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1章 这是个难题
心脏有问题，多亏刘牧樵在实习那年得到了一门高级心电图技术，要不，这张心电图纸连国际上最厉害的医生也很难看懂。
胖子的世界真的难理解。
接下来的检查又遇到了麻烦。
B超，是用超声波探查内脏器官的常用设备，遇到麻烦了。
超声波，根本就穿不了这么深。
都知道，波形越短的声波穿透力越差，由于有肥厚的脂肪阻碍，B超检查失败了。
CT和核磁共振更不要考虑了，放不进去，床铺也承受不了这个压力。
CT和核磁共振都是高尖端设备，随便就是上千万一台，安泰医院是世界上最先进的，CT是640排的，核磁共振是6.0T的，两者相加接近1个亿，谁敢让胖子试？
常规的仪器检查不能使用，只能依赖普通的物理检查。
在30、40年前，医生的物理检查技能是很强的，学得扎实，到医院里每天都会要用到，做了上10年的医生，一模一看，就大致能够分清楚什么病。
他们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两只手，耳朵和眼睛，望触叩听基本上就能搞定疾病的诊断。
但是后来不行了，随着设备越来越先进，医生可依赖的东西多了，有没有很强的体检技能已经不重要，用仪器一探，结果更加准确。
慢慢的，医生的物理检查能力下降了，有时候，一个板状腹，医生还有漏诊的。
板状腹是指腹部肌肉紧张，和木板一样，提示腹腔内有严重的炎症，必须迅速开腹处理腹腔内炎症。
想想也可怕，现在的医生退化有多严重！
今天这个660斤重的病人，真的是运气好，遇到了世界上幸存的少数几个体格检查大师之一的刘牧樵。
他放弃了其他仪器检测，拿起听诊器，血压计开始体检。
经过1个半小时的检查，他发现了很多问题。
甲状腺有肿大，分析认为，应该是单纯性甲状腺肿大，问题不大，仅仅是缺碘引起的，过去这种病很常见，对人危害性不大，只是对相貌影响大而已。
这个病，很难发现，太胖了，很难注意到甲状腺肿大。可以考虑减肥成功后手术。
接下来，刘牧樵在肺部检查时，发现了大问题，患者有胸腔积液。
在一旁的医生护士吓一跳。
这个胖子，由于体重本身就超重很多，需要更多的氧气，胸腔积液明显会压缩肺，减少通气量。
胸腔积液本身就不好检查，普通人患胸腔积液，普通医生也不一定能够检查出来，而现在是世界第一胖的大胖子，胸腔积液通过叩诊确定，确实是高手——超级高手才行。
不容乐观啊。
再检查到腹部，刘牧樵后背发凉了。
腹腔里有一个肿瘤，大约有篮球大小。
什么肿瘤那？
恶性的可能性不大。
恶性肿瘤到一定程度会使人消瘦，会产生恶病质。
应该是良性肿瘤。
虽然说考虑良性肿瘤，不一定有很大危害，但是一个篮球大小的肿瘤在腹腔中，应该尽快切除。
那么，这个患者会是什么肿瘤呢？
“请花步成，宋晓飞，梁山元，赵建伟，李大喜来会诊。”
刘牧樵说了几个名字，他们分别是肝胆外科，普外科，妇产科的医生，主任一级的。
刘牧樵肝胆胰、肠道手术做得好，不代表他对腹腔肿瘤都内行，何况还有妇科的肿瘤。
是刘牧樵召集的会诊，很快，人就到齐了。
宋晓飞是手术室下来的。
把手术交给别人。
刘牧樵提出会诊，得优先他，这是每个安泰人都知道的规矩——约定成俗。
“巧克力囊肿！”宋晓飞说。
讨论的结果趋向一致，是妇科常见的良性肿瘤。
处理的原则呢？
只有一个选择，手术治疗。
问题来了。
按理，这台手术只能由宋晓飞主刀，但是，她看着患者的腹部，宋晓飞整个人装进去都不一定能够把肿瘤切下来。
她满脸的困惑。
“请刘牧樵院长亲自上场。”花步成提醒宋晓飞。
这样的患者，也只有天下第一刀刘牧樵亲自上台不可。
“花步成，你也要上场，我注意到，B超的时候，肝脏好像是有囊肿——虽然B超检查失败了，但我注意到了，肝脏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低密度影。”
肝脏检查非常难。
物理检查只能检查到肝脏有没有增大，边缘的软硬度，其他的问题，物理检查就无能为力了。
刚才做B超的时候，虽然探测失败了，但是，刘牧樵是影像学方面的宗师级人物，在很淡很淡的影像学资料中，他还是注意到了肝脏的问题。
平常，毫无疑问要做CT，或者磁共振。
这个病人做不了，那就只能在手术台上直接检查肝脏了，怎么处理，临时决定。
“我建议胡一刀上。”花步成心虚。
“为什么？你今天怎么谦虚了？”刘牧樵问。
“胡一刀的手比较瘦，个子比较高，这台手术他更适合。”花步成不是逃避责任，而是一种风格。
搞技术的，把机会让给别人，也就是把成功的机会让出去，一般的人只会去争取机会，没有主动让机会的。
“好吧。我就请胡一刀上。”
会诊很顺利，顺便把手术方案也做了。
刘牧樵的手术方案，第一步就是运用烧伤整形科的技术，来一个全身主要部位的脂肪切除术，并且还做相应的整形美容处理。
这一条很重要。
660斤重的大胖子，靠吃中药减肥，至少也要两年的时间，并且还会出现一个严重问题——减肥后，身上的皮肤会有大量的多余，可以想象得出来，形象问题很严重。
刘牧樵决定用手术作为减肥的第一步，可以切掉大约一半的脂肪，把体重降到330斤左右。
并且把多余的皮肤裁剪掉，用美容整形的办法，不留下手术痕迹。
第二步，把肿瘤切除。
第三步检查肝脏。
第四步那就是在手术台上查问题了，刘牧樵预感，病人可能比想象的复杂，因为，肥胖应该是有原因的。
医学上有个铁律，任何异常都是有原因的。这也符合佛教的基本教义，因果关系，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
第1592章 白花花的油脂
手术按计划进行。
刘牧樵主刀，他运用烧伤整形美容技巧，帮患者切割脂肪。
这种手术算不得是第一次，在过去的整形外科中，切割脂肪也是经常的事，只是，这样大面积，大规模切割脂肪比较少。
脂肪看似好切，其实有难度，关键是血管没有规律可循。
身体的血管是有规律的，不同的人，血管有变异，但不多，绝大多数血管都是按规律分布的。
而脂肪里的血管属于四级血管了，它的走向变化很大，特别是这样肥胖的人，血管基本上都是医生在一边切割脂肪，一边去寻找血管的。
切割脂肪，血管不能切了，因为皮肤和皮下组织还需要供血。脂肪有多厚，血管就有多长，把脂肪切割了，血管的长度就多余了，这个时候，刘牧樵就需要考虑一下多余的血管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切除一截。
那么就有一个血管吻合的问题。
换一个人，血管吻合是一个大问题，全身这么多皮下血管，哪里吻合得了这么多？
在刘牧樵手里，血管吻合早就不是问题了，又快又好，别人缝一根血管需要10分钟到半个小时，他也就1、2分钟的事。
白花花的脂肪被切在污物桶里，出的血不多，所以，脂肪那种诱人的颜色令人遐想。
一连切了6桶。
还没有结束。
现在转战腹腔。
腹腔里的脂肪分大网膜脂肪层和肠系膜脂肪。
实在是太厚实了，几乎分不清组织构造了。
刘牧樵比较耐心，先把腹膜上的脂肪清除掉，然后找到大网膜。
大网膜本身有两个作用，一是保护内脏器官，有缓冲作用，不让肠管互相黏连；二是本身有不少的淋巴结，有免疫作用。
刘牧樵几乎没有犹豫，把整个大网膜切割下来，这一个动作，足够装满两个污物桶。
切了大网膜之后，刘牧樵又开始清除肠系膜上的脂肪球，这需要格外的认真，淋巴管，淋巴结不能损害，血管也不能损害，肠道的供血是单一的，一根血管断裂，这一段肠道就会坏死。
所以，在这里切脂肪就不能大刀阔斧，需要认认真真，一点一点切割。
用了3个小时，第一步才算初步告一段落。
第二步，宋晓飞上。
分离肿瘤非常重要，分离不好，就有可能复发。
虽然不是恶性肿瘤，但是，哪怕是漏掉几个细胞，它们还会繁殖，再次形成巧克力囊肿。
巧克力囊肿名字很好听，很甜，其实是因为囊肿里面的液体是巧克力色而取的名。
巧克力囊肿每28天会出一次血，积累的血液就是囊肿中的液体，说到这里，你就能猜得到，它是怎么一回事了。
生过小孩的人，巧克力囊肿很可能就不再长大了。
宋晓飞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一个囊肿。
篮球大。
嚯！
是不是要考验宋晓飞啦？
宋晓飞是新人——安泰医院的新人，她才从华西医院跳槽过来，因为在妇科肿瘤方面有较大的成果，来到安泰医院就被任命为妇科3科的科主任。
妇科有3个科室，3个主任都很年轻，宋晓飞今年才38岁。
她觉得今天是对她的考验。
她来安泰医院还没有在刘牧樵面前展示过手术技能，心里比较忐忑，生怕不合刘牧樵的心意。
篮球大的肿瘤很多年前还能经常看到，最近就比较少见了，与医学发达，经济条件好转有关。
“咦？不对劲！”宋晓飞发觉这个囊肿并非真正的囊肿，大部分是实心的。
“怎么？”刘牧樵惊问。
“很像是畸胎瘤。”宋晓飞说。
畸胎瘤是肿瘤中最为恶心的瘤，里面，说白了就是一个人体的组织，换句话说，畸胎瘤就是患者的兄弟姊妹。
只不过这个兄弟姊妹长在她的体内。
它只有身体的一部分，最突出的表现是里面有牙齿，有毛发，有眼球……
够恶心了。
它是良性肿瘤，不过，长期放在体内也有可能变为恶性的。
妇科经常能够遇到这种病人。
是畸胎瘤并没有增加手术的难度，宋晓飞用了45分钟，终于把篮球大小的畸胎瘤取出来了。
45分钟，不算快，也不算慢了，中规中矩。
“请刘院长指示。”
宋晓飞做完手术之后，虚心向刘牧樵请教，她听说了，刘牧樵的手术是教科书，能得到他的指点，终身受益。
“比我年纪大的人，叫我刘牧樵就行。”
刘牧樵也确实不喜欢别人叫他院长，他有种感觉，专业人员做行政，属于不务正业。他自己就有些不务正业。
作为专业很强的人，最好就是在专业这条路上走下去，不要三心二意，搞行政最容易消磨专业意志，最容易被官场的坏习惯带坏。
事实上，在知识分子扎堆的医院，向往做院长的人占了绝大多数，凡是有一丝希望的，都会拼命往上挤，觉得只有当上了院长，副院长才算是成功了，人生才有了价值。
刘牧樵不这么想，他认为自己受人尊重，并非因为他是院长，而是因为他是很多学科的大师。
他宁愿人家叫他刘牧樵，也不愿意别人叫声院长。叫刘博士可以，刘教授也行，只是，刘牧樵最亲切。
“呃，不好吧，您是院长，我们叫您的姓名，多不礼貌。”
宋晓飞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华西医院的院长，副院长，她是绝对不敢叫他们姓名的，即便是叫他们教授都不行。
别说副院长、院长，医院里的班组长都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的职务，有一次，宋晓飞直呼其名，叫一个电工班班长帮她换一个灯泡，就因为没有叫他一声“王班长”，一只小小的LED灯光，7天也不见来换。
后来换了，但用了3周又坏了。
这就是教训。
“宋晓飞，我今后也不会对你主任长主任短的，我就喜欢称呼你的名字。我们安泰医院，你慢慢就会习惯，称呼名字是最亲切的。”刘牧樵说。
“那好吧，我慢慢学习。”宋晓飞也不做作，她确实需要学习。
“刚才，你说指导，那我说了。你的手术，总体还不错，但是，还是有几处需要注意一下。等一下，手术之后我跟你说。胡一刀，该你啦！”
胡一刀是肝胆外科2科的科主任，轮到他上了。
