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留一口气
槐林娘还想争论，被丈夫黄银桥阻止了，黄银桥和儿子黄槐林的脸色都很难看，一晚上都没吭声，黄槐林妻子准备一早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丢不起这脸。
黄银桥父子现在也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这种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感觉，他们总算尝到了，心里对黄凤仙自然是怨的，尤其是这段时间惹事不断，愣是没太平过，哪怕平时感情再深，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呢。
更何况黄凤仙和他们的感情其实也就那样，毕竟这一家子都是骨子里透着自私的人。
“干啥不让我说，他们都那样说凤仙。”槐林娘不高兴地嘟嚷。
“说个屁，你养的好女儿，我老脸都让她丢光了！”黄银桥狠狠瞪了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他也跟着儿媳妇回家了。
“他们冤枉凤仙，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分明就是沈立夏那王八蛋的错，你可是凤仙的亲爹！”槐林娘不满指责。
黄银桥冷笑了声，脸色黑的像墨一样，冤不冤枉他心里有数，而且黄凤仙自个都承认了，老太婆才是糊涂透顶。
黄槐林沉着脸道：“别说了，还嫌不够丢脸呢！”
槐林娘看着丈夫儿子的黑脸，心沉到了底，凉叟叟的，还有些悲哀。
连自家人都不帮女儿了，以后凤仙可咋办？
老头子和儿子也太凉薄了，肯定是儿媳妇挑唆的，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槐林娘脸色阴沉，回去再找那小贱人算帐，这个家还是她当家做主，小贱人给她老实些。
黄金桥虽有心包庇黄凤仙，但众怒难平，连黄家人都在吵吵，他只得答应把剩下的四鞭子还给黄凤仙。
“金桥叔要是没吃饱饭，我愿意帮你抽。”许金凤故意嚷嚷。
她只要一鞭子就能让那骚狐狸上西天。
张满月也喊道：“我老太婆虽老了，力气还是有的，金桥你要不歇歇？”
黄金桥面沉如水，额头青筋鼓鼓的，死死捏着鞭子，也不敢惜力了，这么多眼睛看着，他如果这次做不好，以后威信也再竖不起来了。
“啪……”
黄金桥抽出了一鞭子，黄凤仙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这一鞭子比前面十四鞭子都厉害，她的细皮嫩肉哪受得了。
剩下三鞭子黄金桥也都抽了，其实他还是留了些力气，否则黄凤仙真要被抽废了，唐鹏正虽看出了猫腻，但也没吭声，这一次狠狠打了黄家一个耳光，他非常满意，犯不着赶尽杀绝，而且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大戏呢！
留着黄凤仙一口气去钓大鱼。
抽完四鞭子，黄金桥黑着脸下去了，他没脸站在上面，黄家的脸面都被黄凤仙输光了，唐鹏正这老东西捏了这个把柄，绝对会得意许久，他以后看到唐百山这几兄弟，老腰都直不起来了。
“银桥，槐林，你们把人领回去吧！”
唐鹏正淡淡地看了眼瘫在地上的两人，一点都不同情，谁敢伤害磨盘山的利益，他决不会姑息，哪怕是他亲儿子也不行。
第360章 痛快的许金凤
黄槐林父子低着头上去了，还叫了几个同族人，扛着沈立夏和黄凤仙下来了，沈玉竹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眼睛肿成了桃子，看着好不可怜，大家虽恨黄凤仙，但对沈玉竹的看法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更怜惜她了。
唐鹏正举着喇叭警告道：“咱们磨盘山必须团结一心，才能过上好日子，谁要是敢在背后使坏，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丑话我说在前头了，大家好自为之！”
“晓得了，肯定没人使坏，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大家纷纷跟着附和，这些年在唐鹏正的带领下，磨盘山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就算饥荒那几年，村里也没饿死过人，不像其他村子，饿得吃草根树皮，还有吃谷糠的，吃了又不消化，大便拉不出来，生生给憋死了。
（PS，这里说的谷糠不是现在喂猪的那些细糠，而是扬谷子时扬下的瘪壳，又尖又刺，嗓子眼都能划伤，这种谷糠吃了会死人的，细糠在那个时候是好东西，一般百姓吃不到的）
其他村子都出过人命，唯独磨盘山没有，大家虽吃不饱，可也没饿死，这两年生活越发好了，唐鹏正占了很大的功劳，这也是他能连续十几年都被当选村长的原因。
农民的愿望都很纯朴，就只想吃饱饭，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选谁当村长，黄金桥没这个本事，唐鹏正有。
“散会，早点睡觉，明早还要出工！”
唐鹏正话音一落，村民们都散了，没多会儿就走了大半。
心情很好的许金凤，脸上带着笑走过来了，从霍谨之身上抱起了唐小囡，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几下，今晚是她嫁过来这二十来年最痛快的一天，看到骚狐狸被打得遍体鳞伤，她比吃了十斤肉还舒服。
“小囡想吃啥？”许金凤乐滋滋的问。
哪怕女儿说想吃最奢侈的麻团，她都愿意做。
“三哥想吃啥？”唐小囡看向唐爱军发，她真没特别想吃的。
唐爱军眼睛一亮，脱口道：“想吃糖央，豆子厚厚的，糖多多的。”
“啪！”
许金凤一巴掌拍了过去，“五指饼吃不吃，回去睡觉！”
唐爱军摸了摸后脑勺，冲唐小囡嬉皮笑脸地扮了个鬼脸，心里还是有点小遗憾的，他真的太喜欢吃糖央了，可惜每年就只做一回，要是天天能吃上就好了。
唐小囡捂嘴笑个不停，这回她没纵着三哥，糖央做起来太费工夫了，还费材料，一年到头只有七月半才会做，而且基本上是几家合作着做，做这玩意儿得熬通宵，太辛苦了。
