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不速之客
乔萱想着，忍不住莞尔轻笑。她是真的惊到了，没想到这时候的工艺竟已达到如此水平！
真正是巧夺天工！
没有相机拍下来，留为永恒的纪念，真的好生遗憾呢。
两人正站在那月宫嫦娥处说笑赏灯，忽听得一声娇软轻柔的女声从旁响起：“邵大人、邵夫人！”
二人下意识转身看去，那女子眉目如画，气质优雅文静，正眉眼含笑温和的冲他们笑着。
不是贺芝卿又是谁？
乔萱心中顿生厌恶。
她还敢如此一脸无辜无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先不说胆量，光是这脸皮，也叫人叹为观止了！
她对乔薇就那么有自信吗？乔薇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能够守得住秘密的人？乔萱只让人稍微问一问，乔薇秉持着就算要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根本没有做多少考虑就毫不犹豫的把贺芝卿给卖了。
只要想到乔薇干出那样的事儿来诠释贺芝卿撺掇，乔萱和邵云端都恶心厌恶的不得了。
只是没有证据，况且她是四皇子府上的人，两人也就没有吱声。
所以......贺芝卿认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两人没有出声，神色看着也不太友善，但贺芝卿仿佛没事人一样，反而愈加亲切友好的冲他们笑了笑，“真是好巧呀！两位也是来看灯吗？邵大人对邵夫人可真好，真叫人羡慕呢！”
乔萱似笑非笑：“哦？贺夫人也羡慕吗？”
贺芝卿顿时一梗，有些难堪尴尬的笑了笑。
她哪里敢羡慕？也不配羡慕。
毕竟，她只是一个侍妾！
而乔萱和邵云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她敢说她羡慕，那不是肖想四皇子妃的位置吗？四皇子妃可饶不了她。
乔萱一笑，给她补刀子：“看来贺夫人是默认了！说的也是，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待自己好呢？”
“我——”
“娘子，咱们该走了！”
没等贺芝卿说完，邵云端拉着乔萱便走。
乔萱笑着应好，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迅速消失在人潮之中，远离了贺芝卿。
贺芝卿是四皇子的侍妾，而他们是太子爷的人。若是让人看到他们俩在此与贺芝卿“相谈甚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贺芝卿恨得牙痒痒，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冷面寒霜，咬牙狰狞，明暗绰绰的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显几分狰狞。
“不识抬举！”
她在这附近的一品轩茶楼里定了包间，本来还打算邀请他们一起坐坐，谁知这二人竟这么跑了。
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跑了！
“一点儿规矩教养也无！”
贺芝卿愤怒发泄几句，带着婢女忿忿往一品轩去了。
她心里有些乱，看来这同乡交情不好使、也无法发展了，四皇子会如何看她？她还能做什么来向四皇子证明她的聪慧和有用？
贺芝卿几乎有些灰心绝望了！
她没有想到京城会是这样的京城。
她向来自视甚高，又自负才情美貌，在豫章时根本不把同龄少女们放在眼里，包括谢家那些表姐妹，在她眼里她们都是蠢货。
第1203章 惶恐
她觉得只有大表哥那样的人中龙凤才配得上她。
可是谢家嫌弃自己。
她愤怒之下毫不犹豫便决定进京。只有天潢贵胄才配得上她。
她自信满满进了四皇子府，侍妾便侍妾，侍妾只是一个开头，绝对不会是结局。
她自信，凭着自己的美貌和智慧，一定能够获得四皇子的青睐、一定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一定会风光无限！
可是没想到却出师不利。
一开始，她还可以用“好事多磨”来给自己挽尊，但是......这磨得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四皇子耐心全无，她还有机会吗？
四皇子妃和石侧妃她们也不是好东西，坑了她好几回。
这对她自负的智慧又是一重大大的打击！
贺芝卿只觉自己什么都不顺，甚至深恨乔萱邵云端。
他们为什么就不让自己算计成功呢？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难！
这两人，从前在豫章，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讨厌，如今看来，更讨厌了！
“真是扫兴，没想到碰上她了！”
邵云端轻轻拍抚她肩头，柔声轻笑：“不过是个侍妾，娘子不必理会。”
乔萱一笑：“说的也是哦！”
就算是四皇子的侍妾，那也只是个侍妾，从五品官夫人没必要忌惮她。
不得不说，贺芝卿也挺惨，可这条路也是她自找的。
逛到此处，整个灯市也已逛了大半个了，又被贺芝卿那么一搅合，乔萱才感觉自己还真有些累了。
这不知不觉可是逛了老远啊，怪不得腿脚感觉那么酸疼呢。
这也才回过神来，说着买灯买灯，结果一路上光顾着看了，一盏都没买。
说笑着两人又去买灯。
挑好了心仪的花灯，看到有卖火红冰糖葫芦、炒栗子的，乔萱又让邵云端去买了一些，这才一块儿往回走。
立夏、立秋和松石已经在那等着了。
乔萱暗暗点头，她家这三个人，都是很靠谱的，一点儿不用当主子的操心。她平日里对他们好可没白好。
三人正说笑着什么说的热闹，想来今晚也是玩的很开心了。
乔萱将买的冰糖葫芦和炒栗子分给他们，一行人便上了马车，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过了这元宵花灯节，这个春节便算是正式过完了。
新的一年，正式拉开了序幕。
次日，赵曙那边的嬷嬷青婶又过来请安，送了好些茶叶过来，说是从江南送来的好茶叶，特意请他们品尝品尝。
乔萱心知肚明，请他们品尝茶叶是借口，赵曙多半也有些等不及了。
