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1章 攻防
刘牧樵给孙涛的任务是,要战胜张曦。
这个有些难了。
李强好容易请来了10个二医院的中层干部。
护士长来了5名,后勤的来了1个,管设备的来了1个,科主任来了2个,院办副主任来了。
总共是10人。
李强感到很寒心,二医院的职工脑子进水了?
当然,他也知道二医院员工之所以反对托管的原因,但是,这原因真的不应该是一边倒的逻辑呀,按理,大多数的员工应该是明白人。
刘牧樵看着10个人,心里也是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你们的张曦院长就这样有人格魅力?你们宁愿选择一个曾经的英雄,也不愿意选择安泰医院?我可以说,要是附一院和安泰医院合并,附属医院也会愿意。可是,你们二医院竟然糊涂到了迷恋一个不可能领导你们再次辉煌的人。当然,我敬佩张曦老院长。你们10个人,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动员职工,投李强的票,也就是投安泰医院托管的票。明天就是投票的日子,任务还很重,我就不说太多的大道理了,你们说,可不可以啊?”
刘牧樵真的不觉得有必要讲太多的道理,这不是很简单吗?二医院合并到安泰医院来,这是二医院脱胎换骨的机会,这是一次投胎,做梦都应该想的啊。
道理太简单不过了,合并过来,你就是安泰医院的人,你就能拿高薪,至于要谁承诺必须每个人都拿高薪,刘牧樵也不会做这个承诺的,凭什么?
凭你是皇家的公主?
“至于今后有没有被淘汰的,下岗的,开除的,我不能承诺没有。你们想想吧,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工作不努力,还要工资绩效,就因为你是二医院过来的我就得放一马?不可能的,安泰医院这几年也淘汰了一些人,我们不养闲人,不养懒汉,这句话我们始终是坚持的。”
刘牧樵说。
“刘院长,您可不可以暂时不说这话,换成一句比较容易接受的言语,譬如说,今后保证不轻易开除谁?”
后勤的科长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最担心下岗的人就是后勤人员。
“不能。王科长,你去跟员工说,为什么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很难吗?如果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你说,我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必要下别人的岗?至于懒汉,闲汉,别人都没有义务去保护他们。你王科长也没有必要做菩萨。”
刘牧樵不会妥协的,哪怕是言语上,也不会妥协。
“医生这一块,我们的现状您是知道的,我们和安泰医院有很大的差距,这也是医生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合并的原因。这一点,刘牧樵有什么指示?”
今天唯一来的科主任是中医科的廖科长,他实际上在所有科主任中,是最没有地位的,属于边缘人物,这也是他来参加会议的原因,他本身就没有顾虑,到安泰医院做一个门诊医生,也沾点安泰医院的光。
至于去了之后,科主任职位肯定不会保留,但是,他注意到,安泰医院的中医非常的强势,比中医学院附一院还厉害,他觉得自己过去是有奔头的。
他准备拜师,从头学起。
中医科科主任,在二医院根本没有什么油水,做不做是一样的,根本就没多大意思。
“医生这一块,据我所知,年纪轻一点的也都是硕士毕业,进了安泰医院,安泰医院会对他们进行培训,加上在科内有高水平的医生带,他们的业务水平,用不了2、3年,就完全能够胜任临床工作了。再说,我们安泰医院岗位的容量非常大,愿意改行的,都是机会呀。至于现在的科主任,我不隐瞒,他们绝大部分不可能再做科主任了,但是,我们会根据每个人的特色,做妥当的安置,并且会和本人协商。当然,顽固派另当别论。”
刘牧樵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
这也是刘牧樵想放风的一句话。他明确告诉那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你们顽固到底,我刘牧樵对你就不客气。
听到这句话,王科长不禁身子一颤。
他准备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二医院的科主任听。
护理部现任主任代表护士说话,“刘院长,我们医院的护士,和安泰医院的护士差距比较大,她们都有顾虑,您可以说几句吗?我好回去和姐妹们讲。”
刘牧樵看着她笑了起来,“最不应该有顾虑的就是你们。护理的本质,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护士的学历与长相,高矮其实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手上的功夫好,扎针扎的准,态度好,嘴巴甜,护士就不容易被病人投诉。至于大专、本科、研究生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你回去告诉你的姐妹,我可以负责人说,她们百分之九十还会在临床一线,少数的或许需要改变岗位,但也放心,也会和当事人商量的。安泰医院岗位多的是,只要努力工作,哪个岗位都能赚钱养家。”
刘牧樵本来不想多讲,最后还是用了半个多小时,解答了一些问题,这10个人回去了。
“作用一定会很大。”
孙涛一直就在旁边听着,他觉得刘牧樵这么一讲,很大程度上会改变二医院职工的态度。
“难说,关键是我们不想出面,不能当面和二医院的职工讲道理。而张曦老院长可以一个一个做工作,加上他们用诱惑,恐吓等手段,二医院的员工听了一面之词之后,很可能还是会跟随张曦。”
刘牧樵并不十分乐观。今天来的人份量也不重,真正能够起作用的是护理部几个人。
“只要不败得那么难看就行了。”孙涛依然认为,这次PK并不重要。
这种观点也确实没错。
上面虽然也在关注这件事,省里和市里的领导都在等这个结果,但是,没有人认为,张曦PK赢了,就真的会让他出来干几年,或者说把安泰医院托管的事终止。
现在是都看清楚了,二医院唯一的一次复活机会就是与安泰医院合并,否则,神仙来了也不行,二医院死定了。
张曦也不行。
暂不说张曦的观念老了,现在不是通过营销手段就能赢的时候了,而是必须依靠技术。
在安泰医院强势爆发的时代,二医院根本就不存在有技术优势了,即便是有,在安泰医院强光的照射下,你的技术优势也会黯淡无光。
二医院肯定要和安泰医院合并,这是省里的意图,也是非常正确的意图,托管只是一个过渡,一两年后,一个文件就正式合并了。
张曦赢了也不可能改变省里的态度,这是很明确的。
孙涛对于这一点看得十分的清楚。
第1922章 不放心
晚间,二医院大会堂热闹得很,吆三喝四,李兄张弟王叔赵侄七姨八姑,都在互相打着招呼。
今晚要投票了。
选择张曦出山,还是选择李强与安泰医院合并,这是一个问题。
都不打听。
互相之间都不问你准备投谁得票,其实,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有了打算,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还拿不定主意?
其实,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加减法,那种选择对自己有利,根本就不需要用哲学的脑子去思考问题,一加一等于二,就这么简单。
张曦老院长满面春风,他出现在会场,后面,跟了一大群的人,他们都是老院长过去的部下,都得到过实惠。
他们也是老院长张曦的崇拜者。
“拥护老院长出山重整江河!”后面是王副院长一声吆喝。
“拥护老院长出山重整江河!”
“拥护老院长出山重整江河!”
“拥护老院长出山重整江河!”
……
口号喊得震天响。
张曦老院长笑了。
当年的雄风再现了,他体内的荷尔蒙猛然在涨,他的肾上腺素爆棚,血压估计到了200,。
他挥了挥手,满脸的微笑,想每个人都打招呼。
胜券在握。
昨晚最后一个民调虽然不准公开,但是,他的亲信还是泄密了,告诉他,95%的得票率。
这是一份激动人心的结果。
值得!
20年前,他苦了,累了,甚至是累坏了,但值得。
20年过去了,人们还记得他,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谁说的人走茶凉?
谁说的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只要你为这个团队做出了贡献,大家是会记得你的!
我张曦,根本都不知道我的影响力有这样深远,没想到我这个曾经的二医院的拯救者还会有机会再次出山,再次作为拯救者。
张曦是二医院的神!
“孙涛,找我干嘛?为了二医院那边的事吗?”刘牧樵在电话了问孙涛。
“我还是不放心,想你出现一下,我担心啊。不能输得太惨。”孙涛打电话给刘牧樵。
孙涛一直有这个担心,他几次对刘牧樵说,我们去做做工作吧,刘牧樵都是笑着摇头,他说,二医院的职工不会这样弱智的。
他除了和10个中层干部聊了半个小时,就再也没有管那边的事。
当然,他也给过孙涛压力,要孙涛重视。
因为,孙涛有几天很不在乎那边的情况,他觉得自己会赢,后来形势有变,他又说,你赢了又怎么样,难道市里、省里还会听你们的?
说实在的,其实这两个人都有些大意,他们都不是很重视,他们认为当然会赢,二医院的员工不会蠢到去相信二医院能被一个老头子救活。
“孙涛,你要是不放心就去一下,我是不想去的。”刘牧樵放下电话。
孙涛还是不放心,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带着办公室的熊主任,“还把小勇带去吧。”
他临走时对熊主任说。
小勇是安泰医院一个小有名气的人,他曾在少林寺出过几年的家,手上的功夫十分了得,和全国散打冠军干过一场,赢了,并且据说是赢得干净利索。
他后来还俗了,还读了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
他手上功夫不错,脑子里的知识也不少,情商也不差。
他在保卫科上班,任副科长,经常跟随孙涛出现在复杂的环境中,从来没有发生闪失。
今天带他去二医院是有必要的,万一人家激动,干起来了怎么办?
他已经注意到了,李强是靠不住的,他在职工中的威信只有一般般,人也不够强悍,真的发生什么意外,靠他的人保护,真的不要指望太多。
小勇很快就来了。
一脸的兴奋。
“是去二医院吗?”他一下就猜到了。
“是的,你手上戴的是什么?”孙涛问。
“钢圈。”小勇说。
“取了,我们不是去打架的。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要出手,一旦打伤了别人,事情就会不好收场。所以,这一次出去,你主要是保护我,而不能去打别人。”孙涛交待。
“那我再把小萧带去吧,两个人比较好处理一些。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今晚人家组织了一个护院队,他们誓死保卫二医院。”小勇说。
“你怎么不早说?”孙涛问。
“才得到的消息,我有个徒弟在那边做保安,他才打电话过来说。刚好,熊主任通知我过来。”小勇说。
孙涛紧锁眉头,这样复杂吗?我还能不能去呢?
闯进狼窝,会不会被人讥笑呢?