“不想吃啥。”
唐小囡摇了摇头，真没特别想吃的，也不对，她想吃很多东西，麻辣香锅，烤串，奶茶，烤肉，广式早茶，就连狼牙土豆她都想念，还有垃圾食品辣条……
好多好多好吃的，她都馋死了，做梦都流口水，可惜她现在上哪吃去？
唉！
接下来几天，黄凤仙老老实实在家养伤，沈立夏也没出工，他都被打得差点废了，估摸着得养大半月，沈玉竹也没去上学，在家里照顾他们，时不时能听见黄家传来黄凤仙的骂声，还看见沈玉竹一个人在院子里哭，村民们对沈玉竹更同情了，但也无能为力。
第361章 又去上学了
家务事清官都管不了，他们只是外人，更没资格管了，而且谁家孩子不是从小被爹妈骂大的，骂几句是正常的。
一晃到了五月底，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稻田里的水稻已经开始抽穗了，村民们又闲了几天，用不着天天出工了，不过清闲的日子也没多久，等到了七八两个月，会忙得累脱一层皮。
七月收稻，八月赶着插秧，整整一个月连一天都没得歇，白天黑夜地干活，如果耽搁了时间，下半年的收成就会减少，关系着全村人的肚皮，没人敢偷懒。
黄凤仙被打得下不了床，自然也没法出去勾搭男人，唐来金只得老老实实回来上工，估摸着黄凤仙这伤得养上个把月。
许金凤又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那天晚上不能瞎起哄，比起让黄凤仙挨鞭子，她更想看到骚狐狸被抓现形。
唐百山却沉得住气，饭要一口一口吃，仇也得一点一点报，不着急。
黄凤仙挨打的事，很快就传得整个化泉乡都知道了，顾村自然也知道，许金凤为止特意回了趟娘家，把这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黄凤仙也远近闻名了，自然不是好名声，而是臭名远扬。
谁都不喜欢背后捅刀子的小人，黄凤仙这个愚蠢的行为，将她以往努力经营的好名声全盘尽毁，以前大家说起她都是称赞，现在却都是鄙夷。
而且他们还让自家的孩子别和沈玉海玩耍，不只在磨盘山，在学校也一样，沈玉竹没去上学，只有沈玉海自个去上学，孤立无援的沈玉海，时常被欺负得躲在角落哭。
也偏偏凑巧了，代黄凤仙课的恰好是宋红梅，和黄凤仙最不对付的那个，自然不会管沈玉海，就像以前黄凤仙漠视唐小囡那样，宋红梅还算好的，至少没主动欺负沈玉海。
唐小囡和柴玉香又去上学了，因为黄凤仙没在，唐来福和许金凤都觉得她不应该荒废学业，尽管唐小囡抗议了，可被这两口子无视了。
上学这事上，唐来福和许金凤还是能说到一块的，都希望四个孩子能有出息，当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
唐小囡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几天学，宋红梅的水平比黄凤仙当然强的多，可唐小囡依然瞧不上，她好歹也是考上一本的大学生，宋红梅的文化水平肯定没她高，普通话也不标准，带着乡味土话的口音读拼音，真听得她好蛋疼。
憋屈地上了三天课，唐小囡都要疯了，她的新同桌是一个邋遢的男同学，衣服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换，这些她还能忍，不能忍的是这小男孩的鼻涕。
也不知道是不是鼻炎，从早到晚都能听见这男孩吸溜吸溜的声音，绿中带黄的鼻涕慢慢流出来，快到嘴里时，用力一吸溜，又吸回去了，可过一会儿又流了下来，再一吸溜，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唐小囡真的很担心这孩子把鼻涕吃进嘴里，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扭头瞟，看的她恶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就像看恐怖片一样，明明害怕地要死，但她还是控制不住。
第362章 偷稻穗的男孩
终于……她在课上看见这男孩把流进嘴里的‘粉丝’，津津有味地舔了，还回味了几下，剩下的一点伸手一擦，全都擦在了袖子上。
唐小囡总算明白这孩子的袖口为啥那么多痂了，敢情都是擦上去的鼻涕。
“呕……”
唐小囡干呕了几声，好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关注这孩子，她不看不就没事了，现在恶心得够呛。
男孩感觉到了唐小囡的眼神，扭过头冲她咧嘴笑了，其实还是蛮可爱的一个孩子，就是这鼻涕……实在一言难尽。
唐小囡勉强笑了笑，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了男孩，又指了指鼻子，示意他可以拿手帕擦掉，男孩愣了下，明白了唐小囡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接手帕。
把手帕放在男孩抽屉里，唐小囡冲他笑了笑，男孩小声说：“我……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这么漂亮的手帕肯定很贵吧，他还从来没用过手帕呢，干啥都是反手一擦，多方便。
但他也想干干净净的，唐小囡身上就香喷喷的，衣服头发都特别干净，不像有些女同学头上有虱子，也不梳头，披头散发的像疯婆子，唐小囡每天都把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的，还有漂亮的头花，真好看。
“不用，送给你了！”
唐小囡使劲摇头，脑海里想像了下这男孩擦鼻涕的画面，胸口又闷闷的了，就算洗得再干净，她也不会用别人用过的手帕了。
这块手帕她今天还没用过，是她自己洗的，用香皂洗的，特别香。
男孩更不好意思了，白拿多不好，但他心里也明白，估计唐小囡是嫌弃自己用过的，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他也不想这样的。
“谢谢。”
男孩拿手帕擤了鼻子，脸上干净多了，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要是脸再洗干净些的话。
