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见梨花之早餐
“哇塞”
水铃儿大叫一声,使劲吧唧嘴,连连嚷嚷:“好香啊!碗仙姐姐的落音竹宇大厨房威武!”
他饿得腹如雷鸣,坐在碗仙的碎香阁里,看着满满一桌她刚做出来的饕鬄美食,举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
可不幸的是,一筷子菜夹起来,还没送入口,就是一声惨叫,连筷子带菜都掉到地上,两只手再也干不了别的,只能匆忙地去护耳朵。
不过等他伸手时,已经晚了,再也碰不到自己的耳朵,只好呲牙咧嘴地扭头看,原来他那只耳朵,正被碗仙恶狠狠地拧着。她另一只手叉在腰上,莽汉子似的站在他身边,露出一脸凶光:“臭小子,我叫你敢不洗手就吃饭!”
水铃儿虽然被她拧的动弹不得,眼睛还在斜斜地瞟那些菜,嘴里则不住求饶:“我洗我洗,碗仙姐姐别拧了,可疼死我了!”
谁知碗仙不依不饶,蒲扇般的大手一挥,那一桌子菜他都还没尝上一口,就消失了。
“别别还我菜来”水铃儿急得跟杀猪似地大嚎,眼泪也要迸出来了,不过这一嗓子,倒把他给嚎醒了,猛然睁眼,这儿哪有什么碗仙的大厨房?他可是正躺在一间梨花飘香的竹屋里,身下是张铺着锦垫的竹床,身上,则盖着条狐皮毯子。
“咦,我这是到哪里来了?”他迷糊地使劲甩脑袋,以让自己清醒,马上就想起,自己昨天可是通过龙牙镜来到了梨花坳,入夜后,就躺在梨花树下睡着了。可是,是谁把他给挪到这竹屋里来的?他当时竟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明明是睡在花丛间的,怎么会”
他歪着脖子,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忽然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香味并非来自梨花,而是一股食物的飘香。
“有饭吃!”闻到饭菜香味,他立即精神一震,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唤起来。
他兴奋地从床上坐起身,向屋子正中望去,就见一张四方竹桌上,端端正正摆了几碟菜、一碗粥,还有一碟馒头。
“哇塞”
又是一声大叫,不过这次摆在他眼前的美食,可不在梦里了。
“有人给我送了早餐!”他一骨碌爬起来,又蹦下地,几步扑到桌前,抓起个馒头就好一通啃。馒头还没吞下去,又把头埋向粥碗,“唏哩呼噜”一顿灌。
七天以来,他何止没休息过,更是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吃过。现在灾难过去,他这个凡人之躯,还真有点顶不住了,最起码这胃,就正和他闹很大的别扭。
不过等几大口狼吞虎咽之后,他的饥饿感给压下去一大截,立即意识到,这早餐的味道,似乎与众不同。
“这粥,怎么这么香?馒头,也不是一般的爽糯!碗仙姐姐的厨艺无论怎样精湛,这几道如此简单的菜肴,也似要胜她一筹!”
为了进一步比较,他又细品了几口粥,就确信,这不是一般米粥。
这粥熬得不稠不水,刚够火候。一汤匙舀下去,既不会溢出来,又不会黏得干巴巴地摇来晃去。不过,最令他赞不绝口的,可不是粥的火候,而是用料。
这粥的主料虽然是白米,但还掺杂进了各类谷物。除此之外,里面还加入了红豆。那一粒粒小红豆,看似天然,但单独取一粒咬下去,便能发现,每一粒红豆的豆心,都已包进了甜甜的莲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书斋叙谈之思过斋
水铃儿一觉睡醒,不仅发现自己是安安稳稳地躺在一间竹屋里,还见到屋里的竹桌上,已有人备好了早餐。
他品着红豆杂粮粥,不住赞叹:“这样小小的一粒红豆,居然还能掏出豆芯,填进莲蓉?这种手艺,这种心思,除了在梨花坳,其他地方好像还真见不着呢!”
尝出了粥的精妙后,他不再囫囵吞枣,而是一勺勺,用匙羹舀来细细品尝,就觉得咬到红豆时,莲蓉的甜润一丝丝融入红豆的豆香,再化进混有谷物的粥里,貌似这已不是在喝粥,而是在享受人生那酸、甜、苦、辣四味里,最令人心怡的,“甜”的时刻。
既然粥能熬制得如此别出心裁,其他小菜,自也不在话下。虽然摆在桌上的,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花生豆酱之类,其味却回味无穷,一尝之下,还真难找出其他与之相媲美的食物。
很快,水铃儿便将粥菜与馒头一扫而空,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还不知足,感觉虽然是饱了,可要再来他一碟馒头,也照样吃得下。不过看看一桌空碟子,他只好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依然是漫天的梨花飞舞,花雨飘香。
他刚踏着满地花瓣走出几步,就猛然想起羽风先生。
自己醒来后,可是尽顾着祭那五脏庙,一时都没想起他来,这一夜过去,他到底情况如何?
不想则已,这一想,内心顿时焦急难安,他风风火火就要往羽风昨晚住的小竹屋方向冲。
刚一拔腿,耳边就正好就传来羽风的声音:“铃儿,你往前直走五十米,能见到一个带竹篱的小院,你进来,我正在我的书斋,思过斋里等你。”
“羽风先生?没错,这把宛如沉鱼出听的男子声音,确实是来自于他!听起来,好像已没有了昨日的虚弱和喘息!”
水铃儿听他气息充足地说这几句话,完全如初见时那样闲雅与淡定,心下一喜,暗想:“难道先生,真的是在一夜之间痊愈了?”
他赶紧按照羽风说的路线,如只小鹿般蹦蹬着向前跑,跑了大概有五十米远,果然见到一排竹篱,围着一栋设计别致的竹屋。
他略一迟疑,推开竹篱走进去,边走边想:“那思过斋就在里面,可是,先生为何要给他的书斋,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穿过前院与正厅,来到别院,水铃儿见到了悬挂“思过斋”三字匾额的房间,也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酿酒香,忍不住又开始咽口水,心道:“原来梨花坳里,不仅有好喝的粥,更有好闻的酒!”
正陶醉在酒香里,冷不丁不用他叩门,思过斋紧闭的竹门,便自行开向两边,狞灭天子在里面唤道:“你进来吧。”
他只好耐住酒瘾,跨过了书斋的门槛。
这间书房,可谓雅致无比。竹香、墨香、梨花香,不同的香气混在一起,却无半点杂陈与刺鼻,只是令人觉得神清气爽、思绪清晰,似极能提升阅读的兴致。
狞灭端坐在一张简朴典雅的竹制书案后,身上着装,已见不到半点红艳。
只见那素净的暖黄纱袍重现,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的儒雅俊秀。头上顶着玉冠,高高地将黑发束起,一根象牙骨笄,连冠而过。
能再次见到狞灭那带着一身书卷气,又健健康康的书生模样,水铃儿顿觉欢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书斋叙谈之顿悟
只是过了一夜,狞灭天子的身体就复原如初,水铃儿顿觉欢喜,赶紧走上前深施一礼,道:“铃儿见过羽风先生!”