孙涛真的担心发生意外,到时候还会被别人笑话,那就不好意思见人了。
因为,就目前的形势,他确实有些为难,如果是赢了,很可能会发生肢体冲突事件,孙涛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这种场合被攻击了,你还难得找到凶手,虽然医药费有人出,但这痛,你得忍,上次车祸,他还记忆犹新,躺在病床上的滋味不好受。
如果是输了,那就更没有意思,到那里去丢丑。
所以说,他去二医院是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孙涛的风格,他有几分冒险精神,当年做副院长了,还参加地下飙车比赛,他改装的法拉利挤进了决赛,只是在决赛中出车祸了。
他好了之后,没有再去飙车了,但是,他在高速路上,在没有监控的地方,他有时候跑到140,甚至160,连刘牧樵都提醒过他几次。
二医院有风险,他不会因为有风险就不去了。
“走,不带别人了,有了你小勇,我放心了。”孙涛不按规矩来,他直接坐进了副驾室。
本来,副驾应该是小勇,或者是熊主任坐,现在好,他坐了。
熊主任和小勇只能坐在后排。
司机小刘很平稳把车开出了安泰医院大门。
刘牧樵看了看手表,已经是7点半了,还过半小时就要正式投票。
主持投票的是市卫生健康委的一名副局和市里的一名科长和几个办事员,陈金局座是不敢再去那个破医院的,上次的教训很深刻。
刘牧樵来到姜薇的房间。
“你真的不担心今晚的投票?”姜薇说。
刘牧樵笑了笑,说:“其实,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而是,这件事应该冷处理。孙涛也不应该去。但是,他坚持要去,我也没有办法,拦阻他,他心里难以接受。”
“不会出事吧?”姜薇担心。
“风波可能会有的,应该不会出大事。”
第1923章 万一呢
现场,都在和张曦老院长打招呼,热情而又彬彬有礼,就连后勤的那群大老粗,也一个个到张曦那里报个到。
“我们都期盼您出来拯救二医院。”
“依靠的是你们群众,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张曦很享受今天这种氛围,几乎可以铁定,他可以高票获得支持。
他组阁的名单就在自己兜里,一旦今天获得超过50%的支持,他就会宣布一个临时班子成员,接管现在的班子。
他也知道,这次投票只是一个参考,不能完全当真,但是,可以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力,最终的结论,谁做院长,他有一定的发言权。
他也可以肯定,赢了,他这个顾问必定是妥妥的,他不准备具体管什么,但是他要把握方向,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他的初步打算是,市场定位为中低端市场,以普通居民为主,抓服务,抓医疗质量,引进几项新技术,重点是组织一支营销队伍,这是他过去成功的核心手段之一。
也就是说,他通过抓服务、抓质量、抓营销,他有足够的信心拯救二医院。
他兜里的班子组成人员,老中青相结合,其中他过去的班子成员,他准备启用两个。
现任班子中,至少姓王的他会要重用,因为,这次他的复出,姓王的起了重要作用,他这一周,基本上没有睡多少,做了大量工作,或者说,他几乎是每个人都找谈话了。
至于其他几个,他还在考虑,李强肯定是不用的,还有一个姓谢的,也不准备使用,唐副,刘副,章副等,他还在犹豫。
至于科主任,他想把老胡,老周,老肖几个请出来,重新出山,他们虽然都已经过了60岁了,退休了,他们都是高级技术人员,可以返聘到65岁。
他们都曾经是张曦老院长手下的大将。
至于护理部主任,他毫不犹豫启用老主任,她今年58岁了,当年抓服务就是她,她的作用至关重要。
他的这个名单还没有通过讨论,连他的心腹都没有看过,他张曦做事是有经验的,做大事的时候,最怕内讧。
当年太平军之所以失败,就与内部分赃不均有关,与过早封王有关。
无论如何,他要等今天正式确定之后,才能在小范围内公开,通过讨论再公布。
今天,他准备首先公布三个人名单,又叫三人小组,成立临时班子。
第一个人是他自己,第二个是王副院长,第三个是胡国强。
胡国强是老科主任,今年已经63岁了,早已经退休了,这人,能力很强,他曾经是科主任中的骨干,也是科主任的领袖,号召力很强。
他可以是正面的,也可是负面的,一声呼喊,他背后常常跟了一群科主任。
当年张曦做院长,他就是顶梁柱,他领导的内科成为最赚钱的科室,病人也是最多的,当然他自己也发财了,在20年前,正常工资才1300元左右,他就能拿到6000到7000元,是正常工资的几倍。
当然,这还只是公开的收入,还有几种收入没有办法计算,连胡国强自己也说不清有多少,只有一个大概印象,那就是每月的CT、B超、利普刀等的提成,加上药品的提成,一个月不会少于3万。
这个人,支持工作时,他是一匹好马,一批汗血宝马,但是,不会驾驭他的人,他又是一匹劣马。
后来的院长,吃足了他的苦头。
后来的院长不再惯着他,对他的灰色收入想打压,这样就捅了马蜂窝,他几次发难,号召职工把院长提出的改革方案给否决了。
这个人,张曦想再次启用。
今晚,他就宣布王副院长和胡国强做自己的左右臂膀。
他不急于宣布,连王副院长和胡国强都不知道他们进入了核心领导层。
张曦是一个稳重的人,他虽然是胜券在握,但是,谁能保证不会出现意外呢?
在他的一生中,没少见过意外。
当年,他做二医院院长时,可以说名气大得不得了,市优秀院长,省优秀院长,全国医院协会优秀院长。
那年,组织上准备重用他,到局里去做局座,几乎是已经踏进了这张门,但意外出现了,有人举报他,说他受贿,收受了医药代表的红包,收受了设备的回扣。等上级查清楚,他是清白的之后,局座已经换人了。
他还在原来的位子上待着。
再后来,政些那边准备用他,一旦成功,他就是副厅了,比局座还高半级。
这一次似乎是非常有把握了,谁知医院的锅炉一声巨响,伤了3个人,属于安全事故,单位评选先进一票否决,他个人的升迁戛然而止。
接下来,过了几个月,市里决定处级干部56岁一刀切,他刚好56岁,被切下来了,回家休息,医院连办公室位子都不能留。
本来到60岁还可以干四年,现在这四年名义上是在职人员,实际上就是和退休一样。
他一辈子经过的意外使他认识到人生的无常。
今晚,谁又能保证绝对赢呢?
民意调查他有9成的胜率,赢,应该是没问题,但是,他真的怕万一。
主持人来了。
他们把李强和张曦喊过来,“今晚,输赢,不管是谁,都必须接受现实,你们要有一个君子承诺。”
李强说:“我输了,二话不说,我向员工道歉,赔罪。”
张曦微微一笑,说:“我也一样,要是我输了,一辈子不再过问医院的任何事情。”
“好的,就这样决定了。”主持人是局里的刘副。
“别急,输了很好说,如果我赢了呢?”张曦追问。
“这……上面的意思是,如果您赢了,由你组建过渡班子,等省里面最后决定。当然,你的意见可以表达出来,上面的领导也说了,会尽可能的尊重您的意见。”
张曦含笑点头,说:“那我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他心里很爽,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这种紧张很好理解,上台领奖不也紧张吗?
现在有种大功告成的紧张感。
他朝李强笑了笑。
李强也朝他笑了笑。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第1924章 传承问题
住持人开了一个短会,讲解了投票的方式方法和注意事项,规则讲完之后,工作人员发放选票。
选票发到每个人手里,然后排队投进选举箱里。
700张选票要当场唱票。
分成两组。
东边一组,西边一组,两块黑板。
唱票的是两名护士,声音清脆响亮。
负责监票的有两人,一个人在黑板上打正字。
“李强。”
“李强。”
“李强。”
……
有些不对劲啊。
张曦耳朵努力听两边的唱票。
怎么李强的名字这么多,偶然才听到张曦两字?
不对呀,昨天的民调都是一边倒向自己,怎么今天突然风向转了?
不可能转得这样快,对方今天也没有特殊的动作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民调的时候大家都说了假话?
王副院长不淡定了,“有名堂!”
他提出了异议。
主持人转过头,严厉地给了王副院长一个眼色。警告意味浓厚。
人群中,王副院长终于发现了几个人,他们不是二医院的。
孙涛!
“他来干什么?”
“他有权来的。”主持人提醒,“他是李强一方的。”
“呃……”王副院长之后忍气吞声。
他知道,自己还是要自保,不管输赢,自己都是有身份的,赢了当然好,输了,自己这只饭碗还在人家手里,他不能太暴露了。
张曦的脸色变得很严肃。
他不仅仅是听,李强明显占了优势,而且黑板上明明李强的“正”字很长一队,而自己连两个正字都没有完整。
已经没必要等下去了,失败已经注定。
唱票还在继续。
张曦老院长起身,他准备离开,可是,才站起来,就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脚发软,特别是左边的手脚,明显的没有力气。
“我中风了,赶紧送安泰医院。”张曦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但他很明白,现在能救自己的就只有安泰医院了。
“通知刘牧樵,请他亲自帮张曦老院长治疗。”孙涛赶过来,当着张曦的面打电话,“老院长,你放心,有刘牧樵出手,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好,谢谢。”
此时,虽然张曦败局已定,但他不愿意死,现在他明白一个道理,名利都是过眼烟云,只有身体是自己的。
为什么要死?
二医院集体背叛了他,他还有必要为二医院而死吗?
他脑子里出血了,有点头痛,但脑子还是清晰的,他知道所谓的民调,其实二医院的职工集体选择了与安泰医院合并,只是碍着老院长的面子,说了假话。
这中间并没有集体故意造假,都是每一个人自己的决定,都是一个心思,我不管别人,我反正投与安泰医院合并的票。
这种想法的人不是一个,而是绝大多数。
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和安泰医院合并,我们难道真的智力有问题吗?
二医院的人其实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在张曦老院长面前,只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们对老院长张曦是尊敬的,甚至是崇拜的,他们非常热爱张曦老院长,但同时,大多数人还是理性的。
跟随你张曦,也许你真的能拯救二医院,但是你之后的。
你今年都已经70多岁了,干3年,干5年,之后呢?
历史是可以重演的,他们尝过太多的酸甜苦辣了,上级组织派来的院长不行,后来他们自己选择的院长也不行。
所以,这次有机会和安泰医院合并,傻子就反对。
再说,谁又能保证张曦老院长出山就一定能够重生呢?
张曦被救护车送往安泰医院。
而现场,点票工作还在进行,最后745张选择了李强,赞成被安泰医院托管,37票赞成跟随张曦老院长。
这可怜的37票还包括老院长自己的一票。
其实,就连紧随他之后的几个副院长,除了姓王的之外,都投了李强的票,赞成合并。
还有绝大部分的科主任,他们也选择了李强。
这是一种大势所趋,不是谁个人的意志问题,而是要对自己手里的饭碗负责。
看着人家大鱼大肉吃得香,自己连白菜萝卜都成问题,现在有机会也大鱼大肉,这样的机会傻瓜才会丢弃。
这与刘牧樵的预期是一致的。
虽然刘牧樵一度怀疑过胜负,所以他召集了10个人开了一个会议,其实,这个会议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事实上,给二医院的人一个选择,他们大多数人毫不犹豫就会选择与安泰医院的合并。
别说二医院这破摊子,即使是附属一医院,也同样会是这个选择。
这是毫无疑问的。
张曦老院长的救护车开进了医院,张长弓他们的担架已经在门口等了,换上医院里的推车,直接就能上CT机,结果出来了。
右侧基底节出血。
出血量不是很多,30毫升。
30毫升对于一个老年患者来说,这个量不足以导致昏迷,也不足以引起剧烈头痛。
但他被推进穿刺手术室时,刘牧樵医生无菌衣迎接他。
“放心,我已经看了CT影像了,你的出血量不是很多,基底节,30毫升左右。在别的医院一般是保守治疗。但是,我们主张穿刺抽出来。这样恢复得更好。我这就准备帮你穿刺。”
张曦人还很清楚,说了一句,“谢谢。”没有多说了。
他不敢多说,更不敢提PK的事,他对刘牧樵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上次,在屋顶上,要不是刘牧樵过来激将法,他可能真的跳下去了,现在想想都害怕,万一跳下去,那不但自己烟消云散了,而且连家里人也害了,谁家愿意有人自杀的?名声不好听啊!
