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二章 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原来商熹夜给他甩眼刀子不是因为他爹，而是因为吃他与义妹太过亲近的醋！
可……天地良心，他已经与义妹很有距离感了好么！
妹夫这飞醋吃得，简直丧心病狂！
王安十分无语地连连点：“答应、答应，我答应你。”
内心却是小声腹诽：
你这般丧心病狂，我特喵能不答应么。
也就是看在你对我妹妹好的份上，要不然我才不容着你！
话音刚落。
一块黑色令牌便飞到了王安怀里。
“我留了两队暗夜死骑在京都，一只调令在元大人手里，这是另外一只，好生保管，切莫外露”商熹夜的声音柔缓了许多。
王安惊：暗夜死骑！
传说九王手下有一支神出鬼没、无往不利的军队，
名暗夜死骑！
这居然是真的，而且他还拥有其中一队的调令！
“妹夫，你对我真是没话说，你放心，你说话于我便是金科玉律，你说一，我绝不会做二”王安眼睛贼亮，一秒变舔狗。
嗯！这个妹夫真香！
鬼面静静地斜眼瞅着王安那舔狗样，默默翻了个白眼：
瞅这狗子，出息！
王安在城外送商熹夜和姬凤瑶等人。
城内。
柳芸妱也终于确认，太后派来盯她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这可把柳芸妱高兴坏了。
她在客栈睡了一整天，预备着养足精神，晚上好潜回九王府，去投奔商熹夜和姬凤瑶。
完美错过了商熹夜“愤然”离京的消息。
待晚上柳芸妱自那日逃出来的狗洞里返回九王府，却是发现王府内四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就连平日里最热闹、防守最为严密的徽暖阁，也是同样的漆黑寂静，好似无人。
柳芸妱壮着胆子走进徽暖阁内院，推开姬凤瑶素日住的寝卧，又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灯盏。
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她这才确定，整座王府确实空了！
柳芸妱一时有些愣：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过就在客栈睡了一天，为什么九王府连个下人都没了？
柳芸妱不敢在这里多呆，火速返回客栈。
次日找人一打听，柳芸妱才知道九王与前朝皇子“勾结”，“意图谋反”失败，往他的封地沧州叛逃了。
传消息的人说得一脸不可思议，柳芸妱听得也是一脸纳罕：
就凭九王的本事，说灭哪国就灭哪国；
南篱、北國、西郸，和刚被灭的狄国都是铁证！
他还用意图谋反，关键还能谋反失败？
“宫里的那一撮，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怪道太后那老虔婆的人都不见了，出了这样大的事，大抵她都把人召回去保命了罢”柳芸妱暗自鄙夷了一句，立马又返回客栈，动作利落地收拾好包袱，雇了辆马车，也是出城往沧州方向追去了。
柳芸妱想得很清楚，太后与皇上是一体的，她得罪了太后就等于得罪了皇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如今她只有投奔九王和九王妃，才能有未来。
九王和九王妃去了沧州，那她也只有去沧州。
第一四七三章 此计甚妙
柳芸妱离京的同时，一个黑衣人亦进了商北钰所居的宫里。
“尊使，九王和崇和郡主昨日已经确定离京了，今日已在距离京都的百里之外”黑衣人恭敬地向小茧子禀报。
小茧子点头：“嗯，一切都在本使的意料之中，你去古刹点拔些人手出来，远远跟在后头，让他们切记不可离得太近，能知道他们的大致落脚处便好，不需要知道其它。”
“是！”黑衣人答应。
他正准备要走，小茧子又嘱咐道：“对了，这些事，别让宋慧茹两姐妹知道，尤其是宋慧茹，免得她跑出来坏事。”
“属下明白！”黑衣人颔首，这才去了。
小茧子亦是起身，理了理衣襟，看着朝阳殿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也是时候去南海寻尊上了，京都的这锅稀粥，孟祈你就好生端着，好生品尝你一家团圆的滋味。”
且说昨日，商东旸被祖兽一翅膀扇到城郊的草丛里。
一直昏厥到次日近午，他才醒来。
商东旸又惊惧又恼恨，便这么形容狼狈地进了宫，找皇后和那蛮子爹好一通凄惨哭诉。
皇后心疼得不行，母子俩哭得狄坎隆脑仁都疼了。
狄坎隆也正为商熹夜离京的事烦心着：
商熹夜走了倒没什么；
可崇和郡主是尊上心尖上的人，她若是就这么走了，尊上回来指不定要动什么雷霆之怒。
可他的神魂被劫雷重创，这会儿若是亲自追去无异于送死。
正左右为难。
皇后突然扑到他跟前哭求道：“皇上，旸儿的委屈不能白受了，还请皇上立刻派高统领去追回九王和崇和郡主，不求能惩治他们，但一定要九王给旸儿一个说法，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皇后，你怕不是忘了，九王手里有先帝遗旨”狄坎隆冷冷撇着陈姿蕴，觉得她脑子里有包。
皇后却是双眼含泪，道：“皇上，臣妾早已在京都散布舆论，现在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九王勾结前朝皇子萧辰，意图谋反，且是谋反失败之后，才远走沧州。如今他就是个逆贼，就算他拿出先帝遗诏，百姓也不会拥戴一个勾结前朝余孽的逆贼。”
狄坎隆顿时双眼一亮：“皇后高招，此计甚妙！”
如此一来，他们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
九王手里的先帝遗旨便成了一招废棋！
