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闵琪雅狠狠瞪了闵大人一眼,转身就跑。
让她回房,她偏不,她就要朝反方向跑。
哦豁!
陈春燕转身就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转了一圈,索性装作刚过来的样子,迎了上去。
陈春燕:“哦!这是咋啦!闵大人,您忙的话就先忙,我就先回酒楼了。”
告辞,别送。
闵琪雅狠狠瞪着陈春燕,咬牙切齿的样子跟陈冬梅也不差什么了。
陈春燕根本不怕她,转身背着手就朝外走,嘴里还说:“闵小姐这时候离开,身上带钱了吗?眼看着就到饭点了,要是没带钱,你来五味居吃饭啊,我请你。”
“要你管,你烦不烦!”闵琪雅跑得更快了,“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去你的酒楼吃饭。”
那敢情好!
我也不是特别欢迎你呢!
陈春燕收了笑容。
要不是看在闵大人的面子上,陈春燕都懒得理会她!
等她走出县衙的时候,闵琪雅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她耸耸肩,慢慢悠悠地朝酒楼走。
还没有走近,她就看到酒楼外面停着一排拉货的马车,车上放着一个又一个大缸。
陈春燕微微一笑,她知道这是油来了。
她走到酒楼外面的时候,还故意朝仙客来看了一眼,见仙客来的王掌柜站在窗口,还故意朝王掌柜竖起跟大拇指。
王掌柜:“……”
王掌柜心中一片绝望,这么多的油是哪里来的?
五味居怎么可能还买得到油?
京里的朋友刚给他来过信,朝廷刚准备派兵把乱民当匪盗剿,乱子肯定还没有平息,为什么油能运到北方?
他等了那么多天,就是想等五味居油尽的那一刻,他以为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却原来永远都不会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他赶紧伸手扶住窗口,要不然他真能倒在地上。
陈春燕看到王老板的身体晃了晃,心说不至于吧,油砸在了手里也还是油,慢慢卖出去也就是了,怎么那王老板一副不堪打击的模样呢?
她摇了摇头,资金不够雄厚,心理素质不够过硬,就别玩儿垄断啊,整成现在这样,怪得了谁?
她不再停留,直接进了五味居。
今天的五味居生意依旧火爆,好几桌的桌子上都出现了咸鸭蛋的身影,没吃过的东西嘛,大家总是想要尝尝的。
陈春燕在后院见到了杨彬,她笑着打招呼,“杨先生,你和张先生是大功臣啊,我看对面的王老板被气得不轻。”
杨彬笑得分外开心,“呵呵,这次买的油比我们在粮油店买的油还不错,而且便宜很多,你看啊,那边的是黄菜籽油,那边的是黑菜籽油。黑菜籽油可香了,你闻闻?”
陈春燕便走过去打开塞子,一股浓香便扑鼻而来。
她赞道:“确实香。回来了,等油入了库房,你和张先生都休息两天吧,工钱照拿。”
杨彬哈哈大笑,“知我者,燕老板也,我也确实想休息两天,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马车晃散架了。诶,你这手怎么回事?”
陈春燕:“小伤。啊,我先前光顾着看热闹了,居然忘记了医馆的人去衙门帮我瞧伤了,得赶紧让人去通知一声才行。”
杨彬:“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乱跑了嘛,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把你的名头搬出来镇着,人心早就散了,你可得好好的啊。”
第917章
陈春燕是真的觉得她受的伤没什么大不了了,但看大家都这么上心,她决定配合一下。
她说:“我一直在跟闵大人商量事情,谁能伤得到我呀,你们就放心吧。”
杨彬松了一口气,跟闵大人在一起就不是做危险的事情,他好歹能放心些。
陈春燕坐在椅子上,等待许京墨的到来。
她有种感觉,衙门的人去医馆请人,去的人一定是许京墨。
所以她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医馆的大夫过来。
许京墨走到门口,先伸手敲了敲门,才迈步走了进来。
不等许京墨开口,陈春燕就急急道:“阿墨哥,我今天在衙门睡着了,闵大人故意吓我,我才摔到了椅子下面去,但真的没伤到,你看。”
许京墨责怪地看了陈春燕一眼,但到底没舍得骂她,他默默放好药箱,拿出药膏和干净的纱布。
陈春燕拿过药膏闻了闻,“新制的?”
许京墨:“嗯,效果应该比阿成给你涂的好。”
他一边回话,一边将纱布叠成几叠放在桌上,这才将药膏舀到纱布上,他一连做了两个狗皮膏药才停下。
他看向陈春燕,“手给我。”
陈春燕乖乖递上手。
许京墨便拿着小竹片,一点一点把她手上的药刮掉,又起身找来壶热水,倒进铜盆里,综合出了一盆刚刚好的温水来,这才拧了温水帕子帮陈春燕擦手。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生怕弄痛了陈春燕似的。
陈春燕都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自己来吧。”
许京墨没有回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陈春燕便只好闭嘴了。
许京墨清理好了陈春燕手上的药膏,这才将自己做的狗皮膏药贴在陈春燕的手背上,他贴好之后又轻轻按了按,让膏药尽量多的与陈春燕的手背接触。
做完了这些,他才取过干净的纱布来,把膏药给固定住了,这一次他先在手背上横着缠了几圈,又绕过大拇指,斜着缠了几圈,最后才打了个结。
陈春燕动了动左手,差点就感动哭了。
太不容易了,这一次终于不影响活动了。
她笑眯眯地说:“阿墨哥,谢谢啊。”
许京墨正帮她包扎另外一只手,忽然就停住了动作,“你跟我说谢谢?”
陈春燕无辜地眨眨眼,“说谢谢是人基本的礼貌啊。”
许京墨没绷住先笑了,他伸手揉了揉陈春燕的脑袋,“跟我不用说谢谢。”
陈春燕:“那好啊,那就不谢了。”
许京墨继续包扎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好了。这几天还是要注意一点,别再伤到了。”
陈春燕:“我先前没法检查,不知道情况,我这是……早上就被伤了一下?”