他又恨刘牧樵,就是他们吞并二医院,使得二医院失去了传承,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
张曦自己的香火也遇到了这个问题,他只有一个女儿,他的传承就是个大问题,幸亏他女儿注意到了,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姓张,这样张曦才算是后继有人。
二医院失去传承是肯定的了,就是眼前这人,他让二医院断子绝孙了。
不过,张曦也理解,二医院的职工选择与安泰医院合并也有他们的苦衷,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吃都吃不饱,谁还管你传承不传承?
第1925章 我没有罪
张曦老院长的手术很顺利,睡了一小会,在安定的作用下,完成了手术,等他醒来时,刘牧樵已经走了。
他活动了一下肢体,除了还有轻微的乏力之外,已经明显和术前不同,他算是过了一次鬼门关。
幸亏有这样医术高明的医院和医生,要是放在二医院,绝对不会做穿刺手术,就连康复都不敢做,要等到稳妥之后,不再出血的情况下才会去做康复。
而现在,他才醒过来,就来了一个中年人,来帮老院长做康复。
他是康复科四大金刚之一的赵强。
“我是赵强康复师,您老的康复就由我负责。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有什么意见,你也可以直说。刘牧樵院长说了,你是一个传奇人物,也是一个朴素的智者,您的身体,我们负责了。”
张曦一听,心里一激动,眼泪就下来了。
“感谢,感谢。真的太感谢刘牧樵了。”
他确实内心感谢刘牧樵,只是,对他还是有意见的,断了二医院传承的人,他一时间无法原谅他。
二医院的人陆陆续续来看张曦老院长。
送水果,花篮的。
赵一霖没有拦阻。
一般的医院规定,新出血的病人需要安静,绝对卧床,不肯别人来打扰,但是,安泰医院没有这么多顾虑,大不了,再次出血再来一次穿刺。
“老院长,我觉得这里面有鬼!”王副院长终于出现了,也只有他一见面就讲PK的事,“李强犯规了,他肯定背后承诺了别人,他属于贿选!我们要投诉,要求第二次投票!”
站在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张曦老院长脑溢血才几个小时,你就这样刺激他,你这是干嘛?
“老王,这件事你别说了,输了赢了有什么关系,身体好才是真的好。老院长要休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体。”
胡国强老主任说。
“我这不是安慰老院长吗?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没有输,还有翻盘的机会,我们可以东山再起。”王副院长解释。
“别争论了,我心里明白。二医院员工,都是聪明人,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张曦大声说。
王副院长懵了,怎么啦?你这软骨头,这么快就怂了?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早不跟你就好了。
他顿时脸色一变,说:“张曦院长,你这是把我们卖了呀。你倒是无所谓,反正退休了在家等死,而我们还年轻。我被你害惨了,今后,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的饭碗都砸了!”
张曦一听也怒了,他努力克制情绪,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这畜生,我才被你害了。本来,我在家里知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都是你,三番五次到我家动员我出山,说你保证我能够上位。现在好,一边倒,二医院的员工跟本就不买你的账!”
“不买你的账还是不买我的账?你老头子仔细想想。你不是说,你出山定能把二医院救活,你看,有几个人相信你?”
王副院长也失去了理智,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心里这个急呀,别说有多烦恼了,他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姓张的。
他失去了理智,张曦老人也失去了理智,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朝王副院长砸去。
“呯!”很巧,砸在王副院长的鼻梁上。
这个痛啊!
这个血流啊!
王副院长冲过来要打张曦,幸亏胡国强一把抱住,“你别胡闹!出人命的!”
他被拖出了病房,才出门,就遇见孙涛。
孙涛见姓王的拼命要进病房,行凶的样子,对身边的小勇说,“上!”
小勇早就想露一手了,没机会。
刚才在二医院的时候,小勇暗暗祈祷,出点状况吧,你们来攻击孙涛吧,给我一次展示的机会吧。
可是,谁知二医院合并到安泰医院是人心所向,唱票结果一出来,顿时孙涛就被大家热情地围住了,祝贺他。
现在来机会了。
他上去就用上了绝招,大擒拿中的反手背摔,“嘭!”王副院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王副院长被交给了派出所,罪名是攻击病人。
很快,二医院都知道了,王副院长在医院打张曦老院长。
张曦得到了很多人的安抚,他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特别是刘牧樵过来之后,张曦老院长不再生气。
“其实啊我是一种自恋情结,都已经离开医院20年了,还以为自己是职工心中的神。现在我才明白,我在职工心中也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张曦说。
“不能这样说,你在职工心目中确实是神,但是,职工不会选择您是有道理的,因为,你之后呢?你即使拯救了医院,你的继任者,20年前已经有事实在这里。而选择安泰医院……我不多说了,你明白的。”
刘牧樵没有继续说下去,张老头子心里明白了。
“很欣慰,二医院的职工没有被我迷惑,否则,我就是二医院的历史罪人。”
张曦这句话半真半假,理性告诉他,职工的选择是对的,但他内心还是多少受到了伤害。
聊了一会,刘牧樵最后说,“你的病,不要担心了,我安排了赵强帮你做康复,加上我用上了最新的华佗再生丸,你的病很快就能康复的。只是,听我的,今后,你要多在公园里散步,活动,控制好血压,你的血糖也高了,也需要控制。至于医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最后两句话才是刘牧樵要说的,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说这几句话,人都已经70多了,真的不要梦想着还可以出来干一番事业。
事业是年轻人玩的。
王副院长并不服气,他先是大喊大叫,大骂派出所的干警,他根本就没有打人,打人的两个人,一个张曦,一个万小勇,他们没事,把被打的人抓起来了,他怎么服?
“张曦脑溢血病人自卫反击,打你是正当权益。万小勇是保安队的副队长,他抓你是履行职责。你在医院行凶,不抓你抓谁?你准备蹲7天以上。”干警说。
“蹲?蹲是什么意思?”王副院长这下紧张了。
“刑拘啊!至少也是治安拘留啊。”
“不不!不!我没有犯法!我没有罪!”王副院长尖叫。
第1926章 顶格处理
张曦仅仅住了两周时间就出了院,他是步行走出医院的。
他几乎没有什么后遗症,孙涛来送他,并且用自己的小车送他回去。孙涛也是一辆奔驰,S350。
与张曦同时出来的是王副院长,不过,他是从拘留所出来的。他最后的罪名是寻衅滋事,行政拘留15天。
本来,他可以不被拘留,关键是他在所里骂了不该骂的人。
他把老杨都骂进去了,这还了得,最后,决定从重处理,顶格处理。
二医院正式被安泰医院托管了。
负责这件事是曾飞雪,她全权负责。
“我安排在什么岗位?”王副院长出了拘留所就找到曾雪飞。
“你还想工作吗?你的事还没有处理结束,丢不丢工作,你心里清楚,纪律部门会跟进的。找我没用,我们等纪律部门的通知。”
曾雪飞冷冷地给了他几句。
“我……我操……”
王副院长急了,好歹你得留给我一只吃饭的碗啊!我大不了也就是气头上骂了你姓杨的几句吗?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可没得罪你。”曾雪飞说。
“求你了,我还要吃饭。曾副院长,请你看在我是一个病人的份上。反我一马。”
王副院长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不仅仅是副处级保不住了,连饭碗都是问题了。他的事,可小,小得针尖那么大,可大,大到丢饭碗,甚至连退休待遇都没有了。
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求饶,求安泰医院放他一马。
可问题是,安泰医院明显是不准备放过他,从这个曾副院长的语气就知道,她领导下的纪律部门还会要追究他的问题。
二医院是处级,而安泰医院是副厅,这里的纪律部门是有权对王副院长做生死结论的,说丢饭碗,那他真的只能是饿死。
得求求这个女人。
曾雪飞全权负责接收二医院工作,每个人的岗位,都需要她点头,她还掌管了安泰医院的纪律部门,自己才从拘留所出来,这里的纪律部门跟进做进一步处理那是很正常的。
必须求得这个女人的谅解。
“曾院长,对不起,我不是骂你,我谁也不敢骂,我是口臭,吃亏也吃在口臭上。求你可怜可怜我,我是一个将死的人,得了重病,我活不了多久了,求你放过我。”王副院长哀求。
“嗯,我也知道,你得了肝癌。我也想放过你,可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曾雪飞说。
“我该死,我该死!我错了,我改正还不行吗?”
他嘴里这样说,心里却骂道,你姓杨的出门遇车祸,回家遭火烧,老婆偷汉子,儿子没屁眼。
“有些事,我跟你说,是一次也不能错的。你的事,我也不预先说假说,你等着纪律部门找你吧。有什么事,你跟他们说去。”
曾雪飞只能打官腔,她也真的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王八蛋。
张曦回到家里——并不是二医院那个家,他回到了儿子的那个家。
过去,张曦一个人住在医院,他和老伴各过各的,因为老伴要带孙子,就和儿子儿媳住在盛世华庭小区。
张曦不愿离开二医院,他一直待在二医院那年房改房里,97平米的处级干部房子里。
这次出院,是他主动说的,他直接回盛世华庭小区,儿子儿媳带着人把医院的那套房子里的东西全搬走了,并且出租给了别人。
这套房子升值了。因为,安泰医院计划把这栋房子拆除,这套房能拆到100多万出来。
张曦儿子的这套房很大,属于儿子的改善性住房,张曦当时给了儿子100万,儿子把主卧给了他两口。
这套房有208平米。
在清江市属于电梯房中的顶级户型了,5室两厅。
张曦儿子其实还有一套房,他们也是周末才回来,其他的时候,他们住在广电中心后面的单位集资房里。
张曦的儿子是本省小有名气的节目主持人,儿媳是正儿八经的演员,文艺界的,有钱。
据说,儿子儿媳在京城有一套不错的房子。
他们家真不差钱,只是,遗憾的是他们只有一个孙子,张曦非常想再有一个孙女,但演员职业的儿媳不想生了。
这是题外话。
曾雪飞找到了刘牧樵。
“这个姓王的来找我了。怎么处理这厮?”曾雪飞问。
“这个人心术不正,不能重用。但是,他也是一个病人,他的化疗还没有结束,先给他病假吧。”
刘牧樵正在办公室阅读文件,签字。
“问题是得有个安排,他才能够请病假呀。我看他也可怜,真要是交给纪律部门,他们会说,得罪了你的人,应该往死里打。丢饭碗是肯定的。”曾雪飞最清楚他手下的这群人了。
刘牧樵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么严重。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恶,不同意合并不是罪,但是他在所里的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有些是不可原谅的,扯到老杨,不是说不能说老杨,但这事真的与老杨无关啊。”
曾雪飞说:“所以说,还是不能轻饶了他。”
刘牧樵说:“你的意见呢?”