这事儿，也该定下来了。
乔萱客气招待了青婶，让她带话给赵曙，三日后正好邵云端休沐，请他上门做客。
青婶松了口气，连忙陪笑答应下来。
公子为这事儿经常念叨，她看着都心疼着急，可她不懂这些，也不敢胡乱插手，生怕弄巧成拙，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终于得了邵五夫人一句准话，也算熬到头了！
赵曙乃扬州首富赵穆的嫡子，但这个嫡子过得实在有点儿惨。
第1204章 赵家往事
赵穆与夫人郑氏联姻属于强强联手。
赵家是以做纺制丝绸、印染的生意起家，赵穆的原配嫡妻郑氏家中则有桑田十万亩。
郑氏是父母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
郑家原本是打算为女儿招婿上门的，十万亩桑田、上万亩良田的一座田庄，还有占地将近十亩的大宅子，如此丰厚的家底，何愁招不到好女婿？
如此，也不会委屈了女儿。
谁知阴差阳错，郑氏因一次进香意外与赵穆偶遇，后来又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两次，两人互生好感，赵穆派人上门求亲，郑氏愿意嫁，这门亲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郑氏是独女，嫁给赵穆之后，两家的产业虽然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合并到一处，但相互之间自然而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加上一个拥有数量庞大的桑田种桑养蚕取丝、一个恰好便是做丝织业生意的，郑家的蚕丝不用问，当然卖给赵穆啊！
没过几年，郑氏生下儿子赵曙，更无心经营，生意大多交给了赵穆打理。
之后她父母相继去世，郑家的产业基本上等于姓赵了。
对此，郑氏并不在意，甚至某些夫人小姐们的聚会上有些人说了些不酸不凉的风凉话，郑氏也只一笑了之，并不当回事儿。
她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她的东西，当然是留给自己儿子的，赵家的东西，也是她儿子的，两家合并为一家，她又不会吃亏！
直到她儿子七岁那年，她的丈夫赵穆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都是男孩。
赵穆告诉她，这秦氏是他的旧人，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孩子，如今也该认祖归宗回赵家了。
郑氏当时便如晴天霹雳般完全傻了！
那两个男孩，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两个都比她的儿子大！
她的儿子从赵家唯一的嫡子变成了有两个庶兄的赵家三公子！
那秦氏长得弱不禁风、娇娇怯怯，可有意思的紧，赵穆话音刚落她便“扑通”跪在她面前，顺势拉着两个庶子也跪了下来，一边冲她磕头一边哭诉求她原谅、求她收留。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夫人切莫要责怪老爷！老爷也是有苦衷的！老爷心里一直都敬重夫人，您若是怪罪老爷、老爷心里得多难过呀！若是为了妾身的缘故连累夫人同老爷不合，妾身心里如何过得去？那么妾身母子宁可不回来了！”
“求求夫人慈心，求求夫人了呜呜呜......”
郑氏当时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帕子，恶心得隔夜饭几乎要吐出来！
太恶心了！真的是太恶心了！
郑氏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对如此不堪的情景！
真的......很不堪啊！
这一刻，她忽然想到的是母亲离世前看她的那悲悯怜悯、充满担忧的眼神，她当时不懂，只当母亲是放不下她，还努力挤出笑意故作轻松的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让她放心！
现在她终于懂了......
人都到了她跟前，她还什么都没说，这秦氏拉着两个孩子一跪一哭，丈夫脸上便露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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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5章 晴天霹雳
真是的，她做什么了？他一脸不悦的瞥了她一眼，下意识伸手欲要搀扶那秦氏又硬生生缩了回来，当她没看见吗？
也不怪。
这秦氏倘若没有几分本事，又怎么可能抢在他娶亲生子之前生下庶长子、第二个儿子都比她的儿子大半岁呢？
秦氏也真沉得住气，两个儿子傍身了，都没有急着回来，而是稳稳当当的在外头把两个孩子一个养到了十二岁、一个养到了七岁才回。
这个时候，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被人算计出事的概率就小了，她也不用担心自己这个嫡妻强行抱养她的儿子。
尤其那庶长子，十二岁了呢，再过两年都可以娶亲了！
呵呵！
这份耐心和心机，这世上只怕没有几个女人能比得过。
郑氏想，即便这会儿自己的爹娘还在世，秦氏母子也会回赵家的吧？自己的父母不在了，不过是让她更高兴、更少了一份忌惮和阻力罢了。
郑氏知道，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人家有两个儿子，又会做戏，丈夫的心分明又是偏向人家的，那么，自己即便说不，有什么用？
郑氏狠狠压下心底那一口恶气，命人扶起了秦氏，送到厢房休息。
不太高兴质问赵穆，为何这么多年了才跟她说这件事？到底是她不贤还是什么？
她当然不高兴，没有哪个女人见状会高兴。
她没有当场闹起来给赵穆难堪，已经很给面子了。
果然，赵穆露出尴尬心虚的模样，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说着两个孩子命中注定不能早回府，一直寄居在道观里呢......
