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被诬赖了
陌生人容易防,家贼难防。
周围如果有一两个坏的亲戚喜欢戳火,往往让一件可以理智处理的事情演变为不可收拾。所以,丽璇和自己妹妹对家里那帮子亲戚恨得半死。
那些亲戚却认为她们姐妹坏,想越俎代庖替代长辈做家主,因而每次出事情必然是要到他们家里说,要她爸妈做回家主。其实是贪图他们家的钱。每次吴家大家族有什么事要出钱,其他亲戚让他们家出多,丽璇她们姐妹肯定不让自己家当冤大头。
好比她谢婉莹的爸脑子不太好了,被人糊弄后私下将她的奖学金拿去接济自己弟弟买房。丽璇家一样,那帮子亲戚同样想糊弄丽璇她那对脑子不太好的爸妈白白拿钱出来。
现在那帮子人是接到风声了,跑来谢家口口声声说帮丽璇和她爸妈讨回公道,其实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可想而知。
“你女儿这是被朋友骗了。”
听见有人在她家里说她女儿坏话,孙蓉芳急忙转回身:“我女儿和丽璇多少年同学和朋友,怎么可能骗她?我收丽璇为干女儿的,我们骗她做什么。”
“你先别说话,听我大哥大嫂把话说完。”对面自称吴家二叔二婶的人说。
什么听大哥大嫂说完,一直不是这两人在说话吗?丽璇的爸妈半句没吭。孙蓉芳观察这家子,突然发现干女儿这家和她家情况有点相似。
被孙蓉芳怼完这一句,吴家二叔咳咳两声嗓子后说道:“我大哥大嫂没有你们家能说会道,因此让我来代言。”
“你们说什么都可以,不可以说我女儿骗朋友。”孙蓉芳严正向对方发出交涉。
“你女儿没骗朋友,为什么让她丽璇住院却瞒着我们不让说?她是想怎样?我听说了,有人专门骗女孩子到医院里,然后摘掉女孩子的器官,肾脏肝脏,卖了给有钱人,自己收大笔佣金。”吴二婶煞有介事地描述近段日子热传的民间消息。
正因为有这样的消息在,丽璇的爸妈两人听见后脑袋发懵被怂恿跑过来了。
“我女儿要做救人的医生,怎么可能做买卖器官的事?”孙蓉芳要被这群胡乱诬赖人的人气死了。
“这种事情不是医生干谁能干?摘器官的事只有医生能干。”吴二婶指出要害,这种专业事没有医生配合完成不了。
“你这样说,你有本事你以后生病了别去看医生!反正你去看医生,在你眼里医生都是要摘你肾摘你肝的。”孙蓉芳喊。
对面手机里妈妈生气的声音传过来,谢婉莹的眉头蹙紧着。若不是考虑到后续,她可能就此说出去了。毕竟这事儿一旦说出去了,吴家人肯定要上李亚希家里闹。这不是吴丽璇想见到的,好不容易据说那个误扎了她一刀的女孩治好病要改过自新,怎能被这帮子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好事。
“妈,爸回来了。”谢佑天拉拉自己妈妈的衣服。
谢长荣站在门口是偷听完了屋里人说的话,皱着眉头,看了眼自己媳妇。
【932】她说要走
见到他这副表情,孙蓉芳问:“你想说什么?”
“你女儿要当大医生了最厉害,什么都是你们说的对,所以你自己和他们说清楚吧。”谢长荣说完这话,甩甩两手转身走开。
还好,老公知道这时候该闭嘴。回头,孙蓉芳对吴家人说:“丽璇生病了,所以莹莹她作为朋友帮她介绍医生让她住院治病。”
“我们听说丽璇她不是生病了住的医院。不信你问问你女儿,你看你女儿什么话都没有说,是不是捂着什么了?”吴家二叔二婶指着她手里没有声音出来的电话筒。
事到如今,谢婉莹琢磨了下,有所保留说出部分情况:“丽璇她是受了点伤,现在伤快好了。”
孙蓉芳马上转头给这些人澄清:“我女儿说丽璇是被车撞了,所以住的医院。现在快治好了,要出院了。”
“之前怎么她不打电话告诉她家里人?你女儿作为她朋友不帮着通知她家里人,怀着什么心?”
对这点,孙蓉芳很相信自己女儿的为人,说道:“肯定是丽璇不让她说,丽璇不想让家里爸妈担心。我女儿要是丽璇这样,肯定也是这样做的了。”
吴家二叔二婶反正认定谢婉莹心里头有鬼,拉住自己大哥大嫂道:“赶紧去看看丽璇,或是让她回家,看她是不是肾被人拿了。”
“我女儿要她的肾做什么!”孙蓉芳怒到肺要炸了,摔了话筒。
“一个肾能卖十几万呢。”吴家二婶冲她一个眼神里写着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
混蛋,一帮子混蛋。
吴丽璇双手捏紧了拳头:她之前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人最终会找她朋友麻烦。
病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护士说道:“殷医生,她说她一定要出院,东西全收拾好了。我们拦着她不让她走,她说拔了管就走。”
“谁说她拔了管可以走的。”殷奉春脚步虽快,声音却很冷静,问回护士这话时推开了病房门。进去放眼一望,见到了放在床尾那袋收拾好的私人物品,以及坐在病床上换回普通衣服的人。
眼里略沉了沉,殷奉春对护士说:“你先出去。”
护士瞧一眼他侧脸的那抹没表情,有点担忧了,心里想想走出去给谢婉莹打个电话吧。因为谢婉莹有委托过让她们护士姐姐照顾好她的朋友。
等护士走开,殷奉春伸手将病房的门轻轻关上,走过去站在了病床旁边,轻声问道:“什么事?”