狞灭见到他,也显得心情愉悦,忙抬手道:“铃儿快快免礼!”又从书案后走出来,将他让到堂中的矮桌边,二人相对而坐。
“先生,果真是无大碍了?”一个处于濒死之状的人,一夜之间就能康复成常人,水铃儿实难相信,止不住一再追问,似乎非要得到他的亲口确认不可。
狞灭笑道:“些许小恙,何足挂齿,铃儿不必挂怀。倒是”话到此,语音一顿,脸上的神色,也在瞬间转成伤感。
水铃儿料想,他必是被师祖姑姑触动心弦,所以说不下去,其实自己心里,又何尝不在时刻牵挂?面色不禁跟着一变,也垂下了头。
狞灭见自己话语忽断,也惹得他难过,忙转变口气,笑盈盈地安慰道:“不妨事,你师祖姑姑骨已接好,她背部的伤势,我也已替她治疗,所以不出三日,她必会苏醒。昨日过去,算上今日,她可是明日就能醒了!”
水铃儿听他这么一说,虽然放了心,但再在心头涌起的,却是难言的感激。
从昨天到今天,二人只顾逃跑,疗伤,还来不及正经地说上一句话,现在终于归于从容,他便站起身,双膝一曲,拜下去,恭敬地说道:“铃儿叩谢先生,对我师祖姑姑的相救大恩!若无先生出手,铃儿实在不敢想象,姑姑现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说到这,喉头就哽住了。
狞灭没料到他如此有礼,慌乱地一把搀起他,连道:“受不起受不起,铃儿千万不要讲这些虚礼!挽救彤儿,也是我发自肺腑的心愿,与任何人都无干,铃儿又何来&039;恩&039;字可言?”
水铃儿重新坐好,望着他,十分想问他与曦穆彤之间的事。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小辈,就这样直白地打听,似显得极不恭敬,便犹豫着不敢出声。
狞灭天子见他脸儿红红,闷声不语,倒开始问他:“铃儿,你可否如实告诉我,彤儿,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她为何会无端遭受荆花藤刑,给伤到如此地步?照理说,她是仙首,谁能轻易在稽洛山给她定罪?”
水铃儿单纯的心里,很难藏得住秘密,并且现在面对的,可是姑姑的深爱之人,于是他不打算保留,语气沉重地嘟哝道:“这件事,可与我的江南哥哥有关”
“什么?”狞灭一听,立即色变,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问:“你,你说的,可是来自江南世家的江南君?”
他听到江南君的名字,反应能这么大,水铃儿给吓了一跳,已到口边的话硬生生吞回去,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狞灭自知失礼,忙松开手,满心歉意地笑笑,算给自己解围。
水铃儿这才定下心,把整件事的前后因由,给他详细讲了一遍。
狞灭听完后,一下子陷入回忆,难以自拔,看他那青灰的脸色,简直像是又病了。
当日在扇瑶宫,南风长老苦苦哀求他去救那鬼王的情形,重现眼前。他立时明白了,那个恶人用的是什么计。可此时明白,还能有何用?他只是手捂心口,欲哭无泪。
“大哥,彤儿,原来真正坑害你们的人,竟是我狞灭!是我中他二人的诡计在先,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恶果。我实在,实在对不起你们”
他颤抖着站起身,走到窗前,良久地伫立,继续在心中哀叹:“想不到,大哥的江南世家,竟有如此复杂的故事。难怪初与他结义时,他显得言辞隐晦,并坚决不让我将他的行踪告知彤儿,原来是有这许多顾虑。为了他那心狠手辣的妹妹,他饱受私狱之苦不够,竟又断去左手,这未来,还将为她忍受多少折磨?我又该如何帮他?”
想到此,他终于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书斋叙谈之建议
水铃儿见狞灭天子听完自己一席话后,不单只静默不语,还潸然泪下地独立在窗前,不觉又吃一惊,心道:“糟糕,我不会是又说错了什么吧?”
他走到狞灭身边,忽闪一双大眼注视着他,想开口又不敢开,只是发愣。刚才那番讲述里,涉及了好几个人,所以他不太清楚,狞灭这泪水是为谁而淌。
狞灭感到水铃儿靠近,抬起朦胧的泪眼,便迎到他不解的目光。
他生怕再次失态,凄然一笑道:“你知道吗?你师祖姑姑这次,确实是错过了最好的,除去鬼王的机会。这无异于放虎归山,今后,天下恐怕真要大乱了。”
“啊?有这样严重?”水铃儿听得胆颤心惊,心想放走鬼王,自己可是也向姑姑进言过的。
狞灭转而又道:“就算事态严重,你们也无须自责。你之所述,我感同身受。不管是谁,只要心中有义,处于那种情势下,都会作出与你和彤儿相同的选择,只怕连我都不会例外。”
他这样一说,水铃儿才稍感释然,却还是为今后可能因此而发生的灾难忧心。
狞灭不再解释,拉过他,用急促的语气说道:“铃儿,那鬼王云清,还需时日才能恢复功力。并且如果江南子墨把她关进祠堂,她便会被江南先人的先灵困住,一时半会脱不了身。所以你务必要抓紧时间,将帝神帝冠拼制出来,抢在她前面,去东海取回七星火种。否则万一帝冠被她得到,她可就有了更改神位继承规则的权利,后果不堪设想!足足十万烽火营将士的性命,全部系于你一身,羽风在此代鬼臾区将军,拜谢你的相助之恩!”说罢双手抱拳,对他深鞠一躬。
水铃儿并不知他与鬼臾区之间的关系,也不知江南君已是他义兄,恍然间听他对芒鹰烽火营的事了如指掌,而斗斗又曾死死叮嘱自己,此机密要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泄露,顿时觉得,一身血液都倒灌进大脑,两边脸颊如火烧般滚烫,好似马上就要爆开。
他顾不得猜想,只能赶快先回礼,托起狞灭,连声道:“铃儿区区晚辈,何德何能,敢受先生如此大礼?夺取帝冠,一来是师祖姑姑的如山铁令,铃儿不敢违背,二来也是,铃儿为成为像师傅那样具有侠肝义胆的忠勇之士,必经的修行。所以请先生放心,铃儿哪怕是舍了这凡人性命,也必定不辱使命,助鬼将军成神!”
他嘴里这么说,眼里却掩饰不了疑惑。
龙牙镜里,狞灭认识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已令他不解,如今他又对神位的事这样清楚,这位俊美无双的书生,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中的疑问,怎逃得过狞灭的眼睛?可此时鬼臾区成神之事,是高高悬起,所以依然不到就向他透露自己身份的时候。
于是他假装糊涂,携起水铃儿的臂膀,与他一同回矮桌前坐定,又天南地北地谈了其他一些不相关的话题。
眼见已近晌午,狞灭建议道:“铃儿,这梨花坳是极其隐秘的处所,又雅致清净,无需担心被人打扰。你可愿意留在此处,用十字诀拼制帝冠?”
