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老家省会
不转的情况下,这个病人会怎样要看奇迹有无发生了。
“你现在飞过去先看看病历了解下情况,确定真要把病人送过来国陟时,给我打个电话。”申友焕有所保留地说道。领导看好小师妹,给小师妹留个床位不难。难在是否有把握把病人平安送到首都。或许去到那边看到病人会改变主意。如初聪明的小师妹应该能衡量好得失的。
师兄看来相信她自己的判断。谢婉莹安心了。
赶到首都机场,吴丽璇站在大厅里等着她。
“多少钱?”谢婉莹走到发小面前急匆匆问,知道这个时候临时买机票可能只能找黄牛,要加高额手续费。
“你先去,钱不用急着还我。”吴丽璇陪她一路走去柜台办理登机手续,路上叫她不用多想,“这个时间点的机票比较容易买的,乘客少,有余票。有其它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找我,航司的朋友我有认得的。”
吴丽璇没有告诉她的是,能如此迅速订到机票是动用了齐云峰的关系。齐云峰那天和她见面后对她这位谢医生的发小交代了,只要是谢医生要救人的事要帮忙,无论何时可以打他齐云峰的电话。
人家大老板愿意通过她发小做慈善,吴丽璇百分之百支持到底,一听发小要机票立马打了齐云峰的电话。
国能集团老总,想哪时飞随时能哪时飞的,是各大航空公司贵宾中的贵宾。她吴丽璇猜对了,找齐云峰最容易达到目标。
谢婉莹猜猜到发小口里说的航司朋友是个大人物。不是大人物的话秒速订到机票谈何容易。她本来预备要在机场这里等票的。
到了柜台前,吴丽璇要了发小的身份证,和机场工作人员重新核对登记机票信息。手续办好,飞机在半小时后起飞。首都去省会的航班好在多,是不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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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飞机的时候,吴丽璇和她一块坐会儿,期间问问她:“和你曹师兄说了你要回老家吗?”
“没和他说。”谢婉莹摇了摇头。
吴丽璇心想曹勇会不会很失望。发小大概是怕人家担心所以不说。换做是她吴丽璇一样,不会急着告诉其他人的。
“要是你曹师兄问起,我和他说实话行不?”吴丽璇征询闺蜜自己的意见。
谢婉莹点头,到时候发小不说,曹师兄去其他人口里一样可以了解到。
时间到了深夜一点钟,飞机起飞,飞往老家省会。
在飞机上算是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抵达对面机场是凌晨。清晨的南方日光落在人的脸庞上,暖洋洋的。
四年未归家,这里不是松圆,是省会。
省会是个首都一样的繁华大都市,机场很大。对于老家的省会,谢婉莹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两世为人,她来过省会的次数不少,不少于十几二十次。陌生在于,她日常学习生活工作全在老家松圆,没在省会。每次到省会属于几日一游的状态,怎能叫做熟悉。
【1502】后遗症
如果说对于省会比较熟悉的地方,应该是这两个,一是她大表姨大表哥一家。大表哥萧树刚年轻时毕业之后留在省会工作成家立业,有一阵子她到省会少不了拜访大表哥一家,在表哥家里借住。后来没有了,是由于大表哥车祸后身体不行了,再次调任工作岗位,举家搬迁。
什么车祸能让人车毁人亡,在她大表哥这件事上可以说是表现到淋漓尽致了。
有人误以为,车祸后把人命救回来这事儿算变好事一桩了。错了。临床上多的是车祸后遗症患者。这种车祸后遗症患者,叫人看了最典型的最直观的是车祸后截肢肢体残疾,正常人变成残废人了。除了截肢是功能障碍,主要体现在神经外各种综合征患者。好比徐姐,若不是救治及时而且是小脑损伤,大脑损伤脊髓损伤引起的肢体功能障碍语言功能障碍等一样是终身的。
另一种患者,后遗症没能在外表上看出来,同样十分典型。譬如有的患者终身可能没了个器官,一个脾脏一个肾脏,十分常见。医生说失去这两个器官没关系不影响人的生活。是不影响普通生活,但绝对影响一些特殊就业了。人体内每个器官缺一不可。医生的话是必须的安慰话。
更有非常隐匿的后遗症。有些患者出院后,身体总是康复有限。如同她大表哥这样,其实是心肺功能永久性受损了。
医生和患者是在这事上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最初没有机会或是有这个机会没有技术给患者治,事后再治,医学技术受限、患者身体不佳没条件加上医疗成本更高等因素完全制约了患者再治疗的可能性,只能留下患者终身的遗憾。
心肺功能受损实际上相当于半个残废人,残废人等级却评不上,事业终身受到影响。她大表哥就此在仕途上不可能再往上走,只能被调去毫无希望的岗位上。
一个人患病不能只简简单单看身体。医学之所以重要是由于人的身体是一切的基础,没有健康的身体很容易让一个人继而陷入事业的绝望困境,最终必然影响到他的家庭和婚姻。据谢婉莹回忆,大表嫂和大表哥在大表哥车祸几年后一路在谈离婚。大表哥性情大变,从以前爱科学的大学老师变成一位崇尚烧香的封建迷信徒。
在这事上后来最得意的应该是她二表姨周若梅吧。事前大表姨一家住省会,大表哥事业好,让周若雪脸上十分有光彩。相比之下,周若梅的儿子同样留在省会当医生,但是无奈于省会三甲医院很内卷,优秀人才多的是。丁文泽想出人头地太难,只能在省会三甲里按部就班的升职。
自从大表哥出车祸,周家两姐妹的位置颠倒过来。大表姨一家从省会撤离,郁郁不欢。周若梅不同,在等到儿子接自己去省会照顾孙子孙女时,彻底代替了姐姐周若雪光彩照人的地位。
想到这里,谢婉莹不得不想,她二表姨是太会打算盘了。
【1503】行业内外的信息差
她妈妈说的老百姓的口碑里仲山医学院附属比省人民医院强,从某方面来说是对的。主要她事前不知道大表哥要找的是介入专家以为要找的是心胸外专家,直到昨晚听表嫂说了具体情况。
省人民医院外科有优势传统,但是介入技术不出名。和国协以及仲山医学院等这些有著名医学院当大靠山的附属医院不同,省人民医院在新技术更新上稍微要慢半拍,逊色一些。老百姓道听途说来自口口相传,恰好代表一定精准度。
如果不是周若梅拦着自己儿子,丁文泽愿意出面帮联系,让萧树刚第一时间住进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可能有这个机会可以得到更好的介入治疗,而不是直接去找首都的医生了。