许京墨点头,“但是不严重,注意些就好。”
陈春燕欲哭无泪,她到底是多重啊,从椅子上翻下去,竟然还能再次把自己压伤。
许京墨:“你怎么了?痛得很吗?要不要我帮你扎两针?”
陈春燕:“不是,我,我要减肥了。”
许京墨诧异:“减什么?”
陈春燕掐着自己的腰,说:“减重,我好像又长胖了。”
许京墨脸色就不好看了,“胡闹,你这样刚刚好,哪里需要减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合该多吃点。别打歪主意,以后我来守着你吃饭。”
第918章
许京墨说到做到,当真留在了酒楼守着陈春燕吃饭。
陈谷秋几次邀请许京墨一起吃,许京墨都拒绝了。
他是准备经常过来监督陈春燕的,要是天天在这里吃饭,这像什么话,这不成了在女方家里蹭吃蹭喝了么,所以他拒绝了。
他也没有一直盯着陈春燕看,他埋头整理着医案,只偶尔抬头看看陈春燕吃了多少饭菜了,便又会低下头去继续整理医案了。
陈春燕被许京墨监督得心里有些发毛,吃饭吃得特别配合,她生怕许京墨说她吃得不够量,再添一碗饭,那她真就要胖死了。
她现在还属于只长了一丢丢肉,但还是很苗条的范围,但要是照许京墨的要求吃下去,她年龄大一点,说不定就会长成个球了。
陈春燕:“……”
她没说话,用手指点点陈谷秋。
陈谷秋没懂,刚想开口问,陈春燕就摆了摆头。
陈春燕指了指肉,又指了指陈谷秋。
陈谷秋夹起一块肉放到嘴边。
陈春燕连连点头。
陈谷秋:“……”
日子真是不同了啊,以前是想吃肉吃不到,现在是有肉不想吃。
她只能认命地把盘子里的肉挑出来自己吃掉。
现在吃饭就变成了,她一口肉,陈春燕一口菜,吃得她都要腻死了。
吃完了饭,许京墨过来检查,见那一份饭菜被吃得很干净,才满意地离开了。
陈谷秋感慨:“小许大夫人真好。”
陈春燕沉默无言地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与此同时,王老板根本吃不下饭,他根本不敢跟媳妇说他遇到的事情,他怕他还没怎么,他媳妇先崩溃了。
他媳妇还是察觉出王老板的不对劲,“老王,你怎么了,生意上的事情不顺吗?”
王老板极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你也不懂,别多问。”
他媳妇就不敢多问了。
王老板随随便便扒了几口饭,便朝距离他家最近的粮油店走去。
他找到粮油店的老板,“我们合作这么久了,大家合作得也很愉快,我这回是遇到难处了,想请老兄援手。”
粮油店的老板十分为难,“你要借多少钱?多了没有,一二十两还是可以的。”
王老板连连措手,“不是借钱!前段时间我不是跟你买了一批油吗?我现在可不可以把油卖还给你,你放心,价格上肯定比我买的时候便宜,这样吧,比市价低一成如何?”
粮油店的老板犹豫了,过了半晌他才说:“按理说,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优惠了,我就算是再把油买回来也很合算,但事情坏就坏在我已经向人订了一批油了,定金都付了,等油到了我就得付尾款,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闲钱买油啊?”
王老板:“你这粮油店开着,没有油怎么行?你看啊,眼下距离你订的油到货,肯定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先买一点来卖着,如何?”
粮油店的老板不是很想把油往回买。
菜籽油、花生油、大豆油这些基本上都供给城里的大户,只有极少量的居民会买,至于数量最多的村民却是不会买的,他们一般都用猪油炒菜。
他好不容易走完一批陈货,钱都赚到手了,这会子让他再把陈货往回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把谁当傻子呢?
粮油店老板:“油在那里,谁卖都是卖,不如你自己卖吧。”
第919章
王老板如同被五雷轰顶了一般愣在当场。
他从来没想过油当真会砸在自己手里。
他愣愣地从粮油店出来,又去往下一家粮油店,结果大同小异,那么多粮油店只有两家同意回购油,但他们却有个要求,得派人去挑回自家的油。
他们两家的生意好,去年的油早就卖完了,铺子里的油是今年村上刚刚从南边买来的菜籽油。
这油是新油,再卖一年都没问题,他们这才愿意往回买。
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了,走到五味居门口时,还拉住一个跑堂的说:“你们酒楼要不要油?”
跑堂的莫名其妙,“我们酒楼不刚买了一批油么。”
王老板整个人都不好了,是啊,五味居今儿刚刚买了油,怎么会要他手里的油?!
跑堂的连连摇头,转身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遇到牛一松时,他顺嘴说了一句,“我感觉对面的王老板精神有些不大好,怕不是要惹出事情来吧?”
他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被牙婆带着卖来卖去,见过的事情多了,狗急跳墙的例子并不鲜见。
牛一松顿时上了心,“你自己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跑堂的小子就把事情说了。
牛一松就有些无语了,就这心理素质,还想来坑燕老板,这不是找不自在呢嘛!
他说:“我知道了,会去告诉东家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跑堂的小子答应一声,颠颠地跑了。
牛一松则转身往办公区来,陈春燕正在办公区审核账目。
陈春燕也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干了,这才把账目抓过来看的。
账一笔一笔的,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问题。
又是一个月的月初,她给张汝城放了假,那么该对的账,由她来对一对也一样。
牛一松离桌案远远的,他现在发现了,酒楼跟很多其他地方的经营都有所不同,对账目非常看重,他不想牵扯到账目有关的事情中去,这是刻意避嫌了。
陈春燕抬头看了牛一松一眼,“出什么事了?”
牛一松:“对面王老板的精神有些不太对劲,人恍恍惚惚的,我怕他剑走偏锋,用垄断油这招弄不死我们,再用其他的办法来弄我们,你看我们要不要加强防范?”
