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七章 吾命休矣!
姬凤鸣瞧着这惑人的颜色,心却渐渐惶恐冰凉。
他听不见黑枭的呼吸!
哪怕一丝都没有!
姬凤鸣颤抖着伸出手探往黑枭鼻前——毫无气息,惊得他倏地收回手,低声呢喃:“不可能,我都还活着,你怎么能死?!”
他蓦然从地上再次爬起,猩红了眼挥手驱赶那些小精灵,将指搭上黑枭颈间动脉,依然毫无动静。
“咳、咳!”
姬凤鸣惊急之下咳嗽,引动了肺腑伤势,咳出点点血水。
但他顾不上擦,不信邪地俯身将耳朵贴在黑枭心口。
但,那里也是一片静默。
黑枭,真的死了。
“咳咳咳……”姬凤鸣连连咳嗽,大口鲜血自他嘴角溢出,沾染浸透了黑枭的衣襟。
他的视线和思绪渐渐变得模糊,身上最后一丝气力被“黑枭死了”这个认知抽空,再也无法起身。
“也好,原就约好了一起死的,你别走得太快,别以为我不讲信用,别抢先投胎,抢了我的大哥之位”姬凤鸣凤眸猩红,阖上时,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与血水一起融入黑枭心口的衣襟。
那些绿色的小精灵嗅到血气,沸腾起来,将姬凤鸣和黑枭两人都包裹起来。
就在姬凤鸣彻底阖上眼睑时,它们仿佛被什么惊到了,“蓬”地全部腾起四散,在莹白巨石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绿色光圈。
黑枭心口,被姬凤鸣的血和眼泪染湿的地方,突然迸溅出一道刺眼华光,那是一道冰凌徽记。
徽记悬停在莹白巨石,黑枭与姬凤鸣身畔。徽记内,一个与黑枭长得十分相似的人静立其间。
他默默看着巨石上的两人,眼神滑过黑枭,落在姬凤鸣红痕道道,嘴角染血的脸上,清冷的眸光变得柔软,异常坚毅的唇角略略勾起,绽出微不可查的温柔弧度。
“原来我当年留下徽记,是为了今日”那人淡淡道,他的声音极冷,仿佛在万年冰川里冻过百遍,才传出来一样。
他信手拈决,点点浮光自周围往他手中聚拢,那些绿色小精灵,包括围绕着他的那枚徽记,都被吸引拉扯,渐渐化作光点,最终在他手中汇聚成一个小光球。
小光球内亦有一个与他一样的小人盘膝而坐,身边围绕着无数明灭不定的记忆碎片。
他将小光球送至黑枭眉心,按进去,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最后,他化作点点灵光,尽数没入姬凤鸣体内。
原本已无生息的黑枭,睫羽微动,一双美得妖异的桃花眼睁开,看着伏在自己心口的姬凤鸣,久久未动、未语。
这小子,倒是挺会找地方睡,活活把他当成了人肉垫子。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两人居然都没死,也算是万幸了。
不知道是不是同患难共生死了的关系,黑枭明显感觉自己对姬凤鸣有了亲近之意。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愿意像纵着弟弟般,纵着他。
哪怕昏迷时,被他无良的当成人肉垫子,也半点不想生气。
反而还觉得,他要是不这样的他,那他也就不是姬凤鸣了。
第五二零章 求娶平妻
王炳耀简直想一巴掌把王安扇出去:这个臭小子真是丢人现眼,九王妃也是他能惦记的?!
“王安!”
王安听见父亲的虎啸,却是不以为然,回头一脸自然道:“父亲,你有事和九王谈就好了,安平候有几句话让我代为转达给九王妃,我们说我们的。”
王炳耀:“!”
得,这臭小子出去这一趟,不但长了嘴皮子功夫,胆量也见长。
“我爹让你带信回来了?”姬凤瑶来了兴趣,主动带了王安到偏厅。
“没有信,是口信”王安将那些大包小包全堆在姬凤瑶面前,道:“义父让我给你报个平安,说他们若是到了西北,可能传信不便,若是你长久没收到他们的消息,让你不要太担心,他们很好。”
姬凤瑶听着这话,心里温暖。
又问了一些姬臣海、姬凤鸣和黑枭的事,见王安口口声声“凤鸣大哥”、“黑枭大哥”的喊,姬凤瑶确定他和大哥、黑枭处的不错,心中对这个逗比大小伙子的观感也挺好。
喜雀见这两人越聊越投机,也加入了群聊,而且不带闸门儿。
王安听喜雀说,姬凤瑶前些日打劫了不少大臣家,更感亲切,就差没拉着姬凤瑶的手喊亲妹妹。
他一个劲的央求:“好妹妹,下回你要去哪家做客,带上我呗!”
姬凤瑶:“……”
王御史家,听说家风清廉?
王炳耀领着王安进门不久后,向来足不出户的萧太妃,突然带着王嬷嬷进了宫。
看着后宫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萧太后安娴的脸上滑过一抹追忆失落之色。
其实当年,她有想过将九王扶上位,只是先帝不知为何,明明最疼爱九王,却死活不再提传位于九王的事,害的她不得不退求自保。
如今,呵……
这也是九王的命,谁让他娘就算是走了,也还霸着先帝的心,惹得太后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进了慈安宫,看见太后面色腊白,半死不活的模样,萧太妃多少有些吃惊。
以这女人眼下的地位,还能有谁让她憔悴至此?
安静本分地见了姐妹礼,萧太妃坐在太后床榻前说了几句场面话。
但太后显然不耐烦,挥手遣退闲杂宫人,只留下孙姑姑。
太后直截了当道:“当年你起过什么样的心思,哀家心里清楚,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也是因为你对哀家的承诺。”
“太后现在就要对付九王吗”萧太妃语气淡淡的,仿佛九王并不是她扶养过十几年的孩子,而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路人。
她也没有提醒告诫太后,九王可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弱。同一届竞争过的选手,谁对冠军没有不服和怨憎?