“此种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果然还是你们大昭后宫里的女人们更棋高一招，行，孤这便让高成蔚去追堵九王，便是追不回来，拖延一些时间也好，待养好伤，再亲自带人去追”狄坎隆欢喜地在陈姿蕴身上捏了一把，毫不顾忌商东旸还在旁边看着。
说罢，狄坎隆回头横了德公公一眼：“老东西，还不快去叫高统领进来！”
德公公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怎么听着皇上这话说得，十分捌扭。
这后宫里的女人，不都是他的后妃吗？
什么叫“你们大昭后宫里的女人们”？
而且，皇上从前就算性子再阴郁，礼数上起码还是周全的。
第一四七五章 抱一个逆贼的大腿
承祥宫。
殷贵妃午睡起来，正逗弄着小十三。
绘锦拿着一封信自外面进来，附身在殷贵妃耳畔道：“娘娘，这是朝阳殿的一个小太监拿来给娘娘的。”
殷贵妃就着绘锦的手瞧了瞧，那信封上没有字。
她将小十三递给旁边的奶娘道：“带他去院子里玩会子，就在院子里，别出去招摇。”
“是，娘娘”奶娘抱着长得粉团子一般的小十三走了。
殷贵妃这才接了绘绵手里的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她看信并没避着绘绵和绘绣。
绘绣疑惑道：“娘娘，瞧这笔迹倒有几分皇上的模样，怕是德公公的手笔，可德公公为什么要给娘娘透露这样的讯息？”
“德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这宫里的手眼通天，咱们向九王示好的事，他未必就不知晓。最近皇上突然性情大变，首为其害的必定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想与本宫抱团取暖，也是情理之中”殷贵妃倒是看得很明白，对这封信也没有过多怀疑。
绘锦有些担心：“可是九王和崇和郡主都已经离京了，娘娘，咱们若再与他们接触，若被皇上、皇后或太子发现；九王和崇和郡主鞭长莫及，就算他们有心，也庇护不了咱们。”
“本宫的母家虽无从前的陈家势大，但也不是吃素的”殷贵妃瞥了绘绵一眼，道：“你以为皇后这般得宠，为何不动本宫？”
绘锦恍然，向殷贵妃福了福：“是奴婢多虑了。”
“赵乂，将这个悄悄送出宫去，给本宫的哥哥，让他想办法差人去给九王送个信儿”殷贵妃将信重新装，用涂了鲜红丹蔻的两根手指夹着，丢给上前听令的赵乂。
“是，娘娘”赵乂只觉自己抱了个极烫手的山芋，吓得腿抖。
我滴个娘天！
他家娘娘真真是胆大，从前是暗戳戳地夜夜揍皇上；
现在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抱一个逆贼的大腿！
他要不是殷家家生的奴才，殷家于他们家有大恩，他真要吓得卷铺盖跑路，不敢再在承祥宫呆了。
别说赵乂吓得腿抖，就是殷贵妃的生父，户部尚书殷康林，知道殷贵妃的打算，都吓了一大跳。
“贵妃娘娘这步棋，着实大胆了些”殷康林捋着寸长的胡须，一脸沉吟。
殷贵妃的亲哥哥殷兆峰道：“父亲，贵妃娘娘从前六宫独宠，将皇后开罪得不轻，如今膝下又有了十三皇子，皇后更是容不下娘娘；眼下皇上、皇后和太子的注意力仍在九王身上，没能分神对付娘娘和十三皇子，待他们缓过神来，娘娘和十三皇子就危险了！”
“可九王已然离京，这京都便不再是九王的天下了，我们如今就算攀上九王这个高枝，难不成还能将娘娘和十三皇子接出宫来，一起去沧州投奔九王不成”殷康林眉毛打成了死结：“若是给九王通风报信的事被皇上和皇后知晓，我们殷家只会覆灭得更快。”
“父亲，横竖都是死，不如依着娘娘的意思搏一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殷兆林坚定拥泵殷贵妃的决定，继续劝说父亲道。
第一四七六章 稍微给那么一点点重视好吗？
殷康林攥紧拳头默了好半晌，狠狠一锤厚实的金丝楠木桌面，道：“好，就依娘娘的意思；想来娘娘在宫里也是没了回转的余地，才有此一议，咱们殷家便倾全族之力，替娘娘、替自己搏一线生机！”
傍晚。
殷家传出老太太病重的消息。
京都的大夫流水般地被请进殷尚书府，大家都是信心满满地进去，垂头丧气地出来，甚至还有想去行骗被打得抬出来的。
次日一早。
殷家便派出了无数家丁到处去搜寻名贵药材，还有不少人分批出了京都，去别的城池寻药的。
这些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皇后耳中。
但皇后陈姿蕴现在大半心思都在狄坎隆身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只听听便搁到一边，未加理会。
陈姿蕴想，反正九王都走了。
殷家和殷贵妃不过就是几个跳染小丑，于她和太子而言，他们已经是死人了，再怎么蹦哒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这种炮灰似的东西，就留给太子继位之后再收拾罢！
正好，新帝继位之后，也需要“杀鸡儆猴”立立威；
殷家，便是那群现成的“鸡”。
那厢，商东旸也正谋算着，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陈家的将士们尽数弄进城来，更加没心思去关注一个老太太的死活。
确定皇后和太子确实没动静。
殷康林和殷兆峰也是偷偷松了一大口气！
这招险棋，算是压下去了；
但愿贵妃娘娘的决定是对的！
商熹夜和姬凤瑶接到殷家人送来的信，是离京后的第三日。
送信的，是殷兆峰的贴身小厮之一，名唤阿信。
看着姬凤瑶随手将信展开，又随手递给商熹夜的模样。
阿信心底很紧张：他可是承栽着殷家九族人的希望来的！
拜托姑奶奶，匪祖宗，
您能不能别这么随意，稍微给那么一点点重视好吗？
