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3章:肯使江山付劫灰
大明的将士并没有慌乱,一直隐藏与骑兵、步兵后的火铳手,这会儿开始露出他们的正面目来,他们单腿跪地,手中端着火铳,三人交叉形成一个三角形,中间留下缝隙,目视前方,眼看着对方的骑兵已经抵达自己的射程范围之类,听得一声令下,没人含糊,以最快的速度扣动了扳机,从杨峥亲自将火铳发到他们手中,这一年多来,杨大人亲切的笑容,淳淳的教诲还在脑海里,作为火铳手,火铳就是你们的生命,火铳在人就在,火铳亡人亦亡,要做到火铳不离手!这一番教诲谁也没忘,甚至没打折扣的执行,这一年多的日日夜夜里,他们吃饭、睡觉、上茅厕,便是洗澡也都带着火铳,简直比自己的老婆还要亲,如此亲密的,对他的操作自是熟悉无比,不光是熟悉,还快,各道程序不过是星光火石的功夫,便走了一遍,此时他们信心满满的开始射击。/xshuotxt/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如雷鸣一般响起,隆起的白色烟雾中,听得一阵阵的惨叫声,跟着便是人仰马翻,好不凄惨。
他们不多看,第二股再次射击,又是一番密集的声响,前面的景象再一次重复。
如此循环了三次,敌军竟死伤了两千多人,不仅仅如此,因为火铳的阻击,对方的骑兵的速度显然是慢了下来,这个时候,听得又是一声令下,他们知道这是什么,从人站起,有条不紊的收拾自己的爱妻,然后从容的退后,自始至终,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
此时步兵上前,鸳鸯阵法毫不含糊的摆了起来,只待对方的骑兵靠近,便可厮杀,虽说对方是骑兵,但未必就不可杀。
经过两次阻击,李朝觉得今日的明军有些不一样,首先自己期待的处州将士关键时刻不顾主帅死活的情况没出现,第二点对方的火铳手后劲儿足,难以为继的场面也没出现,三来对方也不似往日一般一击极溃,看对方神情从容不迫,浑军上下散发着一股卯足了劲儿,想要厮杀一场的精神气儿,让他心头隐隐的有些不安。
但此时大军已经冲锋,断然没有撤回的道理,咬了咬牙还是冲了上前,早已等候多时的大明步兵迅速摆开了阵型。
王通扫了一眼,以步兵对抗骑兵,他还是头一次干,但他没有迟疑,杨峥在让他创建这支骑兵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他家乡有一位不出世的天才姓唐,名顺之,号荆川。他为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将其对阵法的研究,写进了自己的《武》书中,他无意中看到了这本《武》,在认真钻研数月后,剔除糟粕,吸收了其中的精华,创造出了一种切合实际,攻守兼备的阵型,名曰‘鸳鸯阵’。这阵法如何,他已早有耳闻,大败弥勒教、单靠三千将士足足抵挡住了蒙古一万骑兵,这份辉煌的战绩下,容不得他有半点怀疑,事实上他也没有半分的怀疑,这阵法他在杨峥细细讲解后,也认真研究过,的确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型,只要配合的好,可以说是一种毫无破绽的阵型,为此这一年多来,他没少进行魔鬼式的训练,目的就是练到这帮将士筋疲力尽之下,肌肉能自然而然的回忆起阵法的节凑。
事实上这种效果的确很明显,将士们每次累得如死猪,但只要一摆开阵型厮杀,没有一个人出错,甚至小小的步伐,都不曾有丝毫的误差,可以说已经练到了丝毫无差的地步,这样的将士,还有什么敌人对付不了的。
安南的速度虽慢了不少,但毕竟是骑兵,这么一会儿工夫,双方已接近到十丈以内,李朝一直期待的从侧翼包抄的战术,终于到这一刻达到了效果,眼看三面汇集的将士形成包围之势,李朝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先前是我多虑了,明军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不足为虑?”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对方可不止三板斧那么简单,眼看着三面包抄骑兵就要冲了过去,便在这时,那些一动不动的大明将士,忽的射出一阵密集的强弩,还没等他们上前挥其朴刀,便被强有力的强弩射杀在地上,不经如此,强弩只是第一波的攻击,第二波很快就来,数百杆杆短而有力的标枪,被狠狠有利的抛了出来,这种强有力的射杀,速度既快又准,不少将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狠狠得刺穿了胸口,发出一声惨叫,跌落马下,甚至有些被前后穿透,成了一串串的糖葫芦……,足见其力道巨大。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密切的配合,如此变幻莫测的射杀,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李朝面色变了变,此时此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五千人马如往日的明军根本不能相比,若说往日的大明军是精锐的话,那么这就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应该是更为精锐的精锐。也难怪王通敢以五千人马上山了,对方的确有这个资本。
但可惜他不会打仗,自古一来,战场上素来是骑兵第一,一直强有力的骑兵,便可纵横天下,当年的成吉思汗可不是靠着这一点,纵横天下么,步兵对抗骑兵不是不可能,但没有城池的掩护下,根本不给能创造出这种神话,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在两次重创下,依旧挥舞着朴刀,叫嚷着冲锋,强大的自信和彪悍的作风,让他相信,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只要他们能冲入对军,这种松散的阵型便可一击及溃,到时候什么火铳队还不是想杀便杀,没了步兵,没了火铳,王通的这五千人马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这一战胜利终究是属于我的。
但对方的强弩,标枪着实厉害,经过这两次阻击,他的人数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也就是说,眼下的他人马基本上与王通持平,人数上的优势不复存在,唯一的就是他们是骑兵,对方不仅有步兵,还是有火铳兵,骑兵不过三千人,只要消灭了步兵与火铳兵,这一点就不足为虑。
一番计较后,他连翻下了号令,三路人马的骑兵纷纷散开,避免靠得太近,被对方的强弩、标枪所射杀,而一旦被射杀跌落下马缰的,左侧的没死的话,左侧补上,若左侧的死了,右侧补上,若左右两侧都不幸被射杀了,那就前后补上,总之要保持阵型不被对方利器所冲散,就有夺取胜利的机会。
三路大军奋力而来,滴答滴答的马蹄声,激起了阵阵的尘埃,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身形。
王通一动不动的看了对方的人马,眼神淡然从容,若说先前还有些紧张的话,那么经过前面的三波,他彻底放心了,一来这些将士已经适应战场,二来武器,设备都已经开始发挥他们应有的威力,三来阵型熟练,如此种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接下来的要做的,不过是厮杀而已。
一阵响亮的牛角声响过后,三路敌军开始汇集过来,人人瞪着血红的双眼,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朴刀,准备发起第一波冲击,越来越浓的尘埃中,只见他们手持刀枪棍棒等各色兵刃,嘴里大声叫嚷着,勒住马缰拼了命的往前冲。
王通叹了声:“好好活着不好么,怎么就那么着急送死呢?”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低沉急促的鼓声便在这时响起,声响如雷。
一千目不斜视的大明步兵,一步动不动,早先保持的阵型,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来势汹汹,有半分的移动,甚至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曾有什么变化,仿佛对方的气势汹汹,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值得认真对待。
他们的阵型呈分散队形,但每一组的兵力构成,都是一样的——正前方为队长,其左右两侧是手持标枪的藤牌手,牌手之后为狼筅手二人并列,其后为长枪四人分列左右两边。末尾两人为短兵手,每人配备火铳,以及强弩数百把,不用看阵型,不用看他们的表情,不要看他们眼里的自信,但看这火器装备,就足以明白,为何他们的神情如此从容镇定了。
虽加了火器,但阵型依旧没任何的变化,队长依旧是每个鸳鸯阵的核心,他不只是指挥队伍移动攻击的方向,还是每个将士心里的定心丸,所以众人无不时刻护在队长身边,保护他的同时,也就保持了阵型的完整。
马蹄声就在耳旁,一动不动的步兵开始移动,身后的火铳队,两侧的骑兵,也开始移动先前。
终于距离近了,透过白色尘埃,他们几乎能看到双方的脸,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制止对手与死地,所以谁也没含糊,各自挥动了手中的武器,开始了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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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4章:拼将十万头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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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人的阵型中,手持长盾的藤牌手马上上前,将队长和队友护在身后,其余的兵种紧跟牌进,防止对方的突然厮杀,而安南将士也不含糊,明晃晃的朴刀,居高临下毫不含糊的招架上来,听得一声令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明军中,藤牌手举牌阻挡,同时掷出手中的标枪反击,一支支长约数丈的长枪,透过厚厚的盾牌,带着特头的呼啸,准确无误的刺杀了出去,听得闷哼了声,一名敌军将士便从马背上落了下来,很快是几个,几十个,几百个敌军将士落下马背。
强有力的厮杀,没有让对方的脚步停下来,他们爆发出一声声的愤怒与哀伤,越过同伙倒地的尸体,挥舞着武器继续往前飞奔,想利用骑兵的铁骑将眼前这数千人人的阵型冲得粉碎,好为死去的兄弟,亲人报仇,好早些结束这场让人厌恶的厮杀。
但他们的理想注定只能是成理想,当他们的马匹靠近了,投掷完毕的盾牌手,用双手握着大盾,挡住骑兵的冲击,给身后的狼筅兵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准备充足的狼筅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把早已准备的近两丈长的狼筅,狠命地扫向了对方,这些狼筅经过特别制作,前面都已经用铁器打造,锋利无比,这种武器杀人或许有些大材小用,但刺杀马匹绝度是一等一的好用,狼筅一把把的刺入对方马匹的肚子中,听得阵阵的嘶鸣声,那些冲杀在前的骏马被那扎满铁钩和倒刺的狼筅一扫,倒刺钩住,左右拉扯几次,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坐下的马匹吃痛,嘶鸣声登时倒地不起,这样一来,前面的倒了一批,后面的不知情况,不要命的冲了上前,因为有阻碍,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了。
不仅仅如此,狼筅兵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惨烈而放松了出手的机会,相反他们出手好不荣情,几番出手,那些到底不起的敌军将士,登时连连中枪,被狼筅刺中,惨叫着满地打滚,如此一来,马匹,将士滚了一地,后面的将士冲杀自然有了顾忌,不少将士硬生生拉出马缰,但控制不及时,硬生生的被摔了数仗外,只听得咚咚咚声络绎不绝,其中的惨烈可想而知了。
这下让对方所料未及,一时竟有些畏惧,其实这是他们一时不了解这种新型的阵型,狼筅兵的职责并不是杀敌,而是趁机搅乱对方的阵型,让对方误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杀手,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杀手,真正的杀手是隐藏他们身后的长枪将士,他们的手中的长枪早已被磨得发亮,在狼筅兵的攻击下,对方已经方寸大乱,这个时候就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左右四个长枪手好,各自抖擞精神,眼看着敌人的骑兵在狼筅猛烈地攻击下,已是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这个时候,又有谁会主意他们的动作呢,而这个时候,正好是杀人的机会,所以他们抖擞精神,四杆长枪齐出,听得呼啸几声,四把长枪准确无误的将对方的将士从马匹上杀了下来,因为力道够大,够精确,不少长枪硬是一枪双雕,硬生生的将对方的将士串成了麻花,这种威力可想而知了,而对方冷不防之下,竟被这种长枪杀得大乱。
不仅仅如此,这些长枪手,可不是一次性的厮杀。他们长枪长约数丈,只需臂腕的力道够大,眼光够准确,一番刺杀下来,每一枪都是又稳又准又狠又快,不等对方上前,便将对方刺了个通透,然后一咬牙,一抽长枪,不顾长枪上的血液未干,再次刺杀。
如此往来,在盾牌兵的掩护下,他们可以不断的厮杀,一时听得索索索声不断,敌人惨叫声不断,便是那些马匹也是嘶鸣声不断,好不凄惨,因为有前面的将士,马匹的阻拦,后面的骑兵想要冲杀,就不得有所顾忌,如此一来,冲击的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来,而这样一来,就给了大明步兵的刺杀创造了机会,一时长枪手频频而出,场上血花飞溅,一匹匹的骏马,一个个鲜活的人就随着长枪的出击,倒下了马缰,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躲不过这些突如其来的长枪手,比如左侧的将士就因为位置站的好,长枪刺杀的时候,因为有弧度而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他们越过同伴的尸体,挥舞着朴刀叫嚷着扑杀而来,明晃晃的朴刀,绕过盾牌、长枪、狼筅三道防线,直接面对大明将士。
这个时候,往往是这阵法最为薄弱的时候,但对不起,那是以往,在军中加了强弩后,整个阵型就形成了短、中、长立体防御,长枪为主,强弩、火铳为附,对方突破长枪,这个时候就是强弩、火铳的战场了。
