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七章 王爷,请自重
商熹夜回了徽暖阁,将方才遇见昭平的事及她的请求,如实给自家小媳妇儿禀报了一遍,满脸都写着“求表扬”。
姬凤瑶嘴角抽抽,伸手推开他凑不要脸,已经快贴到她唇上的俊脸:“王爷希望我给常嬷嬷治手吗?”
“这……全凭小媳妇儿的喜好,但凡是太后的人,我都不予优待,哪怕她煽动了昭平来说情”商熹夜不死心地,又将自己凑了过去。
姬凤瑶干脆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咬牙道:“你大抵是不知道,那老货在慈安宫,在我身上掐了好几下,所以我才毒烂了她的手……”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某王爷已然直起了身:“无仲,进来!”
暗处的无仲瞬间翻身进屋,半跪在前:“属下在!”
商熹夜眸光森寒,磨着后槽牙沉声道:“晚上找人把常嬷嬷的爪子剁了,连夜给太后送去!”
“是,王爷!”无仲领命,迅速退身。
底下的人一退走,某王爷又凑不要脸地贴了过来:“小媳妇儿,我这处理办法你可还满意,还是,你要自己去砍?”
姬凤瑶:“……王爷,请自重。”
“在自家媳妇儿面前,我轻若鸿毛,重不起来。”
“我好不容易晋升聚灵五阶,我要存灵力冲六阶,好给黑枭开炉炼丹!”
“我还给你,真的,我知道窍门儿了。”
“……商熹夜!”
“小媳妇儿,你唤我时,可以去掉前面两个字……”
门口的三个丫头在廊下排排坐,望晴空。
唉,现在是大白天啊大白天!
喜雀坐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丢下一句:“小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人伺候,你们在这看着,无痕这个月的月例子还没给我,我去找他要去!”
临霜和白露齐齐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无影双手环胸,一脸严肃地想:
春天来了,我是不是也该找个小娘子暖暖被窝啥的?
但是,找谁好呢?
目光落在临霜身上,这丫头的心思貌似也不在他身上;
白露,太孩子气了,下不去手。
临霜正是微垂着头,满面飞红:
若是有朝一日,她与萧辰也能这般甜如蜜,那她便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只是他已经回来几日了,都不见在府上走动;
他每回来徽暖阁,也是与姬凤鸣一起,还只是略坐坐就走,她都找不到机会与他单独说话,更逞论向他表白心迹。
那厢。
黑枭只觉右眼皮一阵狂跳,从打坐中醒转过来,却见姬凤鸣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两眼望着窗外,静静发呆,好似十分苦恼的样子。
“是不是整日拘着你陪我修练,觉得无聊了;若是觉得无聊,便出去转转罢”黑枭心有歉疚。
姬凤鸣下巴调了个角度,转过头来,淡淡地:“也不是,就是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
“嗯?”
黑枭坐在他身边,自顾自倒了杯茶,浅啜一口。
“我大概是……”姬凤鸣百般迟疑,不太确定地道:“想女人了?”
“噗!”
黑枭刚入口的一口热茶,妥妥地喷了出来。
第七九八章 知道想姑娘了
黑枭一言难尽地看着姬凤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姬凤鸣自己摩挲着下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要不……咱俩今晚……”
话没说完,又摇头:“嗯,还是别了,那里的姑娘也不能当真。”
一会儿复又自语嘀咕:“其实试试也可以。”
黑枭:“……”
整个人仿若石化;
从头到尾就这么看着他、听着他自言自语。
姬臣海给秃鹫寨传完消息回来,背着手刚巧从姬凤鸣的房间外面经过,听见姬凤鸣这番话,顿时喜上眉稍:
这小子,终于知道想姑娘了!
这下好了,从前那些没张罗拢来的姑娘们,可以通知媳妇给这小子安排上了!
这么想着,姬臣海于是立马折身回去,游龙走蛇地补了张字条,又放了一只信鸽回秃鹫寨。
陈国公自朝堂回来后,便带着陈识羽和数十心腹死士,去往陈家庄,准备开暗库,调取些金银出来给东宫救急。
他带陈识羽去暗库,也就等于向陈家族人宣告,陈家未来的家主便是陈识羽。
陈识羽虽然不屑于这个家主之位,但他对陈家暗库亦是有些好奇。
心里琢磨着,陈家几代积存,没准就收集了些那人感兴趣的东西。
这回他从西北回来得着实不光彩,手边亦没有什么趁手的礼物,若是能从暗库挑一两件,正好救急。
陈家庄的人听说陈国公要回庄开暗库,还以为陈国公府又要往暗库里存钱了,杀猪宰羊、锣鼓宣天地全庄人上村口迎接,整得跟过年似的,那叫一个高兴。
陈国公也不好跟这些人多说什么。
反正暗库掌控在他手里,是取还是存,也只有他清楚。
耐着性子跟族人们周旋到晚上。
陈国公遣退众人,派了重兵在祠堂外把守,拿出三把钥匙开了暗库,带着陈识羽和数十个死士沿路往里走。
走到第一道箭矢机关附近。
陈识羽在地上发现了一只箭头被钉卷了的毒箭,弯腰捡在手中,皱眉回身问:“爹,这里怎么有只箭?”
陈国公心中一凛:
莫非有人进来过了!
他往前疾走两步,看见前面的甬道两侧,果然落了满地的箭矢,而通道尽头放暗箭的机关,被人强力破坏了!
“坏了!”
