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幻镜迷宫之崩溃
江南君向灵宣洛等人讲解一遍,什么是妖王的锁息归宁,听完后,人们脸色大变。不过等枯朽开口,最难受的人又是江南君,因为这时他才意识到,狞灭的情况,相比他所了解的,更加曲折。
枯朽抚着胡须,一脸戚色道:“羽风与灭天咒的邪力对抗几百年,身体早就与众不同。就算他已停止呼吸,可只要邪功功法还在,反噬就不会停息。在这幻镜迷宫里,生命受南宫向控制,这些杀人的镜子,反而起了保护作用,用光照保他尸身不变。可一旦离开这环境,他的温度就会升高,很快高到燃点,然后由心脏开始,一点点被自己的体热焚化。这种过程是*,比*的速度,可快多了,所以他期待的,用灵魂为神鹰盟战斗的时间,到底能持续多长,我无法保证。等到尸身成灰,只怕我们就再也找不着他……”
“不,不能这样,羽风是好人,他不是邪恶的妖王,老天不能如此不公!”
江南君颤栗得难以自持,俯身托起狞灭,连着肩紧抱他,好像他的*,现在就已开始,而他,要用自己吸血怪人的寒体,来阻止焚化速度。
这些话十足残忍,枯朽却不得不说,可说出来,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为让大家好过点,他唯有安慰:“其实刚才我们为他封穴,是对的。他体内的血液与气息,确已停止运行,但热气依然会沿经络扩散。我们封死他的奇经八脉,就能帮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灵宣洛在那二人间听来听去,已经疯了。这些话,怎会如此耳熟?数年前,师傅竹月惨遭天噬,化作尘粒消散时,不就被人说过无数次吗?为何相同的内容,今天却到了狞灭身上?
他连连摇头,又猛扑向枯朽,一把抱住他一条腿,痛哭道:“不会的,我们一定还有办法!羽风先生此生,绝不会是这样的下场!枯朽伯伯,灭天咒由你所创,你能想到办法救先生!你一定能赶在他化成灰烬前,想出救他的办法!宣洛求你,求你了!”
小跳蚤人小,但眼前这些,他全能看懂,赶紧哆嗦着小身子,随灵宣洛扑过去,抱着枯朽的另一条腿哭求:“这位道长伯伯,你真能救我哥哥吗?你救救他吧,整个妖族都不能没有他!”
枯朽冷不丁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抱了腿,顿觉惶恐,慌忙去拉他两个,却一个都拉不起来,只好急道:“哎呀,你们真是!我把彤儿当女儿,羽风自然就是我半边儿子,要能救得了,我岂会袖手旁观?其实我早就在努力给他找疗法,怎知他走得这样匆忙……”
灵宣洛一听,更加绝望,松开手,撑着地爬到狞灭身边,怔怔地盯着他,“先生,为何你就不再多等等?枯朽伯伯会为你找到解药,姑姑也会从冰棺里醒来,可你为何要这么狠心,把我们全部抛下?你不是灵魂还在吗?那你就还能苏醒,你醒来呀!”他崩溃了,对着狞灭又捶又打,似乎只要他不醒,他就不会停。
锁息归宁的人,能感知尸身疼痛,四灵赶紧把他抓到一边,枯朽眨眨眼,无奈道:“其实要救这孩子,办法也不是没有,唯一可行的,就是……”
“啥?你真有办法!”顿时,迷宫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了他。
第五百一十四章 幻镜迷宫之安排
当众人深陷绝望,认为狞灭成灰,已无可避免时,枯朽的口气竟出现转机。
可当大家目不转睛地等他往下讲,他却欲言又止,只深邃地笑笑,笑完才变回爽利,答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把羽风,送去一个极寒之地,以冰冻的方式保他尸身不燃,能保多久算多久。”
“极寒之地?”灵宣洛接过话道:“哪里能算是极寒之地,我不清楚,可我稽洛山有世上至寒之水,就是那两只玄天蟾吐出的玄天水!”
他话音刚落,小跳蚤又一拍脑瓜跳了起来,“宣洛哥哥的稽洛山有至寒之水,那么这极寒之地,就包在我身上!”
“你?”众人异口同声地问,看着这小人精儿,都不怎么相信。
小跳蚤挥起肉胳膊,手舞足蹈地解释:“绝望之陵里温暖如春,可在宫陵后,最高的山峰上,有一座烈冰宫,烈冰宫里的温度,永远都能保持天下最低!”
枯朽听得高兴,拍掌道:“如此甚好!至寒的水加至寒的宫殿,有这双重保护,只怕再过千年,羽风也成不了灰!”
话一出口,又大觉不吉利,自己自觉掌嘴,然后道:“好好好,此事就当议定,等我们离开这里,宣洛就用最快的速度,将玄天蟾遣回绝望之陵,由小跳蚤引去烈冰宫。而羽风虚境的守卫大任,就拜托缥缈僧,澜沧娘娘和剑仙三位了。”
话到这儿,下面没了,三灵忍了几秒,齐声发问:“那你呢?”
他不自在地摊开两手,假装是刚刚想起,答道:“哦,可不是,我把自己给漏了。老道我呢,就火速赶回仙灵塚,日/日细揣摩,勤实验,就不信我研究解药的速度,快不过他*的速度!”
这一番安排,合情合理,就如一星火种,点燃众人心中,已将熄灭的希望。灵宣洛与江南君彼此对视,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澜沧娘娘与剑仙也无异议,开始琢磨怎样离开这里。
只有缥缈僧,一双久经世事的老眼,怀疑地在枯朽身上打转,始终认为,刚才他在说送羽风回绝望之陵前,要讲另外一个内容。
江南君对四灵道:“为羽风贤弟护灵的事,就拜托几位了,我和宣洛要赶快走出梦境,将那二蟾妖遣返,以让他们尽快上烈冰宫。”
小跳蚤见他们如此忙碌,感到狞灭有救,已是热泪盈眶。
他把脑袋贴上狞灭的胸口,抽泣道:“哥哥,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我就知老天不会绝你。小跳蚤五岁时,爹娘去一个大官家偷东西,正好撞见他勾结异人意图谋反,于是惨遭大官追杀。那人杀了他们还不够,又派杀手上门。我们全家三十多口,无一幸免。奶娘死前,把我放在小木盆里顺水流去,可那些杀手穷追不舍,一直沿着河往下追。幸亏遇见了你,你不光把我救下,还恳求蟒王追查凶手,为我一家人昭雪……”
原来小跳蚤,还有这样一段不幸的身世?那六人本已在忙着找出口,却被他的自语吸引,围过来静静倾听。
第五百一十五章 幻镜迷宫之启动
能否救回狞灭天子,就全看枯朽道长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已是身负众望。
被狞灭相逼,亲手送他归宁,小跳蚤的世界,天崩地裂。小小的他,再次经历亲人遇难的浩劫,身心已疲惫不堪。
然而一觉睡醒,眼前就站着援兵,这可是绝处逢生,加之枯朽的承诺,他信心回来,趴到狞灭冰冷的胸口,向他倾诉,不料却引来援兵们的注意。
絮絮叨叨说完,他意识到,正被关注,很不好意思,揉揉哭红的眼睛,爬起来想走去一边,却被枯朽拉进怀里,摸着他的脑袋道:“小朋友,你放心,伯伯就是舍了这条仙鬼的命,也会把你哥哥给救回来!”