省人民医院和仲山医学院几个附属医院均存在竞争关系,而且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让省人民医院的医生去联系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相当于有自打脸的行为,不是很心甘情愿的。即是说,医生会在家属请求的情况下去做这个事儿,但是要尽心尽力不可能。
在省人民医院医生的眼里,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技术和自己医院差不多而已罢了。你家属去求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一是没意义,二是不信任我们贬低我们的技术了。医生不喜欢患者半路换医生尤其换个比自己和自己医院水平可能低的医院和医生,这是侮辱人。
医生在自己的技术上是有非常非常强烈的自尊心的,也只有这样的医生能成技术大佬。
身处行业内的周若梅通晓以上信息,是否早已预判到了事情的走向,包括外甥萧树刚接下来的病情发展以及会遇到的困难?
谢婉莹认为周若梅和丁玉海是可以预判到的。原因很简单,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综合能力是比省人民医院强,全国综合三甲排名在省人民医院前面。
再次说到为什么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会比省人民医院技术更新迭代快和强了。背靠医学院作为医学院直属单位的好处多多,首先表现在学术交流上。
全国仅几家医学院赫赫有名,全国各大有名三甲医院里的名医少不了均出自这几个医学院的精心培育。提到共同的母校,共同的导师,感情自然而然而生,有些事情变得非常好办。医学院借助特殊的师生关系,日常频繁交流是必然的事,下属单位借助医学院人脉搞学术交流得天独厚,等于说几乎是一个圈子里玩的人。
像她谢婉莹之前亲眼所见的,傅老师申师兄均和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算非常非常熟悉,和省人民医院是没有的。正因为如此,大多数医学生毕业首选就业单位方向是自己母校的直属医院。人际关系好,未来做研究升值有先天优势。
仲山医学院毕业生一样,心里首选自己附属医院就业再到省人民医院。即使省人民医院技术不差口碑不赖工薪不低,可是自己熟悉的老师全在医学院里和附属医院里,这是省人民医院给不了的。
医学圈子里和其它行业并无区别,很讲人脉。
【1504】巨变
周若梅和丁玉海的决定,相当于断了她大表哥治伤很重要的一条出路。尤其是当她谢婉莹回到这片故土,身体的生理反应逐渐记忆起故土的一切时,会发现这个问题显得越加凸显和惊人。
说到她对老家省会非常熟悉的另一块了,是:气候。
省会常年气温比她老家松圆更高,处处透着湿热的气息。
南方比北方普遍气温高太多。首都现在的气温是深秋时节,清晨半夜寒冷时可以到四五度之低。南方整个冬天最冷时候不过是这个温度,现在白天的温度是二十摄氏度出头,有时候中午热起来像夏天呢。
很多南方人适应不了北方是这个原因。北方人适应南方容易,南方人要适应北方没个好的身体条件太难。最糟糕的是,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在北方。等同于,南方病人要去北方治疗,在冬天这个季节是十分不利的。
谢婉莹的秀眉添加了层不可避免的愁云。自己果然是几年回家几乎忘了家乡这些特点。等回到故土身体的记忆全部记起来了,只怕有点儿迟。
申师兄的技术必然是要更厉害些,能把大表哥送到国陟去治更好,毋庸置疑。然而表哥如果非得去首都治病,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在北方熬得住是个问题。
因而首选要在本地治。
能不能找到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里头的医生把大表哥转过去治?找申师兄联系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像联系徐医生?
谢婉莹越想,越在心里和妈妈一样想骂死二表姨周若梅了。如果一开始丁文泽出面让萧树刚去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什么麻烦事都没有了。
利用行业内外的信息剪刀差如此对待一个亲外甥,内心里该有多大的仇恨。
坐上出租车前往省人民医院,一路上没电话来打扰,可见任老师和发小暂时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谢婉莹暗地里松了口气,心想若曹师兄真突然打来问她,她可能会一时嗓子里噎住,不知从何说起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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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走进住院部,马不停蹄乘坐电梯来到心胸外科二科住院病区,找到22床。
22床和21床是同在一间双人病房里头。另一位病人同样为术后,康复较好,提着胸腔闭式引流瓶在医院走廊里散步等待把管出院了。
与病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萧树刚半卧在病床上宛如成了个半身不遂的人。
站在病房门口,望到病房里大表哥的样子,谢婉莹内心里是痛了下。
萧树刚出事以前由于家庭事业两好,三十出头的年纪好像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的精神头。一个车祸,让人在短短十天之内可以变成个快入棺材的老头子。萧树刚的双眼空洞而无神。
和表嫂说的一样,大表哥好像脑子出问题了。
实际上准确的说法应该叫做,是曹师兄说过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鼻孔里戴着氧气管,萧树刚气息有些促,吃饭艰难。
拿着勺子给老公喂粥的尚思玲面色疲惫。
做家属的天天陪伴病人照顾病人,比工作更辛苦,整天需要提心吊胆。
【1505】临床永远变化多
“你再吃点,不吃怎么能好呢?”尚思玲再劝劝只吃了两口的老公。
萧树刚连应都懒得应老婆,身体无力为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的脑子似乎停留在车祸那个破碎的震惊世界里,如同陷入了泥沼拔不出来。
“表嫂,表哥。”
听见声音,尚思玲转回头。
病房门口站立的女孩亭亭玉立,长发垂肩,身上素米色的毛衣质朴无华。
尚思玲愣了大半天方记起这个美女可能是谁,惊讶地叫了声:“莹莹,你长这么漂亮了吗?”
