第451章 忍
安泰医院从大年三十夜开始，就有不断的病人往里涌。
到了初三这一天，好几个科室又是满满的。
首当其冲的是神经内科。
脑卒中是不分时候的，初一进了17个，初二进了19个，初三这一天才上午12点，就进了13个病人了。
光是脑卒中这一个病种，安泰医院已经远超附属医院了，常年300个病人，这还是在没有床位的情况下。
新大楼有700张病床，也许能基本满足神经科的需求。
今天是初三。
刘牧樵在监护室里指挥鲁路他们做了一批脑溢血的穿刺，做完，到了12点了。
刘牧樵在食堂买了饭菜，端到孙涛的病房来吃。
恰好，孙涛也在吃饭。
“试试我的菜。”
孙涛的菜很丰富。
有蒸鱼、排骨、油麦菜、芦笋。
刘牧樵夹了一块蒸草鱼。
“嗯，味道不错。要是还辣一点就好了。”刘牧樵说。
“我们家吃的比较清淡，在美留学的时候，几乎是不吃辣椒。”孙涛的老婆说。
孙涛的老婆很漂亮，身材高挑，她是孙涛高中同学，大学上了财经专业，跟随孙涛在美留学，也学了一个MBA，现在在市交通银行做中管。
“清江市，菜肴没有不放辣椒的，我们学校，连蔬菜里也放辣椒。”刘牧樵一边吃饭，一边看床头的鲜花。
来看望和拜年的人不少。
水果、鲜花就是证明。
满屋子，还没来得及搬走的，至少就有20束鲜花。
“刘牧樵，等会吃完饭，你帮我个忙，把这些鲜花搬走。”孙涛说。
“不是很好吗？香喷喷的。”刘牧樵说。
“隔壁会嫉妒死的。”孙涛压低声音说。
隔壁是贺俊杰的病房。
“怎么，那里送花的很少？”
“可不，少得可怜。”
“要不，我把这里的花，送一些过去？”
“也行。”
“等会，我把邹庆祥他们叫来，一人捧一束花，送给他。”
孙涛咧嘴笑了起来，“这主意很好，平衡一下他的心情。”
刘牧樵吃完饭，洗了碗，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进来了5个人。
邹庆祥、鲁路、文兴宇、王艺、梦露。
他们都朝孙涛问了好，拜了年。
刘牧樵把想法说了一遍，几个人嘻嘻哈哈，一人手里捧了一束鲜花，刘牧樵带队，进了隔壁房间。
“贺院长，我们来看望你来了。”刘牧樵捧着鲜花，送到贺俊杰床头。
后面，一队人马，手里都是鲜花。
贺俊杰眉头挑了挑，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刘牧樵朝四处看了看。
整个房间，只有一束鲜花。
这也太明显了。
其实，官场上，贺俊杰也不是没有朋友。
这一次，一是他们家自己拼命封锁消息，二是人家知道了，也装聋作哑。
现在对醉驾抓得很紧，一旦被逮着了，就有可能丢饭碗。
这种情况，往日的一些朋友担心惹是非，一个个都假装不知道，所以，一连几天了，竟然没有人来看望。
话又说回来，一个人经过这么一场大难，没人来关心，这种失落感也是非常明显的。
他的心里很矛盾，一面担心别人知道他酒驾的事，一面又盼望有人来看望他。
好容易来了人。
可是，一看，是刘牧樵。
后面，还跟了一群。
不认识。
刘牧樵一个一个介绍。
“这个是鲁路，这个是王艺……”
听过。
这两个人，上次讨论工资改革时，刘牧樵提到他们。
“坐，坐，请坐。”
贺俊杰副院长说。
这几个人，对他来说，真没什么兴趣，小人物。
他从来就是眼睛朝上的。
邹医生等一群小医生，小护士，他真没放在眼里。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刘牧樵。
他知道刘牧樵名气，也领教过他的厉害。
上次绩效改革会议上，刘牧樵看似支持他，谁知，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画风一转，来了一句：“在医院内打几个土豪，富不起来的！我们要和别的医院竞争，贺俊杰副院长，你懂了吗！”
这几句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情景，还时常在他脑子里回放，刺激太大了。
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天他来看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心怀好意。
但是，谁知道呢？
要是他觉得和权贵扯上关系，对他前途有利，那么，他又是不是改变策略了？
要是他投靠自己，当然得好好利用。
和刘牧樵斗，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他注意到了，高健好像是已经和刘牧樵斗得很厉害，成了解不开的结了。
这很不明智。
对，今天，他既然主动来看望我，那么我何不敞开怀抱呢？
欢迎啊！
贺俊杰忍着痛疼，说：“刘牧樵刘博士啊，这一次，实在是太感谢了，非常感谢你亲自帮我做手术。”
刘牧樵说：“主刀是胡伯龙主任。”
贺俊杰说：“但是，关键的时候，是你救了我。”
“那是你运气好，三处出血，竟然还活着，这叫什么大难不死吧。”
“多谢你了。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怎么说这话？医生，即使给仇人做手术，也会认认真真的。”
这话，好难听。
贺俊杰使劲皱了皱眉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还年轻，只是不会说话。
“刘博士，我脑子里有血肿，是你亲手替我抽的，我想问你，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刘牧樵咧嘴一笑，指着邹医生说：“抽血肿，是邹医生主的刀，就连你的光头，也是他帮你剃的，很不错吧？今后，你想剃光头了，随时喊他。”
这话没问题。
但听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贺俊杰忍着。
“谢谢你们俩。我想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噢，后遗症啊，有。”
“有？”
“对的，不能用脑子太多，想得太多，就会头痛的。”
“不能思考问题？”
“也不是不能思考问题，不能思考那些太复杂的，特别是一些不该想的问题，想多了容易出现头痛。”
嗯，似是而非。
哪里不对劲？
嗯。
忍！
今天一定得忍。
贺俊杰的心是很深的。
要是把刘牧樵纳入麾下，皮院长，高健，我还怕你们？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就在刚才一个小时前，高健来看他，这副嘴脸，他是那么的得意。
太可恨了。
第452章 高健很高兴
高健在医院里。
他是初一来上班的。
一到医院就后悔了，应该昨晚上就来。
市里领导来视察，这么大的动静，自己都不在现场，非常糟糕，最主要的是，电视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皮院长指挥得井井有条，这是打脸啊。
没有副院长，他一样的能把医院玩转。
不过，有一件事令他兴奋不已。
贺俊杰出大车祸了。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后本年之内，他是别想来上班了。
不过，又有些遗憾。
怎么不搞死他呢？
哎，可惜！
他没有马上去慰问贺俊杰，别人告诉他，贺俊杰还没有醒，昏迷了。
直到初三，高健才打了一个红包，里面放了300元钱，去看了一下贺俊杰。
想笑。
很多次，高健看到贺俊杰这样惨，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你，大年三十夜都坚持出来加班，模范啊，楷模啊。”高健吹捧。
贺俊杰觉得很刺耳。
“你看我，我就没有你这种觉悟，我接到信息就没有来，医院，这么多人，他们又是这么优秀，何必我来操心呢？再说，我喝了一点酒，想出来也不行啊，酒驾，查得很严的，我担心被抓。”
也不知高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特地提出了酒驾的事。
贺俊杰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
可是，他是一个成熟的行政干部。
他不会表露任何的不满。
他很感激地感谢高健来看望他。
这一关，必须过。
上次孙涛飙车出车祸，把副院长给飙没了。现在，自己醉驾——虽然不是自己驾的车，是儿子酒驾的，其实是一回事。
这件事，不追究则已，一旦追究，处分很可能不仅仅是警告、记过之类的。
有先例，撤职。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撤职，贺俊杰肯定受不了。
孙涛是专业人士，并且他的专业技能还非常的出类拔萃，有没有行政职务都一样，他一样的可以赚大钱。
而自己，不做官还能做什么呢？
做一个后勤老头子，管仓库都不够格。
想到这里，他就阵阵寒意袭来，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现在，高健频频暗示自己是喝酒造成的事故，他会不会向组织反映呢？
其实，不反映，领导也肯定是知道的，要不，他们为什么都不做声呢？大年三十夜，也没有来慰问呢？
不慰问，也许是好事，免得议论纷纷，越议论越糟糕，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当然，不慰问也许有另一层意思，人家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高健坐了半个小时。
贺俊杰虽然全身都还痛疼，但没办法，强打精神，一直和他聊。
高健就有这么恶毒。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偏偏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高健从病房里出来，遇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的向他点点头，有的相当的漠视。
哎，大年三十夜，这样的场合，自己竟然没有来，很后悔啊。
本来是唱主角的，至少也是二号，但是，自己没有一个镜头，这件事，是不对的。
失分很多呀。
最近，他有种被架空的感觉。
业务这一块离开他，运转一切正常，就连大前天这样的突发事件，据说春晚还没结束，病人就被消化了。
这种速度太令人吃惊了。
过去，市一院就不行，一次收治10个病人就会被撑死，而现在，安泰医院一次接纳了63个病人。
高健很吃惊这个成绩。
再一打听，医院的五虎将，特别是秦科长和刘牧樵，在组织抢救过程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所谓五虎将只是一个模糊的称号。
胡伯龙、赵一霖自然是五虎将之列，骨科主任也应该是。
杜小平不算。
他过去不是科主任。现在可以纳进去了。
高健想想这几个人，特别是刘牧樵，他心里就很虚。
光是他们几个，就差不多可以把高健架空。
从一个小哥医生那里知道，昨晚，刘牧樵显示了强大的能力，他一个人做了7台手术。
7台手术的关键步骤都是他完成的，这就大大提高了抢救成功率，也大大缩短了手术时间。
要是按照过去的速度，手术会要延伸到大年初一下午。
由于刘牧樵把关键的步骤拿下来了，其他的就很简单了。
高健不痛快。
连办公楼的人员见到他都不是很热情，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反正，他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氛围。
他刚接到一个电话。