第1593章 减1斤300美金
666斤。
最后分开过称，大胖子的精准体重是666斤，好数字。
割下来的脂肪是365斤，好有意义的数字，和一年的天数相等。
最后还剩下301斤，外加两块纱布和腹带。
两块纱布、胶布和腹带，加起来不到半斤。
身体上留下来很多管子。
这在刘牧樵所做的手术中是比较少见的。
做胰腺手术，刘牧樵都只带一个管子，其他的手术带管子的机会不多。
但今天这个不同，全身各部位切了365斤的脂肪，他担心脂肪会过多流进血管，可以导致脂肪栓塞，危及生命。
空气、羊水、脂肪都可以成为栓子，栓塞肺，可以在短时期内死亡，也可以导致血管内凝血，引起DIC，还可以栓塞脑等。
这个患者身体上带了17根管子，还有一个原因，他担心脂肪液化。
脂肪液化也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很多伤口不愈合，就因为这个原因，伤口可以长时间不愈合，甚至可以拖延至半年以上。
刺猬。
一个大号刺猬。
刘牧樵把管子放置好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病人送回儿科病房——已经是不伦不类了，儿科病房30张病床，成年人住了21张，真正的儿科患者只住了9张。
由于医保部门，没有把肥胖症列入医保范围，住院的病人没有报销，袁姗人好，会帮病人钻钻空子，根据病人的身体，会列出一些其他可以报销的疾病。
外国人好说，他们的商业保险大多数涵盖了肥胖症，按照外国的医保政策，收费比国内高了十倍，几十倍。
安泰医院特别制定了一个政策，减肥1斤，收300美元，10斤收3000美金。
对于外国人来说，这个价格不贵，就像这个666斤的大胖子，目标减肥500斤，整个费用才15万美金。
不贵。
她这次出来治病，赞助商就有7个之多，总的赞助费用是3200万欧元，和15万美金相比，真的不算是钱。
再说，这笔钱也不是她出，保险公司全部包了。
不过，袁姗还可以收一笔钱，转播费用，有3个媒体对患者进行转播，她和患者之间有一个协议，转播费五五分成。
这次的转播报道费用总共是100万欧元，袁姗的儿科可以收取50万欧元。
袁姗的儿科收益，不仅仅是这几百万块钱的问题，更多的是还有一个广告价值。
手术的第7天，袁姗接到了78多个大胖子的预约，虽然没有666斤重，但都是超级大胖子。
这是一个问题了。
袁姗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她自己的定位。
按照我国的执业医师法，儿科医生只能治疗儿科病，成年胖子算什么？
患者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管你是什么医生，只要不是兽医就行，能治好病就是好医生。
这件事，卫生局执法队还是来过问了一下。
“你这样不合法的，是超范围职业！超范围执业是违法的！”
袁姗也不简单，说，“那好办，我不看病也行，病人要是不答应，那就请你们解释。”
袁姗一撒手。
没几天，卫生局执法大队受不住了，每天要接待几十个病人的质问，“你们到底是为民服务还是仅仅为了你们的尊严？”
这是一个可以上纲上线的问题。
讲理，执法队确实有理，你儿科医生怎么可以给成年人看病？
但是民众不跟你讲，他们只讲结论，袁姗能不能治好病这才关键。
很多人说话是很难听的，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就是要把身上的肥肉减了，至于法不法的问题，跟他无关。
再说，你立法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就把执法大队的队长问得哑口无言了。
最后，执法队放弃了，或者说默认了，你袁姗，看什么病都成，只别把病人推到我们局里来就行。
胖子越来越多。
凡是超级大胖子，手术都是刘牧樵主刀，他用的是烧伤整形美容科的技能，渐渐，他也出名了。
他没想出名，但还是出名了，国际上的肥胖学会注意到了他，希望他担任副会长。
他拒绝了，他推荐袁姗。
肥胖学会与袁姗参加的那个专业委员会不同，这个是世卫组织的，价值更高。
刘牧樵坚持认为自己只是会做手术，治疗肥胖症还是袁姗更专业。
可是，世卫组织的专员不这么认为，他们不会分内外科，哪个更有效就认定那个。
刘牧樵一台手术下来，往往可以减去100斤以上的脂肪，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自然，他更容易被病人接受。
专员说：“你刘牧樵减肥的效果更明显。”
刘牧樵说：“我仅仅是割下来几十斤脂肪而已，袁姗才是更专业的，她知道什么情况下该手术，什么情况下该吃药，特别是，做了手术之后，身体的调理，内分泌的平衡，她才是专家。而我，仅仅在减肥过程中完成一个环节——做手术。”
这段话，世卫专员认可了，他找到了袁姗。
就这样，袁姗成了世卫组织专家委员会中的一员，比刘牧樵还拉风！
江东省第一人。
在世卫中担任专业委员会要职的，袁姗成了第一人。
她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高兴得连续两个晚上失眠了。
作为医学工作者，会看病，做名医，当然是快乐的事，但仅仅是名医还不够，还希望得到本行业的尊重。
人家尊重，你就必须有成果，而成果最终要用职位兑现才行。
光有成果你不能每天挂在嘴巴上，而职位，你到哪里，那里就会先介绍你的头衔，你的职位。
医学工作者能够在世卫中担任领导角色，比什么都耀眼。
袁姗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突然是世卫专业委员会中的副会长，她怎能不激动呢？
前些日子，她被选举为江东省儿科学会的主任委员，对她来说，应该是这辈子能够达到的最高荣誉了。
这个头衔，离全国主任委员还十分的遥远，但是，在江东省儿科医生眼里，她已经是难以超越的大山，她属于儿科医生心目中的神级人物。
可是，现在，她不仅仅是江东省儿科学会的主任委员了，而是世卫肥胖学会的副会长！
一步登天啊。
袁姗睡不着，还另有原因，后天她要参加全国儿科学会的年会，年会上要选举下一任的主任委员和副主任委员。
她有机会做个副主任委员吗？
第1594章 谁和她争
袁主任确实有些飘了，她是带着期望去的京城。
儿科学会改选是一件大事，对于儿科业内人士来说，谁当选常委、副主委、主委是一件很看重的事情。
专业委员会的常委，主要看医院，一部分医院由于本身的医院名气很大，毫无例外，要给他们一个常委的名单。
副主任委员则要看医院和该医院的学科领头人，两个条件都优秀的话，就要给一个副主任委员名额。
副主任委员的名额是不设限的，1个到5个都有可能。一般是3个以内。
主任委员就比较有考虑了，一是要第一层级的医院，二是推荐的学者要有很高的声望。
某个医院，要培养出全国的主委，可以说，不是一代人能够做到的，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实现这个梦想。
就譬如协和医院，京大医院，沪市的华山医院，湘雅医院，中山医院，华西医院等，他们在候选的时候容易过关，一般学科的主委也会在这些大牌医院中选择。
所以说，袁主任做这个梦，有些不现实。
安泰医院和上面的医院比较，显然，名气是不够的，人家都是百年老院了，而安泰医院才几年的名声，硬要比较的话，不属于一个档次。
袁主任本人，名气也不够。
这两年在江东省有名气了，但在全国，属于没有名气的人，至少，袁姗还没有一本像样的专著，更没有轰动儿科学界的科研成功。
她属于默默无闻之辈。
突然想做全国的副主委，她确实是有些飘。
在飞机上她还在想这件事。
到了京城，下飞机后，她打电话给刘牧樵。
“刘牧樵，我有一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我想联络几个专家，推荐我做副主委，这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我们医院。有希望吗？”袁姗说。
刘牧樵吃了一惊，他刘牧樵自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这方面的头衔，你袁姗怎么突然有这个野心？
不过，一想也有几分憧憬，医院要进入知名医院行列，光是依靠自己的几台手术可能还不够，还需要多几个人进入专业委员会。
胰腺外科应该是有希望，神经科也有条件，烧伤整形外科完全是优势学科，田力玉原来就是副主任委员。
现在，袁姗有这个想法，应该成全她。
不过，刘牧樵感觉有些不靠谱，儿科学并不是安泰医院的绝对优势学科，自己水平也就是“大师级”水平，在全国到底是什么位置，这个有比较大的疑问。
弄个常委？
刘牧樵摇了摇头，常委没多大意思，要弄，弄个副主任委员也行。
“老袁啊，你要知道，儿科大佬级人物都在京沪，捞一个副主任委员是有难度，不过，我还是支持你。”
袁姗噗嗤笑了，“我想多了，确实，我们可能连常委都不够格。我还是现实一点，试试常委吧。”
这是比较理性的思考。
到了宾馆，袁姗开始联络专家，她还是按照刘牧樵的意思，请求专家推荐她做副主任委员。
联络了几个医院，发现不太对劲，原来，水很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互相之间也有交换的条件。
这就好理解了，为什么刘牧樵没有成为专家委员会的成员，没有主动出击是关键原因之一。
谁会无缘无故推荐你？
要是刘牧樵主动出击，按照水平，他完全可以做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只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事，没有出击，加上他太年轻，忽略他，完全有理由。
袁姗主动出击了。
她拿到了10个签名。
10个专家推荐就可以作为候选人。
其他的各院校医院的掌门人，她都拜访了。
她给别人的交换条件是，可以帮他们培养治疗儿童肥胖症的专业人员。
医疗技术本来就是不能垄断的，袁姗也不能独霸治疗肥胖症这个专业，医学技术是开放的，这是医学行为准则，基本的道德要求。
拿这个和别人交换，是最好不过。
再说，袁姗的门徒越多，名声也越大，她的医院内制剂也会增加销量。
等国家审批之后，减肥中药就是准字好了，袁姗就可以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富婆了。
“您要是真的能接受我的徒弟进修，我一定投你的票。”津城的儿科大佬是这样提出交换条件的。
“我要求是第一批来进修。”华西医院的儿科主任刘美英准备亲自来学习。
“我要求给我培养两个人。我投你做主任委员！”湘医院这次是没有希望推荐人做主委，干脆把京大卖了。
这次选举，最有希望做主委的是京大一院的杨晓红教授，她是儿科教材主编。
袁主任找到协和的儿科大佬。
“你真的准备在儿科肥胖症治疗上还没有获得成果的时候就推广？”协和的大佬有些困惑。
按理，袁主任应该是成果获奖以后再推广，因为，在科研的期间，你把治疗方法告诉别人，人家是可以超越你的，他们可以抢在你前头申报成果。