吴丽璇抬头好似望了望他,只见他这人酷着的表情谁都以为他是要生气了。
他要对她生气了吗?
没有的。住院这段日子,和他接触多了以后,她逐渐发现他这人哪怕板着张脸声音也不会大,生气的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叫人吃惊不已。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全是这样的人,很会把控自己的情绪。当然,不要以为他不吼人不骂人不会怎样,她亲眼见过好几次他严厉瞪人的样子,把李医生那些人瞪到变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做声。
【933】争执了
回想到这里,吴丽璇感受到和李医生一样的心境和压力了,这种时候要面对这人说话是不简单。
“你的病人服呢?”殷奉春再问她,想让她病人服重新穿上。病人住院期间只能穿病人服的。
鼓了鼓勇气,吴丽璇和他阐明:“我要出院。”
“谁说你可以出院了?哪个医生对你说的?”殷奉春低着眼,像是仔细地观察她的脸。
“他们说的,说管子拔了后医生都叫出院。”
似乎记起了这两天她可以下床走动了,没想到她立马串门和其他病人聊天说地了。殷奉春的喉咙里轻轻笑了声。
“你笑什么?我和你说真的,你赶紧帮我拔了管子我要出院。”吴丽璇转过脸,冲他语气焦急地说着。
殷奉春的嘴角边弧度压根没变过,没笑,双眸沉冷无比,眸光里时而烁的下是抹专业的尖锐,宛如一把手术刀在审视中。
被他这样一望,吴丽璇心头发怵了,说话有点磕巴了:“你没,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所以必须出院。”
她坚持着说完了自己的诉求。
“所以我进来时,不是先问你了吗?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清楚。”殷奉春慢条斯理的语气和她讲道。
听到他这口气,吴丽璇想冒火了,急得站起来,仰头对视起他的眼:“我和你说东你和我说西,我说的叫你帮我拔管我好走人,你给我说什么呢?”
空气里刹那剑拔弩张了。
在门口贴着门板听了下的护士,赶紧拿手机拨谢婉莹的电话。
谢婉莹这边只听自己妈妈的电话刚挂上,后续接到护士姐姐的通风报信。
“她说她要走,我们通知殷医生过来。”护士说。
从对方这话里谢婉莹听出了什么,道:“我知道了,我过去。”
急着起身,突然意识到了好几双眼睛在望着她,应该是从她接到电话开始看她了。
“莹莹,我叫你好几遍了你全没听见。”李启安同学给她述说她刚才变成聋子的状态,问,“你和谁打电话?是你家里人吗?”
没回答的谢婉莹,是双眼和曹师兄相对着。
另外两位旁观的同学察觉她再次变聋子了,这回不同的是他们不敢抱怨她了,因为被曹勇眼下这样望着的人哪个不得变成聋子。
曹师兄这双眼神从没见过,有点奇怪。李启安和岳文同想。
曹勇内心里是很焦灼,刚见她接电话的样子他立马想起了那次她哭的时候,他有预感这通电话随时有可能让她像上次那样哭。
她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接通电话她的表情完全大变样,像是随时要哭?
什么时候她愿意和他说说心里话,而不是让他这样看到她好像无助的模样时心头跟着掰成好几瓣。
“师兄——”迟疑的声音从谢婉莹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接到她的声音,曹勇脑子冷静了,抓起桌上的手机说:“殷医生在的,我让你黄师兄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急。”说着,他给今晚值班的师弟打电话。
【934】不可能给走
若不是住院总常年要上班的缘故,黄志磊今晚肯定是被师兄拉来继续当电灯泡蹭饭了。
突然接到了师兄的电话,黄志磊在电梯里按了七楼应道:“我现在马上去泌尿外科,有事我立马打个电话回来。”
挂了通话,电梯到七楼了,黄志磊匆匆忙忙走向泌尿外科。
前面一个熟悉的背影叫他站住。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见声音,站在病房门缝前搞窃听的周俊鹏回个头,望到了老乡:“你今晚值班?”
“我整一年的住院总,你说呢?”黄志磊鄙视他一眼,“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我没有偷听。是有人叫我来会诊,结果据说这人在这里头。”周俊鹏的手指着好像关紧门的单人病房。
“今晚泌尿外不是殷奉春值班。”哪个科室今晚谁谁谁值班,作为住院总的黄志磊比较清楚的。
“反正,他说有个病人叫我有空可以过来看下。”周俊鹏说,“可能他不值夜班,可全医院的人谁不知道他现在几乎天天晚上睡医院里,比值班的更积极。”
殷奉春和他小师妹发小的事儿算是全医院无人不知了,这点以前他和曹师兄没料到。黄志磊扶了下眼镜心想世事无常啊。
“别站在这里,有话进去说。”黄志磊推了把老乡的肩头催促。
哪里想到,隔着门突然吴丽璇那一声大声说话,叫他们两人站在门外的医生绷紧了神经。
“你不要不说话,我只要你回答我一句话,你给不给我拔管!”吴丽璇站直身大声说。
可不会儿,她发觉自己越大声越激动,面前这男人更如同变成了块冰,对她的话宛若充耳不闻。
这样的人她压根没有遇到过,全身的汗冒出来了,她的双膝软了软。
殷奉春突然动了,手迅捷伸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坐好,说:“喝杯水好吗?”