“这不关你的事”太后更是不客气。
“我知道了,既然我已经替九王求过平妻与妾室,其它的就劳烦太后操心了”萧太妃凳子还没坐热,就起了身,道:“皇上那里,也劳烦太后知会一声,告退。”
“还有一事”太后声音虚弱如猫叫,语气却很强硬:“昭平入府后,你要护她与那土匪周旋到底,一切后果,自有哀家承担!”
第五二二章 银票当厕纸都嫌多
“什么办法?”商楚月顿时来了精神。
“那土匪不是倒贴三皇子吗……”王嬷嬷拖着长长的尾音,倒吊的三角眼中尽是奸笑。
商楚月听了这话顿时眸光一亮,不由夸赞道:“嬷嬷不愧是宫里出去的老人,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王嬷嬷作高深莫测状,一张老脸笑得像开败了的菊花。
“听说宫里的凌霄花开的不错,太妃明日可有空来赏”商楚月笑盈盈地看着萧太妃。
萧太妃温婉和蔼地笑着:“在这宫里呆了半辈子,离开了,确实有些想念。难得六公主肯亲近哀家,哀家自然要来。”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便各自带着下人散了。
附近的另一处假山后,身着一袭米黄宫装的长公主商玥琅,带着贴身丫头洛黛缓缓走出。
“公主,萧太妃这是在和六公主打什么哑迷,她们不是要设计害九王妃吧”洛黛望着那两拨人离去的背影,疑惑问商玥琅。
“回去吧”商玥琅转身往宫外走。
“公主,不去看太后了吗”洛黛不解,这都快到慈安宫了呀。
“咱们明日再来”商玥琅脸上始终带着恬淡温柔的笑容。
王安与姬凤瑶聊得甚是投楔。
姬凤瑶听他的宏伟计划,除了他自家、九王府和安平候府的私库没算上,京都所有官员家的私库他都惦记了一遍,不禁频频向门口张望,生怕王御史和商熹夜聊完,过来不小心听到王安的这些话,当场被气死。
这骚年也不知道在华凉城受了什么刺激,好像有点跑偏啊!
“兄弟,劫富济贫是劫富济贫,咱们赚钱,还是得走正道”姬凤瑶语重心长道。
“那妹妹说,怎么走正道赚钱,我都听妹妹的”王安拍拍胸膛,一副你只管说,我负责跑腿的靠谱模样。
姬凤瑶:“……”
她的兴趣是找药材炼解药、炼丹;
她全家人都可劲的给她塞银票,银票当厕纸都嫌多;
她还要走什么正道赚钱,压根不需要走好嘛!
但是这被她爹和大哥带歪了的少年,要是不给扶扶正,就让他这么歪下去,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叫了她一声妹妹,叫了她爹一声“义父”。
“那就卖胭脂膏子、香水、肥皂什么的吧,挑京都没有的东西卖,而且只卖有钱人,接受独家定制;争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姬凤瑶也不是存生要做生意,只是想给王安找个事做,所以随口说出来的话,也是恁不靠谱。
“胭脂膏子我知道,香水、肥皂是什么东西”王安一脸蒙蔽。
“你要能知道,还能开张吃三年吗”姬凤瑶让临霜去取了自己制了用的日用品来,让她给王安详细讲解一番。
王安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对这生意经却仿佛是天赏的天赋。
这些东西一上手,他便嗅出了其中的巨大商机。
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而一般有钱有地位的人都穷讲究,都喜欢有事没事刷自己的存在感。
结合姬凤瑶的话,王安很快就想出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推销方案。
第五二三章 谁知道会不会掉坑里
由姬凤瑶提供配方,制做方法;他负责找人生产、推广销售。
成本两人对半承担,利润五五分。
直到王柄耀揪着王安的耳朵把人拽走了,姬凤瑶还握着他拟的那份合同发呆。
这货要是投生到地球,妥妥的商界大鳄好嘛!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王安竟是个大才”商熹夜看了一遍那合同,也忍不住赞叹。
“师……”姬凤瑶猛地抬头看见商熹夜那张熟悉倾城的脸,险些叫漏了嘴:“你们不是重农轻商吗?”
“那是他们,并非本王”商熹夜替姬凤瑶收好合同:“只是如此一来,王御史只怕要记恨上咱们了。”
“没事,咱们正当经营,他还能把他儿子下狱不成”姬凤瑶小手满不在乎地一挥。
见商熹夜盯着她眸色见深,在他撒娇耍赖之前,赶紧溜了。
商熹夜:“……”
小媳妇儿最近越发能察颜观色了,每次他的小坏心思刚升起,她就躲了,真是脑壳疼。
正纠结着,无殇进来禀报:“王爷,太妃入宫去了,宫里传回来的消息,说太妃去见了太后。”
商熹夜眉头轻拧:
昨夜太后差人入凝曦堂,今天太妃就入宫去见太后,要说这两人没商量点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看来,东宫的动作终于引起皇帝警惕了,他们这是着急要让京都诸人相信,他九王与皇上,仍然兄弟情深,铁板一块,不可动摇。
“可知她们说了些什么”商熹夜低问。
“她们说话的时候,在场只有太后身边的孙姑姑,和太妃身边的王嬷嬷,其他人都被打发得远远的,所以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无殇道。
“左不过,又是变着法儿的给本王府上送女人”商熹夜揉揉额角:“这段时间,让跟着王妃的人都警醒些,太后可不是好相与的,别叫她算计伤了王妃。”
“是”无殇领命下去了。
姬凤瑶带着三个丫头上单于赫叶那里坐了一会儿,出门就碰上了许久不曾照面的席凝裳。
最近席凝裳低调得不行,要不是今日遇见,姬凤瑶都要忘了,王府里还有她这号人。
“卑妾见过王妃,王妃与锦妃姐姐感情真好,真叫卑妾羡慕”席凝裳行完礼,惺惺作态地说着场面话。
姬凤瑶不耐烦地摆摆手,十分粗放豪迈:“你躲了本宫这么久,今日主动找上门来,定是有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兜圈子。”
这土匪当了王妃这么久,还是这么粗鄙不堪,毫无长进吗?