自曦穆彤脱险后,水铃儿就迫不及待地想取出十字诀,尽快拿到帝冠。而此处梨花纷飞,花径清幽,进行此项大任时,能呆在这样的雅境里,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使劲点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书斋叙谈之锦囊
狞灭见水铃儿同意留在梨花坳,心下甚悦。
他略一沉思,暗自转转手掌,掌中便握住有物。
他不愿显得突兀,就假装想起件重要事情,几步走到书案前,拉开抽屉,作状从抽屉里取出来三只红绸布的锦囊,递给水铃儿道:“铃儿,这三只锦囊是由一位知道帝神归位内情的高人,于多年前寄放于我处,要我一旦在合宜之时遇见合宜之人,便一齐授之。我想他所指合宜之时,应该就在此时,而那合宜之人,应该就是你吧!”
“这”水铃儿一愣,心道:“先生不过与我相识两日,怎可如此确信,我便是那合宜之人?”
未及他开口,狞灭继续道:“你务必要将这些锦囊收好,一个都不可遗失。因为此事成败,全系在它们身上。”
“这三只锦囊,如此重要?”水铃儿紧张地接过来,逐一看了看,就见它们颜色一样,大小相同,连摸上去的触感,都好像那里面塞的是同样的物品。唯一区别,是从一到三,各自在袋口标了不同的号码。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却弄不清怎样使用,所以迟疑着是否该还回去。
狞灭见他糊涂,解释道:“三只锦囊被施下法术,所以看上去才一模一样,这只是为防它们落入坏人手里,便可以迷惑敌人,然后有时间自毁。实际每个锦囊里装的东西可大有不同,等你拆开用时,自然就明白了。”
水铃儿摸摸脑袋,还是深感迷茫,窘道:“铃儿愚昧,还请先生赐教,该在什么时候,打开哪一个锦囊?”
狞灭答道:“在你利用十字诀得到帝冠后,打开第一个锦囊,就能通过它,唤来苍茫径里的阡陌小路,命令它送你离开梨花坳,回到稽洛山。第二个锦囊,当你听到宣英娘娘的召唤,立即打开它,就能进入幻生符,与她相见。第三个锦囊,是在你进入帝神宫废墟后,找不到七星神灯灯座时,必须要打开的。铃儿,夺帝大计生死攸关,我的话你可有记牢?”
“幻生符?宣英娘娘?七星神灯?”水铃儿越听越心惊,又开始极力想弄清楚,这位羽风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羽风先生,竟能助铃儿进入幻生符?铃儿记得,宣英娘娘曾为得到能支撑半个时辰的化符水,便要屈服于那鬼王云清,先生却有法子让我直接讲入符里会她?先生,你到底从何处来?”他实在是没忍住,终于问出了口。
狞灭神秘地笑道:“铃儿,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此时此刻,你就留在这里,专心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啊,羽风先生,你,你这是要离开梨花坳吗?”
水铃儿听他的意思,是马上要走,顿时急了。
狞灭叹道:“梨花坳虽由我亲手创建,却已不是我能长留之地。和你一样,我也需要完成我所肩负的职责,不可长时间离开那个地方。不过你不要担心,我相信,你我只是暂别,很快就又会再见的。”
“先生”水铃儿垂下头,心里竟对他产生了浓浓不舍。
狞灭见他的表情犹如孩童,既带着依恋,又透着委屈,心内一下子生出万般怜爱,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道:“铃儿,圣人有云,大道废,有仁义。你的出生既遭逢乱世,则一定会随着成长,开始面对各种使命。既是使命,就不可能享受坦途,完成之路必然漫长而艰辛。你可能随时会被各种荆棘划得遍体鳞伤,羽风哥哥只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永不言弃!”
水铃儿的手被他紧握,就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一直从手臂传进心里。这种温暖的感觉,令他如此熟悉,在羽风之前,师傅竹月不也给过他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获得帝冠之饮血
狞灭天子与水铃儿叙谈整一上午后,匆匆离去,留下他独自呆在梨花坳。
他坐在思过斋里,发了一会儿呆,便起身在竹楼里到处翻找一遍,没见到杯子,只找来十只平口的海碗。
他把这十只碗在矮桌上一字排开,然后在桌前跪坐好,抬起双指,等指尖隐现剑光,便“唰”地一下,从自己手腕划了过去。
顿时,殷红的鲜血涌出静脉,他抬起手腕,把血逐一注进了海碗。待十只碗已血满,他又撕下衣角止血,便静静等待,等到碗里的血变得澄清透明,就可融入十字诀。
可等了许久后,他惊觉碗里的血色非但没有变得澄清,反而不知缘由地转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鲜血淌出来的时候,明明是殷红色,怎么可能变黑?并且我的血可含有神血成分,按斗斗的说法,离开我的身体后,不是会变成透明色吗?”
他吃惊地俯身查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差点吓得失了魂,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原来他在十个碗里见到的,竟是同一张挂着一道白骨疤痕,丑恶至极的脸。
“鬼王云清!”他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挥舞衣袖,那十只海碗被他扫下矮桌,全部碎在了地上,碗里的血也淌了一地。可此时他再看地上的血,血色却依然殷红如旧,哪有黑色?
他又不知所措了,闷坐许久,拍拍脑袋,明白过来,自语道:“是了,我与那云清,都是继承神位的人选。因为上天认为在争夺帝位时,必须体现&039;公允&039;二字,所以继承人一旦开始夺冠,就可以通过血液互相见面。云清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而自己又脱不开身,所以利用这秘密来吓唬我、威胁我,以达拖延时间的目的!”
想到此,他冷冷地笑了。他水铃儿,可是从不惧怕任何威胁的。
于是他起身,重新取来海碗,再次将手腕划开,向碗里注入鲜血。
这次他再盯碗的时候,摒除一切杂念,就算云清的鬼脸在眼前晃了几晃,他也毫不理会。
果然没过多久,海碗血色就不再发黑,而是变得澄清。他耐心等到已能清晰地看到碗底花纹,便对着碗口,念出了十字诀。
“我!欲!向!天!祈!蚩!尤!得!神!冠!”
每念出一个字,他浓黑的双眉间,就会闪现一道光华,相应的那个字从光华里飞出,闪进一只海碗,然后腾起一道白烟,字迹即在血里融化消失。
如此这般地念完十个字,十字诀血已成,于是他逐一端起海碗,将血一饮而尽。
可饮到第十碗时,他就觉小腹疼痛。
最初是隐隐的痛,接下来,痛感加剧,似有一把齿刀在割他的丹田,这齿刀越拉越猛,痛感也越来越烈。到最后,他汗如雨下,不得不死死咬住嘴唇,将小腹抵上桌角。
伏在桌上,他的意识逐渐迷离,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离开梨花坳,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哈哈哈,这里好好玩!师父,快点,跟上铃儿呀!”