陈春燕:“该防的就防。”她说完又觉得好像漏了什么东西,“那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好,你让人多关注一下对面仙客来的情况。”
牛一松:“你觉得……”
陈春燕:“希望不是吧。”
她又对了几笔账,衙门那边才来人叫她过去。
她便又去了县衙。
闵大人焦头烂额的,却还是暂时放下了私事,全情投入到了工作中来。
陈春燕看他那样子,都帮他糟心,索性道:“要不今天先这样,您把您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闵大人摇头,“琪雅跑不见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我们先忙我们的,不能因为她不懂事儿,就把正事耽误了。”
跑不见了,多半是躲哪儿了,一个人诚心想多,别人还真不大容易找到。
陈春燕也就不多劝了。
她弟弟一个还没有满七岁的娃,带着一个比他还小的张珺宝,两个人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城里来上学,都没事儿,她不觉得闵琪雅那么大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便又全情投入到了编故事的事业中。
第920章
闵大人下午好像没什么事,一个下午他都当着代写员,他感觉他还能再写两个时辰,但陈春燕感觉自己不行了。
她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如果不及时打住,她明天很有可能说不出话来。
她翻了翻闵大人写的那一叠稿子,“我觉得,这一回要不就先交这么多吧。”
闵大人朝南边抱了抱拳,“给皇上办差,哪能这么敷衍,起码得把后面的剧情都完善了,再呈交上去吧!”
陈春燕要疯了,“连载话本子,了解一下。”
闵大人:“你这是在考验陛下的耐性!”
陈春燕摊手,“那随便你吧,反正我这几天要养养嗓子,下一次再弄,说不定就是我手好了之后了,您要是能等,那就等吧。”
闵大人:“……”
姑娘,做人真不能这么任性啊,那可是陛下呀!
陈春燕却无视了闵大人的目光,转而问:“闵大小姐呢?找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闵大人觉得,闵大小姐这几个字从陈春燕嘴巴里面说出来,就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明明只是很正常的称呼啊。
他无语片刻,才摇摇头,“没人来回报,应该还没找到。”
陈春燕:“趁着还没关城门,赶紧让人出城找,说不定出城了呢,别局限在城里了。”
自己的女儿,闵大人哪有不着急的道理,他也不矜持了,起身就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说:“你自便,我先行一步。”
陈春燕准备回村子一趟。
她昨天受了伤,得在城里治伤才没回家,今天怎么着都要回家让爹娘他们瞧瞧,她其实伤得并不重,好让他们放心。
她现在是没法骑马了,就让人套了马车。
踏雪也没落下,一直跟在马车旁随行。
她回到新宅,果然被娘和大姑轮流抓着打量,确认她只是手受了点小伤,这才放下心来。
陈大姑:“昨天听说你受了伤,我担心了一晚上,琢磨着你今天怎么着都要回来一趟,一大早就炖上了猪手,就等你回来吃,小火煨了一天,早就煨得软烂了,赶紧来一碗。”
陈春燕觉得她这样吃下去真会胖死。
这具身体也快进入青春期了,如果不忌口,将来再想减肥就不容易了。
什么“你还在长身体,随便吃”都是骗人的鬼话,千万不要信,长身体是在长身体,但也得看是横着长还是竖着长啊。
不过这是大姑的好意,再怎么的,她都要吃一碗才行。
她吃了一小碗酸菜猪脚,大姑二话不说,拿了碗,又给她添了一碗。
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只有默默继续吃啊。
她还没吃完就赶紧说:“这一碗吃完了,就再吃不得了,晚上油腻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陈大姑这才作罢。
吃过了晚饭,陈春燕站在门前的缓坡上朝西北眺望。
她算算时间,阿尔斯楞应该已经看到她让人送去的那封信了吧。
合作了一次后,两个人就有了默契,一个月送两次粮食,一次月初,就是一号,一次月中,就是十五号。
今天刚好是阿尔斯楞带人去收粮点收取粮食的时间,只要他眼不瞎,应该不会发现不了压在粮袋下面的信才对。
入夜,阿尔斯楞果然又带着人到了指定地点,他发现陈春燕很守信用,已经不如以前那么防备陈春燕了。
第921章
破烂的土地庙周围杂草疯长,比之前显得更加破败荒凉。
阿尔斯楞只是命属下随意扫了扫周围的情况,便进入了庙里。
换作之前,他来的时候不让人里里外外搜查三遍,他都不敢确定周围有没有埋伏。
阿尔斯楞指着一个蒲团,立刻有人往上面铺上了毡垫。
他也不需要做什么了,就等在这里,等手下把粮食全都搬上马车就好。
他其实可以不来的,但他也没有什么实权,这是他唯一做好的一件事情,不来盯着他并不十分放心,是以便跟过来看看。
属下们留了几人在破庙外面戒备,剩下的人鱼贯着朝后院走去,那里有挖好的简易地窖,他们把羊皮羊毛肉干等东西放入一个地窖的箱子里,手上空了之后便去隔壁的地窖把粮食一袋一袋往外运。
一个人在搬动一袋粮食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是一封信,便赶忙捡起了信往外跑。
“殿下,有一封信。”
阿尔斯楞挑眉,接过了信,“点灯。”
属下们熟练地拿出大块的毡毯将窗户门全都蒙上了,这才拿出火石点燃了随身携带的蜡烛。
阿尔斯楞就着微弱的烛光读起了信,信上的内容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寥寥几句话。
他就着烛火将信点燃了,“老三的人好像往中原人的地盘逃了,可能就在附近几个村子,你们出去给我仔细找,不留活口,懂吗?”
鞑靼的王渐渐老了,儿子们的野心也渐渐膨胀起来,大王子是鞑靼王最喜欢的女人生的,最受看重,即便什么都不做,王位最终也极有可能是他的。
二王子就是阿尔斯楞,是混血,母亲是中原人,一向被兄弟们看不起,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不觉得他能入主王庭。
而三王子与大王子一母同胞,所有外在条件都是一样的,唯独他出生得比较晚这一条,简直太扎心了,就因为这个,他母亲一直让他让着大哥,反正大哥登位最为容易,大哥当了王,他也有荣华富贵。
可他怎么甘心呢?