唐小囡笑了笑，这个男孩好像是顾村人，叫顾志乐，家境肯定不好，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冬天也没袜子，赤脚穿着破布鞋，现在索性光着脚。
吃中饭时间到了，大家都去食堂拿饭，唐小囡和柴玉香也去，顾志乐回家吃，他年纪是班上最大的，有十岁了，按理应该上三年级了，但现在还是一年级。
“表姐，我们去外面吃吧。”
唐小囡不想在教室里吃，她想出去晒太阳，柴玉香自然没意见，姐妹俩捧着饭盒出去了，在学校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上，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表姐……”
唐小囡正准备把菜拨给柴玉香，眼角瞟见了顾志乐，一个人在田野边走着，好像在撸稻穗，趁没人看见撸一把，塞进嘴里嚼着，然后又撸一把。
青稻穗能吃吗？
唐小囡很疑惑，而且还是生的，这样吃下去不会刺嗓子？
“你在干啥？”有人看见了怒吼。
顾志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得飞快，朝唐小囡她们这边跑过来了，手里还紧捏着一把稻穗，嘴里不断咀嚼着，跑到唐小囡附近时，他将手里的稻穗胡乱处理了下，全塞进嘴里了，似吃山珍海味一样嚼了起来。
第363章 可怜
顾志乐特别瘦，瘦得脖颈处的骨头支愣着，咀嚼稻穗时用了极大的力气，脸涨得通红，脖颈处的青筋胀鼓鼓的，有一种莫名的悲壮。
唐小囡明白了，顾志乐不是在搞恶作剧，他在偷稻穗充饥。
难道家里没饭吃吗？
艰难地咽下了稻谷，顾志乐才看到唐小囡姐妹，姐妹都在看他，他臊得脸像猴子屁股一样，他也有自尊的，可现在全没了，唐小囡肯定在鄙视他吧？
“感觉很好吃的样子，表姐，我也去弄点来吃。”
唐小囡将饭盒放在柴玉香膝上，小跑着去了稻田边，用力揪了一把，这还是她头一回做贼，心慌意乱，小心脏都蹦出来了，赶紧跑回来，冲目瞪口呆的顾志乐和柴玉香得意地笑了，张开了手，是一把绿色的稻谷。
她拿了几枚稻谷放进嘴里，不像想像中那么硬，现在还没完全成熟，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但味道是真的不好，就像吃谷糠一样，特别刺嗓子，真不知道顾志乐是如何吃下那么多的。
而且再这样吃的话，唐小囡真担心顾志乐会伤了肠胃，以前就有人吃谷糠吃死人的，拉不出大便，生生胀死了。
“挺好吃的。”
唐小囡艰难地咽下了稻谷，真的很难吃，顾志乐肯定是饿狠了才会吃这个的吧，也不知道他家里是怎么回事。
顾志乐脸上的羞窘淡了些，挠着头笑了下，转身想离开，身后却传来唐小囡的声音。
“这些饭我吃不下了，表姐你不吃我就倒了。”
“我也吃不下了，倒掉吧！”
柴玉香接收到了唐小囡的暗示，配合着她说。
顾志乐忍不住停下了，那么好的饭菜倒掉，也太浪费了吧，他扭过身，正好看见唐小囡要倒掉一盒饭，有肉有菜，还是白米饭，顾志乐脱口叫道：“别倒！”
唐小囡停下了，‘讶异’地看着他。
“太浪费了。”顾志乐小声说。
“我吃不下了，我表姐也不帮我吃。”唐小囡很认真地说，又准备倒掉。
“我帮你吃吧！”
顾志乐又脱口而出，说完他又后悔了，他怕唐小囡姐妹会瞧不起他，班上的同学也瞧不起他，因为他又脏又穷，学费都交不起。
手上多了温暖的饭盒，顾志乐抬起头，唐小囡冲他笑着，“谢谢你啦！”
将饭盒给了顾志乐，唐小囡拉着柴玉香的手走了，她们在这儿的话，顾志乐肯定吃不上。
又换了个地方晒太阳，柴玉香把自己饭盒给唐小囡，“你吃我的吧，刚才你一口都没吃。”
表妹就是心太好了，就算帮人也得自己吃几口吧，不过那个顾志乐也是真的可怜，比以前她在家里还可怜，在家里她好歹没挨过饿呢！
“不用，我吃饼干。”
唐小囡从零食袋里拿出饼干，她是真的不饿，而且她也不是烂好心，只是不想看见顾志乐饿死，能帮就帮吧。
不过柴玉香硬喂了她几口饭，这才自个吃，另一边的顾志乐呆呆的看着饭盒，久违的饭菜香味，令他的肚子更饿了，使劲咽了下口水。
第364章 出头的顾松涛
顾志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是很久没吃到的肉和蛋，吃着吃着，顾志乐流下了眼泪，他想妈妈了。
妈妈在的时候他也有肉和蛋吃，现在连咸菜都吃不上了，顾志乐边哭边吃，没多会儿就把一盒饭吃完了，连饭盒边缘的饭粒都舔得干干净净，其实他根本没吃饱，但身上却暖和了许多，而且胃里填充了热乎的食物，让他感觉很舒服，好想躺下来睡一觉。
唐小囡这头和柴玉香在讨论顾志乐的情况。
“肯定是后妈，亲妈就算再穷，也不会让孩子挨饿的。”柴玉香肯定地说。
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就是草，顾志乐就是可怜的草。
唐小囡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现在不是饥荒年，就算再穷的人家，也不可能让孩子饿着肚子上学的，哪怕煮几个番薯也成吧，而且顾志乐那脏兮兮的衣服，也不是亲妈干出来的事。
“回去吧。”
柴玉香吃好了饭，拉着唐小囡回学校，门口却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传出了小孩的哭声，听着还挺耳熟，好像是沈玉海。
走近了看，果然是沈玉海，躺在地上嚎哭，身上都是泥土，边上站着几个大孩子，估计就是他们打的。
“我要告诉我妈……你们欺负我……呜呜……”
“你去告啊，我又打你了，你有本事现在就去告啊！”
一个大男孩嚣张地踢了脚，沈玉海哭得更厉害了，心里比黄连还苦，妈妈和姐姐都不在学校，也没个给他撑腰的，头一回沈玉海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唐小囡拉了下柴玉香，不想凑这热闹，几个孩子闹不出大事来，但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大人的喝声，“干啥呢！”
竟是顾松涛，看起来像是特意赶过来的，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招呼那几个大孩子，其他孩子都一哄而散，远远站着看热闹。
“你管得着吗？”
