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三章 我们前世认识吗
这都是黑枭在石壁内的抽屉里找到的，黑枭虽然也能吸收，但没有姬凤鸣快。
见两位主子终于干正事了，金鸾和青鸾也使出吃奶的劲，齐齐跳到姬凤鸣身上。
青鸾瞅了自家坑弟的大哥一眼，没好气道：“这会儿知道蹭我家主人的便宜了，有本事你现在也别挨我家主人，回你自家主人身上去。”
“你这个笨蛋，你还看不出来么，咱俩根本就是认了两个主子，还分什么你我”金鸾一脸嫌弃，淡定地呆在姬凤鸣胸口不动了。
青鸾张着鸟嘴呆了半晌，竟无言以对。
它家主人经常欺负它，完了大哥的主人就把它拎过去一顿安抚。
他们还真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姬凤瑶这厢与三个丫头和王安，将那十箱金锭子平分了，见天色不早，便将王安赶回家，让他去跟他爹好好沟通，她这才和商熹夜上了车辇准备回府。
车辇行至半路，无殇突然递了一卷抵报进来。
商熹夜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凤鸣无事，可与黑枭回京？
落款是姬臣海。
姬凤瑶眼尖瞧见了姬臣海的名字，抬头问：“是我爹的信？”
商熹夜便将纸条递给姬凤瑶看了，道：“其实凤鸣和黑枭在华凉城就失踪了，两人一直到现在都是音迅全无。但你爹前些日传讯回来，十分确定地说凤鸣无事。今日这信，亦说凤鸣无事，又问他们是否回京，我却是有些看不懂了。”
“我爹有告诉你，他因何确定我哥无事么”姬凤瑶皱眉。
“他说凤鸣的精血玉简完好”商熹夜终是忍不住问：“精血玉简是何物？”
精血玉简？难道是命简？
姬凤瑶想起一事，那是刚魂穿过来时。
苏如景抱着悠悠转醒的她喜极而泣，说什么再做一块，便取针扎了她的手指。
那时她感觉神魂有些微的动荡，还以为是神魂刚进入新身体不适应。
现在想来，怕是宿主的命简碎了。
所以苏如景抽取了她的一丝丝魂力，制成了新命简。
可制作命简不是修士界的修士们才有的手段吗，姬家怎么会制做命简？
难道姬家祖先，是修士？
商熹夜见姬凤瑶有些发怔，以为她不方便说，软言包容道：“若不方便说，便不说，只要确定他们无事便好。”
“没有不方便，我爹说的精血玉简，又可简称为命简。是以人的精血神魂，灌入特殊的玉牌内制成的。命简因寄有主人的一丝神魂，所以状态与主人息息相关；主人重伤，它便会出现裂痕；主人死亡，它便会彻底碎裂。我爹说我哥没事，定是我哥的命简在他身上，且我哥的命简完好无损”姬凤瑶娇软地靠着商熹夜，详细解释。
商熹夜心中升起一抹古怪，仿佛这些事，他早该知道，只是忘了。
现在听姬凤瑶说起，他又有种这是常识的感觉。
“瑶瑶，我们前世，认识吗”商熹夜万分怜惜地拥着小女匪，突然传音相问。
姬凤瑶身子瞬间僵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商熹夜。
第六零六章 挡了道就必须付出代价
皇后对商钥晞这个名声在外、助长王家气焰的长公主，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若是能连削带打将长公主的清名毁了，也算是给王柄耀脸上抹了把黑，以后他在朝堂上说话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皇长姐……那日我与萧太妃说此事的时候，皇长姐听见了”商楚月低头讷讷道。
这回皇后是真惊了：“萧太妃也知道此事？！”
“嗯，那日我与丫头们在说此事，萧太妃也是凑巧路过听见的”商楚月乖觉点头。
皇后杏眸再眯，心念急转：
萧太妃可是九王的养母，虽没不是嫡亲的母子，到底也是抚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怎么都该有些母子亲情，她知道那土匪与三皇子有私，怎么却毫无动静？
难道，真如长公主所说，那土匪与三皇子并无私情？
但这些念头很快都被压下，皇后银牙暗咬：
不管那土匪与三皇子是否有私情，九王挡了太子的道，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你们当真是糊涂，这等事竟也无人告诉本宫，如今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眼下又是年节关里，各国使臣陆续皆至，若被他们听了去，我大昭皇室颜面何存”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商楚月，气得眼眶都红了。
商楚月见皇后如此生气，念着她方才对自己的温柔疼爱，当真觉得自己做错了，小声讷讷地问：“月儿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传开，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若不拿到那土匪与三皇子的现形，以他们两人的身份，也不好处置”皇后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想了半晌，对商楚月招手：“月儿，你过来……”
商楚月附过耳去，听皇后在耳畔细说了一番，秀眉微皱，直觉有些不妥：“母后，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万一三皇兄并未与那土匪有染，岂非要冤枉了他。而且皇长姐说，若月儿带人去拿这种事的现形，对月儿的名声也无宜……”
“哎哟，我的傻公主，你也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孩子，皇后娘娘能害你吗”颂善姑姑巧言劝解道：“到时你只做不知，是偶然遇见的，谁还能怪到你头上来。”
“那三皇子若是个好的，当年也不会做下那等丑……”
