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小眼神很不对劲
许金凤大嗓门叫道：“蔡老师吃饭啊。”
蔡老师抬头看向门边，愣了下，一开始没认出许金凤，但看到她身后的唐来凤，眼睛一下子亮了，热情地迎了出来。
“唐爱国妈妈是吧，快请进。”
蔡老师找了半天，才只找到两个凳子，还连上他坐的那个，他尴尬地笑了笑，想着周末得去买几个凳子。
“我们不坐了，这是自己做的清明馃，圆的是甜的，其他的是咸的，你趁热吃，还有一盆泥鳅，凉的也能吃。”
许金凤从棉兜里拿出两只铝饭盒，一只装的清明馃，一只是干煸泥鳅，放在桌子上。
唐来凤也把衣服拿了出来，两条灯芯绒裤子，都是灰蓝色的，还有两件蓝色运动衫，袖子上还有白边边，这个款式卖得特别好。
另外一件中山装，这个才是蔡老师让她做的。
“衣服也做好了。”唐来凤笑着说。
蔡老师怪难为情的，“我……我没买这么多布，我给你钱啊！”
说着就要去里屋拿钱，唐来凤给拦住了，“不用钱，我在服装厂干活，这些都不花钱的，你那么费心教我家爱国，哪还能让你给钱啊！”
“对对对，不能要钱，蔡老师你的衣服以后都包在我们身上，别的不敢说，衣服绝对管够。”许金凤特别热情。
蔡老师朝唐来凤看了眼，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哪行，你们也要花钱的，这些菜以后别送了，唐爱国那儿你们别担心，他是个好苗子，我肯定要把他教出来的。”
“不花钱，爱国他爸是杀猪的，家里不差肉，米粉是自家地里种的，笋山上多的是，泥鳅是田里摸的，衣服也是厂里的布，就踩几脚洋车，一分钱不花，蔡老师你千万别和我们客气。”
许金凤热情得让蔡老师招架不住了，他的性子比较内向，还不太爱说话，哪说得过能说会道的许金凤。
最后，衣服和菜都放在了桌上，蔡老师的钱也放回去了，许金凤还把以前送菜的饭盒也拿走了。
“蔡老师你慢慢吃，我们走了，我家爱国就拜托你了啊，不听话你就使劲揍，不打死就成。”
“爱国很用功的，用不着揍，和他讲道理就行。”蔡老师哭笑不得，真揍他也打不过那混小子啊。
“讲道理要是不通，就揍，不行就通知我，我和他爸过来揍，这小子皮实，打不坏。”
许金凤觉得还得得揍，好话一箩筐，也抵不上一棒子。
蔡老师含含糊糊地答应了，送她们出门，见到唐小囡怪可爱的，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块水果糖，塞给了唐小囡。
“谢谢叔叔。”
唐小囡礼貌道谢，蔡老师忍不住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这小丫头真可爱，一点都不像是唐爱国的妹妹，也不像是许金凤的女儿，倒像是唐来凤生的。
他不由又朝唐来凤看了眼，但唐来凤顾着打量四周，压根没看他。
唐小囡心思一动，以她前世熬夜追爱情片攒下的充足经验来看，这个蔡老师很可能对姑姑有意思，那小眼神很不对劲呢！
第1020章 金字招牌
许金凤她们出了校门，站在门口看着气势磅礴的大门，神情特别自豪。
“到底是一中，比咱们镇中学的大门气派多了。”许金凤感慨道。
“大嫂你这话说的，这能比吗，我听说这几个大字，可是一个很有名的人写的。”唐来凤说道。
“谁写的？”
“记不清了，反正很厉害的一个人，也是一中毕业的，一中那个校友榜上他排在第一个，上回我还看了眼呢，名字总是记不住。”唐来凤懊恼地捶了下头。
“是钱羽（杜撰）。”唐小囡说道。
“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小囡你咋知道的？”唐来凤惊喜问道。
“二哥和我说的。”
其实是她前世听说的，因为她前世就在一中上的学，中考时她超常发挥，以吊车尾的成绩考进了一中，刚进校就听说了校名的由来，鼎鼎大名的钱羽题的。
钱羽不是越城人，但他是一中的毕业生，解放前在一中念的书，他是海宁人，是钱氏后代。
海宁城的钱氏一族名满天下，出了很多名人，在各行各业都有优秀人才，像非常有名的科学家钱*森，钱*强等，都是出自这一家族。
这个家族繁盛一千多年，经久不衰，经历了很多朝代，但都不影响钱氏一族的兴盛，这才是华夏真正的贵族。
钱羽便是出自这一家族，他是享誉盛名的文学家和翻译家，主业是研究古汉语言文学，副业是翻译和写作。
因为他看别人的译作非常不满意，觉得没有翻译出原著独有的味道，就自个翻译了几本，结果这几本成了译作中的经典版。
至于写作，也是因为这位大师有一段时间，突然书荒，找遍了图书馆都没找到让他满意的书，他老人家的原话是——
“垃圾，全都是垃圾！”
以这位大师之后随便写出的一本书的水平来看，他说这样的话还真不是倚老卖老，钱羽大师的夫人就让他自个写着玩，省得天天在家里骂垃圾，她听着烦。
钱大师也来劲了，闭了一年关，写出了一本旷世著作，揭露人性之深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书一面世，就被抢购一空，至今都还占据书店的C位。
之后，钱大师就封笔了，用一本书证明了他没骂错，他夫人也不好意思嫌他烦人了，只得任由他骂。
这么一个传奇人物，绝对是越城一中最牛逼的校友了，这个大门自然也是最牛逼的校门了。
“钱羽是干啥的？当大官的？”许金凤没听过。
“估计是吧，肯定是当大官的，要不然他的字咋那么金贵。”
唐来凤深以为然，姑嫂俩边走边聊天。
“蔡老师这日子过得忒没样子了，连个凳子都拿不出来，你瞧着他的袜子了没，破了那么大个洞，还有那裤腿，都快到膝盖了，看着怪可怜的。”许金凤边说边摇头，她是真看不下去了。
这就是没女人打理家务的缘故，家里但凡有个女人在，日子都不会过成这样。
第1021章 罪恶的产物
“那袜子还一只爹一只娘，衣服手肘都磨破了。”唐来凤也摇头，实在不像话。
“天天吃食堂，身体迟早会垮，我看他比前两年的气色差多了，都四十几的人了，又不是后生仔，不吃好点哪吃得消。”许金凤有点担心蔡老师的身体。
怕蔡老师身体不好，教书力不从心，影响她儿子学习。
“回头我问问石兰，看蔡老师想找个啥样的媳妇，我托人打听打听，日子不能这么过，找个知冷知热的媳妇照顾，才能一心一意教书嘛！”
许金凤操心起了蔡老师的终身大事，唐来凤也和她热烈讨论着，都是热心肠。