曾雪飞说:“降级,做一名主任科员,或者副主任科员。留一个饭碗给他。”
刘牧樵摇头,说:“算了,别这样,给个闲职,等过两年给一个改非待遇。人家修行一般,修了一辈子,给个善终吧。”
曾雪飞说:“好的,那就放在老年处做个副处长,闲死他。”
刘牧樵问:“老年处有几个人了?好像副处都有两个了。”
曾雪飞摇了摇头,说:“没办法啊,人员安置难啊。老年处一个处长,三个副处长,科长兼办事员一人,典型的将多兵少。”
“好吧,安泰医院姓公,有些事只能这样处理,总不能让老同志下岗。”刘牧樵早已经习惯了安泰医院一边人员紧张,一方面又人浮于事。
临床一线很辛苦,医生护士超负荷,特别是护士非常辛苦,而安泰医院原来的老班子,养了一群闲人。
这些闲人并没有清理出去。
他们不能因为安泰医院兴旺发达了反而变成没饭吃了。
他们就充实到一些清闲的岗位上。
老年科是管理离退休老人的一些繁杂事务的。
第1927章 背后发冷
一场好大的雨。伴有好大的风。
昏天黑地。
街上很多的大树被刮到,路人被砸伤,砸死的有好几起,还有人被风刮起飞了20多米,掉下来,颈椎断了。
幸亏有个安泰医院在眼前,刘牧樵和宋百年都能做这种手术,如今还多了一个洛夫和一个石友良。
他俩都是宋百年的徒弟。
洛夫不用多说,他进步很快,加上他本来就是颈椎外科的行家,他在颈髓科成了主力之一。
连何教授他们都在学洛夫的脊椎手术,他做脊椎手术是新的方式,比传统方法简洁很多。
这个还是主治医师的石友良已经正式加盟安泰医院了,他跟着宋百年做了几台手术之后,连宋百年都感到背后发冷,可以预计,用不了几年,这个徒弟就有可能打师父。
他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十分的强大,难怪刘牧樵会一眼看上他,并且连考察这一关都免了,直接就让他进安泰医院。
现在,安泰医院都懒得讲编制不编制的问题了,编制根本就跟不上,5年前编制修改,给了安泰医院1500人编制,3年前给了4000编制,而现在已经超过1万人了。
其实,有没有编制都无所谓了,能进来都是合同制,你是人才还愁人家不要你吗?
即使你不算是人才,安泰医院在迅速的扩张,每年都需要加人,哪里还考虑裁人?
没本事你可以选择等级低一些的事。
譬如有几个出色的导诊护士,原来就是临床上被淘汰的,她们基本技能不行,不能一针见血,插胃管,吸痰,导尿等操作能力不优秀,她们主动要求换一个工种,做导诊人员。
导诊优秀的人员,也不见得待遇就低于临床,她们最高的也能拿到40、50万。
石友良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劣势,更明白今后的定位。
刘牧樵请他来,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背景,也不是因为自己送过礼请过客,而是人家发现他是一个可造之材。
他很聪明,明白刘牧樵的目的是要自己将来成为安泰医院的顶梁柱之一,所以,他非常刻苦,绝对没有因为刘牧樵看中他而飘飘然。
有时候信赖就是一种压力,石友良除了上班、加班,有时间就去练功房练习基本技术。
他不能呆在家里练习,他女朋友跟过来了,是学财会的,安排在医院财务科。
安泰医院财务系统的人就有200多人,还缺人手,只有本科毕业的她进了财务科,做实习会计,这也是沾了石友良的光。
她爱干净。
石友良不可能把动物带回家练习神经吻合,他就呆在医院的练功房里,这里有很多医生练习。
医院设立练功房的不多,但安泰医院神经科做得非常强,特别需要有这么一个地方供年轻医生练习。
石友良来了,他经常埋头练习,一练就是4、5个小时,深夜回家基本上是常事。
当然,他还不是最刻苦的,刻苦的人可以练习到第二天天亮。
这种怪人在安泰医院还不少见,最多的科室是烧伤整形美容科,他们以易路西为主,一群人喜欢在练功房里泡,一泡就是上十个小时。
其次,神经外科也有不少年轻人在努力练功,只是,神经科的需要申请,有时候显微镜排不过来。
不过,石友良有一个特殊待遇,他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会有一台最好的给他,奥林帕斯牌子的。
石友良和女朋友住在一起,他们一来就做了决定,这一辈子哪里也不去了,就待在安泰医院了。
他们对安泰医院的信心不是一般的足,世界级别的医院的目标,很快就能达到。
不仅仅是颈髓外科,石友良惊奇地发现,这里的优势学科有7、8个,都是世界领先的。
一所医院,有一个学科拔尖就很了不得,而安泰医院至少也是7、8个,这不是国内其他医院能做到的。
目前,国内排名第一的协和,第二的华西,也许用不了几年,就会在安泰医院面前败下阵来的。
石友良工作时间不长,存款不多,但还是付足了首付,买了一套148平米的房子。
还买了两辆小车,女朋友是一台骐达,上班代步用,石友良自己则买了一台途观,这是宋百年建议的,他说,家里有一台越野车方便周末出去钓鱼和打猎。
现在放开了一些了,原来属于二级保护动物的野猪,现在在有些地方可以猎杀了。
安泰医院有十几个人弄到了猎枪证,也弄到了猎狩证,他们在周末可以到200公里外的大山里狩猎。
宋百年就是其中的一个。
石友良是一个好苗子,不可否认,他的进步很快。
宋百年对他有几分发憷,但是,他不保守,还是兢兢业业做一个好老师。
今天大风大雨,安泰医院得到了两个颈椎受伤的病人,刘牧樵一台,宋百年一台。
至于人员分配好办,宋百年带洛夫,刘牧樵带石友良。
刘牧樵带着何教授,甘教授,石友良做二助。
没办法,脊髓手术还轮不到主治医生做一助,二助已经是准备让你成才了。
何教授主要是做脊椎骨部分的,而甘教授,他一直是脊髓部分的助手,其实,他出场的机会很多,只是每次都不会是主角,所以读者还不太认识他。
他一直都是二助一助,脊髓外科的二流教授。
讲真,他虽然是脊髓外科的二流人物,出场的时候导演连名字都没有亮出来,实际上,他的手术技能非常厉害了。
在安泰医院是二流教授,到其他医院,那就是绝对的一**英,因为,他修复脊髓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大医院脊椎外科的教授普遍的水平。
甘教授甘心情愿做二流的教授,在一般的颈髓损伤手术时,他也有主刀的机会,只是,我们平常不怎么把难度不大的手术亮出来。
今天,甘教授和往常一样,做刘牧樵的一助。
刘牧樵交待了他,多培养培养石友良。
也就是说,甘教授会要把一助的一部分操作留给二助完成,这样,二助的工作量就多很多了,能够得到锻炼。
第1928章 最弱团队
脊髓外科像甘教授这样的医生还有不少,其实一个脊髓外科学科,并非只有刘牧樵,朱亚光,宋百年,Jon。
脊髓外科分一科二科,总共有9名教授,13名副教授。
今天跟宋百年做二助的就是一个叫曹建湘的教授。他是一个新晋升的教授,3年前,他还是副主任医生从华西医院跳槽过来的。
华西医院在国内评比中,有好几种版本,它排名第二,仅次于协和医院,比陆总医院排名还高。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华西医院跳槽到安泰医院的人多达200多人了,这与刘牧樵当年在华西医院挖人有关。
现在形成一种传统了,那些自认为能够干一番事业的医生,都会试探安泰医院的态度,有机会的话,他们就会跳出来。
他们对安泰医院的未来发展不需要太多考察,前面来的人都是榜样。
幸亏华西医院树大根深,走一些人,伤不了筋骨。
刘牧樵和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中同济都有一些渊源,除了华西,他已经是几大名院的兼职教授。
华西医院的领导层不喜欢刘牧樵,谁敢去招惹他?没招惹,华西的人跑安泰医院就非常之多了。
曹建湘本身是湘省人,在华西读书,最后留校,留校后在国外读了第二个博士。
第一个博士是神经内科,第二个博士是神经外科,这种跨境界的攻读,本身就说明这人不一般,必须有放得下,拿得起的品质。
曹建湘在安泰医院只能排到第6的位子。
他们并不感到气馁,而是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有朝一日,他们自己也会和刘牧樵一样,让高位截瘫的病人重新站起来。
即便是现在,脊髓科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自豪感,他们是这个团队的一员,世界上最好的脊髓科的成员。
刘牧樵带着石友良,甘教授等人做完这台手术,已经是4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甘教授做了30分钟的神经吻合,石友良也做了近30分钟的神经吻合术,刘牧樵给他们喂招,手把手的教。
病人格外多。
安泰医院又一次出现了加床的局面。
本来,安泰医院是规定了,不是特殊时期是不允许加床的,特别是不能在走廊上加床,但今天没办法,外伤病人特别多,不加床不行了。
骨科走廊上住了十几个病人,李华,钟明亮的无痛正骨法又可以大显神威。
普外科也住不下了,外伤病人是不能等的,他们在急诊室初步处理之后,迅速转移到了普外科病房。
接受不了,没办法,接受不了也得接。
又来了两个颈椎外伤的,刘牧樵他们才下手术台,不得不又上,他顺手把小黄递过来的一杯酸奶猛扒几口,基本的营养还是需要的。
他虽然有回气丸,但回气丸对抗低血糖的作用不大,饿了,还得吃东西。回气丸主要是提神,不会让你疲劳。
低血糖的时候,回气丸也有一些作用,会促使肝脏的糖原转化为葡萄糖,也会促进脂肪与蛋白质的异生,把脂肪和蛋白质转化为糖原。
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这就是平常我们饿过了头之后,反而不饿了的原因。
刘牧樵把一杯酸奶吃了之后,小步跑向电梯。
这两台手术都是急诊,问题是宋百年那台手术还没有结束,这样,刘牧樵就面对两台手术。
这就需要一个决策。
先做哪一台。
颈椎外伤手术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急诊手术,一种是择期手术,两种手术方式都常用于脊髓外科。
但是,选择急诊还是择期就很有讲究了,一旦决策错误就会对患者造成不利影响。
今天这种情况,都是刚才发生的损伤,当然是选择急诊手术,越快越好,即使伤口污染了,也还是无菌伤口,一旦超过了几个小时,那就成了污染伤口,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刘牧樵进了手术室。
两个病人都安排在手术台上,检查了两个病人,都是开放性外伤,都需要急于做手术。
“甘教授,你负责20号手术室的病人。石友良,你负责36号手术室的病人。第一步,清创,然后再做颈椎颈髓的手术,没办法,你们各自拉助手,我打酱油。”
本来,还有几个教授,副教授,他们也都已经在手术台上了,今天颈髓颈椎手术有5台了,几乎是全体人员上。
这里说的全体是指副主任以上的医生。
主治一级的,在刘牧樵眼里都还算不得正式的医生,他们属于拉钩的,打杂的。
石友良例外,他算半个副主任医生。
甘教授好说,他一个电话,找来了3个主治,他们都是甘教授的下属。
甘教授在脊髓外科还算半个人物,一般的脊髓手术,只要损伤位置不是太深,损伤范围没有超过五分之一,他是能够主刀拿下来的。
刚才的CT显示,这个病人的损伤介于甘教授能做与不能做之间,运气好,可以拿下,运气不好,会很麻烦。
不过,他不担心,不是还有刘牧樵吗?