在那个世界里,水铃儿又回到了五岁的年纪。
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经长大成人,只是幼稚地咯咯娇笑,不断向身后不存在的人招手,然后蹦跳着往前跑。
他小小的身子,给裹在一件翠绿的长纱褂里,腰垂月白丝绦,丝绦上端,悬着他心爱的水铃铛。
他小脑袋上扎的童子髻,用四方巾包裹得整齐,脚下则蹬着一双崭新的草履,俨然是拜师大典那日的装扮。
他迈着两条小腿儿,奔跑在金黄的沙滩上。脚下沙细如粉,将他的草履沾盖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从沙滩向远方眺望,是一片湛蓝的、一望无际的海洋。海面阳光温煦,海波掩映,令人觉得,眼前是一块接天的蓝宝石,被太阳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金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获得帝冠之碎片
水铃儿服下融入十字诀的血后,腹痛难忍,痛得渐入迷离,来到一片蔚蓝的大海边,发觉自己回到了五岁的年纪。
他在沙滩上欢乐地奔跑,许久后才停下来,转身回望,以为师傅竹月就跟在身后。但望了好久,也见不到竹月的踪影,于是嘟起小嘴抗议:“师傅,您在和铃儿捉迷藏吗?铃儿不爱玩这个,您快点出来吧!”
耳边却有仿如竹月的声音响起:“师傅离你不远,正看着你呢。我们现在来做一个游戏,有人在这里遗失了一件东西,分成十块碎片,埋在沙子里。你试试看,能否找出那十块碎片,然后拼在一起。你若拼装成功,说出来那是什么,师父就出来见你。你说这游戏好玩吗?”
“原来师傅是在考验铃儿!哼,那我就把这十块碎片找出来,让师傅看看我的本事!”水铃儿答应一声,伏下小身子,开始专心致志地在沙堆里挖刨。
刨了不久,他忽然就碰到一片软软的东西,心头一动,赶紧掏出来看,是一小卷黑纱。再深挖,又发现一卷红绢。
黑纱与红绢找到,他生怕还有遗漏,又把小手往里探,挤眉弄眼地可劲儿向更深处掏。
这力气还真没白费,他又触到一块大大的硬物,硬拽出来,竟是一个帽子形状的竹丝网。
“咦,师傅,谁把他做衣裳的材料忘在沙滩上了。”
他嘻嘻笑着去向竹月汇报,却未听到有人回答。他也不在意,继续往前找。
为能尽快见到竹月,他工作得无比卖力,功夫不大,又刨出来一大把玉珠。
“哇噻!这个人不仅忘了做衣裳的材料,连这么贵重的珠子都弄丢了。师傅,这人比铃儿还要粗心大意,他要也有师傅,肯定会教训他的!”
他幸灾乐祸地对半空喊,还是没人答应,就好像他在自语。这时他终于觉得无趣了,干脆不再说话,小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念叨什么,专心地在沙滩上一直挖了下去。
这一路好找,他又挖出来不少东西,有两截金色的玉簪,一对葵花形的簪钮,两对金色缨钮,三条红绳,还有一把金丝线。
他用衣襟兜住这一大堆奇怪的物品,再次对那幻想的人影挥手:“师傅,我已经在沙子里找到这么多宝贝,这都是谁落下的?我们要不要拿去还给人家?”
竹月的声音再次响起:“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这些东西虽经你手找到,却没有一件属于你,当然不能留。不过你既知这位粗心的失主有可能会受他师傅责怪,何不帮他将这些散碎的物件拼在一起,再还给他?这样他无论有多粗心,以后也不会再弄丢了。”
水铃儿一听竹月的建议,喜上眉梢,赞叹道:“师父想得可真周到!铃儿这就帮他拼这些东西,然后完完整整还给他!”说完,老实地坐在沙滩上,又开始拼合碎片。
说来也奇怪,这些散碎的东西一片片,一串串,却根本用不着针线缝合。只要两件物品对得正确,一凑拢时,它们就会自动合并,十分有趣。
拼着拼着,幼小的水铃儿,竟然爱上了这项拼装工作,手脚并用,一时忙得不亦乐乎。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得到帝冠之通天冠
水铃儿坐在金色的沙滩上,忙乎了好一会儿。
他往竹丝网格上覆了黑纱,格内衬上红绢。沿着边沿,还紧紧贴上了一圈金箔,显得煞是华丽好看。
等把大件的都拼合完成,这东西的雏形就出现了。
把它拿在手里,他乐得哈哈大笑:“铃儿知道啦,这个人丢失的,原来是一顶高高的帽子!”
那声音道:“不错,那是一顶帽子,可是帽子上的饰物,你还没有装上去呢,所以还不能算已完工。”
水铃儿歪着脖子,把帽子从前到后看了一遍,觉得师傅说得有理,便又开始安装饰物。
声音提示他道:“铃儿,此帽名叫通天冠,你手上拿的,分别是玉簪,玉珠,簪钮,缨钮,朱纮,朱缨。你必须将这些饰物全部拼装上去,帽子才算拼好了。”
“啊呀,原来这顶叫通天冠的帽子,这么复杂啊!”他小脑袋点点,一边感叹,一边继续忙活。
拼合通天冠的帽体不难,可要装好那些配饰物,就是件细致活计,没那么简单了。
不说别的,单单那缠绕在帽子山脊上的十二串玉珠,要从前连到后,就得费很大功夫。时不时的,当他刚把这头连好,前面串起的地方又脱离开来,害得他不得不转回头重新开始。
虽然水铃儿装得十分幸苦,可只要在脑子想像,那位失主不但能重获遗失之物,还将见到他丢失的材料已被拼装为成品一顶漂亮的帽子,他的表情得有多么惊讶和高兴,他心中便动力倍增,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返工,终于成功将十二串珠子,全部牢牢固定在了通天冠上。
最难的部分既已完成,接下来把簪钮缨钮归位,再从纽眼里穿过朱纮与朱缨,通天冠的拼接工作,就大功告成。
水铃儿两只小手捧着通天冠,左瞧右看,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师父,这顶帽子铃儿全做好了,可真好看!铃儿能不能戴着玩一会儿,再还给失主呀?”
他一说这请求,声音就好像给吓了一跳,急促地阻止道:“不可!铃儿,既然这帽子不属于你,你只是在助人为乐,又岂可擅动别人的东西?此帽为神物,戴上便不能再取下,你莫要儿戏,赶快从这十字诀的虚境里出去,把帽子交给应该得到它的人吧!”
说完,声音就消失了。
水铃儿这下可急了,赶紧跳起身,抱着通天冠向回跑,边跑边疾呼:“师傅,铃儿错了,铃儿再也不说要戴这个帽子,您不要生气,出来见见铃儿呀!”
他一路跑,一路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就是再也找不见竹月。
正在这时,他身边的海洋,却景象突变。
温煦的阳光在瞬间被阴霾替代,海面上转眼就阴云密布,海水也变得深邃不安。浪花卷挟暗灰色的泡沫,一层接一层地冲击沙滩,并不住地发出阵阵低吼。
水铃儿惊呆了,眼见远方海面的浪头变大,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就要将他吞没。他再顾不得寻找竹月,只能遵从声音的吩咐,赶快带着通天冠离开虚境。
才跑出几步,却见前方闪出一道鬼魅似的的黑影,然后疾速向他飘来,同时伸出手,冷冷说道:“那个帽子是我的,我就是失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被困祠堂之毒誓
江南道,余杭郡,江南世家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江南子墨,你这个混蛋,你要是不放了我,我就让我的鬼兵把你这破祠堂全部拆了,一把火烧掉!我乃堂堂帝神宫的月华公主,根本不是什么江南浣姝,你搞清楚了再来关我!”