唐小囡静静听着，她姑姑是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的，她能听出来，对蔡老师好就是为了她二哥，不过蔡老师肯定有那方面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蔡老师清不清楚她姑姑的情况，大多数男人是不乐意替别人养孩子的，更何况还有三个，这让很多男人都退缩了。
不过她姑姑也不一定是要嫁人的，唐来凤现在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的，比以前好多了，再嫁反而会更劳累些，还不如单着呢。
“去娄家看看吧，也不知道芷君她妈怎么样了，上回看着好些了。”许金凤说道。
“幸好芷君这孩子懂事孝顺。”唐来凤叹道。
“唉，这孩子以后的婚事难啊。”许金凤口气遗憾。
唐来凤点了点头，确实难。
虽然她们都怜惜娄芷君，也喜欢这姑娘，但如果让她们娶娄芷君进门当媳妇，她们还是不太乐意的。
不是因为胎记，主要是娄妈妈。
精神病可是会遗传的，就算娄芷君很正常，可谁知道会不会遗传给孙子重孙子，谁都不能打包票。
而且娄芷君如果嫁人，肯定要带上妈妈，娶了她就得照顾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丈母娘，一般人家都不会乐意。
唐小囡虽然觉得自家娘亲和姑姑太现实了些，但事实就是这样，很多人都和她娘一样的想法，但她相信娄芷君一定会遇上呵护她的好男人。
比如顾云川。
他一定不会计较这些。
娄家门口站着陈谦，就他一个人，神情沮丧，大门紧闭，看样子吃了闭门羹。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和我妈只想过安静的生活，你如果真的有歉疚之心，就拜托你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求你了！”
娄芷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芷君，我是你父亲。”陈谦央求。
“血缘上你可能是我的父亲，可你对妈妈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你难道没有一点负罪感吗？”
门里面的娄芷君泪流满面，她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了，还用那么厌恶的眼神看她。
因为她本就不应该出生，她的存在，无时无刻都在刺痛着妈妈。
她是个罪恶的产物。
“芷君，我知道我错了，请给我补偿的机会！”陈谦哀求，他是真心想补偿的。
娄妈妈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高雪女只是为了报复疯爷才娶的，他只爱过娄妈妈。
娄芷君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会用余生补偿她们，他绝对会做到的。
第1022章 不一定是你的女儿
“陈谦，你特妈地欺负女人算个球本事，有种冲老子来！”
疯爷突然出现在了巷子口，风尘仆仆，看见陈谦便大步冲过来了。
陈谦和娄芷君母女的渊源，霍谨之已经和他说了，疯爷很意外，不过他也想到了些往事。
当初去香江闯荡，他和陈谦机缘巧合认识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而且陈谦还救过疯爷，当然疯爷也同样救过陈谦，两人很快就成了生死兄弟，好得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那个时候陈谦经常说起他的北大荒生活，说起一个姑娘，说起他们之间美好的爱情，只是造化弄人，他们没能走到一起。
具体原因陈谦没说，疯爷也没问，他以为是外因，但没想到竟是陈谦自己造的孽，这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
连自己爱的女人都能出卖，太不是玩意了。
疯爷大步冲过来，一把揪住陈谦的衣领，一拳砸了过去。
“害了人现在来假仁假义地说这些算什么，你还有脸来认芷君？陈谦，你哪来的脸！”
“我和她们母女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叶海潮，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和高雪女的丑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两人扭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脚，还揪头发，像无赖一样，打得不成章法。
许金凤她们过来时，就看到了这幅混乱的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拉架。
“我和高雪女屁事都没有，你别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芷君母女是我好兄弟托付给我的，我答应了我兄弟，就会照顾她们母女，老子比你个王八羔子有资格多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高雪女肚子里的野种就是你的，还有两个月就出来了，叶海潮，那可是你的孩子，我要把那野种扔黄浦江！”
“不扔你是龟儿子，要不要老子帮你扔！”
“别以为你这样说，老子就会信，高雪女都承认了，你别想撇干净！”
“特妈的，那女人满嘴放屁，她说是老子的就是老子的？老子告诉你这野种是谁的，是你信任的好兄弟王达的，不信你等生出来比对，看是不是王达的种！”
“放你狗屁，你别想挑拨离间，我不会信的。”
“爱信不信，反正不是老子的！”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终归还是疯爷占了上风，骑在陈谦身上狠揍。
许金凤一看自己人赢了，也懒得拉架了，站一旁看好戏。
“叶海潮，我只有芷君一个女儿，我必须认回她。”陈谦突然放软了口气，眼神哀求。
疯爷愣了下，拳头揍不下去了，半晌才低声骂道：“你当初怎么对姚盼盼的？你就能确定芷君一定是你的女儿？陈谦，当年的事我查清楚了，芷君不一定是你的女儿。”