表嫂太会夸人,谢婉莹快害臊了,走进病房说:“我脸没洗,牙没刷。”
“树刚,你看看,莹莹比我们小时候见到她时漂亮多了。当初她爸爸带她和她妈妈到省会来探望我们顺便玩玩,那时候她应该是小学生毕业未上中学。我印象里她是个小布丁。现在她变成个大美女。”
老婆像只麻雀叽叽喳喳,萧树刚盲然的视野里浮现出了谢婉莹的脸。渐渐的,他的眼中发出了点光亮,嘴角弯了弯,虚弱的声音吐出道:“是莹莹。”
“对,是莹莹。”尚思玲在见到老公的小表妹时,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内心可以松口大气似了。
搬了张椅子给老公的小表妹坐,尚思玲问:“吃早餐没有?”
没有和表嫂客气,谢婉莹承认自己没来得及吃。
“你说你要来,是真来了。我完全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尚思玲笑着拿手拍拍她肩膀,掏出钱包去楼下给她买早餐,“你坐下陪你表哥。待会儿可能会有医生来查房。你可以问下医生具体情况。”
行。谢婉莹答应表嫂。
萧树刚病着没力气说话,但是不忘提醒下表妹:“书包放下。”
背个大书包是重,谢婉莹把书包放下来,走到病床边蹲下身。
大表哥术后身上放有引流管。心胸外科术后留的是胸腔闭式引流。胸腔内正常情况下为负压,术后若要引流必须采用闭式引流系统防止外界气体进入,这是和人体其它部位手术最不一样的地方。
表现在一条引流管子最后连接的那个瓶子里头装有水,叫做水封瓶。
水封瓶利用虹吸原理,可以将胸腔内多余的气体和血液吸出来到瓶子里头。和观察其它引流袋引流瓶一样,观察水封瓶里头吸出物的情况,可以间接了解到患者胸腔内的伤口愈合情况。
做完手术后,这个流出物应该是越来越少到无,然后拔管。
谢婉莹仔细查看后,断定引流物不多,说明之前的肺修补术是比较成功的。患者胸腔内伤口愈合渐好,结果医生没想到会再来个其它问题。
大出血,要止血,各种止血药要上。止住血后,止血药停。患者身体的血液系统只要没有血液病的,常规会恢复到健康的平衡点。因此萧树刚这个术后问题是医生很难能事先想到的。
临床上永远是这样,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让医生措手不及。
【1506】你找我也没用
除了观察引流瓶,谢婉莹双眼注视起病人床头放的心电监护仪。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心电曲线起起落落,心率偶尔跳动的幅度比较大,皆显示出患者的心脏活动并不平稳。
白天未开始输液,谢婉莹暂时无从得知大表哥现在在用什么药物。据表嫂昨晚反应的是,现在病人打的药水不多,打的有抗生素。
门口21床病人看到谁了,喊着话:“蒋医生,吃饭没有?”
“吃过了。”回答的人声音低调,脚步声很快。三甲医院的节奏向来是快的,走路如风的医生比比皆是。
不会儿,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医生出现在病房里头。
谢婉莹初步判定对方属于管床医生。对方姓蒋,是表嫂口里口口声声说病情沟通的那位蒋医生了。说明尚思玲在这里能找到并且说话的医生只有这位管床医生,再上级的医生没出现。
老百姓一般情况下想找到年资高的医生是比较难的。年资高的医生只出现在白天集体查房以及在手术室做手术和出门诊的时候。不然需要找内部人士帮忙联系。
不是说年轻医生不好,而是很多重大问题年轻医生做不了决定注定只能充当个上级的传话筒。如果此时患者的病情到了关键点上,患者家属焦急如火找不到经验更丰富老道的教授商量的话会非常沮丧的。这同样是医患矛盾激发的因素之一。
上级医生为什么不出面。到这个时候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上级医生自认没法子了。和其它行业一样只能推下面的人出来挡枪。其实是变相告诉病人家属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找我也没用。
安抚病人和家属的事,先交给年轻医生来做吧。如果家属闹到不可开交,到时候自己再出场。
考验年轻医生全面能力的时候到了。
最低层次的是说几句安慰话。最无奈的是只能做传声筒。还有一种,像谢婉莹同学和潘世华同学他们那样,提出解决难题的技术方案,勇气超越老师。
有多少个年轻临床医生能做到谢同学他们这样的,不能说没有,只是比例相对较低。
医学生到底是由于市场巨大的需求关系,有些批量生产的性质。如同高考应试考试,得高分的占比低,得平均分的占大多数。
谢婉莹望着面前的蒋医生,心里在想这个医生会是哪种,好不好说话,将决定她表哥接下来的治疗途径。
“他家里人呢?”蒋医生问。
“我是他表妹。我表嫂出去买早餐。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和我表嫂说。”谢婉莹向对方走过去表明自己身份。
蒋医生忙,听她这样说不等尚思玲回来了,示意她走出病房谈话。
谢婉莹回身先安慰下表哥:“没事,我问问医生再说。”