诚如对方所认识的那样,大明的火铳威力的确惊人,但缺点不是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杀到了对方的阵型中,这下人人松了一口气,他们躲过了大明的长枪,狼筅、最后连对方的盾牌都失去了防护的作用,憋屈了大半个下午的安南将士,这下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是他们在主导战场,敌人就在眼前,只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就可以尽情的厮杀了,他们毫不容情的挥舞着手中的朴刀,明晃晃的朴刀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阴森无比,谁都看得出,这一刀下去,将意味着什么。
但奇怪的是,大明军中上下,无论是身为主帅的王通,还是在厮杀的将士,无一人紧张,甚至正面临着厮杀的将士,也无人因为对方到了近前,而退缩一步。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鸳鸯阵法是一套完美无缺的阵法,既敢以步兵对抗对方的骑兵,又岂会惧怕对方冲杀到了跟前,事实上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左右长枪手身后还有两名朴刀手,这两人厮杀的时候,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发挥的时候了,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的任务本就不是厮杀,而是盯着左右的长枪手,一旦这四个哥们有了危险,也就是他们发挥了实力的时候,只见他们除了人手一把明晃晃的朴刀外,还有两把强弩,见对方挥刀前来,对不起,人家早就等着你,只需扣动扳机,听得“索索索!“几声,强弩刺破晴空,准确无误的刺入了对方的胸口,因为太快,太准确,对方甚至来不及细看,就惨叫了声,跌落下马缰。
如此一来,费了九死一生的骑兵,好不容易冲到跟前,还以为可以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好好厮杀一番,殊不知人家早就候着他们,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了。
如此长短结合,长短互补,攻守兼备的阵型,几乎毫无破绽,不要说对方的骑兵并不足以比拟蒙古鞑子,即便是鞑子真的在面前,也未必够用,所以无人惊慌,无人胆怯,一时杀得好不痛快当然了能有这种效果,也亏得这一年多来杨峥的魔鬼式训练,十一人为一组,为了练习这个阵法的密切的配合,这些将士基本上睁开双眼就在练习,连吃饭睡觉都不分开,彼此习惯对方的性子,将这十一人为一个整体,练得他们彼此心灵相通,且对阵法熟练无比,如此的训练下,才有了今日这番规模,若非如此,单靠这一千步兵,又岂能有这种水平呢。
可见世间的事情,只要下了苦功夫,特棒磨成针也不是不可能,要的不过是功夫而已。
这一番厮杀,好不痛快。
李朝一马当先冲杀在前,期初看到自己的人马虽损失惨重,但好歹也突破了对方的防线,接下来再不济,也该是自己厮杀的时候,只要杀得对方胆寒,这一战还是稳赢不输的,可结果让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先是人数上对方不及自己,可这一番厮杀,形势却是十分的不乐观,自己的人虽然突破了对方的盾牌、长枪、狼筅长短结合了防线,本该是厮杀的时候,可自己的人一旦靠近,不是被对方的强弩射杀,就被对方的火铳给解决了,仿佛对方早就准备好了这两道杀手一般,让他心惊之余,对自己这套战法也产生了怀疑,这样杀下去,到底能不能将对方消灭?“
这种犹豫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因为对方的阵型实在太过奥妙,自己的骑兵根本靠近不得,刚刚冲杀在前的人马,不是被对方长枪给厮杀,便是被对方的强弩、火铳招呼,更何况是步兵身后还有强大的火铳队与骑兵在虎视眈眈,自己八千骑兵就算花费了最大的代价,将对方的步兵给消灭掉,可接下来的火铳队,骑兵如何面对,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打法,再者,通过这几次的厮杀,他渐渐也看出了端倪,不说对方阵型配合极为奥妙,便是对方的将士,似也发生了大变化,不说他们在号令上的严明,便是在阵型上的配合,面对敌人镇定从容的劲儿,以及人人都不怕死的眼神,无不告诉他,这五千人早已不是原先的人马了,你们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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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章:须把乾坤力挽回
随着自己的人马人数越来越少,他越觉得这是对方故意卖出的破绽,引自己上钩,再这么打下去,到最后可能是全军覆没的可能。
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不尽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可眼下是没功夫自责了,既不能消灭对方,而打下去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可能,一番计较后,李朝当机立断,连下了几道号令, 让自己的人马迅速后退,既不能胜,那也不能败得太惨,眼下自己的人马还有四千人,算是抱住了一半,还有翻盘的可能,所以他忍痛的下了这个号令。
号角声一过,对方的骑兵迅速后退。
但他的想法太简单了,进来容易,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当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大明的号角声也响起,原先还在厮杀的步兵,迅速退后,蓄势待发的骑兵立即上前,他们已经歇息了许久,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打击这种溃败的敌军最是合适,左右两侧迅速出击,速度如风,立即截断了对方的去路,双方一交手立即展开了白刃战。
要说往日,安南将士的骑兵虽不如大明 那么有规模,训练有素,但单兵素质还不错,倒也不术大明的骑兵,但经过三波的厮杀,早已让这帮骑兵迫于应付,这还不算,步兵神出鬼没的厮杀,早已让这些将士胆寒,这会儿只想尽快离开这场厮杀,早已斗志全无,反观大明不说歇息了大半个中午精力旺盛,便是平日的训练,他们也是魔鬼式的,那里容得有半点马虎,此时号令一下,人人毫不客气,不消片刻的功夫,便截住了对方的去路。
火铳手毫不客气的上前,在步兵的掩护下,开始发挥他们应有的水平,听得啪啪啪啪声不断,冲杀在最前的安南将士,便射杀了一片,而两侧的骑兵这时候毫不客气的发挥了痛打落水狗的作风,挥舞着朴刀冲杀前来。
这下李朝有些吃不消了,对方摆明了是早有准备,眼看着战场上人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让他不免焦急起来,这些可都是他的精锐,若就此被全部斩杀,这就不是自己面子问题了,日后只怕再想训练这样的一支精锐,可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所以眼下的问题不是胜败的问题,而是生存的问题。
这时他身边的副将勒住马缰走上前,焦急道:“大人,敌人的这阵法太厉害,还有他的火器也强,单靠我们将士的血肉之躯难以抵挡他们的火器,咱打下去,我们的这点兵马怕是要全部死在这儿了,大人我看,我们看是赶紧撤吧!“
身旁的几个将士,虽不愿意,但看到战场的惨烈,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副将的请求。
李朝心头暗恨,本以为自己立下天大的功劳,却不想是一个要自己老命的陷阱,再打下去自己这点老本就彻底丢在这里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咬牙道:“撤!“
“可我们撤去那里?”副将犹豫着问。
“是啊,我们撤出那里呢,自己奉皇命死守这面山,如今可好老本就要被打光了,自己若回城还不被人笑话死,可不回城自己又能去哪儿,往日还有占人、哀牢可以去一去,如今这两个仁兄也闹僵了,再去不杀了你才怪,再说了占人、哀牢这两年明里暗中都有大明扶持,早就是大明的一条狗了,自己这儿落水狗去了,还不正好给他们立功的机会!”心里打了一个转儿,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一时说不出的感伤。
“要不,我们去西面的山头?那里范数将军可有五万大军,咱们请他来帮忙,再夺回了这山头便是,纵然陛要怪罪,我们也算是守住了山头?“副将见主帅面露犹豫之色,忙出主意道。
李朝想了想,倒也觉得这是个法子,便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当下连下了几道号令,所剩无几的将士,从大明阵法中突围而出,迅速合在了一起,李朝清点人数,竟只有两人多人,顿时一阵肉痛,待听到对方零伤亡的战绩,差点没吐血,这是怎样的一支军队,零伤亡,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还没听过有人有这样的战绩,但此时顾不得这么多,将手中的朴刀一挥,喝道:“跟我走!“
其实不用喊,这些将士都会跟他走,这场战事实在太过触目惊心,足以让他们好一阵对大明将士的感到心惊胆战了,这太可怕了,早已离开为好。
王通看着对方发疯一般的逃走,重重松了一口气,自从宣德元年,朱瞻基削去陈智的爵位而命他佩征夷将军印,率军前来安南征讨的黎利,他先在应平的宁桥时中了埋伏,官军大溃,死亡二三万人,其中有尚书陈洽。他受伤回到交州,黎利在乂安听说后,亲自率精兵包围东关,他一时气势沮丧,暗中派人许诺为黎利乞求封号,而传檄将清化以南之地划归黎利,这本是他的一个计谋,却不知这事儿,怎么被按察使杨时习得知了,告知了府上大小官儿,他一时成了众矢之人,骂他的不少,唯独没人理解他。
等洪熙二年二月,黎利攻城。他以劲兵五千名出其不意直捣黎利军营营,将其击破,斩杀其司空丁礼以下一万余人。黎利惶惧想走。将领们请乘胜急击,处州将士却以敌情不明不肯出战,他犹豫三日不出,黎利军重新又振作起来。他们树栏栅掘壕堑,四出攻掠,分兵攻陷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城更急,处州将士更是坚守不出,他被逼无奈,不得已敛兵不出。黎利求和,他报告了朝廷。正值柳升战死,沐晟的部队进到水尾县时无法前进。
消息传来,麾下的将士更是不出兵,他无法,只好利诱黎利求和,为黎利驰传上呈谢罪表。
同年十月,他大集官吏军民出城,立坛与黎利结盟,相约退兵,并宴请黎利,赠给黎利锦绮,黎利也回赠重宝为谢,他也得意保全了交州这点根基,这其中有他剿匪不力,但未必就没有其他原因,可恨的是,朝廷上下将这丢失安南的罪名硬生生地扣在了他的头上,什么交趾内属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粮饷达一百余万,官吏军民归国有八万六千余人,陷入贼人和被贼人杀戮的不可胜数。然柳升以轻敌丧师,王通以畏怯弃地。虽黄福惠爱在交,叛人心折,而大势已去,再至无功,此王通之罪也?“
那些言官更是抓着这点罪名不放,就在前些日子,朝廷送来了消息,群臣纷纷弹劾他,据说他已经被判了死刑,家中诰券被夺,并被抄了家,若非杨峥从中周旋,也许今日他进了锦衣卫的大牢,哪还有机会顶着将军的名头在这儿指挥打仗呢,而正因如此,他也继续一场将功折罪的胜利来告诉那些言官,我王通是胆小,但并非不知兵事,真正不懂兵事的是他们。
此时此刻,这场胜利对他来说,是对心里的一种解脱,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积压在心口闷气,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也轻松了许多。
身旁的副将张道道:“将军,我们可要追?”
王通摇了摇头道:“我们的使命是夺取山头,而不是全歼敌人,如今敌人已是丧家之犬,不必理会,让将士们打扫战场,就地驻扎休息!还有将消息迅速送给大人!“
张道应了声,立即吩咐了下去,至此,四面上头,除了杨峥山头上的四万敌军还在外,其余山头基本上都受到了重创,黎利苦心经营数年的优势,也就此破败。
北面的半山腰上,杨峥一言不发的听完了高航送来王通取胜的消息,一直古井不波的脸上,才算是露出了笑容,道:“想不到大家的手段都挺快的,倒是本官落了下沉了?“
高航道:“也算不上,这山头不是被我们占了么,至于山中的四万敌军,不是你消灭不掉,而是不想动手罢了?“
杨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笑道:“这话儿可就恭维了,四万大军,可不是四千将士,你别忘了我只有三千将士,要消灭对方,可是要将士们一个打十几个,你觉得这可能么?“
高航也觉得这个有点难度,嘿嘿一笑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攻下了半山腰,动静那么大,就算想瞒着,这会儿也差不多知道了动静了,你不攻上山,就不怕他们攻下山么?“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有你这么做兄长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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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6章:浊酒不销忧国泪
高航道:“我也想啊,可咱不能做个献媚之人不是,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话儿不是说良药多数是带苦味的,但却有利于治病;而教人从善的语言多数是不太动听的,但有利于人们改正缺点。这句贤文旨在教育们要勇于接受批评,现在常用来说明应该正确对待别人的意见和批评。
怎么你才做了几天的安南经略,就听不进去忠言了?”说完不等杨峥反驳,又自言自语的道:“这世上,能够得到智者的批评是一件幸事。要知道,批评一个人是需要很大勇气,冒很大风险的。谁都知道“多栽花,少栽刺”的道理,我便是想做个好兄长,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来,你得感激,感激你身边站着都是忠臣?不然嘿嘿……?”
杨峥气得差点吐血,没好气的道:“少来,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本身就有问题?对什么对啊?“
“不是吧,我可听说了,这可是孔夫子说的话儿,对了,听说司马大人也用了,哦,还有留侯张良也用它来劝了汉高祖,这可是圣人说的话儿,哪能有错?”高航道。
杨峥看他一副说教的模样,越发气恼,哼了声道:“圣人的话儿未必就没有错,这话儿基本的思路没有错,就是要人接受别人难听的劝告。道理不难懂,其根据是因为人无完人,人人都有不足,而且,容易故步自封,自以为是,别人的劝告总是没有那么顺耳,所以,要求听者摆正心态,要虚怀若谷,要能够容纳,要集思广益,兼听则明,听得进去,可你仔细想想,这话里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高航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说法,不免有些好奇,道:“什么问题?”