江振宁待要再提起当年三皇子的丑事，被皇后一声嗬止了：“住口！六公主尚未出阁，谁再敢在她面前提这等污秽之事，一律打死！”
“是，娘娘，奴才知错了”江振宁赶紧恭顺认错。
商楚月见了这情形，确信皇后是真心对她好的；再想到江振宁说的那半句话，也觉得她三皇兄确实不知自爱，便拿定了主意：“母后，儿臣答应您。”
殿内几人皆未发现，殿外一角那个负责打扫的老太监，一直躲在后墙角偷听。
偷听到此处，老太监转身溜出了栖梧宫。
华灯初上的深宫里，老太监佝偻的身影竟在疾驰的过程中慢慢挺直了起来。
他刚走到冷宫附近，却被一道身形瘦长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第六零七章 神仙也救不了你
冬季的京都，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亦没了往季的活力。
入夜不久，繁华的长街便是人影萧条，猫狗不闻。
三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自九王府不为外人知的秘道潜出，直奔京都驿站。
大昭四方来朝，每年来的人很多。
京都的驿站便也修得格外大、格外气派，一个院落接一个院落；
这些院落皆装饰得金碧辉煌，像座小型皇宫。
三个黑衣蒙面人来到松下喾玳所住的小院，来到风口，洒了把药粉，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院外蹲守的明岗暗哨，然后齐齐蹲上了松下喾玳寝殿的屋顶。
寝殿内的松下喾玳已经快愁白了头，两天之内三下巴就变成了双下巴，减肥十年都没成效的他这两天整整瘦了一圈。
一千万两的赌银，就是把他带的所有贡品都当了，都凑不齐。
更过份的是，大昭皇帝那个老乌龟，撺掇他惹了祸就闭门龟缩不出了。
简直就是不带银子逛青楼，拔那啥无情！
“殿下，要不咱们启程回国吧，就说您伤势过重”侍丛甲小心翼翼地建议。
松下喾玳双眼一瞪，气得头上的朝天辫都抖了两抖。
伸出肥滚滚的手朝侍丛甲一指，用高俅话嘎吱了一句：“你过来，趴下。”
侍丛甲顿时面色一白，神色惴惴，却又不敢不过去依言趴在地上。
松下喾玳又指指旁边的侍丛乙：“你，过去打他。”
侍丛乙：“？？？”
“你打他个伤势过重，或者他打得你伤势过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松下喾玳拍榻咆哮，不料牵动了胸腔断骨伤势，痛得一张大肥脸憋得通红，嘴里却还在咬牙切齿地数数：“一、二……”
侍丛乙爆跳而起，抄起旁边的矮凳，说了句“对不起了兄弟”，就是一顿暴砸。
他每砸一下，松下喾玳就咬着牙低吼一句“去你大爷的伤势过重”。
侍丛甲被砸得惨嚎连连，却绝望地不敢逃跑。
屋顶上一人看得目露寒光：那两个侍丛可不是松下喾玳从高俅带来的，是大昭人！
他脚下一沉，踩破屋顶瓦片坠入屋内，在落地之时扯落了面巾。
商熹夜一脚踹开行凶的侍丛乙，声音如九幽地狱里的魔王可怕无情：“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大昭国土上欺我大昭子民！”
松下喾玳：“！！！”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谁特喵的告诉他，堂堂九王怎么大晚上的做这副打扮，像贼一样从房顶上来？
无痕和无仲也是：“……”
说好的悄悄把松下裤带子打一顿，打得他不能人道、半身不遂就走人的呢？
主子现在是要闹哪样？
“九九九……九”松下喾玳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舌头都打了结。
“在高俅国呆得好好不行，非跑来大昭找死，今日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商熹夜伸手将松下喾玳从榻上拎起来，重重贯在地上，一脚踩在其要命之处。
松下喾玳“嗷呜”一声惨叫，顿时痛得五官扭曲，身子像只虾般躬起，嘶嚎求饶声音已经不成人样。
第六零八章 难听死个人！
“九王请高抬贵脚，小王还未有后，嗷嗷……”
“像你这种渣滓有后也是祸害，不如趁早没有”商熹夜毫不留情一脚踹到底。
他周身煞气蒸腾，如同一尊不可憾动的杀神。
“啊——！”松下喾玳长声惨叫。
他叫得如此之大声，外面却没有半点动静，这让他的心如坠冰窖。
万般绝望、痛楚与委屈，让他躬身抱着自己惨声痛哭：“天杀的大昭皇帝啊，坑死小王了，小王再也不是男人了啊，呜呜呜，小王要回家，小王再也不来大昭了，太可怕了哇，嘤嘤嘤……”
商熹夜：“……”
这是什么一国之王子，一大胖男人，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真让人嫌弃！
抬起鞋踩着松下喾玳那张肉绵绵的肥脸，商熹夜耐心纠正道：“哭也没用，胆敢对本王的王妃起龌龊心思，你就是哭死在本王面前，本王也不会轻饶你！”
“九王饶命啊，小王知错了，这都是你们大昭皇帝的主意。小王要是知道九王您还这么活蹦乱跳、神勇如初，就是借小王一千个胆子……”
“嗯？活蹦乱跳、神勇如初？”
“不不不、不是，不管九王您什么样，小王就不该起巴结人的坏心思”松下喾玳艰难地在商熹夜鞋底下挣扎求存，眼泪鼻涕横流：“小王这就给您写欠条，然后立马马的滚回高俅去，两千万两，小王给您赔两千万两！”
“三千万两！”商熹夜将鞋底又往下踩实了两分，声音依旧冷硬无情。
松下喾玳嚎啕大哭：“三千万两……那是高俅国六七年的赋税啊！”
“那你高俅便穷上六七年，人穷了，口袋里没钱，也老实些”商熹夜凉凉不为所动：“亦或是，本王年节前就去你高俅挂我大昭的国旗，再将你松下一族迁到京都来，本王隔三差五的找你聊聊天、喝喝茶？”
松下喾玳想想隔三差五被九王“召幸”的“幸福生活”吓得亡魂皆冒，赶紧一叠声答应：“别别别！三千万就三千万，您别找小王聊天喝茶，嘤嘤嘤！”