石友良就麻烦了,好容易找到了一个主治,两个住院医。
他才到医院不久,关系还没有建立,加上他业余时间埋头练习技术,人际关系还只是初步的认识几个人而已。
看着自己的队伍,石友良苦笑不得,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弱的脊髓手术团队了。
加上自己,两个主治,两个住院医,这个团队能干什么事?
先不管这么多,既然刘牧樵都已经这样安排了,那就是说,他都放心,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石友良招呼大家上。
他自己主刀,另一个主治医师乔良做一助。两个住院医师做二助和三助。
主治医生乔良有些畏怯,说:“你确定,我们几个能拿下这台手术?问题是,我们还没有这个资质吧?”
脊髓手术毫无疑问属于四类手术,主刀资质医生是主任医师,主治医生肯定不够格。
“也不是我自己的主意,刘牧樵教授这样安排,他在关键的时候是会过来的。你们就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不能做的地方,我会等他。”
石友良注意到,这个病人确实是高位截瘫,但是,损伤并不是太严重,现在看起来病还比较重,主要的原因是脊髓休克。
他有单飞的冲动。
第1929章 新星
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甘教授这一台难度较大,他抢先把刘牧樵霸占了,刘牧樵一旦接手,丢手的可能性就不大。
这台手术本来也不是甘教授能够单飞的,没有宋百年或者刘牧樵在旁边,他作为主刀,要完成这种手术,真的是勉为其难了。
刘牧樵没有勉强要甘教授做,他知道甘教授的水平,他的水平也就是比普通脊椎外科医生强一点,能做基本的神经修补术,在几大名院中能够排上号,但离大佬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自从刘牧樵开创了脊髓外科以来,脊椎外科的大佬与超级大佬的名号就大大提高了一个档次,过去,玉龙雪山就算是高峰,现在得珠穆朗玛才算是高峰。过去的大佬,甘教授应该算一个,现在宋百年勉强算是大佬,超级大佬只有刘牧樵和Jon才称得上,甘教授就连大佬都不算了,只能称其为教授,专家。
或者说,在刘牧樵出现之前,世界上的脊椎外科有一群大佬和超级大佬,自从东方出了个刘牧樵,世界上的大佬,超级大佬就不再有了,瞬间就消失殆尽。
刘牧樵被占用,石友良就苦了,他的手术虽然不是太难,但是,对于一个主治医生来说,早就超过了天花板,头被碰得剧痛。
“必须等刘牧樵。”乔良主治医师建议,他就算是做一助,也已经很勉强。
“不行,都已经做到这里了,必须完成这个环节。”
有些手术一旦发动,就不能停,停下来,等会都找不到断端了,神经是会收缩的,清理干净了就尽快吻合好。
石友良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行动,这一束神经,他必须尽快吻合。
这种吻合,他只在动物身上试验过,并且还不是每次都成功。
他的助手们都捏住一把汗,这样不会出事吗?
10分钟过去了,还算顺利,石友良埋在显微镜里一针一针不急不缓。
他的一助,乔良主治医师有些惊讶,他在想,看你这架势,有几分老手的风格,难道你真的有传说中厉害?
石友良的到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即便是那群主治医生,心里想,你石友良主治才3年,谅你也不可能有天大本事。
你之所以被刘牧樵选中,一定不仅仅是技术突出,而是你用了别的招术。
后来,几次手术之后,脊髓外科有人说,我们也别羡慕嫉妒恨了,人家石友良确实有大发展的潜力,他都差不多可以给刘牧樵做一助了。
在脊髓外科做一助,水平大致相当于别的名院的脊椎外科,或者神经外科的大佬水平。
当然,这样抬高石友良,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相信。
这是不可能的。
石友良才主治医师3年,在协和医院连手术主刀的机会都捞不到,他怎么可能达到大佬的水平。
要知道,安泰医院甘教授也才做刘牧樵的一助,石友良不存在做刘牧樵的一助。
现在,眼见为实,石友良竟然有模有样的在做神经吻合术。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石友良抬起头,吁了口气。
“你这是做完了?”住院医惊讶地问。
“这一束吻合得还算顺利,就看最后这一束了。”石友良又把头埋进了显微镜里。
他这是准备把整台手术都做完?
主治医师和两个住院医惊讶不已,就连器械师,麻醉师都被他惊呆了,他们都不是外行。
副主任医生都不可能完成的手术,即使是主任医院甘教授,也都比较勉强,你石友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真肥啊!
石友良脸色平和,动作流畅,不急不躁,他的眼睛放在目镜下,认真得别人都不敢出粗气。
主治医师只能跟上去,他尽了最大的努力。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台手术一旦成功了,他这个主治医师也成功地做了第一台一助,不也是一次飞跃吗?
他有些紧张,手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还不至于失控。
这种颤抖,在主治医师这个层面是比较普遍的,只有到了副主任以上,才能做到没一点抖动,这还要看是谁。有些人,即使到了主任医师,也可能还会有一些抖动。
朱亚光曾经首次接触脊髓手术时就颤抖过,直到3个月后才完全克服。
再看石友良,讲真,他的手即使在显微镜下看,也不怎么抖,也许,刘牧樵相中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门开了。
进来了一个人。
刘牧樵。
他站在二助的位子上观察了片刻,惊讶地看了一眼麻醉师。
麻醉师点了点头。
这是嘉许的意思。
刘牧樵把眼睛贴上去,看着显微镜下的场景。
他笑了。
石友良并没有发现刘牧樵,他整个人全身心投入在手术中,现在的神经吻合,对他来绝对是挑战。
他没有多想,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这根神经束吻合完美,这种信念支撑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刘牧樵接过乔良主治医生的工作,他亲自做石友良的一助。
突然之间,石友良有反应了,他注意到一助的水平很不错,忍不住说:“你,这样就对了,好好练习,你的进步很大。”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都听得很清楚。但是,大家没敢笑。
石友良的手术更顺了,不到20分钟,这根神经又缝合好了。
他重重地吁了口气,“啊,终于完美了。”
他又加上一句,“乔良师兄,你进步真快……”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眼前并不是乔良主治医生,而是刘牧樵!
“对不起,我以为是乔医师,怎么是您了?”石友良尴尬地说。
“你的手术很好了,出乎我的意料。”刘牧樵完成另一台手术的关键步骤后,对这一边不放心才过来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石友良赶紧道歉。
“你不是完成得很好吗?不错,再努努力,争取明年晋升副主任医生。破格呵,我们医院,很多人都是破格晋升的。不破格属于不正常。你们几个也不错,乔良医生,你的一助也做得可以,回去后,多在练功房待,待久了你就会有收获的。”
第1930章 一声叹息
随后的几天,清江市的天气依然不好,又发生了好几起事,作为本市最好的几个医院,都忙得很。
直升飞机在大风停了之后也不停地往返飞,总共救回来了十几个病人,万雷捐助的几架直升飞机立了大功,这几条人命算是万雷救下的。
刘牧樵在3天内做了9台手术,就连他有回气丸的人都感觉到了累。
很想躺下来睡一个好觉。
可是,不行,宋百年有台手术拿不下来,需要支援。
可以说,现在宋百年拿不下的手术比较少见了,这一台他确实拿不下来,加上他已经连续奋斗了3天3夜,中间加起来才睡了10个小时,很疲惫了。
他有些烦,有些急躁。
一急躁,手术就变得不顺利了,到了脊髓吻合阶段,他的手就有些颤抖了。
脊髓外科医生最厉害的功夫就是手指头纹丝不动,在显微镜下都没有颤抖。
刘牧樵上来了。
洛夫在一旁打着盹,甘教授是才过来的,助手石友良也是才上来的。
刘牧樵准备搭建一个新班子接管这台手术。
“可以让我先试试吗?”
石友良上次的成功使他跃跃欲试,上次手术难度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超越了他的天花板,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做更难的手术。
“别胡闹!”甘教授轻声制止。
甘教授是石友良的上级医生,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义务。
今天的手术你真的不能开玩笑,这是一台连宋百年都拿不下的手术,我甘谋仁都望而却步的,你一个小小的主治医生,开什么玩笑。
刘牧樵抬头看看甘教授,又看看石友良,说:“你试试也行,我做你的一助。但是,有个条件,你不要冒险,做不下了及时停下来。”
甘教授说:“刘牧樵,你也是,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他拿得下,宋百年宋主任会要你上?”
刘牧樵说:“没关系的,我做他的一助就不会出问题。你注意到了吗?石友良在手术的时候,他的手是不会抖动的,这一点,就连宋百年两年前也做不到。”
他没有进一步说,就连你甘教授现在,抖动的程度也比石友良严重,这种人,我不培养还培养谁?
甘教授不好多说了,他羡慕地看了看石友良。
他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机会,自己主刀,刘牧樵做一助。刘牧樵做一助等于是给你喂招啊,等于是手把手教你。
石友良果然站在主刀的位置。
看了一眼术野,顿时就头晕目眩。
干不了!
“我……”
“怎么啦?”