协和儿科大佬认真地对袁姗主任说。
“迟早要推广。我特别希望协和老大能够更早得到应用。”
袁姗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只能这样，下一步，她准备加紧申请药品的审批，审批完了，人家想超越就没机会了。
“好，我派两个博士后跟你一起去学习。我会为你的任职尽一份力。”
协和的大佬只是副主委的推荐人，因为，她是杨晓红的师妹，都是京大的本科生，也同样是霍普金斯医院的博士生，资历上，比不过师姐杨晓红，学术上也略微逊色。
她不能和杨晓红争，但是并不是说，她不能把人家卖了。
袁姗志在必得了，她先后拜访了几十位大佬，甚至还承诺请刘牧樵带别的医院的进修生。
刘牧樵在儿科的名气已经很大，他的名气都是来源于他的论文——别人写的，挂了他名字的论文。
袁姗最后才与杨晓红见面。
“你想做副主委？”
杨晓红做主委是志在必得，因为，她不是今天才出名，10年前，她就有很高的声望了，大学本科教材，她是主编，谁和她争？
第1595章 各有所需
杨晓红是认识刘牧樵的。
同为京大的教授，刘牧樵这样出名，又做过直播，还有过公开教学课，杨晓红虽然是儿科教授，她也认识了他。
再说，袁姗有几篇论文刊登在《中华》杂志上，杨晓红也阅读过，并且还引用过里面的数据和观点。
很有水平。
这是杨晓红对刘牧樵的评价，也是对袁姗的评价。
至少，袁姗有3篇论文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拿到国际上去比较，这3篇论文足够放在“大作”之列，很难见到的大论文。
大论文不一定是数字多，而是探索的领域很深，水平很高。
袁姗的《儿童癫痫手术治疗探讨》，可以说是划时代的文章。
儿童癫痫，一般是采取服药的办法控制，有的有效，有的无效，对于无效的儿童，袁姗和刘牧樵合作，采取手术根治的办法，这是一项很重大的进展。
当然，杨晓红并不知道袁姗在这项治疗中的作用非常的小，她实际上只是在选择病人方面做了一些工作。
这项成果，把杨晓红吓坏了。
这不是羡慕嫉妒恨的问题，而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杨晓红是国内超级大佬的接班人，儿科学会主任委员，上任是协和的梁女士，梁教授，她一直是国内儿科掌门人，今年被评为院士了。
今年就是换届。
杨晓红在最近10年中，活跃度非常高，从她主编《儿科学》本科教材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地位有多崇隆。
可以说，她自己认为，主任委员非她莫属，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年轻人了，今年46岁的杨晓红，知道学术界的水有多深，她不敢大意。
她听说袁姗要找她，正好，她也要找她。
袁姗在谋求副主任委员的位置，而她则谋求主任委员的位置。
再说，袁姗的背后是刘牧樵，对于刘牧樵，儿科大佬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大作，这些大佬们都拜读过。
刘牧樵不仅仅是和袁姗有合作，他至少和安泰医院的10名教授有过合作，发表的高水平论文有几十篇。
可以说，不拜读刘牧樵的论文就不是名医，因为，他的文章属于顶尖级别的，最前沿的理论与实践，大佬级儿科医生，不存在不读他的文章。
杨晓红知道袁姗的背景，所以，希望她投自己一票。
杨晓红不是没有对手，她的对手是沪市医科大学附属一医院的肖建平教授。
沪市医科大学附属一医院的肖建平教授今年52岁，正是好年华，他在儿科呼吸重症方面，在全国，乃至国际上都是超级大佬，他也是教材主编，他主编的是7年制研究生教材，并且还是英文版。
他代表的是沪市医科大学，完全有能力竞争主任委员。
这一次，他也是提名人员。
现在，他和杨晓红一样，都是副主任委员。
杨晓红的优势略微大一点，体现在这几方面。
一是她是京城系的。
京城系和沪市系历来竞争得十分激烈，由于可见的原因，京城系占有一定的优势。支持京城系的人自然就多一些。
二是年龄优势，杨晓红才46岁，年富力强，个人魅力也更足够一些，特别是她的长相，可以称得上美女，在国际讲台上，风采也是加分项。
第三，在学术上，杨晓红接触的是更新的东西，她涉及到的儿科领域更广阔一些，而肖建平教授重点是重症医学上，比较单一。
第四是，杨晓红得到了上任主委的强力推荐，梁教授的推荐权重达到60%。
这是杨晓红的优势。
肖建平是不是就完全没希望了呢？
也不是。
他也有优势。
第一他资格更老，在上一届的副主委排名中，他是排在第一位，按照正常的顺序，他是第一接班人。
第二，杨晓红这些年锋芒毕露，得罪了不少的人，准备卖了她的人不在少数。
第三，学术上，肖建平在某一个领域耕耘得更深，儿童重症治疗，他在国际上都很有地位，国际儿童重症医学专业委员会中，虽然不是副主委，但是在常委中排名非常靠前。
第四，他是7年制研究生教材的主编，全部是英文，这就是他的最大的资本。
可以说，两个人各有优势，综合起来，杨晓红似乎略强一点。
不能麻痹大意。
杨晓红和袁姗聊了一会，把袁姗搞定了。
她还必须联络更多的代表，所以，没有聊太久，去了华西医院儿科主任的房间。
袁姗盘算了一下，98个代表，袁姗见过面，打过招呼的有92家，只有6家没见。
不是不见，而是不巧，没见到。
第二天，会议开始了。
今天，袁姗有一堂讲座，《儿童肥胖症诊治心得》，这是一个好课题，因为，根据目前的迹象，在肥胖症的治疗上，还没有重大突破。
一个学科，十年有一个重大突破就算是很有成绩了。
一种疾病要是有重大突破，那就是划时代的了，不是十年，也不是二十年，也许几百年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譬如心衰，强心药使用算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扩血管，特别是硝普钠的使用，又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利尿剂的使用，特别是保钾利尿剂与排钾利尿剂的联合使用，又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
过去，心衰病人存活期大约是3、5年，现在超过10年，这就是进步。
而有些病，譬如天花，一次进步就足够了——天花疫苗的普及，最终把天花病毒灭绝了。
肥胖症，是一个很棘手的疾病，并且是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肥胖症也越来越多，危害也越来越多。
而几十年来，对肥胖症的研究前仆后继，但进步十分的缓慢，通过节食、运动减肥，难度十分的巨大，成功率很低，并且大部分都反弹了。
药物研究也不少，但是，这些药物对身体的危害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宜临床上长期使用。
药物的研究过程十分的艰难，前后至少研究了上百种药，大多都有效，但是呢，最终都没有在临床上使用。
第1596章 老毛病犯了
说起普通的减肥药，原理只有两类，一类是增加交感兴奋，增加代谢，达到燃烧脂肪的目的，这类药对心血管的危害很大。
第二类则是通过腹泻，减少营养的吸收，达到减肥的效果。
这一类药物对消化系统有损害，还可能造成营养不平衡，导致营养缺乏。也不能长期用于临床。
现在，袁姗带来的成果有几个特点，一是可以保持正常饮食，这就解决了患者配合的大问题，为减肥成功打下坚实的基础。
二是研究出来的新药没有明显的副作用，它的机理不是腹泻，也不是刺激交感神经，很可能是一种激素再平衡的新疗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袁姗的这个成果有可能获得国际大奖，即便是诺贝尔医学奖也不是非分之想。
她的讲座，几乎吸引了所有的参会者。
这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按照往常的规律，这种会议，不同于一般的年会，这种4、5年一次的有选举的年会，都是协会会员参加的。而平常，任何医生都可以参加。
全部会员参加的年会属于重量级会议，会上交流的成果，也绝对不是普通那些综述呀，个案分析呀小成果，而都是重量级的。
所谓重量级成果，是有具体的实际效果，并且是别人能够重复的，就譬如袁姗的肥胖症治疗心得体会，就是实打实的有疗效的治疗方法，不但她治疗有效，别人按照她的方法也有效。
这种疗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关键是还有可能获奖，这就是所说的重大成果。
这一次会议有几篇论文属于重量级成果，袁姗的《肥胖症治疗的心得》，杨晓红的《新生儿硬皮症的治疗探讨》，还有就是肖建平的《危重儿童的激素使用效果分析》，都是属于重量级的文章。
这是第一梯队的文章。
还有7、8篇稍次一些文章，但都是有份量的。
讲座的顺序，袁姗的《肥胖症治疗心得》排在肖建平之后，第二个上台。
袁姗有底气。
她有治疗109个体重超过250斤重的实例，还有300个体重在200斤左右的门诊治疗效果分析。
两组数据非常有说服力。
关键是所有的病人有效，有效率为100%，显效率也是99%，其中有一个中途退出，因为患者发生了视神经炎。
这个视神经炎案例是不是减肥药物引起的，非常不好判断，袁姗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这才是正确的科学态度。
出现并发症，或者毒副作用算不得失败，也不丢脸。
任何一种治疗方法，任何一种药物，都有可能出现副作用，或毒性作用，这是允许的，并且大多数药物确实也存在毒副作用。
没有毒副作用的药物极少。
有种说法，是药三分毒，就是这层意思。
有些人说中药无副作用，对于这个评价，搞中医的人不一定高兴。连副作用都没有的东西，你能说一定有疗效吗？
所以有点儿副作用是正常的，说明有药理作用。
袁姗治疗肥胖症这样高的有效率，在医学界是非常罕见的。
109个超过250斤重的胖子，最后都减轻到160斤以下，这就是疗效。
另外300个体重在200斤左右的儿童，299个体重都减轻到了120斤以下，也就说明单一的门诊口服中药就有效。
这项成果，大概率会获得科技成果奖，并且是一等奖以上。
谁也不愿意把这堂讲座落下了。
杨晓红心高气傲，她很少把国内的专家放在眼里，但今天不同，她自始至终认真听讲，并且还使用了录音笔。
她不能在这种疾病的治疗上落后，名医，名专家，病人找上门来了，你不能说我治不了，你去安泰医院找袁姗。
不过，袁姗的成果也不是听一堂课就能完全掌握的，她并没有把5个古方拿出来，这属于保密级的处方，今后申请了专利才可以公开，那个时候有专利保护。
但是，袁姗也不能保守，不能一点也不讲，她公开了7种中药有减肥价值，至于怎么搭配，就属于她的科研成果了，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