他的亲戚，一个很亲的亲戚，打电话给他，得了胰腺癌，想到安泰医院来做手术，特意提出来，想请刘博士做。
高健不好拒绝，但又没有把握刘牧樵一定会主刀，含含糊糊答应了。
电话那头一听又提出另一个要求。
减免部分医药费。
减免部分医药费，安泰医院的规矩是可以减免5%的，但是必须科室同意才行。
胡伯龙会同意吗？
本来，作为一个副院长，别说5%，就是10%，这样的口子也是可以开的，但是，这里的臭规矩必须科室主任同意。
现在，高健的处境很尴尬。
一是刘牧樵不知道会不会上台主刀。
二是胡伯龙会不会同意减免部分医药费。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太窝囊了。
但是，这个时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还得去求人。
来到肝胆胰外科，胡伯龙他们正在进行术前讨论。胡伯龙很快就发现了高健，他假装没有看见。
刘牧樵也在。
胡伯龙在小黑板上画了一个图。
图上，有胃、十二指肠、胆管、空肠、肝脏。胰腺在正中间。
他们坚持每做一太手术，都必须先在科室里讨论、分析、讲解，这是培养团队力量的有效途径，也是医疗规程之一。
“这个病人，我准备把十二指肠，胰头，胃窦，空肠的一部分全部拿掉。采取的术式还是Vilishi术式。”胡伯龙在讲解。
“我觉得，如果采取普通术式，效果也差不多吧？”一个姓昌的副主任医生说。
“不同，效果有3至4个百分点的差别。别看这3、4个百分点，对于病人来说，那就大不相同了。”胡伯龙说。
刘牧樵说：“对，胡主任说得对，虽然只有几个点的差异，但是，我们要向高标准看齐，今后一个原则，能用Vilishi术式的，一律用Vilishi术式，邦太他们医院，他们常规就是使用BAN术式。”
第453章 就是不求刘牧樵
胡伯龙明明看见了高健。
他假装没看见。
他把主讲让给刘牧樵。
胡伯龙依然假装没有看见他，坐下来，听刘牧樵讲解Vilishi术式，这些步骤，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记住，胰头癌，我们能用Vilishi，或者改良术式，就坚持用，别偷懒，不要怕麻烦，时间久了，就能够显露出我们医院的治愈率了。胰体癌，尽量用Huang术式。至于胰尾癌，那就简单了……”
刘牧樵其实也看到高健了。
他不想理睬。
本来，他已经讲完了，突然改变主意，加个内容，开始讲授Vilishi术式与BAN术式的区别。
BAN术式是邦太发明的，和刘牧樵的Liu术式大同小异。
打开话匣子，一讲，就是半个小时。
高健一直等到结束，才被胡伯龙“发现”了。
“胡伯龙主任，找你商量件事。”高健把胡伯龙带到无人处。
“说。”胡伯龙说。
“我有个亲戚，胰腺癌，想到这里住院，他提出要求，希望刘牧樵做。”
“那你跟刘牧樵说去。你知道，虽然我是主任，但是，我什么都听他的，我指挥他不动。”
“别，别，还是你帮我说一声。你知道，这厮——哦，不，刘牧樵对我有点看法，为了上次他去外面做飞刀的事，他不太和我合作。”
“哦？那你就更加要亲口对他说。”
“不行，我只能麻烦你。”
胡伯龙“哎”了一声。
“你能不得罪他吗？他这么强大，你得罪别人谁都可以，就不应该得罪他。这下好了，今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我看你怎么办。”
“呃，又不是我的错。”
“你还不认错？我跟你说，你要在这里做好一个副院长，唯一的出路，你必须和他搞好关系。”
“可是，我是副院长。”
胡伯龙噗嗤笑了出来。
“恕我说一句直话，你以为副院长很大对吧？在刘牧樵眼里，你的职务，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即便是皮院长，在刘牧樵面前也是孙子。何况是你？”
“……”
高健不说话了。
他在琢磨这话。
可是越想越有气，刘牧樵这厮竟然这么目中无人。
在高健的眼里，他还是坚持认为，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刘牧樵再牛逼，也应该服从领导。
这点尊严还是应该有的。
“胡伯龙主任，我不认可你这种说法，医院领导就是领导，如果都和刘牧樵一样，不把医院领导放在眼里，那，还怎么领导整个医院？那不是乱套了。”
“问题是，刘牧樵并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啊，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发展医院，作为院领导，尊重骨干，服务骨干，有什么不对呢？”
“哼，要我去求他？算了，我回复我的亲戚，要他到附属医院去治病。”高健说完就准备走。
胡伯龙哈哈一笑，说：“那样，你会很没面子的。高副院长，这样吧，你病人交给我，我帮你处理好。”
高健迟疑了一下，同意了。
他已经很没面子了。
他恨恨地回头看了看胡伯龙一眼，心里说：“你等着。你和刘牧樵是一丘之貉，迟早，这仇是要报的。”
高健走了之后，胡伯龙对刘牧樵说这事。
“嗯，高健归高健，病人归病人，好生对待病人，不能让他失望，手术，我主刀吧。”刘牧樵认真地对胡伯龙说。
刘牧樵又来到普外科，带着杜小平等人去查房。
今天进来了十几个病人，都是抢着来占床位的。
大肠癌有11个之多，都是年前诊断的。
他们争取第一批进行手术。
伤口不愈合的病人，则大多是外省来的，都是通过病人口口相传，知道安泰医院在治疗特殊伤口上很厉害。
他们有的是开私家车来的，有的是坐高铁来的，有的坐绿皮车来的。
今天半天就收治了13个病人。
不管病人来自何方，穷与富，都要善待病人。
这是刘牧樵为医的宗旨。
他带着杜小平等人一个一个查下去。
他除了检查，然后就是鼓励，给病人满满的信心。
“大肠癌的生存率非常高，即便是有远处转移，也还有希望。老谭，你这两天准备好肠道，按照医嘱每天记得喝石蜡油，后天，安排手术，我上台，你就放心吧。”
刘牧樵检查完一个姓谭的病人，安慰他说。
“手术后，要不要化疗？刘博士。”病人问。
“要的。化疗不是别人说的那样苦，虽然有些副作用，但是，大部分都能克服，你也能克服的。老谭啊，不要有顾虑，吃半年时间苦就好了，今后的生活还长着呢。”
病人听了之后，心里舒坦多了。
癌症病人的心理都差不多，从最初的崩溃、绝望，到后来的求生，哪怕多活一个月，多活一年，也是他们的希望。
现在听了刘牧樵的话语，心里的希望之火顿时就燃烧起来。
“你是说，我很有希望治愈？”
“是的。我们帮你做了手术之后，在做8个，或者12个化疗，我还有一个古方，你坚持吃3年的中药，对转移、复发有很好的抑制作用，头三年最重要，过了三年后就好办了。”
每查一个病人，刘牧樵都会和病人交流好一会。
这一点很重要。
现在，很多医生就是缺乏这点。他们没有从患者角度考虑，不喜欢被病人问这问那。
看完这些病人，刘牧樵又来到特殊伤口病人床旁，查看病人。
伤口不愈合者，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起病的原因真是千奇百怪，
有掉进粪坑里受伤的。
有被食人鱼咬伤的。
还有被老婆挖了一锅铲受伤的。
很多。
各种各样的经历。
杜小平的小徒弟谢医生准备整理一下，写成书。
每个人都看了一遍。
刘牧樵都是口头医嘱，杜小平的徒弟谢医生做了记录。
把这个科室的病人都看了一遍之后，刘牧樵利用今天最后一点时间，到针灸推拿科，把积压的病人消化掉。
这些病人有些是年前积压下来的。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
刘牧樵见面之后，首先作了检讨。
“您大忙人，说什么对不起？能请你做推拿，是我们的福气。”
刘牧樵嘿嘿一笑，说：“一个道理，医生没有病人，那是什么医生？所以，有你们，也是我的福气。”
一边说，一边已经把手消了毒。
接下来，他把手搭在病人的脖子上，抓住颈椎，一声极为凄厉的，又极为舒爽的长叫。
“啊！”
第454章 要来的还是来了
才正月初七，门诊大厅里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队伍。
今天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钱昊的门诊外人山人海。
导诊的护士多次提醒，该限号了。
但是，他坚持不限号。
“哪怕看通宵也要看完。”
“书呆子，明天呢？你不睡觉明天怎么办？”
“第一天不能扫患者的兴。”
“你知道有多少病人吗？至少200个。”
“嚯！这么多？”
钱昊也吃了一惊，
过年事多，嘴多人杂，最容易诱发更年期综合征了，加上七天积压了多少病人，挤破门，一点也不奇怪。
200个病号，搞通宵也看不完啊。
钱昊最终还是没限号，整整挂了210个号。
一个病人看10分钟，就是2100分钟，35个小时，不吃不睡，一天半时间。
钱昊没管这么多，蒙着头，加油看病。
可是，问题来了。
到了晚上，还有一半多人没看。
有些病人开始抗议。
更多的病人心里躁动起来。
于是，催钱昊加快速度的呼声越来越高。
“你不会快点吗？”
“快点是不行的，我必须保证质量，再怎么忙，也不能马虎。”钱昊拒绝了这个要求。
再说，也不能答应。
对于每一个病人来说，看别人时是可以快点，马虎点，但轮到自己了，哪怕拖延几分钟，几十分钟都是应该的。
意见很难统一。
渐渐，喧闹，变成争吵。
争吵的结果就演变成了推搡，然后就是拳头相加。
医院保安介入以后，暴力虽然平息了下来，但争吵并没有停息。
刘牧樵知道了情况，他不得不出面了。
他苦笑着说：“今天，看来得跨一次行了，看看中医。”
“别吵了，150号之后的，到我这儿来看。”刘牧樵把神经内科另一间诊室打开。
“他是谁？”
“他是我师父！”
一听是钱昊的师父，“轰！”都往刘牧樵诊室里涌。
“我只看150号以后的。”刘牧樵大声说。
争论了片刻，见刘牧樵态度坚决，10分钟后，渐渐平息了。
刘牧樵不会用中医理论看病。
但神经内科专家，对神经官能症，更年期综合征是非常熟悉的，一听病人的病情讲述，立马就能够判定是不是这两个疾病。
他只能权衡一下，并不要求每一个人都做检查。
已经是晚上了，有些化验是不做的，所以，刘牧樵凭着经验，就得出结论。
所以，他看一个病人只要5分钟。
几个小时候，他的病人看完了。
对面的钱昊的病人还没有退，刘牧樵又帮他看了20个。
这样，到了凌晨3点，终于把病人看完了。
“不行，钱昊，你必须限号，每天看60个，这样就比较从容，对病人也负责。”刘牧樵看着摇摇欲坠的钱昊认真地说。
钱昊真的站不稳了。
连续20小时看病，连水也很少喝，身体哪里熬得住？
刘牧樵吃了一颗回气丸，精神还很好。
钱昊只得认输，从明天起，每天只看60个号子。
“快点回去睡一会，天就快亮了，等会又要看病人。我也要回去睡一觉，明天——已经是今天了，我还有一台手术。”
说完，刘牧樵快步回到寝室，睡觉去了。
回气丸有个好处，不影响睡眠，刚才吃了回气丸，只要你想睡，床上一躺，很快就能入睡。
第二天，刘牧樵早早地上了手术台。
今天是高健那个亲戚手术。
高健远远地见刘牧樵去了手术室，心里那块石头才落地。
还是我高健副院长行，在我面前，你不得不乖乖地听话。
嘿嘿，刘牧樵你原来也只是外强中干。
进了手术室的刘牧樵根本就没想到，高健会这样想。
“你亲自主刀？”胡伯龙问。
“嗯，病人这么强烈要求，我上吧。”刘牧樵说。
“今天还是教学手术吗？”
“是的，我每做一步都会讲解的。”
很快，手术开始了。
……
就在此时，高健接到电话，清江市卫生执法大队的。
“有人投诉你们医院刘牧樵非法行医。我们过来调查一下，请你配合，另外，通知皮院长，我们20分钟后赶过来。”