杨峥道:“首先就是如何定义“忠言”。是不是逆耳的都是忠言?如果“忠言逆耳”是必然的、注定的、唯一的,那么,就可以说,“逆耳”是忠言的判断标准了。这样,就有问题了。“忠言”一定就要逆耳吗?既然是“忠言”,那为什么就不可以讲究点说话艺术,注意一下场合?毕竟现在又不像古代那么需要当众死谏了。
人与人沟通还是可以私聊的。私下里,温和地说,或者先表扬,关注一下对方心态,预感一下接受能力,然后再巧妙地、分步骤地表达忠言,这样岂不更好?“忠言逆耳”的提法显然不符合上文的做法。“忠言逆耳”,似乎忠言就不能说得更让人接受点,不讲分寸了,一定是逆耳的。
这样,说忠言的,用心良苦,语重深长,人家可能就不买帐了。不是仅仅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的问题,可能就是抵触,抗争,甚至反唇相讥,恶语回应了。
真理是相对的,那么“忠言”也是有条件的。而且,是不是忠言,往往是说话方自己认定的,是一相情愿的。正因为说话方经常自己认为对对方有用,自认为是忠言,就不考虑对方的承受能力了,也不看场合,就说“为了你好”,更不管讲话口气了,这当然很成问题。更何况这“行”就一定需要忠言吗?有些行,做的人心中就知道怎么回事,就清楚困难所在,这里说什么言语都是多余的。有些“行”是习惯,有些“行”是性格,有些“行”则是受种种条件限制了的,所以,“忠言”并不是一直管用的。说多了,反而影响做事情绪,不仅逆耳,还影响做事人心情,影响做事效果。所以,忠言并不一定是必须的,也未必就管用;而没有分寸、不讲艺术的“逆耳忠言”更可能是于事无补,反添乱象的。
事实上,说“忠言逆耳利于行”的人多半是教训别人的一方。听者这方认可这句话的,而且经常挂在嘴上的并不多。有些人受了这话的影响,有些人是骨子里就有这个文化的遗传基因,好为人师,整天没有什么事做似的,就是在琢磨给别人忠言善言。似乎就他自己最懂得人生,最懂得做事,也不管别人要不要,烦不烦,一味地提意见。这些人似乎没事尽找事,尽说些“逆耳”的话,而且,没完没了。从这点看来,病根就在于受古人这含糊的话潜移默化了。古人这话本身是朗朗上口,容易记忆,更容易传播,但是,越是这样的话,也因为简练而含糊,我们越是要实事求是,越是要深究,越是要细细分析。时间、场合不一样了,观点就应该更明朗更进步些,要与时俱进,要灵活变通。行动未必都要忠言,说多了无益;忠言未必要逆耳,逆耳了容易产生误解,形成敌意。而且,苦口未必是良药,苦不苦口也不是治病服药的判断依据。因此,还不如说成“良药对症利于病,忠言有效利于行。”对症才是标准,有效才是关键。“
杨峥心头有气,这一番话儿自是说得畅快无比,再看高航,这家伙显然是没想到不过是两句寻常的话儿,竟能被他说出这么一番歪理来,偏生这歪理还有几分道理,吧唧了两下道:“如此说来,这圣人的话儿还未这不是全对哈?”
杨峥道:“这个还用说么,他们是圣人不是神人,一样要吃五谷杂粮,一样有生老病死,他们说的话儿自然不是句句都是对的,咱么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如刚才的话儿,高大哥就要想想这精华的所在了?”
高航知道他还在纠结刚才的说教,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受教了,你到是说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吧?”
杨峥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打了,难道让人家举动投诚不成?”
“打,可我们只有三千将士,你刚才不也是说,要一个打十几个才成?”高航有些不解的说。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敢情刚才是白说了,三千将士当然不行了,可四万将士呢?”
“四万将士?”高航一愣,随机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杨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高航哈哈一阵大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以集合我们四面山头的将士之力,合力围剿这座山头了,我没说错吧?“
杨峥道:“明白了,还不去办事?“
高航嘿嘿一笑,也不含糊,正要转身,忽听得杨峥道:“等一下!”
高航扭过头来疑惑的道:“怎么?你反悔了?“
“你才反悔呢?“杨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给张将军送了信儿后,顺道也去一下哀牢,给他们带个信儿,就说小弟要出门做点事,家里请他帮忙照应下,有什么需要,请他莫要含糊,今日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高航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解,但他追随杨峥身边最久,知道他性子稳重,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多问,应了声便去了。
等高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杨峥背负着双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对面斜坡上,是一条山间小道,一种曲经通幽之感。林下便是珍珠滩。鹅卵石在水光的映衬下,犹如珍珠散盘。清澈的溪水在珍珠间浅吟低唱。与轻烟似的松韵一起荡涤,憧憬着人生的五彩之梦,看了几眼,忍不住轻声一叹:“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沈姐姐交州就交给你了?”
杨峥的计划很简单,黎利的四个山头,彼此相连,那么从三面一举解决自己北面的山头,最好能彻底消灭这四万人,如此一来,四面山头便形成了拱卫之势,将义安城团团围住,彻底扭转先前大明不利的场面,接下来就不是自己着急的。
谈判桌上的外交,从来都是以实力说话,这一战他就要是要打出大明的实力。
“报……报……?“义安城内,两匹快马急速冲了进来,激起的尘土足以将马背上的人给淹没,但沿途的侍卫还是看清楚了他几匹战马上插着一面黄色的大旗,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驿“字,按照规矩,驿站的将士有军情禀报,是无须阻拦的。
几匹战马一路绝尘而去,留下众侍卫彼此惊讶的眼神,谁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得出,不知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几匹战马进了皇宫,立即分成了两拨,一拨直接去了兵部,一拨则赶往内阁,要尽快将这消息送给皇上,若是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御书房里,黎利正与范文巧商议着安南佛教整顿之事,自从公元七世纪中,唐朝僧人明远到安南,和安南僧人联翩往西域求法,开启了安南佛教的兴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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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7章: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菩提
明远,益州清城人,振锡南游,到达交趾,然后由交趾乘舶往诃陵国(今印度尼西亚爪哇),又到狮子洲(今斯里兰卡),更往大觉寺(印度摩诃菩提寺)。僧伽跋摩,康国人,显庆年内,奉令往交趾采药。他在交州正值灾荒,每天营办饮食,救济孤苦,悲心涕泣,时人号为常啼菩萨。昙润,洛阳人,在交趾居住年余,声望颇隆。随后他泛舶南行欲往印度,行到诃陵北渤盆国(今婆罗洲),遇疾而终。慧命,荆州江陵人,至占波(越南中部)后,遭逢大风,不能西行,折而归唐。智弘,洛阳人,与荆州无行同往印度,至合浦登舶,漂到匕景(越南中部),又回到交州,居住一夏,冬末复随舶南行,到室利佛逝国,更到狮子洲,往中印度同时和唐僧同往西域求法的越南僧人,有运期、窥冲、大乘灯。运期,交州人,与昙润同行,后为中国益州会宁的弟子,随师至诃陵国,从诃陵高僧智贤受戒。窥冲,交州人,是明远的弟子,与师同舶航行商海,到狮子洲,赴中印度。大乘灯,爱州人(越南北部),幼随父母往杜和罗钵底国(今泰国境内)出家,后随唐使郯绪到达长安,在慈恩寺玄奘法师处受具足戒,居长安数载,阅览经书,后来曾随义净往中印度。一时安南佛教在安南开始兴起,等李朝王统继起后,越南佛教进入黄金时代,是时颇受宋朝影响,或迎三藏教典,或仿宋制,以考试百姓而度为僧,并设立戒场以传授戒法,李朝第三主李圣宗甚且被形容为印度之阿育王。其后第四主李仁宗、第六主李英宗、第七主李高宗皆为崇信佛法且大力护持佛教之君王。计李朝主凡二百一十五年,先后兴建兴天御寺、五凤星楼、胜严寺、天王寺、崇度报天寺、永隆圣福寺、真教寺等诸多名刹,然至第主李惠宗时国势衰颓至极,帝乃退位出家,号”惠光大师”。代李朝者为陈朝,凡一百七十五年十二主,亦采保护佛教政策,惟至末期则渐有限制佛教之举,如规定僧人未满五十岁者一律参加考试,佛教在安南迅速壮大,这些年来,随着战事不断,民间佛教如雨后春笋一般兴起,而百姓更是时时处处都有佛教的印迹和色彩,各地乡村建有威严而又简朴、亲切的寺庙。乡村寺庙随时敞开大门迎来拜佛信徒。拜佛的供品一般都是人们亲手种植或加工的产品,如香蕉、槟榔、糯米饭、沙糕、甜饼和槟榔花甜羹等,这些到也罢了,便是在寻常的节日,如上元节、佛诞等重大节日进行放生仪式意味着爱惜生命、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百姓几乎全部出动,为这些佛祖祭拜,与这些相比,自己这个君王到是无关紧要了,若止于此倒也没什么,偏生这些百姓几乎对佛教近乎疯狂的信任,佛教信徒还于每年阴历盂兰报孝节(七月十五)进行”舍罪亡人”又称”祭祀众生”仪式。这天,人们为报孝父母、先祖而祈祷超渡,同时不忘另摆供桌为尚未超脱、无人祭祀、无依无靠的亡魂祈祷,体现博爱之心。
每逢初一、十五上寺念经祈求国泰民安,家庭和睦,众生安乐。每于其日全国各地寺庙都迎来众多男女老少信徒以虔诚之心诵经礼佛。馆使寺是首都河内规模最大的寺庙,也是越南中央佛教会的办事处,每逢初一、十五各地信徒聚集在佛台前庄严地敬奉。
在世心中有佛,去世后希望陪在佛身边。按照越南人历史悠久的祭祀先祖的惯例,子孙后代要照料先祖、祖父母和父母的坟墓,并在忌日进香供饭。然而,有些人因为考虑死后无人祭祀或者出于喜好而吩咐家属将其遗照和骨灰寄托在寺庙里,以便灵魂靠近佛,又有人看管进香,免得孤寂难熬,足见佛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大超过了这个君王了,不仅如此,这些佛教的兴起,使得大量的劳动人手出家为僧或者投靠寺院为寺户、佃户,寺院控制了许多土地和劳动力,寺院经济发展起来,而封建政府的纳税户却大为减少。傅奕反对佛教的理由之一就是,僧尼是游食之民,不向国家交纳租税,浪费了封建国家许多钱财,减少了税收,而大批田产及劳动都佛寺管理,国家的财富大批流入佛寺之中,这对于黎利来说,自是不会愿意看到的,所以便动了改革佛教的心思。
只是佛教在安南影响颇大,轻易之下也不敢妄动,他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便找来了范文巧来商量了。
要说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用,范文巧先给他分析了安南佛教的现状,眼下的安南,僧徒滥杂,寺庙多币,蛊害百姓社会,今年年初,佛徒人数有二百万,寺院三万余所,占新朝口十五份一,佛徒侵占农田,不劳而获,又可逃避租税力役与国家与百姓都没有好处,但一来佛教在安南影响极大,不可轻易动手,好在前些年来,儒学大肆传入安南,并在读书人中,迅速得到了发展,儒士阶层势力上升,僧侣集团开始推动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巨大作用。陈朝末年,朝廷多次沙汰僧徒,并限制寺院僧侣势力的发展。
黎利登基后,独尊儒学,执行抑佛重儒政策,道教日益兴起,佛教也大不如从前,只需方法合理,倒也不是不能改革。
范文巧给黎利的法子一面扶持儒家、道教的兴起从而达到遏制佛教的作用,另一反面,令僧尼戒行不精者还俗,财物入官,僧许留奴一人,尼许留婢两人。会昌三年,查点外国僧人,并禁摩尼教等流传。令两街功德使疏理京城,公案无名者还俗,递归本贯,诸州道府皆同斯例。
而后诏禁供养佛牙,毁长生殿内道场经像,换为天尊老君之像。勘检天下寺舍奴婢,敕毁佛寺,勒僧尼还俗,下令并省寺院。同时下令没收寺院土地财产,毁坏佛寺、佛像,淘汰沙门,勒令僧尼还俗。从两方面着手,两方面打击,从而达到弱化佛家的作用。
要说这法子还真好用,他这些时日,为了这事儿先是制造舆论,曾七次召集百官及沙门、道士等辩论儒释道三教先后;朝廷大臣,尤其是那些言官等屡上书驳斥道教,纷纭不息,此后他御大德殿,集百僚及沙门、道士,亲讲,欲以儒术治天下。
几日后议禁佛,诏僧道大集京师,斥佛教不净,下诏禁佛道二教:经像悉毁,并令沙门、道士还俗,三宝福财散给臣下,寺观塔庙赐予王公。其他奉祀崇拜,礼典所不载者,尽除之。
当一切的舆论打造的差不多了,他便设置通道观,选佛、道名士人,普着衣冠,为“通道观学士”,并置官吏统管,短短几日,佛教可谓一时声望跌到了低估。
当然了,单单这两下还是不够的,为了更为彻底的打击佛教,他亲自为《道德经》作注,叫人学习。尊老子的《道德经》为《道德真经》,庄子的著作为《南华真经》,庚桑子的著作为《洞灵真经》,列子的著作为《冲虚真经》,在科举中增设老、庄、文、列四子科。并规定道士女冠由宗正寺管理,宗正寺是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算是彻底打击了佛教,这还不算,他通过范文巧制造舆论,从儒家方面着手,让他上一份精益求精的奏折,好趁机将佛教的危害昭告天下,范文巧令了指令后,返回府上,思索了几日,才写出了这篇文章来,今日一早就迫不及待的送了上来。
如其说是写的,不如说是借鉴的,他汉学不如阮鹰,勉强知道唐朝时有个武宗灭了佛,朝廷官员一致叫好,后来他的儿子想重新树立佛教,迎回了有个佛骨,有个姓韩的官儿看出了其中的危害,为此写了一篇陈述佛家利害的文章,他回府后从诸多典籍中寻得了这篇文章,然后将其研读了一遍,又寻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官儿好生研究了一番,最终一致认为,此文章最适合眼下皇帝的心思,便也不在多写,直接将这篇文章以奏折的形式写了下来,今日一早便进了宫中,给黎利瞧瞧。
黎利这几日对佛教正想着怎么下狠手,见范文巧这么快就写好了文章,登时大喜,将文章丢给一旁的老太监,令他大声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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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8章:敬鬼神而远之
此时老太监双手碰过范文巧的文章,从黎利身旁走了出来,然后打开奏折,略一沉吟高声念道:“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竞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又不许创立寺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人宫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无任感激恳悃之至,谨奉表以闻。臣某诚惶诚恐。“
太监的声音不大,但一来御书房里人数并不多,二来此时三人全神贯注,所以听得清清楚楚,黎利与汉学的水平不高,此时听这文章从朝廷的利益上,将佛教大肆诋毁,什么“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意思是说,佛教背弃纲常名教,有碍国计民生,不合文化传统,务必予以排斥。这无疑与他的心思不谋而合,更为显著是,为了达成排佛目的,文章提出了儒家的”道统”,把它作为民族文化的主线,以与佛教各宗派的传法世系相对抗。他自认得了儒学真传,以继承和发扬从尧舜到孟子的道统为历史使命,要效法孟子辟杨、墨的精神来辟佛、道。基于此,特别推崇《大学》的理论体系。《大学》将治国平天下列为头等大事,并与个人的道德修养联系起来,而佛教提倡出世主义,既违背封建伦常,又否认国家至上观念,所以佛教是不可容忍的,算是说到了他骨子里去了,登时双眼一亮,心道:”往日只觉得范文巧汉学不如阮鹰,今日一见只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阮鹰的汉学胜在博学,精纯,文笔锋利,但论及眼光,对朝局的把握上,阮鹰就不如范文巧了,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除了文章通篇让他满意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末尾的一番话儿了,古有齐王好紫衣,而一国尚紫,百姓不堪其费,此帝王之表率也,不可不察焉。予闻之,僧众不入户籍,而赖四方布施,此若半国之民耽于劳作嗷嗷待哺也,安能有如此之天国乎?昔战国大争之世,儒家如丧家之犬,而治天下莫如忠孝礼义,此术业有专攻也。佛教本非治国之用,而以为社稷之大学,国将何往也?又所谓灭佛者,非佛教之肆虐泛滥也?佛教有大功于人心安定,等闲帝王家安得擅灭?必佛教之猖狂令国将不国,不得不灭也。三武灭佛,皆以其先王之世佛教误国,而正风气、明法令也。若予于萧衍之后,亦当灭佛为是。此匪系思想之争,特为国家计尔。“这就是直接打皇帝的脸了,但打却是打到了心坎上,正如文中所言,帝王好紫衣,而一国尚紫,百姓不堪其费,此帝王之表率也,不可不察焉,上有所好,下便有所防,若非李朝几代皇帝对佛教大肆吹捧,时至今日,佛教也不会如此猖獗了,甚至影响了朝廷生计了?“
细细体会了一番,他便让太监盖上了皇帝的大印,再将文章放在龙案上,略一沉吟,提起朱笔刷刷刷了几笔,写下了一道指令,鉴于佛家对朝廷,对百姓的危害,朝廷禁止新建寺宇,将寺田、寺庙领地收归国有,勒令不知诵经不持戒律的僧尼还俗,并以改革民俗之名,在民众中宣传佛教为迷信异端!“写完,将奏折递给范文巧道:“好了,这事儿就按爱卿说的办,你回去好好起草一下,明日一早啊颁诏天下,照旨意办就是了?”