有一个大孩子胆子挺大，没把顾松涛放在眼里，挑衅地瞪着他，还故意示威一样踢了沈玉海一脚，地主而已，他怕个屁。
“我让你看看我管不管得着，你个兔崽子！”
顾松涛一下子被激怒了，伸手就朝大孩子扇了一巴掌，扇完了还把沈玉海拉了起来，细心地替他拍身上的泥土。
唐小囡皱紧了眉，这个顾松涛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和黄凤仙的关系吗？
而且他这样做只会给黄迎春和顾云川母子增加麻烦，上面的文件虽然说不论成分了，可地主在村里依然低人一等，顾松涛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这么高调地打孩子，真是作死！
“你个地主敢打我，我弄死你！”
被扇耳光的大孩子挺横的，竟和顾松涛干了起来，其他孩子也帮忙，顾松涛还打不过他们，被搞得手忙脚乱的。
唐小囡轻哼了声，没本事的废物点心，活该挨打。
顾云川有这样的父亲也怪可怜的，不过幸好他有个好妈妈，这一点比霍谨之幸运多了。
这头早有孩子去通风报信了，黄迎春母子过来了，唐小囡拽着柴玉香回了学校，没让顾云川看见。
第365章 穷得连作业本都买不起
下午的课唐小囡没心思听，想着顾松涛的事，顾云川看到那样不堪的父亲，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唐小囡有些后悔没仔细看书了，顾云川和沈玉竹结婚的时候，顾松涛和黄迎春都在，按理黄迎春应该知道顾松涛和黄凤仙的丑事，她为什么没阻止？
以顾云川的孝顺，只要黄迎春不同意，他肯定不会娶沈玉竹的。
还有顾老夫人，都说这位老太太精明强干，黄迎春老实敦厚可能不知情，但老夫人一定知道的，她怎么可以放任顾松涛那样欺负黄迎春，更放任顾云川娶沈玉竹，在黄迎春心口上插刀。
唐小囡又想到了一件事，顾云川和沈玉竹结婚后，商业帝国越发庞大，他们搬去了淞城长住，黄迎春却一直住在顾村，书里虽没细写，但能感觉到黄迎春的落寞，她是不喜欢沈玉竹的，所以就连沈玉竹生了孩子，她都没帮忙带一下，对孙子孙女也不亲热。
这一点都不符合黄迎春朴实敦厚的性格，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黄迎春是知情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黄迎春没有阻止，选择了独自承受苦果。
顾云川应该是不知情的，这几次和顾云川接触，唐小囡对这个男主的印象很不错，不像沈玉竹是虚伪的美好，顾云川人品三观都正，就是有些迂腐，但比灵活变通得自私自利的沈玉竹强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唐小囡收拾书包时，看到了她的饭盒，已经洗干净了，旁边顾志乐小声说，“我拿肥皂草洗的，洗了五遍。”
唐小囡笑了，难怪饭盒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知道小河边有一种草，用力揉搓就有泡沫，村里很多孩子都用这种草洗头洗澡的。
“你不回家吗？”
唐小囡把饭盒装进书包里，见顾志乐还坐着，好奇地问。
顾志乐腼腆地摇了摇头，“我把作业做好再回去。”
回家后就有干不完的活，抽不出一点时间做作业，而且多用一点电就会挨骂，还不如在学校里清静。
唐小囡也没多问，和他挥手道别，见顾志乐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竟是写过的旧作业本，铅笔也是别人用剩下的笔头，只能用手指头捏着，写得特别费劲，而且没有橡皮，写错了只能用口水涂掉，难怪他的作业本总是被老师批评。
“用这个吧，用完了放抽屉就好。”
唐小囡从文具盒拿出铅笔和橡皮，递给顾志乐就走了，看着手上削得尖尖的铅笔，还有香喷喷的橡皮，顾志乐吸了吸鼻子，反手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眼睛，坐下来写作业，写得很认真，字也很工整。
姐姐和他说过，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只有学习，姐姐成绩年年全校第一，他也要向姐姐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出人头地。
报答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也要报复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他都记在心里了，永远都不会忘的。
（顾志乐不是龙套，他姐姐也不是）
唐小囡本想直接回家的，但表哥许国强却拖着她回家，说外婆做了‘婆罗素’（谐音，作者也不知道怎么写，老人这么叫的）。
第366章 渣出了新高度
“婆罗素是什么？好吃吗？”唐小囡十分好奇，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小吃呢。
其实她前世也是土生土长的越城人，不过大学毕业后就去了乌城搞外贸，在那边住的时间更多一些，但她对越城的生活习俗都很了解。
像清明粿，麻团，糖央，藤梗这些吃食她都吃过，唯独许国强说的这个婆罗素她还真是头一回听说，不由大感兴趣，外婆和舅妈的厨艺都很厉害，做的吃食肯定好吃。
“吃肯定好吃的，我也说不明白，你拿回去吃了就知道。”许国强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吃。
去外婆家要经过顾云川家，路过时唐小囡有意往里瞟了眼，安安静静的，和平常一样，看样子没闹。
“别去，现在不方便，迎春婶今天生气了。”
许国强还以为唐小囡要去找顾云川玩，索性把她抱了起来，快步离开了。
“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沈玉海吗？”唐小囡八卦心顿起，搂着许国强脖子，眼睛亮晶晶的。
“就是那事儿，顾松涛替别人孩子出头，还是狐狸精的儿子，迎春婶子从来没那么生气过。”
许国强跑了几步气喘吁吁的，只得放下了，还说，“小囡你比国平都胖。”