小跳蚤感动到无言,嘟嘟元宝小嘴,竟口不对心地冒出一句,“人家……不是小朋友了!”
奶声奶气的抗议,逗得大伙儿压抑的心情放松,全都想笑,缥缈僧嘿嘿道:“你这小模小样的,不是小朋友,难道老和尚我是?”
小跳蚤受此一激,还真来了劲,非得和他们理论清楚:“其实如果我能正常生长,早就不是这样子了!就因为家族灭门惨案,我惊吓过度,才在五岁时,停止生长,后来无论活多少年,都只能是个孩童模样了。哥哥救下我后,把我寄养在跳儿叔家,又一直明里暗里地照顾我,我才能活到今天。再后来,我好奇地跑去漠北狐的巢穴,偷它们的曦穆灵珠,结果被狐群追赶,又差点成了它们的加餐肉,还是哥哥救的我……”
灵宣洛听得心头一动,追问:“漠北狐的巢穴?你去过那里?那你现在,还记得路线吗?”
小跳蚤刚要回答,却猛然整张脸变形,嘴也张得老大,指向灵宣洛身后,发出破人耳鼓的童子音尖叫,吓得所有人都汗毛倒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就见围在前排的三面镜子,反射的光开始变强,并在缓缓扫动,好像在搜找什么。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不就是镜子发几道光吗?怎把你吓成这样?”缥缈僧没受过狞灭的警告,故而不解小跳蚤这强烈的反应。
小跳蚤生怕有人被光扫到,惊骇地大嚷:“哥哥说过,我们这些给困在镜门阵里的人,全是猎物,一旦镜子发光,就意味它们被施阵人启动,开始捕猎的程序了!等把我们抓进去,它们就会撕裂我们的灵魂,然后粉碎镜子,让我们随镜面粉身碎骨!”
“什么?这么厉害?”四灵大惊,同时去看江南君,以向他求证。此刻他神色之紧张,不亚于小跳蚤,由此证明了小跳蚤这话,是千真万确。
灵宣洛飞快地赶到江南君身边,对他道:“看来南宫向把桑雅接回去后,调整这许久,已缓过口气来,又掉转头重新操纵镜门阵了,我们得快走!”
江南君谨慎地看向四周,几人就乱了这么一会儿,发光镜子的数量,就又增加不少,说明南宫向元气恢复,即将对阵里这些人展开围捕。
那恶魔捉住狞灭后,本以为妖王已成他的釜中之鱼,再也别想逃出去,却不料他还有一招锁息归宁。
到手的鸭子飞了,桑雅又被重伤,他必然已是怒火攻心,要变本加厉地折磨这些人,以宣泄愤怒。
小跳蚤说得对,落入镜门阵,命就已属于布阵人,他们要想全数安全逃离,难度相当大。
第五百一十六章 幻镜迷宫之寻找
小跳蚤怀念狞灭,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还提及为盗曦穆灵珠,曾深入漠北狐的巢穴。灵宣洛正待追问,幻镜迷宫里的镜门阵,却在这时被南宫向启动。
这样多面镜子,布成天罗地网,同时围捕他们几只猎物,哪怕是上天入地,也不一定能逃出去。江南君找不到出口,显得束手无策。
他还在费神地思索,云剑已对灵宣洛打声呼哨,拎起小跳蚤,就甩了过来。灵宣洛会意,眼疾手快地接住,又把这沉甸甸的肉团放在身边。
四灵见他三人已聚在一起,就各自由东南西北选出一角,两两连掌,结出鬼气屏障,把三人保护在正中。
“四位前辈,这是意欲何为?”灵宣洛生怕他们被镜光伤害,急得大喊,江南君想起他们说过,仙鬼不受栓心*控制,所以就算被镜光笼罩,也不会给捉入镜子。有四灵在外抵抗,他们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寻找逃跑机会。
灵宣洛经江南君提醒,也想起这点,自然高兴,二人便赶紧合计出路。
灵宣洛首先想到的,是之前进的那扇生门。如果割开的空间接缝还在,他们应该可以再从死门跨回去,由那道山口间的彩虹拱门离开。
可抬头看这死门上的天空,天空完整无缺,根本见不到任何曾被割裂的迹象。而镜光照射如此强烈,他想沿用旧计,再度旋星,难度可不小。
正犹豫,是否要冒险一试,就见缥缈僧举动怪异,举起酒葫芦,对准狞灭天子的尸身念几句咒语,狞灭就一点点变小,然后给吸进了那黄黄的葫芦。他不舍地把葫芦举在眼前看看,又抛给了小跳蚤。
小跳蚤接过来,犹如抱住狞灭,是心惊肉跳,其他二人也很受惊吓,生怕狞灭会尸身受损。
澜沧娘娘笑着安慰他们:“别担心,老和尚的酒葫芦已用过千年,相比那蓬莱掌门武修缘的纳隐葫芦,法力更高。小跳蚤只要出得去,就必能顺利把羽风送去烈冰宫。”
原来曾师祖的葫芦是件宝,除去可源源不断地出酒,还能作为空间容器装人载物?灵宣洛大感新鲜,但没时间多问,只能专注地盯着镜门阵。
镜子围绕四灵,疯狂地旋转,意图穿透他们筑起的鬼气墙,把光扫到里面三人身上,以捉他们入镜。
四灵虽不惧镜光,但那强光锐利,被扫到后,如遭鞭挞,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最大的麻烦,还不是镜光,而是镜子旋转移位后,抹去了所有旧轨迹,哪怕枯朽用流火追踪,也再找不到原来的路径。
缥缈僧选角时专选东面,边与三灵合力抗光,边看东边的天,又看灵宣洛,见他一双眼漫无目的,满天顶打转,叹了口气,嗔怪地喊道:“乖徒孙,在东边,你要找的地方在东边!”