陈国公的声音都在颤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陈识羽心知不好,与后面的一群死士也全速跟上。
突然,跑在最前的陈国公怔怔停住了。
后面紧跟而来的陈识羽险些撞上他的背,略挪开些身子,往前面那悠长的一条通道上一看,只见那长长的通道里,异常凌乱地,扔着密密麻麻地空箱子,地上间或还遗落着一两锭金锭或银锭子。
“不,这不是真的……”
陈国公踉跄往前,走到第一间石室门口,扒着洞开的石门,往里看去。
石室里,一排排高大的架子尽皆空荡荡的,架子下的地上,一堆堆的空箱子摔得七零八落。
“呕——噗!”陈国公猛地喷出一口老血来,颤颤微微地伸手指向长廊那端:“看……快、看看……”
第七九九章 风起云涌
陈识羽和数十死士慌忙往前,逐间逐间石室查看,却发现所有石室里,除了一排排空架子、一地凌乱的空箱子,和零星几点,貌似故意被遗落留下的财物,其它什么都没有了。
陈识羽就算是再眼高于顶、目高于尘,看到这样的惨状,也是面色惨白,心神巨震,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陈家历代积累下来的所有财富啊!
就算他从前没见过,但这么多间石室,这么多的空箱子;
光凭想象都能知道,这该是多么庞大的一笔钱!
全没了!
“爹……”陈识羽怔怔站在甬道的尽头,远远看着甬道入口处,已然摇摇欲坠,身影佝偻的陈国公,声音显得空洞而缥缈:“全、全是空的……”
“砰!”
陈识羽的话音落下的同时,陈国公那一米七八左右的老迈身躯轰然倒地。
“爹!”
陈识羽高喊一声,和数十死士疾驰回陈国公身边。
陈国公口吐血沫,四肢抽搐,白眼直翻,眼看是要不行了。
有经验的死士赶紧掐住陈国公的人中,好赖将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一行人再也不敢再在这里逗留,以免陈国公触景伤情,又厥过去。
陈家族人见陈国公好端端的竖着进去,却被人背了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当老国公是年纪大了,又刚从战场回来,熬不起夜,太困了。
初春京都的夜,越发风起云涌,滚滚闷雷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显得声势格外浩大。
这样阴湿的夜晚,常嬷嬷的手更是痒痛得她坐卧不安。
她第N次起身用凉水冲洗已经溃烂流脓的手,一边洗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哀嚎:“天杀的,谁害的我,我诅咒她……”
“轰!”
“噼叭!”
伴着一声沉闷的雷响,窗子被暴力打碎的脆响声打断了常嬷嬷的咒骂声。
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手握银白长刀,卷着窗外的冷气闯了进来。
“你是什么……啊!”
常嬷嬷惊恐的质问声还没说完,那人举起手里的刀迅速一个起落。
常嬷嬷只觉自己双手手腕下一凉,低头一看,自己那双让她痛苦不堪的爪子已经带着两道血线,腾空飞起,被那人用一方黑色布巾接走,只剩下两截光秃秃的桩子了。
一道惨绝人寰的惨叫划破长夜,但很快又被漫天滚滚的闷雷声遮掩住。
常嬷嬷不堪惊吓与失血带来的虚弱,昏倒在地。
那黑衣暗卫包着常嬷嬷恶心的一双爪子,漏夜潜入宫中,直奔慈安宫而去。
慈安宫加强了戒备,但黑衣人暗卫对慈安宫的巡逻防守了若指掌,还是很轻松地潜进了太后的寝殿。
他干净利落地将寝殿中值夜的两个宫婢,两记手刀打昏,将那两只臭气薰天,腐烂不堪的手爪子,挂在了太后睁眼就能看见的床头。
黑衣人暗卫出宫时。
远远看见了另一名黑衣人也正潜入宫。
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尾随那人一路跟到了冷宫附近,看见那人站在了三皇子商北钰的宫门口。
第八零一章 那叫一个解气
孙姑姑和外头的两个太监闻声进来,亦是吓了一大跳。
我了个去!
这是哪儿来的狗爪子,这也太恶心人了!
直到那两个太监捏着鼻子将那两只烂手爪弄走,太后都没缓过来,半趴在软榻上,让人把屋里内外的东西全都换了一遍,又不顾初春的寒风开了好一阵窗,才算作罢。
“这是那土匪干的!”太后锤着小方桌,恨恨道:“这肯定是那土匪小贱人,着人报复的哀家!”
孙姑姑垂首立在太后身边,心中却在想:
那双手虽然烂得不成样子了,可看起来好似有些眼熟?
太后并不理会孙姑姑的心思,继续锤着小方桌,咬牙切齿地道:“把常嬷嬷和王嬷嬷叫进宫里来,那土匪如此作弄哀家,哀家也绝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
“是,太后”孙姑姑并不多话,十分顺从地应声。
已全无从前那份争强好胜,急于表现的心。
只是为了保家人一个富贵未来,才留着自己这条残命,等待太后的最后那个计划实施,发挥自己最后的余热。
常嬷嬷在簟香阁一惯势大。
再加上最近她手疼,脾气格外暴躁,没人愿意搭理她。
见孙姑姑来找,昭平郡主才差人去传常嬷嬷。
谁知没过一会儿,那婢女就尖叫跑来道:“不好了,常嬷嬷被人砍了手,屋子里流了一地的血,不知是死是活!”
孙姑姑心头一凛,想起太后寝殿里的那双手。
原来,那手竟是常嬷嬷的!
看来太后猜得没错,这事十有八九还真是九王府的人干的!
孙姑姑只觉脊背发寒,觉得自己就像进了魔窟。
在九王府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推说着急见太后,孙姑姑也顾不上陪昭平郡主去看常嬷嬷的惨状,着急忙慌上凝曦堂叫了王嬷嬷,便急忙走了。
孙姑姑和王嬷嬷前脚刚走。
萧太妃后脚就派人给姬凤瑶送了口信过去。
正巧喜雀从外面闲逛回来,听见凝曦堂那婢女刚回完的话,冷声嗤笑道:“太后那老虔婆,特意叫了王嬷嬷去,指不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要我说,姑爷昨儿就该叫人把常嬷嬷的烂手塞进那老虔婆的嘴里,让她有恶毒主意也说不出来!”
“太后可是识字的,她说不出来,也能写”白露笑道。
“那就把她的爪子也砍了!”喜雀小手一挥,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砍人。
姬凤瑶就着临霜手里的水漱了口,微微抬眉:“王爷真让人砍了常嬷嬷的手?”