原本他早应该回来的，但霍谨之和他说了这事，他就又跑了趟北大荒，查清楚了娄妈妈当年的事。
陈谦在里面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死一万遍都不足惜，亏这王八蛋居然还有脸和他说，娄妈妈是他最爱的女人。
还说他们是真心相爱。
呸！
恬不知耻！
第1023章 你只是想延续香火而已
娄妈妈因为母亲姚燕的关系，她去了北大荒后，只是闷头干活，独来独往，也不和别人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大家只知道她出身不好，可因为娄妈妈年轻漂亮，依然有很多男孩献殷勤。
陈谦就是其中一个。
这王八蛋惯会花言巧语，还会搞送花送小礼物一些小手段，时间一长，娄妈妈就被他打动了，两人也有些同病相怜，越走越近。
但当时觊觎娄妈妈的人不少，其中一个姓赵的，出身非常好，父母都是干部，大家都称他赵公子，这个家伙哄骗了很多漂亮女孩，用回城的条件诱惑，很多女孩都飞蛾扑火，主动献身。
娄妈妈却不为所动，她对赵公子没有好脸色，赵公子不死心，就找上了陈谦，两人做了交易。
只要陈谦帮赵公子得到娄妈妈，就能回城。
陈谦同意了，他太想回城了，哪怕让他出卖自己都愿意。
他灌醉了娄妈妈，但赵公子却还叫上了狐朋狗友，总共三人，他们糟蹋了娄妈妈。
事后，娄妈妈寻死觅活，陈谦拦住了她，没多久，娄妈妈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在她身怀六甲时，陈谦的回城手续办下来了，他撇下了娄妈妈回了城。
如果不是娄铁柱及时找到娄妈妈，这个可怜的女人肯定熬不过去，或许对她也是个解脱吧。
受了这么重的创伤，娄妈妈的精神本就不太好了，之后就接到了母亲出事的消息，娄妈妈就疯了，精神时好时坏，好在有娄铁柱悉心照顾，娄妈妈这些年过得还算平静。
但陈谦这王八蛋却又来揭开她的伤口。
“你是想逼死姚盼盼不成？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疯了，被你逼疯了，她怀孕的时候，你二话不说就回城，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弱女子能不能活下来？”
“陈谦，就算芷君真是你的女儿，你也不配当她父亲，老天爷开眼，让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你对芷君是爱吗？不，你只是想延续香火而已，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畜生！”
疯爷越骂越来火，又揍了几拳。
要不是娄妈妈疯了，他兄弟娄铁柱那些年也不至于为了挣钱，累死累活地干，他是生生累死的。
RB鬼子没能弄死他兄弟，却被这王八蛋给连累了，疯爷每每想起来，都恨不得弄死这狗日的。
陈谦神情愧疚，没再还手，任由疯爷打。
疯爷打累了，冷冷地看着他，“你走吧，别再来打扰她们母女。”
“叶海潮，我是芷君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会放弃的。”
陈谦擦拭了嘴边的血迹，眼镜也被打碎了，露出了阴沉犀利的眼睛，眼皮边有几道伤口，是镜片划伤的，血迹斑斑。
“芷君的父亲不一定是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疯爷提醒。
赵公子和另外两个混帐都有可能是娄芷君的父亲，虽然事实很不堪，可就是这样。
“就是我，芷君脸上有我们陈家的胎记，而且我和她有父女独有的心电感应，我很确定她是我的女儿。”陈谦肯定道。
第1024章 娄妈妈出事
“胎记谁都能长，那么多长胎记的女孩，你怎么不去认？滚，再来我弄死你！”
疯爷又揍了几拳，提起陈谦扔了出去。
“我会再来的，叶海潮你别想阻止我认女儿，我不会罢休的！”陈谦吐了口带血的唾液，嘴里全是血腥味。
“你敢来我就弄死你！”疯爷恶狠狠地骂。
他答应过兄弟铁柱，会好好照顾娄芷君母女，决不会让陈谦得逞的。
就算陈谦真的是娄芷君的亲生父亲，他也不会同意，不过这种事还是得看娄芷君母女的意思。
陈谦眼神更加阴沉，他不信这家伙能一辈子盯在这儿，迟早他都会和女儿相认，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他是对不起姚盼盼，可当时那个情况，就算他不答应，姚盼盼也逃不了赵公子他们的蹂躏。
姓赵的那王八蛋早就没耐心了，他觊觎姚盼盼的美貌不是一天两天，之所以一开始没动手，只是他没腾出手来，再就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让姚盼盼心甘情愿地跟了他。
但姚盼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赵公子，已经激怒了这王八蛋，哪怕没有他的出卖，姚盼盼一样逃不过，他也可能跟着倒霉。
当时他那样的选择是最明智的，他不会嫌弃姚盼盼的，孩子生下来他也会养，就算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视如己出。
可姚盼盼却不理解他，每天都沉浸在伤痛中，连简单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时间一长，陈谦也没太大耐心了，但他也没想过放弃姚盼盼。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回城安顿好后，再去接时，姚盼盼却失踪了，他在附近几个驻点找了找，没找到人就回城了，此后便再无音讯。
可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姚盼盼，就算娶高雪女，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姚盼盼那种柔弱的神韵，他是爱姚盼盼的，叶海潮这王八蛋根本不懂。
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他别无选择。
可没人理解他。