“微臣明白!“范文巧应了声,躬身上前将奏折接了过来。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了一把冷汗,本以为直接引用大唐的文章,皇帝会不高兴,没想到歪打正着,竟如此顺利,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转身正要出去,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因为这里是皇宫,加上脚步声实在太过急促,竟让他下意识的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太监双手捧着一道密柬,急冲冲地走了进来,那模样有多焦急就有多焦急,心道:“看这太监焦急的模样,这宫中出了什么大事?”
他的思绪尚未收回来,就听得那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双手举起那道秘谏,高声道:“不好了,皇上,义安城外的四面山中主帅同时送来八百里驿报!”
“八百里驿报!”范文巧陡然听到这个词儿,吓了一大跳,不知这四面山上出了什么大事,作为黎利的心腹,他自是知道这四面山对黎利意味着什么,这是他的资本,同时也是他霸业的保障,没了这四面山,黎利或许就不是黎利了。所以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黎利。
黎利面色虽不变,但只要足够细心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如那太监说“四面大山,八百里驿报!”几个字的时候,黎利的眼角还是有些跳动,只不过很快,若不是有心根本不曾察觉,但从这一点,范文巧知道皇帝心头也起了波澜。
事实上,范文巧并没有猜错,当太监说出“四面大山八百里驿报。”的消息时候,黎利的内心的确忍不住跳了一下,四面大山对他太过重要,容不得有半点问题,即便是他登基做了皇帝,仍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一时不知山中发生了什么事,惊讶之下也不等老太监将密谏呈上来,伸手便抓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撕扯了封口,匆匆扫了两眼,坐在龙椅上的虎躯忍不住一震,显得跌落下来,手中的那份急报竟忍不住脱了手,飘到了范文巧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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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章:彼众我寡,彼劳我逸
|-> ? 范文巧还是头一次见黎利如此惊慌的安模样,忍不住扫了一眼那急报,见兵败二字,不知何事,却又不敢多看,只是抬头抱拳道:“皇上,山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是刹那的功夫,黎利的一张脸色变换了几下,最后变得惨白,他哆嗦着嘴唇道:“义安城外的四面大山,便在昨夜全部被大明占领……?”
“什么……?”范文巧听了不觉也是大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四面大山数十万大军,是追随陛下南征北战多年的精锐,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部被大明占领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黎利面色苍白的可怕,不知是因紧张还是恐惧,嘴唇哆嗦得厉害:“朕也不愿意相信,可这是密谏是范数亲笔所写,上面还有李朝、黎天的亲笔签名,岂能有假?”
范文巧兀自有些不信,道:“山中可是有数十万大军,据微臣所闻,那叫杨峥的手中不过八千人马,纵然他是孙武在生,也不能在一夜之间灭了我四面山头上的十几万大军啊?”
黎利道:“姓杨的狡猾多变,这些年大肆收买民心,自来交州后,废世兵制,改为募兵制,在交州竟募兵数万,以此为根基,才一举攻下了义安城外的四面大山?”
范文巧知道失去四面大山对于黎利意味着什么,看了看皇帝神色,小心的问:“皇上,那我们该怎么办?”
黎利尚未来得及说话,从兵部送出了消息后,朝廷大小官员一片惊讶,得知事态严重,这些官儿也不敢马虎,纷纷进了宫中,一时兵部、工部、内阁官儿也赶了宫来。( )
刚刚还算寂静的御书房,因为人数多,加上这事情太过惊讶,少不了窃窃私语,一时让个御书房好不热闹。
黎利阴沉着脸色,虽内心震动,但天子有天子的威严,那就是决不能让臣子看穿他内心的想法,所以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的黎利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仿佛这消息不足为虑一般。
但谁又能想到黎利此时此刻的内心,这数十万大军是他的家底,如今家底被人一锅给端了,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好在背面的山中还有四万将士,若能想出一个好法子,到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但前提是有个好法子。
众官儿闻着信儿陆陆续续都来了,先是各自议论了一番,这个说该如何,哪一个又说该这样才好,一时争论个不休,就是没人拿出具体的法子,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黎利没登基前还能做到礼贤下士,敬重有本事的人,为人也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可登基做了皇帝后,天子的威严一日一日的出来了,又用莫须有的罪名杀了阮鹰,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礼贤下士的好王爷了,这些臣子本就是察言观色的主儿,一个眼神不对,他们转的比风还快,阮鹰都落了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更何况是他们,所以这些日子来,只要是大事,基本是都没什么人有的好的建议,但也不能什么事儿不做,毕竟还是朝廷的官儿,每日还是要面见皇上的,一天不做,皇帝或许不知,两日,三日毫无建树,那就不行了,可有不能真做,所以让这些官儿好生为难的很,后来也不知是那个聪明人想了一个好法子,但凡遇到大事,该商议的还是要商议的,不过不能一人商议,得群臣一起,将各自的好法子都提出来,就是不落实,皇帝你老人家若是觉得这法子可以,那就用用,好了少不了我们的功劳,若是觉得这法子不好,大可不用,我们也算是为了朝廷出了一份力,只是你皇帝不喜欢这法子而已,再退一万步,就算皇帝用了自己最差的法子,将国事弄得一团糟,对不起我们只是提出建议,用不用可不是我们的事情,这事儿是你皇帝老人家拍板的,所以什么后果与我们无关,就算皇帝一时气恼,想要惩罚那个出馊主意的官儿,对不起这主意可不是他一个人出的,是全体官儿一起出的,法不责众,皇帝应该明白的。
这法子立即得到了群臣的欢喜,但凡朝廷遇到了大事,就彼此商议,好主意,坏主意一大对,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弄得整个朝堂不像个朝堂,到有些菜市场的味道。
黎利面色阴沉,对于这些官儿他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可自己登基不久,先杀了阮鹰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尤其是那些言官,对朝廷不闻不问,就是那个抬着棺材的沈傲,也在阮鹰死后被放了出来,听说一回家便烧了自己的精心撰写的所有奏折,还辞去了教谕的官职,返回深山老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
对此黎利心头虽怒,却也不好发作,毕竟这这天下是他的,但也需要有人来治理,这些官儿只是不说话,该做的事儿,还是没少做,所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只想着等根基稳固了,再行大手段。
耳听群臣叽叽喳喳了半天,却毫无头绪,不免有些心烦意乱,碍于帝王的面子,不好在脸上展现出来,目光冷冷扫了一眼群臣道:“诸位爱卿可商量出个好法子了?”
一阵沉默后,兵部尚书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儿,场上诸位大人合计了一下,觉得眼下的局面,咱们还有四万兵马,而北面的山上,只有杨峥亲自率领的三千兵马,人数不足与我军将士抗衡,陛下可派遣官员上山,告诉山中徐熙徐元帅,让他速速领兵下山,夺取北面的要道,以此为根基,在行夺取其他三面山头,对方虽厉害,但兵马也不过四万人与我等将士持平,只要将士上下一心,重新夺取山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兵部尚书话儿一落,不管是出了主意,还是没出主意的,纷纷上前点头附和。
要说这一番话儿还算靠谱,黎利脸色缓和了不少,可随即又要了摇头道:“这法子虽好,却不保险,朕曾对你们说过,用兵需设伏出奇,避实击虚,朕往日在与明军的每次对阵中,明军往往都有着兵员庞大的优势,但同时亦由于行军遥远,军士无法在最佳状态下作战。所以,”彼众我寡,彼劳我逸,兵法所谓,胜败在将,不在乎众寡。今彼军虽众,而吾以逸待劳,破之必矣。”朕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从蓝山起义开始,朕就经常采用回避与伏击相结合的战术。在崒洞之役及支棱之战中,朕正是凭著这个战略取胜,今日明军欺负到朕的大门外,朕就决定亲自领兵出征交州?“
不管是那一朝,那一代,只要是皇帝想御驾亲征,似乎都少不了群臣的一番劝说,此时也不例外,这个说皇帝万金之躯岂可轻易离朝,哪一个则说战场再过凶险,皇帝是万万去不得的,你老人家有什么主意让将士们去就行了,自己就不必上阵了,万一你出了好歹,朝廷怎么办,百姓怎么办?一时劝说的理由不断。
更有甚者,就皇帝御驾亲征这个事儿,当场口述了一番奏折来,什么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侥幸。”您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怎么能做出趁人之危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呢“洋洋洒洒好不气派,细细一回味就不是那个事儿了,皇帝你老人家是咱安南的皇帝,可不要去玩汉人皇帝的玩意,咱玩不起,你看。隋炀帝三征高丽,不仅损兵折将,而且终因穷兵黩武引发内乱,以至于江山易主。唐太宗以盛世雄兵东征高丽,却坐困于“东瀛小夷”,不得已班师而还。人家家大业大,都不玩这一套,咱就这么点家底,败不起,你老人家可不能玩,说了那么多,总之一句话,御驾亲征的想法是美好的,旁人能行,你皇帝是万万不行的。
黎利没想到自己不过稍微提了这么一句,竟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仿佛御驾亲征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一样,不由得面色一黑,想要发作,可想到国事如此,再与群臣闹得太离谱,不免影响了国事,轻叹了就此忍住了。
群臣见皇帝没反对,越发多了一番解劝,等皇帝亲口答应不去御驾亲征了,这便开始商量皇帝的提议,虽说这想法太大胆,但细细一番体会,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对敌作战,好比治水。敌人势头强大,就要躲过冲击,如用疏导之法分流。对弱小的敌人,就抓住时机消灭它,就象筑堤围堰,不让水流走。所以当齐救赵时,孙膑对田忌说:“想理顺乱丝和结绳,只能用手指慢慢去解开,不能握紧拳头去捶打;排解搏斗纠纷,只能动口劝说,不能动手参加。对敌人,应避实就虚,攻其要害,使敌方受到挫折,受到牵制,围困可以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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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章: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
法子虽好,但也不是没有风险,比如这个时候,北面山头的敌军并不强,以四万的将士强行攻打,重新夺会北面山头还是有极大的把握的,再者,北面与西面的山头最近,趁着胜利的士气,火速攻取西面山头,只要出手够快,还是大有可为的,如此一来,局面至少不会那么糟,而放弃解救北面山头,以现有的兵马围攻交州,若能一举攻下交州自是万事大吉,那里是对方的大本营,后方一旦失守,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都得回防,那时不断北面山头的危机可解,仗着北面的山头四万精锐,趁着对方兵力分散,根基未稳重新夺取其他三面山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是一个极为冒险的法子,胜了局面再次回到自己手中,败了则万劫不复了!