吴丽璇的一只手摸住自己的头,在想要怎么办。
放开她的胳膊,殷奉春走到床头柜面前拿起热水瓶,给她的口杯里倒水。
要他给她拔管,绝无可能。他是专业的医生,怎么可能在病人的病情尚未允许的情况下给病人拔掉引流管,那不止是简单的渎职是杀人了。
她不知什么情况突然情绪激化,他身为医生不可能陪着她瞎闹。镇定自若给她的口杯里倒满水,散散热。突然间,他身上白大褂一角是被只手抓住。
“我求你,帮我拔掉。”吴丽璇低声下气地说道。
殷奉春的双眼眯了眯,转回身,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扶着她:“来,先喝点水再说。”
“我不喝。”她现在哪来的心情喝水,她家里都要爆了。
“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来处理。”
“不用。”拒绝的吴丽璇突然发现他的眼神不太对。
只见他那双眼看向了她身边放着的手机。
手机在作响。吴丽璇回神过来时,见他的长臂伸出去抢在她前面拿起了那个手机,她的嘴张大,却登时发不出声音,是怕手机对面的人听到什么。
【935】这种事医学不可能通融
殷奉春的指头落在了接听键上,将听筒放在了耳朵边听。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估计是她弟弟,说道:“大姐,爸妈说要去看你,我拦不住他们。二姐回不来,怎么办?”
原来是这缘故闹出院。殷奉春的眸光若有所思,回过头。
吴丽璇接到他的眼神,不说话,宛如生闷气,只伸出手要回自己的手机。
把手机放到了她手心里,殷奉春同时握了握她的手,感觉到她皮肤的冰凉,因此走去拿条毯子给她盖盖了。
见他走开,吴丽璇赶紧和对面的弟弟说:“你把爸妈的身份证收起来没有?他们要订车票或是飞机票全需要身份证的。”
“我收起来了。但是二叔二婶带着爸妈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我怕他们迟早找到我藏他们身份证的地方。我怕他们问我,我跑到外面了。”吴家老三吴创耀说,“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二叔二婶说的好可怕,说你肾脏被人偷了。”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很快回去。等等我,我坐今晚的飞机。”吴丽璇让弟弟稳住局面。
“偷你肾脏?”
吴丽璇转头,见他这人竟然站在旁边偷听,气不打一处来,说:“对,所以你赶紧放我走,免得他们告你。”
“告我什么?我偷你肾脏了吗?”殷奉春眯着的眼快溢出抹笑了,他偷她肾脏做什么,他只想偷她的心。
“我意思是,你听他们这样胡说八道你,你不生气吗?”吴丽璇回过头对着他喊话。
“不生气。”
“你怎么不生气?”
“你让他们过来。我给他们解释清楚,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只有我能给他们解释清楚。”
“不可能。”
“你爸爸妈妈是有这个家属知情权。我和他们说清楚是我的义务。”
“我说了不可能。”吴丽璇再次站了起来,高昂的情绪让她全身打了个哆嗦,“你不可以通融一点吗?帮我管子拔了后,我回家几天,回来你要怎样再怎样。”
通融?这种事怎能通融?果然不是学医的是不太懂了。
殷奉春的手指在眉毛上擦了下,抬头再看了她眼发白的脸色,立马握住她肩头让她坐下来:“现在你情况不适合拔管,可以拔我早帮你拔了。现在拔完你去哪里都好,可能不到几个小时必须重新进医院抢救了。”
“想想其它办法。”
“没其它办法可以想,就是不能拔管。”殷奉春一字一字地给她说了结论。
此时的他真是残酷,说他冷,望着她的眼神并不冷,说他不冷,态度绝对地坚定不移,对这事儿表明了和她绝对没有半点讨论的余地。
吴丽璇的双目睁大着望着他,清楚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了,这一刻她整颗心头哆颤着。
怎么办?她得怎么办?回不去怎么办,自己爸妈被那两个家伙指使着不知有怎样的可怕后果。
眼看她的手好像要摸自己身上那条引流管,殷奉春眼神剧变,面色煞冷,右手一伸,猛地握紧了她的手腕。
【936】担心她
站在门口的黄志磊和周俊鹏对了眼:这样下去不行?要是真的扯管子事儿大了,要再进手术室的。
周俊鹏转身去找护士了,叫道:“吸一支安定过来。”
黄志磊拿手机给曹师兄汇报最新情况。
“她要拔管吗?”曹勇眉宇紧蹙。
“不清楚,她现在和殷奉春吵架了。可能需要给她打支针让她先安静下来。接下来的话——”黄志磊也没辙了,只能是希望师兄有什么法子了。
曹勇一边接电话,一边伸出手去。
谢婉莹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突然被对面的师兄握住,愣了愣,想师兄不会以为她打算做什么傻事吧?不说她自己不会干傻事,她也不认为发小会干出傻事,只可能一时心急焦虑会有的。毕竟发小的爸妈是偶尔脑袋不清楚怕要出什么事。
接到她的眼神,不管怎样,曹勇心头是真担心。
没放心,紧握她的手没放开。
旁边站着的李启安和岳文同望着曹师兄握他们班上唯一女生的那只手,脑子里都在转着:发生什么事了?好像不得了的事情了。曹师兄握女孩子的手他们从没听过见过。
不远处的章小蕙她们三,一样吃惊地望着。
“怎么回事?”沈熙菲问。
“好像她朋友出事了。”黄蓓蓓说。
“她朋友出事为什么曹师兄握她的手?”
“大概是怕她接下来因为她朋友的事做出什么糟糕的举动连累到他?”