商熹夜这才松了脚，从怀里摸出一张早就写好的欠条，丢在松下喾玳面前：“那便签字画押吧，别把你身上的脏血弄上头了，否则本王再叫你签一张，这张也作数。”
松下喾玳正要去捡那张纸条的手一抖，从脸上带下去的血渍“啪哒”一声，滴了一滴在那纸上。
他怔了两秒，顿时躺回地上，生无可恋地“哇哇”大哭：“我怎么这么没用，小王不活了，嗷嗷嗷嗷……六千万两啊，我的个娘啊！我特么回去也是要被打死，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商熹夜：“……”
无痕：“……”
无仲实在不忍心：“王爷，要不，还是再写一张，这张作废吧，这也哭得太惨了。”
商熹夜摸摸鼻尖，眸色分明也有些懵，轻咳一声：“那你写。”
等无仲去找笔墨纸砚了。
商熹夜忍无可忍，踢了松下喾玳一脚：“别嚎了，难听死个人！”
第六一零章 先前只怕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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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霜和白露见状，也机灵地默默施了一礼，告退。
等屋里的闲杂人都走了。
商熹夜才解下脸上的面具，推开面前的茶盏，半趴在小方桌上，伸手去捞姬凤瑶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软声道：“小媳妇儿，我的腿现在就有点疼。”
那明显撒娇的语气，可怜无辜的表情，简直了。
姬凤瑶咬住嫣红粉嫩的下唇：本小姐忍！
狠下心抽回手，她垂下眼不敢看他：“说了你疼不许跟我叫来着，这是专门儿气我呢？”
“我这不是出去办正事儿了么”商熹夜干脆趿鞋蹭到姬凤瑶身边，上了她这边的软榻。
他长手一伸，将姬凤瑶环进怀里，从怀里摸出那纸欠条，和一叠从松下喾玳那里搜来的银票递给她：“小媳妇儿，我给你取你的银子去了，还多挣了两千万两呢。”
很是得意的语气，一副好学生求表扬的表情。
姬凤瑶：“……”
师父，未来你想起今日这般模样，会不会感觉羞耻？
但是，真特喵的好撩啊！
就在姬凤瑶忍不住要兽性大发时，某王爷主动凑了俊美无双的右脸过来，并用析长白皙的食指在面颊上点了点：“小媳妇儿，嗯？”
师父，这可是你自己招徒儿的，将来别说徒儿轻薄你！
姬凤瑶心底“啊呜”狼叫一声，将手里的欠条和银票往旁边一丢，反扑着某王爷就推了下去。
大雪封城，年关转眼即至。
按往年规矩，年节时，皇家会举行一场族内御宴；
除了皇上、太后、皇后和一众后妃，皇族亲王、嫡系王候子孙、亲眷都要出席。
商熹夜身为唯一在京且手握重兵的亲王，自然躲不掉。
他与姬凤瑶两人大早起身，穿了规制内的亲王和王妃袍服，坐着规制的车辇前往宫中。
御宴设在宫中梅园。
商熹夜与姬凤瑶来时，皇上与皇后尚未入席。
在坐的除了一些比较受宠的后妃，还有一些已经发配封地，只有年节时才入京同庆的王候世子。
从前商熹夜常年诸守边关，不得空回来；姬凤瑶也是今年才嫁入京都，两人与这些王候世子彼此相看都觉脸生。
这些王候世子看姬凤瑶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
不过姬凤瑶并不介意。
她生也得不丑，看就看呗，也不少块肉。
商熹夜却很是不悦，他家小媳妇儿生得这般好看，任谁多看一眼都是他的损失。真想一把飞刀掷出去，将那些无知王候与世子们的眼睛都戳瞎！
诸王候世子：“……”
九王之威果然名不虚传，既便就这样端坐于席，那眼睛里都像在嗖嗖地飞刀子，好生骇人。
用眼刀将一众王候世子削了一遍，见他们都纷纷低头，乖顺了许多，商熹夜这才满意收回眼神，温柔且小心地不时询问伺候小媳儿吃东西。
这前后态度的反差之大，看得诸王候世子目瞪狗呆。
他们先前只怕是眼花了？
诸后妃也是看得牙垠泛酸，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早知道她们何必打破脑袋抢着入宫，进九王府分明也很好啊！
第六一一章 有古怪
帝后今日在皇帝的寝殿聊了许久才出来，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诸人只知道，今日帝后出席御宴时，竟罕有地手牵了手，显得格外恩爱亲睦。
就连近日独宠后宫的殷贵妃，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那女侠，也给皇后那种药了？
此时，太后宫里的人过来禀报，说太后腿疾又犯了过不来，让大家自己乐呵就好。
皇帝便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兴了歌舞，让大家自行吃吃喝喝，听歌赏舞。
太后的腿疾在姬凤瑶的意料之中，左右这个年，太后是过不好了。
但皇帝为什么没犯头风？
那夜她明明亲自给皇帝施了针，算时间，前夜皇帝就该头疼欲裂了才对。
怎么今日他还神采奕奕，仿佛没事人一般？
“真是奇怪……”姬凤瑶拿着一只小红果一边啃，一边偷偷打量商熹澈，呐呐地嘀咕出声。
商熹夜与她坐得近，自是听见了，传音问：“怎么了，什么奇怪？”
“皇上身上有古怪”姬凤瑶也传音回。
商熹夜闻言，悄无声色地瞥了一眼正座上的商熹澈。
九王的座席离御座正席不远，他甚至能清晰看见商熹澈脸上笑出的褶子。
但商熹夜并未从商熹澈身上发现任何不妥。
他不禁又低头传音问小女匪：“皇上身上有何古怪？”
“就是没看出来，所以才古怪”姬凤瑶“咔嚓”一声又咬了一口小红果，嚼得嘎滋脆响。
商熹夜：“……”
你要不是我家小媳妇儿，就凭你这么瞎说八道，本王早拉出去打死了！
此时尾席上的商楚月正是坐立难安。
她斜对面的席位上，就坐着三皇子商北钰。
因是比较隆重的御宴，今日商北钰穿了一身米白色绣浅金色云纹的，象征皇子身份的衣袍。