黎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此战极为看重,要挑选的将士也需是自己的亲信,且有能力的,这一点他内心深处已有了人选。
他这次挑选的两个人,一文一武,文的是自己重要的谋士郑可,此人出生在陈朝的清化。与阮鹰、范文巧初期的谋士和将军一样,郑可是他的同乡,在他举兵抗击明朝期间起过重要的作用,他这次登基,此人立功不少,因战功成为朝廷的重臣。郑可被赐予了国姓“黎”,封县侯,黎利给予了他穿红绯的特权。同时被赐予穿红绯特权的功臣有 阮廌、陈元扞、黎察、范文巧、丁列、黎银等人,有他掌舵,他并不担心。
而武功方面,他倾向于黎银,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前些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年,且为人体貌奇伟,身高臂长,力大过人,学武有成,精于骑射,各种兵器都能使用,缺点为人太过鲁莽,若身边没有人照应,谁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番计较后,命黎银为征讨大元帅,郑可随军出战,且有节制众人之权,然后以这次逃回来的人马共一万人两千人,算上京城的禁军三万人,留守一万人,合计三人兵马攻打交州城。
此番命令,依着群臣的性子还想再说几句,可看皇帝心意已决,再者这两人在朝中也的确是能人,因此众人嘀咕了一番倒也没人反对,此事就此定了下来。
打仗可不是一句话儿的事情,还有许多后续事情要操办,黎利勉强安排了一番,便都交给范文巧等人去操办了,自己则留下黎银还要嘱托一番。
这次他想的计谋是围魏救赵,这计儿看似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要在时机上,布置兵马上还是有些难度,
这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一旦不能拿下交州城,他的局面将会从主动转为被动了,这自不是他愿意,所以不敢有半点马虎。
黎银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凭着感觉今日皇帝要对他说一番话。
果然,黎利走了几步后,面色沉重的道:“攻打交州城可是我们扭转局面的最好机会,此番你只明白,进攻兵力集中、实力强大的敌军,敌军的强盛部位,不如攻击敌军的薄弱部份来得有效。本指围攻魏国的都城以解救赵国,实则是包超敌人的后方来迫使它撤兵的战术。所谓围魏救赵,是指当敌人实力强大时,要避免和强敌正面决战,应该采取迂回战术,迫使敌人分散兵力,然后抓住敌人的薄弱环节发动攻击,致敌于死地,这一点你可明白?“
黎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陛下是想告诉末将,治兵如治水。锐者避其锋,如导疏;弱者塞其虚,如筑堰。故当齐救赵时,孙膑谓田忌曰:“夫解杂乱纠纷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黎利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朕已派人打探过了,此番大明为了夺取朕的四面山岚,精锐齐出,交州城不过是老弱妇孺,纵然有些兵马,怕也是有限的很,你此去交州城只需猛攻猛打,以最快的速度攻交州城,朕的这份危机便解了,你可明白?”
黎银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
君臣二人又站着说了一番话儿,黎利在战事的细节上又多嘱托了些,这才让黎银告了退,下去早些准备,明日一早,大军好出发,早一步夺取交州他的困境就早些解决了。
看着黎银出了宫门,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便默默地转回了后宫,最近他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找个人安慰安慰,思索了片刻,便向郑氏的后宫走了去。
北面的山头上丁利几个将士正在商议对策,昨晚山下的动静,他们居高临下还是知道的,后来斥候返回山中,将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得知山下将近一万的兵力,被对反三千兵马歼灭了不说,对方竟是零伤亡,这个消息让人惊讶之余,忍不住心道:“这该是怎样的是一支军队,才有这样的战斗力!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副将陈立一脸犹色的问。
“要不,我们离开?”见主帅没有搭话,他试探着问。
“离开,山下被对方围住了,对方这番举动摆明了是困死我们!我们能去哪儿?“丁利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山下,此处虽居高临下,但因为烟雾缭绕,倒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看了许久,才回过头来道:”再说了,我们的粮草已经用完了,山下虽说只有三千人马,但谁知是真是假,他们对我们志在必得,说不定正等着我们下山伏击我们呢,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离开了这里,我们只怕没那么自在了!“
副将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看了一眼山下道:“我们的粮食支撑不了多久,若不下山,我们迟早是个死,如其这样,还不是杀下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丁利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复的时候,我们若下山,只能暴露我们的虚实,让敌人做好埋伏!”顿了顿又道:“我们不下山,对方永远不知道我们的虚实,再者粮草还能支撑几日,你们也不必惊慌,山下这么大的动静,朝廷不可能不知,再者黎天并没有战死,他不是率领两千人马逃了出去么,只要我们呆在山上,陛下自不会坐视不管,别忘记了,我们可是有四万人马……?”
副将本还有些担心,此时听他这么一番分析,也放下心来,的确如他所言,他们有四万兵马,眼下并非到了最后时刻,无论是军心,还是粮草还能支持几日,若贸然下山,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少不了中了敌人的埋伏,再者山下的动静的确不小,黎天活着出去,朝廷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既知道,必不会不管不顾,如此一来,自己要做的不是下山,而是按兵不动,等待山下的动静,若当真只有三千人马,纵然对方是岳家军,杨家将也翻不起大浪来,若不是,等朝廷的大军前来,双方里应外合,夹击敌人也不迟,总好过此人贸然下山的好?“
但此事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斥候给出的消息不对,此时山下只有敌军三千人马,放弃了这么好的下山机会,那么等敌军大批将士赶来,包围了这片大山,而朝廷有又一无所知,断然不会来救,其他人更是指望不上,那么现在死守不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绝境了,等敌人包围了一切,想要出山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丁利可不知将士们有这么多的顾忌,按照他的想法,这个时候敌情不明,朝廷也没什么动静传来,最要紧的就是固守待援,毕竟自己有四万人马,粮草还能支持几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的力量足够随时下山,反过来,对方想要轻易消灭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若没有超过四万的兵力,就算是占领了山下的要道也无济于事,正是从中看出了这一点,他才并不慌乱。
此时,他让将士们将自己的旗帜高高升起,有命令将士们在山间演练, 数万将士来回厮杀的恢弘场面,这么做的一来是告诉将士,山下兵不足为虑,安定军心,二来也是给山下看看自己的实力,若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没本事还是趁早离开,咱就当做没看见。
这种虚张声势的过了一下午,山下的斥候来报,山下的敌军有所行动了,这让丁利心头一紧,望着的山下烟雾的双眼,也不由得眯了起来。
杨峥的确开始行动了,自从送出了消息,其他三面的大军迅速靠拢,张翼、金一笑的两万精锐最先抵达,当得知山中只有四万精兵,性子急躁的张翼当下就要请命率领自己的精锐上了山去,被杨峥一顿呵斥,这才耐着性子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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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1章:千古英雄成底事
好不容易到天黑的时候,王通、许震两路人马也赶到了,一直等待的杨大人这才从打仗里走了出来,拍了怕身上的灰尘,有些冷峻的目光扫了一眼四人道:“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光明正大的上山杀敌!”
虽说是休息,但四个将帅还是做了些事情,如在这次作战中,胆怯的,作战不利的,甚至步子迈得大了,使得阵型混乱了,造成了将士的死亡的将士,全都挑了出来,除了初犯可以免刑以外,其他老兵,或者是明知故犯的,执法官金一笑,王通毫不怜惜的将其捆起来,军棍二十到一百,一番处置了后,这才正常的休息。
当然了,不要以为打了几个胜仗,便有大鱼大肉的宴席,不过是从战利品当中,弄了些鱼肉熬了些汤,每人一大碗,就着薄饼大吃了一顿算是最好的奖励了,其实众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打了一场胜仗有纹银三十两,这可比朝廷给的那点俸禄要高了许多,他们都是厚道人,知道这些重赏意味着什么,再贪多那就不厚道了。
吃完了晚饭,军中的千户、百户开始组织将士们唱军歌了,这是军中的规矩,平时睡觉前不准唱歌;不准煽动乡愁;乃至禁止除“寓教于乐”的条令歌、战歌是唯一可以容许的。
这军歌除了精忠报国外,就是杨大人亲自制作的两首军歌了,第一首《凯歌》到是不错,只可惜意境太高了些,不为将士们喜欢,倒是第二首《风涛歌》简单,又好记,大受欢迎,配合简单的调子,只要吼出的声音够大,气势够雄浑,还是十分有气势的,所以很快在军中传了开来,夜间休息时,基本上都要唱上一遍。
这会儿也不例外,只听得众人一个个满含深情的高声唱道:“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何方有阙,何方有风。日没脂红,无雨风骤。反照没前,胭脂没后。星光闪烁,必定风作。海沙云起,谓之风潮,名曰飓风。大雨相交,单起单止,双起双消。早晚风和,明日更多。暴风日暮,夜起必毒。风急云起,愈急必雨。雨最难晴,应防暴生。春易传报,早生晚耗。一日南来,一日北到。南风防尾,北风防头,南吹愈急,北必不专。云多车形,大主风声。云下四野,如雾如烟,名曰风花,主有风天。云若鳞次,不雨风颠。雨陈西北,风如泼墨。起作眉梁,风雨先。雨急易霁,天晴无妨,水生靛青,主有风行。海燕成群,风雨便临。白肚风作,乌肚雨淋。海猪乱起,风不可已。逍遥夜叫,风雨即至。一声风,二声雨,三声四声断风雨。虾龙得纬,必主风水。蛇盘芦上,水高若干;头垂立至,头高稍延。月尽无风,来朔风雨。廿五、六若无雨,初三、四莫行船。春有廿四番花信风。梅花风打头,楝花风打尾。正月忌七、八,北风必定发。二月忌初二,三月忌清明,五月忌夏至。正月落雪起,算至百廿日,期内必难止。欲知彭祖忌,六月十二日,前后三四宵必不爽,此朝七、八三日内,必有北风还。九九当前,后三、四日内难消。十月忌初五,三、四日前后,冬至风不爽。腊月二十四间,月临箕、毕、翼轸四宿,风起最准。”调子整齐划一,气势雄浑,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无不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杨峥暗暗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当初张翼执意要了这首作为军歌了,如今看来,对提高士气,还真有莫大的帮助?“
当初对于军中娱乐,杨峥觉得军中将士过着教条的日子,太过艰苦,为了让将士们体会到军中多样的生活,杨峥亲自制作了不少寓教于乐的节目,包括才艺展示、讲故事大赛、蹴鞠比赛之类的,谁知这一番精心策划,落了张翼、金一笑的手中,两人却看都不看就给退了回来,杨峥大感不解,派人询问,人家直接给说张士诚兵败的典故,还在末尾加了一句,玩物太多,容易丧志,于士气有害无益,还是不要的好,唯独保持了军歌的节目。
杨峥当时心头有气,可自己将训练将士的大权全部交给了二人,也无可奈何,心道:“这不是有军歌么,我教他们唱两首军歌总可以吧!”当下将前世学的军歌,从中挑取了几首精华,如《军中绿花》、《北京金山上》等等,谁知人家耐着性子听了两遍,就直接丢出了一句靡靡之音,太丢男儿气概,气得杨大人差点没骂娘,最后才整出了《精忠报国》、《大风歌》这两首军歌才勉强抱住了自己的脸面。
当时气恼不行,如今细细想来,自己当时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从来都是最简单,最耐得住严酷的军队,他们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同一个动作,用无数的汗水与磨练,将这些枯燥而简单的动作,做到熟练无比,从而保持了军队整体的连贯性,明明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东西,在他们严酷的训练后,已成了生命中的习惯,即便是上了战场,他们只不过是将平日里的酷训施展了出来,可就是这一点,世间几人能做得到呢,更别说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其中严酷可想而知了。
当然了,平日里的艰苦训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就是铁一般的军纪法规,唯有这两样,才能铸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对于这一点,眼前的这支军队无疑是做到了,不说往日,单说这一战就处处有体现,但凡在战斗,就处处有死刑,凡是表现出害怕者几乎一律处决;犯重大过失也都处决,若说这些倒也不冤枉,毕竟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符合要求,可那些不仅自己犯错要斩首,连失职也要被处决,就有点冤枉了,这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仔细想想却又十分的合理,最严格军队,莫不是生死相依,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要杀的敌人,容不得有半分的失误,若因你的失误,导致战败,战友的惨死,若不接受惩罚,难免下一次再犯。
所以对于张翼、金一笑每日一脸的凶神恶煞,杨峥不觉得难受,反而更的了几分安心,正因为他们的毫不容情的做到了公正严明,这支军队才有今日的战斗力,这一点在动乱的年代,比什么都要强。
若说将士是战事主体,是经过每一场厮杀获取胜利的希望,那么执法官,训练官就是守护这批将士的守护神,是他们在日复一日的严酷之中,让每一个将士明白了战争的残酷,想要活命,就得接受严酷的训练,就得畏惧军法,就得服从纪律,上了战场就得勇武往前,就得不怕死,唯有如此,你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不得不承认,这一套看似不近人情,可若细细体会,这是对他们最大的人情,战场上还有什么,比能好好活下来更大的情谊呢?“
日服一日的枯燥,将士不免有些怨言,可战场的残酷,让他们很快明白了,什么最重要,与能活着相比,那些残酷的训练,那些残酷的军法其实是对他们最好的交代,所以渐渐的无人再对枯燥的训练有怨言,无人再蔑视军法,他们从战场上学会了什么是纪律,什么是服从。什么是敬畏,所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更容易指挥,将士与将士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杀敌的时候,也越来越勇猛!可以说,正是这种悄无声息的转变,才使得这支军队焕发出强大的力量。
身为这支军队的主帅,少不了有几分得意之心,待将士们将军歌唱完,杨峥才招呼张翼、金一笑、王通、许震极为将领来了大帐商议明日的战事安排。
虽说有四万精锐在旁,对于这场战事,杨峥并没有多大的担心,但对于战事,不管是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敢轻易对待,因大意惨败的例子不少,沈括若非大意,赵国的四十万大军又岂会落得全军覆没呢,庞涓若谨慎些,又怎会落得兵败自刎而死呢,关二爷若能低调些,何至于败走麦城落得身首异处呢,蜀国兴复汉室的冤枉就此破灭呢,他们哪一个不是比自己才高许多的奇才,可结果如何,都是惨死收场,他们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自己不过是仗着两世为人而已,又岂敢有半分的大意。