“你们殷家，还有殷贵妃，确实胆儿很大”姬凤瑶凤眸微弯，笑眯眯地瞥着阿信，已是秋凉的季节，这娃却是挂着满头的汗。
“可、可不是……”阿信紧张之下，险些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好在及时醒悟过来，赶紧弥补吹捧：不、不是，咱们娘娘和大人说了，他们都相信九王和九王妃您是忠贞高洁之人，绝非谋逆之徒，他们让阿信来，也不过是坚信天地之间有正义，愿为正义之举。”
商熹夜“嗤”地被他这不要脸的胡说八道逗笑了。
原本沉静美好的一张脸，瞬间绽开万般颜色。
阿信一时都看呆了：
我的妈呀，也没人告诉他，九王居然会笑；
这也太好看了吧！
将阿信送来的信收起，商熹夜声音和暖，语调也不似从前那般低沉，显得轻快了许多：“既为正义而来，当得善待，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和贵妃娘娘，信本王收到了，他们的心意本王也收到了。”
“是，九王”阿信仍是有些呆呆地回了一句。
回完，他才缓过神来，准备起身要走。
“等一下”姬凤瑶连忙叫住他。
第一四七七章 人家好怕怕
阿信疑惑回身：“崇和郡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姬凤瑶自纳戒中取出两块刻有小型防护阵法的玉简，这玉简是她闲时研究出来的，能抵挡三次筑基修士的攻击。
她十分喜欢小十三那孩子，原本也给他预备了一块。
但离京的时候走得急，她没来得及给小十三送去。
这一路上，她心里还在担心，皇后会不会对小十三下毒手；可巧殷贵妃便这般争气地，派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来了。
既然殷贵妃执意要与她和商熹夜结善缘，便也给她一块，以防皇后失心疯，会对殷贵妃下毒手。
若是没有殷贵妃的庇护，小十三还小，他也没有能力自保。
“你把这两块玉简和这几瓶药给贵妃娘娘和十三皇子带回去，药的功效用法，瓶身上都附带着写了，只需用这蓝色瓶子里的水一抹瓶身，便可显现出来，寻常时看不见”姬凤瑶将东西取出放在桌上。
白露机灵地拿过一个绣功精巧的锦布袋子装了，递给阿信。
回赠东西，即是交好的意思。
阿信喜出望外，连连鞠躬致谢：“小的斗胆，替十三皇子谢谢九王和九王妃赏赐，贵妃娘娘见到这些，也会十分高兴的。”
“行了，都是寻常之物不值一提”姬凤瑶摆摆手，笑容娇俏，道：“快回去罢，你在我们这里呆得越久就越危险。”
“谢谢九王，谢谢九王妃，那小的告辞了”阿信千恩万谢地一边道谢一边往门口退。
倏地，商熹夜和姬凤瑶面色齐齐一变。
阿信前脚刚踏出门口，便只觉眼前院中的景物一晃，他的衣领勒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吊了起来。
但还未等他有窒息感传来，他的双脚却又已地落地了。
而他的人，已经到了院子的门口。
“砰！砰！砰！”
三道震耳欲聋的巨响这才在他身后响起，震得地面都为之一抖。
阿信木纳侧首，看见商熹夜正一脸沉静地站在他身边。
想来刚才拎他过来的，正是商熹夜。
他再转身回望，只见院中正门外的原本平整的地上，此时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坑，坑中还隐约有电弧闪烁，坑底冒着青烟。
阿信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这次九王离京后，京中有各种关于九王离京的猜测和传说。
其中一种说法，便说九王确真是逆贼无疑。
因为他之前出征狄国时，就在京都当街被雷劈过；这是连天都看不下去了，要降雷除害和警示世人。
莫不是天也容不得他“勾结逆贼”，连他也一并盯上了？
阿信撇嘴想哭又哭不出来。
人家只是个跑腿的，人家好怕怕，呜呜呜……
商熹夜盯着那被雷劈出来的大坑亦是眉头紧皱，自打那日无影引雷大闹皇宫后，这天上降下来劈他的劫雷也是越来越频繁和厉害了。
直至近几日，几乎是两天一劈；
而且降下的劫雷从一道，激增到三道，这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他前世究竟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让天道如此记恨他；
如此费神费力地，非要除了他不可？
第一四七九章 感觉脸有点疼
高成蔚：“……”
费了好一番口舌也没能让阿信从装死的状态中“醒”来，他简直想一刀直接劈死这货算了！
手掌撑在刀柄上紧了又紧，高成蔚咬牙道：“九王带着那么多人，你看我们这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吗！我们又不是嫌命长了！”
“也是哦”阿信一咕噜从地上翻起来，纳闷地看着高成蔚：“不过你们高家向来不是皇帝的亲信么，怎么……”
“你一个小厮，哪来这么多废话，敢这般质问我们统领，信不信老子抽你”高成蔚的一个心腹怒了，扬了扬手里的马鞭。
阿信吓得脖子又是一缩，小声逼逼了一句：
就你知道忠心，阿信不知道？
不问清楚，哪敢往主子那指？
但转念想想高成蔚说得对，九王带着十几万装备精良的军队呢，这可是大昭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哪怕搭上整个御林军也不是九王的对手，更何况高成蔚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阿信捧着小心脏站起来，给高成蔚指了商熹夜的所在。
望着高成蔚几人策马而去。
阿信又不放心地呆站着，脑补了好一会儿才走。
无影和无痕刚命人刚门口的大坑填上。
高成蔚和几个贴身属下便来了，门外值守的侍卫皆是拔刀相向，严阵以待。
“请诸位通传一声，高某仅代表自己求见九王”高成蔚并不恼，翻身下马，客客气气地抱拳道。