席凝裳心中简直哔了狗。
也不知道王爷哪根筋不对,偏就喜欢这号货色!
“卑妾是有这话要与王妃说,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妃可否借借一步说话”席凝裳强忍心中鄙夷,装得温顺和善。
“不可以”姬凤瑶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本宫入府第一天你就带人往本宫房里抓男人。你当本宫傻呀,谁知道这一步借出去,本宫会不会掉坑里,还能不能回得来!”
席凝裳:“!!!”
妈了个叽!
好想一巴掌呼死这蠢土匪!
第五二七章 深夜愤而出走
睡前打坐修练吸收提炼灵力,是姬凤瑶现在每日必做的事,连带着商熹夜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且商熹夜发现,他在小媳妇儿身边打坐修练时,要比自己独处打坐修练效果更好。
他想,这可能与姬家人的独特体质有关。
但今夜,他有些心不在蔫。
修士的五感六识是很敏感的,姬凤瑶也察觉出了商熹夜的心思有些烦乱。
“王爷,怎么了”姬凤瑶停下,开口询问。
商熹夜也中止了无甚效率的修练,坦然看着小女匪清亮的凤眸:“瑶瑶,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姬凤瑶心念微转,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王爷是说,太妃今日入宫,为王爷求娶新人入府的事吗?好呀,没问题,咱们王府又不是养不起那几个闲人。”
商熹夜:“……”
好心塞,为什么他家小媳妇儿一点都不吃醋?
“王爷不必如此苦恼”姬凤瑶见商熹夜沉着一张脸,很不开心的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他们已经习惯了给王爷身边安插眼线,如果王爷不收,只会让他们戒心更重,闹出更多幺蛾子。王爷放心,不管他们给多少人,您都只管收进来,到时候臣妾再帮您全打出去。”
商熹夜脸沉得更黑,心上仿佛被人狠捅了几刀。
不管给多少人都只管收进来?
这是有多不在乎他?!
“别人都可以不收,但孙家满门是因本王而死,所以昭平郡主……”商熹夜故意堵气说了这么半句话,然后仔细观察小女匪的表情变化。
他就不信了,他撩了小媳妇儿那么久,还不能让小媳妇儿为他吃一点点醋?
姬凤瑶略怔了怔,大约听懂了商熹夜的话。
她略思索了一下,认真道:“有恩报恩这是应该的,太后看着待昭平郡主很好,其实也未必是真心,一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如果能将昭平郡主从太后身边弄走,放在咱们的羽翼下保护起来,再想法让她看清太后的真面目,也是一件好事。”
商熹夜:“!!!”
感觉窒息,窒息得再看小女匪那纯真无私的脸,他就要暴走了!
某位心扎得像刺猬一样的王爷,第一次深夜愤而出走。
他披了衣服下床,悲愤逃离徽暖阁。
姬凤瑶一脸懵逼:师父这又是怎么了,话说得好好的,他干嘛走了?
不过走了也好,要不然每天晚上都打一番攻守战也挺磨人。
唉,有个太会撩人的师父,也是一种苦恼啊!
商熹夜离开徽暖阁后,坐在荷塘畔的凉亭里生闷气。
无痕籍着白天的消息,猜着主子肯定是为府上要添新人的事和王妃抖嘴了,在旁边默了一会儿,劝道:“王爷,府上要添新人,王妃闹闹脾气也是有的。属下明儿和喜雀好好说道说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窍,王妃要是明白了,她就不会生气了。”
“她用不着你兜圈子劝,她让本王别人送多少人,就收多少人”商熹夜气噎,低沉的声音闷在喉间,委屈、憋屈。
第五二八章 能说点好听的吗?
无痕:“……”
愣了半天,看着主子这受气包无处发泄的模样,突然好想笑是怎么回事?
但是,嗯,不能笑,那毕竟是主子。
商熹夜离开后,姬凤瑶翻来覆去地也睡不踏实,索性爬起来打坐修练了一整夜。
由于体质特殊,她每天打坐两个时辰都能抵寻常修士闭关三天。
这一夜下来,竟让她触到了三阶聚灵期的门坎。
听着窗外的晨鸟鸣啼,姬凤瑶结束了整夜的修练,颇为苦恼地嘀咕了一句:“唉,天赋太好也是个麻烦,得时时刻刻防着被人捉去当炉鼎。”
早早地梳洗用餐完毕。
姬凤瑶便风风火火地带着三个丫头便出了门,她知道,商熹夜暗中派了人保护她,便也没特意去向商熹夜报备。
她才刚出了王府的大门,就有人飞快跑去凝曦堂通知了萧太妃。
萧太妃放了吃到一半的粥碗,慢条斯理地漱口净手:“不着急,总要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过了这回,也知他们来世还能不能遇见了。”
“太妃心善”王嬷嬷一边小心伺候,一边讨好地拍了一记马屁。
好话人人都爱听,既便只是一句习惯性的奉承。
萧太妃勾起一抹雍容浅笑,待下人待拾停当,这才慢悠悠地也往宫里去了。
深渊暗洞中,姬凤鸣再次悠悠转醒。
适应了眼前的昏暗,看见黑枭近在咫尺的脸,他悲愤地想:
我果然是个祸害,这都还死不了,他定要在黄泉路上等不及先走了!
一念未落。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极为沉缓有力的心跳声“咚”!