众人先落了座,因一来是军中,二来大家彼此熟稔,三来杨峥性子随和,平日里最反感的就是这些虚头巴脑的礼仪,所以众人也只是拱了拱手,便不再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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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2章:少年有意伏中行
杨峥也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就拉开了话头。
都是打仗的,又经过了一场厮杀,皆获得的大胜利,所以众人的士气不免高了些,尤其是王通,今日见识了手下五千将士的厉害,只觉得这是自己当将军一来,打得最痛快的一仗,不仅将士服从命令,往日舔着脸去当说客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还不用担心将士临时叛逃,可算是彻彻底底的吐了一口气,所以一听杨峥的问话,当先表示从正面攻上去,最好是用自己的最新的战法,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这法子一说出,众人就是开始讨论,最终被杨峥否决了,当然了也不是全部否决,还是保留了他阵法中的火铳队与步兵,当然了阵法该如何利用又是一个问题,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说杨峥善变,而是这北面地形决定的。
如其他三面大山相比,北面的山显得陡峭些,山顶的虽有大片的空旷之地,但通往山顶的路径并不多,只有几条小道,切越往上,越是陡峭,人行走到是没什么问题,可马匹行走就不行了,所以骑兵自是不能用了。
王通也只是一时性急有此一说,他与军事熟稔,自是看得出北面的山势险峻,不要说自己的骑兵上不去,就算上去了,未必就多大的作用,而自己与杨峥研究出来的新战法,说到底还是靠着骑兵,少了骑兵从中保护,阵法的威力必是大打折扣,死伤将士自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杨峥否决了他也没再出声。
此后,张翼、金一笑也说了几个攻取的方案,方案倒也不能说不好,但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点,杨峥可不想因为这一点缺点坏了大事,所以与几人又细细斟酌的了一番,主要他们再说,自己在听,然后将各种攻山的方案进行推演,如此反复推敲斟酌,差不多入夜了,才拿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方案很简单,北面大山有四条小路可通往山中,杨峥的四路大军不变,只等天亮王通、张翼、杨峥、各率一路大军从另外三条小路上山,从东西南三面包围山中,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当然了,困兽犹斗的道理,他自是知晓,所以留下北面的山路,而金一笑、许震的一万人马就是伏击之用了,这份计划虽说简单,但在杨峥看来,确实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一番安排后,众人各自退去休息,杨峥则与金一笑、许震又好生交代了一番,这才返回大帐就寝了。
而此时的北面山中,议论之声不断,从今日一早,斥候就将山下的各种消息送上了山头,说是从中午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四万多大明敌军,军中有火炮,有火铳,还有强弩,更可怕的是杀人朴刀又快又狠,杀人不眨眼,其他三面山头的将士就是被他们的朴刀一个个斩去了脑袋的,听说他们将人头都堆积起来,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好不吓人。
自从其他三面山头被大明的敌人迅速攻破后,山中的将士就涌起了莫名的惧怕,此时又得知对方其他三面大军已经融合在一起,四万多人比自己的人数还多,还有不少火器,让他们终于明白,对方为何攻下半山腰后,不直接攻上山了,是等其他三路大军,好将他们活活的围困在山顶上。
晚饭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说了,军中的粮草不过是两日的功夫就没了,若朝廷再不来援军,他们就只能挨饿了。
山下有凶残的敌人,山中又没了粮草,这些惊恐的将士终于面白了,自己已经到了逃无可逃的境地,再这么等下去,只会等来敌人凶残的厮杀,所以从晚饭后,军中四处弥漫一股极为不安的气氛,不少千户、百户一脸惊恐的找到丁利,让他想想办法解除眼下困境,若不然军心如此不稳,只怕等不了朝廷的援军,便要出事了。
此时的丁利心头郁闷无比,若早知道对方山下只有三千人马,凭着自己四万人马,没人吐一口吐沫,也足以活着下山了,如今可好,对方的三路人马赶来,足以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若自己有粮草,固守待然,倒也不错,可粮草不足以支撑两日,更可恨的,也不知是谁将这消息散播了出去,本就人心惶惶的将士,听到了这个消息,越发不安了起来,此时让他想法子,他又有什么法子可想呢,可身为主帅,若说一点主意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道:“局面如此恶劣,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几个千户、百户被军中将士一番搅动,早已乱了阵脚,此时听主帅如此说,登时眼前一亮,可怜巴巴的道:“什么主意?”
丁利双眼眯着扫了一眼众人,道:“汉人有句话儿叫做破釜沉舟,今日我们面临的局面与昔日的楚霸王差不多,诸位要想活着下山,砸了锅碗瓢盆,烧了仅剩的粮草,随我冲下山?“
“这……?“副将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不愿意,道:”眼下局面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丁利道:“局面虽不好,但也不是那么糟,只要陛下的救援大军及时赶到,我们的苦日子就能过去,告诉将士们,若是不想破釜沉舟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在山上呆着,大明的将士虽厉害,我没了粮草,照样呆不下去,所以你们该吃的吃,该喝喝的喝,就是在打仗?“
副将还想说话,可一看丁利面色阴沉,便含糊了声去了。
却说那副将一溜烟的去了,对着有些躁动的将士们重复了一番主帅的话儿,这话儿要说倒也能起到安抚作用,可不止谁阴阳怪气的几句,刚刚安定的气氛又再一次紧张起来,那副将到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军中还有人不听从指挥,还胡言乱语,登时有些气恼,便大声喝道:“谁在胡言乱语?“
人群本就乱糟糟的,刚才谁说了什么,众人其实并不知道是谁,那副将自是问不出所以然来,便哼了几声道:“主帅的话儿你们难道不信么,再说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山头,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的,那些明军可没有,他们没运送粮草,这么多将士,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只要能守住两天,他们没了粮草,还不乖乖的撤退了,再说明军如此动静,朝廷岂能有所不知,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大军就会前来解救我们,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山中呆着便好?”
“哼,说得好听,让我们在山中呆着,为何将军却收拾了包袱,还准备了好马,这分明是想让我们留在这里吸引明军,自己好逃走对不对?”人群里一人冷哼声道。
那副将看了一眼,竟是自己的侍卫,脸上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道:“胡说八道,本将军何时这么做过?“
那侍卫道:“没有做过,将军莫要忘记了,你的包裹还在大帐里,你当着众人的面撒谎,若不是心头有鬼,何至于如此说谎话糊弄我们?“
众人不明所以,又见那侍卫是副将大帐的侍卫,登时对这种说法深以为然,纷纷问那副将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副将有苦难言,他为人胆小怕死,自得知了山下的情况,今日一早又得知其他三面山头全部被敌军消灭,如今四万大军已经成包围之势攻上山来,不免有些担心,偷偷做了一番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却不想被这侍卫看见了,此时叫破,登时面露惊慌之色,刚要张嘴解说。
却听得那侍卫道:“无话可说了吧,他早已打算逃跑了,却让我们留在这山上,目的是什么,大家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想清楚,他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什么敌人没有粮食,难道我们就有么,既没有粮食为何不一早告诉我们,分明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牺牲我们……?”
其实这些话也只是那侍卫随口说说,可各种形势加在一起,加上那副将的确做出了逃跑的举动,如此一来,由不得众人不信了,也不知谁喊了声:“这厮好生可恶的很,莫要让他跑了?”
“对,莫要让他跑了?”那侍卫大喊了声。
人群本有几分犹豫,听了这话儿,又有人闪动,竟齐齐吆喝了起来,竟毫不客气的把那副将给团团围住了。
那副将那里见过这等局面,心有顿时紧张无比,再看那侍卫兀自说个不停,心头大怒,听得哐当一声,从腰间拔出了朴刀来,大骂声:“我杀了你!“便挥刀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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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3章: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那侍卫不曾想对方竟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敢拔刀,楞了一下,总算他见机极快,眼看刀光一闪,想都不想身子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刀,只可惜他身后的那将士没能躲开这飞来的横祸,被那副将一刀结结实实的刺中了胸口,连哼都不及哼一声,就此气绝。
那侍卫一脸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副将道:“他心虚杀人了,心虚杀人了?“
这声音既大,众人又十分惊慌,登时人人不干了,人家不过是说出了你的目的,你若不是心虚何至于杀人灭口呢,这分明是做贼心虚了。
那副将一刀刺下去,见了鲜红的血,又见众人的眼神,登时也吓了一身冷汗,他胆小不加,可为人不少,一听那侍卫的喊声,再见众人模样,便知道今日算是闯下了大祸了,那敢多呆啊,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拔腿就跑。
可这些将士那里肯让他们这轻易就跑了,几个将士从侧面上前,一把拦住他,喝道:“杀了人还想跑,分明是心头有鬼,我等切莫放过这厮!“
这话儿登时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众人不容分说的便拔出了腰间的朴刀,数十把朴刀同时毫不客气的挥向了那副将。
那副将一身功夫倒不错,可猛虎架不住群狼,期先还能勉强应付几下,可一个踉跄后,渐渐就招架不住了,想要逃,可有如何逃得脱呢“
这些被引爆了情绪的将士,一个个挥舞着朴刀,忘我的投入了厮杀,他们手中的朴刀,一刀一刀用力的劈杀了下去,很快听得一声惨叫,不知是谁的朴刀砍中了那副将的身子,大叫了声,数十把朴刀便疯狂的砍了上去,他们是那样用力,仿佛将这一切的罪恶都算在了那副将的身上,要从手中的这把朴刀上发泄出来一般,愤怒的人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挥舞的朴刀声便得慢了下来,人人看着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副将,一片沉默,谁也没说话,山风兮兮,阳光普照,那一团猩红的血迹以及那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显得恐怖无比。
而此时北面山路的草丛中,许震一脸的不高兴,他年纪虽轻,但与战场天生有一股向往,人生最崇拜的是西汉名将、军事家,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封冠军侯的霍去病,初次征战即率领800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匈奴兵杀得四散逃窜。在两次河西之战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在漠北之战中,霍去病封狼居胥,大捷而归。何等荣耀,正是处处效仿,此时才满脸的不高兴。
“金将军,你说大人为何要将我们放在这里埋伏,明明可以将山中的敌军团团围住嘛?”许震小声道。
对于许震的心思,金一笑还是知道些,压低声音道:“上善如水懂不懂?”
许震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金一笑耐着性子道:“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此乃谦下之德也。就说有些事情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处于众人所不注意的地方或者细微的地方,所以是最接近道的。水,无色无味,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无所滞,它以百态存于自然界,于自然无所违也。语出《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wù),故几于道。”在道家学说里,水为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人生之道,莫过于此。”
许震越发迷茫。
金一笑瞪了他一眼,道:“让你平日多看书,你就是不听,你看看你理解不了吧?“
许震扁了扁嘴道:“那里是不理解,是金大哥说得太深奥了?”
金一笑道:“这个时候嫌深奥了,若你多读书,还会深奥么?”嘴上虽骂了几声,还是解释道:“大人这么做怎么说呢,就是,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于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这下明白了?“
许震还是睁大一双眼睛,摇了摇头道:“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金一笑有些想哭的感觉,没好气的道:“这话儿的意思,就是说:最高的善像水那样。水善于帮助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它停留在众人所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大道。上善的人”要像水那样安于卑下,存心要像水那样深沉,交友要像水那样相亲,言语要像水那样真诚,为政要像水那样有条有理,办事要像水那样无所不能,行为要像水那样待机而动。正因为他的不争,所以才始终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而江海之所以能够成为一切河流的归宿,是因为他善于处在下游的位置上,所以成为百谷王。
天下上最柔的东西莫过于水,然而它却能穿透最为坚硬的东西,没有什么能超过它,例如滴水穿石,这就是“柔德”所在。所以说弱能胜强,柔可克刚。
不见其形的东西,可以进入到没有缝隙的东西中去,由此我们知道了“不言”的教导,“无为”的好处。大人这么做,是要发挥“柔德”“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的作用,以柔克刚、以弱胜强,打赢这场硬仗。“
本以为这番连自己都佩服自己说出这番哲理的话儿,对方必能拨云见日了,谁知这家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道:“金大哥还能再明白点么,我还没听懂?”
金一笑差点要挥刀杀人了,没好气的道:“网开一面总该知道吧?”