陈谦擦了下脸上的血，阴狠地看了眼疯爷，转身就要走。
屋子里却传出了娄芷君的哭叫声，两人都变了脸色，疯爷一把推开陈谦，但没几步就被陈谦超了，他疯了一样撞开了门。
“妈……你别吓我，求你醒来，你别吓我……妈妈……”
娄芷君的哭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陈谦第一个到，门是开着的，娄芷君扑在床上大哭，娄妈妈安静地躺着。
陈谦心沉到了底，慢慢地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娄妈妈的鼻下探了探，手哆嗦了下，脸色也变了。
娄妈妈已经没有呼吸了。
“叶叔，快送妈妈去医院！”
看见疯爷，娄芷君似见了救星，搬动着妈妈的身体，想背起来。
疯爷也探了鼻息，神情黯然，怜惜地看着娄芷君。
“你妈妈已经去了。”
娄芷君神情木木的，眼睛发直，像是魔怔了一样，疯爷变了脸色，一掌劈了下去，娄芷君晕死过去。
唐小囡她们也进来了，看到床上安详美丽的娄妈妈，唐小囡有了不好的预感，许金凤反应很快，抱起唐小囡塞到唐来凤怀里，“带小囡出去。”
第1025章 三封遗书
唐来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出去，到了院子里，晒到温暖的阳光，她这才回过神，后背寒浸浸的，搂紧了侄女。
“小囡别怕啊！”
唐来凤颤着声说，担心侄女被吓着。
唐小囡嘴角抽了抽，她真没害怕，姑姑更怕一些，身体都抖成筛子了。
不知怎的，她现在竟不难受了，娄妈妈这样的结局，或许对她而言是解脱吧，只是苦了娄芷君。
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上，再无亲人了。
不对，还有个陈谦。
可陈谦是直接导致娄妈妈悲剧的原因，娄芷君怎么可能认他？
娄妈妈留下了遗书，上面的字迹很娟秀。
“亲爱的芷君，我去找你爸爸了，没有你爸爸在的日子太痛苦了，你不要难受，我解脱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从没给过你一点温暖，反而拖累了你，你的出生不是我期望的，我因此而憎恨你，是我的错，最可怜的是你，芷君，妈妈最后再自私一回，留下你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受苦，别怪妈妈。”
“柜子里有一件毛衣，我织大了些，明年应该还能穿，妈妈希望你能去学校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未来的生活，你要坚强独立，不管遇到任何挫折，都不要放弃自己，
别学妈妈，妈妈的一生是悲剧，妈妈希望你未来的生活是喜剧，一定要幸福快乐！”
信很长，写了三页纸，有不少泪痕，最后娄妈妈交待了她的身世，还要求和娄铁柱一起合葬。
还有一封信是留给疯爷的，拜托他照顾女儿，最后一封信是给陈谦的，还套了信封，上面写着陈谦亲启。
陈谦颤抖着手拆了信封，才一打开就变了脸色。
死死咬着牙，他将信放回了信封，冲娄妈妈的尸体鞠了三躬，深深地看了眼依然昏迷的娄芷君，毅然转身离去。
走出了大门，陈谦靠在门上，仰头看天，苦笑着自言自语，“盼盼，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我答应你，不会打扰芷君的生活，我会默默守护她，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里面是一封血书，字字血泪。
“陈谦，求你放过芷君，别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所有的痛苦就让我一人承受，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请你远离芷君的生活，否则我化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自嘲地笑了笑，陈谦留恋地朝里看了眼，转身走了。
既然姚盼盼以死相逼，他便走吧，但芷君他一定会守护的。
不认他没关系，只要是他的女儿就行，他会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别人有的他女儿都得有，别人没有的，他女儿也得有。
陈谦大步离开了，他现在干劲十足，至于娄芷君，有疯爷照顾他还是放心的，叶海潮这人虽然不是东西，但最重义气，肯定会妥帖照顾好他女儿的。
不过，沈玉竹这小贱人他肯定不会放过，原本还想好好培养这小贱人的，现在他只想把这贱人挫骨扬灰。
第1026章 你不是扫把星
回到招待所，陈野见他一身狼狈，吓了一跳。
“义父，谁打的您？我去教训他！”
“不用了，那小贱人有消息了没？”
“沈半夏去找了，暂时还没消息。”
陈谦微眯着脸想事，平时被眼镜遮住的眼睛显得阴森可怕，陈野不敢直视，微微撇过头。
“这事你盯紧些。”陈谦嘱咐。
“义父，娄家那儿怎么样了？”。
陈谦脸色变了变，冷声道：“以后别再去了。”
“好。”
陈野虽然疑惑，但他什么都没问，义父最讨厌的就是多嘴多舌，他不能让义父生烦，而且那个娄芷君不回来更好，沈玉竹那小贱人也快被弄死了，往后他就是义父的左膀右臂。
**********
疯爷办了娄妈妈的丧事，和他的好兄弟娄铁柱葬在一起，娄芷君哭得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好几次昏厥过去。
“孩子，你爸爸妈妈现在团聚了，你应该替他们高兴，别伤心了，日子得往前看！”疯爷安慰。
娄芷君泪眼迷离地看着父母的墓碑，她不想哭哭啼啼惹人烦，可她忍不住。
“叶叔，我是不是扫把星，克死了外婆和爸爸，现在是妈妈，所有对我好的人，都得不到善终，我肯定是不详人。”
娄芷君自言自语地说着，小时候她经常听到，别人骂她是扫把星，还骂她是不干不净的脏东西，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噩运。
爸爸说那些人放屁，可为什么她出生后，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她。