“太难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场景。”
他的眼前,就像是到了百年老矿区,到处是陷阱,到处是深不可测的煤洞,稍不注意就万劫不复。
“理清一下,专注你的重点,看准需要吻合的地方。”刘牧樵鼓励说。
“术野太小了。”
确实小。这是第7颈椎深处的脊髓断裂,这个角度看下去,等于是看100米外的一本书,你需要在显微镜下阅读并且填写拼音。
这就是难度。
手一丝一毫都不能抖动。
为什么宋百年临阵脱逃?他是没法控制自己抖动的手指。即使在睡足了,精神极好的时候,也只能坚持做30分钟。
“你试试。能做多久就做多久。”刘牧樵其实也仅仅是想看看石友良能不能做,能做的话,能做多久。
这是一个极难的操作,能做这种手术的,只有刘牧樵,Jon,朱亚光和宋百年。
其他上十个教授没有一个人能做的。
石友良开始做了。
手没抖。
他找准了神经的断端,刘牧樵把另一端送过去,对齐。
缝了第一针。
还不错,稳稳当当的。
顿时信心大增。
能够缝第一针,就能缝第二针,这是一般的逻辑。
但是,这种手术还有另一种逻辑,那就是10分钟后,你很难坚持到第11分钟。
踮起脚尖的人,不能踮太久,你受不了。
刘牧樵希望他能坚持10分钟。
越是有这种愿望,10分钟就过得极快,很快就过了10分钟。
刘牧樵惊讶地发现,石友良虽然手术技能还比较生疏,速度也比较慢,10分钟正常应该缝合30针以上,而石友良仅仅缝了9针,但是,他过了10分钟之后,手竟然没有抖。
这就太令人兴奋了。
缝合速度慢,那是因为还不熟练。而不抖,更主要的是需要天赋。熟不熟练可以通过努力就能做到,而天赋是不能通过后天提高的。
石友良又缝了一个神经束,终于,连续不抖的记录在18分钟的时候结束了。
“非常不错!”刘牧樵禁不住赞叹了一声,“石友良,今后你把速度提上来,追赶宋百年可能不需要几年时间,我希望早日成为Jon。”
说到Jon,刘牧樵心往下沉,石友良再有天赋,成才也是8年之后,再厉害点,5年追上Jon?
那也是5年之后。
别说李六一等不了那天,就算是我刘牧樵,也会疯的。
前两天刘牧樵去见李六一,他就不断哀求刘牧樵,要求他想法子结束他的生命。
刘牧樵安慰了他很久。
虽然刘牧樵懂高深的心理学,心理治疗水平很高,但李六一根本就不是心理疾病,他是真心的不想活了。
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其实刘牧樵自己也理解,不仅是刘牧樵,护理他的两个男护理员也理解。
刘牧樵不敢承诺什么时候帮李六一做身体移植术,没有一个称职的助手,刘牧樵绝对不敢轻易做头颅移植,或者说身体移植术。
这是不能失败的手术。
要做到万无一失,真的不敢下决心。
有时候,刘牧樵躺在床上想,心想,让宋百年做助手算了。但一想到失败,他就不敢往下想了,这种失败,完全就是杀人。
刘牧樵看着石友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摇了摇了头。
这一幕,刘牧樵是潜意识中发出来的,可是,被石友良看到了。
他大惊。
刘牧樵对我十分的失望!
他惊骇地向甘教授求助,我哪里出问题了,刘牧樵为什么对我又叹气又摇头,我是不是有不可克服的短处?
告诉我!告诉我!刘牧樵,你别一声叹息,一个摇头就把我毁了好不好,你告诉我有什么缺陷,我改!
第1931章我的差距这么大!
石友良崩溃了,要不是刘牧樵在第二天又喊他做了另一台手术,他真的差点被刘牧樵不经意的一声叹息和一个轻轻地摇头给毁了。
还好,刘牧樵发现了石友良的天赋之后大胆使用他,他把石友良当主任医师用。
“石友良,今后,我上台的时候,你就都跟着我,我重点带你,希望你在3、5年赶上宋百年。”
这句话,把石友良所有的郁闷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根本不需要多心,刘牧樵对我信心十足,我要加紧练习,早日成才。
自这之后,石友良开始寻找适合他练习的路子,他发现,练习神经吻合术,其实二马路的盛大娘的豆腐就很好练,把两块豆腐吻合在一起,绝对是一门技术活。
盛大娘的豆腐是传统方法做的豆腐,连黄豆都是本地的品种,有一定的韧性,不是很脆,和脊髓的手感非常相似。
盛大娘每天是6点到二马路市场。
石友良每天第一个到,每天两块豆腐,回来趁热练习,大约用时30分钟,两块豆腐就能够完全缝合在一起。
他注意到,必须是趁热做才有这手感,冷却之后,豆腐就脆了,手感与脊髓神经就不是一回事了。
这其实也是石友良天才的发现,可以说,任何教科书上都找不到这样的提示,也没有任何老师有这种经验。
石友良正因为天分很高,所以才能够找到这样的好方法。
别看每天他利用早上的半小时练习,这半小时的效果连他自己都吃惊,他发现,用豆腐练习提高速度非常有效。
半个月之后,刘牧樵就注意到了。
他们在做一台脊髓手术。
甘教授沦落为二助了,一助换成了石友良。
“你的速度提高很快啊。”刘牧樵不由得赞叹一句,“找到了什么诀窍,练习是用的什么材料?”
“豆腐。”石友良回答。
他早上是用豆腐练习,晚上用小白鼠等练习,虽然都在帮助他提高了速度,但是很明显,作用最大的还是豆腐。
刘牧樵惊疑地问:“豆腐?”
石友良说:“是的,豆腐。我每天早上用豆腐练习半小时。”
刘牧樵苦笑着摇头,“哈,看来,天才都是疯子,没想到豆腐也能成为你们练习的材料。Jon,用的是蟾蜍,而别人用蟾蜍一点价值都没有。讲真,我也不会向别人推荐你的这个方法。你的这个方法,也许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石友良说:“确实不要推荐,我也只发现盛大娘的豆腐有帮助,其他人的豆腐根本就不行,太脆了,根本不能吻合。”
“嗯,既然你发现盛大娘的豆腐特殊,我们可不可以把盛大娘聘请过来,专门帮我们打豆腐,提供练习材料?”刘牧樵说。
甘教授插话:“我看是可以的。这件事,我觉得可以推广一下,豆腐的成本又低,得到也容易。我自己是决定向你学一学了。”
石友良也不保守,说:“试试也行,我明天跟盛大娘说一声,要她晚上帮我们做几十块豆腐,想学的,集中一个时间。”
刘牧樵说:“试试吧,我赞成,说不定这个方法可以快速提升我们整体的技术水平。”
手术之后,刘牧樵的号召就传出去了,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敢都不敢想啊!用豆腐做神经吻合术练习材料,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豆腐又脆又嫩,根本就不着力,而神经吻合是需要有一定张力的,而豆腐一用力就碎了,刘牧樵你是怎么想的?
刘牧樵没有说是石友良的方法,也没有说是自己的方法。
众人虽然怀疑,但对刘牧樵大家说盲目崇拜的,他说的话不会有错,他自己水平这么高,一定是有练功诀窍的。
于是大家就开始练习。
盛大娘被甘教授请过来了,每天晚上做78片豆腐,供39个人练习。价钱上很优惠,每天一锅豆腐,价钱是300元,一个月下来差不多就是1万了,这生意做得。
可是问题来了,没有人成功的。
就算是甘教授自己,也只有几针勉强达到了吻合的标准,其他的,吻合要么是没有张力,要么是张力过大,豆腐碎了。
再看石友良,两块豆腐严丝合缝连在一起,拿起上一块豆腐,下面这一块站在上面没有任何松动的地方。
堪称完美。
大家这才不得不佩服他了,到底是刘牧樵挖过来的人才,原来水平这么厉害。
宋百年闻讯,也来试试,一试才知道,自己的实力与几个月前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既兴奋又尴尬。因为,他也能把两块豆腐缝在一起,但与石友良的相比较,那就不是差一点点。人家石友良的豆腐是严严实实的吻合在一起,而宋百年的仅仅是吻合成功了,不整齐,也不是太严密。
看来,自己的这个徒弟将来打师父是一定的了。
刘牧樵兴趣来了,他也过来试试,这确实是一种挑战。
他拿起两块豆腐试了试,惊奇地发现,真的,这种豆腐与神经的手感很相似,只是微微还脆了一点点,用力的时候要注意,别拉太紧就行了。
他开始做。做的很认真。
周围聚集了十几只眼睛,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果然,刘牧樵用了8分钟的时间,两块豆腐完全吻合在一起了。
众人惊呼。
石友良暗暗心惊,刘牧樵第一次就做得这样好,比自己快了3倍,完美度更好,要达到他这种程度,真的不容易。
石友良敬佩地多看了几眼刘牧樵。
“你最快可以多快?”石友良想知道熟悉豆腐性能之后,刘牧樵的极限速度。
刘牧樵突然兴致来了,他不是还有更完美的手术技能吗?
“试试吧。”
他又拿起两块豆腐,这一次,他已经有经验了,准备用完美级技术试试。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
开始了。
穿针走线,他的手指头飞快地运动着,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每一个动作的具体过程。
就好像电影里的特效。
“56秒!”
他缝合完最后一针,打结,剪断缝线,仅仅56秒。
再看结果,两块豆腐完完全全吻合在一起了,就好像是一块豆腐,总共是108针。
石友良愣住了。
原先那点傲气荡然无存了。我的差距还这么大!