许震一听登时双眼一亮,道:“你是说汤出,见野张网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
许震说是一个典故,说商汤在田野散步,看见一人张开大网,喃喃地说:“来吧,鸟儿们!飞到我的网里来。无论是飞得高的低的,向东还是向西的,所有的鸟儿都飞到我的网里来吧!”汤走过去对那人说:“你的方法太残忍了,所有的鸟儿都会被你捕尽的!”一边说着,汤砍断了三面网。然后低声说:“哦,鸟儿们,喜欢向左飞的,就向左飞;喜欢向右飞的,就向右飞;如果你真的厌倦了你的生活,就飞到这张网吧”,后人便将这事儿演变为网开一面了。
“哼,这个你到熟悉?”金一笑哼了声道。
许震骚了骚后脑勺,嘿嘿一笑道:“小时候听说书的老听人说起,便记下来了,你快说说,明明可以包围的局面,大人为何要网开一面呢?“
金一笑道:“我听人说被围困的野兽,还要挣扎、搏斗。更何况是这四万身处绝境敌军,一旦发现没了活路,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许震毕竟是个聪明之人,想了想道:“我明白了,他们会拼命抵抗?“
金一笑道:“还不算太笨,这下明白大人的用意了吧?“
许震点了点头:“对敌人围堵不宜围死,要给敌人留一条活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拼命,我们的将士也好一举攻下山头,大人果然是大人,眼光就是看得远?”
金一笑道:“这下你算明白了上善若水四个字的含义吧了?”
许震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的道:“大人给敌人留一条后路与水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这四个字让大人顿悟了?”
金一笑模样要杀人了,许震立即不再多言。
“当然有关系了,水是柔和之物件,能与天下不争,却天下莫能与之争呢?这就是水的德操,这也是水的高明所在,说明白点,这就是老子所说的道,道是什么东西你该明白了?”
“明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许震一看金一笑要杀人的目光,哪还敢胡言乱语,忙将自己听到了几句《道德经》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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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4章: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
金一笑面色好看了许多,道:“不错,道生万物是不错,但那是大道,小道是什么,就是善处地”善为渊、善为仁。善处地,是对每个人的心怀,品德的要求,而用于战场上,那就是审时度势,选择最有利于自己最有利的位置,处境,这就是好比是水一样无处不在,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无人能逆了,而在这么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善为仁,这个不用我多说,想你也能明白!“
许震搔了搔首道:“我不知我理解的对不对!”
金一笑道:“说来听听?”
许震犹豫了片刻,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善处地、善为渊这是说明了水的特性是向下,因此,水一般都是一刻不停地、毫不犹豫的奔向那些低洼之处--世俗的人们最厌恶的地方,这是”水往低处流”,但人是要”人往高处走”的。如果在人际交往中,大家都要往”高处”走,那就势必要”争”,轻则拳脚相加,头破血流,重则你死我活。如果有人能注意放低身段,自居卑下,保持谦和的心态,那么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上善”的行为之一。而”上善”是最符合”道”的,所以最终是占大便宜的。所谓”吃亏是福,得便宜处失便宜”、”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是吧?“
金一笑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受到了鼓舞,许震胆子大了几分,继续道:“那么善为仁就是对心胸气度的要求,像水一样付出不求回报”却总是不会枯竭……,久而久之达到仁者无敌的境界是不是?“
金一笑有些差异的看了一眼许震,道:“说的不错,看不出你悟性极高啊,不当道士可惜了?”
“我才不当道士啊,我要当冠英侯那样的大英雄?”许震胸脯一挺,一本正色的道。
“有志气,可战场上光有志气还不行,还得有气度,有眼光,有谋略,有本事,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要与大人一般善为仁,唯有做到这些,才能仁者无敌,大人今日放敌人一条生路,那是仁,围而不堵从兵法上来说,是上乘手段,两者相结合,便是仁者无敌了?”金一笑道。
许震叹了声道:“仁者无敌谁都会说,可真要做到这一步,还真不容易,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境界,简单的字面理解,人人都能理解,可真要做到这一步,世间怕没几个人做得到,即便是做得到了只怕也是看透了功名利禄心,大彻大悟后才有这番体悟,想不到大人年纪年轻,竟有这般境界,让人好生佩服?”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冠英侯年纪轻轻,便能大破匈奴,俘获匈奴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在漠北之战中,封狼居胥,大捷而归。大人比他还大了几岁,为何就不能年纪轻轻达到仁者无敌的境界?”金一笑对杨峥可是从心底佩服,此时自是大肆赞扬。
许震一笑,知道他心思,也不争辩,两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杨大人的过人之处。
经过一上午的急速行军,午后杨峥的三万大军便顺利抵达了对方的山沿了,通过亲自制作的望远镜,将山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了也包括刚才众人厮杀那副将的一幕,若是往日他必定惊讶这些将士的残忍冷漠,可如今经历的事情倒也不少,再看这些,除了惋惜一声,并没有再多的感悟,倒不是说他的心变得硬了,实则是看得多了,同时在这种情况下,敌军能有这样的一番举动,并非是什么大事,往日能感叹,那是没认识到战场的残酷,说到底身上多了几分书生敏感在作怪,如今他身为一方统帅,数万将士的性命就在他手中,若不能处处以水为境界,他还真没把我能统领这么多的人马。
正是如此,他才不敢对将内心的柔的一面,在战场上展现出来,生怕自己一个心软的决定,从而让数万将士的性命就此留在这里,所以此时此刻,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进攻的准备。
张翼、王通迅速传达了指令,令旗一挥,隐藏于四周的将士,纷纷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个个屏住呼吸,只听得主帅一声“杀啊!”
输完将士借着山间还未彻底散去的晨雾,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他们的速度极快,下手更是狠、快、绝,听得一片惨叫,四周在守卫的将士便就此死去。那些兀自内斗的将士仍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疯狂的举动当中,人人面面相觑,似是彼此在问:“我们刚才做了什么?“
寂静的气氛中,谁也没回到,但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新皇帝登基,已经明旨颁下”军宪十条”,军士们必须遵守,军中喧哗。军中虚惊,妄言祸福,以摇动军情。临阵闻鼓声,见指旗而佯为不闻不见,逗遛不进。临阵见止军之旗,闻止军之锣而不止。闻退军之钲而强不退。防直不勤,或熟睡不守,离伍潜回。耽惑女色,私放妻党,而不当军役。卖放军人及影蔽而不著军籍。以私好恶而颠倒人之功过。与众不和,jian恶偷盗。以上十条,犯者斩,按照律法,他们今日不但犯了军中虚惊,妄言祸福,以摇动军情之罪,还私自残杀上司,是要被处斩,即便是再轻一些,也要脱一次皮,此时此刻,他们眼里除了恐惧,再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直到大明的喊杀声才让他们恢复了警觉,毕竟是军人,虽一时不察,但军人的警觉还是有的,惊慌之后,他们立即明白这是什么,不为何人人心头松了一口气,彼此看了一眼,各自抽出了自己手中的的武器,谁也没在看地上那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厮杀正式开始,上了山头的明军,并没有用火铳这把利器,因为算起来,此时此刻是偷袭,既偷袭又岂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呢,所以强弩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利器了。
他们不急不慢的先前一步一步的推进,从三面以包围之势展开厮杀,他们一组十一人,队长居中,两侧排开狼筅兵,长枪兵,长矛兵,朴刀兵,强弩兵各一!他们手持着不同的武器,三个阵型为一队,彼此相互配合,相互掩护,对惊慌的敌军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
山中的将士本也是精锐,按说不应该这么差,可这两日来局面太不利,先是山下粮草被烧,一万多将士被杀,跟着其他三面山头将士全部被杀,军中粮草不过两日,连番的不利消息,早已让山中的敌军成了惊弓之鸟,偏偏此时又发生了内讧,与军心大大影响了一把,所以明军杀上山的时候,竟没受到多大的阻力,便全部登上了山头。
抵挡了一阵,这些士气全无的将士发现这些人根本杀不了,如此一来,紧剩的一点战斗力也就此消退,也不知是谁发现了北面是山路,大喊了声,惊慌的的敌军一听还有活路,纷纷不要命的赶往北面上路,出发之前大明众将士,早已得到杨峥的嘱托,所以这会儿谁也没去围剿北面的山头。
如此一来,刚刚还有一万多人的将士,剩下不足三千,一场厮杀顿时便成了大人欺负小孩的一场游戏一般,那些兀自抵抗的敌军根本抵挡不住张翼、王通相互配合的厮杀,张翼见山中地面太过狭窄,十一人的战法,根本难以施展开来,明明可以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的战事,硬生生的拖了半柱香的功夫,顿时急躁的不行,一声令下,有十一人的鸳鸯阵,迅速变为两个三才阵和一个五行阵,由于人数少,阵法移动灵活,明军的威力立即体现了出来。
一番杀下来,敌军立即感到害怕,整个战场就好比是一场大花猫追逐老鼠的游戏,明军组成的三才阵,五人阵法因为灵活,迅速冲入了对方的人群中,仗着阵法灵活,队友配合默契,左右搏杀,一时杀得昏天黑地,杀得那些敌军面色大变。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些将士如此卖命,给了他们后退的路,他们放弃了生,却选择了死,下手自是不会有半点容情,再者,这一场战事每个人都有三十两银子,如此的高价,从未有过,投桃报李,将士们自然要给自家将军多留下几颗人头,朝廷封赏的时候,也能多要点。有了这样的想法,眼里想着都是银子,而这银子又是对方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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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5章:一夜征人尽望乡
(燃文书库)一时整个战场已经变成了明军的一场剔头大会,人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的披向了对方的人头
战场的残酷,杨峥不是没看到过,但似今日的大厮杀他还是头一次,但他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这不能怪他,如将士们所言,既给了你生的机会,你不要,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再说了这山上还有三万多人马,这个时候仁慈,待会儿就是对将士们的残酷,他不能那自己的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厮杀还在继续,他唯一做的不过是将眼睛扭到了别处罢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张翼哈哈一阵大笑的走了过来:“真他娘的痛快,老子当兵二十年,还从未有像今天杀得这么痛快?太疼快了?“
“你是痛快了,敌人可就惨了?“杨峥瞪了他一眼
张翼嘿嘿一笑道:“大人就是仁慈,你想想,若今日的局面反过来,他们会绕过我们么,还不是一样,宣德二年,柳升的十几万大军在主帅身死,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这帮安南将士可有像大人这般仁慈,我可听说了他们驱象大战官军阵势乱了,贼人大喊:“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逃,没有人投降,全军尽没
史安、陈镛和李宗窻、潘都战死十几万大军一个都没留呢,当年的战神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大军,人人都说残酷,可大人你想一想,若是当年的局面反过来,赵国会放过秦军么,我想不会,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里没有仁慈,没有怜悯,有的是阴谋,是诡计,是杀戮,若不然一本《孙子兵法》怎么能流传千古,说到底还是因为有战争嘛,有人的地方就是战争,有战争就有杀戮,有杀戮就容不得有半点的仁慈,怜悯,你今日怜悯了他们,明日他们未必会怜悯我们!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虽好笑,可那农人的话儿,却是大有道理,“禽兽背叛恩德如此,还不忍心杀,您的确是仁者,然而也够愚蠢的啊!跟着一起跳进井里救人,脱下衣服救或朋友,从对方来考虑是好,那和置自己于死地有什么不同!先生就是这类人吗?仁慈得陷入愚蠢,本来就是君子所不赞成的啊”说完大笑便抬手帮先生操刀,一起杀死了狼,(将狼)丢弃在路上后离去在战场上,我们能做的,要做的不是东郭先生,而是那农人,对待敌人不能有仁慈之心,否则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别人
杨峥倒是没想到张翼能说出这样的一番大道理来,惊讶之余,正要赞扬两句,便是在这时,一个将士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战斗已经结束,是否还要继续前进?”