也就是说，她治疗肥胖症，不是说一张处方通吃，而要根据不同的体质，不同的特点，要在方剂上加减才行。
有收获。
听的人都津津有味。
409个大胖子，除一个退出治疗外，其他的全部减肥成功，这样的前沿科学，不能不认真学习。
袁姗讲了50分钟，留10分钟答疑。
10分钟答疑肯定是不够的，不过，没办法，10分钟时间规定得很死，1分钟也不能超过。
接下来是杨晓红的讲座。
她的科研成果也很有价值，《新生儿硬皮症》也是一个医学难题，一旦治疗失败，就会出现全身衰竭，甚至是败血症。
虽然这种病现在的治愈率在98%以上，但是，医学是无限追求完美的科学。
试想一下，考试打60分算及格，可以答错很多题目，医疗上就不行，治好60个，治错40个，这样的医生能及格吗？
硬皮病现在的治愈率是98%，剩下的2%呢？
医学是防止“万一”的科学。
在某些重要疾病的诊断与治疗，就怕出现万一，为了防止这种“万一”，医学工作者要遵守的一些规程不少于1000条。
杨晓红的讲座开始了。
不得不说，杨晓红的讲座也是很精彩的，只是，她少了几分亲和。
杨晓红喝洋墨水比较多，在46年的时间里，她有10年是在霍普金斯医院度过的，她在潜意识中有一种对同胞的蔑视。
她的骨子里，洋人的血统更高贵几分。
当然，她嘴里是不承认的，当京大校长周伯炎批评她时，她还不服气。
有一次在学术报告中，她开口闭口都是人家白人教授的名字，所有的论点引用都出自洋人的文章。
“你脑子里除了洋人，还有其他人吗？”周伯炎校长质问他。
她很不服气，也因为这件事记恨周伯炎校长，还在好几个场合贬低周伯炎校长。
其实，周伯炎校长并没有因此不重用她，她做京大一院儿科主任还是周伯炎亲自点名的。
可是，杨晓红并没有这样认为，她多次在公开场合说，我有今天，是凭自己的本事！
今天的讲座，老毛病又犯了。
第1597章 倚天剑
杨晓红引用了32篇论文，全部是国外的。
按理，这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
人家先进的东西我们要积极的学习。
问题是，这里都是行家，也都是专家，婴儿硬皮症，哈医就很先进，他们医院有个老教授今年78岁了，有好几篇论文比国外的水平都高，杨晓红不但没引用，她甚至都没有阅读过。
其中有一个观点，很明显，哈医的那个老教授是正确的，已经解决了国外教授的错误，但杨晓红似乎并不知道，她还是引用国外教授错误的观点。
这就很麻烦了。
她本意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谁知，偏偏是众人皆醒我独醉。
本来，学术，大家也不会太在意一两处的错误，都是有包涵心的，对错误持开放态度。
但是，杨晓红的错误性质不同，国内有专家纠正了国外专家的错误，你却偏偏维护国外专家的错误。
这是几个意思？
众人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看国内名家的论文习惯。
这就难免引起同行的愤怒。
国外先进，不可否认，人家先进的东西，我们就要学习，但是，国内这几年的发展也很快，还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国内，这就不对了。
你不看人家的文章，人家看你的文章吗？
当然，杨晓红的志向是，她的文章是给外国人看的。
杨晓红的论文本身，除了一两处明显错误之外，其他部分，很有临床借鉴价值，还有几处是很新的成果。
10分钟提问。
肖建平就把那个错误捅出来了。
他就是想她出洋相。
“杨教授，我记得哈医的宋老有一篇文和你的观点相左，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哈医宋教授？哪个宋教授？”
杨晓红不是不知道宋远飞教授，只是，她对宋远飞很不感冒，因为，杨晓红的教材编写，宋远飞是提意见最多的教授，至今，她们还有几处争论的地方没有解决。
“宋远飞教授你不认识？”肖建平要用宋远飞教授这把剑了，这是一把倚天剑。
谁都知道杨教授与宋远飞教授的过节。
顿时，会场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认识。怎么啦？”杨晓红一种不屑的口吻。
“宋远飞教授对这个问题，已经有结论性的研究，难道，你不知道？”肖建平的倚天剑出鞘了。
剑气逼人啊！
“结论性研究？是吗？我可能有些孤陋寡闻那。”杨晓红依然是一副轻蔑的样子。
她是确实不知道宋远飞有这个研究。
她也确实是孤陋寡闻了。
但是，也正是这种无知，使得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大，更没意识到，肖建平的进攻，对她是致命的打击。
轻蔑宋远飞就是轻蔑本土专家。这是大家的一致意见。
肖建平并没有见好就收，他继续进攻。
“硬皮病发病机理中，7因子缺乏是关键要素之一，与11因子关系不是很大。这是宋远飞老教授的研究成果。杨教授，你不认可她的研究？还是你根本没有看过她的文章？”
这就麻烦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硬皮症与7因子缺乏关系重大，与11因子缺乏关系不大，这是都知道的结论。
刚才，杨教授还是老观点，认为与11因子缺乏有关，这是德国学者澳芒的观点，有10年历史了。
宋远飞最新研究的成果，时间才半年，杨晓红教授在外文杂志上见过，因为人家引用的出处注明了是国内哈医宋远飞的论文，杨晓红就忽略了，根本就没有多思考这个问题。
难道真的颠覆了过去的观点？
这是杨晓红教授很难回答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问题，肖建平说她是不是没有读过宋远飞的文章。如果答是的，没看过，别人肯定会说她傲慢。
要知道，杨晓红教授厉害，即将担任儿科学会主委，但并不是说她就是国内第一人。
要知道，还有一群超级大佬在世，他们是因为年龄问题，而不一定是水平问题而退居二线。
这群人不能随意得罪，因为现在的专家，他们就是那群老人的传承人，你可以得罪肖建平，但不能得罪老人。
作为儿科的超级大佬，他们的继承人一代一代传下来，这个群体的数量可能非常大。
现场就有5个专家是宋远飞系的人。
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
谁知，杨晓红智商很高而情商不高，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肖建平的剑已经突防了。
她大声说：“国外专家并没有都认可7因子的作用！”
看似这句话没有大毛病，但是，伤害的人却是一大片，在场的至少有一半人觉得这话刺耳。
国外专家才是权威吗？
只有国外专家认可才算正确，这是狗奴才的逻辑。
确实有人愤怒了。
已经伤了两剑，肖建平还没有收手，再次出击。
“杨教授的意思是，只有洋人认可的成果就算成果是不是？我现在我理解了，为什么杨教授的论文，全部都是英文写的，原来是为了得到洋大人的认可，是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清朝都灭亡一百年了，我们早就改革开放了，与世界融合，有什么错误吗？我想起来了，你肖建平教授还是7年制教材英文版的主编。我能说你是假洋鬼子吗？”
就这样，两个人厮杀起来。
这是两个国内少壮主力的厮杀。
一个是倚天剑，一个是屠龙刀，杀得难解难分。
这种厮杀，因为势均力敌，就不存在一个完胜的可能性，两败俱伤是必然的结果。
果然，受伤的杨晓红的反击也非常的犀利，她一连出了几招，肖建平只有招架之功，连连后退。
杨晓红祭起了京城派系与沪市派系的大旗。
“我杨晓红是喝了几年洋墨水，在座的，又有几个没有喝洋墨水的？喝洋墨水不是耻辱！是荣耀！你说我是假洋鬼子，你肖建平，在耶鲁13年，比我在国外的时间还长。这两天，你走家串户，都是针对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沪市系，想夺回儿科掌门，做梦！”
“你！什么京城系，沪市系？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儿科学会，没有小圈子，根本就没有地域差别！”
肖建平且战且退。
第1598章 独一无二的人选
儿科学会年会换届选举，出现今天这样的问题，怎么说也是丢脸的事。
上任主任委员梁老很生气。
她提出来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处理谁？
这种情况，一般是要各打五十大板，否则，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作为两个在学术界很有名气的专家，在学术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要做深刻的检讨。杨晓红，你是这几年最出彩的专家之一，但是，你这种目中无人，藐视国内专家的行为，应该受到谴责……”
作为在顺境中成长起来的杨晓红一听，岂有此理，要处理我？
“你批评我？梁教授，你有没有搞错，批评我？你……”杨晓红差点说出了你有什么资格的话。
但不敢。
梁老是协和儿科名誉主任，首席教授，全国儿科学会主任委员，世卫儿科学儿科癫痫学会常委……
头衔有63个之多。
她是国内顶尖高手，儿科教材的最终审核专家。
她有权利推荐谁做主编和副主编，你杨晓红之所以能够做本科教材的主编，没有她的同意，你只能做梦。
所以，杨晓红说到嘴边的话，猛然吞进去了。
后怕啊！
刚才要是一时冲动，那么就闯祸了。
不过，话说回来，杨晓红并不是特别的尊敬梁教授，她尊敬的人，真的只有那些白皮肤的老外，他们才是有真才实学的。
梁教授批评了杨晓红教授，接着又批评肖建平，说他没有大局观，没有和同事相处的基本原则，她的话，说得很重了。
梁老的意思是，你们这样的情绪，今后怎么领导一个学会？
肖建平越听越不高兴。
梁教授本来就不是沪市系的，他平常也不是很尊重梁老，虽然梁老在国内是顶尖专家，又是协和的原儿科主任，但是，南派北派在学术上是有差异的，本来就有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情节。
所以，现在梁老批评肖建平，他一点也不愿意接受。
医学的传承是有派系的，特别是中医，师徒相传，派系就别说了，多如牛毛。
西医也有派系。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高压氧在神经科的作用，南派是支持的态度，认为高压氧对神经损伤有促进恢复的作用。而北派则持否定的态度。
至于谁对谁错，短期内很难有结论，还要争论很多年。
同样，在儿科，争论的学术问题还有很多。
事情的发展有些意外。
也许，人老了，话就比较多，本来，三年两语就可以了，谁知道梁老没有注意控制节奏，话匣子一打开，她整整批了了30分钟。
虽然是唠叨话，但听的人难受。
杨晓红气呼呼举手要发言。
“说，你说，你不服就说。”梁老气呼呼地将杨晓红的军。
“我退出主任委员的竞选！”杨晓红大声说。