“什么?”灵宣洛一愣,奇怪老和尚怎会知他要找什么地方。
缥缈僧见他疑惑,笑道:“你不是在找那条空间接缝吗?”
“啊?曾师祖也知空间接缝!”灵宣洛又是一喜,心中顿生希望。
缥缈僧道:“你能从生门穿来这里,我就猜出你用的是何巧计。现在受镜门阵所困,你想凭一人之力,再建宇宙虚境,怕没那样容易了。不过若和曾师祖我联手,就不一样咯,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呀?”
第五百一十七章 幻镜迷宫之联手
镜门阵启动后,抹去原有镜子移动的轨迹,四灵一时找不到死门镜的退路。而灵宣洛用宇宙旋星剑划开的空间接缝,又隐没在死门天空之后,由此他们仿佛身陷一个密封的罐子,断了所有逃生通路。
关键时刻,缥缈僧提出要与灵宣洛合力,共同再开接缝。
“什么?曾师祖真要与我联手,打开宇宙虚境?”灵宣洛何止有兴趣,简直就是迫不及待。
缥缈僧手不敢松,嘴也不停:“老和尚我像开玩笑吗?若我这个仙鬼不出手,单凭你的力量,两光相冲,你的宇宙炫光强不过镜光,只怕天幕还没拉开,就已被镜子给抓走了!想当年,你与火铃儿作为水凤和火龙出现在沙漠,要去转世投胎的那个晚上,我和彤儿就是沿空间接缝,走去送你们最后一程的,不过你肯定不记得啦!”
灵宣洛越听越吃惊,水凤之事,他是记不起来,但空间接缝的穿越法,之前姑姑和曾师祖就已用到过,说明此法并非他心血来潮的独创。那么有朝一日,自己若能将其扩展,是否真有可能开创指天禅八层,穿梭于异世空间?
正胡思乱想,又是一道白光逃过四灵结界的封锁,钻了进来。
江南君一直全神贯注地对敌,眼看光到,大力推他向左,自己则向右闪,躲过了这一击。
这一次够悬,灵宣洛因分神而险些中招,额角渗出冷汗。他对江南君感激一笑,这当口,缥缈僧已指挥另外三灵移位,将四角变三角,他则依然站在东面,二话不说指耀紫星,直指向天。
灵宣洛见曾师祖干净俐落地就开始了,急忙拜托江南君照看小跳蚤,自己赶去缥缈僧身边,同时指耀七彩之光,迅速与他对了上去。
两人四指相并的瞬间,两只手就被一团浓浓的云雾状紫气包裹,同时一条明光烁亮的光带,由紫气内迸现,在飞速旋转。
“这条光带,来自何处?”灵宣洛惊问。
缥缈僧答道:“这是你的指天剑剑气,经我的剑气召唤给吸引出来,两股气已合并一处。”
灵宣洛修习指天禅的时日不短,尚不知此禅功还能双人配合,更不知配合后,威力能拓展到这般强大。不过深入想想,他也明白了,作为修心神功,只要配合的二者心灵相通,相通后发出的禅力,就能做到对接无缝,威力大增,所以用光剑的亮度压过镜光,并重开天幕,是完全可行的。
他不敢再分神,目不转睛地紧盯光带,就见它旋速越来越快,很快变得寒光夺目,照亮了整座幻镜迷宫。紫光混合强烈的七彩炫光,邪恶的镜光抵御不过,竟一时给压制下去,三灵身上,再没有被鞭挞的痛楚。
紫色云雾顺他们的手臂向下蔓延,直到将二人的身形覆盖,他们便模糊成两团影影绰绰的轮廓。
与他们相比,光带反而越来越清晰,直到一端猛破光雾而出,直指向天,然后整一条拖着巨大的光芒轨迹,坚韧无比地向天幕划去。
光带在二人合力下,成功凝成一把巨大指天剑,寒光四射,锐不可当。
第五百一十八章 幻镜迷宫之苏醒
灵宣洛正着急,不知该怎样重开生死门空间的接缝,缥缈僧竟洞悉他的心事,及时出手相助。
二人将禅指合并,旋出剑气光带,光带凝成指天剑,缥缈僧见时机成熟,怒喝一声“推”,指天剑便被二人用雄浑的内力,推向死门天穹。
剑尖划过处,完整的天穹被一撕两半,向两边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有强大的吸力从缝隙后传来,吸得地上的小石块,纷纷向天上飞。
“接缝出现了,你们快抓紧时间离开!”缥缈僧合二人之力,终于成功让接缝重现,喜不自胜,一掌推他回江南君身边,示意他们快带着小跳蚤和酒葫芦走。
江南君左右看看,却不挪脚,坚决说道:“要走一起走,四位前辈不可继续留在这里!”
形势如此紧迫,一向机智善断的军师却忽然婆妈起来,澜沧娘娘率先来气,替缥缈僧答道:“我们怎能一起走?只要鬼气墙消失,不出一秒,你们就会被镜光吞噬,哪还有钻接缝的时间?军师放心,咱们四灵的能耐可不是吹出来的,方才既保得住死门畅通,现在就还能找到退路,再从那儿钻出去!”
话到这份上,三人还是犹犹豫豫,舍不得走。缥缈僧眼看他们在浪费时间,等那把巨大指天剑完成划开接缝的任务后,就拼劲全力,挪得它转向,再猛推,直插向三人脚底。
三人给围在鬼气墙内,无路可退,也不及反抗,就被剑身托起,直向天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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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逃出了幻镜迷宫!
灵宣洛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三人被推力推入生门境,指天剑在脚下融化,他们直接摔向山壁间的彩虹拱门。小跳蚤在他手里,抱着葫芦晃动两下,就不见了,他则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睁眼时,已回到仙灵冢。
他先于江南君醒来,眼前是寒冰的光芒,相比那欲瞎人眼的镜光,竟显得柔和又亲切。
二人依然四掌相对,他垂下酸麻的手臂,握住江南君冰凉的手,轻声将他唤醒。
“哥哥,四位前辈真能顺利战胜镜门阵,逃出幻镜迷宫吗?”