米白色与浅金色交相辉映，越发衬得他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好似天上神女降落凡间且着错了男装一般。
他静坐在那里，便是一幅妙笔丹青，毫无瑕疵的画卷。
如此美好的人。
商楚月身为妹妹，越看越不忍毁他，可来自正座上的，皇后不时扫过来的眼神，又让她倍感压力，无力反抗。
这时，孙姑姑缓步走入殿内。
她盈盈向帝后施了一礼，径直走到商熹夜身边，低声道：“九王，太后有请。”
商熹夜眉头微抬，将手伸向身边的姬凤瑶。
却听孙姑姑又道：“九王，太后说，她有孙老大人的遗言要与九王一人说，旁人在侧恐多有不便。”
若是别人的事，商熹夜还真懒得去。
但事关孙家，尤其是孙老大人的遗言，他还当真不得不听。
“王爷，没事，你去吧”姬凤瑶知道他是担心她，也知道孙家的事关系他日后的修行，握握他的手，让他放心去。
商熹夜又沉吟了片刻，道：“那我速去速回，你尽量呆在人多之处，不要乱跑。”
末了又悄悄传音：“我让无殇他们跟着你。”
“嗯”姬凤瑶点头答应，她在这深宫内院又没有什么熟人朋友，本也无甚地方好去。
第六一三章 黑龙缩小版
商熹夜伸手取了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果然与记忆中孙老大人的字迹一般无二，皆是铁画银勾，苍劲有力。
上书：
吾皇请鉴，家逢大难，恐无人生还。
唯襁褓幼女梦溪，恰已入宫陪伴贵妃，或可幸免。
臣临死叩请天恩，请赐梦溪为九皇子妃。
唯愿梦溪能得圣恩与九皇子垂怜，儿孙绕膝，安度此生。
臣，纵死，无憾矣！
孙棹绝笔叩上。
锦布未尾，御笔朱批的一个鲜红大字：允！
旁边还盖有先帝的私印。
瞧这锦布的成色，字迹的经年风化度，还有孙老大人和先帝的笔迹，都不像是新近伪造的。
无影的目光在“儿孙绕膝”四字上绕了两遍，落在自家主子身上，欲言又止。
宴厅上。
姬凤瑶招呼临霜帮她布菜拿吃的，百无聊奈地看着厅上那些毫无新意的歌舞表演，真是无聊得头顶上都要长草了。
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故意的，摆上来的水果菜肴，汤水都极其充足，让人吃多了就想方便。
席间其他人，有些都已经陆续离席好几回了。
姬凤瑶这吃了半晌，也有些意思了，正巧也觉得闷，就叫了喜雀和临霜陪她一起出去走一趟。
她身为九王妃，自然是有自己传门休息和沐浴更衣的地方的，离宴厅也不算太远。
进了门，远远的还能听见宴厅那边传来的丝竹声。
因着从地球带来的毛病，姬凤瑶解决私人问题的时候，不习惯有别人在侧。
她这个毛病喜雀和临霜也早就习惯了。
姬凤瑶刚整理好衣衫，拉下密封帷幕出来，就觉出了不对。
此时不远处的隐密处，无殇焦急的提醒声也传了来：“王妃，小心！”
姬凤瑶只听身后窗棱传来一阵响动，一道寒凉的风直冲后脑袭来。她本能偏头往旁边滑去，转身时看见一个身形瘦长的黑衣蒙面男人正徒手抓向她。
身形瘦长的黑衣男人一击未着，显然有些吃惊：“没想到，你这土匪的身手，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你没想到的还多呢”姬凤瑶如是回击，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这人八成是个修士，且修为在她之上！
姬凤瑶不敢留手，银针加毒药，纷纷握在了手里。
外面，也传来了打斗声。
听声音，无殇、喜雀，甚至临霜，都被人缠住了。
“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这些对我没用，我不想伤了你”身形瘦长的黑衣男人道，声音冷硬如同击石。
“我信你才有鬼！”姬凤瑶轻嗤一声。
她手中银针疾射出手，刺往黑衣男人身上的几处要穴，同时手里的药粉包也拆开，漫天纷扬地洒在了空中。
身形瘦长的黑衣男人疾步后退，几掌劈开房间的几扇窗页，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自窗外灌进来，很快就将屋内纷扬的药粉吹散了。
黑衣男人双臂古怪扭动，双手伸进衣袖轻轻掏弄。
姬凤瑶赫然发现，他竟从衣袖里掏出了两条儿臂粗细的黑蛇！
那漆黑的蛇鳞，森冷的蛇眸，如同梦中的黑龙缩小版！
第六一五章 箭已经弦，不得不发
身形瘦长的黑衣面人扛着昏过去的姬凤瑶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连忙疾声嗬止：“混账！住手！谁许你们伤人了！”
“喜雀姑娘！”临霜的惊呼声才刚来得及发出。
那人的刀险险在喜雀面前停住，回头见那身形瘦长的黑衣人已经得了手，忙收刀远远跃开，抱拳低头。
“拖住他们片刻便撤，不许伤人”身形瘦长的黑衣人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扛着姬凤瑶几个起落，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宫殿群中。
那厢江振宁也是一袭黑衣蒙面的打扮，他带着人躲在姬凤瑶房间后面的小巷子里，还没来得及出手。
“公公，咱们还出手吗”一个乔装的小跟班问。
江振宁听着那两个字最是扎心，怒甩小跟班一耳光：“人都被掳走了，你们还出去做什么？是要帮着那些贼人杀了九王的小喽啰，还是帮着九王的人杀了那起贼人？”
小跟班委屈捂脸：
干什么打人，你是领头的，人家问问还不行嘛？
这厢打闹的动静这么大。
宴厅那边靠门窗坐的人都能隐约听见响动，却愣是没有半个人过来看一眼，更没有半个御林军出现。
商北钰析长的指在玉盏上轻握轻旋了几回，眼角余光又在九王空荡荡的座位上扫了几眼，终是忍不住起了身。
坐在商北钰对面的商楚月见他起了身，咬咬下唇，张开嘴刚要叫住他。
却听正宴上的皇后唤她：“月儿，你过来。”
商楚月粉拳在桌案下轻握了握，乖巧起身，低着头走向皇后。