第1932章 当然的一助
刘牧樵露了这一手,是好事,石友良明白了,他不是世界上最强的,差距还很大,严格说,他与刘牧樵的差距是维度的差距,也许是几个维度。
他缝合两块豆腐需要近30分钟,而刘牧樵,仅仅只要56秒,快了30多倍。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认真起来,打起精神,认真练习缝豆腐。
不过,话又说回来,石友良还是受人推崇的,他比其他人厉害了很多,连宋百年都自愧不如。
石友良奠定了大佬的地位。
他虽然还称不上大佬,但是他有了大佬的雏形,人家心中把他当作了未来的大佬。
他不负众人所望,又跟了十几天刘牧樵之后,他已经成功超越了甘教授,成了刘牧樵不二的一助选手。
而甘教授被独立出去了,带了一个小组,做一些简单的脊髓手术。
当然,安泰医院的所谓简单的脊髓手术,比其他大医院的脊髓外科还是强很多的。
其他医院,除了协和医院,还没有设立脊髓外科的,他们的脊椎外科的水平和甘教授相比,差距不是一点点的。
甘教授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他的天花板比石友良他们的低多了,所以,他对自己现在的成就已经很满足了。
洛夫每天会准时到练功房领取两块热豆腐,认真做吻合练习,他过去是脊椎外科的专家,最近到了安泰医院才开始练习神经外科。
天才就是天才,他和常人就是不一样,虽然才在这一个方面发展1、2个月,但进步奇快,就拿豆腐吻合,他的成绩就让其他很多医生汗流浃背,他慢慢缝,用45分钟,他也能整整齐齐把两块豆腐吻合起来。
而大部分医生,10针能够有3、4针成功的就不错,能有7、8针成功的,就只有3、4个医生能够做到。
甘教授就属于后者,他还停留在缝合10针,成功达到7、8针左右。
洛夫已经能全部成功了,只是这速度,还太慢了。
石友良现在有进步,21分钟能够缝合好两块豆腐。
宋百年经过了一个星期才熟练掌握这门技术,他到底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他已经可以完美做完吻合术了,时间也比石友良快,他缝合的时间是17分钟。
石友良隐约成了安泰医院脊髓外科的三号人物,仅次于宋百年,只是他的职称低得太多。
他仅仅是主治医生。
在三级医院,特别是这种国际型医院里,主治医师只是一个写病历的角色,卖苦力,做脏活、累活的货。
至于待遇,主治医师和上一个等级副主任医师比,差了一倍。
安泰医院的工资等级有18个等级,越往上,等级之间的差别就越大。
主治有3个等级,副主任医师也有3个等级。
主治医师AT7到AT9级,副主任医师则是AT10到AT12级。
石友良主治3年,属于AT8级,他的基本工资是2万4千。现在,刘牧樵给了他副主任级别的待遇,也就是AT11级,工资差不多翻了一番,为4万。
AT11级是安泰医院的分界线,从AT11起就属于高层次人才了,10级都不算,10级的工资才3万,11级就是4万,就是这样设计的,到了AT18级基本工资就是18万。
AT18级相当于院士级别,安泰医院享受这个级别的只有11人。
石友良一下子就跃上了高级人才,高收入人群,工资近50万,加上绩效,奖金,100多万是随便的。
看来给老婆买骐达小汽车可能是个错误,自己的途观车档次也低了。
好在石友良全身心在练习技术上,没有分心去享受,有两次周末,宋百年叫他去打猎,他拒绝了,现在练习技术上瘾,他把周末,业余时间全部投入在技术练习当中。
好在他女朋友很理解,把家里的事全部做完,每天把宋友良伺候的舒舒服服,没有一点烦恼投入到工作中。
石友良的女朋友很会珍惜,她听到不少议论,说石友良将来是安泰医院栋梁之材,特别是知道了石友良现在的实际地位之后,她自然是全力支持石友良的工作。
石友良的工资绩效卡在他女朋友这里,加上她自己每个月也有1万多,两个人合起来就是7、8万,他女朋友乐哈哈的。
在协和医院,石友良的工资是6千多,绩效奖金1万多,加起来不到2万,女朋友在京城还没有找到固定工作,所以,来清江市后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天休息,我们还没有正式在清江市游玩过,是不是你也休息一天?”周五女朋友洗完澡,穿着睡衣,进来对在看期刊的石友良说。
石友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友,这一身薄薄的睡衣明明在暗示一件事,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但是,他很快就把目光收回来了,继续看期刊。
这是宋百年和刘牧樵合写的一篇论文,讲述的是脊髓损伤的类型分析与手术设计,属于高层次的论文,能看懂就算是人才了。
“我跟你说话呐!”女朋友黏上来,抱着石友良的腰背说,“你对《中华》期刊是越来越有兴趣,对我的兴趣是越来越差了。”
“别闹了,我这不是练本事吗?你不知道,我和刘牧樵比,简直不是一个维度的人。不好好练习,刘牧樵会对我失望的。最近,他每次手术都要我做一助,其实,你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甘教授,李教授,王教授等人对我就是羡慕嫉妒恨。我来了之后,他们跟刘牧樵手术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我不好好练习,赶紧把技术练好,别说对不起刘牧樵,对这群人来说,我也不好意思面对。他们把机会都给我了,我只能说拼了老命了……”
石友良的压力确实很大,他把资源都占了,就必须有一个好成绩回报科室。
他说了半天,他女朋友笑着说:“这个我理解,但是,青春也别浪费,我耽搁你半个小时,然后你继续学习,这样行吗?”
石友良做了一个鬼脸,说:“好吧,你去把被窝暖好,我洗一个澡就过来。”
他女友兴奋地钻进了辈子,“快点啊,我可受不了了。”
第1933章 一枕黄粱
石友良的技术真的是一流。
此时,刘牧樵正在李六一那里,他没有给别的人有见李六一的机会,除了两个男护理负责李六一的生活,其他的人一概不能见李六一。
刘牧樵每周会来陪李六一聊聊天。
他们很少谈工作,也很少谈医疗,他们谈的都是虚无的东西,有时候聊聊天文地理。
当聊这些的时候,李六一才把刘牧樵当成是一个正常的人。
“刘牧樵,在你不能给我做移植手术之前,你可以给我使用点高科技的东西吗?让我安安静静渡过这个时间。”李六一突然说。
“具体点,你说。”刘牧樵问。
“譬如,你有‘一枕黄粱’之类的高科技吗?”李六一说。
刘牧樵听了一愣,他被李六一天才的想法吓着了,这世界上真要是有一枕黄粱之类的宝贝,枕上这东西之后,一梦可以就是数年,在梦中享受享不尽的黄粱美梦,那真的不是一个坏的设想。
可是,这东西不存在。
刘牧樵如实说:“没有。”
李六一说:“你们可以研究啊!”
他说的你们,肯定不是说刘牧樵、邹庆祥这群人,而是纯粹的刘牧樵那些高纬度的人。
低纬度的人肯定是研究不出来这种东西。
刘牧樵不好说研究不出来,他现在在李六一面前默认自己是第5维度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给李六一希望。
如果李六一认定他是普通人,他早就会把自己折磨死的,即使是没有手脚,他也会有办法借助别人的手杀了自己。
现在他之所以没有让自己崩溃,完全是把希望寄托在刘牧樵是第五维度这个假说上。
“你的这种设想是很有创意的,我们可以设计这样一个梦境,一部小说,或者一段历史,让你的思维附身在小说的主角身上,重复主角的一生。”
刘牧樵也是脑洞大开,尽量的不要太符合逻辑,不符合逻辑才更像第五维度的人。
“嗯,对的,就是这样。你可以设计一枕黄粱,给需要的人睡,里面的程序最好不是随机的,最好是设计好了,按照规定的情节进行。要是你能研究出这东西,我最想做的人是《鹿鼎记》中的韦小宝。能够吗?”
李六一想得美。
刘牧樵只是笑笑。
李六一说:“你们那边的人,研究出‘一枕黄粱’需要多久时间?”
刘牧樵苦苦一笑,说:“这个东西,我不能确定,它应该属于电子工业之类的,不属于医学范围。”
李六一说:“我认为,医学也可以研究,它与神经学有关联。”
刘牧樵假装很懂,说:“我们那边,神经学已经不属于医学了,而是划归电子学了。你知道,神经的活动,完全就是电活动,划归电子学更有利于神经学的深入研究。”
李六一这时候才正式听到刘牧樵说“我们那边”,这就准确无疑了,“刘牧樵,你们那个世界离这里多远?”
刘牧樵说:“不存在距离的,我们就在这里。”
李六一反应也快,“时空重叠?”
刘牧樵说:“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不准确,你想象不了的,我们就存在在一起,我们享受同一空间的氧气与所有一切。”
李六一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想象不出刘牧樵他们的那个世界。
“你们也和人一样的?只是,你们的维度不同,可以任意穿越,可以回到任何的时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难道不可以带我回到我受伤之前吗?”李六一又在异想天开了。
刘牧樵摇摇头,说:“发生了的事情是不可以改变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随机的,一旦发生就没办法改变了。这也是我不能马上帮你做手术的原因。”
终于,又回到了疾病的问题上。
因为,刘牧樵真的不想和李六一谈论维度空间的问题,撒谎太多,今后的信誉就是一个问题。
再说,撒谎没有剧本,多了次数就会露馅。听的人会形成一幅地图,编的人却永远是在漫无边际的撒谎。
不需要太久,谎言就会被戳穿。
刘牧樵只能离开这个话题。
谈论疾病,李六一当然愿意听。
“大约什么时候,我可以做移植?给个远期的时间目标也行。”李六一过这样的日子早就厌烦了。
“半年吧。我是说半年内,我会做好准备的。”
刘牧樵其实也确定不了,但这个时间段不能太久,久了,他不能确定李六一会不会疯。
“你的准备工作很复杂吗?”李六一问。
“当然复杂,其中移植排斥反应,就是一个世界级的难题。”刘牧樵很想把责任推给通常的医学难题。这样,李六一也会比较好理解。
“我不觉得移植是最大的难关,现在不是基本攻克了吗?”李六一说。
“你见过100%的成功方案吗?你见过那个方案没有严重的并发症?”刘牧樵以攻为守。
“没有,但是,医学本身就不存在100%呀。”李六一说。
“没有理论上的100%,但我希望有实际上的100%。”刘牧樵说。
李六一有些激动,说:“谢谢。不过,刘牧樵,你可以不要坚持这么高的期望值,万一出问题了,我也算是解脱了,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我还会很感激你的。”
刘牧樵点头说:“你再坚持一下吧,我努力在半年内帮你完成手术。”
李六一叹了一口气,说:“好长啊,半年,我是每一天都过得像一年。好吧,刘牧樵,你能早就尽量早吧,我不是为难您,我真的很难过。”
刘牧樵点头说:“好的,我尽快。哦,你可不可以接受一些药物帮助,譬如黛力新?”
李六一说:“我也不是患了焦虑症,更不是抑郁症,我是因为身体原因,用这些药效果不好。我也不愿意接受。”
刘牧樵说:“好吧,你自己自我调节吧。”
李六一又说:“哦,对了,你要我研究中医抗排异反应的办法,我可能不行,提不起兴致,关键是我不能用电脑。”
刘牧樵早就知道他没有任何进展,就说:“好吧,等你身体好了再研究吧。”
李六一又想起了“一枕黄粱”的话题,“你打听一下,你们那世界有没有人在研究这东西,我觉得你们科技水平这么高,一定是有办法的。”
第1934章 香梦枕
刘牧樵回来躺在床上睡不着。
睡不着,对于刘牧樵来说,失眠是件稀罕的事,他从来就是1分钟内入睡的人,半个多小时睡不着,对他来说太罕见了。
他脑子里总是李六一的影子。
没手没脚的李六一十分的憔悴,身上的排骨不用摸也看得很清楚,属于高度营养不良。
其实,他的伙食很好,吃的东西都是高蛋白、高维生素的食物。
刘牧樵担心他有甲亢,专门抽血化验,所有的指标都正常,唯一就是血红蛋白低一点。
也仅仅是临界值。
这种营养不良纯粹就是精神因素引起的。
李六一睡得很不好,噩梦连连,他特别容易梦见自己已故的父母,祖父母等人,清晰得连皱纹都一清二楚。
他觉得这不是梦,而是和他们的魂魄在一起。
李六一是相信平行宇宙的,是相信灵魂的,他不觉得人在这个世界上纯粹是一种自然现象,他不认为几十种元素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他。房子为什么没有生命?石头为什么没有生命?