江南世家高大庄严的祠堂里,寝堂大门紧闭,门上牢牢贴着数道杏黄封条。
被关在寝堂里的人,正疯狂地对那厚重的花梨木门连捶带撞,意图逃脱。
可是每当门扇松动,她欲得逞时,整副门框,从楣到脚,便有一圈圈银光闪过,于是门扇仅浮动几下,便又恢复如初,纹丝不动。
寝堂大门既已贴满黄符,便无需再动用府中护院守卫,只有那些不得不从明楼前经过的家奴或婢女,个个胆颤心惊,低头捂面地匆匆跑过。
他们对那些高耸的、黑沉沉的祠堂建筑,连眼角都不敢斜扫一下,因为他们都清楚,寝堂里关的,可不是什么真正的人,而是一只凶狠的女鬼。
江南君身披貂皮袍子,坐在悯心阁的桃花树下,手捧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貌似正在细读,甚至急促地读出了声:“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
他整副思绪都好像已埋入经书,虽然远处祠堂里,那惊天动地的吵闹声不绝于耳的传来,他也无动于衷,可握经书的手,却泄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就算已披上厚厚的皮袍,他依然显得异常寒冷。断手的左腕深藏进衣袖,书在随着右手不住颤抖,读经的双唇,也正抖得厉害。
在他头顶,桃花盛放如昔,而此时繁茂的花朵,却似能理解主人的心情,只是静静呆在枝头,再不嬉闹。
就算偶有几片粉红的花瓣不小心飘落,也只是在他乌黑的发丝上稍作停留,悄声叹息后,便又翻飞着落向地面,再也不打扰他。
从稽洛山出来后,茫头鹰按照指示,直接将他们送入江南世家,便匆匆离去。
这老鹰是不能直接闯进人间界的,否则被凡人撞见,就很有可能会被猎杀,从此茫头鹰族种彻底灭绝。
江南君目送它安全离开,便将云清锁进寝堂,又在大门上贴满封鬼的符条。
在他想来,寝堂内供奉着江南府历代先人的灵位,已足能将她困在其中,再也别想逃出去,由此他便可兑现,对曦穆彤的承诺。
其实在稽洛山时,曦穆彤对他说出那么多软硬兼施的话,他怎会意识不到她是对的?并且江南晏在神武密志里对他的警告,也还余音在耳。
云清罪大恶极,只要活着,就会对天下苍生带来威胁,这是他在回江南世家的路上,已清楚得出的结论。
但是,他实在没法将她弃之不顾,任她消失在曦穆彤鞭下,所以他只能顺从本心,期望用先祖的力量困住她,由此既保住她的鬼命,也阻止她再出来害人。
可现在经她这疯狂一闹,他还能指望,用人间界的凡人力量关她吗?只怕如曦穆彤所说,她迟早会冲破封鬼符咒,逃回难柯山,再次与天下人为敌。
他甚至开始后悔,不该将十字诀在告诉水铃儿的同时,让她也听到。曾经他以为,若她能登基成神,便可弃恶从善。但当他真正回忆从与她相认那天起,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就醒悟过来,他果然如曾祖所说,是大错特错了!
现在他唯一能用来弥补这错误的,就是时间。他算好水铃儿如要找出帝冠,大概需耗时十天。只要这十天里云清动不了,她就再也不要指望做什么帝神,那么他至少,能为世人除去这个威胁。
可是,一旦鬼臾区成神,自己的妹妹真会烟消云散吗?还是,这又是她撒的一个谎?
他口里不停念诵佛经,心里还真希望,烟消云散是云清编造的另一个谎言。
被关在寝堂里的云清,挨了曦穆彤三下冰兽鞭,确实是差点给抽散了鬼元。
虽然江南君拼死将她救下,可她的两条腿,已暂时不能行走,脸上那道疤,也再不可消退。
她看向水盆,自己都被那张丑陋可怕的脸吓得连连后退她青春粉嫩的脸,不光得了一道疤,而且因疤痕太深,连脸颊的白骨都裸了出来。
她咬牙切齿地再次发出毒誓:“曦穆彤,此生若不折磨得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云清誓不为人!你就等着瞧吧,我保证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被困祠堂之鬼血
云清法力暂失,被江南君关进了江南世家的祠堂。
虽然她无力逃脱,但想着若能闭气练功,或可尽快提振鬼元,让法力恢复。
谁料给困在这祠堂里,面对江南家历代先祖的灵位,她仅剩的一点力量,也完全发挥不出来:她抬不起手,提不起气,动动脖子都得酝酿好半天。疗伤做不到,更别谈提升鬼元,这下她就一筹莫展了。
连续几日过去,无论她怎么闹,怎么喊叫,江南君对她就是不闻不问。
其实江南世家里的人大多不知,每到深夜,整座大宅已陷入沉睡时,他便会提着灯笼,独自来到这里,伫立在寝堂门前,看她映在窗格上的倒影。
他很想打开门,再多看她一眼,因为日后她若破门逃走,这个妹妹,他怕是再也见不到。
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那么做,所以只能垂泪站立一会儿,再悄然离开。
闹了几天,云清歇下来了。她已想清楚,再这样竭斯底里下去,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更加耗损她残存不多的精力。
于是她开始安静地苦寻对策。
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她忽觉丹田内,有股燥热感传来。
她是鬼魂,从来就不可能感受出体温,哪怕是运用灭天咒这种,以烈火熔岩为武器的绝世邪功,她也无法体验流火的炙热。可是此时,她竟能感到自己的血在发热。
“这是怎么回事?”她奇怪地自问,然后挑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向神台上的烛火。
烛火被她的鬼血溅到,难受地连连跳跃,随后竟闪出一幅虚像,虚像里,水铃儿正割破手腕,向十只阔口海碗注入鲜血。
“这个稽洛山的小崽子,开始拼帝冠了!“初见时,云清大惊,一颗心急得就要烧起来。
不过转念想想,她又感迷惑:“为何从我的血里,可以看到他在干什么?这该不会是谁设下的圈套吧?”
再深想,她转忧为喜,喊道:“我明白了,这是因为我的神血在起作用!老天为求公平,用血热的方式通知我,我的竞争对手已开始行动!哈哈哈,神血为证,还有谁敢说,我云清不是合法的神位继承人?”
一时间,她欣喜若狂,一掌劈向烛火掩映的虚像。
正是她这一掌,让水铃儿错误地认为,自己的血在由红变黑,然后在海碗里,见到了她那张露着白骨的疤脸。
高兴归高兴,令她发愁之事依然难以解决:血热是老天对她的提示,可老天不会为她采取阻止水铃儿的行动。就算自己凭这发现震他一时,他迟早也会醒神,继续往下一步走,如此一来,自己不就迟了?”
情急之下,她再也不愿坐等失败,打定主意要破釜沉舟,拿自己的鬼命来拼。
她将神台上,用于供奉先祖的杯盏全部取过来,倒空里面的酒水,又割开手腕,效法水铃儿将自己干巴巴的鬼血注入。
待血色略变澄清,她迫不及待地就将十字诀的十字融进血里,饮下十字诀血。
可惜她体虚难支,喝血后,除了尖锐的腹痛,根本找不到入境的感觉。
不仅如此,江南府的先灵之气在这时冒出来,将她团团围困,犹如又对她绳捆索绑。
眼看十字诀血的入境效力在过去,她急得六神无主,心道:“难道我就真的,只能得到这个一败涂地的结局,让那个贱人得逞?”