“嗯,真真儿的,我特意去看热闹了,姑爷办事真是雷厉风行,岗岗的”喜雀眉飞色舞的,那叫一个解气。
姬凤瑶:“……唉,可惜了。”
“那常嬷嬷一看就是个狠辣的,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死不足惜,王妃大不必可怜她”临霜柔声劝道。
姬凤瑶小拳拳一握,匪气横生:“本小姐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罪该万死的,王爷居然就这么干脆的把她爪子剁了,她以后都没爪子可疼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第八零二章 留他不得了
喜雀老神在在道:“哦豁,那倒也没太便宜那老货。”
姬凤瑶、临霜和白露齐齐看她。
“昨晚动手的那人只管砍没管治,那老货自己吓晕了,也没顾上喊人,没人搭理她,生生失血死了。要不是早上太后那老虔婆派孙姑姑来找,估计她在屋子里臭了,都没人知道”喜雀解气道。
姬凤瑶:“……”
常嬷嬷这人缘也是绝了,果然是恶人自有天收。
陈国公府此时已经完全乱了套。
陈识羽和数十死士将昏死的陈国公背回府,陈国公夫人听说陈家暗库被搬控的消息,当即也抽了过去。
陈肖亦连夜去东宫请了太子商东旸过来。
商东旸刚开始还以为,陈家是不想拿这么大笔钱出来,后来看见好几个御医赶趟似地来,也没能完全救醒陈国公和陈国公夫,才算信了,内心不禁巨震!
短短一个年节。
京中与他有关的几个大人私库被搬空、他太子府库被搬空、陈家府库和暗库皆被搬空!
且半点没惊动人,亦没留下任何蛛丝蚂迹。
试问京都除了九王,还有谁这么大的手笔!
难怪九王那轻易地,就向皇上交了半块兽符;
他拿了如此多的钱财在手,再多几十万兵马也招得回来,而且还养得起,他稀罕那半块兽符做什么!
(皇上:朕心甚苦,朕不能说,嘤嘤嘤……)
商东旸细思极恐,天一亮,就神色慌张地去了栖梧宫,将陈国公府的事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皇后:“母后,怎么办,九王如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权倾天下;他若起事,我们如何能斗得过他。”
皇后亦是被这个消息惊得心神俱震,双手交握在前,在屋子里焦躁地来来回回走着,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微凉的寒风,屋子里转眼就多了两个人。
是一个全身都罩在黑衣黑袍里的女人。
她身边还架着许久不见的,已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江振宁。
“什么……”商东旸刚要高声厉嗬叫人,陈姿蕴赶紧制止:“东旸,快见过你魅紫姑姑!”
商东旸:“???”
先帝的公主不都外嫁或外放了吗,他还哪来的姑姑?
“不必了”那黑衣女子声音冷得,就像从冻了几百的冰川里透出来的一样,且带着明显的嫌弃及愠怒:“他守护你这么多年,你便是这样待他的。”
陈姿蕴看着奄奄一息浑身遍体的鳞伤的江振宁,语塞。
她知道,江振宁这辈子为她付出得太多太多;
可她这辈子也是注定不能还他、回应他的。
这些魅紫都该知道。
只是陈姿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大事未定,许多事她不便在商东旸面前提及。
“来人,将江公公带下去”陈姿蕴召来两个心腹宫婢,准备将江振宁带走。
魅紫揽着江振宁的手无形中紧了紧,被兜帽遮住的眸中迸出寒冰般的利光,低道:“不必了,大昭皇帝已然对你们起疑,所以才要置他于死地,你这里留他不得了。”
第八零四章 礼不可废
无影、无痕和无仲神色皆怔:“我们认识?”
三人想了想复又点头赞同:
“确实很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所以我们才一再忽略;没有怀疑,也便无法查觉。”
“可我们认识的人,大都知根底;且那人想来在大昭潜伏也不止一两年了,这要从何查起?”
商熹夜沉吟半晌,析长的指指尖轻轻敲敲了身侧的长桌:“既然他能自由出入皇宫,那便查所有能出入皇宫、包括宫里的每一个人。此人心机深沉,心怀叵测,无论花费多大的精力和代价,都要将他揪出来!”
“是,王爷!”三暗卫肃身负手,齐答。
傍晚,春光满面的王嬷嬷自宫里回来了。
她带着太后的手谕先去了一趟簟香阁,人模人样地将太后的手谕交给了思梦和思怡,这才抱着一大包太后给的赏赐,喜滋滋地回到凝曦堂。
萧太妃看着王嬷嬷那满脸的奴才样,眼角滑过一抹轻蔑:“太后叫你入宫,都说什么了。”
王嬷嬷颇为自得地抿了抿鬓角,正了正衣襟,才上前道:“太妃,太后让奴才转告您。”
说到此处,王嬷嬷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又拿了一回腔调,才道:“太后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圣人言,礼不可废;国尚礼则国强,家尚礼则家大;
还是叫太妃将晨昏定省这等日常规矩礼数,都拾起来罢。免得外头的百姓们听了去,笑话咱们皇家没规没矩。”
萧太妃低垂着眼,未动声色。
她右手捏着茶盖,拔弄着茶碗里,碧色茶水上的浮沫儿:“哀家自入九王府起,就没有这些规矩,骤然再叫她们过来晨昏定醒,别说她们不惯,九王只怕也要多想。”
“这个太妃不必担心,她们为人臣媳,给太妃您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本就是应份的。”
王嬷嬷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又向萧太妃靠拢了两步,道:“太后已亲下了手谕,命昭平郡主要尊太妃您,要如待太后一般,对您恭请问安。
太后亲自调养的昭平郡主都以身作则,府上旁的妃妾自然也要跟着来。到时候大家都来了,那土匪再不来,太妃便可拿家法请那土匪好生调教;就是王爷,也不能说什么。”
萧太妃低垂的眼里滑过一抹了然。
她就知道,太后叫王嬷嬷进宫没别的事,定是为了那土匪,可那土匪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将王嬷嬷打发下去,萧太妃又偷偷差心腹丫头去了一趟徽暖阁。
不一会儿,那丫头回来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
太妃是该享受享受婆母的待遇,就依着太后的意思办吧。
萧太妃勾唇一笑,眸中兴味盎然:麻木不仁地活了十几年,以为会这样一直到死。
谁曾想,日子竟突然又有意思了呢?