就连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走了。
现在连妈妈也留不住，娄芷君很自责，肯定是她带来的晦气的缘故，她是不被祝福生下的孩子，没资格过好日子。
疯爷斥道：“别瞎想，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你外婆是特殊原因，你爸的身体本就有暗伤，和你没有关系。”
娄芷君擦了眼泪，抬头问道：“叶叔，我父亲真的是陈谦吗？”
疯爷犹豫了下，点了点头，那些不堪的真相，就永远沉寂吧。
“你想认他吗？”
娄芷君坚定摇头，“不想，他害了妈妈，我不会认他，我爸爸是娄铁柱，不是他。”
疯爷十分欣慰，不愧他兄弟十来年沤心沥血地照顾这对母女。
“你是想去羊城，还是留在越城？”
“我想在越城，爸爸妈妈都在这儿，我想离他们近一些，叶叔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只管忙您的，别因为我影响了您的事。”
娄芷君不想麻烦疯爷太多，她怕招人嫌。
“那就在越城吧，给你换个小点的房子？”疯爷怕她会害怕。
“不用的，我有滚滚呢。”
娄芷君拒绝了，这儿有妈妈的味道，她舍不得走。
疯爷没勉强她，这孩子是很坚强，一定会慢慢挺过来的。
娄妈妈去世后第三天，生活渐渐归于平静，娄芷君没那么伤心了，疯爷让霍谨之帮忙联系了学校，得让娄芷君去上学。
杨丽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她听许金凤说了这事，很是担心娄芷君，顾不上饭店刚开业，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她过来的目的是想带娄芷君去淞城生活。
第1027章 舍不得唐小胖
杨丽娟是真的怜惜娄芷君，来之前她和唐来金商量过了，唐来金没意见，让她自个拿主意，杨丽娟想听听娄芷君的意见。
“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叫我婶子就行，其他的还和以前一样。”
“婶子，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不能去，我要守着爸爸妈妈，就住在这儿，谢谢您了。”
娄芷君拒绝了，杨丽娟是好心，但她不能害人。
她这样的灾星，就一个人自生自灭吧，别去祸害人了，杨丽娟肚子里还有孩子，她真担心这个孩子会因为她的到来而出事。
杨丽娟并没勉强她，给她留下了些钱，便又匆匆回了淞城。
她新开了个酒楼，在繁华的街上，专门做杭帮菜，专门请的杭帮菜大厨，唐来金还给联系了几个国营单位，每天都有好几桌客人，来了后签个字，月底结账。
每个月光是这几个单位，都足够维持酒楼的营业了，再加上客人也不少，酒楼的营利比以前在小弄堂强好几倍。
杨丽娟自然也比以前更忙了，挺着大肚子张罗生意，还得替唐来金参谋外头的生意，忙得脚都不沾地，但她心甘情愿，夫妻一起打造美好的未来，再苦都是甜的。
唐小囡本以为疯爷办好娄妈妈的丧事后，就会来磨盘山求亲，但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疯爷，也不知他在搞什么。
同样等得不耐烦的还有霍谨之，他都在家等一个星期了，就是想等疯爷来求亲时，他要好好刁难刁难，可疯爷却不按套路出牌。
苏婉柔对这些都不知情，她现在每天都很充实，除了打样外，她还学着设计衣服，或许是真的有天赋，苏婉柔虽然没正统学习过服装设计，可她设计出来的衣服，都很漂亮实用，卖的特别好。
出嫁前，苏婉柔生活在父母的照拂下，成亲后，则是霍修，前几年是儿子霍谨之，她的前半生都没有过自己的想法，浑浑噩噩地生活着。
现在她终于在服装厂找到了自我，实现了人生价值，每天都在做她喜欢的事，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自信的女人最美丽，又自信又美丽的女人，比北极星还闪亮，现在的苏婉柔美得放光，不论穿着多普通的衣服，她都是人群中最亮的那个。
充实自信的苏婉柔，压根没心思去想这些事，不过夜深人静时，她也会拿出饼干盒子里的明信片看看，心里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已经四月中旬了，疯爷依然没出现，霍谨之等不及了，他得去淞城管理公司，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去淞城居住。
但苏婉柔在服装厂上班，不是太想去淞城。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霍谨之心里的秘密，他有点舍不得唐小胖。
这胖丫头贪吃的很，他得盯着点儿，要不然牙都烂光了。
等唐小胖去淞城上学了，他再搬去那边住吧，霍谨之都计划好了。
霍谨之从怀里掏出一颗奶糖，剥了糯米糖纸自个吃了，下意识地喂给了看书的唐小囡，今天好像还没喂过，难怪手有点痒痒。
第1028章 你怎么长丑了
嗅到奶糖的香味，唐小囡也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乃香味充斥了嘴，是她百吃不厌的大白兔。
“张嘴！”
霍谨之突然说了句，唐小囡想都没想张大嘴，最近她这脑子好像越来越幼龄化了，很多时候说话做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和小孩一样。
或许真的会有一天，她原来的记忆会消失吧，变成真正的唐小囡。
那样也挺好，做唐小囡比前世的她幸福多了。
霍谨之满意地看着已经长出大牙的豁口，在他的严格监督下，唐小胖的牙齿终于没再烂了，否则现在肯定还是巨丑的豁牙，说话漏风那种。
“一天只能吃三颗糖，不能多吃。”
霍谨之又叮嘱了遍，怕这胖丫头总是忍不住偷吃糖，偏偏唐家人又是没什么原则的。
“哦。”
唐小囡乖乖地应了声，心里却在翻白眼，这家伙总吹嘘是他的功劳，拯救了她的牙齿，她都不稀得打击这家伙，分明是她自己严格自律的结果。
霍谨之对她的乖巧非常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塞给了唐小囡，这是今天的份额。
“你说沈玉竹到底死没死？”唐小囡一直在想这事儿。