经历过一场生死劫,这是醒来后,他问江南君的第一句话。而他就算不问,江南君对四灵的担忧,也会相同。
再想到狞灭天子已离开幻镜迷宫,尸身温度很快就会回升,他们更不敢耽搁,一齐飞身跳下冰床,直奔向门外。
陈涛一直在玄冰洞里坚守,一拉开冰门,他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两只蟾妖也还被灵童兵看着,老实地蹲在门口。
灵宣洛拉过蟾妖们一通比划,就算他们听不明白,可天子陛下已经蒙难,正处于十万火急的险境,这层意思可领会得清楚,也是心急如焚,使劲指着冰室里的龙牙镜,意思是要进去。
灵宣洛会意,忙解开覆盖镜面的封印,与江南君陪他们一同进入,直到目送他们消失于混沌的雾气后,才退回来,重新封好镜子。
大事终于办妥,他松了口气,正欲离去,却又停住脚,回头看龙牙镜,“火影幻镜迷宫……龙牙镜……既然都是被施法术的镜子,可否连出通道,让我有朝一日,沿那通道,去救她?”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师叔的画(一)
在四灵的保护下,灵宣洛与江南君带着小跳蚤,逃出了幻镜迷宫。
二人一出虚境,就安排两名玄天蟾妖由龙牙镜回绝望之陵。等一切办妥,灵宣洛仍不轻松,继续盯着龙牙镜发愣。
江南君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建议道:“宣洛,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等将稽洛山的事务安排好,我们就启程去轩辕山,面见鬼盟主。”
是啊,凭鬼臾区与狞灭天子的感情,若知他遭逢不幸,已经辞世,还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所以此事,他们不忍用军报的形式汇报,一定得当面禀陈。
江南君言之有理,灵宣洛无暇多想,便随他一起走出了玄冰洞。
可一出冰洞,就感觉异常,人好像给架上了一座火炉,皮肤受空气炙烤,如针刺般疼痛。天空也仿若张开的火伞,光线强得人不敢抬头。再远望翠油油的竹林,林间灼气蒸腾,似有大火从地底燃烧。
如此天生异象,意味什么?
二人清楚记得,在跟陈涛入玄冰洞,见那两只蟾妖的夜晚,确曾觉得闷热,可也没现在这么热。他们不过是在玄冰洞呆了三天,再出来时,头顶该有的初夏暖阳,怎就成了现在这似火骄阳?
目前尚处六月之初,盛夏未到,天气无论如何也不该这般炎热。江南君看着百香谷里,给热得恹然垂头的花草绿树,忧心忡忡地自语:“一场旷世天劫,怕已经开始了!”
“什么?军师此言何意?”灵宣洛与他相隔很近,听得一阵心悸。
江南君未直接回答,仅招招手道:“你随我来,去孤独殿,我有东西给你看。”
灵宣洛便不再多问,与他同往孤独殿而去。
走入孤独殿大门,江南君带他直奔竹星的书房。
书房里,案几,坐榻,多宝阁,甚至合窗边的盆栽,都依然如旧。竹星用过的物品,也还一件件摆在原处,就好像他会随时推门进来。
睹物思人,灵宣洛的眼眶,又潮湿了。
江南君知道这间屋子,勾起了他的难过,便拍拍他的肩,想安慰几句,谁知话哽在喉咙,哽得他直想淌泪。
他索性什么都不说了,走到书架前,从一叠书下抽出一卷纸,递了过去。
灵宣洛接过来,展开一看,是厚厚一叠乱七八糟的画。画里有山有水有石头,画法之拙略,犹如出自几岁孩童之手。
“军师,这些就是师叔临死前,提过的那些画?”他诧异地问,一时忘了悲伤。
江南君点头道:“不错,这便是星竹仙回到稽洛山,神智有所恢复后,作的那些图画。如此重要的情报,我可是每张都小心保留,不曾有过遗漏。你把它们连起来,试试看,能否发现隐藏其中的玄机?”
他说得如此慎重,灵宣洛赶紧认真地一张张翻看,却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老实承认:“宣洛愚钝……未看出画中蹊跷,还请哥哥赐教!”
江南君微微一笑,把画摊上桌面,一张张指着点明,“这张里面,是泰山,这张,是恒山,这张,是华山,这张,是嵩山,这张,是……”
灵宣洛听得脑中惊雷不断,一把按住他的手,打断他道:“哥哥且慢,你是说,师叔这些画,是在画五岳?”
江南君摇头,又指向一张道:“并非这样简单,五岳只是其中一部分。你好好看看,这张的内容又哪里?”
灵宣洛埋头看去,差点站立不稳,惊呼:“这张是稽洛山!”
第五百二十章 师叔的画(二)
灵宣洛与江南君处理完玄冰洞里的事,一出来,就发现天象异常。
六月初的天,竟这般酷热难当,灵宣洛百思不得其解,江南君却不显吃惊,反而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灵宣洛不明所以,随他去孤独殿,一起查看竹星遗留的画作,还真发现了问题。
江南君首先展示的,是与五岳相关的内容,然后再抽一张,画的竟是稽洛山。
这一下,无需谁再多作说明,灵宣洛就已猜测出竹星作画的意图,也意识到画里隐含的深意,再翻看时,就觉触目惊心,胆都要裂开,完全不敢相信,这些重大情报全是来自竹星,且他还会想到,用这种方式传递。
将五岳与稽洛山的内容整理齐整,又暂放一边,剩下那些,大多讲述的是苦力在如何幸苦地搬运东西。
图画显示,在一条长长的,铺满石子的山道上,一队又一队上身赤膊的男子,被一帮黑衣打手手持皮鞭地监视,或用背背,或用肩扛,或是几个人一起用二轮车推,将一筐筐覆盖泥土的东西,绵延不绝地向前输送。
灵宣洛越看越性急,索性抽出最底下一张,画上再没景物或人,唯一的内容,是一个用墨笔填满的黑色球状物,黑球旁还附加四个小图标,一个是闪电,一个是一小团火焰,接下去,是一团挂有闪电的爆炸,大概指雷,最后是一粒圆圆的珠子。
他又看得不解了,请教道:“军师,这张内容如此独特,师叔又想说明什么?”