有这个可能。这三个人皱了皱眉头。
“她朋友真会出点事。自己不是学武的,居然敢去抢要自杀的人的刀。”在沈熙菲看来,这个吴丽璇脑子奇怪的,不是医生不是护士没责任的,愿意冒生命危险去和人家抢刀。普通人,尤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谁敢干这种事情。
“脑子有毛病。”章小蕙说。
其余两人望向她:说的对。
“最离谱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谣传她和殷医生之间的关系。”沈熙菲只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笑。虽然这新闻传遍医院了,她却压根不认为这两人能成。
医生谈对象,谈同样体制内的最多,譬如医学院同学,譬如事业单位的老师,譬如公务员,譬如警察法官这类。因为医生这个群体讲究稳定,伴侣稳定,家庭稳定,才能冲击事业。医院里的老师们基本全是找这样的老公或是老婆。
说到爱情的话,临床上见过的故事版本太多太惨痛。医生比较相信细水流长的相伴等于找一个可靠的结婚对象,不太相信激情的。
这是由于医生很忙的,忙到什么程度,作为医生的老公或是老婆必须给医生在医院里救人让路。光这一条,行业外的人都很难去接受,接受自己在家里大多属于无私奉献的那个人。
激情容易消逝,两人互相不理解的话爱情随时崩塌。结婚是长久的事不是一时的情绪化。
“你别听他们传来传去,我估计他们很多人心里想的和我们一样。”黄蓓蓓道,一样不看好这一对。
【937】万事回到学术讨论
两人看向章小蕙,发现章小蕙只看着曹勇。也对,她们关心谢婉莹的发小干嘛,她们应该关注的是曹师兄会不会被这两个家伙牵累了。
“她要是敢害了曹师兄,我饶不了她。”沈熙菲气道。
别看曹勇对她们平常不理不睬的,但是整个医院谁都知道曹勇好。
“他们在说什么了?”黄蓓蓓竖起耳朵听。
站得最近的李启安和岳文同两个人吃惊不小,想着怎回事,谢同学突然怎么问起病例了。
“师兄。”谢婉莹是想清楚了,万事需要用学术讨论来解决,问起曹师兄了,“如果人受到重大事件打击后,感觉这个人有点变,是脑子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突然接到她的学术提问,曹勇是十足地在内心里愣了下。好在上次和她谈恋爱问题时知道她思维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了,于是认真思考下她的话说:“你说的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醍醐灌醒,谢婉莹眼里的光亮了下。曹师兄不愧是神经外科专家,一句话在她面前揭开了某层人体的面纱。
之前她是从没有考虑过这个方向,主要是因为:“可PTSD不是需要当事人经历过重大创伤吗?如果不是地震,不是车祸这样一些剧烈的天灾人祸,能叫PTSD吗?”
曹勇从她的话再仔细考虑,是敏锐地嗅到了什么气息里,有必要和她继续详细讨论这个疾病:“每个人个体差异不一样的。同样一件事情,有人很快走出困境,有人不行。临床上常判断为心理疾病。心理学有自己的一套理论研究,可说到医学的话,肯定要以解剖学为基础,心理学的行为认知肯定与大脑功能有关。每个人大脑的神经元将近是140亿到160亿。作为医学家至今对大脑认知只是很初浅的一部分。”
“师兄意思是说,这个人天生心理脆弱,但具体到解剖学不排除这人的大脑与普通人不太一样导致他心理脆弱。”
听她举一反三的话,曹勇直点头表示赞赏:“可以这么想。因此去判断PTSD,肯定不能说是简单以是不是重大事故打击来判断这人是否为PTSD。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看病人的临床表现是否符合PTSD的一些特征。譬如这个人,有无事后对药食物成瘾依赖,脾气比以前易被激怒,容易惊慌和惶恐。如你说所说像变了个人。”
师兄的话像点石成金,把疾病特征说出来有助于协助诊断。无疑,对号入座后,丽璇的爸妈显然有属于PTSD患者的怀疑。师兄的判断方向是对的。
“如果是长时间这样的情况——”谢婉莹很为发小揪心了,清楚这病不好治。
“病期超过三个月的话,属于慢性PTSD了。慢性肯定比急性难治多。”曹勇不否认她的顾虑。
“有法子吗?”谢婉莹问专业的师兄。
“治的话有药物治疗,效果肯定一般。医学对大脑的研究太浅。最重要的是心理治疗。心理治疗效果在临床上向来属于薛定谔的猫。”
【938】她想起来了吗
“有的时候效果很好,有的时候效果很差。”曹勇不是说否定心理学的作用。只是学医学的都知道,心理学的理论更像是临床经验总结学科,没法全面以解剖学实事求是的基础来作研究,有点儿玄乎。这不怪心理学,原因他提过了,医学对大脑的认知太少太难。
曹勇说的话,旁边的人听了意识到事情十分棘手,焦虑加倍了。医学是这样的,怎样的就是怎样的。医生现阶段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的事。从某方面来说,遇到人类不解之谜的医学难题,医生和普通人没两样,能提供的专业知识是零了。
这下子怎么办,连曹师兄都没辙了?谢婉莹忽然想起陶师兄故意给她说曹师兄的名字为什么叫做勇。因为曹勇是绝不会放弃病人的医生,是只会勇往直前的医生。
“师兄,没办法了吗?”谢婉莹问。
果然,曹师兄没有给她失望。
曹勇望着她,眸子里的光是一抹语重心长:“办法是需要人去想出来的。很多病在医学上是没法根治的,但是可以去做其它努力,比如说减轻症状,比如说去预防发作。这些临床努力每个医生每天都在做。PTSD同样是一种疾病,同样可以做这样一种努力。”
不只谢婉莹,在旁听着的李启安和岳文同感受到深深的鼓舞了。
做一个神经外科医生,岳文同想,以前只觉得这个科室酷,酷在哪不太了解,但是从曹师兄身上似乎能学到。
聪明的曹师兄估计猜到丽璇她爸妈的事了,谢婉莹于是不需顾忌了,继续问:“如果患者呈现出来的是恐惧不安任人摆布的话——”
“这样的情况肯定需要阻止。把意图支配患者的人给按住赶走,断掉联系。好比把给肿瘤细胞供血的动脉给掐掉。”曹勇形象地打个比方,再给她一抹意味悠长的眼神。
从师兄那双帅帅的眼窝里,谢婉莹读到了师兄的言外之意:
这种事情有什么难的,找师兄解决可以的了。不就想法子赶走两个坏蛋吗?