见到医生进来时,萧树刚眼里是浮现出了自己控制不住的恐慌感,身为病人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不好的迹象。
眼见大表哥好像听不见她说话,谢婉莹的手伸出去握握大表哥的手,目光向大表哥坚定地表示道:没事,有我在。
【1507】表明身份
萧树刚望住她的脸,表情逐渐缓和下来。直到目送她出去时,他好像恍然记起了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刚那一刹那,他真没觉得她是个小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走到外面,谢婉莹一路尾随蒋医生到了护士站。
蒋医生站住脚,没有面对她而是对着护士站,让护士拿了22床病历过来。一边翻病历一边他若是在思索怎么完成上级医生交代的艰巨任务,如何平安无事和病人家属进行沟通。
“是这样的。”蒋医生斟酌开场词,照旧没敢对着家属的眼神说话,“何教授说了,说是病人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先做观察。”
“之前说是要找首都医院的医生。”谢婉莹说起他们医生团队原来的计划。
“对,你们不是去找过首都的医生了吗?他们说没空从上面下来。我们了解到相关情况了,这样的话,患者只能在这里继续治疗。”蒋医生说。
“省人民医院的介入科室没法做这个介入手术吗?”谢婉莹再问确定些。
“我们联系过我们医院的心血管内科,他们是说患者这个情况做介入手术风险很高,最好耐心点,先观察下病情。”蒋医生重复起了何教授的话。
实际上是何教授去联系医院同事了,得到的同样只能是这样无可奈何的答案。
“之前患者做了肺动脉ct造影了吗?蒋医生,可以把结果给我看看吗?如果担心的是DVT,有加做下腔静脉造影检查吗?”谢婉莹向对方询问检查报告结果。
听见她说出DVT深静脉血栓这样的专业名词,蒋医生终于抬起头,朝她扫两眼的目光里有些惊讶:这病人家属从哪儿学来的DVT?
“你听谁说了什么?”蒋医生问她,作为医生一样怕家属乱听他人讲话回头来乱质问医生。
“我只听我表嫂说了一些我表哥病情的大概,说是具体的话需要问蒋医生。我希望可以看看部分检查报告,好帮助我们判断如何护送我表哥去首都医院治疗。既然这边医院没有法子的话。”谢婉莹说。
“你是什么人?”蒋医生只想知道她怎么会说DVT。
需要表明清楚自己的身份方便后续帮表哥积极治疗,谢婉莹直接坦白:“我是医学生。”
“是哪里的医学生?仲山医学院的?还是哪个我们省哪个本地的医学院?”蒋医生问。
“不是,我是国协的医学生。”
国协的?蒋医生好似被她的话吓一跳。再想想,国协每年有招生计划面对全国,真考到国协的学生不一定成绩一定比考进省内医学院分数高。
“你现在几年级?没毕业?”
“在实习期,可能是明后年论文答辩。”谢婉莹答前辈道。
“研究生?”感觉她很年轻,年纪很小,蒋医生眨了下眼,莫非是自己错估了她的年纪。有些人外貌是显小。
“不是,是博士生。”
博士生三个大字,让蒋医生不得不吐出自己的怀疑:“你今年几岁?”
【1508】药物治疗要谨慎
“我国协八年班的。”
原来是这样的,八年班的,比普通医学生少读几年,莫怪看着年轻。蒋医生的手挠了下头,冲她笑了下,表示明白了:“选择内科吗?”
女孩子一般从事的是内科。内科没外科辛苦。
“不,外科。”
这个女孩子居然是他外科的后辈。蒋医生霎时脑子里只能在想怎么找点话说。
基本上,三甲医院特别是大城市里的顶级三甲外科,除几个与女患者密切的科室如妇产科乳腺外科,其它科室不会要女医生。感觉是这个学妹即使考上国协的八年班,别说留在国协或是首都,回到省会都估计进不了三甲的外科系。
越想越有点儿尴尬了,蒋医生的嘴角扯出来的笑僵僵硬硬的,连鼓励下学妹的话都不敢说,公事公办说回病人的情况:“你是学医的话应该能比较理解我说的话。他现在的情况是不适合长途旅行的。”
“因为栓子在他体内,血栓固然小但是不止一处,介入手术比较难取。心脏也有问题,不排除冠状动脉损伤了之前手术没有发现。肺动脉血栓的话常合并有心房血栓,问题也较为严重。”谢婉莹说。
这是她来到以后在病人床边观察到的情况,大表哥的病情是远比她想象中复杂多了。莫怪申师兄叫她看过病人后谨慎思考过后再说。
“病人没有长期输液,是由于主治医生暂时找不到解决的方案。药物下去,如果一点点错,打破现有患者体内的平衡,可能会立马发生猝死。”谢婉莹继续说道,“选择介入手术,是由于患者刚术后不久,全身溶栓抗凝治疗几乎不可能。再外科手术探查风险性又过高。”
药物治疗和手术没两样,是要警惕各种层出不穷的并发症后遗症。医生开药遇到复杂病情的病人,和做外科手术一样是如履薄冰。如果很容易下错药不如不下。所以临床上会发现有些病人打着液体打着打着,医生突然说停几天药,明明病人病情没好转。
蒋医生一路听她说话若是听呆了,是在想她没看病人病历怎能推断出这么多,而且几乎击中了全部要害。
只看对面前辈的表情,谢婉莹推测到病人情况和自己预估的差不多。
为了大表哥的性命着想,谢婉莹决定尝试问蒋医生可否联系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刚要开口,来人了。
拎着早餐回来的尚思玲,远远在走廊里见到的身影,喊话:“莹莹,你在和谁说话?”