次日一早,王嬷嬷亲自领着凝曦堂的几个丫头,神气活现地在府上挨阁挨院地传话:“尊太后慈懿,礼不可废,自即日起,府上各院主子,需按祖宗规矩,向太妃晨昏定省,跪礼问安。”
第八零六章 软腿狗子
姬凤瑶和临霜、白露、喜雀几人,岿然不动。
王嬷嬷见这阵仗有些发怵,更多是的尴尬,恼羞成怒道:“崇和郡主,听太后的口谕,是要躬身肃礼的!”
“我肃你个奶奶个腿儿!”喜雀怒骂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了一只鞋拔子,抬手就往门口丢了过去。
“啪!”
那鞋拔子去的又快又疾,王嬷嬷又上了年纪动作迟缓,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顿时被打得牙歪嘴破,口角渗血。
“嗷……”王嬷嬷惨嚎一声,一手捂着渗血的嘴,一手指着喜雀惊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我是来传太后的懿旨的,你对我不敬,就是对太后不敬!”
白露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少在那儿拉大旗作虎皮,慈安宫我们又不是没去过,太后宫里那么多人,有懿旨他们不来传,偏叫你这个老货来传,当我们是傻子么!”
“都说了,是太后的口谕,太后昨儿召我进宫,当面儿和我说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王嬷嬷嘴巴生疼,还得用这破嘴和这些小丫头片子打嘴皮子仗,内心简直了。
喜雀大步上前。
王嬷嬷和她带来的几个小丫头,则吓得连连后退。
见她们都快要退出屋子去了,喜雀大嗬一声:“都给我站住,我们徽暖阁是外面的大园子,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王嬷嬷身后的几个小丫头闻言,瞬间跪伏在地。
王嬷嬷却是生生梗在原地,直着脖子:“我是来给太……”
“太你大爷!”喜雀抬手就给了王嬷嬷一个嘴巴子:“你怕不是忘了,我们小姐刚入府没多久,你就伙同太妃,把我们小姐哄过去,烫了她的手。当时你说什么来着,说我们小姐没规矩,见着太妃不下跪,不敬茶?”
王嬷嬷:“……”
她特喵是来传懿旨的,不是来算旧帐的!
能不能让人说句话了!
“我……”
“啪!”
王嬷嬷刚要再强调自己此行的目的。
喜雀又是一耳光,生生扇得她歪倒在地:“怎么,今儿你不懂规矩了?见了我们家小姐,非但不下跪问安,还扯着嗓子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脸,太后吗?”
“你……!”
“啪!啪!”
喜雀双手叉腰,一顿抢白,完全没给王嬷嬷回嘴的空隙:“你什么你?亏你还整天把规矩挂在嘴边,在我们小姐面前,你还我我你你的,像话吗,不该自称奴婢吗!”
姬凤瑶:“……”
喜雀这个丫头现在真是不得了,战斗力太强了!
白露则满脸都写着“我教的、我教的”,那骄傲的小表情,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惯来踩高捧低,阴奉阳违的王嬷嬷,本来就是个墙头草一样的人物,哪里经得起喜雀这个阵仗。
几耳光打下来,王嬷嬷已然成了只软腿狗子,捂着肿烂的嘴,含糊不清地哭道:“呜呜呜呜……萝萝经系气菜后萝窗花扎啊(老奴真是替太后来传话的啊)!”
第八零八章 脑子瓦特了
萧太妃眼底滑过一抹冷意:这世上有种身体欠佳,叫太后觉得你身体欠佳,哪怕你壮得能打死三头牛。
但这回,呵!
她还真乐意被架空了看好戏。
果然,郑嬷嬷那刻板的眼神在屋子里一转,声音刻薄:“怎么,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要重拾皇家礼仪,崇和郡主还是没来吗?”
旁边的王嬷嬷肿着一张老脸倒是想告状,奈何嘴实在张不开。再加上这满屋子都是主子,要告状也不能在这时候。
萧太妃轻飘飘说了句:“想是身上不舒服罢。”
郑嬷嬷闻言,不甚苟同:“太妃对她们,未免也太纵容了些。”
萧太妃略牵扯了一下唇角,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行,你管管那土匪试试就知道了。
郑嬷嬷回头对门口的那几名太监道:“去徽暖阁,把崇和郡主请来。”
“是,姑姑!”
几名太监转身要走,郑嬷嬷又追过去,自腰间取出一块令牌,道:“崇和郡主的脾性我略有耳闻,你们就这般去请,她只怕不会来,拿着这个去吧。”
几名太监接过令牌,恭恭敬敬地躬身退走。
不愧是郑嬷嬷带出来的人,这几名太监去了徽暖阁,也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见了姬凤瑶,先态度恭敬地见了礼,才双手托出郑嬷嬷给的牌子,谦恭有礼道:“崇和郡主,太妃请您过去一趟。”
姬凤瑶心里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出,随意瞥了一眼那令牌,诧异地挑了挑眉。
竟不是太后的懿字令牌,而是一枚刻着一朵莲花的令牌,上面分明还刻着一个设计得十分飘逸独特的“莲”字。
看见这令牌,姬凤瑶瞬间想到商熹夜的生母,莲妃娘娘。
“这令牌看着眼生,宫中似乎没有这样一位主子”姬凤瑶坐着没动,抬眼淡淡看着那几名小太监。
小太监们态度依然谦恭有度,始终躬身垂首,不曾抬头:“回崇和郡主,这是莲太妃娘娘在时用的令牌,是先帝亲手为莲妃娘娘设制,特意命人打造的。因太后说,郑嬷嬷既是来九王府协助太妃管理事务,莲妃是九王的生母,既尊太妃,也该尊莲太妃;便让郑嬷嬷,带了当年莲太妃亲赏郑嬷嬷的莲字令牌一同入府。”
“莲太妃亲手赏给郑嬷嬷的令牌?”姬凤瑶再次挑眉。
小太监们规矩答:“回崇和郡主,是的,郑嬷嬷曾是莲太妃的贴身教导嬷嬷,很得莲太妃器重。”
呵,有意思!