他哪里能说郑氏不贤？郑氏先后为他纳了两个妾！
他这话，郑氏是不信的，但有了这话便好。
她不能落下个不贤的名头，否则，她也就罢了，她的儿子怎么办？
这秦氏太难缠！她必须早做防范！
这个女人这么会哭，只要她见人就委委屈屈、未语泪先流的哭，什么都不用说，自己肯定会被传为妒妇、恶妇。
有了赵穆这话，郑氏立刻把这件事坐实。
并且帮着编排除了一个完整的、合乎逻辑的故事：秦氏所出两个孩子八字轻，必须要遮人耳目在道观中养大才能回府，否则不但小孩子恐怕会有灾祸，对府上也会有灾祸。如今大师确定没事了，这才公开、这才接回府！
而这件事，其实家中老仆以及郑氏都是知情的，只不过不能说。秦氏可不是什么外室，是正儿八经的妾室！
为了庆贺他们母子回归，郑氏还提议大大方方摆酒庆贺，做的热热闹闹的！
赵穆一来愧对她，二来见她这样贤惠又高兴，立刻答应了她。
郑氏根本不给他后悔的机会，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和摆酒的事儿宣扬了出去。
当时闹得扬州城中好不热闹。
但凡知道的，无不赞叹郑氏贤惠！
秦氏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郑氏来了这么一手，等于彻底断了她企图给郑氏泼脏水控诉她不贤的余地了。
第1206章 为母则强
不贤？
不贤人家能在知道你秦氏存在的前提下还让你生下两个庶子？还能大摆宴席欢迎你们母子回赵家？
要知道这略算一算便知，你秦氏怀着庶长子的时候，郑氏才刚嫁给赵家老爷不到一年呢！
就这，能说人家不贤吗？
真要说起来，也是你秦氏的不对，是赵老爷做的不地道！
怎么能嫡妻才刚娶进门，就让妾室怀孕呢？
秦氏原本打算得好好的一步妙棋，就这样被郑氏毁得干干净净！
她不甘心，到底在赵穆面前哭诉委屈了一场，说是这么一传开，两个儿子虽然回来了，可八字轻、先前不能回府这般说辞岂不是让孩子名声不好？
赵穆一听，似乎也有道理，便去质问郑氏。
郑氏心里冷笑，面上却道：“老爷这担心其实大可不必！都说了那是从前，从前怎么样都过去了不是？这不是也说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一切都好了吗？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大大有福的命格呀！多糊涂才会说不好？”
赵穆一听，也就没言语了。
郑氏心里看的清清楚楚了，赵穆的心并不是偏向自己的。
没办法，秦氏太能哭、太会哭了，娇娇弱弱、梨花带雨，加上她天生面相就偏嫩，保养又得当，又不缺金银锦缎打扮，即便生了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看着依然二十来岁的模样，正是风情万种、风韵魅力十足的年纪，更招男人疼了！
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一套，郑氏自己是绝对学不来的。
堂堂嫡妻，也不可能学。
那么，在丈夫偏心眼、爹娘又不在了的前提下，她当然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子谋划。
郑氏免了秦氏请安，主动命人给秦氏收拾了只比自己的略小一点点的大院子大房子住。
各种摆设随便秦氏从库房挑。
给秦氏的月例银子一个月八十两，而她自己一个月份例也只有一百两。
秦氏院子里的丫头下人，也全都由秦氏自己挑选。
总而言之一句话，关于秦氏的一切事儿，她都不插手、不沾手。
从根子上杜绝了一切秦氏能够委屈哭诉的因子。
从不缺银子的郑氏，不在乎秦氏占这么点儿便宜。
她更担忧的是她的儿子。
她得为儿子做长远的打算。
幸好，那十万亩桑田的地契仍旧在她的手里，她立刻将这些地契另外藏了起来。
这是必须要留给儿子的，赵穆别想沾手。
二年中，她不动声色将自己的嫁妆从赵府中搬走搬了个七七八八。
利用当家主母的优势不动声色的又从公账中捞了不少银子、从库房里搬走不少好东西销了记录卷册。光这两项，她捞下的便价值不下二十万两银子。
她差心腹在湖州买了一座价值八万两的大宅子以及三千亩上好的良田，打发了两家忠心耿耿的陪嫁家人在那边经营管理。
又在杭州买了一座价值八万多两的大宅子以及两座大酒楼、两间大大的绸缎庄店铺，同样派了心腹家人在那边经营。
第1207章 波澜再三
至于值钱的嫁妆，当然就是分别藏在了这两处宅子里。
将这些安排妥当，她心中便长长的舒了口气。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安心心的抚养儿子便可。
她是嫡妻，她的儿子是嫡子，这份家业，赵穆就算再偏心眼儿，也必须会有一大部分是她儿子的。
加上这往后每一年她都能很方便的从公中捞银子，无论如何她的儿子都亏不了！
既如此，她还跟秦氏斗什么？有那个必要吗？
可她没有想到，她不搭理秦氏，随便秦氏怎么折腾、只要不来招惹她就无所谓，秦氏却还不满足，偏要招惹招惹她。
或许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自己来历不正，心里便永远都不能得到安宁和踏实，就一定要生事儿、一定要作。
这一年，向来没有打过郑家十万亩桑田主意的赵穆忽然有一天问她要这十万亩桑田的地契。
理由是这样方便管理打理一些。
郑氏不用问便知道，这必定有秦氏的功劳。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秦氏还没来之前，什么事儿都没有。秦氏进府不到半年，赵穆就问她要十万亩桑田的地契了！
郑氏当然不可能给。
无论赵穆怎样软硬兼施，她都咬紧了牙关没有给。她一口咬定这地契在她手里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管理。真有什么，她出面解决便是。
她到底是嫡妻，她不肯给，赵穆自然也无计可施。