值守的侍卫立马进去通知无影。
无影再进屋和商熹夜禀报。
“从前咱们离京，回回都是一拔拔的人追出来想要咱们的命，这回倒是稀奇，竟是一拔又一拔上赶着来求见示好的”喜雀笑道。
姬凤瑶诧异她竟看出来了，故意道：“高家可是头号保皇派，何以见得他就是来求见示好的；殷家那个小厮送来的信函里，可是写着，皇帝是派高成蔚来截杀咱们的。”
“小姐，你就别打趣我了；高成蔚若真是来杀咱们的，他不可能就带那么几个人，自己跑上门来求见，他又不是嫌命长了”喜雀难得娇嗔了一回，倒有些小女儿的意思了。
姬凤瑶看得满面含笑：想来她与无痕的感情发展得很是稳固甜蜜，是该筹划着给他俩办喜酒了。
商熹夜命无影将高成蔚请进来，也没避着姬凤瑶主仆几人。
高成蔚倒是愣了愣，见商熹夜没有另挪地方相谈的意思，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抱拳施礼道：“末将，参见九王、九王妃。”
“坐”商熹夜微微颔首，淡淡道。
高成蔚坐了，直截了当道：“九王既见过了殷家的人，想必也知道了，皇上派末将来截杀您的消息。”
“在此之前，本王就已知晓”商熹夜也是直言不讳。
高成蔚暗自挑眉，惊讶于商熹夜的直白，也佩服他的大气，亦是继续直言，道：“皇命不可违，皇上既已下了命令，末将自然是要带人来的，宫中大半御林军已然离京出城，正在赶来的路上。”
“合着，你不是来求合，是来下战贴的”喜雀感觉脸有点疼。
第一四八零章 只负责惯不负责管
主子们在说话，一个丫头在旁边插嘴，这样的事在别处绝对见不着。
但高成蔚知道，姬凤瑶对这个丫头宠得很。他心中既便有一瞬间的不快，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声音冷了些：“并非。”
喜雀感受到他的冷意，撇撇嘴：
你丫瞧不起谁呢！
要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把谁打趴在地上！
无痕一听高成蔚暗戳戳地鄙薄他家雀儿，哪还忍得住，立马阴声怪气道：“那你身为皇上身边的第一忠犬，跑我们这儿来干什么，莫非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来求咱们帮你演戏；那你可想多了，京都那个是非之地遍地白眼狼，我们王爷是打死都不会回去了。”
“谁来求你们了，主子说话，哪轮到你们这些下人来插嘴”高成蔚身边的几个御林军平时在宫里当差，回家都是高一等的存在，哪里受过这冷嘲热讽的鸟气，当即回呛道。
无影听见这话，不冷不热地飘了句：“自己不也披着一身走狗皮，说得谁比谁高贵似的；你这不是插嘴，难道是狂吠？”
那回呛的御林军顿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说不出话来。
气氛顿时有些小紧张和尴尬。
但商熹夜和姬凤瑶都没有出言弹压自己人的意思，两人不约而地低头拿杯子喝茶，连拿着杯盖拔动水面浮沫儿的动作都神同步。
高成蔚：“……”
御林军：“……”
你俩好歹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和王妃，偏袒得要不要这么明显？
但商熹夜和姬凤瑶似是对杯中的茶很满意，竟是眯着眼睛回味起茶香韵味起来，旁的一概没往心里去。
高成蔚抿抿唇，轻咳一声，只得自己先打破这尴尬，道：“好了，都别互呛了，我们本也不是为着吵架来的。”
“吵架？”姬凤瑶半眯的凤眸睁开，一脸天真无辜：“好端端的，谁又吵架了？呵呵呵，高大人，我们家这些崽子脾气都不太好，要是说一句两句不中听的，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见好了，都是被本宫和王爷惯坏了。”
高成蔚：惯坏了你还不管管？！
姬凤瑶：只负责惯不负责管！
年二十七的崽子无影：谁叫王妃身份压人，崽子就崽子吧！
年二十六的崽子无痕：雀儿还在你家养着，你说啥就是啥。
“那你们是作什么来的”商熹夜的语气也淡了几分。
高成蔚一听就明白了，他分明也是在为自家的几个崽子撑腰。
霎时，他不禁有些羡慕：
同是在皇族手下做事当差，九王身边的人何其有幸，竟得主子如此护短。
而他，做得好不过两锭银子赏，做不得好随时得掉脑袋；
有委屈他得先替主子受着，有欢喜也是主子的，轮不到他。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想想皇帝近来的德性，和这回派给他的坑爹任务；
高成蔚冲动之下都恨不得劝九王逆了皇位，直接成为他的主子，自己也好顺道宣誓效忠九王算了。
但他不能。
高家的家训便是只能效忠于大昭皇上，无论皇上是谁。
第一四八一章 找个在身边的小娘子
“末将此次前来，是想请九王加快行程，尽早抵达沧州，好使御林军追不上您的大部队；另请九王您派遣一支精锐心腹，重创我御林军将士，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回家”高成蔚起身，诚恳抱拳。
此言一出，姬凤瑶都是有些意外：
这高成蔚竟还真是个仁义之士。
他们都以为高成蔚此来不过是为了自保，没想到竟是为了他手底下的将士。
无影和无痕本想还呛他几句的，听了这话也是闭嘴了。
唯有商熹夜面色依旧不变，垂下两片浓密飞翘的鸦羽，声音依旧轻淡微凉：“高家，是大昭帝王之根基，本王原也没打算取你们性命；只是你们大举离京，京中恐生变故，你就未曾料想过？”
高成蔚闻言心头一热，鼻头有些发酸：
九王到此时此境都还惦着大昭；
相比起九王的高洁大义，
皇上近来的种种举措简直狼心狗肺！
“末将想过，但皇上执意如此……末将，也无能为力”高成蔚一句话说得一波三折，他也不想渎职，可他不能违抗圣命。
跟着这样的皇帝，他想尽忠职守真的好难！