高健说：“不会吧？非法行医？刘牧樵，你们是知道的，他从不自己开处方，都是在上级医生在场的时候，他才做诊疗。”
“我们有证据。”
“有证据吗？那好。”
高健高兴了，他不是早就想拿这个开刀了吗？过去，刘牧樵一直有意规避了这个规则。
不一会，卫生执法大队的人来了，一叠处方，放在高健面前，上面只有刘牧樵的签名。
高健仔细一看，这不是昨晚的处方吗？
刘牧樵开的还是中医处方。
哼哼，证据，铁证。
“好的，确实是非法行医，领导，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高健问。
“按照条例，一，立即停止非法行医，处以一定罚金；二，所在单位的直接领导承担领导责任；三，所在单位处以罚金7万。”
“我没意见，我觉得，个人罚金一定要处罚重一些，处理10万最好。”
“这倒是没有这么严重，处以非法收入的4倍。你们医院给医生的提成是中药营业额的3%，我们估算了一下，他的非法收入是111块，处罚444元。”
“那太少了！”高健差点跳起来。
“这已经是最重了。”
“应该是总营业额的4倍！”高健大声说。
“这样可以？你同意？”
“我们绝不护短。”高健坚定地说。
“好的，既然你院长这样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式处理了。我们算算，4倍，总共，刘牧樵承担11万的罚款。”
“好！”
“谢谢高健副院长的支持。”
“不谢，应该的。”
“那么，另外也请你支持一下，医院，刘牧樵的直接领导算在谁的头上？”
高健略略想了一下，“应该是医务科秦科长吧？”
“可以是医务科长，也可是业务副院长。”
“怎么可以是业务副院长？业务副院长是市管干部，处理医务科才正确，对，应该狠狠处分一下秦科长。”
“行，你领导很通情达理的，我们就不追究领导层的责任了，今年评先进，我们就不一票否决了。”
“谢谢。”
“皮院长我们就不见了，你按下手印，我们的调查就算结束了，处罚通知也直接交给你了。”
“好的，好的。”
第455章 刘牧樵风湿痛门诊
皮院长拿着卫生执法大队的处罚通知傻眼了。
医院罚款7万。建议免除秦科长科长职务。刘牧樵罚款11万。
很明显，这个处罚有问题。
可是，直接指责执法队，会产生矛盾。
作为被执法的部门，是不想得罪执法部门的。
但是，对刘牧樵的处罚，一是程序不对，他们并没有找刘牧樵做笔录，二是金额太大了。
皮院长打了一个电话给执法大队的大队长。
“老皮，我们对医院这一块，已经是很照顾了，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至于刘牧樵的非法行医，铁证如山，我想，你也不会过分为他辩解吧，你们医院的那个高副院长就很不错，非常配合工作。”
“刘牧樵，你们是知道的，卫健局这一边，他们都是开绿灯的。”皮院长说。
“我们不是卫健局，我们是执法大队，法律的尊严是要维护的。刘牧樵，我们也知道是个人才，但是，今早，有十几个人来投诉，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白纸黑字，他开的处方，没有上级医生签字。”
“处方有问题吗？应该没有造成医疗事故吧？”
“老皮，要是造成了医疗事故，就不是我们处理了，那是刑事责任。”
“我知道。我是说，这次，你们就轻点处理吧。”
“不行啊，投诉的人很多啊，11个，都是投诉刘牧樵非法行医。”
怎么可能呢？
皮院长也想不通，怎么昨晚会有这么多人投诉他？
皮院长挂了电话。
他得问问刘牧樵是怎么回事。
打了一个电话给刘牧樵。
刘牧樵正在手术，由护士帮他拿着手机接了电话。
听完皮院长说的，刘牧樵说：“哦，我明白了，是对手来捣蛋的，我昨晚还奇怪，有几个人根本就不像病人，原来，他们是特意要弄到我开出的处方。没事，皮院长，麻烦你告诉执法大队，我一分钱也不会交。”
说完，他一点也不生气，继续做手术。
“真没事？”胡伯龙说。
“我有什么事？本来就没有执业证，他至少没办法吊销我的执业证吧。再说，开了几个处方，罚我11万，天下有这样的法律吗？何况，我们还治疗了这么多人，疗效这么好。”
“又是高健捣鬼？”
“是。外有钱肆力，内有高健，呵呵，我到要试试，他们想整垮我刘牧樵，明天，我再开一个门诊，专门针对钱肆力的特色门诊，我要让他知道，惹我刘牧樵有多恐怖。”
“你开什么门诊？”
“骨退行性病变。骨质疏松，骨刺，骨关节病，腰背疼。我要让钱肆力无路可走。”
胡伯龙笑道：“要是我年轻十年，我跟你学中医去。”
刘牧樵拿钳子在胡伯龙手背上敲了一下。
“注意，这个结重来！”
胡伯龙一疏忽，结打得不合格。
只有70分。
刘牧樵对他们的要求非常严格。
打结，必须100分。
虽然70分的结，大概率不会出问题，但是，要做一流手术医生，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不行。
胡伯龙有重新打了一个结。
手术中，刘牧樵一般是不摆龙门阵的，他大多时候不声不响，只有在教学手术时，他一个人讲个不停。
现在，由于杜小平留在普外科，胡伯龙这个科室就没有第二个主任医生了，其他都是副主任和主治医生。
蒋薇薇成长很快，可以做二助了。
除了训练胡伯龙，刘牧樵对另外3名副主任医生也抓得很紧，胰腺外科，今后每天一台手术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一天一台胰腺手术，在全省属于大胰腺科，一天两台的话，那就在全国都有名了。
现在国内做得最好的，一天做3台手术。
胡伯龙的肝胆胰腺外科，现在一天手术1台半手术，其中，胰腺手术为半台，每个月15台左右胰腺手术。
手术做到后半部，又换上蒋薇薇。
她现在成了关腹的好手。
做了5个小时。
谁知，刘牧樵从手术室下来，就被两名执法大队的人带走了。
他们也意识到，刘牧樵不会就这样老实交罚款的，没有笔录，程序上就有缺陷。
他被带到执法大队。
刘牧樵也很配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但是他不认罚。
“我这是古方，我不开，就没人开得出来。你们要是一定要咬住法律条文，也没问题，我希望，我们的官司打到法院去。”
刘牧樵虽然不懂执法大队的条文，但感觉，罚11万，绝对没有这样的规定，他不愿意让他们得逞。
做了笔录，按了手印。在按手印的地方，他加上一句，“罚11万的法律引用不适，我拒绝交罚款。”
看着这一行字，执法大队的人感觉，这半天是白费了。
他们嘴也硬，说：“我们可以上法院，到时候，法院判你禁止终生进入医疗行业。”
刘牧樵哈哈一笑，说：“你别逗我，我好怕。”
刘牧樵没有交罚款。
过了几天，安泰医院又开设了一个特殊门诊，门诊名称是“刘牧樵风湿门诊”，主诊的医生也姓钱，叫钱家福。
他是从中医科挑出来的。
之所以挑选他，不排除有恶作剧的成分，只有他一个人姓钱，年纪不大不小，40多岁，比钱肆力年轻几岁。
论学识水平，钱家福也就是一个三流医生，职称是副主任医生，不喜欢多言，一个老实人，工作上规规矩矩。
当听说刘牧樵传授他古方时，他愣了好久。
为什么是我？
谁都知道，只要是和刘牧樵搭上了边，光是收入这一块，不发财是不可能的了。
有榜样在这里，就连王艺这样的护士，一年收入都有40万。
钱家福半天才回过神，当他知道刘牧樵真的收他为徒后，他双脚一跪，认认真真的磕头拜师。
作为中医拜师，很多医院流行。
刘牧樵也没有拦阻，等他磕了9个头之后，说：“你起来，我传授7个方子给你，你把骨质疏松、骨关节病、椎间盘突出、类风湿、痛风，等等，这些病的鉴别诊断搞清楚，别的病你别治，只治疗骨质疏松和骨关节病两种病。运用这7个古方，互相搭配，根据中医原则，灵活运用。”
只治疗两种病，很容易上手。
只需要排除了其他病，不误诊，针对这两种病开处方，一点也不复杂。
门诊开设后，和上次的经历差不多，几天之后，渐渐就有了病人，然后就越来越多。
第456章 你咬我呀
这个正月很热闹。
安泰医院突然冒出两个中医门诊，大量看中医的病人被吸引过来。
一个是去年开设的《刘牧樵神经科中医门诊》，由钱昊主诊，手下两个小徒弟——从清江市中医院引进来的年轻医师帮他做助手。
每天看号80个。
第二个门诊是今年前几天开设的《刘牧樵风湿专科中医门诊》，主诊医生是钱家福，也有两个学中医的年轻医生做他的帮手。
每天看号80个。
而中医附一的国医大师钱肆力的门诊，挂号，突然有点儿松动了。
过去，他的号子是一号难求。
自从钱昊的门诊开设后，他这里就松了一些，特别是最近刘牧樵开设了第二个门诊之后，挂他的号更加松动了。
过去挂一个号需要提前一个月，现在只需要提前一周，有时候三天了。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过去，挂熊本吉老家伙的号，要提前半年预约。现在到了自己手里，这种繁华景象有点像是暮春。
繁花落尽的感觉。
特别可恨的是，熊本吉又开始看病了。
每周3次，每次15个号子。
虽然每周只消耗了45个病人，但是，这45个病人是一颗信号弹，告诉大家，江东省不仅仅只有一个钱肆力，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熊本吉。
更糟糕的是，从疗效来讲，自己手里的不少病人，疗效不佳，到了安泰医院之后，不到一周就痊愈了。
这是一个非常头痛的事。
都是老家伙做的好事！
他把气撒在老头子身上，但是，拿老头子又没有任何办法。现在，老头子看病，都会有两个徒弟在旁，一个帮他抄处方写病历，一个帮他料理生活。
很难说，他这样是不是防着钱肆力。
对熊本吉不好怎么对付，钱肆力把枪口对准刘牧樵。
最近他就告了刘牧樵一状，告他非法行医。
这个案子还没了结。
钱肆力是希望通过法院，判定刘牧樵非法行医，最好是禁止他进入医疗行业。可是，执法大队爱财，他们想罚刘牧樵的款。
11万，对于只有32个人执法大队，不是一个小数字。
争，钱肆力当然争不赢，但是，你要罚钱，那就罚呀！
执法大队回复投诉的人说，“我们不是不罚，而是人家不交啊。”
“你们既然是执法的，人家不交，就这样随他去？你们执法大队的尊严何在？”
也是的，尊严何在？
他们又找到刘牧樵。
“限定你24小时之内把11万交到执法大队来！”
刘牧樵咧嘴一笑，“这是最后通牒吗？”
“是这么个意思。”
刘牧樵微笑着说：“我明确告诉你们，我是不会交的。你们既然说我非法行医，那我也告诉你，我已经超出了你们执法的范围。因为，我还不是执业医师，你们执法的对象是执业医生。”
这是医院律师告诉他的。
再说，即便闹到安公那里，最多是训诫，没有造成任何后果，只违法，没有犯罪，拘留都不够条件。
当然，要是卫健局那边施压就麻烦了。
刘牧樵违法的事问题不大，但各单位，对行政这一块的压力更敏感，卫健局可以施压皮院长，给医院做出一些限制那就麻烦。
不过，刘牧樵并不担心。
所以，执法大队给刘牧樵下达指令的两个干部，一听刘牧樵这口吻，傻眼了，这跟骨头难啃啊。
“你要是拒绝，我们将强制执行。还要你缴纳迟纳金。”
刘牧樵哈哈一笑，“强制就强制，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怎么个强制。据我所知，强制要通过安公才行。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希望你们走司法这条途径。”
两个干部站了起来，把告知通知丢给刘牧樵，“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随你了。”
刘牧樵拿起告知书，轻轻一撕，说：“我不爱喝酒，什么酒我也不喝。”
送走了执法大队的干部，刘牧樵并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求他的人这么多，对付你几个小干部，我刘牧樵要是还输了，真的是没天理了。