但从这之后，赵穆显然的对她不太满意起来，对她竟有了警惕和提防。
察觉到这一点，郑氏又气又笑又鄙夷。
他提防她？呵呵！
他们是夫妻啊，自古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她的儿子难道不是他的儿子吗？她的东西最终不是留给自己的儿子吗？那不是赵家的血脉吗？
他竟听了那秦氏的话开始提防起她来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或许，赵穆这么做也有企图逼迫她退让求和、交出地契的原因。
但郑氏咬着牙就是没有服软。
提防便提防呗，她是嫡妻，该有的待遇什么都不可能少，否则，告到族里，族里都饶不了赵穆。
而赵家倘若如此不分尊卑规矩，赵穆出门也会落人耻笑！
她又不是那种吃了亏不言语的。
眼下的退让，已经是隐忍了。
为了儿子隐忍。
结果没有多久，赵穆又要借故换掉桑田的几个管事，幸亏青叔及时告诉她，她出面强硬的干预了此事，将管事们保了下来，并且宣布从此之后桑田所有事务她自己打理。
为了这件事，赵穆自认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和体面尽失，大为恼火，跟她大吵了一架。
得了她的话从未过来请过安的秦氏居然也哭哭啼啼的上门“好心的”为她和老爷说和、为老爷解释，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但郑氏还算不糊涂，或者说，有的女人眼里只有自己、只会自怨自艾，但是有的女人为母则强，为了儿子可以将算计运用到毫巅、可以忍耐到极致。
郑氏恰好属于后者。
第1208章 以牙还牙
她没有改变关于桑田的一切主意，但是却主动跟赵穆服软。
她还很贤惠的为赵穆又纳了两个更年轻、更娇媚妖娆的侍妾。
先前为着丈夫着想，为着家风着想，她给丈夫纳的那两个妾都是正经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容貌好，也规矩，温柔小意，再好不过。
现在嘛，自然不必考虑这么多了。
怎么妖娆妩媚、怎么狐媚子会勾男人怎么来！
赵穆自觉找回了面子，欢喜极了，往这俩新妾屋里跑的格外的勤快，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秦氏这下子急了，跟两个妾斗得火热。郑氏冷笑不已，站在边上看热闹，时不时的暗中派人点拨点拨那两个妾，暗中帮助那两个妾，让她们跟秦氏斗得更欢。
所以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非要找事儿。
秦氏倘若没有这么作，没有背地里吹枕边风搞事情，郑氏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如此，郑氏的日子安安然然过了两年。
也就是在这两年中，偷偷的为儿子在湖州和杭州置办了产业、把自己的值钱嫁妆也搬了个空。
不出她所料，秦氏非常心急，那庶长子赵翟才刚满十四岁，秦氏就迫不及待的要给他娶媳妇。
也不知道她是怎样说动赵穆的，赵穆来跟她商量。
来的时候还有些心虚不太好意思。
郑氏早已对他失望，对此心中波澜不兴，没有半点不痛快。
她当然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这样不是更热闹吗？
至于郑氏想要赶紧娶回来儿媳妇好跟她打擂台，她一点都不担心。
赵翟、赵邺那兄弟俩是什么样的货色，这两年来她看的清清楚楚。
正因为看的清楚，因此丝毫不担心。
那一对儿蠢货！
也是，有秦氏那样的娘，在懂事前全是秦氏教导的，能有什么大格局、大胸怀、能有什么好品质呢？
赵翟的亲事，她压根没有插手的兴趣，但她没有主动说。
就秦氏那性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绝对会担心自己趁机在她儿子的亲事上做手脚、给她儿子娶个不好的儿媳妇回来，她绝对会拼了命的阻止的。
果然，没两日，赵穆就别别扭扭、吞吞吐吐的跟郑氏提了这事儿。
庶子庶女的亲事儿，向来都是嫡母做主，赵穆自己也觉这么做不太妥当。但是，秦氏说的也有理，赵翟可是他的长子啊，这长媳跟别的儿媳妇不一样，一定要好好的挑才成。
郑氏心里只有老三，她能对赵翟的亲事上心吗？
这种事儿，当然是作为亲娘的秦氏自己来更好啊。
郑氏心里不屑，面上却故作沉思，没有立刻回答。
好一会儿才勉强道：“这亲事儿若不是嫡母做主，只怕外人要说。”
赵穆连忙道：“不会的，以赵家的名义说亲，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郑氏更心里冷笑了，幽幽叹息道：“这也行，不如我再称病，秦氏出面也算事出有因了。”
赵穆大喜：“好好，那便如此！”
第1209章 自作聪明
郑氏称病，也不是白称的，少不得要花银子买各种人参燕窝花胶阿胶等等补品，价格嘛，当然随便她报多少就是多少。
就赵翟娶亲这件事儿里，郑氏便从公账上捞了三万五千多两银子。
数着银票的郑氏觉得挺满意的，这种事再来点儿她也不介意！
郑氏舒舒坦坦的装着病，教导着儿子，秦氏那边，得意得恨不得走路都要飞起来。
她一个妾，却可以亲自相看儿媳妇、亲自为儿子的亲事儿做主，这是多么光荣体面的事儿啊！
只是，这么一来，那些有身份有体面的真正的高门大户之家，谁家的当家主母会乐意跟一个妾对接说儿女亲事儿？
那会被人笑话死的！
哪怕家中有待嫁庶女的，也不考虑赵翟了。
至于嫡女？想什么呢！
哪怕是庶长子，也不成！
除非是个有功名的庶长子，或者那家里没有嫡子。
秦氏可飘了，竟然想娶那与赵家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嫡女，不出所料接连碰壁，心里又气又恨又妒。