这个世界她最忌惮的就是沈玉竹，怕她没死，又怕她真的死了。
但到目前为止，生活都很平静，世界也没崩塌，唐小囡拿不准沈玉竹究竟是死还是活，要是真的死了就太好了。
“应该死了。”
霍谨之口气肯定，李青松说扔到了十来米深的废弃狩猎坑里，没有一点可以攀爬的着力点，又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沈玉竹就算叫破喉咙都不会叫到人，十之八九已经饿死了。
扔进去已经半个月了，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沈玉竹撑不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变成尸体了。
唐小囡却没这么乐观，“要不去看看？”
不亲眼见到沈玉竹的尸体，她是没法安心的。
霍谨之心思一动，生见人，死见尸，确实应该去看看。
“明天我去看看，这事别和其他人说。”
唐小囡使劲点头，她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最亲爱的三哥都不说，霍谨之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察觉到手感不对，有点咯手。
仔细一看，才发现唐小囡的鼻子，竟不知不觉高了不少，肉也少了许多，不像小时候是肉乎乎的塌鼻子，捏起来手感挺好。
“你鼻子怎么长丑了？”霍谨之有点不高兴。
这胖丫头本来就不好看，现在越长越丑了，以后可怎么嫁出去？
要不还是多替她准备些嫁妆吧。
唐小囡吓了一跳，赶紧跑去苏婉柔屋子里拿了镜子出来照，左看右看，还捏了几下鼻子，十二分确定她的鼻子并没长丑，反而还变漂亮了。
原来的塌鼻子长高了，而且肉嘟嘟的脸蛋也瘦了不少，下巴没以前那么圆了，总而言之，就是长开抽条了。
唐小囡很有信心，她肯定不会长成作者写的蠢笨痴肥的丑样，应该和姑姑唐来凤差不多，那样她就很知足了。
第1029章 生见人死见尸
“你眼神不好，我鼻子明明变漂亮了。”唐小囡白了眼，对着镜子照个不停。
这身体的底子还是很不错的，之所以被作者描述得那么丑，就是一胖毁所有，西施变成死胖子的话，肯定还不如东施呢。
她只要控制住体形，再长高一些，肯定是个小美人，嘻嘻。
霍谨之嫌弃地捏了下，“丑了，脸也变丑了，以后多吃点饭。”
以前脸蛋上的肉多好捏，现在都没多少肉了，霍大佬很不满意。
他是真觉得这胖丫头变丑了。
“我才不要变死胖子，哼！”
唐小囡没好气地瞪了眼，继续看书，不和这眼睛有问题的人说话。
“瘦成排骨一样更丑。”霍谨之凉凉地说了句，唐小囡只当他在放屁，闷着头看书，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感觉到唐小囡的怒火的霍谨之，无聊地摸了摸鼻子，起身回了房间，也拿了本书出来看，在家没事干，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不过他还是觉得瘦下去的唐小囡丑，哪天和唐家人说说，得盯着这胖丫吃饭，别太挑食了，再瘦下去风吹都能倒了。
其实唐小囡真没多瘦，以唐家豪横的伙食，她就算再挑食，也不可能瘦成排骨，脸蛋依然肉乎乎的，比平常小孩胖一些，但没以前那么夸张，胖得特别可爱。
只是在霍谨之眼里，现在的唐小囡就是个排骨精，瘦得不像话，必须好好补补。
第二天，霍谨之进城了，找到李青松，让他带着去扔沈玉竹的山上看看，是李青松母亲的老家，越城最偏的一座山，也是最高的一座。
山里的村民山多地少，田地也少，地都是零零散散的，勉强混个温饱。
村落在半山腰，车子开不进去，自行车也骑不动，半里路一个上坡，只能推着。
路上就耽搁了三个多小时，霍谨之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把人弄进来的？”
“那天叫了拖拉机，要不然哪弄得动。”李青松走得气喘吁吁，额头全是汗。
霍谨之打量周围的景色，郁郁葱葱的竹林，这儿是斯镇，出产毛竹，还有一种越城独有的坚果香榧。
三年开花，三年结果，是一种特别奇特的坚果，树的外形有些像杉树，但香榧树寿命极长，山上有很多千年香榧树，一株树就能结果几百斤。
霍谨之吃过香榧，味道确实很不错，而且营养价值也高，可惜产量太少，只能在越城种植，而且越城能种植的地方也很少，必须在高山上，对地域气候要求很高，平地是种不出来香榧的。
终于到了李青松的外婆家，吃了中饭后，李青松就让表哥带着进山了，这位表哥也是知情者，帮着把沈玉竹扔进坑里的，地方也是他找的。
“就在这里面，以前还有狼的，现在有没有不知道，但肯定有野猪。”
表哥带他们穿了近一个小时的山，越走树越高，林子也越密，终于找到了那个坑，坑口都是野草，密密麻麻的，遮住了坑口。
霍谨之扒开了野草，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洞，手电筒照了照，确实很深，里面倒有几副骨头，可没有尸体。
第1030章 气运太强
“人跑了。”霍谨之沉声道。
他现在真的怀疑沈玉竹是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了，每次都让她逃脱，明明计划已经很严密了，这样的深山老林，这么深的坑，居然都能逃出去？
表哥不信邪，拿手电筒往里照，确实没有尸体，只有几副骨头，但肯定不是沈玉竹的。
才半个月，肉不可能烂得那么快，顶多是一具腐尸。
“见鬼了，那丫头莫非会轻功不成？十来米高啊，她怎么爬出来的？”表哥自言自语，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有人救她走的，看这儿的脚印。”
霍谨之有了发现，坑口密密麻麻的野草，有踩踏的痕迹，一大一小两个脚印，说明有人救了沈玉竹。
“谁会来救她？这鬼地方连鬼都不会来。”李青松神情沮丧，担心霍谨之对他失望。
“可能是那边村子的猎户，这地方虽然很少有人来，但偶尔还是会有人过来的。”表哥支吾道。
李青松气死了，“那你还和我说这儿没人会过来。”
表哥嗫嚅着解释，“是真的很少有人来啊，一年到头能来个两三人就不错了，谁知道那丫头运气那么好，偏偏就让她给碰上了。”