不甘之情,已令她怒火中烧,对着一排先祖灵位怒吼:“我云清绝不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我既说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就绝不会让夺帝大计现在结束!我定能赢曦穆彤,一定赢得了她!”
心念到此,她已亡命,就手抓过一个烛台,拔掉插在上面的蜡烛,举着烛刺向自己的心口狠狠扎去。
顿时,乌血从她胸口涌出,飞溅上神台。鬼血瞬间吓散那些围困她的先灵之气,以至寝堂里所有的烛火同时熄灭,不仅是寝堂,连整片江南祠堂,包括前面的享堂、茶亭、明楼,后面的庭院、戏台等等,全部陷入一片黑暗。
“我要你们这些江南家的老家伙再来管我!哼哼,本王走了,后会无期!”
她得意地摇身一晃,钻进了十字诀的虚境。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花坳抢冠之对骂
江南世家自五百年前建立以来,祠堂从未熄过灯火,现在忽陷黑暗,顿时惊动了所有人。一众家奴、婢女、护院等人惊慌失措地冲出来,涌向祠堂方向。
江南君一直没睡,那边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又怎会不知?只是这事发生的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意料。
当家奴冲进悯心阁向他报告,那女鬼已经逃走,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正在夺冠的水铃儿,连喊几声“不好”,便随家奴向祠堂冲了过去。
冲到寝堂门口,门外的灯笼火光闪成一片,可寝堂内,却黑漆漆,静悄悄,再无人声。
江南君略一迟疑,伸手撕去门上的封鬼符咒,推开门,举起灯笼一看,就见堂内四处黑血淋漓,而那云清,早已没了踪迹。
“原来她根本无需从大门出,而是用自己的鬼血,从虚境里逃走。看来我这个凡人,还真斗不过其他几界的人”
他难忍悲痛,喉头哽咽着,大声向一众先祖的灵位宣布:“先祖在上,我妹江南浣姝,已在百年前卒于仙魔宴,时年十六岁。从此世间,再无此人”
水铃儿在景色优美的沙滩上,成功拼出了通天冠,正兴高采烈地打算去找师傅竹月,却见如画的海面,忽然泛起滔天恶浪,天空中也风云突变。
师傅还没出现,一个缥缈的黑影,倒是如鬼魅般站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他征了怔,脑子就好像被人猛击一锤,一个五岁时的他并不知道的名字脱口而出:“鬼王云清!”
这名字一出口,虚境里瞬间天旋地转,所有东西都开始复原。
他五岁拜师大典之后的记忆,全部如潮水般涌回,再低头看自己,早已不是五岁小童,又回复了十八岁少年的身型。
此时,海洋、沙滩与风云翻滚的天空也悉数消失,他惊觉,自己竟与云清同时站在了梨花坳里。
“这这是什么地方?”
云清环顾四周,惊讶地打量铺天盖地的梨花,有点不可置信,以为她是跟着水铃儿进了另一处虚境。
水铃儿万没料到,虚境的消失,竟会把她跟着自己一起送回来,一下子慌了,怒道:“云清你这个恶鬼!你害我姑姑,害江南哥哥,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实在是不配再活在世上!这帝神帝冠已在我手上,你休想得到!我可不会让你的鬼气玷污姑姑与先生的梨花坳,所以我要替天行道,代姑姑打得你魂飞魄散!”
“梨花坳?这个地方不是虚的?”云清眨巴眨巴眼,回想他刚才吼的话,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仰头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大笑:“你姑姑和先生的梨花坳?我算是弄清楚了,漠北雪原,她七天不见踪迹,原来就是与那个妖男人躲在这个雪飘不到的山坳坳里苟且!哈哈哈哈”
“你这个丑婆娘,在胡说什么?你说谁与谁苟且?”水铃儿被她说得更加冒火。
云清耸耸肩,讪笑道:“谁与谁?我说你这个稽洛山的小崽子,不会死到临头,还被蒙在鼓里吧?我说的苟且之人,正是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姑姑,和这地方的主人啊!”
“住口!你这个畜生,不许你用这样的污言秽语侮辱我姑姑和羽风先生!”水铃儿指着她骂道。
云清一愣,问道:“羽风先生?这又是谁?”
水铃儿冷冷答道:“羽风先生,就是你刚才说的,这梨花坳的主人,一位你永远都不配知道他名字的儒士!”
“什么?你说的那个羽风是儒士?哈哈哈”云清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呼道:“水铃儿,你这到底是天真得愚蠢,还是愚蠢得天真?”
水铃儿气得火遮眼,也顾不上分析她的话,嚷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想拖时间,晚点死吗?”
云清打着哈哈,手掌一摊道:“我可没那义务点拨你,也不想再和你多废话。通天冠既是我的,你就快点还给我!”
水铃儿按下怒火,搓着鼻头,忽然想虐一虐这无耻的女鬼,为曦穆彤与江南君出口气,便讥讽地一笑道:“想拿帝冠?来追我呀!追上就给你,追不上,你跪着叫我几声爷爷,然后再让爷爷我把你扔进屎坑冲走!”
说完转身就跑。
云清怒喝:“你这个臭烘烘的小要饭的,把帝冠还给我!”便拔腿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花坳抢冠之灭天咒
水铃儿获得帝冠后,离开十字诀虚境,竟然将鬼王云清一同带回了梨花坳。
云清为把通天冠抢到手,拔腿就向水铃儿追去。
这二人,一个追,一个跑,满花坳的梨花,一时间被搅扰得烦躁不安。凡是他们经过之处,花枝皆随风摇摆,大肆发出“沙沙”声,似在愤怒地抗议。
飘飞的梨花雨,也在瞬间因他们而乱了方向,再难辨明东西,只能胡乱地四散而逃。
水铃儿生怕这追逐损坏梨花树,以及花坳里的建筑,所以不敢轻易使用剑气,更不敢拔出指天光剑,只是一手紧握蛟虬剑,一手紧抱通天冠,像只兔子似的连蹦带跳往前蹿。
他还不知云清会灭天咒,只知她身上算有点功夫,不怎么好对付。他现在敢这么挑逗她,仗的是她体虚力乏,法力还没恢复,这样一跑,肯定会虚耗她剩下的最后那点力气。若她能跑得倒地,杀她就容易多了。
云清自然也清楚自己的状况,心知不能再和他这样浪费时间,必须赶在虚脱前,把帝冠夺到手。
于是她竟然再次破釜沉舟,收住脚不再与他追赶,飘身到一棵梨花树下坐定,念动咒诀,准备使出灭天咒。
水铃儿只顾向前跑,却不知身后为何没了动静,心想,“难道她没中计?”急忙转身去瞧,就惊见那一大片连云接天的梨树林里,火光闪闪,眨眼功夫树林就陷入火海,且火势蔓延极快,被风吹散的火星,又点燃了紧靠林边的建筑,连思过斋所在的那处竹篱小院,也未能幸免。
火焰燃起的同时,一股酸腐腥气被风卷夹着扑鼻而来,他赶紧看脚下,发现连土壤都开始被那熊熊大火烧融,土地逐渐融成赤红色的,浆液一般的液体,散发出的高温蒸灼得他难以忍受,皮肤粘粘的,好像很快就要化尽。
放眼看去,仅在这么短时间内,整座梨花坳就沦成一座活火山,爆炸声四起,灼热的岩浆飞溅且四处奔流,那些飘飞的梨花瓣遇火即化,刚才美丽的梨花雨,已变成了噩梦般的火星雨。
“云清,不许你毁梨花坳!这是他们的梨花坳!”