江南君一脸凝色,答道:“最后一张,自然是对前面所有画作出结论。据我推断,星竹仙是想告诉我们,那些苦力正搬运的东西,叫电、火、雷、珠……弹。”
“电火雷珠弹?”灵宣洛愕然重复,嗓子有点发抖,“军师,莫非星师叔,是打算用这些画来表达一件事,这件事就是,有人正从不知何处,运来这个叫电火雷珠弹的东西,阴谋要炸毁五岳和稽洛山?”
江南君双眉紧锁,沉吟不语,这沉默,就是肯定的回答,灵宣洛心慌意乱,不再打扰他,继续埋头研究那些画。
书房里忽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了灵宣洛翻动画纸时,发出的哗啦啦声响。
江南君并未一直保持沉默,仅过一会儿,他就抓起那张画黑球的图纸,喃喃道:“看来这个恶魔,真是来自异世,否则怎会运送这样的火弹?他到底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灵宣洛被他用自语震惊,猛然停手,不解地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触。
江南君指着画中黑球,黯然道:“火弹的使用,六界中虽不普遍,却也并非没有。除人界尚未大规模出现,魔族人算用得最多。不过截止目前,他们也仅是用土硝、硫磺和木炭制成火囊,再施以幽冥圣火术的魔法,就算爆炸威力不小,火焰的烈度为天下之最,构造却十分简单,仅在外部带一根引线。而竹星描述的这种电火雷珠弹,包含两个部分,除伸出外部的明线,内芯还藏有一根暗线。其明线部分,与魔族火弹无异,若找拆弹专家,可轻易拆除。可这暗线部分,若非竹星暗示,只怕谁也看不出这秘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师叔的画(三)
灵宣洛翻看竹星遗留的图画,得知有人正偷运,一种叫电火雷珠弹的军火入中原,伺机炸毁五岳和稽洛山,不由得心惊胆寒。五岳一毁,人间界就不保,这个情报,更加重了他的危机感。
照江南君分析,竹星所画的火弹,导线竟有两条,除明线外,弹体核心内,还藏有一条如血管般怪异的暗线,接往一处弹簧装置。
灵宣洛不明这结构的用意,问道:“明线用来引爆火雷,暗线,又是怎么个说法?”
江南君道:“这种火弹,大中藏小,可被看作是弹中弹。它的外表与普通火弹无异,却没人能察觉,内中还藏小弹无数。那些小弹,用一层一烧即化的怪土包裹,下部支有弹簧支架。我若所猜不错,它的引爆装置应有两道,第一道为虚炸,威力不会很大,敌人必掉以轻心。第二炸爆发的杀伤力,才是致命的。只要经过第一炸,怪土便会被热力熔去,推出装载小弹的弹簧支架。等第二道装置按下,小火弹就铺天盖地的弹射而出,直击敌人腹地,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如此设计,真可谓歹毒至极!”灵宣洛听得既心惊,又怒火攻心,“看似火弹,实则是可成片杀人的弹簧弹,且还是远距离轰炸,这样可怕的武器,如真让苍狼盟偷运成功,我六界危矣!”
江南君耸耸肩道:“电火雷珠弹就算被苍狼盟用来对付我们,你又如何能确定,是他们的杰作?我倒认为,火铃儿被异人利用,协助他偷运这种军火才真,而火弹内部的构造,与将带来的危害,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甚了解。事实若真如此,这位盟主,无疑就是在玩火自焚,苍狼盟将被他带入绝境,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灵宣洛又是大惊,问道:“军师言下之意,莫非是指偷运军火之人,其实是南宫向?可据我们所知,他虽未成功加入神鹰盟,也并未与苍狼盟产生瓜葛呀?”
江南君答道:“偷运军火,乃大动作,岂是小小一队人马,就能完成的?更何况他南宫向手里的人,只得一尊木雕般的桑雅。纵览天下,军事力量最强的组织,唯有神鹰盟与苍狼盟,我们不会被他利用,试问他不用火铃儿,还能找谁?”
这一提点,灵宣洛就懂了。
江南君又叹道:“竹星的画,表达有限,目前我仅看得出这么多。但我相信,电火雷珠弹所含的机巧,恐比我从画里了解的还多,只能以后逐步调查了。”
正讨论得热烈,就听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传令兵推门而入,躬身道:“启禀灵帅、军师,明珠峰顶的烽火盘发生异动,显示轩辕山中,有狼烟升起!”
“什么?”二人听这消息,大为紧张。
灵宣洛急问:“你可看清,那确实是轩辕山方向?还有,狼烟信号共几股?”
传令兵答:“回灵帅,属下们日夜守望烽火盘,不敢有半分松懈,所以定不会看错。狼烟确由轩辕山的帝神岭燃起,共红黄蓝三股,级别属‘十万火急’!”
听到这儿,江南君“腾”地起身道:“不好,一定是苍狼盟有所行动,正入侵我神鹰盟地界,所以鬼帅才紧急召集人马,准备出战!”
灵宣洛点头赞成,吩咐传令兵:“速命魏斗将军,点齐卫营的天马骑兵二万,与我和军师会合,共同赶赴轩辕山!”
第五百二十二章 恶有恶报之寻衅
(西王山,鹿鸣宫,南风长老的禅室)
南风长老坐于禅台,大睁独眼,望着尚还困在虚境里的云清,摇头叹气道:“上次你说为我护法,却害我被狞灭刺瞎一只眼,这次我撇下你自己跑了,就当给你个回报,算不得对你不起。你若聪明,就该记得,鬼王云夜郎君在你手里。有他做护身符,那些人也不敢把你怎样,大不了让你受一番惊吓罢了。
“狞灭有难,其实我是真心想救他,可明明就要见到了,我却往回跑,你知道原因吗?你不会和那些人一样,也认为我是惧怕四灵吧?我告诉你,其实是因为,桑雅的出现,让我意识到,六界大战打响时,我们真正的对手,肯定不止一个神鹰盟,或将有更强更可怕的敌人出现!这个敌人就是他,挑拨我和火铃儿关系的人!我若继续留下,可是绝好的,让他借别人之手,杀我的机会,我又何必做灵宣洛和江南子墨的陪葬呢?