震得姬凤鸣眸光都是一颤,骤然瞪大了那双清亮的凤眸,再次抬头往黑枭的脸看去,对上了一双美丽得妖冶的桃花美眸:“萧、萧辰,你……活了!”
“原来你是以为我死了,所以废物利用,将我当成了人肉垫子?”黑枭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故意调侃。
姬凤鸣这才注意到两人现的姿势,顿时老脸一红,有些发窘:“误会、这都是误会,我是来察看你的情况时,体力不支突然晕倒的……咦,说来也怪,我探了你的鼻息,也摸了你的脉博和听了你的心跳,你明明已经气息全无了。”
黑枭:“……你嘴里还能说出点好听的吗?”
真想给这小子的破嘴缝起来!
他没摔死,要被这小子的破嘴扎心得咒死了。
姬凤鸣怔了怔,一本正经的:“萧辰,你生得真好看,身上也有一股独特的冷香,你是不是投胎的时候找错了路,本来该是个女娃,结果跑隔壁生成了个带把儿的?”
黑枭额上迅速滑下一道大写加粗的黑帘子:“滚下去!”
姬凤鸣忍着体内刀戳针扎般的痛,吡呀咧嘴地从黑枭身上爬下来,依靠着那块莹白巨石溜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额上都渗出冷汗。
黑枭见姬凤鸣这般,又有些后悔吼他。
他也跟着起了身,诧异地感觉自己小腹丹田处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第五二九章 六岁起就在偷窥我
黑枭在周围察看了一圈,道:“这里大约是沟壑下阴河穿行的溶洞,我们不知被冲到了洞中哪处,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去。”
“出不去就出不去呗,反正咱俩有伴,就是……”姬凤鸣撑着想起身,没成功,疼得又掉了回去,喘着大气道:“就是怕我爹和我妹妹不知道我们的消息,会着急。”
黑枭赶紧过去将他扶起,让他躺在巨石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伤得不轻,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养好你的伤,如此咱们才能尽快出去。”
“嗯”姬凤鸣点头,抬手在胸前的纳石畔一翻,取出一壶酒和一包卤肉:“好……”
“饿”字还没说出口,手里的酒壶就被人抢了。
黑枭旋手将那壶酒收进了自己的纳戒,板脸教训:“伤成这样了还喝酒,我看你是存心找死,伤愈之前一滴酒都不许碰!”
姬凤鸣:“……”
半晌。
“真的一滴都不行?就一滴?”
“除非你打赢我。”
“你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你明知道,我不受伤也打不过你。”
“谁叫你练功偷懒?”
“哎呀,萧辰,你是六岁起就在偷窥我吧,连我练功偷懒都知道”姬凤鸣一边往嘴里塞卤肉,一边不消停地叨叨叨:“我跟你说,那会儿我爹为了督促我练功,经常摆个香炉,给我燃一柱那么粗那么长的香,香不烧完不准休息,然后我,哈哈哈哈……”
话说了一半,姬凤鸣自己先笑了个半死,笑得呛咳。
一咳之下又引得肺腑的内伤疼,嗷嗷叫了半天。
黑枭看得好生无语,真有种立马缝了他的嘴的冲动。
帮他缓了半晌的气,终于缓过来了,姬凤鸣马上又接着开始叨叨叨:“我等他一走,我就蹲在那柱香可劲的吹、可劲的吹,于是他每次回来,都只能看见一根快烧尽的木棍儿,哈哈……咳……哈咳……”
黑枭忍无可忍,横眉怒目:“你就不能闭嘴!”
“Emmmmm……”姬凤鸣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我闭嘴的话,你得说话,要不然这里就咱俩,都不说话的话,周围一片死寂,多渗得慌,跟下了九幽地狱似的。”
黑枭默了默:“说什么?”
“说说你过去的事,或者你将来想做的事”姬凤鸣百无聊赖:“什么都好。”
黑枭却是久久沉默了。
他这二十几年一直生活在黑暗中,身份见不得光,心中没有光亮;
直到小九娶了小瑶儿,直到他认识了姬凤鸣,接触了姬家;
他才感受到一点光、一份温暖。
也收获了第二份,小九之外的,生死与共的情谊。
姬凤鸣看着昏暗光影中,黑枭脸上眸底那份更深的阴霾,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想好了,我早晚得把你拉上山。到时候,咱们杀尽天下所有贪官,取尽天下所有不义之财;把咱们这一辈子,过得轰轰烈烈的,不白活一场。”
轰轰烈烈,不白活一场吗?
黑枭有瞬间的恍神,脑海中影约浮起一道无比潇洒的淡青色的少年的身影。
第五三零章 我发誓
似乎某年某日的某个人,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可最后,他的世界只剩一片血色。
“萧辰?”
姬凤鸣的呼唤将黑枭自怔忡中拉回来。
看见姬凤鸣那张苍白异常,却依然鲜活的脸,他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自己都不甚理解的感动:他活着,就好。
“我幼时,被抓进过黑炼狱,那个人……”黑枭从未向任何人提及的事,突然很想对姬凤鸣说:“那个人想……我不肯,他就用鞭子抽我,用指甲逐寸逐寸地掐我,我那时,我太小了……他很厉害,我根本……我以为我那时候会死掉,可我偏偏活了下来。”
姬凤鸣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握着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
他很后悔。
他不该让黑枭说他的过去,这些事听着都让人窒息;
再让他说一次、让他想一次,他该有多疼!