人没病时，见到医生都不想多看一眼，一旦有病了，医生能多给你一分钟都是好的。
清江市有刘牧樵这么一个大医存在，无论如何都是一种资源，特别是清江市高层人物，他们很多人都是刘牧樵医术的受益者。
几个月来，皮院长这个后门，时不时送几个病人给刘牧樵治疗，这些走后门的，有几个不是有权势的人？
现在，你一个执法大队就想动刘牧樵，真的有些狂。
卫生执法大队的大队长，听到回来的干部汇报，大声怒吼，“反了！真的是反了！一个小小的医生，不把我们执法大队放在眼里？加重处罚！要罚得他倾家荡产！”
副大队长想笑。
不过，他不会提醒他们队长的。
他和大队长从来就不是一条心。
他想看大队长的热闹。
作为执法机构，懂法是第一要务。
可是，现任卫生执法大队的几个负责人，基本上都是外行，既不是学法的，也不是学医的。
作为唯一学医的副队长谭兴发，反倒是成了队长眼中钉。
谭兴发是执法队的少数派，他是个边缘人物。
执法大队长是秘书出身，权术倒是有一套。
本来，不懂专业也不太要紧，只要你虚心听起专家的意见，工作也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这人，学了一身的权术，霸占着这个位子，谁的话也不听，带着几个马仔，横冲直闯。
这次，他冲着刘牧樵猛冲。
谁知道，这一顿猛冲似乎并没有吓着刘牧樵。
“加倍！加倍罚款！”
他朝着手下吼。
可是，有加倍的法律吗？
“你们去找法律条文，不把刘牧樵罚怕，他是不会老实的！至少，要他服服帖帖的听我们的。”
谭兴发副队长听了觉得好笑。
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大队长等了一会，见手下没有找到相应的法律条文，冷冷一笑，“亏你们也是学法律的，用得着这么艰难找吗？下指示，要求安泰医院辞退他不就得了。”
这个办法，在行政上确实行得通。
单位要辞退一个人，办法多得很。
可是，他没有想到，安泰医院会辞退他吗？
执法大队长亲自打电话，他要求皮院长辞退刘牧樵。
首先，皮院长还忍住，耐心解释。
可是，执法大队长哪里听？
“你必须辞退他！不辞退不行。”
“这是不可能的。”电话的那一头，皮院长的口气也硬了起来。
即使马上不做这个院长了，皮院长也不可能去辞退刘牧樵。
“什么，你竟然这样对我说话？”队长大怒。
“怎么？我就这样对你说话，你撤了我呀。”皮院也是非常愤怒。
第457章 你可以去撩虎须
论级别，皮院长是处级，执法大队长才副处级。再说，皮院长是市管干部，撤与不撤，轮不上执法大队。
不过，这位大队长有个毛病，还以为自己是在市里做秘书，身后有一个大领导，他竟然在电话里大声喊道：“你等着，不撤了你，我不姓王。”
此君姓王，名敏。
王敏气呼呼的，给卫健局局长打了一个电话，要求局长向市里反映，撤销皮院长的职务。
“别急，老兄，具体是什么事，你能讲给我听吗？”局长客气地说。
“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结党营私。”
“具体点，具体什么事？”
于是，王敏队长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卫健局长邓尚听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什么事啊。
他想，多半是王敏曾经在刘牧樵面前丢了面子，或者是这厮太过于孤陋寡闻了。
怎么想起来去撩刘牧樵的虎须呢？
邓尚局长真想提醒一下王敏队长。
你去动物园撩虎须，也别去撩刘牧樵的虎须呀。
但是，他不想说。
我告诉自己，我为什么要说呢？
平常要是关系好，我提醒一下你也未尝不可，但是，我们是朋友吗？我们是上下级吗？我多次指挥你不灵，我犯贱提醒你啊？
想到这，他偷偷一笑，说：“你反映的问题，我调查一下。你查出的问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是你们执法大队的权力，不要请示我。”
谁知，王敏并没听懂，大声说：“我不是请示你该怎么处理刘牧樵，我是向你反映姓皮的情况，我要你向上面反映一下。”
邓尚微笑着说：“好的，好的，你也反映一下。”
说完，关了手机，自言自语说：“反映？我有神经。”
他没有向上面反映，反而打了一个电话给皮院长。
“老皮啊，忙什么呢？”
“噢，局长大人啊，你好。有什么事吗？请吩咐。”
“你皮大院长面前，我哪敢吩咐？没事，想老朋友了，打个电话，问候问候。”
“哦，局长大人怎么这么亲民了？哎，可惜，现在纪律抓得紧，什么时候，我请局长喝两杯？”
“老皮啊，你知道我不会喝酒。我问你啊，最近刘牧樵同学又有什么新动静了？”
“局长，正好，我要向你汇报。刘牧樵同学现在开始捣鼓中医了。”
“中医？好啊，国家也大力提倡发展中医药事业。说说，具体点。”
皮院长就把两个门诊的事说了。
听完，邓尚局长说：“你们这个举措很值得总结，今年，我们市局的工作重点之一就是要发展中医药事业。你知道，老皮啊，中医的大头都是省管的，厅里的直属单位，我们挨不到边，我正愁在中医方面没有文章可做，你给我总结一下成绩。”
邓尚局长正为这件事头痛。
市管的中医只有市中医院，而市中医院，指头大小，狭缝中生存，职工400多人，年营业额才4000万，勉强发了基本工资和少量的绩效。
清江市，西医院有三个附属医院、一个省立医院，四个市直医院，等8个三甲医院。
中医有中医学院的附属第一、第二医院、省中医院三所三级甲等中医院。
而市属中医院则是一所二级甲等医院。
市中医院在这群医院的狭缝中生存，难度可想而知。
要想从市中医院的发展中总结成绩，发展？连买一台彩超的钱都没有，还想总结成绩？
现在要是安泰医院把中医也搞上来了，那么，今年的中医工作成绩就有了硬核了。
说到这里，邓尚试探着问：“老皮，你怎么得罪了王敏？”
皮院长苦笑一声，“老邓啊，我是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突然要拿刘牧樵开刀，要我辞退刘牧樵。呵呵，我辞退自己没问题，到要我辞退刘牧樵，可能吗？老邓，你说对吧？谁知，他破口大骂，对我发脾气。他还以为还在市里做秘书，一个副处级干部，对我老同志发火，我回敬了他几句。”
“哦，你要小心，王敏这人你是知道的，就不要我多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
此时，在附属医院钱肆力国医大师门诊，有个病人正在投诉。
她从黄牛党手里用了800元钱挂号，请钱肆力看病，吃了半个月的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吃药没效果的事海了去，你这也投诉？”接受投诉的医务处长说。
“他号称国医大师，真不要脸，我总共花了4500多元，没一点效果。可是，我在安泰医院，钱昊医生那里，才用了400元就治好了病。你们怎么解释？”
“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投诉的理由啊。”
“怎么不是理由？我还要向媒体反映，你们这个国医大师是假的！安泰医院的钱昊才是国医大师，刘牧樵才是真的大师。”
“你先吃我们这里的药，然后又到安泰医院吃药，谁知是哪里的药在起效？”
“哈，你们真的不要脸啊，我年前吃你们的药，没有一点效果，年后我才到安泰看病，一个星期就好了。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的药有效。”
争论了好一会，调解的人只好问：“你投诉的目的是什么？”
“退钱！”
“这是不可能的，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你们这里的是假货。”
……
纠缠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搞走。
“会不会是对手故意请人来捣蛋？”
“应该不会，不会，这样做没有意义呀。”
“我想也是的，应该不是对手的竞争策略。”
这是处理纠纷的医务处正副处长两人在议论。
“最近，钱肆力的投诉不少啊。”
“是的，人气越来越差，和他师父比，不是一个档次啊。”
“听说，师父生日，熊本吉的徒弟全到了，就差他一个。”
“啊，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中医师徒相传，这个过年过节过生日，那是十分隆重的，不去，那说明关系非常糟糕了。”
“哎，可惜了熊本吉这张好牌。”
……
“肯定是刘牧樵派来的人。”钱肆力暗暗想。
此时，钱肆力躲在厕所里。
他想静一静。
看病人，很累。
现在，他心更累。
钱肆力自从挂牌子到现在已经几个月，起先的病人还比较多，预约到了3个月后，可是，医疗这事，效果才是王道，钱肆力和熊本吉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
医学，很多时候就是这一点点差异才体现出效果。
钱肆力看似是和熊本吉差不很远，谁知，就是这么一点差距，在疗效上却有明显的差异。
渐渐，钱肆力的负面评价就出来了。
他不检讨自己，却怪师父没教他真传。
“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458章 报应很快
钱肆力眼巴巴等着执法大队对刘牧樵的处罚。
一等，就是一个多星期，后来，渐渐没有了音信。
一打听，执法大队的人也叹气了，这根骨头啃不动啊。
“你们堂堂一个执法大队，竟然处理不了的一个无证执业人员？”
王敏想，也不是没办法，把刘牧樵交给警方。
可是，警方给一个训诫。
有什么意义？
钱肆力对王敏有恩，再说，自己这张“国医大师”牌子，执法大队王敏还是要给面子的。
王敏亲自向钱肆力解释。
“老兄，不是不处理，我在想办法，问题是，这厮，人脉很广，替他说话的人太多。硬骨头啊。”
他说的是实话。
他打了几个电话，还亲自上门拜访了几个要害部门领导，他告皮院长的状。
“你怎么和老皮搞僵了？老皮这人我了解呀，平常不怎么有棱角呀，很好讲话的。”领导听了王敏的话后说。
“领导您不知道，他们医院管理有问题，任由一个叫刘牧樵的实习生无证执业，还不肯我们处罚他。”王敏说。
领导听后，一惊，“怎么，你要处罚刘牧樵？”
“我要安泰医院辞退刘牧樵。”
“啥？你要皮院长辞退刘牧樵？”
“对呀。”
“哈哈，你牛逼！”
“谢谢领导夸奖。”
“你先别谢。我问你，你认为皮院长会辞退刘牧樵吗？”
“他当然应该辞退刘牧樵啊。”
“你对刘牧樵了解多少？”
王敏摇了摇头，“了解不是不多，但也听说一些，说他是一个比较有前途的医生吧。”
“仅仅是有前途？”
“医生再有前途不也就是一个医生吗？”
这个领导点了点头，明白了，原来遇到了一头蠢货。
在王敏的脑子里，所谓前途，就是做什么处长、局长，或者更大的官，至于什么专家，在他眼里仅仅是平民百姓而已。
他也不耐烦和王敏多讲了，蠢货，你给他讲太多，他也听不懂，就说：“王敏队长啊，这样吧，你反映的情况，我会考虑的。我还有点事，不能聊太久了。”
打发王敏走了之后，这位领导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整理了一些衣服，然后，出门了，他确实有一些事，到工业园视察，才是他今天的重点。
王敏跑了几个地方，都是这样，没有明确表态，都说会考虑。
做过秘书的王敏当然知道“考虑”俩字的意思。
“考虑”两字的后面，一般就是一个句号，没有下文的。
果然，一个星期后，没有任何下文。
最后，他不得不找到自己的老上司。
他的老上司现在处在“正歇”的位子上，听了王敏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进步不大啊。”