霍谨之皱紧了眉，表哥这话说着了，沈玉竹的运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好，每次九死一生时，都会遇到贵人搭救，这次也一样。
“那边是什么村子？”霍谨之问。
“叫北高村，全村总共才四五十户人家，比我们村还穷。”表哥说。
“村子离得远吗？”
“走过去一个多钟头，在山顶上。”
“去北高村看看吧。”霍谨之走在了前头。
沈玉竹应该还在北高村，就算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又如何，他一样要灭了这毒蛇。
表哥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李青松用力推了把，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后面，他信霍谨之，哪怕做的是违法的事，他也愿意跟着干。
更何况沈玉竹那个小贱人确实该死，小小年纪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李青松觉得他是在替天行道，这种不到年龄的毒蛇，法律制裁不了她，就得扔坑里自生自灭。
北高村在山顶上，山路崎岖，霍谨之觉得很神奇，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村落，人类的适应性真的很强，只要有地有水就能扎根。
“到了，那里进去就是村子，基本上是老人，年轻人都出去了。”表哥指着前面说。
“去哪了？”李青松好奇。
“嫁人呗，女的嫁出去，男的做上门女婿，外村的姑娘又不肯嫁进来，以前村里还有百来户人家，现在只有四五十户了，再过几年，四五十户都没了。”表哥叹了口气。
他小时候还常来村子里玩的，那个时候北高村还是兴盛的，现在却荒凉得像鬼村了，人气越来越少了。
村口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晒太阳，个个看着像煨番薯一样，灰头土脸的，暮气沉沉，手里都抱着个烤手炉，晒着太阳，烘着手，还是蛮惬意的。
“太太（对年纪大的老太太的尊称），最近村里有没有生客人？”表哥打听。
第1031章 娶了新媳妇
几个老太太睁开昏黄的眼睛，打量霍谨之他们，表哥又问了句，一个老太太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有的，李木头娶了个新媳妇。”
“这李木头家住哪儿？”
“门口贴着红喜字的就是他家，新媳妇长得俊，还有个小姑娘，有几天没看见了。”
“李木头先带回的小姑娘，后面那个俊媳妇找过来的，这可是送上门的媳妇，李木头祖坟冒青烟了。”
“明年能有小孩玩了，真好。”
几个老太太兴致勃勃地聊着天，没再搭理他们了。
“老大，肯定是沈玉竹，可那个俊媳妇是哪个？”李青松想不明白。
霍谨之却猜到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沈半夏，他听霍修说，沈半夏得知侄女出事，以为是陈野搞的鬼，便和陈谦闹掰了，独自去找侄女了，那个自己找上门的女人，除了沈半夏不会有别人。
但他却不明白，沈半夏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嫁给山野村夫？
三人进了村子，沿途看到的大都是老人，小孩一个都没看见，三十岁以下都很少，大多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还有年纪更大的。
有些房子长久无人居住，都倒塌了，村子并不算小，可却看不到一点生机，处处都透着暮气。
难怪村里的年轻人宁可当上门女婿，都要逃离这儿，这种地方住时间长了，肯定会被逼疯的。
李木头家不难找，门口贴了大红喜字的，只有他一家，门窗都紧闭着，才刚靠近，就听见了狗叫声。
表哥叫道：“李木头在家不？”
“哪个？”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起来年纪不小了。
“下面东福村的，找你打听个事。”
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出来了，长得有点一言难尽。
个子顶多一米六，还很宽，而且面貌丑陋，有点像武大郎，霍谨之明白了这个李木头为什么出不去了，去当上门女婿估计也没人要，只能留在村子里当老光棍了。
“什么事？”李木头态度不太好，眼睛看着一个点，是天生的斗鸡眼。
李青松掏出一包牡丹香烟，塞到了李木头手里，这家伙牙齿黑黄，说话有股特别臭的口气，一看就是烟鬼。
果然，李木头态度好多了，他买不起过滤嘴香烟，抽的是自个种的烟叶，偶尔别人给他一支劣质过滤嘴香烟抽，那味道比烟叶好，可惜他买不起。
“木头大哥，听说你娶了新媳妇，恭喜你啊！”
李青松是自来熟，陌生人都能聊得特别热络，李木头起初还有几分戒备，没几分钟就和李青松有说有笑了，还让他们进屋坐。
“那女人不听话，嫌我丑，哼，老子揍得她听话。”李木头气冲冲地说。
“木头大哥一点都不丑，你这是阳刚之气，那女人真没眼光，揍得好！”
李青松顺着他的话说，李木头被哄得更开心了，主动说了媳妇的来历。
“她侄女卖给我的，我送她出的山。”
霍谨之心陡地一沉，朝李青松使了个眼色，李青松会意，便问道：“咋又扯出个侄女了？这侄女咋还把姑姑给卖了，多大了？”
第1032章 被侄女卖了的沈半夏
“十三四岁吧，年纪太小了，不好当媳妇，还好她姑姑找上门了，姑姑好，嘿嘿……漂亮，睡着舒服。”
李木头憨憨地笑了，露出黑黄的牙齿，浓臭的口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呜呜……”
一旁关得紧实的屋子里，传出了低沉的叫声，还有碰撞声，李木头变了脸色，冲屋子里喝道：“再叫老子揍死你！”
但碰撞声却没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响，李木头气坏了，他觉得在客人面前失了面子，便说道：“臭娘们不听话，我去教训她。”
说完他一脚踹开了门，黑着脸进屋了，不多时便传出了闷哑的拳头声，还有低沉的呻吟声，但女人的嘴应该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门敞开着，屋内的情景一览无余，地上脏兮兮的，就只一张木板床，床上垫着干稻草，一床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破了好几个洞，露出了棉花。