“你……说什么？”太意料之外了，梁教授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退出竞选！”杨晓红说。
“呃，你退出竞选？”
本来，梁教授批评归批评，最终还是会支持杨晓红任职的，儿科事业，自己一辈子献给了这个事业，不能后继无人啊。
她考察过好几个人，其中肖建平也是她考察的重点人物。
最后，她决定支持杨晓红。
现在，自己蜻蜓点水一样，轻轻地批评几句，你杨晓红就耍态度？哼哼，你还没上任就飘到天上去了？
你不做，我会强迫你做吗？
“肖建平，你不会也要退出吧？”梁教授回过头，对肖建平说。语气，带着对杨晓红的愤怒。
肖建平早就想发作了，现在见梁教授怒气冲冲地问自己，他哪里忍得住？
“我退出！我放弃！”
梁教授又是半天没有回过神。
两个最有前途的专家都耍态度，岂有此理。
她怒了。
回头对秘书长说，“同意他们两个的请求，主任委员候选人，我们重新考虑。”
这句话，惊雷一般，整个会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大事件！
学术会，变成吵架会，选举，现在又面临临时推荐人选，这在儿科界，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得马上酝酿主任委员人选名单。
所谓酝酿，就是商量，几个最有份量的医院的主任坐在一起，拿出一个初步方案，然后再扩大讨论范围，最终拿出一个比较一致的名单。
这种酝酿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很简单，这就要看主要决策者的能力了。
梁老是有能力控制局面的。
人选的推荐开始了。
进入视野的人有3个，一是协和的现任儿科主任，梁教授的学生——并非亲传弟子，杨晓红的师妹汪伦，她也是一个实力派人物。
第二个是华西医院儿科主任刘美英。
刘美英是儿科教材副主编，很显然，她比杨晓红低了一个档次。不过，她也有优势的方面，她自己出版了一本《儿科学》专著，还翻译了一本《柳氏儿科学》，在临床上使用非常广泛。
第三个则是湘雅医院的姚跃进教授，他代表了湘雅的最高水平，在七年制儿科教材中，他是副主编，是具体的编撰人员，他曾经在法国留学七年，是路易汉盛大学的客座教授。
他有自己的著作，他翻译的《儿科学》是目前国内教材的重要参考书。
三个人，都有长处，本来也都是副主委的候选人。
酝酿首先是在副主委和常委中进行。
不顺利。
3个人中选择两个，另一个下，意见很难统一。
“梁老，这三个人，水平难分高下，而医院，也都是老牌医院，四大天王之三，历史上，大多数的主委都出自于这几所医院。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不可以把目光放开一点？”
参加会议的还有两名院士，他们是特邀嘉宾，相当于长老级别的大人物，其中一个是协和出身，早年，他也干过主委。
现在做院士了，就不再担任主委这些职务了。
他向梁老提议。
他的资格比梁老高，梁老自然会尊重他。
“赵老，您的意见呢？”梁老问。
“有一个人选，也许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可惜，你没有注意到。”赵院士微笑着说。
“谁？”梁教授惊疑地问，还有这样的人？
第1599章 院士嘴里的刘牧樵
真的，在座的专家，没有一个想到，还会有一个什么人更适合做儿科的主委，并且是独一无二的。
赵院士看着大家疑惑的神态，笑了笑，说：“刘牧樵。”
刘牧樵？
众人惊得半天没做声。
赵院士转过头，对袁姗笑了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近，你们医院在儿科的两大成就，都与刘牧樵有关。是不是？袁姗！”
两大成就？
哪两大成就？
众人更加惊疑，安泰医院儿科有两大成果？
从院士嘴里说出来的成果，就不是一般的成果了，至少是国家进步一等奖以上的，他才可能称之为成果。
有吗？
难道是儿童肥胖症的治疗？
这个可以算是重大成果，那么，还有一项呢？
没有人想得起来具体是哪一项。
这几年，安泰医院名声鹤起，已经跻身全国优秀儿科行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对于一些百年大医院来说，并没有对安泰医院儿科另眼相待，因为，一所医院，一个学科都必须是有时间积淀的，没有厚重的历史底蕴，很难成为真正的强科。
一个超级有水平的人，可以建立一个优秀的科室，但是，优秀并不等于强大。
就和暴发户不能与豪族相比是一个道理。
暴发户可以说一夜致富，十年成就一个暴发户的情况比比皆是，但是，又有几个暴发户能够延伸十年，百年？
因此，可以说，安泰医院儿科异军突起，并没有太引起百年老院的重视。
赵院士看着大家惊异的眼光，说：“近几年安泰医院儿科的进步我就不多说了，他们已经和我们一些百年儿科的差距微乎其微了。最近，出了两件事，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一是袁姗主任治疗肥胖症，大家都知道了，我不再重复。第二个，就是她们一个年轻医生，在儿童重症抢救方面，成绩斐然，有一篇小文章，也许没有引起你们的注意，在这期的《中华儿科》杂志上，有一篇《中医药在儿科重症抢救中的突特价值》，我建议，大家看看，32个案例，抢救成功29例，这个成绩，意义我就不多说了，你们都懂。”
众人惊讶不已。
惊讶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中药在抢救重症病儿上，这样好的效果，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般的概念，儿科重症的抢救成功率能够达到50、60%就很不错了，达到90%以上，非常不容易。
要知道，这百分比，越是往上，达到80%以上，哪怕增加1个百分点都非常的困难。
那个叫阿玲的副主任医生，抢救成功率竟然达到93%，非常震惊。
当然，这个93%的成功率是小数据，总共才32个人，还不是最终的成功率，其次，重症病人的定义也是有出入的，没有严格的定义标准，各医院会有一定的误差。
但无论如何，阿玲的成绩确实吓人。
惊讶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赵院士竟然连小文章都看，可敬可佩啊！
院士一辈子都在学习，他们始终保持自己在本专业科学的前沿，有些院士虽然很老了，作为习惯和责任，即使90岁了，还坚持学习。
赵院士今年88岁了，一个副主任医生的文章他都看，可见，他是多么的谦抑和敏锐。
该好好向他学啊。
赵院士转过头，说：“袁姗，说说，这两项成果是不是刘牧樵帮你们攻克的难关？”
“是的，刘牧樵在儿科方面的造诣很深，最近，他还把中医药运用到儿科各疾病的治疗中，效果出奇的好。”袁姗实话实说。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赵院士微微笑着。
对于刘牧樵，赵院士已经关注他3年了，这3年时间里，儿科领域，所有与刘牧樵有关的文章，他都会看，越看越是心惊啊。
一个20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又没有儿科临床的经历，却掌握这么多的知识与技能，不可思议啊。
他特别查了一下刘牧樵的简历，也通过熟人了解了一些刘牧樵的情况，更加是他难以理解的。
刘牧樵没有任何海外学习的经历，国内也没有师父，本科还是清江大学医学院读的，这所破医学院根本上不了台面，除了刘牧樵，还没有听说有任何清江大学医学院出身的人，有一项稍有名气的成就。
他在京大读的硕博，也是与儿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怎么就成了儿科的专家呢？
而事实上，他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总共，在《中华儿科》杂志上儿科有101篇文章，赵教授都看了，特别令他吃惊的是，安泰医院儿科的进步，不是某一个方面，而是全方位的，触角伸到了儿科的每一个细小分支。
这就非常厉害了。
要知道，各医院儿科，都会有侧重面，不可能每个方面都领先，哈医在儿科硬皮病方面领先，协和儿科在先天心脏病和重症医学方面领先；湘雅儿科在遗传学与神经学方面领先；京大一院儿科在儿童癫痫方面领先，等等。
而安泰医院似乎在每一个细分的分支学科上全面追赶，并且诊治水平非常先进。
这就是赵院士最为吃惊的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确认，安泰医院的进步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搞不清楚刘牧樵的知识来自于哪里，但是，刘牧樵水平不比赵院士自己差，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也正因为对刘牧樵非常关注，所以，阿玲的文章，他也习惯性瞄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吃了一惊。
101篇有份量的文章，而最有份量的就是最近的两篇。
论文不需要多，也不需要长篇大论，甚至也不需要太华丽的数字，行家一看就知道。
中医治疗儿童重症，有这么高的效果，可能是划时代的。
他不怀疑这个成果，在刘牧樵手下，不存在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最近，从德欣医院回来的李六一，就是今年科技进步特等奖的有力竞争者。
李六一也是重症医学方面的成果。
这么说来，李六一的成果，搞不好也是刘牧樵攻克下来的，至少，他参与了。
第1600章 赵院士的尴尬
赵院士关注的第二篇论文，肥胖症治疗，又是中医。
别看肥胖并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疾病，作为几十年的儿科专家，对儿童肥胖症的理解是很深的，这种看似不是病的症候，对儿童的身心健康影响极大！
赵院士对儿童肥胖症的研究不是很多，更没有什么成果，他在行医的几十年生涯中，最先的几十年重点是研究营养不良，那个时候，营养不良太多了，多得占了儿科病的三分之一强。
那个时候有句话，能治小儿营养不良这一种病，就足够使你成神。
民间就有不少用鸡内金、山药、葛根粉治疗小儿营养不良成名的土医生。
那个连吃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赵院士真的很难看到肥胖症儿童。
赵院士就是治疗营养不良的大专家。
后来，经济发达了，营养不良的病人少了，肥胖症的多了。
肥胖症，不就是吃多了吗？
赵院士起先并不在意，后来发现，肥胖症对患儿的身心都有严重的损害，才重视起来。
可是，治了一些病人之后，他想哭。
一个能把严重营养不良的儿童从死亡线上挽救回来的大专家，却对肥胖症无可奈何。
他查了很多资料，也进行过很多实验，失败了。