“啥？领导您批评我？”王敏赶紧问。
“不，我哪里会批评你呀。你在外面已经锻炼7年了，我还在替你打抱不平，说他们怎么还没有把你升到正处，现在看来，他们没有错。”
王敏有些尴尬了。
“王敏啊，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处罚刘牧樵？”
“他无证行医。”
“既然他无证行医，那你为什么还没处罚到位呢？”
“因为皮院长护着他。”
“姓皮的护着他，你就处理不下了？”
“呃……”
“想想吧。”
这位在“正歇”位子上多年的领导盯着他，又气又恨又觉得好笑，等了一会才说：“刘牧樵犯的事很严重吗？就因为开了几副中药，你就要人家辞退刘牧樵？你不觉得支持你的人会很少吗？”
“呃……”
“你应该碰了很多壁了吧？告诉你，刘牧樵无证行医，别说你告不了他，就是他头上写着无证行医，很多人都会挤着请他看病。”
“太没原则了！”
“嗯，你说没原则？告诉你，我的颈椎病还是刘牧樵帮我治好的。”
“您的颈椎病好了？”
他的颈椎病，王敏没少吃苦，他帮领导找过很多医生，也住过院，吃过不少中西药，他自己也没少给领导捏脖子。
吃足了苦。
“是的，我预约了半个月，才预约上，这不，过年前，终于轮到了我，经过他5分钟的推拿，瞬间就好了。”
“哎呀，你怎么不先告诉我，告诉我，我要他优先给你做不就得了吗？”王敏说。
“得了吧！你还逞强？你是不知道刘牧樵是什么人。插队？我确实是走了后门，普通人要1个月才能排上。”
“姓皮的帮你插的队？”
“我不会找姓皮的，我通过市里的一位秘书帮我插的队。”
王敏一听，赶紧说：“姓皮的可恨，你施加施加影响了，把姓皮的弄下来吧。”
这位领导摇摇头，“没这么简单，现在，姓皮的掌握了刘牧樵这个资源，没人愿意得罪他。”
“那，就这么让他狂下去？”
“你有办法？好了，我说，你就歇歇吧，你手中的资源太少，姓皮的，你别去碰他，特别是那个刘牧樵，人才，今后，这人前途无量，你别去得罪他。”
“凭他？前途也会无量？”
“你不信？”
“不信。”
“嘿嘿，小王啊，我说你进步不大啊，原来，你看问题很短钱啊。刘牧樵，将来，不走仕途，一样的在清江市是个大人物，市府的人都必须对他恭敬七分，即便是省府的人，也把他当座上宾。你别不信，我看还不止！也许，远远不止这些！”
这一席话，王敏并没有全懂，他从领导那里回来之后，还想不通，一个医生有什么了不起？
他证实了一句俗话，自己家里没病人，医生确实不重要。
再说，这厮的官本位主义思想太严重了，王敏真的没有看透刘牧樵有什么前途。
这边，没有找到处罚刘牧樵的好办法，那边，钱肆力又在拼命的逼迫，王敏真的有说不出来的苦。
他在电话里解释了半天。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他家弟媳打来电话：“哥，父亲中风了，昏迷不醒，怎么办？”
王敏一听，脑子里嗡嗡直响。
怎么办？
老父亲今年80岁，一直在乡下住，住在弟弟家，弟弟早就有意见了，怪自己不接父母亲在城里住住。
现在的问题是，送哪个医院呢？
第459章 难题啊
现在，摆在王敏面前一个严肃的问题。
在市执法大队的管辖范围内，最好的医院是安泰医院和市一医院，他父亲，最好是送这两家医院。
当然，也可以送附属医院和省立医院。
附属医院和省立医院都是厅里管的，不属于市里管。他父亲到这几个医院住院只能算是“平民”。
住院要找床位。
他也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还是住市管的医院比较好。
市管的两所最好的医院，安泰医院和市一医院，毫无疑问是安泰高出一筹，特别是近半年，发展非常迅猛。
他也知道，卒中，最好的医院已经不是附属医院了，而是安泰医院。
呵呵。
他苦笑不已。
现在去找皮院长？
去找刘牧樵？
真的放不下这个面子。
可是，不去安泰医院，不但弟弟、妹妹，母亲和众多亲戚会有意见，就是他的下属也会嘲笑他。
没办法，想来想去，只好把这事交给下属帮他办了。
下属通知120把病人接到安泰医院，他们开车先一步到了安泰医院。
他们先找到高健副院长。
高健副院长一听是王敏大队长的父亲，第一个反应就是皇亲国戚到了，他通知皮院长，王敏父亲到了，要不要去迎接一下。
皮院长鼻子里哼了一声，“在门口迎接病人？没这个习惯。”
高健提醒说：“是王敏的父亲。”
“王敏是谁？”
“王敏大队长啊，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你们经常一起在市里开会呀。”
皮院长摇头说：“不认识。再说，我一定要认识他吗？”
高健又打电话给赵一霖。
“执法大队的大队长王敏的父亲中风，马上由120送到你们科室，你们要认真、热情接待，组织好人马抢救。”
赵一霖冷冷地“哦，哦，哦。”
高健提高了嗓子说：“听着，我有下面几个指示，一，弄一个单人间病床，从监护室出来后，一定要住进单人间。二，组织最有技术的医生做穿刺。三，要安排特护，像照顾亲人一样照顾老大爷。四，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五，费用，除了合作医疗报销的，其他由医院承担。”
赵一霖越听越不耐烦，说：“领导，指示完了吗？”
高健说：“还有，要留一张陪人床，给陪护的家属住。”
赵一霖等了一会，见没指示了，说：“领导，你这几个指示，我执行不了。你听我说，第一，弄一间单人间病房，我们科室别说没有单人间病房了，连走廊上也已经没有床位了，等会，收病人，还要在监护室里加床才行。”
高健一听，也懵了。
确实没错，神经内科没有单间，就连加床都很难弄到。
赵一霖接着说：“第二，组织技术最好的人，你知道，我们这里技术最好的是刘牧樵，可是，他们执法大队说他无证行医，要最好的人给他手术，这个，我们也做不到，我们怕，要是再罚11万，刘牧樵只好杀了自己买人肉了。”
高健“呃”了一声。
执法大队的在一旁听到这话，也觉得麻烦。
“第三，特护，你知道我们科室人员紧张，要特护也可以，你从别的科室给我安排人来。第四，用最好的药，我真的不知道在人家眼里，什么药最好。是霍普金斯的神经再生因子最好，还是我们的华佗再生丸最好，我是难以确定。要是人家认可前者好，呵呵，我得告诉你，我们弄不到。第五，免费，对不起，即便是王敏自己中风也不可能免费治疗。”
高健气得只发出了一个字：“你！”
赵一霖说：“你别威胁我，我可是主任医生，厅里发的资格证。”
赵一霖这句话是说给执法大队干部听的。
他真的不怕。
医生的资格证书是厅里发的，全国通用。医生执业证，清江市三甲医院医生执业证也是厅里医政处核发的，执法大队沾不上边。
不过，赵一霖最后补充一句，“病人，放心，我们不分高低贵贱，都会十分认真对待，手术，虽然刘牧樵不上，但，我们还有几个好手，他们也不会有大问题。”
执法大队的干部，把这些话转给王敏大队长，王敏愣了好一会。
送到安泰医院，那是必须的。
车上，他弟弟，弟媳妇都跟过来了，等会，妹妹也会赶过来，在家人面前，他真的不敢太高调。
王敏虽然做官了，但对父母的照顾做得并不好，自己买了滨江路的大房子，两年了，还没接父母来住过一天。
就连父母的生活费都没给，都是弟弟供养。
真要是自己做得不满意，弟妹手一甩，你管去，那就麻烦了。
平常不孝顺，现在住院了，必须表现好一点，即便是表演给弟妹看，也要做好。
住院，就定在安泰医院，没选择余地，老家隔壁有两个中风的，都是在安泰医院做的手术，现在都能够走了。
但是，面子，有点麻烦。
要自己去求皮院长搞点特殊，自己丢不起这脸。
去求刘牧樵，那更加不要说了，一个小小的医生，我堂堂大队长，去求他？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逻辑。
最后，他只能作为一个普通病人家属，谁也不求。
到了医院。
王敏的父亲已经收进了监护室。
他弟弟王侩有些疑惑。
他妹妹王婕也有些疑惑。
“哥，你们执法大队不是管医院的吗？”
“是呀，怎么啦？”王敏说。
“既然是管医院的，怎么没有看到他们医院的负责人呢？”
“呃，是这样的，我这人呢，为官比较清廉，对自己也很严格，不搞特殊，我没有惊动他们医院领导。”
“哥，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啊？你清廉，我们理解，可是，现在是父亲重病，你还讲什么清廉？请他们医院重视一下，会影响你的仕途吗？”
“呃……”
“过去，你在外面做官，父母，我和弟弟管了，吃的，用的，住的，都没有让你操心。就连小病，我们也没有打扰你。现在，得大病了，你应该重视一下对不对？”妹妹说。
王敏的脸红了，说：“我怎么会不重视呢？我很重视了。”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重视的？”
第460章 直接打脸
被弟弟妹妹将军，王敏真的不好怎么办。
他们两个有一杀手锏，你做哥哥的要是不重视，我们俩姐弟转身走人，看你怎么处理父亲。
“你说说，你是怎么重视的。”
妹妹早对哥哥有意见了，你不管父母也就罢了，可是，你从不拿生活费，也不回家看看老人，家里买了新房子，也不接老人去住住。
妹妹是个泼辣货，敢和哥哥打架。
在妹妹面前，王敏只好说：“你别逼我啊，我接到电话就派了人到了医院，见了他们高健副院长，他们高健副院长都做了安排。这不，父亲都进去了吗？”
“好像这架势不对吧？也不见有人来帮你打招呼呀。”妹妹说。
弟弟一直没说话，伸手拦了拦妹妹，“算了，这些都没实际意义，我只问你一件事，做手术的是不是刘博士？”
王敏触电一样，头皮都是麻的。
“刘……刘博士根本就不是博士，他只是一个实习生。”王敏说。
“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做手术？”他弟弟的声音高了一些，他怒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不过，我只知道，他是无证行医。”
“我管他有证没证，也不管他是博士、硕士、学士，反正一点，都说刘博士水平最高。隔壁王大爷，对门马大娘，都是他做的手术，现在都已经能下地干活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父亲的手术，请刘博士做。否则，父亲就丢你家了，我们过年过节到你这里集合。”
弟弟不说则已，一说就说到要害了。
敬孝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作为王敏这种人，要他一个人承担赡养父母的义务，特别是和两个老人生活在一个套间房子里，放个屁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不习惯。
他带着两个干部，来到高健副院长办公室。
两人第一次见面。
“这是我们王队长。”
手下人介绍。
“噢，你好，王队，请坐。你父亲到了吗？”高健很热情。
“到了，进了监护室。”王队说。
“你放心，到了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差错的。”高健拍胸脯说。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什么情况那？”高健还不了解具体情况。
“我也才到，具体的还不清楚。”
“好，我打电话问问。”
高健拨通了赵一霖的电话。
赵一霖告诉高健，王敏父亲的病很麻烦，出血部位在脑干，病人处在极度危险之中，现在准备找家属谈话。
他又说，现在有个问题，要救命，唯一的办法是脑干血肿穿刺，而这个手术只有刘牧樵一个人能够做。
他还说，脑干血肿穿刺的风险极大，死亡率接近50%。