转身答应表嫂,谢婉莹再一瞧,表嫂后面跟着个年轻的小伙子。
那年轻人穿的阿迪达斯白色球鞋和运动外套,额头留有一簇非常时髦的吹气刘海,鼻头稍大,这张五官,和她表姨丈丁玉海像了个十足。二表姨家一家是阿迪达斯的狂热粉丝。
带着人走到她跟前的尚思玲,问她说:“认识他这人不?”
认识,是她那位传说中和她一样读医现在毕业当医生了的小表哥丁文泽,周若梅和丁玉海的宝贝儿子。
【1509】要看是哪种医生
尚思玲小声贴在谢婉莹耳朵边说道:“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来。他一直没来,我以为他不来看你表哥的了。”
周若梅家和周若雪家有无恩恩怨怨,作为人家儿媳妇的尚思玲不了解两家旧事的来龙去脉,只觉得这事儿蹊跷。这次丁文泽一家的表现,叫她这个周家外来人都觉得两家不像是近亲了。
回忆起来,尚思玲会发现平日里这两家人貌似没来往的,反正丁文泽没上过她和她老公家里做客。
“他长得像你表姨丈。”尚思玲说,若不是丁家父子像,否则她一样认不出丁文泽是谁,因为以前没见过几次面。
丁文泽除了五官模子和丁玉海如出一辙,身材同样高大。不开口的时候像丁玉海,斯斯文文似的。一开口说起话来更是丁玉海的范儿,喜欢带点高高在上嘲弄他人的语气,仿佛天生自己是人上人似的。
丁家有本事傲的缘故,算是世代从医。丁玉海的父亲不是正经医学院毕业,在家乡自己开诊所,靠常年积累下来的行医经验远近闻名。送儿子读医,是丁老父早看出这行业的特性。只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家财和社会地位的稳固性是其它行业无法比拟的。
可能说到这有些人会觉得奇怪了。不是经常有医生儿子女儿说绝对不学医了。医生自己说不送儿子女儿学医了。怎么丁家不一样。
要看是哪种医生了。像丁玉海这种医生,人家奔的不是远大梦想,心里要的是职业小算盘。这种人在医学行业里怎么会累。他做医生不累的,不担风险不替患者和家属劳心,收益且多多。儿子女儿看在眼里,觉得老爸老妈做这行很如鱼得水,怎会不乐意跟着学医呢。
对,不学医了的医生家孩子,基本上是看着自己老爸老妈干的累收获不多所造成的。在行业里混得好的医生,家里的孩子愿意学医的一大堆。瞧瞧赵兆伟和岳文同均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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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泽在这时突然出现是好是坏,谢婉莹暂时无法确定。因为这不是她重生前经历过的事,无从得知事情后续发展。
可以想见的是处在困境中的患者家属尚思玲,对于有人来关心受伤的萧树刚是欢迎的,希望有更多专业人员来到这里帮他们一家想法子治好萧树刚。
“文泽,这位是蒋医生,负责给你堂哥治病的医生。”尚思玲给丁文泽介绍,寄望丁文泽像谢婉莹一样帮她和医生沟通治疗方案。
丁文泽抬起淡漠的灰色眸子,淡淡地扫了眼蒋医生。这人年纪和他差不了多少,肯定和他一样是刚毕业不久的新人。新人哪能说上什么话。他问来有个鬼用。
接到对方这样的眼神,蒋医生脸上冷了下来。
丁文泽拉住尚思玲走到旁边,私下道:“嫂子,给我堂哥做手术的主刀肯定不是他。要找医生谈话不应该找他。”
尚思玲听着他这话好像记起了这回事,嗯了一声。除此之外,她毫无办法。
【1510】所谓专业哥哥的刁难
她不认识医院内部的人,总是拜托大学领导做中间人不可能的。给她老公主刀的何教授根本不见人影,也不会给她电话号码,说了有事就找蒋医生。
说来,如果你丁文泽之前愿意帮忙去你所在医院治,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发生,现在拿着这个理由说她蠢?
“要不你帮我和你堂哥联系下何教授?”尚思玲故意反将对方一句。
“我不是这家医院的,不知道何教授是谁。”丁文泽说,再次想说她不懂行业内规矩。
尚思玲心口被他堵了气,走到谢婉莹那边去了,问老公的小表妹:“你和蒋医生谈了吗?”
“谈了。”谢婉莹对表嫂点下头,“表哥的情况最好是尽快治疗,把损伤的心肌尽可能尽快拯救回来。时间拖得越久,心肌细胞受损越严重,如果心肌细胞死亡的话后面心功能很难恢复和接近到以前的水平,会有永久性后遗症出现。”
尚思玲听完她这话心跳跳,有些慌了,说:“那赶紧给你大表哥治。”
这个问题正是她要和蒋医生讨论的,看能否继续在本地尝试治疗。恰好在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小表哥丁文泽在,丁文泽会不会帮忙呢?谢婉莹心里在思考着,谨慎发言。
这边丁文泽好似认不出她,问尚思玲:“她是谁?”