国平是许国强的弟弟，比唐小囡小一岁，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唐小囡没好气地瞪了眼，心里堵得慌，她都已经少吃饭少吃零食了，为什么还是圆乎乎的？
难道她偏偏就是喝水都胖的倒灶体质？
夭寿哦！
唐小囡苦恼地抓了几下头发，决定晚上不吃了，她要再少吃些，肯定还是吃得太多的缘故，许金凤喜欢做吃的，还喜欢投喂，其实她吃的真不少，以后必须再少吃一些。
又走了几步，后面突然传来巨响声，像是东西砸碎了，唐小囡吓了一跳，柴玉香兴奋道：“是顾家。”
她想过去看看，被唐小囡抓住了，“别过去。”
这种家庭大战最受伤的就是孩子，而且孩子一点都不希望有外人看热闹，尤其认识的平辈朋友，那样会感觉很丢脸，唐小囡不想顾云川难堪。
“黄迎春你长能耐了啊，老子的事轮得到你管，你算哪根葱，给我滚开！”
顾松涛骂得十分嚣张，唐小囡皱了皱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本事还脾气大的渣男了，外面怂成狗，家里横得像土匪，就只会欺负老婆。
“耳朵聋了？让开，老子打死你个丑八怪！”
顾松涛气急败坏了，看样子想动手，唐小囡火气冲了上来，居然还敢打人，M的！
“把鸡蛋放下，那是云川吃的，鸡也是我养的，你凭什么拿走！”黄迎春的声音压抑而愤怒。
她死死堵着门口，不让顾松涛出门，这渣男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十几个鸡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老子是一家之主，吃几个鸡蛋怎么了！”
顾松涛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吃软饭的自觉，还有脸说出一家之主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真是渣出了新高度。
第367章 互相心疼体谅
“父亲既然是一家之主，请问父亲一年工分多少？”顾云川出来了，挡住了顾松涛，一只手去拿篮子。
顾松涛脸面有些挂不住，对黄迎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辱骂，因为他根本不喜欢这个丑八怪，可对儿子他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毕竟是亲生骨肉，但也就那么一点罢了。
“我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你能不知道？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去挣工分，天天坐在家里看那些没用的书有个屁用，老子养你这么大，一点清福都享不到，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顾松涛越说越恼火，顾云川十四岁了，村里他这么大的男孩基本上都能挣工分，唯独顾云川天天在家学习，还花那么多钱买书，那些钱买肉吃多好，家里都多少天没吃肉了，都让这败家子给败了。
顾云川玉白的脸涨得通红，这些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因为他是真的没给家里做一点贡献，每天坐享其成，连买书的钱都是母亲一点一点采药攒的，他其实和顾松涛一样，都是家里的蛀虫。
“你才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儿子我就算割肉养他都愿意，而且云川长这么大，你出钱了还是出粮食了？就连你个畜生都是我养着的，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儿子！”
黄迎春突然爆发了，像母兽一般，恶狠狠地撞在顾松涛身上，她可以忍受一切，唯独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谁都别想欺负她儿子！
一篮子鸡蛋全都打碎在地上，黄的白的糊了一地，黄迎春愣了下，心疼如刀绞。
她不是心疼鸡蛋，她心疼的是儿子。
她没本事，没法让儿子吃肉补充营养，只有每天吃一两个鸡蛋的能力，多出来的鸡蛋她就卖了，一点一点钱攒出来给儿子买书，顾松涛砸碎的不仅是鸡蛋，而是儿子的未来啊！
“你凭什么砸我的鸡蛋，鸡是我养的，你连一根草都没拔过，你凭什么砸，顾松涛你还是不是人，你连儿子都不管，心里只想着那个……”
黄迎春揪住了顾松涛，一边打一边骂，但骂到一半就打住了，硬生生地咽下了那个名字，她不可以在儿子面前说这些丑事，儿子那么爱面子，他会受不了的。
顾云川却没那么好糊弄，他明显听出黄迎春想说一个人的名字，但没说完，而且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应该是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父亲的情人。
他并非只知读书的呆书生，家里的事他其实知道一些，顾松涛早出晚归，天天在外头鬼混，和母亲从早到晚连话都不说一句，种种迹象都表明顾松涛在外面有情人。
但顾云川不想追查，他怕黄迎春伤心，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就可以了，等他考上大学在城里安家了，就接奶奶和母亲进城，让顾松涛一个人在顾村自生自灭吧。
“神经病，你要不和老子吵，老子能打碎，现在你满意了！”
顾松涛也心疼鸡蛋，他打听到黄凤仙出了事，想晚上偷偷摸摸去看望的，顺便带几个鸡蛋，总不能空着手嘛，现在全打碎了，气死他了。
第368章 不仅渣还横
黄迎春气得脸发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显得越发刺眼，顾松涛嫌恶地看了眼，丑人多作怪，这种丑八怪他多看一眼都想吐。
“看书看书，就知道傻读书，我们这样的人家，读再多书有个屁用，就知道浪费钱，有那个力气不晓得去挣工分，再养在家里都成废物了！”
顾松涛又嫌弃地看向顾云川，个子都和他一样高了，吃的也不比他少，半在小子吃穷老子，黄凤仙说的对，就应该让这小子去挣工分，看个狗屁书，地主崽子读再多书有鬼用！