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就因为出生得早几年,他平庸的兄长就能登上王位,他不服。
行,父母不给,他就自己去拿。
他趁着挥兵南下,王庭守备稍微薄弱的这个机会,集结人马发难,意欲夺取王帐。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掌握王庭多年,即便现在精力不济,有的事情管不过来了,但像兵马异常调动这种大事,他的父亲还是会亲自过问的。
是以在他还没有动手之时,他的父亲就已经看破了他的阴谋,只是念在父子亲情上,鞑靼王没有提前发难,总想着儿子能够迷途知返就好了,他就当作不知道,他的三儿子还是那个三儿子。
但鞑靼王的心愿还是落空了,他的三儿子并没有领会到他的好意,在原定的时间,还是带人攻打了王庭。
鞑靼王早有准备,那个时候,并不在王帐内,等三王子带人冲进王帐,发现里面没人时,鞑靼王已经带着人从外面包围了过去。
三王子经营那么多年,还是有一批忠心的护卫的,这群人拼死护着三王子逃跑,竟然被他们成功了,现在三王子下落不明。
鞑靼王气归气,但不准备下杀手,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他愿意留他一命,但前提是,得先找到人,且人还没有犯更大的错误。
第922章
竞争对手好不容易犯蠢要把自己玩儿死了,阿尔斯楞怎么可能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他就是要让父王找不到他的好弟弟,再让好弟弟以为死定了,最后拼死一搏,再次进攻王庭。
呵,那可真就是死定了。
那群逃跑的鞑靼人多半是他弟弟的人,只要他们都死了,他弟弟的行踪就会更晚一些才会被发现,他就距离达成心愿又更近了一步。
而这件事情远远不止除掉一个竞争对手这么简单。
儿子死了,是个女人都会恨上还是自己儿子的人,即便那个人是鞑靼王,也不会例外。
以鞑靼王的精明,一个女人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很容易分辨出来,届时,那个女人与鞑靼王之间必定生出嫌隙,如此一来原本地位看似十分牢固的大王子,也会受到影响。
至少会有更多的兄弟,敢于跟大王子争夺那个位子了。
阿尔斯楞却是不急的,一来他实力不够,二来他的父王还没有老到马上就要传位的地步,所以下面的儿子争夺得越厉害,他越反感。
儿子们争的位子是他的啊,他什么情况才会让出这个位子呢?自然是死了啊。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们盼望早点死,不管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吧。
哈哈,到那个时候,不争的儿子恐怕才最能得到父王的欢心吧。
阿尔斯楞想得十分美好,他心情愉悦地等着自己的人回消息。
除了贴身保护的人,就连搬运粮食的人都被撒出去找人了。
不过信中说了,那一队逃窜的鞑靼人有十几人之多,阿尔斯楞也不敢让自己的人太分散,以免对上那些人吃亏,他带来的人只分成了三队,分别向东西南三个方向找去。
鞑靼人对中原人天生不太信任,他们虽然知道进入中原腹地才能完全摆脱鞑靼的追捕,但他们不敢深入啊,只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像样的村庄躲起来。
他们不敢再抢人东西了,怕又引了中原官府的官兵来,便用银票在牧场上买了几头牛羊,养在村子里,牛杀了一头,吃不完的就挂在绳子上风干。
这种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在草原上极为常见,但这些还没来得及晒干的牛肉却成了暴露他们行踪的东西。
阿尔斯楞的人远远的就看见了破败村子里突兀的牛肉。
这村子已经荒废很久了,有的屋子都塌了半边,肯定不可能是中原人晾晒的肉干。
再说了中原人要吃也多吃的是猪肉,牛肉少得很,那肉一看就是牛肉,更加不可能是中原人干的了。
那么只有可能是三殿下的人。
阿尔斯楞的手下摆摆手,无声提醒对方不要发出声音来。
他们放轻脚步朝那个院子包围过去。
院子里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是一种直觉,他们在草原混迹多年,有时候还要与狼群战斗,对于危险有种敏锐的直觉。
这些人也相互打手势,集中起来,轻手轻脚朝院墙靠近。
如果真的有危险,还是从一个点突破比较容易。
两方人马的心弦都绷紧了,不知哪里来的野猫叫了一声,两方的人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同时朝破败的院墙攻击而去。
泥土翻飞,院墙垮塌,两方人终于直接交上了手。
第923章
被追击的鞑靼人反应相当及时,他们及时出手,让阿尔斯楞的人合围失败,他们成功逃了出去。
阿尔斯楞的人赶紧骑马追击,但很显然阿尔斯楞的人不是丧家之犬能够比的,他们每人都携带着足够数量的弓箭。
被追击的鞑靼人很快就绝望了,没来得及骑上马的人,很快就被人砍倒在了地上,而骑上了马的人,也很快被身后射来的乱箭击中。
战斗开始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
阿尔斯楞的人只有几个受了轻伤,无一人战死,便将毫无战意,只想逃跑的三王子的人全歼了。
他们检查了一下村子,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才找来干草,铺在这群人身上,一把火点燃了干草,等尸体真正被烧着了,他们才转身去跟阿尔斯楞复命去了。
阿尔斯楞终于等到了回来复命的人,心情大好,“是不是处理好了?”
属下回答:“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我们找到了一些牛羊还有银票……这个怎么处理?”
阿尔斯楞呵呵笑,“这次的事情要感谢我的朋友啊,牛羊就留在庙里,他们来拉羊皮的时候肯定看得见,银票你们分了。”
属下们应了声,各自分银票去了,分完银票还得继续搬粮食呢!