“而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好歹也与我师徒一场,虽然过去我总想着,等一统六界的宏愿实现,就将你除掉,但现在形势有变,我的帮手能多一个算一个,还真舍不得弄死你。再说了,那八万钢魂兵,你要死了,领导权还不知怎样安排。云清,你造化高,就算我为活命而丢下你,你肯定也能活回来。不过万一真在里面化散了,为师也会记得你的。”
说罢站起身,离开禅室,准备回自己那新找的,小得可怜的住所。走到半路,看看不远处气势宏伟的常青殿,又改了主意,望那边而去。
火铃儿正靠在他宽大舒适的罗汉椅上,枕着个大枕闭目养神,冷不丁一股压力直压到脸上,睁眼看,竟是南风长老,面无表情的,站在离他不足三步的地方。
他一惊,从坐榻上挺起来,见南风顶着张皱巴巴的老黄脸,这么一声不吭地出现,很是恼火,怒问:“你……南风,你怎敢不经侍卫通传,就这样擅闯?难道是我警告得你不够吗?”
南风忽然涨了胆,不怕他了,冷笑道:“盟主身矜肉贵,受不得打扰,老夫我冒昧了。可这鹿鸣宫,怎说也还是我的家,无需对我设诸多限制吧?”
“这……”火铃儿怒气腾腾,却找不出反驳之辞,只好勉强扮出宽容,道:“就算你说得有理,但平白无故闯进来,总该有个理由吧?”
南风的独眼,贼溜溜在常青殿内扫视,望见放置案头的象牙盒,先是震惊,后又仰天大笑。
火铃儿见他眼光停在象牙盒上,就不挪开了,然后又难听地怪笑,便已明白他为何而来,禁不住心虚,却还得硬撑,斥道:“南风,你不要自持有几分功劳,就在本盟主面前放肆!你别忘记那道军令,见不到妖王狞灭天子,还有云霄大门的钥匙,你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听了这话,南风不置可否,只森冷地盯着他,独眼好不丑陋,令他头皮发麻。
二人敌视好一阵,妖道才再度开口:“这个抓狞灭天子的主意,是他为你出的吧?就连那道军令,也是他逼你给我下的吧?这妖界宝血的血源,都摆到你桌上了,看来你们中断的友谊之火,又重燃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恶有恶报之惶恐
南风从虚境里逃回来,撇下云清独留禅室,自己走去常青殿,向火铃儿寻衅。
火铃儿又提起那道军令状,并向他要妖王的人。
见过桑雅后,对这内中隐情,他已猜出十之八九,索性直接把话挑明。
象牙盒一事被他识破,话又明说到这份上,火铃儿干脆也不忍了,一巴掌拍上炕桌,喝道:“南风,有人说你对我苍狼盟有反心,我还不信,今日看来,此言不虚!你以为那一纸军令,是写来玩耍的吗?作为盟主,我自有我的主张,岂容得他人左右?你休要在此与我打哑谜,今天我就等你一句话,狞灭天子,你到底是否有那个本事,给我捉来?”
南风恨得咬牙切齿,生硬地回答:“南风无能,恐怕要令盟主失望了。绝望之陵守卫森严,狞灭又贵为天朝至尊,我哪怕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跑进去绑妖王。当日在中军帐,我欲进献的活体血源,就是你桌上那象牙盒,你既已从别的途径获得,我还上哪寻第二个给你?你这不横竖都能治我的罪吗?”
这一次,仰天大笑的是火铃儿,直笑得南风背脊发凉,气焰矮下去一半,缩着脖子问:“老夫并未说错什么,盟主笑从何来?”
火铃儿道:“南风长老,我笑你若非心虚,又为何要事事瞒我,非得我从别人那里获知真相,才肯低头认罪呢?”
南风终于难掩惶恐,紧张地问:“盟主所说的隐瞒,到底所指何事,不妨直说!”
火铃儿从塌上走下来,逼到他面前,“我听人说,那个妖王狞灭天子,是你的亲儿子,你来我苍狼盟,是为做卧底,是为,反!我!”
“你说什么?”遭他怒吼,南风瞬间就面如死灰,瘦小的身子也抖成一团。
这个消息,不用问,也知是南宫向透露给他的,可南宫向又是从何而知?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火铃儿重重一哼,讥讽道:“南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火铃儿从元神到鬼魂,躲在幕后近千年,直到现在,才算真正修得人身,来到世间。在这之前,一直是你在幕前跑腿,你仗着我的势,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让你去妖族天朝卧底,你就去搞大女人的肚子,还与她生下孽种,现在为这孽种,更要背叛我,做我苍狼盟里的奸细,你真当我是傻瓜吗?”
南风又急又气,刚进来时的理直气壮,已荡然无存,哆嗦地指着他道:“火铃儿,做人和说话,都要凭良心!我南风与你,共谋六界大业,何止区区五百年?这么多年里,我对你有多忠诚,难道你不清楚吗?现在为一个当年置你于不顾,差点害得你元神散去的人,就要与我反目,你就不怕再着他的道?”
话这样直接,火铃儿打了个冷颤,南宫向那张虚伪的脸,在眼前连晃了几下。可他生性多疑,遭南风直言不讳地揭穿,疑心反而更重了,故作糊涂道:“你说的他是谁,我不知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是有人在从中挑拨?我讲的这些你若不服,敢对天发誓,妖王不是你的私生子,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吗?”
第五百二十四章 恶有恶报之决裂
南风与火铃儿关系恶化,自从弄明白,是南宫向在从中捣鬼,就再也忍耐不住,主动去找火铃儿兴师问罪。谁知没等他说完,火铃儿就反过来逼问,狞灭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儿子。
火铃儿看上去胸有成竹,对真相,明显已了如指掌,他若继续撒谎,无疑是自讨苦吃,只好拿出打赖的本事,横道:“是又如何?男人酒后犯浑,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并且这些陈年旧事,我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早!”
“哈哈哈--”
他不打自招,火铃儿拍巴掌狂笑,“这不就对咯?你说过去对我忠心耿耿,我一点都不怀疑。可自打你得知这事之后,所谓的忠心,就成了狗屁胡说!有道是空穴不会来风,你有异心的传闻,不正是最近才传出来的吗?既然妖王是你私生,我火铃儿可不敢奢望,在你眼里,我能重要过他!我们二人中,你会偏帮于谁,又会不会联合我这个外人,来对付亲子,还用猜吗?什么绝望之陵守卫森严,纯属借口!你夺不了他的人,难道连个盒子都夺不回来?据说这象牙盒,从云南到中原,你有无数机会可以抢夺,却都白白放过,等已经到我手里,才放马后炮,说便宜话,是打算将本帅,当三岁孩童戏耍?”