顾云川脸色由红转白，他恨自己太无能，不能挣钱养家，还要母亲辛辛苦苦地去山上采药，眼看母亲的背一天比一天驼，白发一天比一天多，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顾松涛没骂错，他确实不是好儿子。
“别听他放屁，云川你现在的任务是看书，妈不需要你挣工分！”
黄迎春感觉到了儿子的伤心难受，她比儿子更难受，儿子就是她的命啊，她都要恨死顾松涛了，还有黄凤仙那个贱人！
“你给我闭嘴，我的儿子用不着你养，你去外面快活好了，家里不用你管，你还想怎么样，滚，你给我滚！”
黄迎春声嘶力竭地叫着，吸引了不少村民过来，见到向来好脾气的黄迎春这么生气，大家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顾松涛又做缺德事了。
再看到地上一塌糊涂的鸡蛋，大家心里有数了，对顾松涛都很鄙夷，废物点心一个，还想在家耍大老爷脾气，也就是黄迎春娘家没兄弟，否则早把顾松涛这狗杂碎揍怂了！
唐小囡也听得上火，顾松涛不仅渣还横，比柴柏良还不如，这种男人怎么还不去死呢，可惜那十几个鸡蛋了，黄迎春肯定攒了很久吧。
“气死我了，顾家就没人能管了吗？太可恶了！”
“谁会去管地主家的事，不过顾云川他阿嬷怎么不露面？顾松涛最怕的就是老夫人了。”许国强觉得奇怪，吵得这么大动静，老夫人应该听得到的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国强才刚说完，便听见了嘶哑的老太太的声音，“给我跪下！”
唐小囡精神一振，大BOSS终于出场了，她还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顾老夫人呢，好奇心促使她朝前走了几步，躲在人群后打探，看见了个穿着老式对襟布衫的老太太，很瘦，背挺得很直，花白的发髻小小的一团，脸上满是病容，看起来十分憔悴，难怪半天都没露面。
顾松涛果然畏惧老夫人，她一露面就老实了，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你拿鸡蛋去干什么？家里你没做一点贡献，你有什么资格享受？云川在家读书关你什么事，你看不顺眼就滚！”
老夫人骂了几句就剧烈咳嗽，咳得停不下来，顾云川给她拍背，神情很担心，最近老夫人病得很厉害，又不肯去医院，自己配了点药熬着喝，但效果并不太好，顾云川觉得应该打青霉素更好一些。
第369章 无耻之极
可惜顾村没有赤脚医生，村里人有病都来找他家看，再严重些就去镇卫生所，但老夫人不肯去，她怕花钱。
“阿嬷喝水。”
顾云川倒了杯温开水，老夫人喝了后精神好了些，严厉地看着跪着的顾松涛，眼神嫌恶，唐小囡有些奇怪，这样的眼神不像是母亲看儿子的，哪怕儿子再不争气，母亲也不会像看垃圾一样看自己的儿子，更多的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
“我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拿几个鸡蛋怎么了。”顾松涛还嘴硬，觉得自己没做错。
老夫人冷笑了声，嘲讽道：“谁给你封的一家之主，我还没死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想吃鸡蛋自己挣工分，云川你更没资格说他，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那些混帐话，我打断你的狗腿！”
“咳咳咳咳……”
老夫人又剧烈咳嗽，喝水都不管用，根本停不下来，跪着的顾松涛，略一抬头就看见了老夫人干巴瘦小的身体，还有像干桔皮一样的脸，仿佛快燃尽的油灯一样，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你个傻子，你妈都老得连楼都下不来了，你还怕她干什么？”
耳边响起了黄凤仙的声音，这句话黄凤仙不止一次和他说过，但老夫人几十年的积威，让顾松涛连想反抗的心都不敢有，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冻自然也不是一朝之功，黄凤仙时常这么说，日积月累，其实已经在顾松涛心里种下了反抗的种子。
今日看见虚弱的老夫人，这棵种子突然就萌芽了，顾松涛挺直了背，陡地站了起来，冲老夫人喊道：“我怎么不是一家之主？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妈你老糊涂了，以后家里都是我说了算！”
说完这些话，顾松涛背挺得更直了，甚至觉得神清气爽，还后悔自己没早听黄凤仙的话，早该反抗老夫人了，他才是顾家的主人，家里所有好吃的都得紧着他吃，至于顾云川也不用读书了，给他挣工分去。
“咳咳咳咳……”
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咳得越发厉害了，顾松涛的反抗在她的意料之外，打小就压制这个儿子，本以为已经彻底把这儿子压制得没了脾气，可没想到今日竟敢反抗她了，大逆不道的畜生！
“好啊……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给我滚！”
“凭什么我滚，这房子是我的，我才是主人！”顾松涛梗着脖子叫嚣，他老子去了国外，家里他就是老大，要滚也是黄迎春这丑八怪滚。
至于老夫人和顾云川，他倒也不是绝情之人，让他们留下来住着吧，反正老夫人吃不了多少米，顾云川也能挣工分了。
顾云川怒目瞪着顾松涛，这个父亲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一个人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他已经在父亲身上见识到了。
“你有什么资格和阿嬷吼，更没资格当这个家的主人，该滚的人是你！”
顾云川挡在老夫人和黄迎春身前，额头青筋爆凸，眼睛赤红，紧捏着拳头，和顾松涛对峙着。
“啪”
顾松涛一巴掌抽了下去，顾云川白皙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第370章 一凳子就干翻了
“怎么和老子说话的，没大没小的混帐东西！”