其实他们心里并没有多兴奋,那一叠银票他们已经看过了,基本都是十两一张的,最大面额的是一百,但也只有一张,是以他们这群人平均一人连十两银子都分不到,能够有个二三两都已经很不错了。
但这是上位者的赏赐,还没有他们嫌弃少的份儿,他们只能欢欢喜喜地收了。
可以说今天晚上的事情,除了阿尔斯楞和陈春燕,就没人满意了,甚至于几天后祁轩看到被人牵回来的活着的牛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干什么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跟鞑靼有联系是不是?偷运牛羊皮就算了,怎么还整了活的来呢?
当然了,祁轩的无语都是后话了。
阿尔斯楞处理完了叛逃的鞑靼人,愉快地押着粮食走了。
而这一切陈春燕并不知道,不过事情比她预想中的处理得还要干净,她原本以为能够把那群人抓回去已经很不错了。
陈春燕的觉睡得一夜黑沉,连身都不带翻的,就到了大天亮。
一只鸟叽叽喳喳地站在窗框上。
陈春燕看它,它也歪着脑袋看陈春燕。
陈春燕打开匣子,从里面捻出点点心渣子撒在窗框上。
小鸟受了惊吓,展翅飞走了,不一会儿,却又飞了回来,落在窗框上,哆哆哆地啄食吃。
陈春燕可没有那么短视,觉得麻雀啄一点谷子来吃,就是四害之一,没有了麻雀,那可就糟糕坏了,虫子还指不定要如何泛滥呢!
虫子泛滥起来,那才是真的颗粒无收。
小丫头:“东家,您起了啊!”
陈春燕停下脚步,看着小丫头。
她知道这丫头突然这样说话肯定是有事,要不然家里没人会忽然跟她打招呼,一般来说,看到她都是侧身避让,微微低头立在旁边。
那是董明春教的规矩。
小丫头果然有事,“有几个人一大早就等在大门外了,说是望江谢家的人,想见您,春姑姑不确定您见还是不见,就让人先等在门房里了。”
第924章
望江谢家的人?
陈春燕无语了,她真不觉得她跟望江谢家有什么交情,值得人这样一遍一遍地跑来拜访。
她想了想,问:“陈冬梅呢?最近怎么没见到她?”
小丫头摇摇头,“我也没注意,不知道呀。”
陈春燕心念一转,便道:“你去跟春姐说,等我吃过了早饭,就带人来见我。”
依照陈冬梅的性情,不在背后搞事情是不可能的。
陈春燕觉得既然陈冬梅没有搞事,那肯定不是主观愿意的,必然是被人阻止了,那么能阻止那么一个偏激的人的,只能是望江谢家了。
千万不能指望陈二叔和陈二婶,这两个人不被陈冬梅忽悠得一起搞事,陈春燕就要烧高香了。
事实也如陈春燕推测的那般。
陈冬梅和她奶张氏约定好了,要来新宅搞事情,要闹得人尽皆知,说燕儿爹不孝,不给老人养老,用舆论逼燕儿爹就犯。
只要张氏住进了新宅,新宅的人就别想撇清与二房三房的关系。
只是她的计划才刚刚开了个头,望江谢家就来人把她给领回去了,临走前还特地警告了张氏一番,让她识相点,不要去惹陈春燕,那是自找麻烦。
张氏现在过得还可以,又得了陈冬梅一个金镯子,在银钱上不会短缺,且她已经领教过陈春燕的“不近人情”了,她也不大敢去惹陈春燕。
那个计划便无疾而终了。
陈春燕不紧不慢地吃过了早饭,小丫头们收拾桌子,董明春就进来告诉陈春燕,人已经被带到了花厅上。
陈春燕这才起身往外走。
董明春欲言又止。
陈春燕:“有话你就说,就算说得不对,我也没有处罚过你呀。”
董明春这才道:“我觉得谢家的人状态不大对劲。”
陈春燕:“怎么个不对劲法?”
董明春:“说不上来,只是看他们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大自然。”
陈春燕顿住了脚步,“待会儿你去通知兵士,偷偷把花厅围了,要是有事儿,我叫一声,他们也好支援。”
董明春答应了,“诶,我立马去办。”
陈春燕虽然是那样吩咐,但她打心眼里觉得谢家的人不至于那么愚蠢,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杀人?找抽了吧!
她步履从容地走进花厅,谢家的人立刻起身向她行礼。
她说:“都坐吧,不用多礼。”
她转身在上首位坐了,这时候才看到,有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着,背后还插了两根荆条。
也许是因为她是女人的原因,被绑的两个人还好好穿着衣服。
呃!这是唱哪出?
她都被整懵了好不好。
她指着那两个人,问:“这是……做什么?”
谢家的人再次起立,“这两个人之前冒犯了燕老板,这次特地带他们来给燕老板赔罪。”
陈春燕眨眨眼,知道这两个被绑住的是谁了?
说老实话,她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两个人,说冒犯她?那可真是没有!
他们的态度或许嚣张一点,但没有嚣张到她面前来,她没什么感觉。
她说:“做生意的人讲究和气生财,这么喊打喊杀的,大可不必。”
谢与人再次作揖,“姑娘确实不便动手,我等自会教训他们,到姑娘满意为止。”
他说着就要让人把那两个人押下去。
陈春燕却忽然冷了脸,“你们谢家也太不懂事了吧?要教训奴才,请你们回家教训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第925章
谢与人就是想摆出个态度,本也没真想打自己人,听到陈春燕如此说,自然就坡下驴了。
他连连告罪,“是我考虑得不周,该打该打,姑娘的地方确实不适合做这种事情,等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收拾他们俩。”
陈春燕懒得听他唱戏,挥挥手,“说正事,我可不信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废话的。”
难怪这些人的表情不大对劲了,来负荆请罪,表情能对劲就怪了。
这些人肯定觉得不自在极了吧!
谢与人习惯性地拍马屁,“姑娘英明!”