要不怎么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呢？她下意识的便想，如果她是嫡妻就好了，如果她是嫡妻，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在事实面前，秦氏不得不放低姿态。
与赵家门当户对的嫡女是不敢想了，只能往低了去娶。
反正，她一定要娶嫡女。
最后到底给她说成了一家。
那家里也有几百亩良田，开着几家不大不小的店铺。
郑氏听说了便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这样的人家出来的闺女，只好配给赵家几位管家的儿子吧？
秦氏还真是不挑！
真的不能算挑！
这亲事儿赵穆一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换了庚帖定下来了才知道。
将亲家底细一查，赵穆差点没气死，将秦氏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赵穆这次是真的被秦氏给气到了，从没见过如此无知白痴的女人。然而这庚帖都已经换了，没有个刚换了庚帖、连婚期都被秦氏心急火燎的定在了三个月后的亲事儿说退就退。
这事儿不占理。
不占理的事儿赵穆没少做，但是绝对不能做在明面上。
因为这事儿，赵穆心堵得差不多半个月没搭理秦氏、没上秦氏院子去。
可把秦氏给急坏了。
秦氏比谁都清楚，她唯一的靠山就是赵穆。她不像郑氏，拥有庞大的产业，赵穆不要她，她就完蛋了！
秦氏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的找机会讨好服软道歉，花样百出、锲而不舍、身段放低得到尘埃里。
郑氏冷眼旁观，看了好大一场大戏。
她心里更不屑了，这赵穆对秦氏，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当初当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晾了秦氏半个月，让她吃够了教训，赵穆这才原谅了秦氏。
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要说贤妻就只有郑氏，真正能办事儿的，只有郑氏。
秦氏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妾室嘛，好好的伺候好自己，娇娇柔柔的说些讨好自己、哄自己开心的话就行了，正事儿不该指望她去办。
第1210章 中饱私囊不要太容易
赵翟娶媳妇的婚礼，赵穆交给郑氏操办。
秦氏百般不情愿，她儿子的亲事，她当然想要自己来操办啊。光是想象着吆三喝四指挥着这满府下人团团转的情景，就让她激动兴奋得心花怒放！
而且，那么多银钱会从她手上过，她当然不会客气，当然会极尽排场的办好这场婚礼。
但是现在她刚刚哄好了赵穆，根本不敢违抗赵穆的话。
郑氏想了想，只有一句话：不许秦氏插手。
秦氏不插手，她就办，不然还是算了。
赵穆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甚至有些瞧不上的说道：“秦氏她懂什么？不必理会她！”
郑氏听了，心里对他更加不屑。
郑氏当然乐意办这场婚事啊。
反正就算她不办，这事儿也改变不了。
她来办，一来可以气死秦氏，二来可以展现展现贤惠，三来嘛，可以趁机敛财、中饱私囊啊！
办这样的大事儿，最多油水可捞、最多空子可钻了，简直不要太爽！
这一场婚礼下来，郑氏又从公中连东西带银子抠了价值五万银子左右的财富，赚的盆满钵盈，心气舒畅！
秦氏果然不放心她来操办，有事没事企图往正院跑，都被郑氏毫不客气的赶走了。
不服气？找赵穆说去！
秦氏哪里敢？恨得牙根痒痒。
秦氏的新媳妇阮氏很快进门。
这姑娘瞧着有些腼腆沉闷，容貌端庄，只勉强称得上清秀，郑氏实在有些看不懂秦氏的心思，不明白她为何会挑选这么一个儿媳妇。
后来才知道，秦氏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据说这姑娘的体态相貌有福气、好生养！
郑氏无语凝噎......
赵翟并不太喜欢这位妻子，但也不算讨厌。
他应当算是挺努力耕耘了——或许这里头也有他姨娘的意思，总之，阮氏过门还不到三个月，就传出了喜讯，算一算，这该是过门一个多月便怀上了。
郑氏闻听都吃了一惊，秦氏眼光也有靠谱的时候啊，这位果然是能生！
秦氏更是得意极了，仿佛她也成了赵家的大功臣！恨不得到处宣扬，跟赵穆撒娇要这要那，她可得保护好、喂养好阮氏和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长孙啊！
那一阵子，秦氏可谓扬眉吐气，走路都带着一股子趾高气扬。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有趾高气扬的资本。
她生下了老爷的长子、次子，如今老爷的长孙又是她儿子儿媳妇生下的，这赵家将来还怕不是他们母子的？
要知道，那嫡子才这么大点儿年纪呢！
秦氏觉得郑氏肯定会嫉妒，一嫉妒肯定就会使坏、会想方设法弄阮氏流产。
秦氏特意又买了两个丫头，命令寸步不离的跟着阮氏，务必保证阮氏安全。
但凡一切阮氏入口的东西，全部是从小厨房做，食材全部是她另外派人出府采购，连府上的采买她都不用。
而秦氏这么做，等于打了府上管家和采办们的脸，众人心里都有不满。
郑氏嗤笑，冷眼旁观，什么都没有做。
第1211章 简直作孽呀
跟一窝子愚笨蠢货斗，她是真的没兴趣。
十月怀胎，阮氏虽然有些艰难，但是也将孩子生了下来。
果然是个男孩儿，可把秦氏和赵翟给乐疯了！
赵穆也十分高兴。
不管怎么说，他当了祖父啊！
可没想到，这孩子还没等办满月呢，生下来七天，就夭折了。
事发在半夜，那院子里哭天喊地，秦氏凄厉的尖叫嚎啕声在离得那么远的正院的郑氏都被惊醒了！
郑氏听了此事，与印嬷嬷相视，两人都不觉得意外。
印嬷嬷还小声嘀咕了句：“作孽呀......”