言之凿凿的一番对质,南风听得汗如雨下,惊恐地望着他道:“盟主,你疯了吗?大战在即,你怎能随意地听信奸人谗言,而失去对我这最得力助手的信任?”
他此话属真心良言,落进火铃儿的耳朵,就成了自我抬举自,反感道:“我呸!南风,这段时间,你在苍狼盟里有多张狂,我可看得清楚。现在真面目被我揭穿,眼看要失势,就想作垂死挣扎,可门都没有!任你怎样砌辞狡辩,装妖界宝血的象牙盒,也能说明一切!鹿鸣殿上,是你自己拍胸脯逞能,谁也没逼过你,可惜你就没算到,天不佑你,让你去晚一步,盒子就先到了我的手上。现在才狗急跳墙,我只能告诉你,太迟了!”火铃儿的眼中,杀机已现。
南风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来临--他一直辅佐的人,会联合他人,来置自己于死地,吓得结结巴巴道:“你……你……火铃儿,枉老夫跟随你这么多年,披肝沥胆,竭忠尽智,你竟一点情面都不留,如此陷老夫于不义?”
火铃儿的俊脸,撕去最后一层伪装,冷酷地笑道:“好一个竭忠尽智!我只要稍稍松手,你就屡战屡败,蠢事做出一箩筐,这智,从何说起?特别是我被曦穆彤困在稽洛山后,你与你那鬼徒弟,就更是离谱。若非因你无能,怎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个神鹰盟,来与本盟主抗衡?那个什么昊鼎大帝鬼臾区,只怕到现在,都还是一团躲在古墓里的幽灵!南风,无论是你过去的失责,还是今日的失忠,都是死罪,身为盟主,我若不将你查办,只怕苍狼盟会三军不服,军威难振!”
“你……火铃儿,你想怎样?你别忘了,这西王山可是我的地盘!”
南风已经亡命,说话的当儿,就想去抢过那象牙盒,以作为对火铃儿的要挟,谁知对方眼疾手快,早看出他的预谋,先就连晃几下,拦到桌前,把盒子擒在了手里。
第五百二十五章 恶有恶报之抓捕
南风长老与火铃儿联手建立苍狼盟,本想着能与他平起平坐,一朝得胜,就共分天下,谁料这仗还没开打,火铃儿对他,就已起杀心,他在惊恐中自问,这杀心,真是全来自南宫向,还是此人忘恩负义,要过河拆桥?
他猛然意识,上门寻衅的举动,又大错特错了,不但没达到缓和关系的目的,看样子,是连命都难保了,于是斜眼瞅向常青殿大门,脚慢慢的,就挪到了离大门最近的立柱旁。
他想溜跑,火铃儿假装没看出来,晃着象牙盒,继续口若悬河:“你说得不错,西王山确曾是你的地盘,但自我苍狼盟建立之日起,你就再也不是这儿的主人!想我火铃儿,即将成为六界之主,坐拥天下江山!你说,连天下都归我了,你南风还敢称有哪一处,专属于你?至于你这个人,谋反之心证据确凿,简单痛快地把你杀了,既便宜了你,又无法持久地震慑三军。不如这样,我拖你出去示众,用你这个活例子,叫所有人都明白,背叛苍狼盟,背叛我火铃儿,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说罢不等南风回应,就对门外大吼:“来人,将叛贼南风长老,给我用捆妖链绑了,再三百大板打断他两条腿,吊上西王山的西王峰顶,无期限示众!”
话音刚落,门外就冲进几个身材魁梧的侍卫,甩着捆妖链,来绑南风。
“火铃儿,你这个小畜生,我看你敢!”
南风恨得独眼冒火,再想向外跑,大门却被侍卫们堵住。
他已亡命,仗着对常青殿熟悉,接连闪过几根立柱,又向殿后冲,以从另外的边门脱身。
火铃儿早看出他的意图,哪能轻易放跑他?暂时摆脱侍卫,他以为有救了,却不料火铃儿不知何时,闪到他面前,如鬼魅般拦住了前路。
事已至此,南风再顾不得许多,索性破釜沉舟,手一扬,吹出风雷破的掌风,暗含无数细小毒针,直扑火铃儿的面门。
毒针剧毒无比,哪怕给射中一根,都只能得个死字,火铃儿却不慌不忙,张口吐一团红气,毒针遇气即熔。
“你……你的火硝血,能有这样厉害……”南风头一次见识,看傻了眼,一时竟忘了逃跑。
火铃儿发出尖锐的大笑:“你这是在用血针花的毒针对付我?南风,不是我厉害,是你太愚蠢!你怎能忘记,难柯山里用来培养血针花的营养液,是来自我的火硝水?我又怎可能用自身制造的毒,来杀死自己?”
风雷破,南风长老最为拿手,却对火铃儿无效,前后的逃生之路,又全被堵死,他已找不出继续反抗的招数。
惶恐之下,他只能跪地求饶,求火铃儿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绕他一命。怎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火铃儿早生除他之心,终于逮着机会,又岂能放过?