陈春燕淡淡瞥了谢与人一眼,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耐烦了。
谢与人总算知道这位姑奶奶当真不吃这一套了,他赶紧说:“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家爷收到了姑娘的来信,信中的事情让我们家爷辗转反侧好久,一直拿不定主意,这才拖到了现在才来回复。”
哎,不是,你等会儿啊。
陈春燕都给整懵了,她记得很清楚啊,她就写了一句话:陈家不出小妾。
这句话有什么好回复的啊,她这就是要划清界线的意思,直接就不承认陈冬梅是陈家的人了,还来说啥啊!
她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谢与人,想听听这些人到底憋了什么屁。
谢与人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陈春燕的表情变化,但他发现陈春燕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心中一喜,有兴趣就好啊,有兴趣他的任务也好完成了。
他身体伏得更低了,“我家爷听闻贵府老爷当了村长,琢磨着陈家确实不能出小妾,不然脸往哪儿搁呀!于是他跟我们家老太太商量之后决定休掉现在无所出的妻室,迎娶贵府的姑娘,这次除了来赔罪,我们也是来商量婚事的。”
陈春燕:“……”
这一群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能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呢?
哎,不对啊,小妾是不能扶正的啊。
她轻笑出声,“小妾扶正?你们家爷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吗?”
谢与人道:“什么小妾呀!没有卖身契,官府有没有备案……贵府的小姐只是被我们家老太太接过去小住了一段日子而已。”
呵呵,你们要是这么不要脸地歪曲事实的话,还来找我说什么说,你们自己把臭不要脸的事情干完了不就行了么!
谢家的媳妇也是倒霉,这么多年要忍受那么多小妾也就算了,到头来,居然还要因为无所出被休,这可真是说理都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陈春燕声音冷淡,“这事儿跟我说不着。你们议亲,请到陈家老宅去,如果找不到路,我待会儿找人给你们带路。”
她说着就端了茶。
端茶送客。
这是所有在大家族里做活的下人都该懂的规矩,然而谢与人还当作没看见。
他来之前他们爷就交代过了,陈家老宅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新宅这边的态度,如果他们做了这么多,新宅依旧不承认他们谢家是姻亲,那一切都白做了。
陈春燕放下了茶杯,权当感觉不到谢与人的打量目光,她已经端茶了,走不走他们都得走,这是她的家,她的地盘。
她现在还没明言,只是想给这些人留几分颜面。
她是讨厌陈冬梅,但也不想害陈冬梅,陈冬梅以后还要在谢家过活,她也不想把事情搞太僵。
第926章
董明春走进了花厅,凑到陈春燕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陈春燕便看了谢与人一眼,“我还有事,各位请自便。”
谢与人只以为陈春燕与人打配合,敷衍他们,心中恼火得很,偏偏还发作不得。
实际上,陈春燕是真有事儿,还是大事儿。
她昨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昨天让人加强酒楼的守卫,还得盯紧了对面的仙客来。
白天还好,跑堂的小子们进进出出的,都留了一只眼睛看着仙客来的情况,但酒楼的人手也确实不大够,到了晚上,该休息的去休息了,只有足够的人守卫酒楼,就没人盯着仙客来了。
谁知道那个王老板脑壳一抽,真的犯下了大事,他脑子里转不过那道弯儿,半夜爬起来,把油全部浇在了仙客来上,点火烧了房子。
火能见油啊?那只能不能啊,两样东西挨在了一起,火一下子就燃起来了,再经风一吹迅速越烧越旺,不多会儿就烧到了隔壁的房子。
酒楼的守卫看到火光与浓烟马上示了警。
仙客来距离酒楼不远,都在一条街上,门对门的,且街又不宽,酒楼的人看到这个场景立刻行动了起来。
有心思活络的小子,还拿着梯子爬上了屋顶,让人递来水桶,一桶一桶地往酒楼上浇水。
他们要让酒楼的屋顶屋脊门柱……全都湿透了,烧不着才能安心。
不然对面飘来点火星子,他们就完蛋了。
杨彬住在后街,得到消息得有点晚,他一边跑一边穿衣服,等跑到酒楼时,他真的想要骂娘了。
对面那个王老板自己想死,自己去死好了,为什么要害人啊!
对面那一排房子已经成了火海,孩子哭、大人叫的,有的人跑得太急,连财物都没来得及拿,一个个地坐在街上,拍腿哭号。
杨彬:“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盯紧了吗?”
小子为难道:“叔,您又不是不知道,白天还好,帮忙看着的人不少,到了晚上,咱们守夜的人都不够,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关注对面啊,我们能自个儿没有损失就算是好的了。”
杨彬这才注意到,酒楼的屋子上铺着湿棉被,门窗也都被湿棉被盖住了,只留了一道小门出入,就是他出来的那道小门。
他叹气,一群半大的孩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办法当然不是小子们想出来的,是牛一松想出来的。
火势太大,浇在屋上的那一点点水很快就会被烤干,但是湿棉被就不一样了,洗饱了水,那是不容易被烤干的。
酒楼这边因为反应最快,只受了点小损失,但旁边的商铺损失却都不小,至少门窗得全换了。
而对面的商铺那可真是损失惨重,基本上都得重建了。
杨彬心里不好受,这又不是天灾,是人祸啊,结果他一念未毕,就看到了颓然坐在地上的王老板。
这个狗哔哔的,自个儿没死,却害死了别人!
他准备往那边走。
牛一松在旁边拉住了他,“您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啊,自作孽不可活,你看着吧,官府的人救完火,第一个收拾他。”
王老板本来是想带着那些油一起死的,但事到临头他又舍不得死了,人活着才能翻盘啊。
但为时已晚,他再想去扑灭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927章
陈春燕听完董明春的描述,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商场如战场,谁说打了败仗就一定要死的,常胜将军只存在于传说中而已,失败个几次,总结经验就好了嘛,至于吗?拖着大家一起死。
陈春燕:“现在呢,情况怎么样?”
董明春:“生意肯定受了影响。”
陈春燕摆手,“现在不是考虑生意的时候,我是问那些灾民,有没有地方住,有没有东西吃?”
董明春:“这个就不知道了,要不我把那个来传消息的小子叫进来?”