真正治疗肥胖症，确实不容易，药物、节食、运动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最终，他在80岁的时候放弃了。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玄孙子。
他自家的玄孙子就是一个肥胖症儿童，6岁是120斤，10岁已经是160斤，现在已经18岁了，体重也增加到了260斤。
这就是他失败的作品。
他在玄孙子10岁之前努力了4年，越减肥他越胖，到10岁那年，不是他主动放弃，而是他的孙媳很礼貌地终止了他的努力。
“爷爷，你是治疗营养不良的名医，你这辈子是为营养不良而生，现在，你治疗肥胖症，只可能越治越肥。你的玄孙，也许就是你治疗的后果。”孙媳妇直言不讳。
她也很恼火。
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那一刻，他想到了死！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这是自然界的安排，上帝制造人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怎么可能有生物会因为食物过多而患病。
这世界，按理只有食物缺乏的时候。
上帝低估了人类智慧，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人类能够通过智商而解决食物不足问题。
人体只有抗击饥饿的调节机制，没有抗击肥胖的机制。
这是一个自然现象。
赵院士放弃了研究。
他后来明白，他的玄孙也不是他治肥的结果，他停止治疗后，玄孙继续肥胖，10年又长了100斤。
赵院士推荐刘牧樵当选新一届儿科学专业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的提议，得到了几乎一致性的赞同。
所谓几乎，是除了两所医院。
京大附一院的杨晓红虽然提出来退出竞选，其实，她只是一时的气话，只要这个时候来几个人劝她一下，她是会回来参选的，她并不是真心不想做主任委员。
没有谁不愿意做。
她以为，别人不会这样绝情。现在，人家有了人选，她不会站出来支持，她支持的人选只有一个，就是她自己。
还有一所医院也没有赞同，沪市医科大学附属一医院的肖建平。
肖建平一直在后悔。
他一时冲动退出竞选，几乎是在说出这话时就后悔了。
世界上还没有发明后悔药。
他在指望有人给他台阶下，甚至，有几次他准备去找梁老赔礼道歉，收回说过的话。
他没有敢行动。他和梁老之间没有个人交情，甚至，他们还有过一点点过节。
现在，人家推出了刘牧樵做主委，想想都要吐血，本该是自己，让给刘牧樵，心里难受啊。
没关系，98比2，刘牧樵高票当选儿科学会主任委员——这还是酝酿，明天正式选举的时候，还要以举手的形式通过一下。
刘牧樵接到大会的通知，他拒绝了。
要是儿科学会做主委，那么，他可以做10个以上的主委了。
不行，主委是要做实际事情的，他不能分心做大量的学会的事情。
他不想开这个先例，如果儿科学会可以做主委，那么，胰腺外科呢？肝胆外科呢？肠道外科呢？
等等。
他随便算一下，至少10个学科，他都有资格做主任委员。
显然，儿科不是他感兴趣的，那么，更不能在儿科学会中任职。
“现在就尴尬了，刘牧樵不同意。”学会现任主委老梁遇到了难题。
“可能，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赵院士也尴尬了。
“他，我们可以安排一个顾问，或者荣誉主委的位置。”赵院士幡然大悟，对呀，他怎么可以和杨晓红之流并列呢？
杨晓红只不过是本科教材主编而已，而刘牧樵的成果，远不是杨晓红可以比的。
就凭刘牧樵《原发性癫痫手术治疗》这一个成果，就可以跻身长老的行列，远远超越主委的地位。
“对，我们只能请他任顾问，还给他一个荣誉主委的头衔。”
荣誉主委没有实权，但是，有地位，属于精神领袖。
“我也觉得这样安排好。”老梁附和道。
老梁很快也要进入长老的行列，今年院士评选，已经通过了，今后就不再在地方上任职。
她对刘牧樵也很熟悉，一个在原发性癫痫治疗上开创先河的人，在该领域地位十分的崇高。
这一点，梁老很清楚。
要不是刘牧樵还没有梳理自己的成果，要不是他还没有在意评奖与晋级，按照他的成果，刘牧樵获得几个科技大奖根本就没有悬念。评院士，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他可以评为儿科学的院士。
老梁和老赵都明白刘牧樵的成果份量——在癫痫领域，他属于宗师级。
这种人应该是可以全票当选的。
“他不会拒绝吧？”老赵有些犹豫，他的第一个提议碰壁了，再碰壁就尴尬了。
“按理不会，除非他狂。”老梁说。
“关键是，据我所知，他精通的领域太多了，他万一对儿科学不屑呢？”老赵顾虑重重。
“不会的，要是对儿科不屑，他怎么又会有这样深的造诣呢？”
第1601章 意外当选
荣誉主委是搞定了。
刘牧樵没有推辞，高兴地感谢赵院士，感谢梁老和所有的会员。
他没有理由不做荣誉主委，人家诚心诚意请你做顾问，做荣誉主委，刘牧樵凭什么拒绝呢？
这是人家尊重你，你就应该尊重别人。
这就是刘牧樵欣然答应的理由。
再说，在儿科，他是有底气的，大师级的儿科专业水平，做顾问绰绰有余。
他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注意到了，院士，其实只要在某一个领域，甚至是很窄的学科领域有突出成就就行。
院士的能力不是很广，很宽，而是很深，很专。
他也清楚，自己完全有资格成为院士。
不过，这不是他追求的目标，他的目标不仅仅是院士就终止了，刘牧樵的目标是做一个全科医师。
全科都非常专业的医师。
至于院士，当然，没必要排斥，只是，他不会刻意去争取。
做院士，他的技能已经达到，争取的话，仅仅是那份名誉了。
刘牧樵没打算刻意去争取，他不想在这虚名上花功夫。
再说，他相信，该来的自然会来。
刘牧樵成了儿科学会的名誉主委。
现在有一个大难题，谁做正儿八经的主委呢？
杨晓红和肖建平不在考虑之列，候选的有协和的、华西的，湘雅的，但是，并不理想。
或者说，难以服众。
这些年，杨晓红和肖建平占尽了风头，其他人难免黯然失色。
最后，为了尽快落实人选，几个巨头一商量，算了，我们也别酝酿了，他们三个一切参加选举吧，把这个决策权交给会员。
其实，是他们几个不想在3个人中选择出两个，不想得罪任何一所医院，都是巨头，协和医院，第一巨头，华西和湘雅，算是第二、第三大巨头。
得罪谁，谁也不会高兴。
于是，提出3个人选参加竞选，简单多数票就可以当选。
按照规矩，也可以另外提名，写在选票之上就行。
这个规则一公布，大家都高兴。
选举开始了，每个人手中3张票.一张是主委选票，一张副主委选票，一张是常务会员选票。
就是打√。
同意的打√，不同意的打×。
这种选举，过去每一年都是走过场，象征意义更大，甚至有的时候，选票都不发，以举手的形式选举，还有的年份，举手都免了，干脆以鼓掌的形式通过。
今年不同，是真家伙。
既然是大家一人一票，于是就有人想寻求突破，干脆另外提名。
经过10来分钟的打√打×，工作人员把票收回去了。
比较紧张。
最紧张的当然是协和医院、华西医院和湘雅医院的三位大佬。
协和的汪伦是杨晓红的师妹，也是一个实力派人物，她自己的水平已经在第一梯队中，加上她是协和医院儿科主任，她做一做主委的梦，一点也不过分。
关键是，上一任主委就是协和的人。
华西医院儿科主任刘美英想有一个零突破，身处大西南，远离京沪，本来没有这个梦想，现在形势突变，她被推上了候选人，这个梦当然是必须做的。
协和的姚跃进，本来只是来吃瓜的，副主任不少他就行了，谁知道突然变成了候选人，他也期待奇迹发生。
湘雅医院的名气在这里，在座的会员，很多都有湘雅系的血统，特别是沪市，他们是同一个创始人。
颜福庆从霍普金斯大学回国，先在江南名城建立了湘雅医学院，后又到协和医院担任副院长，最后来到淞沪，建立医学院——沪市医科大学前世。
沪市系的人，拥护湘雅的概率很大。
三个人都有希望。
而最有希望的当然是协和医院的汪伦，其次就是湘雅医院的姚跃进，排在第三的是华西的刘美英。
数票的人出来了。
他们把票交给梁老，梁老脸色突变，她赶紧把纸张递给赵院士和马院士。
他们也是一惊。
随即，赵院士笑了，说；“也行，这样也解决了大问题，谁也不得罪。”
赵院士的眼睛在寻找。
“我们恭喜袁姗担任下一任的主委。”
此话一出，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袁姗31票，排第一名，当选第13任儿科学会主任委员。”秘书长正式宣布。
一锤定音了。
另外3个人半天回不过神，他们的选票都是20多票，实际上和袁姗也少不了几票。
看来，这种没有默契的选举，很难形成一种力量，倒是吃瓜的突然黄袍加身。
袁姗自己也没料到，她还投的别人的票，华西的刘美英跟她打过招呼，她傻乎乎投了刘美英一票。
谁知道，31个叛逆者把票投给了我袁姗。
这种结局，其实谁也没有想到，就连那些投袁姗票的也没有想到。
只有赵院士觉得很好，他说：“行了，行了，大家还是有眼光，投给袁姗是最好的。我跟你们说，袁姗是刘牧樵的同僚，是事业伙伴，她当选，刘牧樵就不能站开，她可以把刘牧樵和我们儿科专业绑在一起，所以说，袁姗是最恰当的人选……”
赵院士知道现在这个场合应该讲什么话。他的格局很大，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讲这些。
马院士也说：“我可以告诉你们，袁姗是我们儿科专业唯一在世卫专业委员会中任职副主任的。她还是世界《肥胖学会》的副会长。她最有资格担任下一任的主任委员。你们说，是不是啊？”
台下很多人附和，齐声说：“是。”
就连汪伦，刘美英，姚跃进都说是。
他们虽然很失望，但是也没有太影响情绪，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三分之一的希望。
失落感最大的还是杨晓红和肖建平。
他们并没有离开会场，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何况，今后还要混江湖，主任委员不做，他们又没有说不做副主任委员。
不过，话又说回来，与其其他3人中任何一个人当选，他们倒是更乐意袁姗做主委，在汪伦、刘美英、姚跃进任何一个人手下做副主任，心里都会不平衡。
好了，袁姗上是最好的。
这个乡里来的老太婆，我们倒要看看她的热闹。
是的，袁姗要驾驭比她有名气很多的儿科大佬们，是个问题。
第1602章 刘牧樵驰援
在杨晓红，汪伦，肖建平等大佬眼中，除了京城、沪市等几个大城市，像清江市这样的城市，都属于乡下。
袁姗在他们眼中也是乡下人，村姑一个。
袁姗的意外当选，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刘牧樵得到了消息，先是心里一紧，随即会心地笑了。
袁姗，肯定镇不住京城、沪市那群大佬，她会有亏吃。
但是，袁姗当选又是好事，安泰医院要在全国医院排名中大幅提升，就必须在各学科中占有领导地位。