曹师兄是有什么法子赶走坏蛋,谢婉莹赶紧问问帮发小办妥:“师兄,你认为我接下来可以怎么做?”
“你和她家是在松圆。”曹勇提起了自己去过她家乡,“我认识松圆的人。”
师兄在她表姨的医院里出现过,认识她家乡的人不奇怪。谢婉莹这么想时,突然意识到她当时看到了曹师兄,曹师兄有看到她吗?
小师妹的眼神里此刻有光,终于有冒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念头了吗?曹勇的心情像坐上了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七上八下,想笑想哭。离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是过去四年了。他等了这么久了。
一抹笑,不由自主地扬起在曹勇的嘴角上,历经苦难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笑。
谢婉莹眨了下眼:师兄这个笑有些怪怪的,怎回事?
“把她家里的住址给我?我找个绝对可靠的人来解决这个问题。”曹勇不着急,帮最重要的病人问题处理完再说。
事不宜迟,谢婉莹写下发小的家庭住址。
【939】交给帅帅的师兄处理吧
曹勇拿着她的纸条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他们是干嘛了?”黄蓓蓓小声说,听半天她没听懂啥事儿,刚曹师兄怎么忽然和对方聊学术了。
“她抱大腿,问曹师兄医学问题,是想到时候叫曹师兄指导她论文写作?”沈熙菲猜测。
“不排除这个可能。”章小蕙也沉思。
总之,这两人关系越看越诡异。
没会儿,吴院长那头的电话一响。
哎呀,竟然是曹勇打来的。吴院长心头有点儿虚。想着下午得到风声此人要找他算账他赶紧先溜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终究是必须摊牌的。
接起电话吴院长清声嗓子:“什么事,曹勇同志?”
老顽童给他假正经了,曹勇也正正经经地说:“有件事需要向你汇报下,事关之前在我们医院发生的那起伤人事件。”
说来吴丽璇这个事事关医院的名誉和官司呢。吴院长面容肃穆了:“你说!”
曹勇把这个事长话短说拣出要害。
吴院长明白了,道:“这事交给我,让殷医生把人留在医院里头治好伤才能让她出院。”
交给老顽童绝对可靠。
当初他去松圆是老顽童安排的。老顽童在那里有非常可信的人脉。
打完这通电话,曹勇再打个电话给殷奉春交代。
病房里,护士端着治疗盘进来了。黄志磊和周俊鹏跟着进来。
没有发现人进来,吴丽璇一直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
按紧她的两只手怕她一个激动扯管子,殷奉春在见到黄志磊他们进来时已经意识到他们要做的事,他的眼底落下了抹沉。
可以的话,他不想对她这么做。
黄志磊走过去,把自己手机给他。
殷奉春腾出只手接过手机放在自己耳朵边上聆听。
手机里,曹勇带点严肃的声音传过来告诉他:“殷医生,她家里的事情院长说了,会找人帮她处理好的。所以你今晚的任务是务必让她好好休息。”
收到命令,殷奉春抓紧手心,道:“是。”这一声几乎湮没在了他的喉咙里没人能听见。回头,他望向她的目光里只剩下那抹训练有素的冷静了。
吴丽璇终于发现他们几个人了,抬头问:“怎么了?”
“没事,他们是来找我的,有工作要说。”殷奉春安抚她说。
他的嗓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吴丽璇知道他向来很忙,说:“你有事要忙去忙。不用管我的。”
“我知道。”低声说着,殷奉春握紧她的手。
这一刻,吴丽璇总算察觉到他的异样了,看见了他紧张按着她的那只手,说:“我不会拔管的。”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既然他说了不能通融,她也不会为难他,只得另想法子了。她要是真是一心想拔管和私自出院根本不用等到医生来交涉。再怎么说,她得顾忌她发小在这医院里做医生的面子。
几个人听见她这话,发现白紧张了。
殷奉春的心头一乍一松,感觉刚好像在鬼门关又走了一趟来回。
吴丽璇真的急到上火,自己父母那脑子不太清楚的,很容易出事的。
手机响了,见到是发小打来的,吴丽璇立马接起电话。
【940】只怕心动了
“丽璇,你别心急,我和我妈说了,到时候找人上你家说明白。”谢婉莹道。
“谁——”吴丽璇没信心有谁能帮她搞定她家里那两个亲戚。
“放心。”谢婉莹说,对曹师兄很有信心。
吴丽璇想想,发小每次说话肯定的时候定是没错的。因为发小当医生经常说要实事求是。
“你今晚如果还是着急,你现在身体需要休息,让殷医生给你开片药吃,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没事的了。殷医生你该信得过的。”
发小的话她最信,回头吴丽璇与眼前的那双眼对视了下后立马低下头去:“知道了。”
见她没什么事了。殷奉春再拿杯开水给她服药,坐下来慢慢对她说:“你不想吃也可以,我在这里和你聊天,这样你心里不会急了。”
黄志磊和周俊鹏听到他这话,想着这家伙平常蛮冷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主动要陪女孩子聊天,不得不承认有了爱情是不一样。
人家殷医生没这么觉得,这是体贴病人。可以不用药肯定最好不要用药。
“不了,我吃药。”吴丽璇拿走了他手里的药片,吞进去。和他聊天她真怕,比如现在望着他这双柔和的眼神她也怕,怕自己的心头又动了。
得知发小吃完药睡觉了,谢婉莹暂时安下心。
“粥冷了。”曹勇察觉到粥从太热变太冷,叫来伙计拿去厨房重新热热。
“师兄,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吃不了热。”谢婉莹说,怕耽误师兄的时间。
“不行,吃了会拉肚子。”
听见谢同学被曹师兄严厉地斥了句,旁边站着的两个同学想起自己该干嘛了。
李同学反应的速度比班长快,对谢婉莹道:“莹莹,你和曹师兄慢慢吃,我们先走。”
岳文同点了下头,代辅导员来看过谢同学没大事带着李同学先撤了。
“他们说你妈妈——”曹勇想起听谁说过腊肉的事,“做的腊肉很好吃。”
“师兄想吃吗?我宿舍还有。”谢婉莹道,早知道师兄想吃她妈妈做的腊肉早拎去到师兄家里了。
曹勇笑着,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
晚上,回来宿舍的两个师姐有被她的脸惊吓到,说:“找药剂学的人问问怎么办。”
说着柳静云和何香瑜咬着耳朵,想想没有认识的药剂学前辈。
谢婉莹决定自己去查找资料,这两天必须解决这个问题,避免回医院上班时吓坏病人。
一大早,她背着书包出发去学校图书馆了。
路上走着接到了丽璇弟弟打来的电话。
“莹莹姐,是你找的人吗?”吴创耀问。
看来曹师兄找了个可靠人上吴家了,谢婉莹点点头:“你爸妈怎样?”