顾松涛抽了一巴掌，又抡起了手，还想再抽下去，这个儿子他老早就想教训了，眼里根本没他这个老子，都是黄迎春这丑八怪教唆的。
唐小囡看得气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渣男，顾家就没人管得了这王八蛋了？
“你凭什么打我儿，我儿没吃你一粒米，没花你一分钱，你有什么资格打他！”
黄迎春突然撞了上来，一下就把顾松涛撞翻在地上，她虽然个子矮小，可长年干农活，力气并不小，顾松涛猝不及防下被她撞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黄迎春就骑到他身上了，头发也被揪住了。
“打死你……我早和你说过，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丑事我不管，可我儿子你也不能管，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黄迎春像疯子一样，一手揪着头发，一只手像抡沙包一样，把顾松涛都打懵了，但他反应也不慢，而且又是男人，没多久就和黄迎春撕打在一起。
顾云川看得着急，他想去帮母亲，被老夫人阻止了。
“去拿个凳子过来！”
顾云川搬了条凳子过来，老夫人强打起精神，接了凳子，让顾云川扶着走了过去，顾松涛和黄迎春还扭打在一起，有几人拉架，可根本拉不开。
老夫人紧抓着凳子，瞅准了时机，对准顾松涛的脑袋砸了下去，快狠准，顾松涛头一歪，眼睛一翻白，晕死了过去。
“咳咳咳咳……”
老夫人咳了半天才缓过来，看都不看地上的顾松涛，哑声道：“收拾干净吧，以后鸡蛋放我那儿。”
顾云川想去搀扶顾松涛，老夫人喝住了，“地上凉快，让你爹静静心！”
唐小囡默默竖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女强人啊，如果老夫人生在新时代，以她的魄力绝对能闯出一片天，这份果决比大部分男人都强呢。
其他人都散了，顾家的热闹基本上没啥看头，顾松涛在老夫人手底下压根蹦哒不出名堂来，没几下就被老夫人干翻了，窝囊废一个。
黄迎春呆呆地看着地上粘糊糊的蛋液，十几个鸡蛋没一个幸免，全都糟蹋了，比割她的肉还疼，她恨不得再给顾松涛来一刀子。
“妈，我不吃鸡蛋也没事的。”顾云川小声安慰。
黄迎春笑了笑，转而安慰儿子，“你吃的鸡蛋有的，明天鸡又会下了，回屋看书去吧，这儿我收拾。”
看着黄迎春强作欢颜的样子，顾云川心里很疼，还有自责，顾松涛虽然很渣，可他有一句话却没说错，他这么大的人，确实不应该坐在家里吃现成的了。
“我其实不用天天看书的，白天可以出工，晚上再看书。”
“那哪行，一心不能二用，家里用不着你挣工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专心看书就好，其他事不用你管，别听你爸胡说八道，听话，看书去吧！”
黄迎春使劲摇头，这事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想看见儿子考上大学，以后当城里人，吃公家饭，哪怕再苦再累她都甘心。
第371章 准备截胡
顾云川张了张嘴，可不知道说什么，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黄迎春和老夫人都不同意，老夫人说让他不要只顾眼前，只要他考上大学，就能让黄迎春享福，现在他去挣工分，其实替黄迎春减轻不了多少负担，反而会影响学习，得不偿失。
可看着黄迎春天天那么辛苦，他真的静不下心看书，他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挣一角钱，他心里也好受一些。
可他能做什么？
顾云川的纠结和难受，唐小囡都看见了，她很能理解这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就像鸟儿一样，很想飞到天上翱翔，可翅膀却被绳子栓住了，周围还布满了网，寸步难行，毫无作为。
书里的顾云川是被沈玉竹带着做生意的，顾云川虽然志不在商场，但他和霍谨之一样，也是个生意奇才，眼光十分精准，虽然他起步比沈玉竹晚，但他的投资眼光都高于沈玉竹，沈玉竹的生意蓝图扩大，也多亏了顾云川。
沈玉竹虽然成就了顾云川，但顾云川也同样成就了沈玉竹，甚至是顾云川的助力更多一些，没有沈玉竹，顾云川的才华不会被淹没，还有他国外的爷爷帮忙，照样能出人头地，可沈玉竹却不一定能有书里那么大的成就了。
唐小囡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她要截糊。
如果沈玉竹没有了顾云川，她这一世还能不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霍谨之在书里和顾云川是死对头，可如果他们俩联手的话，会不会缔造出更强大的商业帝国？
至于一山容不容二虎，唐小囡并不是太担心，顾云川其实野心并不大，他更大的兴趣是学习，而不是经商，他很多时候其实是沈玉竹做了决定，他再替沈玉竹去完成，他最大的问题是缺少决断力，而霍谨之最大的优点则是敢想敢做，这两人其实是互补的。
唐小囡越想越得意，作者把这两人弄成死对头，她就要让他们当好拍档，把沈玉竹所有的助力都截了，看她还怎么翻出天。
等回去后和霍谨之商量一下，顾云川肯定没问题，他现在一定很想挣钱补贴家用。
唐小囡当然不是随便想想的，她记得书里的霍谨之虽然很厉害，可他身边没有可用的人，一是他疑心病重，二是他脾气古怪，没人能在他身边待一年，以至于霍谨之大事小事都需要亲力亲为，之所以去非洲也是因为没人可去，他只能亲自出马，结果一去不回了。
如果霍谨之身边有得力的帮手，他或许也不会出事了。
顾云川肯定不是好的决断者，但他却是优秀的执行者，他和霍谨之当对头太可惜了。
“小囡走了！”
许国强过来抱起了她，这丫头直愣愣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唐小囡冲他笑了笑，却看见了扛着满满一篓猪草的顾志乐，忍不住问，“表哥，你知道顾志乐不？”
“顾志乐怎么不知道，他不是和你一个班吗？”许国强也看见了顾志乐。
“是我同桌，他中饭都没得吃，好可怜的。”
许国强冷笑，“有饭吃才怪，他是后妈，后妈有几个好的。”