没有几个主任委员或者协会的会长，光是刘牧樵一个人的名气，医院排名肯定上不去。
医院也不仅仅是看收入多少，还要看各专业中的专家大佬。
刘牧樵决定北上。
他准备给儿科精英们做一个讲座，专门讲个案，讲十分罕见的疾病。
刘牧樵脑子里有3万个案例，其中有不少是十分罕见的疾病。
譬如，小儿偷吃大人的抗生素，导致菌群失调的；有误吃高血压引起昏厥的，等等，一些极少发生的疾病，都是经验。
参加年会的大佬们，对常见病、多发病不感兴趣，他们只对少见病，罕见病才感兴趣，恰恰在这一方面，刘牧樵有大量的例子。
如果刘牧樵把脑子里的案例写成一本书，足够写一套系列丛书，数字几千万。
众人得知刘牧樵已经乘飞机过来，都怀多期盼的心情。
说实在的，在这里开会的人，没有谁没读过刘牧樵署名的论文，即便是杨晓红，她极少阅读国内专家的文章，但刘牧樵的文章，她还是读过很多篇。
像《原发性癫痫的手术治疗》，这篇文章她就读过，并且她还介绍过病人去安泰医院做过治疗，大约是10来个，都取得了完美的效果，一次性根治了。
他对刘牧樵是敬仰的。
刘牧樵本人并没有写过儿科论文，都是儿科医生在刘牧樵会诊的时候，把一些罕见的个案写成小论文，署了刘牧樵名。
儿科这几年的论文，大约有100多篇论文署名了刘牧樵，其中原创论文主要是袁姗写的，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第二类是综述，刘牧樵提供的材料会比较多，这也应该署名刘牧樵，这一类文章，儿科医生是最喜欢看的，因为可以引用大量的材料。
这一类文章，对于需要写论文的儿科医师来说，那是宝贝级的。
刘牧樵在临床会诊时，发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疾病，这些疾病，一是有趣，二是对临床医生来说有很大的启发和借鉴作用。
由于这种诊断都是刘牧樵诊断出来的，报道的人不署名刘牧樵是第一作者，谁敢——谁好意思？
刘牧樵的名字，通过这三种文章，在儿科学领域广为流传，所以说，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如果还有谁说不认识刘牧樵，那真的会羞愧而死。
都在期待刘牧樵的到来。
讲座安排在晚上9点到11点。
这种安排很特殊，关键是参会的人中，最大的有91岁了。马院士今年满了90岁。
赵院士也是快90岁的人了。
这么晚，对老人是不礼貌的。
“没事，没事，飞机要这样晚才到，只能这样安排啦。”
马院士对刘牧樵很尊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领，今后，成就会到什么样的程度，想都不敢想啊。
赵院士有早睡的习惯，他的学生说，您回去休息吧，刘牧樵这么年轻，您没必要在场。
赵院士一听不高兴，心想，你理解风清扬的心态吗？
作为院士，他们对于最新知识的学习，比任何人都迫切。
普通医生未知的东西太多了，而院士，他们站在学科的顶峰，哪怕是一丁点新知识，他们也会如饥似渴地学习。
赵院士就在那里等。
现在离讲座还有3小时。
自助餐已经开始了。
马院士91岁，生活有人照顾，他的学生，一个博士后，也是马院士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姓唐，唐颖。
她帮马院士取食物。
马院士的生活是很讲究的，家里有专门的的营养师，规定了每天的菜谱。
今天在外面吃饭，他的生活就由唐颖安排。
她帮他装了一小碗玉米稀饭、一块鱼块、一块牛肉、一个荷包蛋、一小盆西蓝花、包菜和海带，一杯酸奶。
这就是马院士今晚晚餐的全部。
赵院士不同，他虽然也有营养师，是组织上安排的，但是，他吃什么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决定。
他喜欢辣，无辣不欢。
在医学上，辛辣的东西是有禁忌的，至于科不科学，还真少有人研究，有少量的研究的结论却是与主流的观点不一致。
就说这辣，很多病，医生都会说，少吃辛辣的食物。
可是，现在就有人研究，吃辣的，对身体的有益的，甚至还提高到抗癌的高度。
是不是严肃的研究，没有考究，但是，生活中，事实上，辣，并没有医生口中那么可怕。
赵教授就是一辈子吃辣椒的人，他吃的辣，属于猛辣这个层次，他有时候出差没辣椒，会要他的学生到超市里买辣椒酱。
赵教授不太吃辣椒酱，原因是，辣椒酱里盐分比较多，盐吃多了，对血压是负面的。
所以说，赵教授吃辣，还是吃得比较科学的，他不会因为吃辣，导致盐分摄入太多。
赵教授的第二饮食习惯是喜欢肉食，并且还喜欢吃肥肉。
他知道不好，生活中也努力克服。
今天出来了，没人盯着，他的研究生胆子比较小，老老实实在他盘子里放了3块红烧肉，并且是肥肥的那种。
赵院士的食量比较大，别人规劝是没用的。
按理，老年人应该少吃点，多吃蔬菜、水果，清淡饮食为主，但是，事实上，很多长寿的老人并不是这样。
当然，要看大数据，个案没有意义。
赵院士就是个案。
“老赵，你吃这样猛，血糖还好吗？”
马院士和赵院士坐一桌，两个人虽然都是院士，一年中，见面的次数其实很少，一两次，有时候，几年见一次面。
“还好，空腹6.4，餐后两小时8.3.”赵教授很得意自己的体检报告，他就没有三高。
第1603章 准备出走
两个院士聊得欢。
院士有几个特点，一是一辈子忙忙碌碌，没有闲过；二是他们一般都长寿，活到90岁以上很常见；三是几乎没有老年痴呆的，连脑血管硬化的都很少。
这与他们的脑力劳动分不开。
“老马，你去年的成果很了不起啊。”
赵院士非常关注马院士，儿科学，就他俩两个院士。他们一辈子，既是朋友，又是对手。很难说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我退出江湖了，那个成果是我学生搞的，我说了不要署我的名，她坚持写上我的名字，好像我90多岁的人了还在乎名似的。”马教授说。
“是呀是呀，我们都快见阎王了，这名，这利，早就不在乎了。”赵教授说。
……
他们连一边吃，一边聊。
袁姗坐在不远的饭桌旁，她身边有好几个医院的儿科主任。
新任的主任委员，还是有人愿意巴结的。
别看是专业学会，但还是有江湖的，江湖老大，没几个人来巴结，是不可想象的。
学会的老大是有权的，推荐谁，不推荐谁，看她的心情；今后在学会的任职，教材的编撰，她是有发言权的；还有论文的刊载，评比，排名，学会主委有很大的发言权。
因此，袁姗一上任，就有不少的人围在她身边。
但是，有人不服气。杨晓红、肖建平、汪伦、刘美英等，他们要是服气了倒是奇怪。
袁姗在学会中，过去连会员都不是，每年的学术会议，她只是一个典型的听众，她心态也好，做吃瓜群众都已经习惯了。
去年，她补了一个“委员”的名单，算是会员了，有了选举权。
今年走运，稀里糊涂就成了主任委员。
他们这群在第一梯队的人，突然要在袁姗的领导下工作，很有些不习惯，也不舒服。
杨晓红有出国的想法。
她是霍普金斯的学生，10年前就被他们聘为助教了，现在的资历，评个教授应该问题不大。
她对霍普金斯医院的3个知名儿科教授崇拜之极，现在国内玩不下去了，她宁愿回去做他们的博士后，混两年，在他们手下做个教授，希望很大。
国内是混不下了。
刚才，她就准备打电话给她的恩师Q教授。
只要Q教授发出邀请函，她就可以启程，在那边混两年，拿绿卡是没问题的，做教授也没问题，凭她的才能，在霍普金斯医院出头的机会还是很大。
杨晓红是Q教授的学生，他对杨晓红非常好，曾经，他就说过，准备在霍普金斯医院给她弄个职位，先做助教，今后有成果了，升教授没一点问题。
Q教授在霍普金斯医院属于大佬级人物，他的建议，霍普金斯大学一般都会采纳。
在国外，推荐书是很重要的，有名望的教授的推荐书含金量很高。
她还在犹豫。
犹豫的理由是，她爱人会不会跟她去那边。
她爱人在国有银行任职，薪资不低，他会舍得吗？
她也想过一个人出走，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家，还是很重要的。
杨晓红有出走的想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潜意识中看不起国内的专家，和她的导师Q教授相比，国内的专家水平太差了。
她一个人窝在最边沿的凳子上，桌上是一盘西蓝花、青菜、黄瓜和海带。
她是一个素食主义者，蛋白质的供给主要来源于豆类和鸡蛋。她吃的荤菜，唯一的就是蛋。
她只吃水煮鸡蛋和咸鸭蛋，其他的，都不在她的食谱中。
她还是准备听一听刘牧樵的讲座，这个传奇人物，虽然杨晓红并不十分看好，也不是和别人一样真的就崇拜他了，但是，她还是想见见他。
再说，连赵院士和马院士都准备听刘牧樵讲座，她没有理由走啊，走了，人家会说她格局太小。
她一边吃海带，一边瞟一瞟马、赵两位院士。
他们聊得很欢。
他俩是国内顶尖儿科学专家，杨晓红作为本科教材主编，与他们两个的推荐是分不开的。
按理，他们是杨晓红的恩人，至少也是贵人。
要离开祖国，要不要跟他们说一声呢？
不打招呼就走了，是非常没有礼貌的。
她端着翻盘走了过去。
“咦，晓红啊，来，坐。”马院士招呼。
“坐我这边。”赵院士并没有恨杨晓红，批评归批评。对晚辈，应该爱护，但不能溺爱。
杨晓红坐下。
“晓红啊，有情绪？理解。但是，你应该知道，国内的儿科，中心不在京城，也不在沪市，而是转到清江市了。你也许不承认，我跟你说，我盯了安泰医院两年，不得了啊，他们的发展，几乎是每年翻一番，他们的诊断水平，已经超过你们了。有不少的儿科病，在京城，在沪市都没有诊断清楚，但是，到了清江安泰医院，他们轻而易举就诊断清楚了。这就是信号。这就是差距。”
马院士说。
“是的，晓红，提议刘牧樵任主委，是我提出来的。我也注意他们几年了，确实，马院士说得对，安泰医院是未来的领袖。”
赵院士推了推老花镜。
“晓红啊，你有什么想法？”马院士问。
“我想出国学习几年。”杨晓红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只是，她没有说拿绿卡的事。
“出国？”马院士一惊。
“为什么？”赵院士问。
“你依然认为国内水平很低吗？不低了！刘牧樵那边，安泰医院的水平非常的高了，不比你那个霍普金斯医院水平差！晓红，你要明白！”
“呃……”杨晓红不可能认可这句话。
安泰医院，前几年才是一个市级医院，不入流，这几年发展了，但是与百年老院相比，差距不是一点点。
再说，在杨晓红眼里，即使是马院士，赵院士，你们的水平算是国内最高的，但是，和霍普金斯医院的教授们比，还是有差距的。
她不能说。
对于这两位院士，杨晓红确实不敢得罪，即使去了霍普金斯医院，也不能得罪他们，因为，杨晓红在国内已经工作10年了，她需要几封推荐信。
有资格写推荐信的人，马，赵两个院士是最佳的人选。
第1604章 刘牧樵的魅力
杨晓红眼里，只有她的恩师等人才是人物，但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她不得不坐下来听刘牧樵讲座。
刘牧樵从机场过来直奔学术厅，在晚上9点差10分到了。
袁姗给他喝了一杯牛奶，一个鸡蛋，一块蛋糕，一个苹果。
袁姗担心能量不够，刘牧樵说，没事。