“昨晚我二叔二婶接到谁的电话后说没法陪我爸妈去找我大姐了。我爸妈一听,不敢去了。”吴创耀说,“今早我给我大姐打了电话,有个男人接的电话,说是我大姐的主治医生,说我大姐伤快好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是殷医生。”谢婉莹告诉他医生没骗人。
吴创耀放心了:“我姐姐常说莹莹姐最可靠。”
打电话说得入神,没留神路上。
“小心点,前面是树——”背后有人大喊提醒。
谢婉莹抬头差点儿脑袋一头撞到树干上。
后面有人咚咚咚跑上来了,打量她:“你有没有撞到头?”
【941】这个老人是谁
转头,见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阿姨在善意提醒她,谢婉莹连声答谢:“谢谢阿姨。”
“别客气。”对方对她笑了笑说。
望着对方这张脸,谢婉莹的记忆里蹦出来了一个相似人影:这阿姨好似是在哪儿见过?
只看对方衣着朴素,头发梳得整齐,衣装干净,面容慈祥,有气质有内涵,估计为医学院老师。
“你脸上怎么了?”在她看对方时,对方一样在关注她那块显眼的紫药水,问,“好像不是什么伤?”
“是不小心给涂上了紫药水然后怎么都去不掉。”谢婉莹实在是为这个苦恼着,和这位陌生的老阿姨吐了实话。
老阿姨听完她这话是乐了,对她说:“我给你想个法子吧。你到我家去,我给你弄。别紧张,是小问题。我家不远的,在那边。”
人家指的家方向是医学院教职工宿舍楼,和她猜测的没错,这是一位老师了。
“我姓鲁。”鲁老师给她自我介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婉莹。”
“谢婉莹。”鲁老师琢磨她这三个字名字,想起了什么,张开嘴笑道,“我记住了。”
“老师,我帮你拎。”见鲁老师手里沉重的菜篮子,谢婉莹伸出只手说。
没和她客气,鲁老师让她帮手拎了袋比较重的水果,笑呵呵说:“到我家洗苹果吃。”
两人走到教职工宿舍五栋,爬到三楼。鲁老师开锁。
进到屋里,见是比较宽敞的一间屋子,三房两厅格局,里头物品摆放井井有条,整洁干净。最有意思的是阳台上晒了一堆古书。
“你坐,我去帮你调配点药水,看能不能去掉你脸上的紫药水。”鲁老师和她说道,让她随便坐,之后进左边书房里去了。
过了会儿,门口有人按铃。
站在客厅里的谢婉莹是突然被博古架上的一张照片吸去了眼球。
是她在陶师兄家见过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两个老人和陶师兄曹师兄的合影,照片里头那位老妇人俨然是鲁老师了。难怪她之前觉得鲁老师的脸眼熟。
门铃响着没停,有人喊开门。
在忙的鲁老师在书房里呼喊道:“谁啊,帮我去开个门。”
听到老师的声音谢婉莹回了神,走去门口帮老师给客人开门。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人和她面对面,两个人同时眼里惊了下。
“你怎么在这?”于学贤扶了扶眼镜,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人。
“于师兄。”谢婉莹恭敬地行个礼,说,“鲁老师在书房里。”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于学贤边走进屋内边转头再看看她,分明觉得她在这里出现很异常。
“在路上遇到。”谢婉莹简单解释了句。
鲁老师从书房里走出来了,看见了于学贤手里拎的那袋米,质问道:“你拿米上我家做什么?”
“他们说老师你家里没有米了。我顺路,刚好扛一袋过来。”于学贤说,把拎的米袋顺手拎到了厨房里,找到厨房里的米缸检查里头剩余多少米有地方可以装不。
【942】药学大佬厉害
他的动作轻车熟路,俨然是经常上这里来帮忙。
“我上回不是说叫你不用拿了吗?我和下面那家店说好了,没有米让他们直接送我家里。”鲁老师皱着眉头说他。
“几步路而已。”被说的于学贤转过头,也对鲁老师皱眉头,“我拿来不是一样方便吗?可以帮你倒在米缸里。”
不想和他吵嘴,鲁老师转过头和谢婉莹拉家常了:“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于师兄住在哪里她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曹勇住在哪儿是不是?”
曹师兄家去过,答:“曹师兄他住在芳庄。”
“那是他们的新房子,他们在这里也有宿舍。曹勇住的医院宿舍在隔壁。他和他爸是住在我楼上。”鲁老师给她介绍。
于师兄的父亲居然是医学院的老师。教职工宿舍和医院员工宿舍挨着的。很多医学院老师同时是医院的职工。
整理好米缸,于学贤拍拍手,好奇鲁老师手里拿的小碗:“这是什么?”