陈春燕摇头:“他恐怕也说不清楚,你帮忙准备几辆牛车,待会儿跟着我进城。”
董明春笑着重重点头。
她真是没看错这个东家,她的东家啊,嘴硬心软,明明说了赚钱赚钱,但大家有难的时候,却从来不吝惜财物救人。
其实这事儿吧,跟陈春燕没什么关系,王老板要在背后捅她刀子,她还击有错吗?没有的啊。
王老板输了一次,就受不了打击了,要报复涩会?这是她的错吗?也不是的啊!
所以她不管也可以。
但人啊,是涩会动物,有能力的时候,承担部分涩会责任,她觉得也是应该的。
那么多人遭了难,她想搭一把手,仅仅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这与是不是圣母无关。
牛和车都是现成的,套起来就能走。
陈春燕忙着出门,没看到爹娘,就跟大姑父打了声招呼,“姑父,我出门了啊,如果我阿爹阿娘找我,就说我进城去了。啊,对了,姑父您去过河对面的三井村了吗?您有空的时候多去走走,看看喜欢哪里,就把房子建在哪里。”
她本来是想把城里的一个宅子送给大姑的,但是姑父不愿意,觉得礼物太贵重了,他们不能要。
其实就算不提孝心,只说价值的话,十个梁县的宅子都比不上一匹踏雪值钱。
陈春燕是真心给的。
但是姑父有自己的考量,坚持不愿意收,陈春燕就准备在三井村划一块地给姑姑姑父。
其实姑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老实人的想法,他觉得他是长辈给陈春燕东西是应该的,但陈春燕的父母尚在,这么越过父母给姑姑姑父东西,就不太对了,这才坚持不要的。
陈大姑父:“好,我会仔细挑的,你自己路上当心啊。”
陈春燕点点头,大步迈出门外,钻进马车,朝县城而去。
谢与人远远看着车队,目露沉思之色。
他身边的人说:“这么行色匆匆的,恐怕出了大事!”
谢与人瞄了身边的人一眼,“我还不知道出了大事,需要你提醒?”
他总觉得这是一个拉近两家关系的机会,他得回去告诉爷。
他转身吩咐:“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在村里打听打听陈冬梅跟陈春燕的关系如何,剩下的人跟我进县城一趟。”
既然是个机会,就得打听清楚了,知道是什么样的机会,才能好好利用啊。
陈春燕进城时,城里乱糟糟的,就连路上摆摊的人都少了。
曾经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如今变得泥泞不堪,且满目焦黑。
人三三两两地裹着被子坐在街边,失魂落魄的。
还有的人头上已经扎上了白布条。
陈春燕看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转身进了酒楼,“外面的人吃过饭了吗?”
第928章
牛一松被问得懵懵的,外面的人吃饭没有,他怎么会知道?
陈春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道:“去看看厨房有多少馒头,给外面的人一人一个馒头一碗粥,不管如何,先让他们吃饱了肚子再说。”
她不再进酒楼,转而去了县衙。
闵大人现在真是焦头烂额的,他女儿还没找到呢,县城里就给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说纵火的人已经找到了,但是抓到他了又如何,该受的损失不都已经受了吗?
他现在脑壳痛得直想撞墙。
陈春燕:“闵大人。”
闵大人直起腰来,“嗬!你来了。”
陈春燕:“……”
不要用这个表情看着我,不然我要以为自己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闵大人对面坐下,“受灾情况如何?”
闵大人:“相当严重,你也知道那一排商铺是一家紧挨着一家的,火起来的想紧急拆一条防火带出来都不行,三十几家商铺全烧了,不过离得远的,后院保存相对完好,财物没有完全损失,但是紧挨的那几家,什么都没有了,还有沉睡的人,也没能救出来。”
陈春燕:“那个纵火的人,您准备怎么处理?”
闵大人冷声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陈春燕:“我记得他有妻有子是吧?”
闵大人更生气了,“就是这个才更叫人气愤,他纵火的时候没叫醒妻儿,他逃跑的时候也没想起来叫醒妻儿,他的妻儿都在大火里烧死了。”
陈春燕:“……”
她本来觉得这个人的精神不大正常,想为他争取一下的,从秋后处斩,争取变为无期徒刑?
但现在不用了,这种没有担当的人,她不想管,哪怕他精神不大正常。
她说:“我已经让人给灾民送了馒头和粥,您看您这边准备怎么安置,我可以配合。”
闵大人眼睛一亮,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他能有什么办法安置啊,只能让人在靠着墙根的地方搭一排窝棚暂时给那些人住,粮库里面还有粮,他可以开仓放些粮出来救济灾民,但那都是杯水车薪。
在一块空地上建房子容易,但是要在废墟上建房子,那可真就不容易了,毕竟得先把废墟清理出来。
清理废墟比建房子的速度还要慢,这算是很大的工程了。
他当即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提议?”
陈春燕眨眨眼睛道:“三井村的房子不都是空着的吗?”
闵大人激动了,“你要借出房子?”
陈春燕指着自己,“我是那么好心的人?”
闵大人:“……”
陈春燕:“官家不是有种做法叫以工代赈吗?有官府出面,让愿意的人去三井村帮我干活,我提供食宿,干得好的,我可以给部分工钱。”
闵大人:“……”
哦,你好黑心哦。
他想了想道:“你这样不是趁人之危吗?”
陈春燕:“您要想想啊,我是私人,私人就有个问题,那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请他们去我的地盘上住着,好吃好喝地招待,但万一这一次的打击太大了,他们站不起来了,岂不是赖在我那儿了?我一个人,养得起几个人啊?我到时候要赶他们走,还要落埋怨,就连之前的善举也会被抹消掉。”
第929章
闵大人听了陈春燕的话,也觉得很对。
人们对官府天生有畏惧之情,官府救济一段时间,他们会感恩,官府不救济了,就他们那几个人也不敢闹事,但事情放在私人身上,说不定真会被赖上。
他凝眉沉思片刻,“你那里可以安置多少人?”