皇后满面慈爱地伸手往商楚月嫣红的小脸上摸了摸，声音慈软地笑道：“你这孩子，必是那果酒清甜容易入口，你就贪嘴了，瞧，脸都喝红了。”
商楚月回头看看自己家母妃，柔妃的方向。
柔妃见皇后待商楚月这般亲厚，脸上的笑容也很欣慰。
“母后觉着有些寒凉，你便随颂善姑姑去走一趟，替本宫取件披风来，顺道也透透气，解解酒，可好”皇后温柔轻抚着商楚月额侧的留海。
商楚月知道她是催促自己去促成那件事。
商北钰已然离席，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她也只好屈身行礼应下：“好的，母后。”
商北钰这厢出了宴厅来到九王妃歇息之地附近，正好看见无殇等暗卫正疯狂追着几个黑衣人离去。
喜雀钗发散乱，与临霜也是疯了一般紧随其后。
她嘴里喃喃哭念着“小姐、小姐你不能有事”。
商北钰足下轻点，自另一个方向朝黑衣人离开的前路围堵过去。
一行人渐渐追至冷宫。
商北钰突然嗅见一股浓厚的异香，寻香而去，他竟发现冷宫中有一座内殿，披红挂彩，被人布置得喜庆堂皇。
殿内有细微而略显急促的喘息声传出，杂夹着女子的惊惶呓语与低泣。
商北钰屏了呼吸举步走至门口向里看去，却是眉眼微怔：是她！
姬凤瑶面色酡红，秀眉紧蹙，蜷缩在轻纱帐慢的床塌里，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呓语不断，像是陷入了梦魇。
第六一七章 目的一致
商熹夜将锦布递给无影仍旧收起来，抬眸淡淡看向太后：“先帝既早有遗旨，太后为何现在才拿出来，还让皇上替本王与王妃先指了婚，岂非罔顾先帝意愿？”
“招安之事，本就是一桩顺水行舟的突发事件，况且九王你连年在外征战，哀家与皇上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提这件事。只是未曾料到你与那土匪竟这般琴瑟和鸣，情投意合；
哀家担心昭平入府后会受冷待，这才让你看看这个，让你心中气顺，明白此桩婚事，并非哀家与皇帝强行促成，希望你能善待昭平，莫让孙大人及先帝寒心”太后神色木纳，就像个纯粹为自己心爱的后辈谋求幸福的无助老者。
商熹夜神色未动，声音亦是冷淡至极：“本王已答应昭平入府，自不会少她吃穿用度。至于王府内宅之事，就不必太后费心了。本王挂念王妃，且先告退。”
“你……！”太后气噎不已。
若非她这腿疾，见了鬼的只有那土匪针灸有效，她至于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
他倒好，她感情牌还没打，他就着急忙慌地要走了！
“九王请留步！”太后不好出言挽留，孙姑姑却是腆着脸追了出来：“九王，自这场冬雪尹始，太后的腿疾就一直反复，药石无效，整日整日的疼得睡不着觉，您看，能不能请……”
“不能！”孙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商熹夜打断拒绝了。
而且，“不能”之后，亦无别的辨词。
他右手轻扬，示意无影推他走。
孙姑姑愣愣站在门口，看着如此绝然且绝情的商熹夜，目瞪狗呆。
九王就这么，走了？
什么孝义名声，他统统都不顾、不要了？！
商熹夜回到宴厅附近，便有无殇留下的暗卫焦急前来禀报：“王爷，不好了，王妃被神秘黑衣人劫走了！”
“什么！”商熹夜急得瞬间从轮椅中站起来：“可知是何人，走了多久，向什么方向去了？！”
“歹人身份尚未知，事发突然，属下等还未及反应，无殇带人往冷宫方向去了，喜雀姑娘和临霜姑娘也追过去了”那暗卫也十分焦急，并不废话。
“无影，通知宫中所有明暗卫，就算将冷宫翻个底朝天，也要尽快将王妃找出来”商熹夜的话未落音，人已如离弦之箭疾掠出去。
速度之快，卷起的雪沫儿拍在松软的雪地里，都陷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坑洼。
那等在原地的暗卫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商熹夜的人已经不见人影了。
“别看了，你追不上王爷，你把王爷的轮椅推回去藏好，再帮我去通知各处人马，悄悄去冷宫找人或待命”无影沉声嘱咐了一句，自己也赶紧转身走了。
此时，江振宁正蹑手蹑脚自冷宫某处退回来。
他躲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扒下身上那套黑衣，唇角扯起一抹得逞的奸笑：“原来你们的目的竟与蕴儿一样，如此也好，倒省了我的功夫，我直接让那蠢丫头带人过来就是！”
第六一八章 执意不走
冷宫红绡帐内，商北钰与姬凤瑶面对面相拥而坐。
他左手轻揽着她，右手掌心处一团凝白气团微微旋转，安抚温养着姬凤瑶透出体外的神魂，轻而缓地将它慢慢往体内压回去。
少女的身体烫得惊人，极不安份地撩拔着他。
商北钰美如墨画的眉头轻皱着，眸底亦见两簇黑焰，但他此时不敢动她。
她神魂不稳，又只是一界凡人女子；
她承受不住他强大的灵力冲击，那可能会让她直接魂飞魄散。
他已经体会过一次失去的感觉，好不容易再有了心动的感觉，若当真要在一起，他便不想再失去。
姬凤瑶的神魂被压回去三分之二时，商北钰额间亦见了细汗。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他低声喟叹，勉力坚持着。
此时。
那身形瘦长的黑衣男子突然传音进来：“尊上，九王的人寻过来了。”
“将他们引开”商北钰冷声回。
但仅过片刻之后，那身形瘦长的黑衣男子略带惊诧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尊上，九王来了，他居然能走了！”
商北钰揽着姬凤瑶的手略微缩紧。
小女匪此时分不清人，她亦胡乱地紧攀着他，小脑袋在他脸侧、颈间来回摩擦。
少女独有的温软与体香让人爱不释手。