姬凤瑶心中冷笑一声:太后与莲妃水火不容,甚至还陷害莲妃;
致使莲妃远走它乡,至今不得归。
而莲妃身边最器重的教导嬷嬷,如令听命于太后;
拿着莲妃亲赐的令牌,来九王府作威作福来了。
要说当年莲妃被陷害的事,郑嬷嬷是无辜的,鬼都不信!
姬凤瑶和商熹夜正愁找不着当年与莲妃有关一些人物,好着手调查莲妃的事,太后这就给他们送来了一个,还是比较关键的一个。
她都怀疑,太后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瓦特了,当她和九王是傻的吗?
第八零九章 这个逼装得,满分
姬凤瑶带着喜雀和临霜,跟着几个小太监去了凝曦堂。
白露一听姬凤瑶没叫她,自然而然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凝曦堂内主子加奴仆央央挤了一屋,却连声咳嗽都听不见,全被郑嬷嬷那张板得比石头还硬的脸镇着。
姬凤瑶笑吟吟地进了门,十分乖巧可喜的模样,上前给萧太妃见礼,便亲热地凑上与萧太妃说话:“太妃巴巴的拿着那么个物件儿来请臣妾,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诸人侧目:
不要脸的臭土匪,也没见你平时对萧太妃有多孝敬;
整得好像你和萧太妃关系有多好似的。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萧太妃故意瞄了一眼在昭平郡主身边站着的郑嬷嬷。
这时,那几个小太监也把令牌还给了郑嬷嬷。
姬凤瑶“疑惑”回头,像才发现郑嬷嬷一般:“咦,昭平什么时候换了嬷嬷,听说王嬷嬷因为乱摸东西,被人砍了双手死了,竟是真的吗?”
昭平郡主:“……”完全不想说话!
她现在一闭眼就能“看见”王嬷嬷那张埋在血泊里的,灰白得可怕又死不瞑目的脸,这两天都没怎么敢睡觉。
郑嬷嬷握着令牌却并未收起来,反倒故意握在手里,以宣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上前半步,表情木纳,声音刻板:“看来传闻不假,崇和郡主真果是未经教化,全然不识礼法教养;太后既派了奴婢来整肃九王府,奴婢少不得要尽责了,来人。”
“在,姑姑”门外五六个太监闻声都进到了屋内。
郑嬷嬷半垂着干瘦的眼皮,一副刻薄相:“崇和郡主未按时辰向太妃问候晨安,不尊太后懿旨,乃大不敬,按家法律例当罚跪祠堂两个时辰;举止粗俗,言行无状,当掌嘴二十以儆效尤,顶水盆三个时辰以正仪态。
崇和郡主乃御笔亲封的郡主,旁人执刑恐辱了身份;你们是幼时过过太皇太后眼的人,都是受过两代圣恩的人,就由你们请崇宗郡主去行家法规矩吧。”
“是,姑姑!”
那五六个小太监恭敬答,上来走到姬凤瑶跟前,十分谦恭有度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干什么,你们是哪里钻出来的货色,上来就想对我们家小姐动手动脚,谁给你们的脸”喜雀伸手拦在姬凤瑶身前,对这些小太监和郑嬷嬷怒目而视。
郑嬷嬷眼皮都没掀一下,仿若人形机械:“崇和郡主已嫁入王府为妃,不尊郡主为王妃者,目无主上者,当杖责四十,发卖出府,拖下去。”
郑嬷嬷语毕,顿时又有五六个小太监涌进来冲向喜雀。
“啪啪啪啪!”
姬凤瑶举起双手好一顿鼓掌,笑容十分灿烂,言语轻快:“见过能装逼的,但没见过这么能装逼的;郑嬷嬷,你这个逼装得,本宫给你满分。”
郑嬷嬷眼神微震,终是抬起了眼皮,眸底有震怒亦有忌惮:“崇和郡主,您已是皇家的人,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
第八一零章 神仙打架
“哎,别别,你别口口声声您啊您的,显得你有多尊敬本宫似的”姬凤瑶摆摆手,匪气测漏地往前阔行两步。
那刻意扮出来的粗鲁女汉子的模样,直把满屋子受深闺教条养大的女人,看得眼皮子直抽搐。
委实是,太粗俗不堪了!
昭平郡主见姬凤瑶走了过来,想到她一惯的行事作风,不禁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身子无声往旁边躲了躲。
果然。
姬凤瑶笑眯眯地走到走到郑嬷嬷跟前,毫无预兆地,抬起一脚就将郑嬷嬷踹翻在地。
一直端着高冷架子的郑嬷嬷没想到姬凤瑶会突然发难,尽管身上有些功夫,但还是狼狈倒地,一手撑住了身子。
姬凤瑶微微挑了挑眉。
哟豁,果然不是个寻常人,居然有功夫在身。
“崇和郡主,你……!”
“砰!”
郑嬷嬷恼怒的指责声还没出口,姬凤瑶又是一脚踹下去,这回终于将这老货踹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成功让她发散钗乱,衣衫沾灰,再也无法保持端庄之态。
“你纵是太后拔下来伺候昭平郡主的,入到我九王府中也不过是个奴才;本宫是九王府如今的掌家之人,你入府有给本宫报备过吗?你对别人满口的礼仪尊卑,怎么轮到自己就狗屁不通了呢”姬凤瑶手托掌府小金印,居高临下。
郑嬷嬷在人前丢了大丑。
但这土匪行为暴虐,更坚定了她能拿祖宗礼法压死这土匪的信心,待要起身,却又被姬凤瑶一脚踹了回来。
她便也不起来了,半撑在地冷冷道:“老奴是莲太妃身边的养导嬷嬷,就是九王见了老奴,也得客客气气的;郡主竟敢对老奴这般残暴无礼,那便是对莲太妃不敬。
来人,把崇和郡主和那不识礼数的丫头捆了,好生看管!待老身进宫讨了皇上和太后的示下,再作定夺!”