李木头冲床上一阵拳打脚踢，还骂道：“给我老实点，你侄女说了，你是心甘情愿给我当媳妇的，现在你还想变卦？哼，再闹老子弄死你！”
霍谨之走到门口，果然不出他所料，床上五花大绑的女人，正是沈半夏。
那个侄女显然就是沈玉竹了。
沈半夏对侄女倒是一片真心，不顾艰难险阻都要找到侄女，还真让她给找着了，却被侄女摆了一道，卖给了李木头当媳妇。
此时此刻的沈半夏，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不过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姑侄俩一丘之貉，现在这样的下场是她的报应。
沈半夏认出了霍谨之，激动地挣扎着，眼神乞求，还流出了眼泪，只是她的嘴被破抹布堵住了，说不出话。
“还敢闹？不想活了！”
李木头火大地扇了一巴掌，居然在客人面前不给他脸，要不是贪图沈半夏的美色，他早弄死这臭娘们了。
这儿山高皇帝远，村民们极少出去，外面的人也很少进来，死个把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所以导致了村民们法律意识几乎为零。
李木头说要弄死人，可不是说笑的，他是真的敢下手，村里的人更不会管闲事。
沈半夏哀求地看着霍谨之，希望他能救自己脱离苦海，这几天她就像是在地狱一般，李木头又丑又脏，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她。
而且这丑八怪从早到晚都折腾她，她真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个村子，从来没找到过侄女。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沈半夏只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侄女的险恶心思，这畜生能对亲生母亲都下手，怎么可能放过她？
李青松笑道：“木头哥，这就是嫂夫人啊，和木头哥你真是天造地设，祝你们早生贵子啊！”
说着又递过去一包烟，李木头被哄得眉开眼笑，心情也好多了。
“就看这娘们肚子争不争气了，我天天都播种呢。”
李木头一点都不避及床上那点事，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媳妇，他当然得抓紧时间干正经事，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将来给他养老送终。
第1033章 还不够惨
“木头哥龙精虎猛，不用半年绝对能有好消息。”
李青松的好听话跟不要钱一样，把李木头哄得心花怒放，主动问他们有啥事。
“实不相瞒，我大哥和这女人的侄女有点私人恩怨，想找嫂夫人问点事，还请木头哥通融下。”李青松说了来意。
“这点小事啊，问吧。”
李木头痛快答应了，扯了沈半夏嘴里的抹布，凶恶骂道：“好好和客人说！”
骂完后，他还自觉出去了，其实是去外面抽烟了，一下子得了两包过滤嘴香烟，李木头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没多时就开始吞云吐雾了。
“求你们救救我，求你们了，李木头他不是人，他会弄死我的，求你们发发善心……”
沈半夏半跪在床上磕头，现在的她，比以前被混混们欺负时还绝望，这鬼地方就像原始社会一样，连电灯都没有，还有个武大郎一样的李木头。
被困在这儿的几天，沈半夏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霍谨之冷冷地看着这女人，虽然没能弄死沈玉竹，可能整到沈半夏也不错。
“沈玉竹去哪了？”
“去嵊城了，这座山翻过去就是嵊城，李木头带她翻的山。”沈半夏眼神充满了怨恨。
沈玉竹为了出山，将她卖给了李木头，她如果能逃出去，定要找到这小畜生，剐一万刀都解不了她的恨。
李青松小声说道：“翻山过去确实是嵊城，但山很险峻，当地人都很少有人敢走。”
霍谨之微微皱眉，沈玉竹会去哪儿？
回淞城应该不可能，陈谦现在最恨的人就是她，回去就是个死，沈玉竹没那么蠢。
“你是不是有半个玉坠？”霍谨之突然问。
沈半夏脸色大变，哆嗦着嘴唇问，“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到半个玉坠了？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她这样的表现，霍谨之已经知道了答案，果然和那个坠子有关。
“玉坠的主人和你什么关系？”
沈半夏急切答道：“是我女儿，她现在哪儿？求你了，带我去见见她，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以前对不起你和你妈，做错了事，我该死，我是王八蛋……你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只要你告诉我女儿在哪儿，我的命都是你的……”
“你的贱命我没兴趣，你女儿的下落我也可以和你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霍谨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的沈半夏确实很惨，可他觉得还不够惨。
这女人用心恶毒，想害他妈妈失了清白，更想害他的性命，只差一步就得逞了，对于害过他的人，他自然不会手软。
什么能让沈半夏痛苦？
自然是她最在意的人。
如果沈半夏知道沈玉竹害娄芷君的动机，再知道她女儿其实早已经死了，想来一定会比在地狱更痛苦吧。
“沈玉竹在出事之前，让三个混混绑架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和她无冤无仇，素不相识，知道她为什么要绑架这女孩吗？”霍谨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