商北钰借着小女匪抱着自己的力量，暂时松开揽着她的手，伸手往自己脸上轻抚了一下。一团漆黑如墨的黑色气团便遮去了他俊美如画的五官，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容。
此时的小女匪已将自己扯得有些衣衫不整，小脸酡红；
若这副样子被外人见着，定会误会。
伸手扯过床畔帐幔，商北钰用轻纱帐幔将小女匪包好，揽着她自床榻起身，准备掠出殿外，另寻它处。
这时，那身形瘦长的黑衣男子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尊上，不好了，商楚月带着大批人往这边来了，现在四面皆是人，尊上还是先离开吧，否则要暴露了。”
商北钰托在姬凤瑶脑后的右手仍未收回，她的神魂还有一丝虚浮在外，此时收手，她若再出一下点岔子，就可能会前功尽弃。
他左手五指紧握成拳，只得将脸上遮挡的黑雾又撤了，低声嗬骂：“废物！既办了这样的事，为何不事先寻个稳妥的地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尊上，是属下的疏忽，尊上，您赶紧……”
“拦住九王一刻钟！”
“可是商楚月她们……”
“快去！”
身形瘦长的黑衣男人不明白，商北钰为什么宁愿冒着暴露的危险，亦执意不走，但他也不敢违背商北钰的命令。
商熹夜其实并不知道姬凤瑶究竟被藏在了何处，他只是寻着脑海内莫名一点牵引，凭直觉往这个方向寻来。
刚看见前方有一座宫殿似乎不妥，正要过去查探，便有一个身形瘦长的黑衣人跳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商熹夜顿时精神一振：他找对地方了！
“放了她”商熹夜听似平静无波的低沉嗓音中，蕴含着无尽杀意与怒气。
“想救她，得看你是否有这个能耐”黑衣人桀桀冷笑。
第六二一章 在京中呆得腻了
他们怕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离开。
如此，那便宣战吧！
商熹夜尽量将难受不安份的小女匪紧楼在怀，又极小心地怕伤了她，怒极沉声低嗬：“都滚出去！”
“九王爷，可这土匪分明……”后妃甲正要再聒噪几句。
“滚！”
商熹夜抬掌打飞床畔一盏青铜烛台。烛台正中后妃甲心口，打得她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在门口堵着看热闹的一众女人，被后妃甲倒飞出来的身子砸中，亦是倒了一片，身上皆或多或少的沾染了血渍，吓得她们惊叫连连，如避瘟疫地远离了门口。
商楚月站得比较靠边，没有被砸到。
看见商熹夜如此动怒，想起上次他险些将她身边的宫人杀光，她瑟瑟缩缩地悄悄后退。
采芹看见商熹夜居然出现在这里，亦是吓破了胆。
主仆两人退至门口，刚要悄无声息地出去。
突然一道红绫疾射过来，将两人捆在一起，猛拽进了屋。
商熹夜将商楚月摔在一旁的地上，伸手掐住采芹的脖子，低声厉问：“这些人里，只有你们与本王的王妃摩擦最深，说，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没、没有人，我们就是、就是听见有人说，九王妃要与三皇子在此私会，所以才……奴婢不该前来看热闹，九王饶命……”商楚月还没说话，采芹却是抢先惊恐答道，飘乎的眼神不敢直视商熹夜的眼睛。
此时。
无影带着喜雀和临霜，以及九王府的暗卫们也已赶到。
他着人将商熹夜的轮椅堆了过来。
“小姐……”喜雀哭着上前，想查看姬凤瑶的情况，却被临霜及时拉住了。
临霜解下自己身上的外披，快步上前递给商熹夜。
商熹夜伸手接来，兜头兜脸地将小女匪盖住。
“王爷……”临霜担心，但没问出口。
商熹夜见她言行举止这样妥贴，也十分满意，轻声提点道：“着人去寻些冰来，用帕子包严实了。”
临霜会意点头，随手召了两个暗卫一起出去了。
“伤势要紧么”商熹夜抬眼看向眼睛哭得通红的喜雀。
喜雀自责摇头，哭着道：“不要紧。”
“把她打死，要最痛最慢最惨的死法”商熹夜将采芹丢在脚边，一脚踢到喜雀跟前。
喜雀立马明白过来，今日的事必与这狗东西有关！
她顿时怒目圆瞪、怒火中烧，袖子一抖，取出短鞭，一脚将采芹踢去大殿旁边的角落，照着采芹的手和脚开始狂抽，一边抽打一边哭道：“你这黑心烂肚的狗东西，我今儿不将你一寸一寸的抽成肉泥，我就对不起小姐这些年对我的好！”
采芹惨叫着，翻滚着，不断尖叫向商楚月哭求：“公主，救命啊，公主，快救救奴婢！”
商楚月却被商熹夜比万年玄冰还要冷的眼神笼罩着，周身仿佛结了冰，冷得连四肢都僵硬了：“九、九皇叔，月、月儿……”
“想来，你是在京中呆得腻了”商熹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第六二二章 几时轮到九王作主？
“不、不……九皇叔，月儿不……”商楚月惊恐摇头，大脑一片空白，哆哆嗦嗦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替自己辩解。
这件事她也是被逼的，她不是故意的。
旁边采芹的惨叫呼救声仍然不绝于耳，地上已然见血，采芹翻滚挣扎的惨烈场景让商楚月越发心惊胆战。
被赶到外面的一众女人听见屋内这惨叫，也是两腿发颤，想悄悄逃离此处都没有力气。
除了两个几乎被吓傻的宫婢，再没有谁有心思去顾地上的，已经吐血昏死的后妃甲。
“再给你最后一次坦白自救的机会”商熹夜冷声提醒商楚月。
自救？
若是不自救，她也会死的吧？
商楚月被商熹夜的话刺激到了，慌忙开口，却是有些语无论次：“我、月儿不是故意的，宫里到处都是那土、九皇婶和三皇兄的流言蜚语，母后很生气……公主姐姐告诫过月儿，月儿也不想这样，可颂善姑姑和母后……她们说……”
她的叙述十分混乱，但商熹夜还是听出了大概。
小媳妇儿在宫里的事他大概知道；
小媳妇儿可怜三皇子受冷待被歧视，暗地里派人给三皇子送银子及东西，他也知道；
给三皇子送东西的人，还是他命无仲精心筛选过的。