“是,姑姑!”
十几个小太监应诺,围上前就要对姬凤瑶和喜雀动手。
“谁敢!”
喜雀和临霜纷纷上前,围在姬凤瑶身边。
“郡主,得罪了!”
十几个小太监动手前,还十分有礼地说了一句,很快和喜雀、临霜打在一起。
屋里顿时一片混乱,各院丫头们赶紧护着自家主子后退至墙角,惊惶又兴奋地看着这一群神仙打架。
昭平郡主更是忍不住内心一阵激动:姑母果然还是疼她的,给她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嬷嬷来!
这土匪终于要完蛋了!
没有这土匪,熹夜哥哥一定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她!
这九王府,以后也将是她的天下!
锦妃单于赫叶男友力爆棚地紧紧拉住宋慧茹的手,将她死死拽在自己身边,并对卓娅和卓拉嘱咐:“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别让人磕碰到慧茹。”
“是,娘娘”卓娅和卓拉一本正经地答。
宋慧茹:“……”
假装惊恐,抽了好几次手都没抽回来,简直了!
妈了个叽!好想骂娘!
她真特么想问问锦妃这死变态:她到底哪里吸引了她,她改还不行吗!
第八一一章 原来当男人这么好
上回昭平郡主就因为单于赫叶和宋慧茹闹了一回。
她口口声声骂单于赫叶和宋慧茹不要脸,徽暖阁、簟香阁、畅懿阁和回缃馆的许多丫头,都是听见了的。
虽然姬凤瑶当时没说什么,把簟香阁、畅懿阁和回缃馆里的人统统都打了一遍。但后宅的女人最是闲暇,没事都能白扯点事出来,更别提昭平郡主还当众喊了那么一嗓子。
此时情急之下。
诸人见单于赫叶和宋慧茹手拉着手,“紧紧依偎”在一处,两人丫头更是将两人护作一堆,顿时眼神都不对了。
这两人,该不会真有什么吧?
我的天!
这两个女的……
这光天华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姬凤瑶瞥见诸人的眼睛不时瞟向单于赫叶和宋慧茹,知道单于赫叶这段时间的努力也是有些成效了,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有心助她一把。
于是姬凤瑶暗中传音给喜雀:“喜雀,把人往赫叶面前带一带。”
原本依喜雀的身手,一个人就能把这十几个小太监撂趴下,但为了等商熹夜来,好捉住郑嬷嬷押下去审问,喜雀才假装示弱,一直在与他们周旋。
此时得了姬凤瑶的吩咐,喜雀轻松偷闲给姬凤瑶比了个“OK”的手势,引着四五个小太监,调转方向,慢慢往单于赫叶和宋慧茹的方向靠过去。
“赫叶,准备好了”姬凤瑶又暗中向单于赫叶传音。
单于赫叶不着痕迹地偷偷冲姬凤瑶眨了眨右眼,带起一抹难得的俏皮之姿。
喜雀见角度差不多了,趁一个小太监冲过来之际,突然站住不动了。
那小太监还以为她是无暇分身,终于露出破绽,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这回老子要抓住她,要立功了!
但下一秒,小太监眼前一花。
原本站在小太监正对面的喜雀突然“变”成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女人。
还没等小太监反应过来,他屁股上就猛挨了一脚,顿时呈饿狗扑食之势,疾冲向正前方的单于赫叶和宋慧茹。
卓娅和卓拉早就得了姬凤瑶暗中传音吩嘱,果断抱头鼠窜,尖叫着往两边逃开。
顺带着,还分别“不小心”踢开了春桃和春杏。
单于赫叶大吼一声“慧茹别怕,我保护你”,猛地摔开宋慧茹的手,一把抱住她,就把她壁咚到了墙上。
宋慧茹冷不丁地被扑过来的小太监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单于赫叶猛地推到墙上,后脑勺在墙壁上撞得“砰”地一声巨响,脑了里顿时一阵“嗡嗡”声。
宋慧茹眼冒金星,一脸懵:
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单于赫叶感觉身后有疾风扫来,额头故意在墙上撞了一下,“恰到好处”地软倒在地,还顺势往旁边滚开。
于是那小太监双手呈龙爪之势,结结实实扑到了正笔直抵在墙上的宋慧茹身上。
嗯,有点软。
小太监只觉一阵女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满怀温馨,瞬间泪目有些心酸:原来当男人的感觉这么好!
第八一二章 滚——!
这下子,宋慧茹简直如五雷轰顶!
她好好的一黄花大闺女,还没近得夫君和心上人的身,居然先被一个太监轻薄了!
是不是她重生的姿势不对,能摆好姿势再重生一次吗?!
“啊——!”
饶是宋慧茹再自负镇定,也忍不住爆发出憋屈、嫌恶、惊恐的尖叫。
她猛地双掌一撑,将身上的小太监推开,调头就往刚站起身的春桃和春杏脸上扇了两巴掌:“你们是怎么保护我的,居然让那等腌臜货色近了我的身!”
春桃和春杏不约而同捂脸:“……”
此时。
单于赫叶也爬了起来,见宋慧茹被小太监占了便宜,“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急急忙忙掏出自己的帕子,往宋慧茹身上一通乱擦。
一边擦,还一边安慰地喃喃:“慧茹你别难过,我不会嫌弃你的,我帮你擦干净!”
滚——!
不嫌弃你大爷!
谁稀罕你的不嫌弃!