房子也很精妙,玉石也很精妙,但它们没有生命。
而人有。
为什么有?这是一个大问题。
他相信灵魂,他梦见了死去的亲人,就因为他们的灵魂相遇了,如果仅仅是梦境,就不应该这么清晰,这么生动,这么真实。
由于李六一的睡眠不是一种好的体验,他非常希望得到一枕黄粱。
据说,有一种神奇的装备叫做“一枕黄粱”,它可以给你好梦。
刘牧樵他们属于第五维度的人,为什么不研究出这种东西呢?
这种东西好啊!
要知道,这世界上有不少的人有睡眠障碍,重度失眠的病人非常痛苦,甚至比躯体的痛苦还严重得多。
如果研究一个“一枕黄粱”这种装备,睡上去就给人美妙的梦境,该有多好啊!
刘牧樵想来想去,不知不觉,睡意全消。
他很困了,就是睡不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失眠?
其实,他还算不得失眠,失眠的患者会非常的焦虑,越是焦虑越是不能入睡,痛苦不亚于抑郁症。
找姜薇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刘牧樵突然想知道姜薇的梦境。
要说谁的睡眠多,天下不可能有谁在一年中睡得比姜薇还多了。当然除了意识障碍的人。
刘牧樵来到姜薇的房间,给了她一颗回气丸。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事吗?”姜薇醒来了。
“你能确定现在的时间?”刘牧樵第一次发现,姜薇竟然在梦醒的时候就知道时间。
“是的,现在大致上是晚上12点左右吧。”姜薇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12点过10分。
“我睡不着,想起了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睡觉时做梦吗?”刘牧樵问。
“做啊。很多梦。”姜薇说。
“梦境的体验感觉如何?”刘牧樵问。
“总体来说比较平淡,就和清醒的时候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异。”姜薇说。
“你会经常梦见死人吗?做噩梦的时候多不多?”李六一就遇到这个问题,他的梦境感觉不好,很不好。
姜薇摇头,说:“几乎没有梦见死人,噩梦也很少。”
刘牧樵又问:“你的梦最常见的是什么?”
姜薇说:“练习你教我的功法。我很多时候就好像是醒了,只是,不停地在练习内功心法。”
刘牧樵微微有些吃惊。
他也练习内功心法,但是不会每天练,一周也就两三次而已。姜薇在梦境中了,不等于是天天练习了吗?
“你觉得有什么收获?”很久没有提这件事了,刘牧樵有些急迫。
“也没觉得什么收获不收获,练习之后,总觉得人感觉不错,所以在梦境中,也驱赶身体的这股灵气在体内流转。”姜薇说。
“你身上的那股灵气怎么样了?”
刘牧樵发现,自己的那股灵气有一点点的消耗,只是消耗得很慢很慢,不特别的对比很难发现。
“说到灵气,我的灵气一直在慢慢地涨,现在有拇指粗细了。”姜薇说。
刘牧樵一惊,“怎么,我的在消耗,你的却在增加,看来,这内功心法还得认真练习呀。”
姜薇说:“既然是一种内功心法,人家是天天练习,我们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当然,你没有时间,我时间太多太多了,睡梦中练习质量也高,所以,空中的一点点灵气都能被我吸收。”
两人就灵气的事聊了一会,由于他们自己对灵气的认识十分有限,也谈不出深层次的东西,只知道这灵气有用,但到底有什么用,谁也说不出来。
聊了一会,话题又聊回了李六一。
“他迫切希望得到一种叫‘一枕黄粱’的宝器,他真的是异想天开。”刘牧樵说。
“他,也理解,在漫长的等待中,要是能做一个黄粱美梦,这日子过起来就幸福很多。”姜薇说。
“李六一总以为我们是五维度的生物,认为我们高纬度的人一定能研究出‘一枕黄粱’这类型的东西。我也不好解释,解释了,他就会对生活失去信念,会想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刘牧樵说。
“嗯,是的,他现在寄希望你是第五维度的人,他才有坚持的理由。不过,这‘一枕黄粱’虽然是不可能有的,但是,你的古方中,难道没有促进睡眠,让睡眠质量更好的中药古方吗?失眠也是一大疾病,按理,应该有的,你用心找找。”
刘牧樵心里一紧,往自己的脑海里一看,嚯,闪动的星星有上百个,其中有一颗就像是启明星一样,非常的耀眼。
拉近距离一看,嚯,好家伙,这个方子就叫“香梦枕”,药方组成是8味中药:珍珠母、朱砂、钩藤、丹参、夏枯草、合欢皮、泽泻、野菊花。再看注释,泻肝火,安神补脑。再看通俗的解释,促使失眠患者快速入睡,梦境美好,并且梦境连贯。
刘牧樵特别注意最后四个字,梦境连贯!
竟然这么简单!
刘牧樵迅速行动,跑到药方,很快就制成了一个“香梦枕”,抱回来给姜薇试用。
第1935章 香梦枕2
姜薇用“香梦枕”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睡这枕头了。”
刘牧樵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太令人堕落了。整个晚上都是美梦,根本就不想醒来。”姜薇说。
“这不是很好吗?”刘牧樵说。
“好?我本来在睡梦中主要是两件事,一是练习内功心法,虽然我不知道内功心法到底有什么用,但是,肯定是有好处的,洗涤细胞、血管、经脉。第二件事就是思考白天的一些问题,护理学院很多的事情处理,我都是在梦境中解决的。有了‘香梦枕’之后,我整个人都沉浸在虚幻的美景中……”姜薇说。
“说说,怎么个美景?”刘牧樵问。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飘渺虚无的世界里,有高山,有花海,有空中楼阁,还有瑞兽,祥云,我可以坐在花篮里飞翔。很多很多仙人,你也是里面,你御剑飞行……真是太美了。”姜薇说。
“这样美,你舍得不用‘香梦枕’?”
刘牧樵喜笑颜开,这东西好啊,对于那些睡眠不佳的人,那些患有焦虑症、抑郁症的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喜讯,再也不担心失眠的折磨。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李六一送一个。
也不等夜里了,刘牧樵从姜薇那里出来,就去药房配置了两个枕头的药剂,他准备自己尝试一下。
到了李六一那里,他进门就说:“我搞了一个好东西,治疗失眠的,你试试。”
“一枕黄粱?”李六一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你试试吧,等我手术结束后,再来问你的感受。”刘牧樵把“香梦枕”给他,没有停留,就转身出去。
他今上午还有手术。
刘牧樵的一天丰富多彩,等他有时间了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来到了李六一的卧室。
“还没醒。”护理员轻声说。
“一直在睡梦中?”刘牧樵问。
“是的,你出去之后,他枕上你的枕头,不到1分钟就入睡了,一直都没醒来。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过去,他一天到晚,最多只能睡2、3个小时,还是零零碎碎的,每次最多不会超过30分钟。”护理员说。
刘牧樵轻声喊了几声李六一,没醒。
他也不忍心把他喊醒,就说:“我也不喊醒了他,他醒了之后,你通知我一声。”
刘牧樵并不担心中毒之类的事情发生,他的8味药,可以说即使是煎服也不会中毒的。
他出了李六一的住所。
这地方很隐蔽,没有人知道李六一藏在这里。
刘牧樵今天想吃面条。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面馆吃面了,王师傅的徒弟洪水主持面馆的工作,他承包的这个面馆是清江市最有名气的馆子,外面有几个连锁店,其中最正宗的还安泰医院这个馆子。
所有店子加起来,去年一年的营业额几千万,自己赚了千万,发了财。
不过,即使发财了,他还是没有忘记本性,他还是记得自己是怎么发达的,他几乎每天都会呆在面馆里,特别是刘牧樵容易出现的这段时间。
上午、下午他会在家里,到了晚饭时候,一直到晚11点,他都会待在面馆,他并且会亲自下厨,给顾客做面条。
医院的大佬们,都吃过他亲自做的面条。
刘牧樵来了,洪水大厨亲自上来招呼,然后亲手拣最好的材料,给刘牧樵做一道最正宗的鸡丝面。
今天不例外,用了15分钟,一碗香喷喷的鸡丝面上来了。
“好久不见您来了,我都担心是不是您嫌弃我的手艺不行。”洪水见刘牧樵吃得香才敢这样问。
“哪里会呢?你的面条,比你师父的都做得好了。”刘牧樵顺口夸一夸。
“怎么可能呢?我师父的面条那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条。”洪水说。
“哦,对了,你师父怎么样了?”
刘牧樵突然想起老王师傅来了,这个人好人啊,因为上次下毒的事,他都回农村隐居了。
当然,他这种来自于农村又回农村的不叫隐居而是衣锦还乡,在农村还建了一栋不错的房子,养了一口不小的鱼塘,光是这鱼塘,每年就有十多万的纯收入。
洪水见刘牧樵问,忙说:“过年前我带着徒弟去看了他,他们几个凑了50万,帮他在老家建了一栋吊脚楼,他搞起了农家乐,前些天告诉我,他的农家乐火起来了,每天可以接待游客上百人,光是吃面条一天就能赚一两千,还有鱼塘、农产品的收入,很不错。”
“你师父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洪水,你现在算是赚了点钱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刘牧樵吃东西速度比较快,一碗面条不到5分钟就吃光了。
“我还有什么打算?安居乐业啊,不再扩大,好好经营现在的面馆。我的心不是很大。”
洪水的直营店3个,收入全是他自己的。与陈太忠合作的加盟店17个,加盟店每年给他7万的管理费,加起来119万。
正聊着,赵一霖和沈芸进来了。
赵一霖62岁了,腰杆子笔直的,走起路来带风。
沈芸则非常的优雅,穿着打扮非常得体,非常有女人味。
这一对出现,就被人瞩目,都说是神仙眷侣。
他们经常过来吃面。
见刘牧樵在这,赶紧过来打招呼。
“沈姨,您好啊,很久不见,每天待在家里干嘛呀?”
刘牧樵对沈芸很尊重,这个女人其实很不错,对赵一霖体贴入微,但又不过于粘人,总是会给男人适当的空间。所以赵一霖在外面洗脚、按摩,只要不太出格,她都是允许的。
甚至她还和赵一霖一起去按摩厅按摩,会挑最漂亮的女服务员给赵一霖。
赵一霖也懂味,过去曾经放荡不羁过,自从有了沈芸之后,他就变得君子翩翩了,干什么都适可而止。
“她还不是非常感激你,你带着我赚了这么多钱,她每天在家里数钱呢。”赵一霖说。
“你也好意思在刘牧樵面前谈钱?人家是很多会计人员24小时帮他数,你这点钱,我一年数一次就够了。”沈芸说。
“确实,你把一年的存折、股票数一遍,一天也差不多了。”刘牧樵说。
手机响了。
小黄打来的。
李六一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