别说小女匪，既便是他，有时候看商北钰，都会心生惋惜；论文才武功、相貌品性，皇家的子孙后辈，确实无人能出商北钰左右。
只可惜商北钰自己没什么进取之心，多年来一直淡泊自处，且毫不避讳自己与众不同的爱好取向，使得所有人都不得不熄了对他的期望与关注。
小女匪暗中照顾商北钰，原是善心之举。
怎么说，商北钰也是皇帝嫡亲的骨血！
却被这些虎狼一样的人，用这么下流龌龊的手段，利用陷害！
商楚月的单蠢无知，更让商熹夜恨极：“各国使臣均已到齐，其中不乏诸国王孙子弟，在他们离京返国前，你自己寻一个顺眼如意的人，节后出嫁和亲，不要再留在京中。”
“不、不！九皇叔，月儿错了，您再给月儿一次机会吧，月儿保证不会再害那土……害九皇婶了，您让月儿留在京中，月儿不想远嫁和亲！”
商楚月终于回过神来，绝望地爬到商熹夜脚边哭求。
“公主是否出嫁和亲，此事皇上都还未开口，几时轮到了九王作主？”门外，传来皇后一惯清冷娓婉的声音。
皇帝商熹澈和皇后陈姿蕴，带着乌央央的一群人自破殿门口进来。
破败的门被人群堵得严严实实，使屋内的光线又暗了几分。
商熹澈对地上，因为药物而神智不清，蜷缩颤抖，不断抓挠撕扯自己的商北钰看了一眼，羞怒低斥：“来人，将丢人现眼的东西拉出去！”
“且慢！”
商熹夜伸手往地上一抓，内力卷起商北钰身上的外袍袍摆，将他整个人拽起来，随后丢进身后的床榻。
“九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商熹澈大怒。
第六二四章 突然变大度了？
商熹澈之所以一进门就要发落商北钰，也是因为皇后早上暗示过他，他想给皇后卖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陈姿蕴虽是皇后，但商熹澈极要脸面自尊，压根没和她说过，先帝给商熹夜留下过那么一纸召令。
听商熹夜口吐狂悖之言，皇后大喜。
就这一句话，至少就能定九王一个企图谋逆之罪！
“九王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上说此等忤逆之言，皇上……”
“皇后！”商熹澈连忙打断皇后的话，面色与眼神皆无比阴鸷：“九王妃出事，九王想是伤心太过，出言不当也是有的。谁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后闻言目瞪狗呆。
商熹澈早上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大度了？
他不是也一直想弄垮九王吗，怎么反帮九王说起话来了？
商熹夜冷冷看着装模作样的皇帝，没开口。
他心底的怒气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他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会当场把皇帝和皇后废了！
一直在旁边打人，没停手过的喜雀见状，终于停下了手里的鞭子，狠踹了断了两条腿，痛得半死不活的采芹一脚，恨恨道：“让你再喘几口气，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采芹充满希望地看向还瘫在地上啜泣的商楚月，见她只顾自己伤心，根本没空顾忌自己。
失去了商楚月的庇护，采芹才终于知道恐惧了。
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她求情自救，她便强忍着疼，暂时没吱声。
喜雀收起带血的短鞭，走到诸人面前，扬声道：“我来说！”
商熹澈这才留意到，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这无状的土匪非但没给他行礼问安，还一直在旁边行凶！
但此时九王因为她家土匪主子，正在极怒之中，商熹澈也不好在这时候，跟这土匪小婢女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只当没留心到。
陈姿蕴：“……”
诸人：“……”
怎么感觉皇上好像有点怂？
这土匪如此蛮横无礼，御前行凶，皇上都不呵斥一下？
喜雀大喇喇走到皇帝和皇后跟前，随随便便地屈腿福了一下就算是行过礼了，然后将姬凤瑶如何在殿内遇袭，如何被人掳走，他们又如何立即追来这里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极其不悦地质问陈姿蕴：“皇后，今日宫中皇族家宴是你一手操持的吧，我们小姐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但不想着抓贼人，反倒铁了心的一味往我家小姐身上泼脏水，你不觉得，你太过心急，太过刻意了么？”
在场诸人都是人精。
听了这半晌，也早就听出了些道道。
此时喜雀这般挑明了说，就连皇帝商熹澈，再看皇后的眼神都有些复杂了。
自古以来后宫的女人们争斗无非为了两点：
一个是争宠，一个是儿子。
皇后一大把年纪，自然不可能和那土匪九王妃争宠；
那么，便只剩下儿子。
这土匪自然没什么好针对的价值，动她无非是冲着她身后的九王。
可太子与九王明面上并无纠葛，皇后为何这般着急对付这土匪？
第六二六章 被绿的愤怒
陈姿蕴愤怒至极，气得眼冒金星：“皇上，你听不见那贱婢和九王的言辞如何僭越、如何大逆不道吗！”
“若非你所言有失公允、有失妥当在先，他们怎会如此怒极攻心，口不择言？”商熹澈立马回怼。
他心中很清楚。
他今天要是不帮商熹夜将这件事摆平，一旦商熹夜分了心，暂缓了对太子的打压，那危险的指不定就是他自己的小命，和他座下的皇位了！
他是很顾忌商熹夜，但至少商熹夜暂时没有不轨迹象；
可太子和皇后的狼子野心，却已是昭然若谒！
陈姿蕴闻言身气得一阵头晕，身子摇晃眼看就要摔倒。