宋慧茹气得沉身直打颤,抬手想要打单于赫叶打开,却“偏巧”被单于赫叶一手拿到了麻穴,扬起来的小手顿时“主动”搭上了单于赫叶的。
远远看去,就像是她被单于赫叶温柔的言语打动了,有点主动投怀送抱的意思。
屋内一众女人们看得五官搓圆,目瞪狗呆,眼珠子和下巴掉了一地。
我的滴个乖乖!
这两个……凑不要脸的!
就连萧太妃都看得眼皮子抽了抽,不忍直视地捌开了脸。
郑嬷嬷见那些小太监竟被喜雀和临霜完全缠住了,姬凤瑶甚至还闲得站在旁边抠指甲玩,老眼微眯,心道:难怪太后步步失算,原来这土匪身的丫头竟有这么好的身手。
看来九王当真是宠这土匪到了极致。
这土匪,留不得!
郑嬷嬷趁诸人的视线被单于赫叶和宋慧茹,以及前面打斗的喜雀、临霜和小太监们吸引,自己缓缓爬起身,神不知鬼不觉地自衣袖中滑出一柄短匕。
那匕首极薄,紧贴于郑嬷嬷的手腕和掌心,被她压在身侧,几乎没人发现。
姬凤瑶却是神色微动:嗯?低价灵器的波动?
修士界常见的兵器分普通兵器、低价灵器、中价灵器、高价灵器;
低价灵器以上的兵器,都会有微弱的波动;若是可成长型灵器,还有机会诞生自己的器灵。
姬凤瑶知道这个世界有修士的存在,但遇到灵器,还是头一遭。
在场的人除了郑嬷嬷,她基本都知根底。
这灵器在谁手里,显而易见。
姬凤瑶眼角的目光瞥见郑嬷嬷的时候,果然看见这老货正满脸阴鸷地朝自己挪近。
郑嬷嬷挪动得极小心,也观察得很仔细,期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等她走到自认为能对那土匪一击必中的位置,她突然伸出脚,绊了一个正退过来的小太监一下,自己则装作被撞飞的样子,直扑向不远处的姬凤瑶。
小太监滚地的瞬间。
姬凤瑶像是被惊吓到了,毫无章法地随手掷出几只金镯子。其中一只“凑巧”打在郑嬷嬷前扑的手掌上,将她的手指打得往里一折,顿时就见了血。
第八一三章 哭唧唧地告状
能称之为灵器的兵刃,没有一样不是吹毛断发,锋利无比的。
要不是郑嬷嬷时常把玩这把短匕,与之也有些灵通之意,反应极快,只怕姬凤瑶这一击之下,她的四根手指就要被齐齐断掉了!
此时郑嬷嬷因为扑过来的惯性,来势未减。
姬凤瑶一个侧身躲过郑嬷嬷的扑击,再一个“踉跄不稳”,反扑向郑嬷嬷。
而郑嬷嬷身形本来就不稳,一下被姬凤瑶扑了个正着。
两人倒地的同时。
姬凤瑶借着衣物的遮挡,快如闪电地连击了郑嬷嬷小腹几拳。
两人倒地后。
她借着“挣扎起身”的功夫,纤纤玉指又快、狠、准地在郑嬷嬷身上最痛的穴位上戳了几指,然后左手灵巧往郑嬷嬷痛得瘫软的右手腕内一绕,两指夹住郑嬷嬷藏在袖中的灵匕,瞬间收入纳石空间。
做完这一切,姬凤瑶才无辜而稍显笨拙地起身。
这前后的时间,统共不超过十秒钟。
起了身之后,姬凤瑶“十分恼怒”,满身匪气地狠踹了仍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郑嬷嬷几脚,“毫无城俯”地嚷嚷:“你个腌臜老货,居然敢撞倒本宫,看本宫不踢死你!”
因巨痛而痛到失声的郑嬷嬷:“……”
无耻土匪!
居然有脸贼喊捉贼,分明是你反扑倒了我!
咦?!
我的匕首呢!
郑嬷嬷心知良机已知,刚回过神来就挪动手腕想将短匕首收起来,没想到却摸了个空。
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匕首是她离开莲妃时,从莲妃那里偷瞒走的!
她亲眼见过莲妃用这匕首隔空取人性命,这可是个无价之宝!
郑嬷嬷顾不得姬凤瑶正踹她,翻趴在地上,举目四望寻找匕首,却没看见。
屋子里正乱成一团。
门外传来了无影格外严肃低沉的声音:“九王爷到!”
屋子里的人听见这声音,顿时都停了手,面上尽皆滑过一抹惊色。
商熹夜刚走到门口。
姬凤瑶就如小鸟投林般飞奔过去,扑进商熹夜怀里,娇滴滴地扁着嘴:“王爷,您可算来了,您再不来,她们就要把臣妾活活打死了,呢!”
那个专门停顿留出来的“呢”字,被她说得格外娇柔婉转,既狐媚又充满挑衅。
满屋子的女人们:“……”
妈了个叽!
这死土匪是狐狸精变的吧!
前一秒还在这生龙活虎的踹人,后一秒就扑到九王怀里哭唧唧地告状!
还趴在地上的郑嬷嬷:“!!!”
那不要脸的臭土匪,神特喵的快被活活打死!
快被活活打死的人在这里好嘛!
而且,她的无价之宝匕首也不知道被谁一脚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可千万别被别人捡了走!
商熹夜环手将小女匪搂紧,森冷的目光滑过屋内诸人。
他气场全开,镇得人浑身发冷,感觉窒息。
郑嬷嬷心道不好,要是被这土匪先告状成功,九王一发话,就不好收场了。
她赶紧勉力爬起身,忍着浑身的疼痛嘶声道:“九皇子……”
方才郑嬷嬷趴在地上,商熹夜并未看真切。
第八一四章 莲字令牌
这会儿郑嬷嬷爬了起来,又唤商熹夜“九皇子”,他才认出她来:“郑姑姑?”