“小瑶儿说,我的丹田有损,这伤就是那时……”
“别说了。”
“我那时……”
“萧辰,别说了,你会好的,我发誓”姬凤鸣强撑着坐起身,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双明净清亮的凤眸微红:“我姬凤鸣,这辈子可以不轰轰烈烈,但我一定要跟你一起找到那人,亲手为你报仇,我发誓。”
一连两个“我发誓”,说得并不怎么义愤填膺、震耳发聩;
可,它却是这世上,最撼人心的字眼。
黑枭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捌开脸,哽咽强颜轻笑:“世人皆说,入了黑炼狱的人脏污不堪,你为何,不轻视于我。”
“啧,那那些整日迹混青楼妓馆、勾栏瓦舍的人怎么说,本少爷还去喝过花酒,那又怎么说”姬凤鸣伸手勾着黑枭的肩,又开始没正形:“我要是你,他们说什么,我就偏干什么,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恶心死他们,然后他们又干不掉我,痛快不痛快?”
“嗤,无赖”黑枭想想那情形,忍不住笑了。
那近在咫尺,恍然绽开的满眼春色,将姬凤鸣漫不经心的眸光都染得五彩缤纷。
黑枭见他眼神迷离,惦着他身上的伤势严重,赶紧将他推回去躺好:“你老实些吧,总这么折腾,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伤出去。”
姬凤鸣望着他嫣地一笑,竟一反常态地闭了嘴,安静了。
想起他身上的伤,黑枭从纳戒里取了酒精和伤药:“趴着,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小瑶儿说过,伤口不处理会感染,感染并发症严重的话会死人。眼下你内伤如此严重,若是伤口再感染,就麻烦了。”
这都几天了,要感染早感染了。
姬凤鸣暗自撇嘴,却是乖巧又费力地翻了个身,并自觉扒了衣。
少年身量高挑,身材修长,原就是极好的身材;
又经过药浴伐髓,肌肤更是细致光洁无可挑剔。
如此,更衬得那满背的密密麻麻的溅射性伤痕触目惊心,十分狰狞。
黑枭握着酒精瓶子,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没事,我不痛,你就整瓶子倒吧,我就当药浴了”姬凤鸣没心没肺地说。
第五三二章 去寻人来
商玥琅温婉贤良,品性高洁,是京都出了名的富贵闲人。
所以她若是在人前说一句话,大家不用求证,基本都是信服的。
此时被她知晓并拦住去路,商楚月心中的慌张可想而知:“大皇姐,我……”
“姑且不论你此举对错,我只问你一句话”商玥琅款款走近商楚月,语气柔缓让人倍感温柔舒适:“你与那九王妃,究竟有何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商楚月神色一滞,心虚低头:“她打死了我原来宫里的好些人。”
“可我为何听说,那是九皇叔替你清理了那些在你面前乱嚼舌根,败坏你闺中名声的小人,并非九王妃指使”商玥琅直接揭穿了商楚月的话。
商楚月头沉得越发低:“她,她在通幽,还当众抢了我满身饰物,害我丢脸。”
“当真是她主动抢的,还是你言语挑衅在先?”商玥琅轻声问询。
商楚月此时心中也想明白了许多事,她自己与九王妃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只所以两人之间梁子越结越多,多半都是听了旁人的话。
在通幽因为陈姿萦招惹九王妃是如此;
在皇宫因为昭平郡主招惹九王妃亦是如此;
哪怕是今日,也是为了萧太妃、为了菜芹,而不是为她自己。
“月儿,你是皇家的公主,名声品行对你来说,比对寻常贵女,更为要紧”她温柔执了商楚月的手,极为温柔耐心道:“以后做事当三思而后行。就如今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拿住了九王妃,你固然出了气,可你的名声,也便毁了。
再者,你母妃是何等温柔善良的人;若她知道你为了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要毁她人清誉与性命,她该多伤心。”“大皇姐,月儿错了”商楚月垂首低声道。
商玥琅牵着她边往外走,边温柔道:“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切莫再如此行事了。”
“可冷宫那……”
“不必担心,附马已经带人去处理了。”
目送商玥琅和商楚月走远,姬凤瑶亦默默领了商玥琅这份相助之情。
虽然商玥琅大抵是看在王安的份上,才出手帮她;
但就冲商玥琅默默做事,毫不邀功的这份真诚,她也得领情。
更何况,此事主谋也不是商楚月;
她就算逮着商楚月,顶多也就是给商楚月下点痒痒粉、生疮粉什么的,小小教训一下这个单蠢的小公主,不会要商楚月的命。
姬凤瑶蹲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下面果然又来了几个人。
正是那鬼鬼祟祟的小太监,领着萧太妃和王嬷嬷来了。
“太妃,前面就是三皇子的住处了”小太监点头哈腰,十分讨好地将人往前领。
王嬷嬷感觉事情有些顺利得出奇,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你确定那土匪确实进了三皇子的住处?”
“确定确定,不光她,她带的两个丫头,全都进去了”小太监言之凿凿。
萧太妃闻言定住了脚:“既如此,王嬷嬷,你便出去寻人来罢。”
第五三三章 天雷滚滚过,绿云油油飘
王嬷嬷对萧太妃的吩咐略微愣了一下,她是萧太妃的贴身嬷嬷,理应与萧太妃寸步不离;而且那小太监是宫里的人,他去引些人来,不比她更方便自然得多吗?
但萧太妃并没有要改口的意思,王嬷嬷稍微愣神之后,也只得去了。
待王嬷嬷走远了,姬凤瑶正要行动。
突然,那小太监猛地握住萧太妃的手,一把拉住萧太妃就扑进了她怀里。
姬凤瑶看见这一幕好险没从房顶上摔下去。
窝草!这是什么情况?
“娘亲,妱儿好想你啊”那小太监的声音也变了,竟是个女的。
姬凤瑶暗拍胸脯,还好还好,是母女相见的戏码。
转念又很疑惑。
萧太妃的女儿不应该是公主吗?
她要见萧太妃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见,反而偷偷摸摸的扮小太监?
“我不是让小安子来盯这事,你怎么跑来了,真是胡闹”萧太妃嘴里说着斥责女儿的话,手却紧紧搂住了怀中假扮太监的少女,思念疼爱之情溢于言表:“一会儿那老东西叫来了人,你就趁乱悄悄退走,切莫引了人注意,知道吗?”