可不就是作孽？阮氏怀孕的时候刚满十五岁，赵翟也刚十四岁，这样小的年纪，身子都没有完全长成呢，这个时候阮氏怀孕生子，这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都算难得了，怎么可能健康呢？
孩子自打生出来，就没抱出过房门。
秦氏生怕郑氏因为嫉妒而发狂、加害孩子，借口孩子还小，不能见风、不便见外人，郑氏打发印嬷嬷过去看望，印嬷嬷连屋子都没能进去。
正房这边所有人都没有进过那边屋子。
这孩子还是夭折了，秦氏连怪郑氏的借口都找不到！
她也是有趣，明明大夫看过都说孩子太弱了，夭折不算意外，节哀......她仍发疯似的一口咬定肯定是有人害了孩子，嚷嚷闹腾着要查、要彻查。
被赵穆呵斥了几句这才罢了。
秦氏没想到的是，距离这事儿还不到四个月，阮氏又怀上了！
这一胎，秦氏更加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几乎连院子门都不太准许阮氏出。
她是多么的痛心那个夭折的小孙子啊！那可是赵家的长孙啊！那代表的是什么？是无比巨大数额的财富啊！
结果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没想到，阮氏这一二胎，刚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同样的，也是男胎。
秦氏又大哭了一场！阮氏也哭个不住。
婆媳俩简直命苦。
郑氏幸灾乐祸的心思肯定是有的，但也有些可怜阮氏。这好好的一个姑娘，算是毁在秦氏手里了。
十来岁正是天真无邪、还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却因为接连夭折了两个孩子而变得形容枯槁、脸色蜡黄、愁眉苦脸，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卑微的躯壳。
让无意中见到她的郑氏都吓了一跳！
郑氏知道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毕竟有秦氏那样的婆婆管着，怎么可能好过？夭折两个孩子，她自己已经够伤心、够害怕的了，秦氏必定也会迁怒她、骂她，赵翟那就是个唯命是从什么都听秦氏的窝囊废，哪里是能依靠的？
可郑氏也没有想到，阮氏竟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不过，这是秦氏母子那边的事儿，她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会插手的。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秦氏还真就着了魔一般跟“长孙”杠上了，大概是秦氏自己吃到了“母凭子贵”的好处，便想要儿媳妇延续下去。
不到五个月，阮氏又怀孕了！
郑氏以及正房众人只能目瞪口呆暗道一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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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2章 秦氏疯了似的
这一次，秦氏没有把希望放在阮氏一个人的身上，眼疾手快的给赵翟纳了两个妾，都是乡下穷苦人家的姑娘。
乡下穷苦人家出来的姑娘，容貌、身材可想而知。性情也不是什么高雅有趣、风情万种、知情知意的，显得老实、甚至木讷——倒是能够夸上一句本分。
这回郑氏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秦氏的打算：能生养！
这俩姑娘就是让秦氏相中了这点，觉得她们能生养吧？
郑氏依旧嗤之以鼻。
秦氏随便蹦跶，她真的无所谓，权当看戏，倒也挺乐呵！
然而秦氏这回可看走眼了，这两位看起来“好生养”的姨娘进门过了半年都没有身子。
秦氏急了，各种补药的折腾，仍然没用。
她便还要给赵翟继续纳妾。
总之疯魔了的秦氏真的就跟这事儿杠上了！
还是赵穆知道了又骂了她一顿，呵斥她胡闹乱来！不许她再给赵翟纳妾。
赵翟才十来岁，已经有了一妻两妾，还要再纳妾，那还了得？身子要不要保养了？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
秦氏有了之前的教训，可不敢跟赵穆硬来，于是连忙服软赔不是，但是，却给赵翟安排了通房丫头。
秦氏的算盘打得很好，通房丫头先睡着，等怀了孕生下孩子在提拔为姨娘！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谁知还真就邪门了，其他人一直都没有怀孕。
阮氏这一胎压力太大，养的不太好，孩子不足月就生下了，不出所料，没养满月呢，又夭折了！
阮氏心如死灰，一条白绫企图了结自己的性命。
虽然最后被近身伺候的婢女发现及时救了下来，但她身子已经垮了，近二三年都没有办法再生了！
这接连的打击，便是令秦氏都没了精神气儿。
秦氏恨极了郑氏，再三的坚持表示一定是郑氏背后动手脚，一定是的！
郑氏太过狡猾，这才没有被发现。
但是，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巧？这孩子怎么可能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儿？
尽管秦氏母子的事郑氏从来没有插过手，尽管阮氏的孩子出生郑氏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但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有可能让人生疑、一旦生疑相信的可能性就很大。
枕边风之所以称之为枕边风，自然有其道理！
秦氏说的笃定，信誓旦旦，振振有词，一而再的控诉，时日长了，赵穆也将信将疑起来。
他竟然亲自跑去质问郑氏。
郑氏早已对他不抱任何希望，但是听了赵穆这番话，仍然感觉到心寒，透彻心扉的心寒。
赵穆居然会信了秦氏的鬼话，居然真的怀疑起她来了！
郑氏冷笑：“自打她们母子进门，我便是生怕沾惹什么嫌疑说不清楚，因此从未触碰沾惹他们的事儿，就这，也能怪我？怎么？秦氏说的话便是圣旨吗？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说怎么样便是怎么样？证据呢？”
赵穆被她这么驳斥有些恼羞成怒，当下也冷了脸没好气：“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也没说了你就是，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定要这样阴阳怪气！”