最后，赵一霖说：“老高啊，刘牧樵，你是知道的，只有他一个人能做脑干穿刺，而现在，执法大队这一边，死死揪住他无证行医，还在追着罚他11万，否则就要皮院长辞退他。他是不会做手术的，因为，成功了倒好，失败了，就是医疗事故，一级。不对，不是医疗事故，是无证行医，过失杀人。”
高健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这不是他命令可以解决的。
“高健院长，这样行不行，我不追究他的无证行医的事了。”王敏说。
“可能不好办啊，口说无凭。你那里，又已经有了处罚通知，立案、结论都有了，刘牧樵还敢？再说，我和这小子之间矛盾很深，我对他说，他会以为我挖坑让他跳。”
又讨论了一会，王敏告辞。
他决定亲自和刘牧樵谈。
该低头时还得低头。
他这种出身的人，别看平常头颅抬得高高的，眼睛45度看着天上，一旦遇到该低头的时候，他的头低得比谁都低。
刚好，赵一霖也要找他谈话。
谈话时，刘牧樵没在场。
赵一霖说：“现在的诊断都清楚了，病情非常重，脑干出血，出血量5毫升，在过去，我就会动员你们抬回去，没有生存的机会了。但是，自从刘牧樵刘博士加入我们团队之后，我们成功开展了脑干血肿穿刺，成功率达到了50%以上。”
他拿起CT片子，指着血肿的部位说：“这里是脑干，生命禁区，穿刺，过去是没有谁敢穿的。刘博士是第一个成功的，上个月，他还在霍普金斯医院做过两例穿刺。霍普金斯医院是哪里的医院？哦，它和梅奥诊所，麻省总医院名列全美前三的大医院。”
王敏微微一惊。
这厮还在霍普金斯医院做过手术？
妹妹王婕大声说：“我们也请刘博士做。”
弟弟王侩也说：“对，对，我们也请刘博士做。”
赵一霖看了看王敏，见他不说话，就说：“你们俩是患者的儿子、女儿吧？本来嘛，一点问题都没有，过去，我们都是由刘博士做。可是，现在不行了，特别是你们的父亲，刘博士不会同意做的。”
“为什么？”姐弟俩同声说。
赵一霖微微一笑，说：“至于为什么，就只好问你们的哥哥了，是他不准刘博士做的。”
他们俩转过头，看着王敏。
“他没有证。”王敏弱弱地说。
“有证的有屁用！”妹妹说话很直，“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赵主任。”
最后那句话，他是对赵一霖说的。
赵一霖嘿嘿一笑，说：“你说的没错，我们有证的，真的屁用都没有，刘博士确实没有证，但是，他在国外做了很多的手术了，不仅仅是脑干穿刺，最大的手术，胰腺癌，他都做过。阿迪国王子患胰腺癌，就是他去做的手术，人家可没有说他有证无证。再说，世界上有证的海了去了，街上这么多个体诊所，在乡村，村医也有证，你去找他做脑干穿刺哟。”
赵一霖这几句话，王敏真的找不出毛病。
妹妹王婕转过头，大声质问哥哥：“王敏，我问你，这事你怎么处理？”
“是的，哥，你说咋办。”弟弟王侩说。
“我……我……”
“你什么你？王敏，要是父亲有个什么意外，我和弟弟就不会管娘了，我们把她送到你家，说真的，几十年了，你也该尽尽孝了。”王婕直接把底牌亮出来了。
“我找刘牧樵亲自谈谈。”
第461章 我只能单干
谁知，刘牧樵根本就没给他面子。
不但没和他谈，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他。
不过，刘牧樵决定给病人做手术。
病人的两个二个儿子，一个女儿都签了字，特别是王敏，还在手术同意书上特别写了，请刘牧樵亲自动手术，所有后果，都由王敏一人承担。
想想还不够，还加了一句，签字具有法律效应。
手术很成功。
第4天，病人转了出来。
没什么特殊，就住在走廊上。
王敏没有一丝怨言。
他都看到了，听到了。
一个科室，200张床位，住了300个病人，不仅仅是他一个副处级干部的父亲住在走廊上。
他注意了一下，至少有5个处级干部的父母都住在走廊上，还有一个副部的父亲也住在走廊上。
能够进院就已经非常不错，还讲究条件？
在第5天晚上，皮院长来看了一下病人。
处罚刘牧樵和医院的文件被撤了回去。
王敏亲自送来更正通知书，并且向刘牧樵和皮院道歉。
“非常感激，非常对不起，我现在明白了，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交。”
钱肆力这几天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催王敏处罚刘牧樵。
首先，王敏还勉强敷衍，后来干脆说明白了，“刘牧樵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我是不会处罚他的，不但不被处罚，反而，我会要维护他。有些医生有证，有个屁用！他虽然没证，但是，他比没证的医生行得多。”
钱肆力一听，怒了，“好吧，你徇私舞弊，我告你。”
王敏说：“好的，告我吧。”
最后，钱肆力跑到安泰医院所在的街道派出所，报了警，告刘牧樵非法行医。
所里干部听了钱肆力的话，严肃地说：“钱老，你说的事实，我明白了，我们不准备介入，原因有下列几点。一是，卫生执法大队都已经撤销了处罚决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二是，刘牧樵这人，我们都很熟悉，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医生，这样的医生在我们辖区，是我们的幸运，他给我们街道不但带来了好的医术，还带来了很多的经济效益。”
钱肆力不解地问，“还有经济效益？”
“对的，安泰医院周围，旅社、餐馆、为病人和家属提供炒菜方便等等服务的人，比过去多了600多人，也就是说，他们为600多人提供了工作岗位，另外，税收也增加了不少，附近的几个3、4星级宾馆爆满，估计，很快会要建一座5星级宾馆……”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
“你别急，我的话还没有讲完。第三，据我们所知，刘牧樵并没有违反医师执业法，他都是在上级医生在场指挥的情况下执业的。第四，据我所了解，你是国医大师。恕我直言，同行是冤家，我们不想介入这种矛盾之中……”
钱肆力从所里出来，打哭了一场。
他恨熊本吉。
他恨刘牧樵。
不过，哭了之后，恨了之后，他还是回到了门诊，继续看病。
有了国医大师这块牌子，这辈子吃饭、吃肉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口气，他咽不下，他还准备想办法报复。
……
从霍普金斯医院回来一晃就是一个月了。
很糟糕，刘牧樵依然还是没有接到一单飞刀，就连龙教授都没有再请他做搭档。
这可是很不妙啊。
神经精神中心的建设与发展，倒是没有大问题，等投入使用后，再在全国招聘几十个、上百个神经病学的专家、奇才，有了本省，以及周边省市的病人，住满700张床位是没问题的。
问题是胰腺外科，市场覆盖面，仅仅一两个省是不够的，别说全世界，也不说全国，至少也得7、8个省的病人才能够撑得起这个科室。
当然，伤口这个专科异军突起，住满一个外科大楼没什么问题，但这不是初衷呀，建这所大楼是做胰腺外科中心呀。
把胰腺外科搞起来，窝在家里是不够，必须走出去。
在国内各医院去做飞刀，到世界各国去做手术，讲学，搞交流。
“医生联盟”的能力真的大。
刘牧樵不得不承认，这群人的能力真的强大。
神经科大楼已经在最后冲刺了。
外墙已经出来了，非常漂亮。
内装修也出来了轮廓，一流的内环境，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来学习和参观。
刘牧樵的办公室装修得差不多了，有100多平米大。
他的门口准备挂“首席专家”的牌子。据说，这一块牌子造价要7、8万，真的金字。
赵一霖的办公室小一些，只有40㎡。
他很知足了。
他根本就不会和刘牧樵比。
再说，刘牧樵的办公室，也不是刘牧樵要求这么大的，是市里审图纸时，市领导下的指示。
站在还没完全竣工的大楼顶上，刘牧樵在发愁。
必须冲出去。
必须突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刘牧樵拨通了龙教授的电话。
“龙老啊，最近忙吗？”
“哎，老弟啊，最近不瞒你说，我这里也不景气呀。”
刘牧樵一惊，忙问：“怎么啦？你会不会也受到了我的影响？”
显然，那一头的龙教授迟疑了一下，说：“没没没，怎么会呢？”
刘牧樵肯定地说：“龙老，我明白了，你最近也没有飞刀了，对不对？”
龙教授说：“确实很少。”
“不是很少，根本就是没有，对吧？”
“好吧，我承认，是没有。”
刘牧樵说：“对不起哟。”
龙教授赶紧说：“别这样说，什么对不起！我个人是无所谓了，我京大医院的牌子大，我基本是不愁什么病人。我是担心你，你建一座这么大的胰腺外科楼，没有国外的病源，你会吃不饱啊。”
“就是啦。”
“下一步，你准备做？”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怎么打电话给您呢。”
“哦，我还以为讲研究生复试的事呢。你还想想吧，实在不行，你还是投降算了。”
刘牧樵嘿嘿一笑，说：“龙老，您知道，我这人兴趣很广，不想吊死在胰腺这一棵树上，也许哪一天对肝脏感兴趣了，人家会同意我改行吗？”
“嗯，也是一个问题啊，他们投入大量宣传在胰腺这一块，你突然改行，不但打乱了他们的布局，还冲击了肝脏市场，人家确实不会同意。”
“所以，我还是只能单干。”
“嗯，为了你个人的理想，我支持你。”
第462章 一台高难度的手术
清江的早晨格外的安静。
刘牧樵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大家还在沉睡的时候，他已经在练习“五禽戏”的虎戏和鹿戏了。
他在练习这两戏的时候，都会很投入，并且有代入感，他感觉自己变成了虎和鹿。
战斗欲特别强。
当他代入老虎之后，他感觉是一字东北虎，一声长啸，恨不得从天台上一跃而下，冲向街道。
鹿戏时，他从来没有感觉鹿是弱者。
鹿，同样有强烈的战斗欲，它的长角，要刺穿对方的腹部、胸腔，甚至刺穿对方的脑袋。
它的腿，千钧一击，可以让猛兽瞬间丧命。
这两戏，刘牧樵每天练习半小时。
钱昊虽然也会这两戏——实际上他会五戏，他在刘牧樵的教导下，重新学习了虎戏和鹿戏，但进步远远没有达到刘牧樵的预期。
不过，在钱昊的角度来看，他确实进步很快了。
第一次，他意识到，五禽戏其实是一套武术，一套很高深的武术。
武功，不需要繁杂的招术，更不需要太多的招术数量，一套简练的，实用的就行了。
虎戏和鹿戏已经很厉害了，对付一般的敌人已经足够。
不过，刘牧樵清楚，缺了三戏，这套武功是不完善的，是残缺的。
残缺的武术就是有缺陷，有机会被别人抓住弱点。
刘牧樵很想得到另外三戏。
他为此开过很多次中级宝盒。
今天，他准备再开10个中级宝盒。
他暗暗祈祷。
可是，10个中级宝盒打开以后，没有他想要的五禽戏的另外3戏。
多少有些失望。
他又开了不少滋补身子的药液。
至于其他的，有些似乎有用，有些干脆就是浪费，还特别搞笑。
有用的，譬如教你穿防护服的方法，人家要穿20分钟，而他只需要5分钟，并且能打100分。
没用的，《钢笔字书写技巧》，《苹果树剪枝技巧》，《如何检查错别字》，等等。
特别是有一本关于剪指甲的书，刘牧樵恨不得丢进垃圾堆里。
刘牧樵所得到的物品，都收集在一个隐形布包中，这个布包就在他右侧胯上，随手就能触摸到。
这个袋子似乎有无限大。
练习了好一会，他又接着练习体能。
他能做的体能，一是俯卧撑，一做就是300次。二是举哑铃。
刘牧樵的哑铃是特制的，两个，每个50斤，他每天要举200次。
钱昊还在体念虎戏和鹿戏。