商熹夜垂眸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道：“那便随他们，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且回去罢。”
“末将，谢九王成全”高成蔚眼眶微润，半跪下去，郑重行了个下士对上将的军礼。
跟他同来的几个御林军见状，也是同样半跪下去行了军礼。
末了，高成蔚起身，带着几个贴身属下干脆利落地走了。
“这高成蔚倒是个人物，从前轻看他了”姬凤瑶看着门外高成蔚几人远去的背影，赞赏且有些可惜地道。
商熹夜温柔看着自家小媳妇儿，道：“不是你看轻他，是我家小媳妇儿到底单纯，其实京都那样的权势之地，许多人未必没有忠心大义，只是各自所处的立场不同，各自的忠心大义也便不同。”
“王爷说得有道理”姬凤瑶欢喜地迎着他宠溺地目光。
看着两人这一日甜似一日的境况。
无影暗自摸了摸腮帮子：嗯哼，好像有点牙疼！
再看无痕暗戳戳地勾搭喜雀，且两人默默走到门口手拉了拉。
无影：心口好像也有点疼。
转眼看见白露端着两只茶杯准备去换新的，这娇嫩嫩的小姑娘，也是长得水灵青葱，眉目如画地娇软可爱。
要不，他也学学无痕和无殇；
就找个在身边的小娘子，好方便撒狗粮？
如此想着，无影揣着手，像只大尾巴狼。
他一路默默跟在白露身后出了门，待走远了些才追上去：“白露姑娘，听说这附近有个湖泊，咱们要不一会儿去抓些鱼回来？”
“王妃不爱吃鱼”白露兀自走着，头也没回。
“……”无影再接再厉：“那要不，去打几只野兔，这附近山上的兔子也挺肥的。”
（兔叽：窝草！我才两个圈！谁说我肥我跟谁急！）
这时，胡戟有如一阵行走的疾风自外面刮进来，将手里拎着的一大串东西往白露面前一送，中气十足道：“白露，你要的兔子、袍子和山鸡，都给你打回来了，你看够了不，不够我再去打。”
第一四八二章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么多”白露果断抛下身后的无影，欣喜上前，就着胡戟的手仔细打量着他的收获，十分满意地笑道：“够了够了，劳烦大哥帮我送去厨房，一会儿我去料理了，王妃说要亲自动手呢。”
“那咱们今儿可有口福了”胡戟也笑着，与白露一同往前走。
被两人落在后面的无影：“……”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惨。
有种恋爱，叫“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依高成蔚的请求，商熹夜和姬凤瑶加快了行军速度。
胡戟则带着那支跟随他们去过莽山的暗卫，折返回去，与高成蔚带领御林军交了一次手。
除了高成蔚和他身边的几个御林军，其他人都不知情。
他们想和胡戟等人拼命，却发现自己连别人的衣角都摸不着，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统统被折了手或腿，失去战斗力了。
狄坎隆在宫里整日闭门不出，想早些恢复实力。
但他的实力才恢复六成，高成蔚便带着一众伤残病号回了京。
看着带血的绷带从头到缠到脚的高成蔚，狄坎隆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冲上去掐断高成蔚的脖子：“一群没用的废物，没指望你们能诛杀九王，你们哪怕能多缓他些时日也好，你们竟这么快就溃不成军了，孤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回皇上，九王和崇和郡主走得很快，他们已然抵达了沧州，臣等已经尽力了，将士们都受了很重的伤，臣已经让他们回家养伤去了”高成蔚听着商熹澈的辱骂，心底一片冰凉，神态麻木道。
狄坎隆压根没将高成蔚这等凡夫俗子放在心上。
这些凡夫俗子受了伤，便形同废人！
若不是看在他草包儿子还需得有人拥泵的份上，他真想将这群废物全砍了，以泄心头之恨！
“滚！一群不成器的废物！”狄坎隆手里的一卷册子直接摔到了高成蔚的额头上，心头烦燥地怒骂道。
高成蔚和他身边的几个属下皆被骂得目光含恨，但他们都没敢在狄坎隆面前表露出来，都是忍气吞声地退出了御书房。
“统领大人……”出来，其中一个属下看着高成蔚欲言又止。
高成蔚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那几个属下便都抿紧了嘴，一脸憋屈地跟着高成蔚走了。
狄坎隆这两日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沧州：
知道沧州乃是凶山恶水之地。
若是九王去了那里之后，和崇和郡主随便往哪个山里一躲，外头再布几重阵法，就是尊上去了，也得费好一番功夫去寻。
等尊上回来，知道他一来京都就把崇和郡主赶出了京都；还弄丢了崇和郡主形踪，肯定会雷霆大怒。
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他重创未愈，必须得求涧幽帮帮他。
否则，他恐怕承受不起尊上的怒火！
狄坎隆起身指袖，准备去找小茧子商议一下对策。
这几日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的德公公正在旁边打瞌睡，他迷迷糊糊瞥见狄坎隆动了身，一个激灵醒过来，揣着拂尘，习惯性地便跟在了狄坎隆身后。
第一四八三章 老子信你奶奶个腿儿
“你跟来做甚”狄坎隆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如同恶狼般凶狠地瞪着德公公，呵斥道：“滚去一边呆着去，不开眼的老东西！”
德公公：“……”
皇上近日说话真是越来越粗俗不堪且无章法了；
他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向来是皇上在哪他在哪。