第372章 有后妈就有后爹
唐小囡一点都不意外，果然是后妈，难怪那么可怜。
“他还有个姐姐，在镇上念高二，年年全校第一，等他姐考上大学了，顾志乐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一些。”许国强介绍了顾家的情况。
姐弟俩相依为命，吃不饱穿不暖，上学也是族里的老人替姐弟俩争取的，好在顾志乐姐姐十分优秀，眼看快熬出头了。
“他姐姐叫什么，是不是和大哥一个班？”唐小囡大感兴趣。
唐爱华也读高二，现在上高中的学生少的很，一个年级也就是一个班，不出意外就是一个班。
“叫顾志艳，按道理应该是一个班，下回我问问。”
唐小囡记在了心里，等唐爱华放假回家了，她也问问，要是一个班的话，让唐爱华帮帮这个姑娘，怪可怜的。
不过这个顾志艳的名字，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到了外婆家，唐小囡终于见识到了婆罗素的真面目，敢情就是豆腐皮包萝卜丝的素包子呢，拿豆腐皮打湿一点水软了当皮子，萝卜刨成丝，拌上各种调料，也可以加些肉馅，不过唐小囡外婆做的是纯素的。
包好后油煎清蒸都可以，味道很鲜美，唐小囡爱吃油煎的，清蒸的太素了，油煎了香。
“好吃。”
中午没吃饭，唐小囡早饿了，接连吃了三只，舅妈寿春桃看得直乐，在她肚皮上摸了下，和婆婆笑道：“今天这素包算对小囡胃口了，吃的比以前都多。”
柴玉香小声说道：“小囡中午没吃饭。”
她只吃了一只就不吃了，她心里有数，外婆不是她的外婆，舅妈也不是她的舅妈，她得有自知之明，不能讨人嫌。
“咋不吃饭？你妈没给你带饭？”外婆关心地问。
“带了，中午肚子不饿。”唐小囡不太想提这事，怕外婆会怪顾志乐，毕竟这个时候谁家的粮食都不富裕。
柴玉香欲言又止，她虽然也同情顾志乐，可她更心疼表妹，自个都饿着肚子呢，也不吃她的饭，明天要是再把饭给人，表妹肯定会饿生病的。
“小囡把饭给顾志乐吃了。”
柴玉香假装没看见唐小囡警告的眼神，把事情都说了。
“为啥把饭给顾志乐，他没吃饭？”外婆耐心地问。
“嗯，他在稻田里偷稻穗吃，看着好可怜，我就把饭给他了。”唐小囡点了点头，生稻穗真的很难吃，可顾志乐却吃得津津有味，可见他有多饿了。
寿春桃皱紧了眉，不高兴道：“这家人做得也太过头了，又不是饿得揭不开锅了，连饭都不给孩子吃，难怪最近看见那孩子都瘦得没人形了。”
“顾青山应该不知道吧，回头我和他说一声。”外婆叹了口气，这种家务事最难管，但顾志乐那个孩子也是真可怜，能帮就帮一把吧。
“和顾青山说了没用，他现在只听那女人的，我看还得顾青山的几个兄弟出面。”寿春桃出主意。
外婆点了点头，“等你爹回来，让他去说说。”
唐小囡心里松了口气，有长辈出面了，顾志乐的情况应该会改善一些吧，至少不用挨饿了吧？
第373章 刘仙姑终于被抓走了
第二天吃中饭时，唐小囡特意关注了顾志乐，没看见他去偷稻穗，下午上学时，唐小囡小声问他：“中饭吃了吗？”
顾志乐点了点头，眼神带着感激，昨晚大伯和二伯来他家了，把他爹和后娘训了一顿，今天就吃上饭了，虽然只是剩菜剩饭，可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知道肯定是唐小囡和她外公说的，许外公才会去找他大伯二伯的，换了别人才不会管别人的家务事，许外公虽然是外姓，可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说话也有分量。
唐小囡松了口气，能吃上饭就好，见顾志乐还捏着铅笔头写字，她递给他一只新铅笔，“用这个写吧。”
顾志乐不好意思要，他还不起别人的人情，唐小囡把铅笔塞到他抽屉里，“我有好多铅笔的。”
能帮就帮一把，唐小囡没想过要任何回报，前世她在路上看见残疾人要钱，她也会给钱的，力所能及地做一些善事，一定会有福报的。
或许不会福报在明面上，而是不着于痕迹的暗处，不知不觉就受到了影响，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人人都做一点好事，这个世界一定会越来越美丽，这句话唐小囡特别信。
“谢谢。”
顾志乐小声地道了谢，把铅笔收好了，这一支铅笔他至少能用一年。
唐小囡笑了笑，没放在心上，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而且她是真的有很多铅笔，还有好多作业本和草稿纸，石兰是老师，这些东西都很多，家里的文具都是石兰给的，不用花钱买。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休息，突然听见了警笛声，呜哇呜哇的，同学们都跑到楼顶上去看，唐小囡和柴玉香也跑上去了，学校是三层楼，楼顶上看得远，依稀能看见一辆警车朝流霞村开去。
“抓坏人了，流霞村出啥事了？”有人大叫。
唐小囡心跳了跳，流霞村，难道是刘仙姑？
“钱小狗，你们村出啥事了？”有人嚷嚷。
被叫钱小狗的男孩正是流霞村的，他摇了摇头，“我哪知道，回去就知道了，明天和你们说。”
警车很快就不见了，上课铃声也响了，大家都回教室上课，上完两节课就放学了，唐小囡和柴玉香一道回家，走在大路上时，警车又出现了，不过是返城的。
姐妹俩站在路边，透过窗子能看见里面坐了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哭丧着脸，坐在后面，周围是铁栅栏，还有几个警察盯着。
“是刘仙姑，她被抓走了！”
其他孩子突然叫了起来，他们是流霞村的，自然认识刘仙姑。
唐小囡忍不住笑了，果然是这坏女人，警察终于动手了。
“表姐，回去和阿嬷说。”
唐小囡心情大好，牵着柴玉香跑，她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张满月。
不过不用她说，张满月早已经知道消息了，唐来金跑回来告诉她的，唐小囡回家时，张满月正堵在黄槐林家门口骂呢。
“你个黑了心的老表子，明知道刘仙姑是害人的，你还介绍给我家石兰吃她的药，你就是成心想看我家倒霉，你害人子孙，也不怕遭报应，死后下油锅上刀山，下辈子投胎当猪，被我家来福一刀放血，开膛破肚，剔骨削肉，再煮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