“九皇子,一别多年,你都长这么大了”郑嬷嬷强扯着笑脸,凑上前来恭恭敬敬给商熹夜见礼,像老母亲见了自己亲儿子一样,很是欣慰地望着商熹夜,道:“若是莲太妃娘娘看见九皇子长得这样键壮,又有这样的成就,定会高兴的。”
姬凤瑶在商熹夜怀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莲太妃要是听见你说这番话,能不能当场打死你个老货?
要不是她师父非同凡人,十分有本事;
要不是她是十一品丹师医术了得,九王一早就被你们害得嗝屁了!
莲妃在的那几年,商熹夜过得十分幸福开心,对莲妃倚重的郑姑姑记忆自然也很深刻。只是后来,莲妃走后,菟丝台的那些宫人们也便四散,不知去向了。
“郑姑姑,你怎么在这?”商熹夜虽猜到了这里的混乱可能与郑嬷嬷有关,但碍于当年的情面,他此时的态度还算好。
郑嬷嬷眸色挣扎了一下,默默垂眼又见了一礼道:“太后听闻太妃身体抱恙,又听闻京都最近风传王府家风不好;想来也是关心九皇子,特意命人接了老奴过来,协助太妃和昭平郡主,整顿一下王府的不良风气。
王府毕竟代表着皇家颜面,从前怠慢了的规矩,是该捡起来;就是莲太妃娘娘在,相信她也会赞同太后如此做。”
商熹夜眼睛微眯,道:“太后”,很平静的语气。
“是的,是太后特意接了老奴来的,太后还命老奴带着当年莲太妃娘娘亲赏的腰牌;说是既尊了太妃,也该尊莲太妃,如此也好使九皇子心中宽慰些”郑嬷嬷说着,摸出那块莲字令牌,双手呈上。
商熹夜接过那熟悉的令牌,眸中滑过一抹淡淡的痛色与怀念,眼神轻轻挪到面前的郑嬷嬷身上,渐渐蕴起薄怒。
他若是没听到太后那日失语,或许还会相信郑嬷嬷的话。
毕竟当年他母妃,是真的很器重郑嬷嬷,几乎将他的饮食起居,大半都交给了郑嬷嬷和乳母柳氏照顾。
他对郑嬷嬷,亦是有着乳母般的感情的!
可今日郑嬷嬷站在太后的立场上,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就像将他昔日美好的记忆抹了一层黑一般,背叛与阴谋掩住了往日的情谊。
剩下的,是更多的疑问、心痛与愤怒!
商熹夜紧紧握住令牌的手收回置于腿上,并未将令牌归还郑嬷嬷,而是蓦地沉声怒吼一声:“来人!将在场冒犯过王妃的狗奴才都捆了!”
“是!”二十几个带刀侍卫齐声应诺。
他们雷厉风行地冲进来,将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又吓得两股颤颤的小太监押下,拖到了院子里。
其中两个侍卫站在郑嬷嬷身侧,动手就要将她押出去。
商熹夜没将令牌还回来,郑嬷嬷就已经很意外了,此时这两个侍卫竟然还要押她!
这种时候,平时最重礼数的她也顾不得礼数了,瞪圆了眼睛直视商熹夜,大惊道:“九皇子……”
第八一八章 小宠物
京都的夜璀璨绚丽,十分热闹。
滨湘楼上好的雅间内,陈识羽十分惭愧且沮丧地坐在桌前。
正对面坐着的,是全身笼罩在黑袍内,却在昏黄的灯烛照耀下,越发显得唇红齿白、貌若天仙般的三皇子,商北钰。
“殿下,识羽确实……竟连他一点蛛丝蚂迹都未寻出”陈识羽羞愧得眼皮子都不敢抬起。
商北钰如花瓣般嫣红秀丽的唇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西域美酒,琥珀色的酒渍沾在他粉嫩的唇瓣上,晶莹炫目,唇边浅浅绽开的一抹不经意的浅笑,慑人心神:“你的意思是,九王现在手里同时拥有太子和你们陈家所有的储备,他已经钱粮俱备,可随可翻手覆了这天下?”
“是的,虽然我们都想不通,他是如何将那么多钱财物资弄走的,但那绝对是一笔足以倾覆天下的钱富”陈识羽说得极为笃定。
商北钰神色悠然,声音如乐器奏响般悦耳动听:“既然你们此前有了这么大一笔,足以颠覆天下的财富,为何不覆了这天下,如今倒给九王做了嫁衣。”
陈识羽:“……”
殿下,您不是故意扎我的心的,对吧?!
您是在试探我对您的忠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对吧?!
“皇上在位这么些年,天下乃至朝中,都仍有质疑,我陈家……”陈识羽到底说不下去了,抬头望着商北钰那双让人神魂颠倒的美眸,突然表衷心道:“殿下,无论他们如何,我对您的心,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商北钰神情一僵,唇边那抹浅浅的弧度缓缓平复。
脑海中想起几年前;
那日,他兴致所至,决定分魂来这个世界巡视一番;
谁知附身过来时,便是真正的三皇子商北钰遭陈家人陷害,魂归天外之时。
那日锦帐被暖,红烛高涨。
原主为药物所控,但陈识羽却很清醒,且十分爱慕原主。两人之间虽未及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亲密的程度却是不可描述。
所以当日东窗事发之时,陈识羽临逃走之际,对他许下了终身不会背叛他的诺言。
陈识羽并不知道,自己许下誓言的这个人已经换了芯。
他的誓言就像一个“忠”字印记,打入了他的神魂与血脉;
不管陈识羽当时是否真心,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背叛他。
他这些年一直不近不远地吊着陈识羽:
一来是长日无聊,有个小丑解闷;
二来陈识羽在陈家地位不低,手下人脉耳目正好为他所用,有利于他掩藏身份;
三来也是看在他对自己有过诺言,绝不会背叛。
听小宠物对自己表衷心,正巧商北钰近来心情不错,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识羽听商北钰这音调,不像有芥蒂或生气的样子,心底踏实了些,试探着问:“那,殿下,九王的事,您怎么看?”
商北钰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襟,正襟端坐:“九王,不日将离京赴西北与西郸开战;你们想做些什么,现在就可以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