“娘,太后手段狠辣,她真的会放了爹,放我们一家远走高飞吗”少女担忧问。
“她握着我的把柄,我也握着她的把柄,我若是帮他除了九王,她还不肯放过我们,那娘就与她玉石俱焚”萧太妃恨恨咬牙,轻抚少女额前的发:“到时候,妱儿,你要自己好好保重,你是娘和你爹所有的希望,你一定要活下去。”
“娘……”少女哽噎,尔后薄薄的单眼皮下透出锐利坚毅的光:“娘,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先把那土匪的把柄握在手里,先制住九王要紧。”
姬凤瑶听到此处,只觉皇宫的上空天雷滚滚过,绿云油油飘。
萧太妃的女儿不是公主,她爹还被太后控制了;
然后萧太妃还捏着能让太后够呛的把柄;
这深宫内院的精彩纷呈,真是叫人眼花缭乱,都快赶上地球的娱乐圈了。
不过,你俩自保没错。
但要踩着她和她师父求生存,对不起,她没有当垫脚石,舍己为人的美德。
姬凤瑶自纳石空间取出一包迷香粉,悄无声息地撒下。
她挑的是风口的位置,药粉一洒出去,就被风吹得四散纷扬,兜头盖脸地往萧太妃和那少女身上飘去。
萧太妃和那少女才刚往前走了两步,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双双倒地。
姬凤瑶从屋顶跃下,一手一个,拎着两人的后衣领,迅速往冷宫拖去。
冷宫那处。
商楚月托人找来的几个地痞无赖吃饱喝足,正围在一起乐呵呵地玩骰子赌大小,浑然不知商楚月已经“迷途知返”,而将他们彻底遗忘了。
负责接洽的那人运气特别不好,将商楚月这回给他的十两赏银都输光了,十分晦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愤愤道:“银子都给你们赢了去,一会儿那美娇娘送来,可得让老子第一个尝鲜,要不然下回有这好事,老子可不带上你们了。”
第五三六章 冷宫住着一家三口
等王二、麻王和赵六一人揣着一百两定金,美滋滋地走了。
姬凤瑶从纳石空间取出两床厚锦被辅在简陋的榻上,又取了一顶华美异常的蚊帐挂上,再将地上的萧太妃和赖大扒了,塞进锦被中,让两人交颈而卧。
至于萧太妃的女儿。
姬凤瑶十分好心地替她换了女装,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公主发髻,还挑了一套十分贵重的首饰给她扮上,让她看起来比六公主还像个公主。
之后,姬凤瑶又简单将屋子里收拾了一翻,摆上家常用的桌椅茶具等器件。
末了,再给那破败的门上挂了两匹上好的轻纱当门帘。
一切布置妥当,姬凤瑶才取出一把椅子放在门口,将那少女拖出来放在椅子里,给她摆了个不小心“睡着”的姿势,这才离开。
姬凤瑶回去与喜雀和临霜汇合,迅速换回原来的装束。
她与喜雀架着临霜,以最快的速度抄近路去了冷宫与后宫交界的区域;然后让喜雀先躲起来,自己则带着临霜,假装闲庭散步欣赏风景。
王嬷嬷带了几个与太后交好的后妃,及那些后妃身边的宫人,正热火朝天地往冷宫旁边的,三皇子的住处赶。
冷不丁地看见姬凤瑶和临霜在前面游园赏花,王嬷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趴。
那土匪、那土匪怎么在这!
她这时候不应该和三皇子在一起耳鬓厮磨、翻云覆雨吗!
其她那些后妃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们都是得了太后的暗示,前来捉这土匪与三皇子的奸情的;
可是被捉奸的正主此刻正在游园,她们此时再去,难道要捉萧太妃吗?
王嬷嬷心知今日的事是不成了。
正要暗示跟她一起来的那些后妃们回去,喜雀却扯着大嗓门儿一溜烟地从冷宫方向飞奔了来:“小姐、小姐!哎哟,我的天!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好事儿!”
“喜雀姑娘,你怎的去了这么久,别是迷了路”临霜大声笑问。
“可不是,我找了好半晌也没找着茅厕,大概是转去了冷宫”喜雀声音嚎得越发大:“我这一去不得了,居然看见冷宫里住了一家三口,那俩老不羞的大白天胡搞瞎搞,还让小的蹲在门口不让进去,真是好不要脸!”
“什么!冷宫里住着一家三口?”临霜“震惊”,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冷宫里住的可都是先帝或皇上贬进去的嫔妃,怎么可能会有一家三口?”
“不得了,这是有人给皇上或先帝戴绿帽了呢,喜雀,你赶紧去通知皇上”姬凤瑶唱歌似地娇声道,扫了王嬷嬷等人一眼,吩咐道。
王嬷嬷哪还不明白,这是萧太妃反着了这土匪的道了。
这要是把皇上请了来,萧太妃八成就活不成了。
“九王妃且慢”王嬷嬷赶紧快步上前将姬凤瑶拦住。
“咦,王嬷嬷,你怎么在这”姬凤瑶像才刚发现王嬷嬷等人一样,好奇打量了她们一眼,满脸疑惑:“你们这是兴师动众的,是要去哪,太妃呢?”
第五三九章 眼皮子浅的臭土匪
萧太妃态度强硬:“不告诉你,我妱儿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我若现在告诉了你,我和我的妱儿都必死无疑;包括你,你也活不了,以你和九王现在的处境,他护不住你,你也护不住你自己。”
什么秘密,知道后后果会这般严重?