陈春燕:“半个村子。我牛车都带进城了。”
闵大人:“行,你拟个章程出来,我让人贴出去。”
陈春燕举起了自己的手,在闵大人眼前晃了晃。
闵大人:“……”
现在简直整来颠倒了,他恍惚中都有了种给陈春燕当了师爷的感觉。
他提起笔,又放下了,扬声叫来了师爷,“你来拟份文书。”
陈春燕看了闵大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嘿,这时候还矜持上了!
师爷老老实实拟文书,这两个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告示由官府的人去张贴,陈春燕没有立马跟过去看,有的事情还是得官府出面比较有公信力,不然别人心里肯定要多想。
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陈春燕才溜溜达达地回了酒楼。
愿意去帮她做工的灾民比想象的还要多一些,他们现在心里多半惶惑得紧,有官府出面以工代赈,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但也有不愿意的,那都是觉得官府赈济他们是应该的,都在坐等官府给他们发衣服发粮食呢。
那些人就不是陈春燕管得了的了,他们就慢慢等吧,估摸着衙门也拿不出多少钱来给他们买衣服。
衙门……真的也很穷啊。
闵大人过得比陈春燕还惨,这大概是所有梁县人民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吧。
陈春燕中午在酒楼吃了饭,就带着一众灾民去了三井村。
三井村的房子并不会比他们原来住的地方好,但他们看到三井村的那一刻,还是激动得哭了。
至少有片瓦遮雨,至少有四面墙挡风。
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有酒楼人员随行,到了地方,自然有他们安排灾民入住。
他们离开酒楼的时候带了很多窝头、馒头,这时就有人提着去了陈家新宅,烧水放锅上蒸热就可以给灾民开饭了。
现在灾民们也不挑什么,有一个窝头就行了。
陈大姑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帮忙,“城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对,做人不能没良心,能够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他们一口饭吃就给,你的钱要是不够,大姑这儿还有。”
陈春燕笑道:“哪能用您的钱啊,我的钱不够了,我上衙门要去。”
陈大姑一愣就笑了,“你瞧我,你这是帮衙门的忙啊,找衙门要钱也是应该的。”
董明春趁着陈春燕有空,递上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可比衙门给的详细多了,就连每个人的特长都写进去了。
陈春燕把名单推回去给董明春,“我不看了,你看着办吧,反正不能让人生怨就是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不要过度压榨,付出和收入要成正比。
董明春心里有了数,“厨房里准备了一些肉末,您看是不是炒个什么菜给他们送过去?”
陈春燕:“炒个笋干咸菜吧,就着窝头吃挺好。”
至于多放些菜什么的,她倒没有吩咐,她相信董明春心里有数,不会做出坑她的事情来。
那么多人吃肉,没几天就会把她吃穷了,董明春不会不知道的。
第930章
安置好了灾民,陈春燕又回了城里。
林将军抽调了人手,从城外运来了大量的木材,先沿着城墙根儿搭起了窝棚。
兵士们动手能力很强,一个窝棚一个窝棚搭得很快,灾民们就等在旁边看着,神情惶然又无助。
一场大火烧掉了多少人的正常生活啊,让多少人辛苦半辈子赚来的东西付之一炬啊,要从头再来,是需要勇气的,但他们的勇气好像被摧毁了。
陈春燕能够提供的帮助有限,她可以给愿意振作起来的人帮助,但是没办法给失去希望的人信心,她没有学过心理疏导,有心无力。
她看了看灾民住的地方,觉得还行,就转道去了粥棚那里。
窝棚简陋是简陋了点,但只要不刮大风下大雨,还是能支撑住的。
住的解决了,她还是有点担心吃的,梁县的粮食供应本来就很紧张,刘大官人家的粮食都运往了外地,从来不在本地卖的,衙门的米都是陈米,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料,是不是还能吃。
米要在太阳好的时候拉出来撒开晒晒,才不会生霉,如果一直压在粮仓里,霉变是必然的。
霉变的东西那能吃吗?必然不能啊。
陈春燕远远的就跟林将军打招呼,“将军安好。”
林将军:“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陈春燕:“来看看衙门那边拨过来的米行不行。”
林将军嗐一声,“这还用看吗?”
陈春燕:“您看过了?”
林将军:“不用看也知道不行啊。”
呃!
您这么无脑黑闵大人,闵大人知道吗?
陈春燕不太自然地道:“先看看吧,不行的话我去找找闵大人。”
闵大人的为人,陈春燕是信得过的,他不会拿灾民的性命开玩笑,她来这里检查,只是担心下面具体办事的人弄出猫腻来。
林大人指了指粥棚后面堆着的粮袋,“在那里,你去看吧。”
这种赈灾的戏码,他简直看了不要太多,出粮仓的即便是好米,坑掉那一批米的把戏也太多了,倒出一半米,掺入一半沙子,或者倒卖掉新米,用霉米替换。
那批米检不检查都那样。
陈春燕打开粮袋,抓了一把米出来,搓了搓,又闻了闻,稍稍有点霉味,但还没有达到变质的程度。
她抓着米走到林将军的面前,“将军,这个米煮之前麻烦多淘洗两遍,最好再加点食盐和白醋浸泡一下。”
林将军看了一眼米,呵的轻笑了一声,“姑娘好大的面子啊。”
陈春燕都被他给说懵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原本肯定会出纰漏的环节却好好的,在林将军看来,这个燕老板的面子真的是大过天了,县衙上上下下都这么给面儿。
其实他也是看在陈春燕的面子上,才带人来帮忙的,只是烧了一条街而已,远不到动用城卫救灾的地步,又不是地动把整座城给震塌了。
他也是听说陈春燕亲自过问这事儿了,而且陈春燕看起来跟国公府的关系很好,他愿意卖个面子给陈春燕,这才主动帮忙的。
陈春燕被林将军看得莫名其妙,整个人都不大自在了。
她丢下米,“将军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尽量帮忙。”
林将军呵呵呵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