“她脸上不知谁给涂的东西,我调个药水给她擦擦。”鲁老师说,取了根棉签准备帮谢婉莹试药。
于学贤见到了她脸上的紫药水,想起了是姜明珠干的事,叹口气:“你姜师姐她做事有时候不经大脑。”
“姜师姐当时是心急,关心我,不要紧的。”给师姐说话,谢婉莹心里想着师兄和师姐果然在偷偷谈恋爱,否则于师兄不会突然为姜师姐说话了。
“我批评过她了,说她再着急不能头脑发热没了冷静。”于学贤眼镜后面的那两束目光颇显肃穆。别看他外表斯文,其实是蛮严肃的一个人。谈恋爱一回事,对象一样是个医生,做错事了肯定要提醒教育。
师兄好严格的样子,谢婉莹想想先闭上嘴了,免得越说越给师姐招黑。
“不用紧张,我给你擦擦。”鲁老师手里的棉签蘸湿了碗里的药水,往她脸上的紫药水上抹上层。
谢婉莹不紧张,来了以后猜得到鲁老师是个药学大佬,站着没动。
于学贤扶着眼镜在旁边宛如观猴一般。
老师给涂在脸上的药水清清凉凉的,散发幽幽的香水芳香,不难闻不刺鼻。过会儿,只听鲁老师说:“好了,你去厕所照照镜子,把脸再用清水洗洗,没事的了。”
谢婉莹立马转过身,走去卫生间里头看奇迹。
大镜子照着她的脸,紫色的色块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恢复原来的肤色真好。自自然然的,好像事儿没发生过一样。
奇了!谢婉莹内心惊叹,对药学大佬佩服到五体投地。之前一堆人想了一堆办法啥用都没有。
于学贤拿过鲁老师手里的小碗,放在自己鼻头下面闻闻,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问:“老师,你这个怎么调出来的头?”
“我不告诉你。你想知道自己去琢磨,给了你,你脑子不用动了。”鲁老师说着,拿回陶瓷小碗走去厨房倒掉洗干净了。
以他这个副高都只能被鲁老师这样教训,于学贤手叉个腰扶扶眼镜认命。
【943】师兄你晚了
洗完脸,谢婉莹走出卫生间向鲁老师鞠个躬:“谢谢老师!”
“别客气了。”鲁老师拍下她肩头,笑呵呵地说,“起来,洗苹果吃。”
袋子里装了十来个苹果,谢婉莹挑了三个苹果拿去厨房洗。
鲁老师招招手,让于学贤坐下,说道:“我给你去拿买米的钱。”
“不用。”于学贤不让她拿钱。
客厅里边几上搁着的电话机响铃了。去拿钱包的鲁老师只得先返回来,拿起电话机上的话筒,放到耳朵边听。
对面似乎有人说了一句笑话。
鲁老师当场仰头大笑,手指向厨房里洗苹果的人说:“你晚了。”
“什么?”对面的人大吃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你这通电话打晚了,曹勇,我帮她搞定了。”鲁老师解释道。
小师妹在鲁老师家?打电话的曹勇惊到一时没了声音,心想这怎么回事。他没有介绍过,谁给小师妹介绍的鲁老师。
对谢婉莹突然出现在老师家里,于学贤一样疑问多多,问:“老师,她怎么和你认识的?谁给介绍的?”
“谁给我介绍?用得着谁给我介绍吗?路上碰到的,她不是我们医学院的学生吗?”鲁老师爽快地说道。
医学院的学生老师多着了,谢婉莹不是药学学生,鲁老师年纪大退休不上讲台讲课了只去研究院做指导,两人压根没法交集。路上碰到的话一般只是作为陌生人擦身而过。要是真有学习业务交集,这两人早该认识了。
“她走在路上出神,差点撞树上去了。”鲁老师讲述今早相遇的小插曲,笑嘻嘻道,“我叫了她声,再看她脸上苦恼的紫药水,想起我自己当年一样被紫药水肆虐过的经历,清楚这玩意儿怎么回事,所以带回我家里帮她弄。”
一根筋的小师妹走路差点撞树干上了。曹勇在电话里听着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果然是小师妹的神经需要放松放松,改天他再带她去哪儿兜兜风吧。
在厨房里听着老师说话的谢婉莹,一脸子尴尬到了脚趾头去,只听于师兄在客厅里哈哈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们认识她,尤其是曹勇。”鲁老师给于学贤和电话对面曹勇挤眉弄眼的,小声说道。
谢婉莹嘛,近些天一直听说曹家那个臭小子终于要谈对象了。
深居简出的鲁老师竟然学人家八卦了。曹勇在对面想着,究竟是谁给他走漏了风声。
于学贤笑笑,帮曹勇问:“老师,这个人家自己没承认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院长的太太蒋老师——”
鲁老师也算蒋老师的常客了。不用想是老顽童那对夫妇说的了。曹勇在电话里吐槽出口气。
“说帮着他们两人拉红线。”鲁老师学着蒋老师拉拉红线的动作,再看眼于学贤,不为难曹勇了转而说起眼前这个学生,“你又是怎么回事?听说与那个姜明珠——”
“没有没有。”于学贤连忙摆摆手。
【944】被老前辈招呼了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一个个像打游击一样,怕什么。鲁老师哎呀声冲他们摆摆头,说:“我们那年代,只要是确定恋爱关系的,打个报告,明天领证,多爽快。”
每个年代的人观念不同嘛。再往后推点时间,后来的年轻人可能不推崇结婚了,只谈爱情自由。
鲁老师在电话里和曹勇讲:“你问我紫药水,是帮她问是吧?”