水铃儿见到眼前惨景,一颗心好像被恶魔撕成碎片,两腿软得站不住。
他试图要把梨花坳从这灭天大火里抢救出来,所以不顾自身安危,也不考虑自己是否真有能力阻止火势,只是不假思索地就要纵身扑入岩浆。
他正冲动到亡命,耳边却响起狞灭天子的声音,焦急地命令道:“铃儿,快打开第一个锦囊,唤出苍茫径,回稽洛山去!梨花坳已毁,你再也救不了!”
“羽风先生,不行,这是你和姑姑的梨花坳,铃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毁!”水铃儿回答得声泪俱下。
“来不及了,你必须赶快从那里撤离!鬼王已使出灭天咒,你若再不抓紧时间出去,就会融化在岩浆里!”狞灭已急得嗓音嘶哑,恨不能亲自飞过来,把他拉走。
“什么?你说这是灭天咒?云清会灭天咒!”
水铃儿虽然无法相信,但还是不敢再次违逆狞灭的指令,于是一把从怀中掏出编号为一的锦囊,抽出一张小纸条,展开来读,便读出了纸条上标的,重回苍茫径的口诀。
等他读完,就见那条白白的阡陌小径飞奔而至,快速卷起他来,便要离去。而云清在此时也已冲到他面前,亮出十指钢甲,向他手抱的帝冠劈落。
只听“咔擦”一声响,那帝冠被锋利的钢指劈为两半,水铃儿仅抱着一半帝冠,随苍茫径逃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失声痛哭
逃离梨花坳的最后一瞬,云清从水铃儿怀中抢走了半个通天冠。
水铃儿被苍茫径中的一条阡陌小路卷夹,又是飞翔、旋转、头晕目眩再次如棵卷心菜般,被包着送回了龙牙镜。
这一次,他的心完全被惶恐与悲痛占据,已想不到用真气护心。所以等阡陌小路甩他上平地后,他又是好一顿翻江倒海的呕吐。
许久后,当眩晕感消失,胸口也不再烦闷,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可是头虽不晕了,心痛却无法消除。他丧魂落魄地从地上起身,回想最后留在脑海里的,梨花坳火焰连天的场面,只能绝望地自语:“姑姑、羽风先生,是铃儿的错,不该引那鬼王来追我,否则她可能不会冒出毁掉梨花坳的邪念。铃儿对你们不起,羽风先生把她托付给我,我却没能尽责保护,那是属于你们的梨花坳,你们定情的地方就这样被鬼王毁于一旦”
忧思到此,他再也忍受不住,伏在地上放生痛哭。苍茫径后的迷雾,仿佛被哭声惊动,流速变慢,并向两边分散开去。
他正哭得悲忪,忽觉一只冰冷而又纤软的手,搭上了他的肩。
他一惊,止住眼泪抬头看,竟见到曦穆彤一张冰颜,如初春寒雪般出现在眼前。
虽然才分开几天,感觉上却与她别离了一个世纪。再加上受过荆花藤刑后,她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才侥幸活回来,所以水铃儿一时忘了梨花坳里的悲痛,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姑姑姑姑没事了!姑姑好了!”他抱着活生生的曦穆彤悲声未止,喜悦又涌上心头,一时控制不住,又哭又笑。
曦穆彤爱抚着他削瘦的肩膀,又将脸颊轻贴上他的黑发,强压心中感伤,淡淡道:“铃儿乖,不哭,姑姑已经没事了”
果不出狞灭所料,他和水铃儿离开稽洛山的第三天,曦穆彤就苏醒过来。
她不但全身骨骼无事,连背上的鞭伤,包括过去的旧伤,都已痊愈,这令她十分吃惊,一直试图记起,仙灵冢里究竟是谁在帮她治疗,可能在记忆里搜出来的,就只有一点模糊的影像。
她问过锦书圣与清秋无忧,但那二人显然也知道的不多,只是简单又气愤地告诉她,玄天蟾为她塑骨的第七日,水铃儿派灵童兵在玄冰洞口与他们大打出手,等他们赶到仙灵冢,就只见到他与一名古怪的红衣男子,一同消失在了龙牙镜里。他们也钻进妖镜一路狂追,最后却一无所获,二人还差点出不来。
因为此事,锦书圣气得暴跳如雷,等她一能坐起来,就把斗斗拉过来对质。斗斗为平息事端,自领五十军棍,才算帮曦穆彤把那二位活菩萨送走了。
曦穆彤明知斗斗受了委屈,却无力救他,只能心表歉意。等二留仙走后,向他详细询问整件事的始末,他如实回答,证实了二留仙所说,确实有人在仙灵冢里为她疗伤。
之后一连几日,曦穆彤都没下缥缈殿,只是一人独处,反复咀嚼斗斗的话。他所说的情况,让她心头那种迷离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
“红衣男子”
她不住重复这几个字,越来越确信,他在她垂死之际来过,并一直在陪着她。可她又无法相信,他的衣衫会再度变成红色。
“先生既已康复,怎可能还会无端地着红衣?”
唯一能让她停止猜想的人,是水铃儿,可他一连数日不知所踪,她又不得不为他着急。
他到底是沿着苍茫径去了哪里?那些阡陌小路,通向六界里所有的险山恶水,他千万不能因此而出事!
她忧心忡忡地翻查飞火流光壁,可一无所获。
苦思许久,她只能采用看起来最无效的办法:水铃儿既然消失在龙牙镜里,难说也会通过那妖镜回来。既然在其他地方无从找起,就不如守在仙灵塚,那个她唯一能等的地方。
这一日,她正在冰床上打坐,忽听龙牙镜里有动静,顿时油然而生希望。她急忙解掉妖镜封印,穿透迷雾,一路向前寻来。
一直走到苍茫径边,她果然就看见水铃儿怀里抱着个东西,匍匐于地。
他终于平安归来,她算是大松一口气。可当她抱着他,问他这几日都去了哪里,他却哭得如泪人一般,一句话都答不出来。
她见他情绪如此激动,只好先安抚一番,让他暂回浮生殿休息,自己也不用再守在仙灵塚,便回了缥缈殿。
水铃儿回到浮生殿,噜噜帮他换下一身破烂的衣衫,又为他打来热水洗澡。
他抖抖破衣裳,却感觉沉甸甸,再抖一抖,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掉了出来。
他拾起来看,原来这是一小瓶酒,酒瓶上写着三个字:梨花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虽苦尤甜
水铃儿既已在浮生殿休息,曦穆彤便安心回了缥缈殿。
她在禅室里静坐,心却怎样都静不下来。
这段时间,羽风的身影如烙印般刻在她脑子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她闭上眼回想,过去与他一起共度的温馨时光。纵然那种时光屈指可数,她也已温习过不下千遍,且从来都只觉甜蜜,不觉厌烦。
她躲在回忆里,正想得唇角挂笑,却猛然一惊,暗道:“我这是过于思念先生了吗?怎会有如此幻觉,好像闻到了梨花酿的酒香?”