她身后的江振宁本能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抚“娘娘当心”，那超乎寻常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姿蕴在气头上，自己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颂善姑姑却是看得眼皮一跳，赶紧上前将陈姿蕴从江振宁手里接过来。
皇帝见此情此景，亦是看得眼睛一眯。
他亦有过年少慕艾之时，后宫又有妃嫔无数，哪能看不懂这江振宁看皇后的眼神充满了深情？
皇后，掌宫太监？
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江振宁在皇后入宫后没多久，就跟着进了宫，并直接去了栖梧宫了吧？
这么多年了！
这对狗男女如今在人前都敢这般拉拉扯扯、眉目传情，背了人还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还有脸在这里带人抓九王妃的奸，怕是她自己有这样的龌龊事，所以才能想出这么龌龊的办法去栽赃别人！
商熹澈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要对付九王的心思，他心中充满了被绿的愤怒，只想弄死这对让他蒙羞的狗男女——他是堂堂一国之帝王，陈姿蕴是他的皇后！
他们竟敢如此羞辱于他？！
怒火攻心的陈姿蕴压根没留意到商熹澈的心绪变化，在颂善姑姑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亦是有些昏头，道：“皇上，你对九王如此畏惧，这般退缩，就不怕他得寸进尺，愈发嚣张，早晚有一天要逆了你的皇……”
“啪！啪！”
商熹澈不等陈姿蕴说完，又是几个耳光打下去。这回他极怒从心，完全没有留手，几乎将毫无防备的陈姿蕴和颂善姑姑一起扇倒在地。
江振宁挺身上前半托住陈姿蕴，忍不住下意抬头对商熹澈怒目而视。
商熹澈见状，更是悖然大怒。
但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皇后与江振宁的“奸情”，只怒吼道：“皇后，出言无状，不知轻重，不配为一国之母，但念，东宫为其所出，育子有功，故，暂留其位。即日起，收回其凤印及司理后宫之权；着，殷贵妃，代为协理六宫。皇后，幽禁栖梧宫，无召，不得出来，任何人不许探视！”
诸人：“！！！”
什么鬼，这不是来抓那土匪九王妃的奸的吗？
大年节里，怎么搞得差点废后？！
陈姿蕴更是如被雷击：“皇上！你怎敢如此待臣妾？”
第六二七章 决心
商熹澈敏感地留意到陈姿蕴说的是“怎敢”，而不是“怎能”，更是怒不可遏：“来人，将皇后押回栖梧宫！皇后身边的人侍奉不力，尽数罚入掖庭！”
皇帝一声令下，顿时有两队御林军进来上前就要动手。
江振宁护在陈姿蕴身边，目光阴寒像要吃人。
颂善姑姑也忠心护在陈姿蕴身边，向商熹澈跪着哭求道：“皇上，陈国公还在边关浴血奋战，您不能因为几句气头上的话就这样对皇后。这要是传到了老国公的耳朵里，他们如何能安心应敌。”
“放肆，你这泼皮老货，竟敢威胁朕”商熹澈满腔愤怒无处发泄，上前照着颂善姑姑劈头盖脸地就是一脚。
御林军们见皇帝动了动此大怒，不敢迟疑，赶紧上前拖了陈姿蕴就走。
江振宁大怒，正要起身反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陈姿蕴也稍微缓过神来了；
见江振宁要失制，她连忙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心里有刺的商熹澈自是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底越发确定了这两人有私，亦越发坚定了他要搞死这两人的决心！
九王也好，陈国公府也好，亦或其他掌有兵权的大臣；
他们终究都是他的臣子！
他才是大昭皇帝，谁敢踩他的脸面，他就弄死谁！
陈姿蕴看着商熹澈那满脸阴狠的表情，心中却是不屑一顾：
这自私自大又神经质的蠢皇帝，不出三天，他就得自己求到她的栖梧宫去。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整治九王的机会！
不过她拉了九王一波仇恨。
九王必会费些心思来对付她，如此一来，他花来薜延寿那件事上的心力也会相对减少。
皇后想：只要太子那边宽松好过些，她这里受些委屈也没关系。
其她一众后妃见皇帝果真严惩了皇后，连颂善姑姑搬出陈国公都没用，尽皆吓得噤若寒蝉，恨不得立马溜走。
好在商熹澈没有心思搭理这些歪瓜裂枣。
他处理完皇后，回头尽量和颜悦色地对商熹夜道：“今日之事既是皇后之责，九弟还是快些带九王妃回府罢，其它的事朕自会处理，必不会让人乱说九王妃闲话。”
商熹夜冷哼。
商熹澈近年来脾气越发古怪，商熹澈刚才突然暴怒差点废了皇后的戏码，他一时都没太看明白。
不过商熹澈这么一闹，倒是帮了他自己，也帮了他。
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极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那她呢”商熹夜眼神冷冷投向依然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商楚月。
商熹澈余怒未消，再加上过了这么些年，当年柔妃救他的感动早就被岁月风蚀殆尽了。此刻在余怒中再看这个与皇后串通作恶的女儿，心中亦没了那许多柔软。
“父皇……”商楚月见商熹澈看她，委屈地低唤。
对一向疼爱自己的商熹澈，她抱了全部的希望。
商熹澈却是第一次对商楚月露出了绝情之色：“她确实到了该成亲出嫁的成纪了，九王建议很好，你便自择一国王储嫁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