嗯。曹勇没法否认了,再说老师从一开始猜出来了。
“她在洗苹果。”拿着话筒,鲁老师望了眼厨房里专心洗水果的谢婉莹,问他,“需要她出来和你说几句话吗?或是你干脆上我家来,和她一起吃苹果。”
和曹师兄说电话?谢婉莹记起了今早吴创耀打来的电话,她本来想晚点儿打过去吴家问情况的,结果人家先打过来了。好像没人上吴家去说,不知道是哪位厉害人物一个电话直接叫两个坏蛋跑掉了。等于说,昨天她那张纸条白写了。
曹师兄真厉害。
厉害的不是他,是老顽童。老顽童估计早对吴家的情况有过摸索了,毕竟吴丽璇那事儿传出去是大新闻。所以昨晚一说反应很快。
是想和小师妹聊聊,不过,曹勇正色道:“我要上班。”他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突然想到鲁老师这位大佬,心知她会很烦恼紫药水的问题,所以帮她问问。
“行,你好好上班,有空再聊。”挂上话筒,鲁老师转头问另一人,“你今天上班不?”
“要。”于学贤看手腕上的表,差不多时间了,起身告别。
洗完苹果出来,谢婉莹发现师兄走了,和鲁老师一块切了苹果吃。
“有空可以常来我家里玩。”鲁老师把她当自家人一样了说道,“我孙子上大学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太清净。”
医学院的老前辈将自己的一辈子奉献给医学事业,晚年可能家人不在变孤寡老人了,因此师兄师姐们常来关心。谢婉莹想起了一样奉献给教育事业的庄老师,点头答应会来。
送她走的时候,鲁老师问她:“明天有空不?”
“有。”
“明天你李师姐要出门买小孩子的东西,我陪她出去,你一块来吧。”
作为怀孕五个月的妈妈了,伴随预产期的逐步靠近,李晓冰有空需要筹备新生儿用品。家里即将迎接一个全新的小生命,很多东西必须提前准备好。
这次李晓冰是打算去看看婴儿床,见合适了,再让老公开车去拿。
约好时间,第二天三个人在医学院门口碰面。
李晓冰穿了件漂亮的紫色孕妇裙,上半身偏瘦的她似乎并不太受到怀孕体型的影响,照样漂漂亮亮的身姿风采。
鲁老师打量她身上的裙子,再对比下旁边穿的朴素蓝裤和白衬衫的谢婉莹,只能对谢婉莹眨个眼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小姑娘家,平常不穿漂亮一点?
“老师。”谢婉莹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可能是职业习惯了,穿裤子好工作好跑动救人。
【945】发现异常
曹勇这个小子是爱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但是很显然一样是一心热衷医学的人。鲁老师在心里点了点头。
做伴侣,最好是同舟共济,目标一致,这样能少出点问题。
有了上次去曹勇家吃饭,李晓冰和谢婉莹熟了,路上挽着谢婉莹的手:“你朱师兄和你一块去义诊,不知道你被人打了,说怕回来被你曹师兄说。”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谢婉莹给师兄解释。
自己故意提的曹勇,结果对方没有听出含义来,李晓冰感觉到自己做这个红娘太难。
鲁老师询问李晓冰的安排:“你想去哪儿逛?”
“商贸大厦。”李晓冰答。
“坐地铁可以不?”
“可以。”
那会儿地铁设施没有现在先进,地下灯光不是很亮,铁轨旁没有护栏,人挤来挤去容易掉下去,有危险。身边一个孕妇一个老人,谢婉莹感到了责任重大。
“不该来坐地铁。”鲁老师后悔了,地铁人多,孕妇受不了挤的。
李晓冰不在意:“没事。坐公交车一样挤。”
这时候如果有辆车自己开不一样。
“你当初该去学开车。”鲁老师说她。
当时想着家里有车老公会开行了,实际上是两口子经常各忙各的,哪有时间每次老公给她开车。李晓冰对此是有点后悔,提早和谢婉莹说:“你先去学开车,以后结婚后不用像我这样。”
自己结婚远着,谢婉莹一点都不急。不过学会开车是有不少好处,比如说,可以现在这样帮李师姐开车。并且学开车对她来说太容易,因为重生前她拿过驾照。
有空再去拿一次驾照吧。谢婉莹想。
不想和其他人挤,排了两次队三人终于上了车。到了站点,一群人照样人挤人出站。走着有些累了,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空气闷的缘故,李晓冰挨着墙边歇气。鲁老师拿了条手帕给她擦汗。
“走吧。”歇了歇腿后李晓冰说,怕浪费时间,
“再歇歇。”鲁老师觉得她出汗比较多,让擦干汗再走,避免感冒了。
谢婉莹拿出自带的保温瓶,让李师姐喝口水,同时仔细地观察李师姐的面色和呼吸。综合了眼前的观察数据,她的大脑像异能那样开启计算了,浮现出了些图像。
心脏收缩舒张,血液如同波浪般在心脏四个腔内涌动着,瓣膜是关键闸口。譬如马云莉小姑娘患的二尖瓣狭窄。这个二尖瓣是肺与心脏之间关键的闸口,属于单向阀门。二尖瓣结构出现问题,等于血液在心脏和肺之间的流通出现问题。因此,二尖瓣疾病不止二尖瓣狭窄而已,二尖瓣狭窄只是其中一种。
现在,谢婉莹能感觉到面前李师姐的心脏瓣膜活动得不是很好,但不是狭窄。说来孕妇妊娠期间心脏出毛病是有一定概率的,是需要定时监测的,有问题的话需要加做心脏彩超。
需要检测李师姐接下来的心功能了,能不能在后续的妊娠期中有所适应。伴随胎儿越来越大,对产妇的心脏功能造成的负担是越来越重的。
喝了口水,李晓冰坐下来再歇歇腿。谢婉莹弯下腰再摸摸她的脚踝看有没有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