“你表妹莹莹。”尚思玲说起他这个冷漠无情的哥哥,“你忘了吗?她在首都读国协,和你一样读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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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他爸妈说过的那位傲气小表妹,据说这表妹的妈曾经想请他远程辅导对方医学功课,怕是平日里在医学院里学习成绩不怎样了。当时他妈妈口上提一嘴而已,丁文泽自然没有下文去帮。连医学考试都考不及格的人,怎么可能当医生。为此,丁文泽嘴角斜勾着,懒洋洋打量这个小表妹一眼:“没毕业?”
“是,在实习,要再过两年吧。”谢婉莹道。
丁文泽本想问她考试考及格没有的,后一想问了人家不一定回答实话,念头一转旁敲试探:“你从首都飞回来?”
“是。”
“她今早刚到的。”尚思玲插入话,想表示出谢婉莹很热心肠是个关心哥哥的好表妹。不像某人,一样在省会,在同个城市里,拖了不知道多少天才过来探望堂哥。
丁文泽听出嫂子说话的意思,嘴角丁玉海似的嘲笑没有减弱半分,是笑得更厉害了,对尚思玲道:“我刚毕业,临床上很多事情要我们年轻的跑腿的。嫂子在单位干应该知道这个潜规则。工作忙,想过来,来不了。她在实习期期间本该和我一样很忙。她老师居然能同意她立马飞下来,说明也不怎么在意她在不在。”
导师对于能帮上手的学生突然请假是不太乐意批的,因为代表没人能帮忙干活。
丁文泽的话,像块大石头压到了尚思玲的心头上。尚思玲的面色一瞬间又青又白的。原本她想着老公的小表妹说医学的东西头头是道估计专业厉害,可以帮到她老公。
【1511】兄弟
丁文泽两句内行话似乎是拆穿了谢婉莹“装模作样”好像有点医学专家很懂的样子。
谢婉莹是假懂或是真懂,尚思玲不确定了。老公这个小表妹在首都读书,平常见不着面,她得到的所有信息只能是听孙蓉芳说。据说孙蓉芳没时间看自己女儿,一样是听谢婉莹自己说得多。
孙蓉芳可以违背事实吹捧自己女儿,她尚思玲不可能,事关自己老公的命。
嫂子彻底不说话了,丁文泽忍不住笑出了一丝声音。
和自己父亲母亲说的一样,这个说考到国协去的小表妹不可能翻出任何跟头。
尚思玲是不知道,外科圈对女医生基本是拒绝的。若尚思玲得知这点,别说对谢婉莹抱希望,应该叫做要抱绝望了。
丁文泽拉了下自己身上拉风的阿迪达斯运动外套,神采奕奕。
这个小表哥和她二表姨表姨丈像了个十足,爱极了利用行业内的优势地位来打击行业外人。恰恰医学这个行业涉及人命关天,一般人真不敢得罪医生。
其实小表哥故意贬低她她无所谓的,实力如何是要讲事实的,不需和任何人多费口舌。唯独让她需要特别介意和留心的是丁文泽说这些话不单纯是针对她,对方显然有意在打击尚思玲和萧树刚脆弱的心。
谢婉莹的心情越加沉重了。
这会儿她可以基本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无误。人家对她大表哥是真的讨厌,厌恶到内心深处去了,不可抑制。
当医生的,同情心基本肯定是有的。能让一个医生对生命垂危的重伤患者落井下石,只有积累长久的特殊感情了。
医生同样是普通人,医生同样会有各式各样的感情流动。这种事儿普通患者根本不需要担心的。医生与普通患者接触次数少,没有特殊感情产生的机会,往往医生特殊感情的对象只存在于自己的私人关系圈里头。
小表哥和大表哥之间有过节,是谁对谁错的过节?
对此丁文泽绝对不会认自己有错,只见他假惺惺地问尚思玲:“萧树鹏没来看看他哥吗?”
尚思玲有个小叔的,即萧树刚的亲弟弟萧树鹏。
萧树鹏从小到大不爱读书,上初中时一度变成小混混,后来被萧树刚这个大哥抓回来在家里毒打教育。因而萧树鹏改过自新说不上,幸好没有做杀人犯火的事情进监狱给自己大哥的仕途添堵。
周若雪管不了小儿子的事情,管不来,任小儿子在老家自生自灭。话是这样说,周若雪内心里一直对小儿子心有愧疚。当初丈夫早年病逝,她只能一个人忙于工作养家糊口,小儿子不像她大儿子,那会儿年纪小,学坏了均是她这个妈妈缺位的关系。为此,周若雪手头一有钱全给小儿子寄过去,甚至拿老大养她的钱偷偷寄给小儿子花。
尚思玲对婆婆干这种事内心里早有微词,对这个小叔是看不起的,没指望过对方会来帮她老公。
【1512】等待奇迹
丁文泽必须提萧树鹏,只不过是想证明萧树刚这个当哥的做得不怎样,让一帮弟弟个个讨厌他。现在出车祸要死了也算是活该。
小时候他丁文泽在萧树刚手里吃过不止一次的亏。不外乎是自己做错事闯祸了,被萧树刚在家里告状。在丁文泽的心里,爱告状的哥哥肯定不是好哥哥,好哥哥是要包庇弟弟帮弟弟擦屁股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方是好兄弟。萧树刚这种在弟弟后面捅刀的哥哥不过是为自己好,为自己能在长辈面前争分。
萧树刚为人是正直了些,因此一路被领导重用。
每次萧树刚有点好消息出来,对于讨厌哥哥的弟弟们来说,只能是厌恶的情感再加上一层上去。
说来今天他抽个空过来看看,一是他爸妈说了,做人不能让人留有话柄,他是当医生的,更得过来下显现出自己的善心。二是,他是想亲眼看看萧树刚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刚路过病房往里头瞧一眼,萧树刚那样子是足以叫他和他爸爸妈妈唏嘘不已。前几年萧树刚春风得意样,说话完全不把他们家看在眼里的,现在这人躺在病床上快成残废人了。
萧树刚注定会是个半残废人的。他和自己父母都是医生,早判断出来萧树刚的伤情会有这样的结局的。
想想他和他爸爸妈妈真英明,知道对方出事时马上装死,死活不让萧树刚转到他单位来治疗,否则肯定会给他添太多麻烦。
他凭什么惹一身麻烦去帮萧树刚治伤?反正,萧树刚不会感激他的,萧树刚向来也不喜欢他。
丁文泽老神在在地站着,貌似在静等这里的主治医生宣判萧树刚的人生终途。