这突然不让他跟着了，是他要失宠的节奏吗？
德公公揣着拂尘站在原地，看着商熹澈狂暴而去的背影，心底对自己可能失宠这件事，竟隐隐有几分期盼。
德公公觉得，从前他是“伴君如伴虎”；
现在他却是“伴君如伴恶狼”，还是头养不熟捂不热的白眼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一口咬死的那种。
若是皇上这时候让他失宠，把他赶走，对他倒算是念旧情了。
狄坎隆来到商北钰原来居住的殿中，准备来找小茧子。
院中却是空无一人。
“涧幽！”
狄坎隆不甘心，以魔气催动声音对着院中吼了几声。
院中内外却依然是静悄悄一片，悄无声息。
“这个混蛋，走了居然也不知会我一声，他就是故意的”狄坎隆怒劈一掌，将院中那张打磨得光滑而花纹古朴的石桌劈得粉碎。
“此桌乃尊上亲手琢刻，尊上最喜在此烹茶”一道声音自冷宫方向传来，幽幽钻进狄坎隆耳中。
狄坎隆望着跟前已然四分五裂的石桌，瞬间石化。
良久，不见说话那人出来。
狄坎隆狂怒咆哮：“哪个王八犊子，为何不早些提醒本使，你安的是什么心，有本事给本使滚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冷宫方向却再无声息，仿佛此前的话是狄坎隆的幻觉。
狄坎隆终于忍不住暴走，向冷宫疾掠过去。
且说这些天。
太子商东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大半陈家的将士都悄咪咪地弄进了京都，又悄咪咪地分批弄进了宫里，全部藏进冷宫。
今天是最后一批将士进宫，只等夜深人静，宫中防备最弱的时候，他就能发动兵变，逼宫赶走那个蛮子的傀儡！
但谁能告诉他，这粗野蛮子是怎么知道他在冷宫的？
狄坎隆一进冷宫就发现了不少活人藏在里头，他还以为是小茧子藏的人在这里，狂暴奔过来一看。
居然跟自己的草包儿子，商东旸正对正的打了个罩面。
父子俩大眼瞪小瞪的，都很是意外和纳闷。
商东旸浑身上下都直打哆嗦，嚅动着唇道：“父、父皇，儿、儿臣说，儿臣跟他们在、在这里打边炉，您、您信么？”
“在冷宫？打边炉？和这么多一看就不是御林军的将士？”狄坎隆似笑非笑，语气凉凉。
“昂……额、嗯！”商东旸木纳点头。
陈家那些将士们也是吓傻了，纷纷目瞪狗呆，不知所措：
皇上怎么一个人来了冷宫，身边连个太监都没带。
“你还有脸问老子信不信，老子信你奶奶个腿儿！你踏马当老子傻，还是你自己就是个智障，这踏马是像在打边炉？把你当炉子炖呢！还是起锅炖你呢！”狄坎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人都气圆了一圈。
第一四八五章 男人这种大猪蹄子
商熹夜和姬凤瑶抵达沧州后，在沧州桑官城与姬臣海及秃鹫寨的一众老小汇了合。
知道商熹夜这个准姑爷，为了他们家大小姐连京城的王爷都不做了，公然与皇上叫板，还特意跑来沧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他们隐居，秃鹫寨众人再看商熹夜的眼神已没了从前的冷漠与挑剔。
哪怕知道往后的好段日子，大家都有可能过得很苦，要重建家园，但大家还是满面喜气。
沧州乃穷山恶水之地，桑官虽为沧州的州城，却也是街道破败，屋舍稀疏，连京都周边的小村集都比不上。
姬臣海与秃鹫寨一众人的到来，将桑官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仍有大半人没住下，便分散了在城中诸户百姓家住的。
商熹夜和姬凤瑶一行人来后，索性便让大军在城外扎了营，邀请秃鹫寨的人出来团聚时，也顺便邀请了桑官城里的百姓来吃团聚宴。
百姓们对战神九王早就有所耳闻。
如今见了这威风凛凛的大军，又听说有免费的酒肉饭食吃，大家都像过年一般高兴，妇人们皆是抢着要帮忙造饭，男人们也是三五结伴地去附近山上打猎，就连孩童们都争相去附近山脚找野菜，准备为晚上的聚餐加菜。
姬凤瑶与苏如景久别重逢，母女俩抱着哭了一场，越发亲厚。
见姬凤瑶出落得越发娇嫩，苏如景便知道，京都的日子过得虽不安生，但商熹夜待她是极好的。
将姬凤萧和姬凤华两个皮猴也赶出去玩之后，苏如景握着姬凤瑶的手，连连点头笑道：“娘就知道，越强的男人，有时候就手段就越得要强，不愧娘当初为你谋划一场，看你如今过得好，娘也就放心了。”
姬凤瑶：“……”内心尴尬得一匹。
我的个亲娘哎，您还真以为九王是被您女儿强来的啊？
要不是九王当初病残垂死，您女儿都见了八百回阎王！
“怎么，还知道害羞了”苏如景见姬凤瑶愣神，脸上又露出了“我都懂”的，老母亲式的满足笑容：“看来呀，小九当真是待你好，这才一年多的时间，都给我们秃鹫寨的暴烈大小姐，养成了娇滴滴的小媳妇，好！”
说到这个，姬凤瑶自是甜蜜抿唇，微垂着头承认：“王爷，他待女儿是很好，他竭他所能的，呵护保全着女儿。”
“既如此，那怎的还带了几个妾来呢”苏如景又顺着话问。
这话听着十分温顺平和，像是闲聊的话，但姬凤瑶却听出了一丝凉意。
她知道苏如景必是误会了，忙道：“从前她们是王爷的妾室，但如今都只是与女儿相好的姐妹罢了；因与女儿交好，她们不便再留在京中，恐被奸人迫害，所以女儿才求了王爷，将她们一并带来。”
“既便如此，可她们名份上也占着一个妾字，往后这天长日久，耳鬓厮磨的，小九难免不对哪个动心”苏如景对自家女儿的决定很是不赞同。
觉得自家女儿还年轻，哪懂得应付男人这种大猪蹄子。
第一四八六章 沧州要变成匪窝了
姬凤瑶对苏如景这样掏心掏肺的关怀很是喜欢，亲昵地抱着她的胳膊，将钱盈盈、白如梅，以及不在此处的单于赫叶，三人所经历过的事与现下的处境都耐心解释了一遍。
听得单于赫叶甚至都已经与无殇两情相悦了，苏如景这才放了心。
外面人声鼎沸、杀鸡宰羊的好不热闹。
母女俩也不好总在营帐里呆着，便换了便装，也是出来帮忙了。