姬凤瑶给萧太妃说得还真有些好奇。
但她也知道,除非她对萧太妃搜魂,否则萧太妃就是死,都不会现在告诉她。
“我的目的其实和你一样,都是安静平静的活下去,但是太后她老人家也不知对我有什么误解,自我进京后,就三番五次地为难我,太妃能为我解解惑吗”姬凤瑶退了一步,没有咄咄相逼。
萧太妃闻言也略松了一口气,冷冷道:“因为你太强势,挡了她的路;她是个非常记仇的人,如今你得罪死了她,既便你现在知道了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这不正好么,正好让太妃你有了存在的价值”姬凤瑶闲闲地抠着自己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抹,但自然晶莹润泽的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调慵懒:“我知道,王嬷嬷是太后的人,只要太妃将你知道的太后的心意动向,提前告诉我;咱们有商有量的配合配合,那往后不管是太妃你,还是我,都能活得很好。”
“你,你连王嬷嬷是太后的人都知道”萧太妃惊:“是九王察觉了,告诉你的吗?”
“能跟了主子半辈子的人,不是忠仆,就是肉中刺;王嬷嬷要真是太妃你的人,她上回就不敢闹腾不嫌事儿大的,执意挑拔太妃你对我下狠手”姬凤瑶反手指指自己那双漂亮明净的凤眸:“我的眼睛不瞎,自己会看,用不着王爷提醒。”
萧太妃怔怔看着姬凤瑶,不能置信地默了好一会儿,才凄然一笑道:“看来哀家还是低估了你,想不到你竟聪慧至此,看来这天下,确实唯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九王。”
姬凤瑶默默翻了个白眼:“……”
配什么配,那是她师父!
退一万步讲,为什么非得是她配得上九王,就不能是九王配得上她吗!
萧太妃点头:“好,哀家答应与你合作,但你要答应哀家一件事。”
片刻后。
姬凤瑶手里甩着萧太妃原来穿的那件贴身内衣,神气活现地出了门,在王嬷嬷近乎匪夷所思的眼神中,亲自伸手将柳芸妱满头的钗饰拔了个精光。
她将钗饰用萧太妃的内衣包起来,转手递给喜雀,十分嚣张道:“把这些都收好了,这些都是萧太妃的把柄,别弄丢了,这可值一百万两银子!”
“好咧,小姐,银子一日不到手,这东西就一日丢不了”喜雀欢欢喜喜地,将那内衣连同钗饰死死抱在怀里,十足贪财的小模样。
王嬷嬷:“……”
真是一群眼皮子浅的臭土匪!
她们手里抓了这样大的把柄,居然用一百两银子就摆平了?
早知道她们这么好打发,太后吭哧吭哧的搞那么多幺蛾子做什么,直接甩她们几百万两银子砸晕她们就好了!
第五四五章 挑只十里八乡最丑的鸡
或许她很早很早就喜欢师父了,甚至比她想象的都要早,否则她就不会在不知道商熹夜是谁的时候,只因为他长了师父的脸,就常常对着他的脸失神。
正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她不敢再向前一步。
她怕师父恢复记忆后会怨她,她怕他们连师徒都做不成,怕他们会变成这世上永无交集、甚至提及都会刺痛和厌恶的人。
“师父,如果你恢复记忆了,还是喜欢我”姬凤瑶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那,就算灰飞烟灭,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小姐,你说什么?”身边的喜雀没太听清,只觉得姬凤瑶神色有些不对。
姬凤瑶抬眸一笑,神色又恢复了平时的言笑不羁:“没事,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再多订几条鞭子,我怕到时候府上来的人太多,一条鞭子打不过来。”
临霜疑惑看着姬凤瑶进屋的背影:王妃是伤心糊涂了吗?
圣旨上分明说了,只进来昭平郡主(平妻正妃)、宋慧茹(侧妃)和钱盈盈(夫人)三人,哪里来的人太多?
因为昭平郡主要以平妻身份堂堂正正嫁入府,再加上她是太后心尖儿上的人,所以婚期便定在了年后,留出时间给两边准备嫁娶礼仪之事。
太后还发了话。
此次一同入府的宋慧茹和钱盈盈,也得等着昭平郡主入府后,她们才能进门。
这等同于无声向天下宣告,在太后心里,九王府的正妃只有昭平一个;
至于姬凤瑶这个土匪,别人尊不尊她,那都不要紧。
商熹夜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将福伯送上来的礼单和采买单子直接摔出了屋:“将当年嘉妃、锦妃进门时的旧绸拿出来用即可,其余物件也一律自旧库中取。还有,去挑只十里八乡最丑的鸡来,秃头秃尾的最好;本王不良于行,无法拜堂,以鸡代劳!”
福伯:“……”
旧物件都好说,大不了被人说九王府抠。
可您找只秃头秃尾鸡……
王爷,那鸡代表的可是您呐,好歹也找只威武雄壮点的啊!
无影一个劲的给福伯打眼色。
福伯会意,默默与无影退出墨斋,一脸苦恼:“筑风少爷,您看王爷要的鸡……”
无影安慰拍拍福伯道:“王爷没说囊中羞涩,设不起宴就不错了;让您找丑鸡,您就只管找只最丑的鸡来养着吧。可千万别养得太好,要不然王爷非得让人抱只血溅五步的死鸡上去拜堂不可。”
“唉,这不吉利啊”福伯重重叹气。
无影见福伯仍不开窃,悄声点明道:“您勒,以后可别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咱们王爷的心都在徽暖阁呐,只要徽暖阁那位主子娘娘好好的,王爷哪会管别人吉利不吉利。王爷让您做这么多事,都是替那位出气呐!”
“我也猜出来了,可是徽暖阁那位,唉,还是年纪太小,不谙夫妻之道”福伯忧心忡忡地摇着头走了。
屋内的某王爷听了福伯和无影的对话,心底的郁结稍缓了些。
第五四六章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他郁结什么,谁让他先对那迟钝的小女匪动了心呢?