“钱昊，不在快，虽然有‘唯快不破’的说法，但是，要做到位，你要把自己当作虎，当作鹿，所谓形似神似，重要的是后者，要神似。”刘牧樵看着钱昊练习，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特别是钱昊的鹿戏，很难有刚猛的感觉，倒是有种想逃跑的意思。
“钱昊，你的鹿戏，你别想着要逃跑的鹿，你要把自己当作那种雄鹿，拿出雄鹿争夺老婆的架势。头上的角，不是用来自卫的，是用来刺破别的雄鹿胸腔的利器。”
钱昊做了一个鬼脸。
抢老婆的感觉很难找啊。
又练习了一会，两人来到食堂，买了早点，马马虎虎吃了，上班去了。
刘牧樵今天有一台胰腺癌手术。
他准备让胡伯龙全程主刀。
时间会长一点。估计要做8个小时以上。刚才，他多吃了一个肉包子。
医院食堂的包子，在附近很有名气，即便是现在肉涨价了，肉包子里的肉一点也没有减少，只是，临时加了8毛钱的价。
这是良心价。
刘牧樵吃了3个。
饮料他不敢多喝。
手术医生喝水是有讲究的，手术时候，尿急了很麻烦，有时候，还不得不穿上纸尿裤。
穿尿不湿到底不舒服，所以，大部分医生都选择少喝水。
刘牧樵也尽量少喝，连饮料也只喝了半杯牛奶。
到了手术室，蒋薇薇先做准备工作。
巡回护士在帮胡伯龙穿手术衣。
器械师则在最后一次轻点纱布，器械数量。
这个绝对不能数错，一旦数错，今天这台手术就很难宣布结束。
麻醉师在最后一次对姓名。
台上的病人名字至少要被核对6次。
这是手术室必须的程序。
历史上，打针打错人，开刀开错人的离奇事不是没发生过。
打针打错人最后病人死了的事都发生过。
上世纪50年代，某个著名医院，护士给别人打青霉素，就错打在了陪人身上，刚好这个陪人青霉素过敏，一针下去，陪人死了。
所以在手术室里，对姓名很严格，反复对。
要是做双器官的手术时，核对左侧、右侧就更加严格了，核对了再核对，做到万无一失。
所谓万无一失，最后，还是有弄错的。
譬如，截肢，最后把正常的肢体截了，有病的肢体留了下来的事，前些年也在某大医院重演过。
这真的不好用负不负责来解释了，看似不可能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并且，今后还可能发生。
麻醉师最后对了姓名，开始注射麻药。
最后上台的是刘牧樵。
他说：“开始吧。”
蒋薇薇开腹。
开腹和关腹，都是蒋薇薇的活。
她的进步不小，胰尾手术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一助了，有时候，还可以做一些主刀的事。
蒋薇薇用了18刀切开了腹腔。
她第一次开腹用了32刀。
18刀开腹，在二级医院里，这样的医生比比皆是，大部分医生就这水平。
他们一次一次慢慢试探着进去，除了表皮这一刀比较利索意外，到了皮下就是一小段一小段切开了。
谁也没有指责蒋薇薇。
很正常，即便是32刀也正常，只不过耗时间而已。
刘牧樵三刀开腹只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蒋薇薇18刀开腹要用近15分钟。
都有一个成长过程。一个主治医生，能够迅速从32到进步到18刀，这种进步不是一般的快。
别小看了这小小的进步。
真正见功夫的是在腹腔内的操作，里面的操作，速度只是一个方面，还要细致和细腻，特别是到位率和成功率。
譬如，要剥离一根血管周围的组织，怎么才剥离得干净，做到又快又好，这就是真才实学所要体现的地方。
而在开腹的过程中，就能够体现。
蒋薇薇已经可以做一部分胰尾主刀的工作了。
她把腹腔打开之后，胡伯龙接下来主刀，扒开肠道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刘牧樵问。
“这个患者，我做不了主刀，胆总管畸形。”
刘牧樵探头一看，呀，果然，是一个胆总管畸形的人，手术难度陡然增加了几倍。
这是国际飞刀级别的手术。
要是有龙教授做助手就好了。
留下一些影像学资料就好了，今后是很好的教学资料。
可惜，没这个条件。
第463章 那个秃顶的矮个子
这是一个罕见的胆总管畸形。
通常，胆总管有10厘米左右长，在十二指肠中部与胰管一道汇入。而这个病人的胆总管在十二指肠球部就汇入了十二指肠。
这种畸形，在刘牧樵的知识库里还没有第二例。
那么，这台手术设计就需要临时变更。
胆道不能延伸。
它也不能吻合在胃体上。
只能大幅度提升空肠。提升空肠尽量接近肝脏。
这个难度很大。
关键是空肠提升太高了，消化功能不好，胆汁反流，梗阻，其他不适等并发症就容易出现。
另外一种办法慢慢在刘牧樵脑子里形成。
用胆囊改道。
对，这是一种比较新颖的术式。
刘牧樵说：“把CT片拿过来。”
巡回护士把CT片放在无影灯下。
刘牧樵看了一会，说：“好了，我决定用胆囊做胆道。”
胡伯龙微微一惊。
还有这种办法？
他不会提出质疑。
在刘牧樵面前，真的没必要质疑什么，他的水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胡伯龙不能做主刀，无论如何也吃不消。
现在的手术难度增加了很多倍，胡伯龙能不能成为合格的一助都很难说。
“要不要把杜小平请过来？”胡伯龙提议。
“也行，杜小平做胰腺手术主刀没你厉害，但是，胰腺癌一助，他是第一。”刘牧樵说。
胡伯龙哈哈一笑，“没错，一助，他最称职。”
巡回护士打了电话，进来说：“他就到。”
杜小平才改完医嘱，接到肝胆胰外科的求援电话，他心里像吃了一罐没有参假的野生蜂蜜，美滋滋的。
人都希望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
刘牧樵、胡伯龙上台的手术，需要我杜小平参加，说明一个问题，他们遇到重大问题了。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想到的人是我杜小平！
这就是我杜小平的价值所在。
杜小平小跑着进了手术室。
一群在外等候的家属，都惊讶地看着火燎火燎的杜小平，心里都咯噔一声，不是出事了吧？
外面等候的家属有几十个。
等候的手术台数有十几台。
都在互相看着，一脸的狐疑。
杜小平进去了。
“什么情况？”他问。
胡伯龙说：“需要你做一助，手术难度有点大。”
杜小平一听是要他做一助，真想大声唱一曲《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
“老杜，今天我遇到了一台很难的胰头癌手术，我和你搭档惯了，你来做我的一助，可能会快一点。”刘牧樵说。
“争取不让你失望。”说完，望了一眼胡伯龙。
“老杜，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才不会嫉妒呢！告诉你吧，还是我提议你上的。”胡伯龙说。
刘牧樵把手术情况告诉了杜小平，又把手术设计，主要步骤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开始吧。”杜小平满怀信心。
杜小平是有心人，知道胰腺手术，他头上有三座大山，要出头，他没准备做第四个山头，而是想冒出一个奇峰。
这个奇峰就是做刘牧樵的一助，做一个一流的好助手。
由于他在这方面努力，很快，他的一助技能突飞猛进，刘牧樵很是欣赏他。
手术亲自主刀后，加上杜小平的配合不拖后腿，手术进展得很快。
胡伯龙朝墙壁上的挂钟看了一眼，才2两个小时，手术做了一半了。
办公护士踩开门，对刘牧樵说：“你有电话接不接？龙教授的。”
他拿着刘牧樵的手机问。
刘牧樵迟疑了一下，说：“你开免提，我问声他有什么事。”
巡回护士走到门口，接过手机，开了免提。
“龙教授您好啊。”
“老弟在干嘛呢？”
“教授，我在做一台胆道畸形的胰头癌手术，很有挑战性啊。”
“说说。”
“胆总管很短，开口在十二指肠球部。”
“哟！好家伙，被你遇见了，我都没遇见一台这样的手术。你怎么处理？”
“用胆囊做胆道。”
“哟！好主意。哎，要是你事先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我可以做你的一助。现在是胡伯龙做一助？”
“不是，是老杜，杜小平。”
“哦，那个秃顶的矮个子？”
这话一说，手术室里所有的人都乐了，忍不住“噗”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杜小平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最怕人家盯着他的秃顶看，还有就是不喜欢人家说他矮。
他本身只有158厘米，他一直对外公布是162厘米。
现在龙教授这么一说，他整个脸都红了。
似乎龙教授也听出了问题，赶紧改口说：“杜小平还是不错的，两只眼睛格外有神，睿智、机敏、犀利，很帅，今后一定有出息。”
这几句，舒服极了。
杜小平用自己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他要用睿智的、机敏的、犀利的眼睛示一下威。
怎么样，这就是大教授，一下子就能看出人的本质！
“龙教授您好啊！我杜小平呢，想你了！”
“噢，小杜啊，上次，对你印象很深，没生气吧？”
“哪能呢？几时我到京城来看你，给你带点瓷器。”
“不客气。过不多久，你们的胰腺外科中心揭牌，我想，你们会邀请我的，我一定会来参加。”
“欢迎欢迎。”
“小杜，胡伯龙没欺负你吧？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一声。”
“没有呢，现在，我和胡伯龙主任不是一个科室，他在肝胆胰外科，我在普外科。”
两个人聊了一会，刘牧樵接过话题。
“牧樵啊，你先做手术，手术结束后，给我一个电话。”说完，龙教授挂断了电话。
做了一会，刘牧樵说：“老胡，你把胆囊给我完整地取出来。”
胡伯龙有些莫名其妙。
胆囊，就在肝脏的胆囊窝里，分离很简单，你弄出来不就得了吗？何必要我弄？
刘牧樵对肝脏这一块很陌生，除了止血，其他还没有涉及到肝脏。
虽然胆囊就在肝脏表面，分离不难，但是，他不准备冒险，他只做有百分之百有把握的事。
好在胡伯龙听话，刘牧樵要他分离，他就分离。
两个也没有换位子，十分钟，胡伯龙就把胆囊分离给了刘牧樵。
手术主刀又回到了刘牧樵手里。
第464章 与滕策PK
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刘牧樵用了6个半小时做完了。
要是病人是在别的医院，正是滕策等一群高手的下饭菜。
它就这样不声不响被刘牧樵做完了。
通过这一台手术，胡伯龙对刘牧樵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承认自己的差距。
这个差距不是太平洋东岸到西岸的距离，而是地球到月亮的距离。
这距离，给胡伯龙一百年时间也不可能逾越。
最爽的是杜小平。
他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在主刀上，他永远追不上刘牧樵。但在一助上，他觉得，可以无限拉近距离，今天，手术之所以在6个半小时完成，自己一助的功劳不小。
按照常规，这台手术，一般人是做不了的，即使是高手做，也要十个小时以上。
刘牧樵很满意杜小平做一助，他没有拖后腿，这很了不起，安泰医院能够有这样的人，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牧樵做完手术，来到办公室，口述了医嘱，蒋薇薇记录下来，整理后抄到医嘱上。
然后，站在阳台上拨通了龙教授的手机。
“这么快，做了几个小时？”龙教授显然有些吃惊。
“6个半小时。”
“什么！6个半小时？杜小平有这么厉害吗？”
“对呀，他是一个很好的助手。”
“哎，今后，我给你做搭档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啊。”