谢婉莹心里明白了:压根儿别指望这位小表哥会帮忙联系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治疗大表哥的伤了。人家讨厌不讨厌是一回事,人家绝对是打好小算盘不会让这事儿变成自己身上的包袱。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不是这家人亲戚的蒋医生察觉到空气里的微妙,有点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拖进某趟浑水,想走了,对家属快言快语说:“何教授让我转达的话我已经说了,你们家属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什么?何教授说什么了?”尚思玲紧张地拉拉谢婉莹的手,之前她不在这里没听见,不知道蒋医生说了什么。
何教授让蒋医生说的病人再观察,意思只有一个。各方求援过了无有效信息回来,患者只剩下一条救命途径:等待奇迹。
有些病人像她大表哥,车祸前身体素质好是可以尝试自己熬过难关。问题是她之前说的那样,心肌细胞缺血死亡后,心脏功能想再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不可能了。
这里要澄清一个问题。急性心肌梗死不是说患者一定会死,大面积心肌梗死的患者才会猝死。但是,医生发现心肌梗死患者的话会建议其尽快做手术疏通血管,原因在于急性心肌梗死在一段时间内心肌细胞只处于缺血状态未到死亡。
【1513】事实如此
这个时间里头及时做手术足以挽救垂死的心肌细胞,让患者心功能不受到致命影响。
否则的话,无论是不是大面积心肌梗死,心肌细胞死了的话,会产生无法恢复的一堆心功能后遗症,譬如心脏瘢痕形成心脏结构重构导致的永久性心衰,房室传导阻滞心律不齐引发的症状严重影响患者的工作,可以让患者终身吃不消。
放到萧树刚身上,冠状动脉受损里头血栓形成,是随时要心肌梗塞了,医生必须是为他尽快疏通心脏血管的,避免心肌细胞死亡后形成上述一系列并发症。考虑到同时他身上有其它病症存在,如肺动脉血栓一样风险很高,会叫他致命。下肢静脉不排除的血栓以及心房结构可能有变化等因素,让介入手术医生在外科不能兜底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动手。
医生说了一堆解释的话一方面解说了医学的难点,另一方面是预告了患者悲惨的未来。果然尚思玲没法接受老公未来如此悲催的事实,追着蒋医生问:“你让我老公等?等什么?他在这里住院治疗,结果你们医生让他等他自己好?他要是自己没法恢复过来怎么办?”
家属的话是有一定道理。蒋医生低着头,静等家属发泄完情绪再说。
平心而论,作为医生他和何教授也想给患者积极治疗。医学上对一个患者的治疗效果用词是很谨慎的,痊愈医生都不敢写,一般只敢在病历上写临床治愈。没有医生敢打包票疾病绝对不再复发,不敢写根治。这样的用词其实是体现出医生意图救人治病治伤的远大追求,希望终有一天医学真的可以包治百病,给病人痊愈和根治的机会。
萧树刚的情况,临床治愈的效果都达不到,最好的结果只能是好转。
主治医生对此是抱有遗憾。有机会追求患者临床治愈希望可以接近痊愈,是医生会积极寻求技术解决方案。何教授和蒋医生自认尽力去找各方力量了,无奈没人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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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思玲激动到在蒋医生面前语无伦次:“你说,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你现在不给他治,哪怕他好了也没法真正好起来是不是?我老公今年三十出头,要是没这个车祸没这个伤,他一路升上去要当校长的。”
她老公伤没全好意味着这辈子事业完了,她的家要跟着毁了。
听完表嫂的顾虑谢婉莹清楚这些事情正是之后会发生在表哥表嫂身上的事,表嫂并未危言耸听。
蒋医生想想,对患者家属说:“你先别着急,如果不能全好,到时候再想法子再治。可以和何教授再商量的。”
“可她说了,说不及时治,我老公身体是别想恢复不到正常人的状态了,你说是不是?”尚思玲现在只要听医生说实话,不要模棱两可的安慰话。
蒋医生的眼看了眼谢婉莹,不能否认谢婉莹说的是错的。事实是这样,心肌细胞死了是不可再生。这会儿不争取治以后也没得治了。
【1514】滚
“你听她的话做什么。嫂子。她只是个实习生。”丁文泽走上来,插上两句话若是要安慰尚思玲,“表哥能活着,我们该庆幸了。车祸这么大,都死了两个人。你追着医生骂没用的。”
丁文泽这话若是在为蒋医生说话。蒋医生听了只觉得怪怪的。只记得丁文泽介绍过自己是仲山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按理说出现在这里是来帮忙出建议给病人治伤的,结果貌似一点这样的援助迹象都没有。
尚思玲听完丁文泽的话,口里吞着气快得心梗了。
叫她庆幸?庆幸什么,庆幸自己老公注定成为个废人?这老公的表弟哪里是安慰她,是诅咒她和她老公。
“你——”尚思玲的手指向丁文泽。
“说真的。嫂子,我表哥这个情况,我自己也是医生,所以比你清楚。专业人士的话你得听,该认命我们得认命。这对表哥最好。不可以给他没法达成的期待。医学技术暂时是这样了,没法帮他治的。你怪我,怪他们,是你不对。你不是大学老师吗?你该讲道理的。是谁把表哥害成这个结果?是我们吗?不是,是肇事司机。”丁文泽端着专家的姿态批评堂嫂。
尚思玲差点儿一口鲜血吐到这人脸上。
她什么时候骂过医生了,一句脏话都没吐。
你身为患者的表弟,同样是个医生,不帮忙想法子救人只端着姿态教我认命。人家医生说话都没有你这般的残酷无情。
她错了,以为这人来是好事,这人心里大概巴不得她老公成废人呢。现在她只想大声喊着叫这人:滚!