大家搭灶的搭灶，起炉的起炉。
姬凤瑶和苏如景四处查看分发自己研制的调味料，以及帮手烹制菜肴。
那前所未闻的食物香味很快在营地四周飘荡，惹得大家都是垂涎不已。
尤其是桑官的那些妇人，都在底下议论纷纷：
“想不到九王妃竟还有这手艺，可真不像那些假模假样的官家小姐。”
“听说，咱们这个王妃是土匪出身！”
“害，你还不知道吗，那土匪都在你家住了好几天了！”
“啥，住我家的是土匪？”
“你没听见九王妃都叫他们啥，爹、娘、叔、伯、婶子，九王妃是土匪出身的话，那些人可不就是土匪吗？”
“哎哟哟，我滴怪怪，他们可半拉都不像土匪，待人可豪爽，跟我家爷们儿可合胃口，我家大小爷们儿几个都可稀罕他们了。”
妇人们在这头议论，桑官的爷们儿们也有不少听见了。
其中一人拍着姬臣海的肩道：“兄弟，原来你们从前是干土匪的啊。”
姬臣海也不避讳，直接答道：“是啊，那方的乡绅污吏多，打打他们的秋风，才能养活这一众孤寡老小。”
“要我说，那些个狗官，劫了也是替天行道，要不是咱们这边实在穷，那衙门里还喝着青菜稀粥，实在没人可劫，老子早踏马也去干土匪，劫富济贫去了”周围的一众桑官汉子哈哈大笑道。
姬臣海拍了拍手，道：“往后就好了，咱家小九过来了，大家往后的日子肯定也能好过些了。只不过京都的那一撮狗官，肯定不能让我家小九过好日子，可能时不时的会来骚扰，大家到时可要多担待些，别怨我家小九。”
听了这话，周围的桑官汉子们纷纷道：
“那不能，沧州是九王的封地，那就是咱们的父母官，跟咱是一家！”
“老子就怕他不来，那起狗官只要敢来，来一个老子抢一个！”
“那是，扒他们一件衣裳，就够咱全家老小吃半年，怕抢不死他们！”
姬臣海大掌一拍，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老子离京的时候，就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如果他们要来找咱们的麻烦，就让他们多带些银两过来。”
那汉子也是巴掌一拍，大嗓子一嚎，提议道：“既然大家这么有默楔，那咱们干脆，也加入你们秃鹫寨，以后一起干土匪，大家觉得怎么样！”
其他桑官汉子们顿时纷纷响应：
“好！咱们都加入秃鹫寨！”
“对！大家伙一起干土匪！”
卫舒打旁边经过，见了此情此景，嘴角直抽抽：
这姬大人真是个人才，照这么下去，沧州很快就要变成他家匪窝了！
第一四八七章 史上最戏熬的一次盯稍
商熹夜在营中接见从新城赶来的卫朝，正在听有关新城的汇报。
卫舒一脸纠结地进来，跟结义大哥卫朝寒暄了两句，又将路上的见闻给商熹夜说了一遍，莫不担心道：“王爷，姬大人把桑官的那些青壮都拉去和他们做土匪了，真的没问题吗？”
商熹夜：“……”
卫朝：“……”
无影闲闲地：“卫小二，你跟姬大人和姬公子呆久了，你就习惯了。”
卫小二一出，
无痕立刻以手背抵嘴偷笑，就连商熹夜都忍俊不禁地抿了抿唇。
当年卫朝、卫舒、卫兰三人都在商熹夜名下的收养善堂，三人关系很是要好，便提议义结金兰，改为同姓，然后比谁尿得远，尿得最远的当大哥。
结果年纪最小的卫舒怎么都尿不出来，于是哇哇一通哭，争了个老二。
等他长大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当老二还不如当老三！
此事被传开后，一度成了九王府的笑谈。
四暗卫集体给卫舒起了个小名叫“卫小二”，笑了十几年！
再听到这个称呼，卫舒当即便恼羞成怒，急了：“你再叫一次试试，信不信，我当真跟你绝交！”
“信，你不都跟我绝交八百回了么”无影十分欠抽地笑道。
“你！哼！”卫舒红着脸，愤然摔袖离去。
卫朝跟着笑了一会儿，才又转脸捡起卫舒的话头又问：“王爷，姬大人那般作为，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有损您的威名，要不要……”
“本王向来不看重这些，如今又远离朝堂，更不需要顾忌这些声名外物；只要他们开心，沧州的百姓自此能安居乐业、富庶自足，那便比什么都好”商熹夜言辞豁达，神色淡然道。
卫朝眸底有崇拜和信任的光流转，郑重道：“王爷说得是，沧州百姓能得王爷管辖看顾，是沧州百姓之福。”
入夜，商熹夜与姬凤瑶相携入主座，姬臣海与苏景如，姬凤鸣与黑枭，姬凤华与姬凤萧，还有钱盈盈及白如梅，分别左右客居陪座。
再底下的宽阔场地里；
围着六堆篝火的，便是秃鹫寨和桑官百姓的大通流水席。
酒是姬臣海亲自提酿的酒，菜是大家齐心做好的菜。
大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小茧子派来尾随盯稍的几个黑衣人藏在暗处，闻着那浓郁的酒香和饭菜香味，馋得直咽口水。
实在受不了了。
几个黑衣人只好摸出自己身上带的饼子解馋，可是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嘴里的饼子就越发味同嚼蜡。
他们的酒怎么那么香！
崇州的这些小娘皮怎么这么会做菜！
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他们也好想喝酒、好想吃肉，
这真是史上最戏熬的一次盯稍，嘤嘤嘤……
姬臣海喝酒喝到酣处，起身举着酒碗，满面红光地大声道：“我秃鹫寨的老少爷们儿们，今日大家欢聚一堂，高兴！但是，我有几句话要说。”
“大当家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第一四八八章 他真的表示拒绝
“是啊，大当家，我们永远支持你！”
底下秃鹫寨的人顿时一阵阵狼嚎，高喊回应姬臣海。
姬臣海对此感到十分幸福和自豪，道：“谢谢诸位对我的信任和支持，但是我现在年纪也大了，精力有限，是该到退位让贤，准备含饴弄孙的时候了。再加上，后生之中人才倍出，也是该到他们大放光彩的时候了！”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就冒出此起彼伏的劝慰反对声：