火铃儿不理他哀求,只挥挥手,几名侍卫就奔上前,捆妖链从背后绑来,三下五除二,便把他绑成条麻花,动弹不得。
“火铃儿,你这么做,肯定会后悔的!南宫向不是普通人,你与他为伍,就是在领苍狼盟往绝路上走,不信咱们赌一把……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他垂死挣扎,又绝望地诅咒。
望着南风被拖出去的背影,火铃儿森冷地自语:“你这老道,还真不识好歹!若不是看出南宫向诡计多端,千方百计地诱我杀你,是另有所图,我就不会只把你吊上山头示众,而是直接处死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恶有恶报之毒誓
南风长老主动跑去常青殿找火铃儿,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火铃儿本欲处死他,但一想南宫向非借自己之手,置他于死地的迫切,就改了主意,决定先留一着,便命人捉住他,拖下去打断两条腿,再吊上西王峰示众。
南风长老就算肠子悔黑,也迟了。连惊恐带暴怒,他被如困兽般押下去,绝望的吼声,长时间在常青殿的梁柱间回荡,火铃儿竟听出几分胆寒。
拖走的时间不长,从远处,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他刚要坐下,又像给蜂螫似的弹起来,心悸得几乎窒息。
那声惨叫,想是南风连挨板子,双腿被那群如狼似虎的侍卫生生折断时,所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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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境里,云清离开青铜大门后,独自沿青石路摸索,以寻找来时的小径。与此同时,她还得担心,那帮人里会有谁后悔放她走,半道再追上来。
提心吊胆地走着,那股消散的迷雾,又开始出现,且越来越浓。她眼前模糊,高一脚低一脚,摔了个鼻青脸肿,才找到梦境出口,长舒口气,向外一跨,就在禅室的蒲垫上,睁开了眼。
环顾四周,那位只顾自己逃命的好师傅,早已不知去向,难说是以为自己再醒不过来,跑去和火盟主商量,要以什么方法,接手她的钢魂兵了。
就算受这样大委屈,往昔的骄奢,也依然无踪,她只沮丧地摊开两手,望着发黑的手掌,算离化散之日,还差多远。
等缓过劲来,她凄苦地笑道:“师傅啊,你我互称师徒百年,我是没能如你所愿,夺来那顶帝神的帝冠,但类似今日这样的刀山火海,也不知为你闯过多少趟。经历过的大苦大难,仅换来你一次又一次的心狠手辣,背信弃义,直至今天,为让自己有时间脱身,不惜把我抛出去当炮灰。人比人,气死人,当年那个竹月,是怎样疼爱水铃儿的?江南子墨与灵宣洛之间,又是怎样肝胆相照的?我为何就瞎了眼,要与你这豺狼为伍?你既对我不仁,也休怪我对你不义!老天作证,我云清在你这禅台上,发下毒誓,纵然我逃不脱化散的下场,也不会独死,定要拉上你作垫背,让你成为我的陪葬!”
想到此,过往凶狠的表情重现,她愤愤然起身,一把拉开禅室门,就冲了出去。
离开昏暗的室内,来到宽广的庭院,云清发现,头顶日光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吓得她赶紧躲回荫翳覆盖的廊檐下,放下黑纱,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再向前走出两步,她冰冷的鬼身,竟如活人一样,感受出难当的酷热。
她惊诧地去看庭院里,那些四季葱郁的花草树木,竟全都蔫儿巴巴地垂下头,成片成片地枯死。
“这天是怎么了?”
她对异象不解,但见到死去的花草,脑子里想到的,却是火铃儿,天气这样炎热,他那流淌火血的火体,能顶受得住吗?如果他有需要,她愿用冰冷的鬼气,为他缓解酷暑!
当那张棱角分明的四方脸在眼前晃动,她又情难自控,本想回自己寝宫,却不自觉地挪动步子,往常青殿而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恶有恶报之惊醒
云清虚境遇险,借云夜郎君作护身符,又命大地活了回来。
她发下毒誓,要与南风长老彻底翻脸,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轻饶他,必要拉他作陪葬。
毒誓发完,走出禅室,她发觉六月初的天,就变得酷热难当,庭院里的植物,正成片枯萎。
天象有异,她牵挂心上人火铃儿,急匆匆赶往常青殿,一路上,却不时见到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人们议论的同时,还不停向西王山最高峰,西王峰的方向指指点点,神色既谨慎又慌张,感觉像出了啥不得了的大事。
她越走越奇怪,暗自问:“我不过在虚境呆了两日,西王山就好像正天翻地覆,难道苍狼盟发生了变故?这从天到人,还有鹿鸣宫的气氛,都与以往不同,究竟是怎么了?”
怪事已经不少,左右看看,她又发现了更怪的--这种人群聚集的场合,什么时候都少不得南风,只要他嗅到味,必会不失时机地凑过来,高谈阔论一番,内容不外乎是他曾为盟主,立下过哪些汗马功劳。
可这一次,难怪声浪矮下去不少,原来是没了南风的公鸭嗓。云清想往人群里挤,可不管走去哪儿,都有人往她前面一横,故意阻止她加入。
数次三番,她急吼吼不想再忍,见有一个婢女经过,一把揪住她,大声喝问:“西王山出了什么事?这些人又在谈论啥?速速说与我听!”
婢女走得好好的,冷不防被拽住,回头看,拽她的,竟是从头到脚罩着黑纱的鬼王,顿时吓得两手扬起,恨不得脑袋钻进袖子,答道:“回……回鬼王……是圣君……”
“圣君?”听这称呼,她就火冒三丈,不由自主地手上着力,捏得婢女一张花容变成青紫。
她不管,继续怒喝:“你休要在此胡言!西王山已归苍狼盟管辖,除了常青殿里的盟主火铃儿,哪还有什么圣君?”
婢女连惊吓带疼痛,两眼翻白就要昏死,大庭广众下,她不敢太放肆,只好松手,嘟哝一句,“没用的废材!”又转身抓住另一个,接着往下问。
这个相比刚才那位,胆子算大点,磕着牙回答:“回……回鬼王……是南风道长,被盟主查出正谋逆作乱,给赏了三百大板,断去双腿,又用捆妖链绑去西王峰,无期限示众……”
“什么?盟主与师傅,已翻脸到这个地步?”云清听得乍舌,但又欢喜她的心上人这样帮她,毒誓才说出口,就让妖道遭了现眼报。
她满心快感,放那婢女离开,庆幸这么长时间来,总算听到了一条好消息。
不过高兴仅一闪而过,她又开始害怕,走向常青殿的脚步,也变得迟疑,琢磨道:“这事乍看上去,是盟主在为我撑腰,报复了那老蠢货,但他与我之间,又何尝有过真感情?所以绝不是因为我而治办师傅。他二人通力合作千年,师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盟主也不该对他下这样的狠手!糟了,师傅的罪名是谋反,我又是他的徒弟,怎么说与他都脱不了干系,我这样闯去常青殿,他会不会连我也一起抓了,再逼我交出钢魂兵?看来我已踞炉碳上,竟还有心思顾那些儿女情长的事,真是自寻死路!”
她猛然惊醒,酷热的天里,冷得发抖。为求活命,已不敢再思念火铃儿,赶忙紧一紧黑纱,又向禅室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