“这是不同的，概念不同，我们俩搭档是龙虾配鱼翅，我和杜小平，就是一盘麻辣小龙虾。”
“哈哈，这个比喻也差不多，前者就是贵，后者更合口味，吃起来更过瘾。好吧，不聊这个了，我想创造一个机会，让你和滕策PK一次，有兴趣吗？”
“好呀。”
“明天，我这里有一个教学手术，难度比较大，我请滕策主刀，你做一助，怎么样？”
刘牧樵稍稍迟疑了一下，说：“好的。”
“那就这样定了。哦，对了，也许还会有一些其他活动，你把杜小平带来吧，说不定，他能够派上用途。”
刘牧樵答应了龙教授。
既然是滕策参加的教学手术，对自己的突围是有帮助的。
因为，来参加观摩的人，都是各地、各国的胰腺外科专家，他们才是第一手资源，被他们认可了，就有可能绕过“联盟”的阻击。
杜小平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虽然这一次得不到金钱的报酬，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作为刘牧樵的第一助手，这样就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
第二天，杜小平很早就起来了，到科室处理了几件事，然后开车，接了刘牧樵，一起去了机场。
刘牧樵只要是出门，黑箱子就随身带。
神经内科总共有三个这样的黑箱子。
刘牧樵现在的这套，是最新产品，只有一台手提电脑大小。
别看它小，里面却有30套穿刺针，可以做各种穿刺手术。并且还有冲洗液，还有一套消毒装置。
这个黑箱，机场安检人员已经很熟悉。
刘牧樵和他们早就是熟人了。
“刘博士，又去做飞刀了？回来请客哟。”安检员开玩笑说。
“好的。”
“上次你也说好的，可是，还从来没兑现。”
刘牧樵笑了笑，“这也不能怪我呀，我从这里进去，从另外的地方出来，哪天，你们来医院找我吧。”
“不去，医院呀，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进。”
过了安检，他们搭上了南方航空空客320.飞机。
还是头等舱。
等到了平流层之后，杜小平才问：“滕策很厉害是吧？我们在10年前就听过他的名字。”
刘牧樵笑了笑，说：“是很厉害。在我之前，号称只有他能够做Vilishi术式。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杜小平笑了。
“这不是说，你也赶上他了？”
杜小平真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刘牧樵和滕策的水平有多大差距，在他的眼里，传说中的人肯定比现实中的人厉害。
这句话，对刘牧樵多多少少有些打击。
刘牧樵实话实说：“老杜，我告诉你，你别认为我是吹牛。滕策，我不敢说，我还没和他交过手。但是，邦太，你知道，他和滕策是齐名的三驾马车。我和邦太做过一台手术，最后，那台手术是我拿下的。我的水平，就这样，平常我也不想在家里吹嘘，这应该是我的真实力量。”
杜小平做了一个鬼脸，“这么厉害？也没有听你说过。”
刘牧樵说：“说过，只不过，我没有说得太露骨。我为什么在阿迪国授予‘荣誉博士’和‘客座教授’，来由就是因为我帮默禾王子的那台手术做得太漂亮了。”
这时，空姐送来食物。
刘牧樵并不喜欢飞机上的食品，但是，他每一次都会吃个精光。
今天，他要了一份牛肉面，加了一点辣椒酱。
杜小平咽不下，吃了半盒米饭，要了一杯咖啡。
他又问：“你和滕策比，你认为胜负如何？”
刘牧樵说：“我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做的手术，我都能做，而我做的手术，他不一定能。”
杜小平说：“你这么肯定？”
刘牧樵微微一笑。宗师级，我能不肯定吗？
到了京城机场，来接机的是龙教授的博士后学生，一个35岁左右的男子。
“又见面了。刘博士，这一次，你有机会把滕策打趴了。”中年男子名叫黄冕，龙教授的得意门生，见过刘牧樵的手术。
“黄博士，是一台什么样的手术啊？”
“其实也就是一个广泛粘连的胰头癌手术，就连腹主动脉也有部分浸润。”黄冕博士说。
“有手术价值吗？”
“价值很小了。”
“仅仅是为了教学？”
“也不是，要是局部浸润处理得好的话，活2、3年也不是不可能。”
“哦，那就好。”
“刘博士，这次的规模比较高，有78个主任医师级别的人参会，国内几个大胰腺科的主要人物都到了，国外，也有43个医院的专家。”
刘牧樵一听，有些激动。
他就是希望多点知名人士，突围，必须把实力告诉大家。
“国外的都有些谁呀。”刘牧樵打听。
“国外的，可惜，主要是亚洲的，还有东欧的。至于前几名的大医院，他们来了人，但都是年轻一代的。”
“霍普金斯有吗？”
“有的，两个，都不到40岁。”
“哦，不到40岁呀。”
有些遗憾。
不到40岁，不会是大佬。
他才从霍普金斯回来不久，上次，40岁以下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刘博士，你座位后面是患者的资料，你先熟悉一下吧。”
刘牧樵拿起病历看了起来。
然后打开车内灯，认真看CT片。
病情是复杂，但是不是最难的，还比不上昨天那台手术。
第465章 和滕策见面
到了京大一院附近的宾馆，大部分嘉宾已经到了。
有的在宾馆前合影，有的在聊天，还有的人在办手续。
没有认识的人。
刘牧樵签到以后，领到了两间房间的门卡。
正准备进电梯，被一个老外喊住了。
“刘牧樵先生，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
两个中年男子过来和他握手。
“不认识我们了？我们上次见过你，霍普金斯胰腺外科，我叫马丁，他叫唐普。”
刘牧樵伸出手，“很高兴又见面了。”
“听说，有你的表演，我们期待你再次震撼。”
“一助，一助而已。”
“一样，金子在那都发光。”
“多谢。”
刘牧樵和杜小平进了电梯，一直到了34楼。
杜小平到现在为止，还没讲过一句话，这种场合，他心里很虚，在他眼里，所有参会的人都是大咖，人人都是顶级专家。
只有他自己，相当于跟班，很低微。
进了房间，杜小平才吁了一口气，说：“刘牧樵，你没有一点胆怯？”
“胆怯干嘛？”
刘牧樵想笑，我有必要胆怯吗？
但是，他不能太牛逼了，都是同事，人家看惯了自己，以为自己也和他一样心虚。
“平常心就可以了。”刘牧樵说。
“他们都是大专家。”杜小平提醒刘牧樵。
他忘记了刘牧樵才是真正的大专家。
正如有的人住在大海边，对大海一点也不稀奇。他每天看到了刘牧樵，虽然知道他很行，但是，还是觉得刘牧樵就是一个凡人而已。
看别的专家，有种神的感觉，看自己的人，就是凡人一个。
刘牧樵没有和他多聊。
杜小平又说：“你带我来，真的会有手术做吗？”
刘牧樵回过头问：“难说。你是期待有，还是期待没有？”
杜小平脸色有些苍白，说：“想，但我又害怕。”
“怕什么？你别高看了人家，说白了，你见过龙教授，他就是大专家，上次，在我们医院，他的手术就失败了。”
“虽然失败，但我觉得他还是一个大佬，对我，有种辗压的感觉。”
“你想想我，我对你有辗压感觉么？”
“你不算。”
刘牧樵哈哈一笑，说：“你真是的，在这群人中，不是我吹，被我看上眼的还不多。”
“那是因为你年轻。”
“因为我年轻不懂事？”
刘牧樵无语了。
他一直以为，杜小平和胡伯龙都十分尊敬自己，知道自己在胰腺界的真实地位，谁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种遭遇很多医生都有，在家里，医生根本就算不得医生，他们关于养生和医学方面的建议，根本不是微信的对手，自己的父母，对微信上的养生之道深信不疑。甚至看病，还会去找别的不认识的医生。
就和别人的老婆好是一个道理。
杜小平知道自己错了，赶紧又说：“刘牧樵，其实，你，很厉害，至少，你可以和滕策PK。”
刘牧樵苦笑着说：“但是，我在你们眼里，不是大专家。”
“不，你是大专家。但是……”
“但是，和他们比，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也不是……”
刘牧樵笑了。
龙教授到了。
“牧樵啊，这次会议，是半年前就计划好了的，我在议程上琢磨了很久，一直没有对你说，现在终于敲定下来。今晚，开幕式，重头戏是滕策的教学手术，这是各路专家最期待的节目，我多次和滕策商量，推荐你做一助，前天，他终于同意了。”
“哦。起先他不同意的原因是什么？”
“有顾虑。首先，他要保证手术能够顺利完成，你第一次和他合作，他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两个方面，一是担心你的能力不够，二是担心配合不够默契的问题。”
“就不担心我表现太抢眼？”
“这个，不担心，因为你只是一助，聚光灯下永远只有主角的戏份。”
刘牧樵微微笑了笑，“嗯，好的，这我就放心了。”
龙教授又说：“我很想单独给你开一台手术，病人在京大二院，同不同意转过来，要等今天晚些时候才知道。关键是，人家想看看你的实力。”
刘牧樵点头说：“理解。”
刘牧樵要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几十台手术虽然已经证实了实力，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呢？世界这么大，这点手术量，这点曝光率，知名度是远远不够的。
“好吧，你做好手术的准备。小杜，没有心理负担吧？”龙教授说。
“呃，没……有一点。”杜小平说。
“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和平常一样就行了。他们不是看你的手术，他们是看刘牧樵主刀。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心。”
“我就是担心拖后腿。”
刘牧樵接过话题，说：“你很不错，根本不会拖后腿，只要保持平常心，你这个一助，完全可以和这里的教授比。”
“不可能吧？”
“不是不可能，而是完全可能，龙教授和我搭档，也不过如此。”
杜小平声音都变了，“真的？”
龙教授说，“你昨天这台手术都拿下来了，你今后就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了，昨天你们这台手术，难度，在胰腺手术中，是超级难的。”
这时候，杜小平的微笑，才有了自信。
两个小时后，滕策到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和刘牧樵见面，沟通一下今晚手术的细节。
首先，他不是和刘牧樵PK，他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今晚的手术不能出意外，这才是重点。
至于和刘牧樵较量的事，他基本上忘记了，上一次刘牧樵逃避，给滕策的信息就是刘牧樵不行，他怕。
他认为，刘牧樵是明智的。
一个22岁的小伙子，敢向我滕策叫板，真的是太过于狂妄了。
后来，他听说刘牧樵和邦太之间的传闻，他更相信那是谣言。
不过，不管怎么说，滕策还是认定，刘牧樵是个天才，至少，他能够做胰腺手术，这对于只有22岁的本科生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见见面，当面测试一下，看他能不能做他的一助。
要是测试不过关，还是请龙教授做一助。
他们曾经有过合作。
姓龙的老头子做一助还是挺不错的。
刘牧樵和滕策在小会议室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