“大当家，你正当壮年，怎么说这丧气话！”
“是啊，大当家，你要不当这个大当家，谁能挑得起这个大梁！”
“就是，除了你，谁当这个大当家，兄弟们心里肯定都不服！”
别说他们，就是姬凤鸣都是一脸纳罕地看着自家老爹：“爹，你突然唱这出，该不会是要传位给我吧？”
“美得你，你有这能耐，我还用得着亲自去京都”姬臣海毫不客气地打击日常打击姬凤鸣，端着酒碗接着高声道：“大家安静，稍安勿躁，我并非突然想偷懒才有此一议，而是咱们现在这个处境、这个环境，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带领大家，也比我更有能力带领大！”
商熹夜听到此处，身子警觉地绷直，饱含万千拒绝的眼神投向老丈人。
但他家老丈人显然正说到兴奋处，压根就顾不上跟他眉目传意。
姬凤瑶则是右手蜷指抵着唇，一副“Emmmmmm”不知所措的模样，可爱又无辜且爱莫能助地左看看商熹夜，右看看自家爹爹。
但秃鹫寨的那些糙汉子完全没明白过来，兀自一叠声地追问：
“谁啊！咱们这里头，还有谁比大当家更有能耐！”
“就是，除了大当家，老子谁都不服！”
“哪个后生小娃娃能顶替大当家，先挨老子一顿打！”
姬臣海笑盈盈地端着酒碗，不紧不慢道：“俗话说得好，国无二君，家不二主，沧州既是我家小九的地盘，我这个做爹得也得尊他一尊。我说的能接替我的这个人，正是我的女婿，我家小九，战神九王商熹夜！”
商熹夜抚额：“……”
这老丈人也忒能胡闹了，他从前领的那是精锐将士！
把这一窝子土匪塞给他算是怎么回事！
他虽不在乎名声，但让他让土匪头子，他真的表示拒绝！
秃鹫寨众人：“……”也是一片鸦雀无声。
让战神来当他们的大当家？
貌似、好像、大概还真的可以，而且他们若是跟了战神，那逼格可就高了不是一档两档，那是直线飙升到让全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高度了！
但是……刚刚说出去的话怎么办？
尤其是叫嚣着要把顶替姬臣海的人打一顿的那汉子，垮着一脸尴尬：
讲真，就是八个他加一起对阵九王，也打不过人家啊！
事实证明，吃瓜群众的战斗力是最棒的：
桑官的百姓默了默。
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男女老少都跟着起哄：
“跟着九王好！”
“咱们跟着战神，那咱们以后就是战神的人了！”
“对！走出去一报九王的名号，包管就能吓得敌人屁滚尿流！”
第一四九二章 原来他前世是……
这时商熹夜才发现，本该踩上满地碎片的他，却从上面直接穿过去了！
他愣愣地抬起双手，才发现自己是透明的状态。
商熹夜恍然：
难怪他问话，这男子充耳不闻，原来他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商熹夜看着这男子将地上的焦黑碎片拾净，用上好的云锦包裹着，然后脚步踉跄，恍若失魂木偶一般走出这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外的世界仙雾萦绕。
这里的天地更为澄湛，山峰更为奇骏，树木更为壮大和苍翠。
既便商熹夜只是个透明的存在，他亦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气息让他更为舒服，就像是泡在清凉的小溪中的那种舒服。
男子紧紧呵护着怀中的包裹，穿过大片林木参天的树林和作物长得郁郁葱葱的梯田，来到一处有如刀削出来的垂直绝壁下。
他采来一大片莹光朦胧的草叶，将怀里的包裹小心置于其上；
然后，他开始用手抠挖绝壁根脚坚硬的石头。
尽管商熹夜能看见，他指尖蕴有灵气加持，但人手到底是血肉之躯。
没过多久，男子的十个指甲便全数崩断了，鲜血淋漓。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仍然继续挖着，直到可见森森白骨。
男子怕自己的血污了那包袱，挖好坑洞后，先将自己的手和那坑洞都清洗处理了一遍，又用术法使那坑洞干爽起来后，才小心将那包裹放进去。
他怅然地跪在那处，目光爱恋而不舍地盯着包裹，久久未语。
久到，仿佛感觉不到日头一次又一次的东升西落。
直至，
天空骤然阴暗，乌黑的层云中闷雷滚滚。
男子木然抬头望天，这才喃喃开口：“若知今日，当日我便不许那誓言；可我若不许那誓言，你或许也不会在我身边，又或许……小娇娇，我私心里希望你记得师父，所以我未曾抹去你的记忆，它日若你有疑，别恨师父，好不好，别恨我……”
商熹夜看见男子自怀中取出一条，与小媳妇送他的一模一样的手链！
男子将这手链与坑洞中的包裹放在一起，然后着手掩埋。
他在埋包裹和手链的地方，设了九重阵法；
使那处恢复如初，丝毫看不出有挖掘过的痕迹。
此时天地间雷鸣电闪，一片黑沉，恍若世界末日降临。
男子御剑直冲天际而去，若即将坠毁的流星！
商熹夜被猛地牵扯进九天的罡风中，再也跟不上男子的速度，意识再度混沌了不知多久，再睁眼时，看见的便是小媳妇儿那娇软安然的睡颜。
瞧着小媳妇儿这娇俏白嫩的小脸，商熹夜因那男子而心中充斥着的莫名悲痛与绝望也瞬间消解了大半，一时眼眶竟抑制不住地有些湿润。
轻轻吻吻小媳妇儿的额头。
商熹夜将怀中的娇人儿万分珍惜地抱得更紧，对方才之事若有所思。
智商妖孽如他，在看见那男子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时便知道：
他可能是自己的前世。
原来前世，他是小媳妇儿的师父。
难怪小媳妇儿当初明明馋他的颜，却还忍着对他百般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