她惆怅地叹息,估计是自己想得太深,所以才会生出这种荒唐的错觉,唯有凄然一笑,打算开始专心入定。
可几秒钟过去,那酒香一直在往鼻子里钻,不仅不见消散,还越来越浓。她心里咯噔一下,再也忍不住,猛然睁眼,就见到一个白玉瓷瓶摆在眼前。
她难以置信地把瓷瓶抓在手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那三个字:梨花酿。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如遭当头棒击,脑子里“嗡”的一炸,便浑身僵硬,再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勉强抬头,发现水铃儿正倚在禅室门框上,一语不发地望着她。他眼中含笑,脸上却挂着感伤。
“铃儿?你你从何而来?哦,我是说你这酒从何而来?”她惊问,有点语无伦次。
水铃儿抱起双臂,从门口踱到她打坐的台基前,又沿台边坐下,脚不停在地上划拉,酝酿着该怎样开口。
沉默许久,他才鼓足勇气道:“姑姑,你拿在手里的,恐怕是世上最后一瓶梨花酿。因为梨花坳,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
曦穆彤眼前一黑,手一松,酒瓶从手中滑落,又沿台基滚到砖石地上,碎成了几瓣。
瓶子一碎,梨花酿的香气瞬时溢出,飘满了整间禅室。她整个人则好像再度失骨,软软倒在了蒲垫上。
“铃儿,你你再说一遍,为什么梨花坳,不在了?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水铃儿料定她听到这消息后,一定是这种反应,虽然心里不忍,却也不敢隐瞒。只是他自己的心,也跟着那酒瓶,碎成了几块。
“姑姑,都是铃儿的错,辜负了羽风先生的托付,没能代他保护好属于你们的梨花坳,还请姑姑责罚!”
他说着,身子向下滑,跪倒在台基边,泪水又夺眶而出。
“羽羽风先生,你提到这个名字?”
曦穆彤更加茫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下她倒定神了,问道:“这样说来,你见过羽风,并且这几日,你都是和他在一起?”
水铃儿抽泣着点头,将从她被锦书圣送入玄冰洞塑骨,而后羽风出现,拜托他坚守玄冰洞,七天后,二人为摆脱锦书圣和清秋无忧的追逐,从龙牙镜逃进梨花坳,他又在梨花坳里找出帝神帝冠,直到最后,云清为抢帝冠,用灭天咒毁灭梨花坳的整个过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先生,他又救了我一次,这几天,他真的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听完讲述,曦穆彤眼中伤感减淡,流露更多的,竟是水铃儿过去从未从她眼中发现的,幸福。
她沉浸在这种幸福的感觉里,却忽然记起,有人还在望着她,顿时大为羞涩,止不住把头扭去了一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禅室叙谈之仇恨
曦穆彤镇定一下情绪,伸手拉起水铃儿,与他一起坐好。
水铃儿双颊赤红,沉痛地说道:“姑姑,梨花坳终究还是被毁于一旦,铃儿没用,斗不过那鬼王的灭天咒。”
曦穆彤轻叹一声,安慰他道:“花开自有花落时,勿盼一枝百年香。姑姑能与羽风,在那梨花盛开的地方相识,已是此生的幸运。梨花坳如果注定要被毁灭,你我又能怎样挽回?最要紧的,是铃儿你能逃离险境,平安回来。我相信羽风先生,也必然怀有与我相同的想法。”
提及羽风,水铃儿曾经与他身份有关的疑问,又重上心头,现在终于找到曦穆彤答疑,当然不会错过,于是拉住她的衣袖,迫不及待地问:“姑姑,铃儿虽与羽风先生相识不久,却处处都能察觉,他并非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那么简单。您看,玄天蟾为他所养,他识得读苍茫径旁的路牌,还知道怎样引我进幻生符,见那宣英娘娘。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竟然对神位继承人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可是我们仙界的最高机密!铃儿猜想,姑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离开梨花坳后,会去哪里,对吗?”
曦穆彤见他问得如此迫切,淡然一笑道:“铃儿,尽管你与先生相识的时间短暂,却也和他在思过斋长谈了一个上午。若他愿意向你坦言,只怕你早已知道他是谁,又怎会等到此刻来问我?既然保留这个秘密,是先生的意愿,就说明他认为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不能自作主张,擅违他意。所以你就再等一等吧,一旦时机成熟,我相信他会主动找你的。”
“这”水铃儿一心以为,师祖姑姑马上就能为他揭晓谜底,谁知她的回答却是要他继续等待,不觉气馁。
但仔细想想,姑姑的分析可谓有理,所以他只好依她之言,耐住性子,任她把话题转去了别处。
曦穆彤叹道:“未曾想,那云清竟识得灭天咒。上次华留仙等人在漠北遇险,累到你中灭天咒的流火毒,一直不知是何人所为,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施咒之人正是她。看来这六界,可是又多了一大隐患。当时在归来殿,若她未隐瞒这点,只怕在江南子墨赶到前,就已死在我的冰兽鞭下了。”
水铃儿挠挠头,道:“事情既已过去,姑姑再感叹也是徒添烦恼。总之她若再被铃儿遇到,必死无疑!”
曦穆彤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铃儿,梨花坳一战,你已吃过这女鬼的亏,所以切莫再掉以轻心。灭天咒为邪功里的顶层,她既识得,岂可能轻易被我俘获?现在我才想明白,她此次潜入稽洛山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在西海私狱丢失了江南子墨,所以要演出苦肉计,把他给引出来。这个鬼女心机至深,又胆大包天,再加上身怀绝世邪功,确实可算作是我们的劲敌,迟早会对六界构成巨大威胁。这次没杀成她,想必已是后患无穷。”
水铃儿摸了摸胸口,眼中仇恨闪烁:“我因云清而中流火毒,可不与她计较,可灵儿却是为了救我,才舍弃生命,把神元吐给了我。灵儿的命,加上师傅的命,我与她此仇不共戴天!”说罢,狠狠一拳向石砖台面砸去。
曦穆彤苦笑道:“何止灵儿和竹月,因她惨死的无辜之人,已多得难以计数,且这样的冤魂,日后还不知要增加多少。所以我不能再等,必须主动出击!”
水铃儿见她说得如此坚决,惊问:“姑姑,难道你已有打算?”
曦穆彤点头道:“不错,上次与子墨会面,他给了我一副未标任何文字的地图。根据云之裳的描述,我想那地图所绘之处,正是云清的老巢,殍幽湖底的难柯山。所以我的打算是,通过苍茫径前往难柯山,捣毁她的鬼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