事到如今,谢婉莹内心里想清楚了。咬咬牙送大表哥上首都去治吧。留在这边治,难保这么个人在这边始终作梗给表哥表嫂心里头添堵。况且确实是首都的医生厉害些,不需要再担心中途出事儿给丁文泽一家再打击表哥表嫂的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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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定,谢婉莹对蒋医生说:“麻烦告诉何教授,我们决定了,要送患者去首都的国陟治疗。争取今天内的飞机走。”
四周的空气蓦然寂静一片。
“你说什么?”丁文泽比谁反应都快,上前来拉谢婉莹,“你这个医学生别添乱了好不好。”
“我没添乱。”谢婉莹道,“表哥表嫂有这个意愿要积极治伤。当医生的肯定要往这个方向帮患者和患者家属努力,我相信蒋医生和何教授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之前有帮忙和首都的医生进行沟通。”
蒋医生需要澄清:“我刚说过了,患者的情况不适合长途旅行。”
“你听见没有!”丁文泽着急地扯住谢婉莹的衣服袖子。
“你急什么?”谢婉莹突然转过头,双目射向这个同样当医生的小表哥。
她的目光又亮又直,像是在发出灵魂拷问直插对方的心窝口。
丁文泽喉咙里莫名卡了下,随之对她恼火:“我担心你乱来,你不是医生你乱来的话会让表哥死掉的。到时候不是他的伤能不能治好,而是要死掉。他能活着,应该感激不尽老天爷留着他这条命了。”
【1515】是谁自以为是
后面那句萧树刚纯属作恶多端酿成恶果自寻死路,丁文泽没有说出口。谢婉莹和尚思玲是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
尚思玲心头一团怒火熊熊地燃烧。
她老公什么时候作恶多端了,车祸不是她老公造成的,她老公是倒霉无辜的受害者。如果按照丁文泽的说法,因车祸死去的人岂不是全是坏蛋了。
“你走。”尚思玲忍无可忍,对丁文泽发出遣客令。
“嫂子,你信她不信我?你傻了吗?她只是个学生,我是医生了。”丁文泽劝堂嫂理智。
“我脑子很清醒。知道你是个医生但是你不救人。莹莹只是个学生,但是她要救你表哥。”尚思玲不怕把话对着面前这家伙挑明了。
“我不救人我能拦着她做错事,让表哥死在半路?”丁文泽宛如要被尚思玲的话气死,双手叉腰,“行行行,你要随她说的去做你去做。到时候出什么事别赖在我头上。我爸我妈说的对,我不该来掺合这个事的。说了反正你们不听医生的。”
“谁说我不听医生的话!”尚思玲冲这人瞪大的眼里泛出了红丝。
患者家属情绪过于激动。蒋医生心想自己该撤了。
“蒋医生。”谢婉莹不让对方走,怕接下来找不到人配合不了办理转院手续耽误送表哥上首都治病的时间。
蒋医生只得掉回头和她说:“他这个情况如果路上出什么事,我们医院不承担这个责任的。该说的风险和你们家属说了。而且,首都医院那边你们确定联系好医生了吗?”
“事实上我来之前和申医生电话沟通过了。”谢婉莹坦诚说道,“他让我亲眼看过病人后再做决定,随时可以给他去个电话,他会做好准备留个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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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申医生?”蒋医生对她的话吃一惊。
申友焕是国陟里有名的中青年医生,慕名来申友焕这里治病的病人很多。想让申友焕留个床位,势必是要很熟悉的人才能办到了。蒋医生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女医学生是什么来路。
“他是我师兄,我和他见过几次面。”谢婉莹道。
只见过几次面,人家立马给你留床位。你能确定你是谁吗?蒋医生的眼里如此明明白白地写着。只怕申友焕是随口说的话在糊弄她。
“哎呀。”尚未走的丁文泽,如同没眼看了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批评这个小表妹谢婉莹,“我劝你少说点这些话。你导师不是同意你飞来吗?你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出现什么问题了吗?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谢婉莹心一想,是要再和申师兄确定下比较好,果断拿起手机给申师兄拨去电话。
“你打给谁?”丁文泽紧盯她手里的手机号码。
申友焕给她私人电话号码了吗?
没有师兄的私人号码,她怎么可能联系师兄留床位。谢婉莹懒得解释,等对面的人接电话。
嘟嘟嘟,几声过后,暂时未有人接起电话。估计申师兄刚好在忙没空。谢婉莹想:不急,等会儿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