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第1213章 郑氏去世
因为郑氏的疏远，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怎么好了，这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
郑氏想，秦氏的目的多多少少达到了几分吧？
赵穆这样恶心的冤枉，她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
后来，在赵曙十五岁的时候，郑氏突发意外，清明节出行的时候她带着赵曙一同去祭拜逝去的爹娘，没想到马车竟出了事儿。
危急时刻，郑氏为了护住赵曙，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奄奄一息救回家，不到三天便过世了。
那一场所谓的意外，后来赵曙一直怀疑跟秦氏脱不了干系，甚至没准自己那个狼心狗肺的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知情，但是，他没有证据。
赵曙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疑点太多了。
第一，母亲乘坐的马车府上有专人负责保养检修，且母亲出行的头一天马车肯定是会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的，正常来说绝不可能出事。
后来没多久，那车夫一家就被赶走了，理由是做事不负责、不认真。
那时候赵曙一直沉浸在丧母之痛中，并没有心思关注，等他想起来找人时，人已经不见了。他暗中派人去那车夫老家，也没有找到人。
其次，父母这两年关系越发剑拔弩张，只要待在一起没有不拌嘴争辩的。父亲虽然没有再提出要郑家那十万亩桑田地契的事儿，但是他拿走每年出产的蚕丝之后，不肯再给母亲写欠条了。
十万亩桑田出产的蚕丝，自打母亲嫁给父亲之后，理所当然的将之收入囊中，银子，那是从来没有付过的，只不过之前外祖父、外祖母还在，外祖父提出象征性的要一张欠条，父亲也给了。
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了下来。
可是两年前，父亲不肯写了。
因为这件事，母亲与他吵了一架，甚至扬言这蚕丝要另外卖给旁人，惹得父亲勃然大怒。
虽然后来不了了之，可两人关系更冷。
父亲心里，只怕对母亲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点！
再有那秦姨娘母子有事没事在父亲面前进谗、添油加醋说各种颠倒黑白的抹黑话、造谣，十句里父亲多少能听得进去两三句、只怕更多！
时日长了，怎么可能不加深怨恨。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赵曙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母亲是真的死于意外。
可惜，他那时候只顾着伤心，等他想起来要暗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什么都查不到了。
可就这，母亲还是护了他最后一程。母亲临终前当着父亲和族里来的长辈之面要求他扶灵送她回赵家祖籍安葬，要求他在祖籍为她守墓戴孝三年，不许离开。
他带着忠仆老老实实的去了，他知道母亲是生怕他留在这府上遭了毒手。十五岁的少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跟人家一大家子比起来，他孤军奋战，被加害的可能性太大了！
三年，母亲为他争取了三年变得强大、慢慢筹谋的时间。
他离开扬州赵家，父亲和秦氏母子别提多高兴，根本没有阻拦。
第1214章 为他打算
想必，他们也是嫌弃他碍眼的吧？
他人虽然离开了，但是却派人暗中盯着赵家，并没有放松。
这三年里赵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了若指掌。
出孝之后，他趁着父亲出远门的时候回去了一趟，然后便表示要外出游历，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先去了湖州，再去了杭州，自然是去接收、清点母亲为自己置办下的产业。
母亲真的很有本事，托付的家人忠心耿耿，将这些产业都打理得很好。
除了一开始那两年置办下的，后来她又在杭州城郊外买了一万亩地，以及购进了不少保值的古董、珠宝等。
母亲置办下的这份丰厚产业，足够他们母子俩哪怕什么也不要赵家的，也能富富足足、快快活活的生活一辈子！
赵曙心痛难耐，忍不住洒了几滴泪。
如果母亲还在，那可多好！
他宁愿放弃赵家那边的一切，只想母亲好好的！可惜，终究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他没有母亲了，上穷碧落下黄泉、过去未来通达古今，再也无法相聚了。母子情缘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他恨极了赵穆和秦氏。
即便母亲真的死于意外，但是赵穆和秦氏带给母亲的痛苦也让他无法释怀。
更别提，在他眼里，他们就是凶手！
凭什么母亲死的那么可疑、那么突然，生前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煎熬，而那两个罪魁祸首却逍遥自在的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如果母亲还好好的那便罢了，母亲不在了，他说什么也要出这口气！
不为别的，就为母亲出这口气！
那两个人，都该受到惩罚。
赵曙将这些跟心腹家人一说，从郑家跟着郑氏陪嫁的青叔青婶等自然赞同。
但赵曙一个人形单力薄，且赵穆又占着他亲生父亲的名分，他对上他，胜算的面实在太小了。
如果因此而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头，纵然替母亲除了这口气，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真正得到欣慰与安息。
所以，他必须找一个强大的合作者，强有力的靠山，让父亲忌惮，但是又不会对自己造成“前门送虎、后门迎狼”的困境。
商量之后，他便带着青叔青婶等上京城碰碰运气。
原本他们考虑的是攀上某位权贵。
毕竟，对于赵家这样的人家来说，权贵那就是碾压级别的存在，只要人家愿意，那绝对是能把赵穆和秦氏给狠狠的踩下去的。
可是，他们主仆在京城住了大半年，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权贵人家。