他即使是饿肚子也没关系，刘牧樵堆成小山一样的回气丸，当饭吃都可以吃一年。
一颗回气丸可以坚持4、5个小时，即便是姜薇，1颗回气丸也能够苏醒1个钟头。
讲座开始了。
刘牧樵注意到有两个老人，心里琢磨，这应该是儿科界的两个元老，他走下台。
“请问，您二位，就是马老和赵老吧？惊动您俩，我受宠若惊了。”刘牧樵很虔诚地和两位院士打招呼。
刘牧樵对院士是极为尊重的，虽然他自己的水平也许还比某些院士高，但人家是通过努力拼搏上来的。
对那些把成就做到极致的人，刘牧樵是非常敬佩的，就譬如地球上最后一个神仙，他把骗子这个行当做到了极致，他也非常敬佩他。
每一个行业都值得尊敬，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很小的时候，刘牧樵对二马路的两个人极为尊敬，一个是做泥人的张大叔，他捏的泥人栩栩如生。
张大叔在刘牧樵10岁左右病死了，要不，他应该可以评为非物质文化传承人，他的泥人，流传在世的，据说普通的也是10万多一个了，精品，炒到了100万以上。
刘牧樵的私人小箱子里，就有11个小泥人。
这11个小泥人，谢敏把它们当宝贝一样保存着，除了有两个是谢敏自己的泥塑，另外9个都是刘牧樵的。
像极了，特别是表情，刘牧樵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有人听说刘牧樵手里有张大叔的泥人，多次上门求购。
谢敏拒绝了。
不知他们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刘牧樵手中的11个泥人，是张大叔的代表作，加上刘牧樵自己也成名了，要是把这11个泥人搞到手，收藏价值不得了的高。
有人出价1000万。
谢敏笑了笑，别说1000万，1亿也不卖。
刘牧樵对张大叔敬佩不已，他自己也学过做，做得也还行，只是很难做到张大爷那种神态。
第二个得到刘牧樵敬佩的人，是二马路东边的汤大爷，他做了一辈子的下锅粉，这种美味，可以说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即便是现在，吃一碗汤大爷的下锅粉，还是一种享受。
刘牧樵没有把他当作普通的小老板，更没有觉得他就是一个做夜宵的，他把汤大爷当成了人物。
这就是刘牧樵小时候最敬佩的两个人。
两位院士握着刘牧樵的手，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高兴啊。”
“影响你们的休息，真的不好意思。我是生怕讲得不好，影响你们休息，太不值了。”刘牧樵说。
“这样说就太谦虚了，你赶紧上台讲吧，等会，我们可是要提问题的哟。”马院士说。
“接受两位院士的当面考试，非常荣幸，题目别出难了，到时候下不了台阶，就麻烦了。”
刘牧樵倒不是真怕遇到难题，即使遇到了难题，院士出的题目，又有什么丢脸的？
“难不倒你的，你也别谦虚了，我们知道你的水平。”赵院士说。
刘牧樵返回讲台。
他讲的是个案。
刘牧樵脑子里有3万个有价值的案例，他选择了10个，其中，3个是在安泰医院也发现过这样的病人。
这10个非常有趣的案例，特别有启发性，对临床疑难病的诊断有很多的参考价值。
讲普通病例没有什么价值，因为在座的都是儿科的精英，基础的东西已经与他们无缘了，在临床上，普通病例是不属于他们过问的。
越是罕见的，越是稀奇的病例，他们越感兴趣。
第一个案例是偷吃减肥药的腹泻病人。
刘牧樵在安泰医院儿科仅仅用了30秒钟就诊断清楚了。
而在此之前，这个病人到过10多家医院，其中，京大附属医院，协和门诊，沪市的3所医院，还有几家医院，住过院，看过门诊，做过的检查单子，有一尺厚。
电子肠镜、胶囊肠镜、CT、核磁共振、细菌培养等检查都做过，没有搞清诊断。
到了安泰医院，起先也让人困惑不已，最后刘牧樵出场，一接触病人，他脑子里的案例就起作用了。
“你吃了你娘的减肥药！”
一句话，小女孩猛然惊醒，确实，她才8岁，偷吃减肥药，见没人制止她，又见她母亲经常吃，她以为吃这东西很正常。
小孩不懂事，大人糊涂，一年多时间，竟然没发觉自己的减肥药被孩子偷吃了。
这种案例看似荒唐，其实，在刘牧樵脑子里有4个这样的案例。
坐在后面的杨晓红脸红了。
她记起来了，4年前，她参加过会诊，这个病人，她没有诊断出来。
现在一比较，刘牧樵确实高明不少。
第二个案例也是安泰医院发生的，一个支气管扩张的小儿，刘牧樵从CT片子上发现了小儿肺部有一颗三分之一颗葵花籽，病因未除，根本就治疗不好。
这个病人也是辗转多地看病，最后在安泰医院确诊了。
这一次，轮到另一个人惭愧了。
肖建平看过这个病人。
病人在沪市医科大学附属一医院住院半个月，病情缓解出院，肖建平下了一个诊断，支气管扩张，还告诉家属，今后会反复发病。
这个病人在刘牧樵主持下彻底治疗好了，仅仅是做了一个支气管纤维镜，把三分之一的瓜子壳取出来，病根消除了，疾病也完全就好了。
肖建平越听越觉得惭愧，不管有什么客观理由，总的一个原则，自己没看好的病，人家刘牧樵看准了，并且治愈了。
当初自己是怎样对病人家属说的？
不能治愈，只能保，今后，病情会越来越差。
而现在事实上是，病彻底的治愈了。
这就是差距。
刘牧樵接着讲第三个案例。
听众是越听越有趣，越听越来劲，就连见多识广的马院士和赵院士也被深深吸引了。
过去，他们是主讲，虽然也听别人的讲座，但是，他们一般都可以以上帝的视野听别人的讲座。
今天不是上帝视角，而是一个普通听众。
第1605章 我是来卖弄的吗
刘牧樵滔滔不绝，一连讲了10个案例。
留下一些时间答疑。
半天，竟然没有人提问题。
也就是说，刘牧樵的10个案例，全部都是滴水不漏的，分析，证据都十分缜密。
没有值得商讨的地方，就是这样，刘牧樵得出的结论是唯一的答案。
“欢迎提出质疑。”
刘牧樵也确实愿意和大家探讨。
病例讨论，大多数时候是有趣的，就和高级侦探一样，根据各种证据，分析，结合经验，找出病因，明确诊断。
没有人提问。
一是没有疑问可提，因为刘牧樵在分析的时候，已经把各种可能性都提出来分析了，也就是说，刘牧樵已经帮大家把问题提出来，他又回答了。
第二，也不是没有人想提问题，而是不敢，怕自己的问题太幼稚。
冷了一会儿场，赵院士觉得有必要打破这种沉默。
刘牧樵的讲座太过于完美，唯一不足就是提问环节不热烈，这是一种遗憾，按理，学术会最有趣的时候就是提问的环节。谁知道，刘牧樵的讲座不同，他已经帮你把所有的疑惑给解答了。
几十年来，赵院士和马院士没见过。
太过于完美不好。
还得打破沉默。
可是，就事论事，就刚才的讲座提问题，赵院士也提不出什么问题，他只好换一个话题。
“刘博士，袁姗在你总结的10个案例中，发挥了多少作用？”
赵院士提了这么一个问题，大家有些疑惑，你这是几个意思？是要袁姗出丑吗？
袁姗当上学会主委，多少与赵院士有关系，他的目的是希望袁姗尽快树立威信。
谁都知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儿科医生，突然做到了全国儿科的掌门人，她还不足以服众。
刘牧樵一听，当然明白赵院士的目的，笑了笑，心想，我千里迢迢来这里讲座，你以为就是来卖弄一下？
我刘牧樵要卖弄的东西很多，宗师级技能都很多了，我卖弄大师级技能？
我来这里，就是给袁姗撑腰的。
“赵院士，刚才的10个案例，袁姗主任参与了大部分。这么说吧，我是袁姗的学生，我的出道，也就是在袁姗主任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出过来了。刚才的前4个案例，就是袁姗主任组织会诊的时候，我们共同商讨出来的……”
刘牧樵的讲话很明确，就是说，袁姗是我的老师，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而已。
话题一转：“这次，承蒙大家的厚爱，选举我的恩师袁姗主任做儿科学会主委，我刘牧樵非常感激。我也有思想准备，既然恩师袁姗主任做主委，那么，今后，我就要在学会中发挥更多的作用……”
都明白了。
刘牧樵力挺袁姗。
哪还有什么可说的？谁为难袁姗，就是为难刘牧樵！
刘牧樵的水平摆在这里，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袁姗是他的恩师，但是，谁不知道，这是刘牧樵力挺袁姗。
大家都朝袁姗望去。
嗯，你这位子是坐稳了，今后，你只要不太过偏心，我们不服也得服你了。
“刘牧樵，刚才你讲座的10个案例，分析解答得十分精彩，我不得不说，这是我几十年来，听过的最精彩的讲座了。我也没什么实质性问题要问，你都已经解答了。我想问你的是，你说，你的老师是袁姗，那么，我问你，你跟她学了几年？”马院士说。
“这……也没有几年，师父带上路，后面就靠自己的努力。”
这个问题确实答不上来，要说袁姗做没做他的老师，说实在的，从第一天开始，他倒是袁姗的师父。
马院士接着又问：“你在儿科的成就，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你通过自学就能达到这个境界？”
这也是一个实际的问题，你小小年纪，连国外学习的经历都没有，也没有国内大医院的工作经历，现在这种学术成就，你是怎么做到的？
“兴趣。我对医学有十分强烈的兴趣。”刘牧樵只能答非所问了。
“再加天赋。对吗？”赵院士问。
“应该承认这一点。”刘牧樵说。
这时候，马院士觉得再问这种问题很不礼貌，他话题一转，说：“刘牧樵博士，我想提个问题，你在治疗原发性儿童癫痫时，是怎么想到有手术的方式？”
“我在医学影像学方面，有一定的造诣，我能够在癫痫儿童的CT，或者核磁共振片上发现癫痫病灶，加上我有一个特长，穿刺技术是我比较得意的技能，我可以用穿刺针，破坏癫痫病灶……”刘牧樵回答。
他一连讲了两个特长。
穿刺技术，影像学技能——嚯，都是天才级别的。
要知道，影像学是一门独立的学科，这门学科博大精深，要在这门学科上有所建树，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有大量的阅片经历。
光有天赋是不够的，必须有大量的经验，没有几十万次的阅片经历，很难说自己有经验了，更不敢说有一定的造诣。
刚才刘牧樵就是用的造诣，他……有几十万次以上的阅片经历吗？
显然是没有的。
影像学医生，一年上班200天，每天阅片50个人已经到顶，一年下来1万次，几十万次就是几十年。
刘牧樵才多大，27岁。
他充其量也就是阅片1万次而已，能说造诣？
但是，刘牧樵不像是一个说话不严谨的人，刚才他的讲座，就十分的缜密，他说造诣，就一定是造诣。
再说，刘牧樵说他能够从CT片和核磁共振片上看到癫痫的原发病灶，这一点，是第一次听说，全国这么多的影像学医师，还没有谁说过这话。
刘牧樵说的没错，因为，他穿刺治疗病人疗效在这里，所以，没必要有半点怀疑。
其次，颅内穿刺破坏癫痫病灶，对于这一点同样是匪夷所思的。
不过，这种技能也用不着怀疑，刘牧樵治疗原发癫痫疗效在这里，没有精准的穿刺技能，是不可能完成这种手术的。
再说，不少人也知道，刘牧樵穿刺治疗脑干血肿全国有名。
这就是刘牧樵，一身的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