相比让小女匪先对他动情,遭受这些煎熬,他情愿自己煎熬些。
若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他都绝不会这般纵着;但他的小东西,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感情,最温柔的等待。
她不懂,他可以教;
她不明白,他便摊开一切让她看见、让她明白。
当夜,姬凤瑶发现,已经“冷”了好久的某王爷,突然又自己“回暖”了。
但是两人今夜讨论话题,实在让她有些心绪烦乱:
“昭平郡主是以正妃平妻身份入府,按规矩,新婚当夜,本王要宿在她房中”温暖的锦被中,商熹夜如往常一样,半拥着姬凤瑶。
也就仅仅只是拥着而已,十分规矩守礼的,没有半分逾矩。
姬凤瑶一点防备都没有,骤然听见他聊这个话题,心底仿佛被人突然洒进了一把细沙,没有被丢得很痛,但磨磨擦擦的很不舒服。
她淡淡“哦”了一声,内心开始脑补那些后续的情节和画面。
她很清楚,昭平郡主可是觊觎师父很久了,那又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昭平郡主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的勾搭师父。
太后又那么想他俩在一起,万一太后也像她娘亲似的,在合卺酒里加点料,她总不能冲进人家新房去阻止人家洞房吧!
一想到师父可能会抱着昭平翻云覆雨,姬凤瑶的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瑶瑶,你真的不介意,本王与别人洞房花烛吗”商熹夜轻勾着姬凤瑶肉乎乎的小下巴,让她抬起脸来看他,声音低缓轻柔:“我们都没有洞房花烛过。”
姬凤瑶迎着他那双温情似水的眼,看着他那张倾绝天下的脸,心动难抑。
从前是不敢想,压抑着不让自己明白;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这个怀抱、这个人。
商熹夜从未在小女匪眼中见过这样爱慕眷念的眼神,就像她已经心悦了他许久,而他现在才发现一般,让他怦然心动,欣喜若狂。
骤然翻身将她压下。
姬凤瑶还没从那一眼的爱恋中回过神来,辅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瑶瑶,你是喜欢我的吧?”
他全是气音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绕得她的心百转千回,不敢答应,也不能否认。
感觉到小女匪的僵硬与内心挣扎,商熹夜万分不解,却极耐心温柔:“既然喜欢我,为何抗拒,是害怕我会对你不好吗?”
“不……”姬凤瑶下意识摇头,看着朦胧光影中越发俊美诱人的他。
他怎会待她不好,他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啊。
“别害怕,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商熹夜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执着她软乎乎的小手按在自己跳得铿锵有力的心口:“只要你心中有我,你让我等多久,我都可以等;因为你值得,我很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瑶瑶。”
师父他亲口说了,他很喜欢她!
姬凤瑶的心如擂鼓般疯狂跳动,莫大的欢喜让她血脉贲胀,有些头脑发晕。
第五四八章 这么好骗么
深渊之底的溶洞内,姬凤鸣和黑枭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
暗河上不时会漂来一些枯枝树木,河里还有一种肉质晶莹细嫩的鱼。
两人吃腻了纳石空间里带的卤肉和干粮,几乎每天都会抓些鱼来烤着吃。
此时,两人也是燃起了火堆,正在烤两条肥美的大鱼。
姬凤鸣坐得无聊,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自纳石空间内取出一小块玉简。
那玉简上碎纹如蛛网般密布。他蕴行灵力自指尖逼了一滴精血出来滴在玉简上,那玉简上的碎纹修神奇修复了。
“命简?”黑枭脱口而出。
“命简?你这么说的话,倒也贴切”姬凤鸣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我还以为这是我们姬家祖传独有的东西呢。”
黑枭暗自疑惑:是啊,他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呢。
姬凤鸣并不疑心其它,端详着手里光滑如初的玉简,轻叹:“我们被困在这里暂时不能出去,也无法向外面传递消息,我就指着它能让我爹安心了。”
“你爹,手里也有一块?”
黑枭一边自暗河上继续扒拉随水漂流进来的枯枝树木存着当柴禾,一边随口闲问。
“嗯,这玉简要制作便是一对。若我重伤垂死,它便会出现裂痕,需要用精血修复;若我死了,它便会彻底碎掉。我们家三兄妹一出生,我爹就给我们每人做了一对,我的另一块,在我爹身上”姬凤鸣说着想起一事,又十分纳闷:“奇怪。”
“什么?”黑枭疑惑望他。
“我妹妹那块玉简,在她成亲前碎过,就是她跌倒昏死了一晚的那次”姬凤鸣握着命简十分苦恼:“这么说,兴许这玉简也没那么神奇,万一我爹拿着的那块玉简也需要我的精血修复,他不是依然不知道我们安好的消息么?”
“兴许,只是小瑶儿那块玉的质量不好呢”黑枭也只能随口找了个理由。
谁知姬凤鸣却当了真:“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黑枭:“……”
这小子,就这么相信他的话,这么好骗么?
火堆上的鱼已经烤得焦黄酥嫩,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在洞中弥漫。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暗河上荡起圈圈涟漪,两只嫩黄毛皮球般的,长着鲜红鸟嘴的东西自水里浮了起来,望着岸上的两人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姬凤鸣顿时乐了,也不管那俩东西听不听得懂,收起玉简指着水面笑道:“你们两个小怪物,倒挺会赶食儿,回回我们鱼肉烤好,你们就来了。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一直在附近蹲守?”
“啾、啾啾?”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被彼此圆滚滚的身体在水里碰得一阵浮沉。
那呆萌蠢笨的样子,看得姬凤鸣又是好一阵哈哈大笑。
姬凤鸣拉着黑枭的手,指着河面笑得直揉肚子:“这俩蠢东西,太有意思了。”
“啾!啾!”两个蠢东西发出高亢的啼鸣声,似在抗议姬凤鸣的措词。
黑枭也是瞧得有趣,见姬凤鸣如此喜欢,他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