要知道，赵家乃商家，又地处江南，与京城一向来没有什么关系，与京城中的权贵之家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没有人搭桥牵线，想要攀附上某家京城权贵之家，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倘若赵曙只是想充当冤大头结交酒肉朋友，那还是相当容易的。
只要多往高档的酒楼青楼去，总会碰上纨绔们，只要舍得花钱，纨绔们肯定不会拒绝他这个朋友。
第1215章 打听
但是，这不是他想的。
真要这么做了，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身份降得太低了，不会有人瞧得起，也不会有人把他当回事儿。
那么，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证明自己？
一旦形成初印象，想要扭转，那是非常困难的。
与纨绔们结交惯了的，突然间说要办正事儿，说要替母申冤，谁信他啊？
这条路明显行不通。
可是那正儿八经的实权大人物，他区区一个年纪轻轻的商人子又怎么可能轻易结交得上呢？
一要人品好，二要位高权重，三要肯帮他而没有存着坑他的心......太难了！
就在他和青叔商量来商量去一筹莫展、长吁短叹的时候，邵云端和乔萱在京城里横空出世了。
最先盯上他们的是青叔。
邵云端虽然不是权贵，但是，他入了皇上的眼啊。尤其乔萱，治好了皇上心爱的牡丹，这等于有了免死金牌啊，谁敢不给面子？
而且，他二人不畏强权，说不给田家面子就不给，还那么干脆利落的同乔家断了关系！
与自家公子简直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同病相怜啊！
以青叔的经验来看，不用想也知道，乔家那些人对外所言未必全部是假的，只不过根本没有人相信他们、他们被邵云端和乔萱狠狠的坑了百口莫辩罢了。
青叔不知道乔萱和邵云端是怎么样做到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佩服极了，也羡慕极了。
如果自家公子也能这么狠狠的坑赵家、与赵家脱离关系，那该多好！
找这位邵夫人，说不定很合适啊。
青叔打听到他们家乡，便亲自去了一趟豫章打听。
这一打听，不得了！
青叔目瞪口呆，也佩服之至。
这邵大人和邵夫人夫妻俩，硬生生闯出这么一条道来，可谓是太不容易了！
那邵家二房、三房不讲究，吸血鬼似的，偏大房家主又是个拎不清的；乔家那边呢，乔夫人又虎视眈眈，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隐瞒避开，一旦被她察觉什么，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毫无本事跟乔夫人斗。
可饶是如此，他们仍然顽强的一点一点的起来了、甚至变得比乔夫人更加强大。
乐正家乃豫章第一大商贾，乐正三公子却与邵大人邵夫人友好合作了这么多年，乐正大夫人更是对邵夫人亲如母女。
这一方面自然是乐正家人品正，行得正做得直，品德好，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未必不是邵大人、邵夫人自己有本事。
如果他们没本事，乐正家凭什么跟他们合作？
况且，不说别的，单说他们从那么多人中一眼挑中了乐正家，这份眼力就非常了不起！
商贾之家出身的青叔比谁都清楚，在商场中一旦选错合作伙伴，那是多么糟糕透顶的事儿。
赔钱是小事，输的倾家荡产、甚至将性命都交代了的也不是没有。
他匆匆赶回京，立刻跟赵曙提了自己的建议。
赵曙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第1216章 互相选择
他一定不能选错人！
谁知后来，邵云端竟是得过公开声明不再收徒的云老太傅的指点，竟大得太子爷青睐，赵曙终于放心，下定了决心！
正如青叔所言，邵大人和邵夫人夫妻俩能从豫章的乡下地方走到今天，不是全凭运气，是既有运气又有实力。
而且，看他们如何对待乐正家、如何对待邵丁村乡亲们便可知，他们的品行也是可以信得过的。
这样的人再错过，那么，他们还能找谁？
可是，他们乐意了，也得看看邵云端、乔萱乐意不乐意。他们想要接触邵云端和乔萱，同样不是那么容易的。
毫无缘由上门拜访——谁理你啊？
赵曙不敢莽撞行事，他想要最大的把握，就必须选好最合适的时机。
一来二去，直到这一次邵云端和乔萱外出赏雪，他才斗胆与他们见面。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这是必然的，他心下也明白。
乔萱、邵云端即便愿意与自己合作，肯定也要去查他的。
但是他相信他们会接受自己。单看他们与乐正家的合作便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嫌弃多一家有实力、又诚心诚意愿意与他们合作的人家。
自己岂不是正合适？
他不怕查，可到底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的时候有那么点儿忐忑不安。
终于，过了元宵节，乔萱给了确定的答复，赵曙青叔别提多高兴了！
晚间邵云端回来，乔萱含笑同他说了此事，邵云端点点头笑道：“我心里也正寻思着此事，正要说呢。三日后见他正好。”
两人相视一笑。
查也查清楚了，乔萱和邵云端都觉得赵曙这人会是很不错的合作对象，自然早定下来早好，省的耽搁赚钱啊！
新年新气象，更上一层楼岂不好？
转瞬三日过去，乔萱、邵云端与赵曙、青叔在环境清雅、地处偏僻的云间茶楼相见。
赵曙姿态放的极低，与青叔早便到了，见乔萱、邵云端进了茶楼、刚上二楼，便忙亲自迎了上来，笑着拱手弯腰作揖：“大人，夫人！两位赏脸，实乃赵曙之幸，请、快请！”
青叔也陪笑着行礼请安，瞟了一眼自家公子，鼻头有点酸酸的。
想夫人还在时，公子有夫人疼着宠着护着，何尝需要如此放低姿态对人赔笑脸？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公子的转变实在太大了。
可他宁愿公子还是从前的公子、宁愿他从来没有变过。
乔萱、邵云端不是拿乔之人，邵云端点头抬手，客气应答，带着乔萱与他主仆一道进了包厢。
赵曙只是憨笑，下意识的搓手，或许是紧张，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开口，浑无当日农家“偶遇”的厚脸皮。
想来那日他是相当豁出去了，现在所见才是本性。
乔萱心里暗笑，等着邵云端开口。
在这个时代，在所有人眼中，邵云端身为丈夫，才是能话事做主的那个，邵云端的话才更有说服力、更让人信任，她不着急开口。
反正，她是实际做主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