“这么快?”杨峥有些吃惊
张翼哈哈一阵大笑道:“这些敌人本就是惊弓之鸟,又发生的内讧,听了我大军前来,自是毫无斗志,在这之前,锦衣卫的兄弟四处散播主帅逃走的消息,这样的军心全无的队伍,不快才怪呢?“
这到是大大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眼看众人的气势高涨,杨峥也不含糊,当今下了火速前进的命令
张翼与王通迅速将战场收拾了一番,怕派遣几个人将敌人人头一个个累计起来,然后找来军功薄将人头清点清楚,等战事结束了好上报朝廷,从秦国开始,
无论何人,在战场上斩敌一首级,则受爵一级,愿意为官者授予官职,不愿为官者授田宅秦国对东方六国的战争中经常可以看到有的秦国战士在战后在腰围上扎一圈人头,很可怕的后来的各个朝代大都是以杀敌数量来记功,但凭证不同,有的是以首级为凭,有的是以耳朵为凭斩将夺旗也是大功(如汉朝著名将领李广就在平定七国之乱中夺旗立功)但是数敌人首级也有缺陷,如杀良冒功你也不知道敌人都长什么样,杀几个老百姓就算杀敌了,在古代也不鲜见,唐代后,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有所规定,如军功等级若牢城苦战第一等,酬勋三转,第二、第三等差减一转凡破城、阵,以少击多为”上阵”,数略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转倍以上为”多少”
常据贼数以十分率之,杀获四分已上为”上获”,二分已上为”中获”,一分已上为”下获”凡上阵上获第一等酬勋五转,上阵中获、中阵上获第一等酬勋四转,上阵下获、中阵中获、下阵上获第一等酬勋三转;其第二、第三等各递降一转中阵下获、下阵中获第一等酬勋两转,第二、第三等并下阵下获各酬勋一转其虽破城、阵,杀获不成分者,三等阵各酬勋一转其跳荡、降功不在限凡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人,贼徒因而破者为跳荡;其次先锋受降者为降功凡酬功者,见任、前资、常选为上资,文•;武散官、卫官、勋官五品已上为次资,五品子•;孙、上柱国•;柱国子、勋官六品已下、诸色有番考人为下资,白丁、卫士、杂色人为无资凡跳荡人,上资加两阶,即优与处分,应入三品、五品,不限官考;次资即优与处分;下资优与处分;无賫稍优与处分其殊功第一等,上资加一阶,优与处分,应入三品、五品,减四考;次资优与处分;下资稍优与处分;无资放选
殊功第二等,上资优与处分,次资稍优与处分,下资放选,无资常勋外加三转殊功第三等,上资稍优与处分,次资放选,下资应简日放选,无资常勋外加两转若破国王胜,事愈常格,或斩将搴旗,功效尤异,虽不合格,并委军将临时录奏)皆审其实而授叙焉开始用了阵型,杨峥这次就是从中吸取了有用的东西,在战事之前,就定下斩获一个首级奖励三十两银子,这在当时是很丰厚的为了防止士兵争功,戚继光规定打倒敌人后,不许站住“顾恋首级”,只管继续杀去,只许一个短刀手留在后面割首级,打完仗银子人人有份三十两银子具体是这样分的: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分二十两,砍首级的兵二两,每个鸟铳手二两,其他的兵分一两,伙头兵五钱这种法子说到底,以集体的力量和敌人对抗这就叫“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不唯如此,每个战士的盔甲和衣襟上都有类似军衔的东西,他的主要作用不仅是表示每个人的等级地位,更表示战士在阵型中的具体位置也就是说当列好阵型之后,一看你身上上的标记就知道你应该在第几行,第几列这样作的目的就当两军对阵之时,压阵的“宪兵”可立刻识别出不能坚守自己位置的士兵并“杀无赦”所以,通常在两军对垒的情况下,能砍死的敌人都集体的功劳,你要想擅自出阵单挑,估计先被自己的宪兵队砍去记功了这集体的功劳当然不用自己考虑首级往哪里装的问题只要人头的数字够多,就足够每个人都有功劳,所以根本没人担心自己的功劳被人抢夺了
事实上,杨峥这个法子,一来避免了军中因为人头抢夺的现象,二来也让将士们集中杀敌,免去了后顾之忧,只要你杀了敌人,就不怕少了你的功劳
清点完毕后,两人开始收拢部队,准备进攻丁利的大本营了
由于这上面积不大,山中的四万将士基本上是分开的,刚才的厮杀,之所以没能引起丁利的警觉,一来是他们的动作够轻够快,二来北面留下了活路,不少将士基本上没怎么抵抗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动静并不大,此时听了号令,众人重新收拾了武器,准备再一次的厮杀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急速行驶而来,北面的山坡极陡,但马背上那人似乎不痛惜马力,拼命的催促,看那骏马在险要的山坡上奔跑,马背上那人到没什么,倒是把看得人吓得半死
张翼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来人的脸,忙道:“大人,是许震,他不是在山下与金一笑伏击敌人么,怎么来了这儿了,难道是山下有变?”
杨峥眉头皱了一下,也有些紧张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马匹便跃上了山来,许震浑身是血,面带忧色,急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杨峥面前抱了抱拳道:“大人不好了,锦衣卫的兄弟送来消息,今日一早,黎利派遣三万大军围攻交州城?”
“围攻交州城?”王通、张翼一听登时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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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6章:纵死犹闻侠骨香
王通知晓军法,眼看杨峥不动于衷,便抢先道:“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很是厉害,当年孙膑便是凭借此计谋,名扬天下?大人切莫大意?“
杨峥只觉得好笑,这典故只要是中国人基本上都能知道,可以说当年的孙膑的影响力有多大。
张翼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道:“此战魏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国求救于齐国。齐将田忌、孙膑率军救赵,趁魏国都城兵力空虚,引兵直攻魏国。魏军回救,齐军乘其疲惫,于中途大败魏军,遂解赵围。孙膑用围攻魏国的办法来解救赵国的危困,这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很有名的战例,被后来的军事家们列为三十六计中的重要一计。围魏救赵这一避实就虚的战法为历代军事家所欣赏,至今仍有其生命力。往日人都说黎利知晓兵事,末将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有了手段,交州兵马全部被我等带出来厮杀了,所剩下的不过是一帮老兵,还有一帮刚刚加入进来的新兵蛋子,根本难以为战,黎利此时围攻交州,的确是下了一手好棋,怪不得我们在这里攻打他的四面山头,整个义安城不见一兵一卒前来,我还以为他如此沉得出气,哪料到这家伙竟有这么一手?厉害,果然厉害?”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回去吧?“王通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这里离交州还有一日的路程,现在赶回去,若黎利下手没那么快的话,我们还来得及?“
“不错!“张翼应了声道:”交州城是我们的根基,若丢了交州,就算得了这四面大山,只怕也没什么用,再者,那里还有我们的粮草,家眷,冲着这点,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杨峥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许震还以为杨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下傻了,走上前道:“大人别犹豫了,咱们现在就撤,应该还来得及?“
“邯郸之难,赵求救于齐。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邹子曰:“不如勿救。”段干纶曰:“弗救,则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夫魏氏兼邯郸,其于齐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曰:“军于邯郸之郊。”段干纶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郸,军于其郊,是赵不拔而魏魏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郸拔而承魏之弊,是赵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郸拔。齐因承魏之弊,大破之桂陵……?“杨峥仿佛魔怔了一般,自言自语的念起了这段典故。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目光全都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张翼道:“许兄弟,你摸摸大人的头,是不是吓糊涂了,怎么说胡话了?”
“不会吧?”许震吓了一大跳,当真伸手去摸杨峥的额头。
“你们糊涂了我也不会糊涂?”杨峥一把打落了许震伸过来的手腕道:“围魏救赵怎么了,谁规定围魏救赵就得回去,当年若魏国大军没有回去,还不一定败了呢?”
张翼叹了声道:“完了完了,糊涂到是没糊涂,就是傻了?”
杨峥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说你小子按的是什么心啊?”
张翼道:“天地良心啊?还能有什么心啊,大人你可不带这么玩的,都火烧眉毛了,你快些拿个主意吧,再这么犯傻,死的可不就是我们交州的将士,还有你的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呢?”
杨峥目光一闪,语气坚定的道:“放心她们死不了?“
王通毕竟是通晓兵法,听杨峥语气坚定,神色淡定,皱眉想了想,似有些明白,迟疑的道:“莫非大人早有安排?“
杨峥道:“安排么也说不上,只不过是让高大哥给人送去了一句话儿而已,想来这会儿他们也差不多赶到了吧?”
“哎哟喂,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我都快要急死了,是去是留你给个痛快话儿?“张翼跺了跺脚道。
杨峥道:“我已让高大哥给哀牢兄弟带了一句话儿,让我的那几位大哥火速率领两万兵马赶往交州城,请他帮忙看家护院,算算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吧?”
一听这话儿,王通、张翼、许震各自松了一口气,许震道:“大人难道一早就看出了黎利会用围魏救赵之计?”
杨峥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神仙,那里知道那孙子会用这条计谋?”
“那你怎么会做好了准备呢?”这话儿立即引起了张翼的好奇心。
杨峥嘿嘿一笑道:“有备无患么,我也是这么一想,就让高大哥准备了?”
三人还以为他不肯说,可内心深处越发觉得杨峥深不可测,连这样的事情都有备无患,若不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又岂能做到有备无患呢?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张翼看着杨峥道。
“当然是继续杀了,难道还留在山上看风景不成,咱虽不回去,但那是在敌人还在的情况下,若敌人早些被我们消灭了,早些回去是不是能让城中的百姓,家眷早一日安心些啊?“杨峥瞪了他一眼道。
张翼嘿嘿一笑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话音一落,不等杨峥招呼便对着身后的将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继续前进!***,敢与我们玩阴的,这次都给我狠狠的打,看着帮兔崽子还敢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但行军的步伐明显变得快了许多。
“大人,我还是回去么?“许震一脸羡慕的道。
“山下情况如何?”杨峥问道。
“嗨,都是一群下破了胆子的敌军,金大哥一人足可应付?”许震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峥。
杨峥哦了声,没有下文。
许震面上一阵失望,正要转身上马,忽听得杨峥道:“既如此,那你就留下吧,多杀几个敌人,也好早点回去,把那么好看的老婆留在家中,本官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呢?”
许震嘿嘿一笑道:“可不是么?“
当下杨峥命一个侍卫将这里的消息告诉金一笑,然后一挥手道:“诸将士给听着,此战速战速决!”
又是一阵沉默。
交州城并不大,但胜在坚固,当年李朝皇帝来此地时,见此地地处军师要道,便下令修了这座城池,整个城池历时数十年时间才建成现存规模。其建筑的样式,模仿大明襄阳城的样式,只不过是规模小了些,但即便如此,四周四周亦有护城河,城墙每边长一百多丈,城门有四门,即前门、后门、左门、右门,算得上牢固。
城内与往日没什么不同,该叫卖的并没有因为城池内大军全部出动而有所耽搁,酒肆、勾栏、书局、酒家依旧是人来人往,一片热闹。
这一片祥和之气,这一日的黄昏时分便迅速打破了。
起初是众人听得地动山摇的声响,跟着一阵尘土飞扬,再后来众人便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马飞奔而来,夕阳中,那一面大大的黎字旗帜十分的抢眼,生活在交州数十年的百姓,那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刚刚还优雅平静的街道上立即惊叫连连,一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黎银的三万大军风一般驶过街道,迅速赶往交州城而去。
消息传来的时候,交州的城门还是大开的,甚至因为人来人往,还将规定关门的时辰延长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会儿听得消息,守门的惊的一把冷汗,也不顾还要出门的百姓,直接上前一把推到在地上,大声喝道:“快,快,快,快帮忙关上城门?”
总算是应对及时,城门顺利关上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百姓可不依不饶了,大喊大叫,担负守门的城门司这时走了上前,猛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朴刀,喝道:“吵什么吵,没听见外面的有敌兵么,还出去,留在城内都不安全,你们要想死,本官不拦着你,可若让敌人进来了,后果怎么样,你们比我清楚,他们会杀光你们家中所有的男丁,女的全部带走嫁给了那些将士,任由他们的欺凌,家中的小孩,老人怎么样的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这番话儿声音不大,但人人听得清楚,无人在说话。
等城内百姓安静了下来,城门司这才冲上城楼的阁楼,用力的在那面大钟上敲打了起来,只听得一阵急速的钟声迅速在交州上空响起,于是交州的悠闲迅速被打破,期待的是各种惊慌,期初只是一小股,随着钟声越来越急促,恐慌仿佛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于变成了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
但此时的交州城内,谁也没有功夫去管这一切,因为他们还要面临更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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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7章:独立东风看牡丹
负责镇守的徐朗、沈艳秋等人面色大变,要说旁人不知道底细到也罢了,两人可是清楚的很,城内有所精锐全部出动,所剩的多是老弱伤残,还有就是刚刚加入尚未来得及训练的两千新兵,算上那些老兵,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四千人马,每个人城门一千人都不够,更不别说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了。
但这个时候容不得他们多想,因为城内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妇孺,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身为将军府邸的谋士,主帅大人的妻子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
消息在将军府邸传开后,府邸大大小小的官员仓皇的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对策。
沈艳秋虽是女流之辈,但一来人家是主帅的妻子,二来主帅在临走之时,留下命令城内一切大小事务都有军师与沈艳秋定夺,这项指令直到他返回城中,一切都有效。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两人。
府邸内一阵沉静,唯独府外的钟声响个不停,让人觉得这气氛格外的压抑。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坐在右侧大小姐身旁的沈夫人忍不住道:“军师,艳秋妹子,你们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夫人常年虽王通与军中,对于这种变故,倒是比旁人要稳重一些,问话儿也十分的镇定。
几个男子看一个女子尚未如此镇定,不由得面上一红,露出惭愧之色。
沈艳秋本就是弥勒教护法,久居高位,只是跟了杨峥才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温柔,此时此刻临危受命,骨子里的威严便于无形之中展露了出来,她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道:“敌人如此着急前来,其心必是对交州城志在必得?“
这话一出,一些胆小之人登时惊慌了起来,道:“那该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逃走吧?他们就算进了城,也不过是一座空城,等大人回来了,再夺回来便是?”
“混账,说这话之人就当斩?”一直沉默不语的徐朗,忽的冷声喝道。
他声音尖锐有力,镇定之中,透着一份冷峻,因此显得威风凛凛。
众人被他威势所迫,竟谁也不敢言语,低头不语,刚才说话之人,越发更不敢与他对视。
徐朗目光扫了一眼众人,道:“单说你等,身为大明将士,在敌人来攻城之时,不思如何杀敌,却一心逃走,这番言语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大人对我们的信任,对得起这城中无辜的百姓,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斩了你!”
众人立即噤若寒蝉。
徐朗继续道:“交州城是我大明在安南最后的根基所在,一旦放弃了交州城,意味着什么,你们比老夫更清楚,再者,敌人此时大举进攻,就算逃又能逃到那里去,既不能逃,何不留下一战?”
“可我们的将士都出征在外,城内没有兵啊,没兵怎么打?“一个将士道。
“哼,打仗靠的是智谋,是手段,是计策,将士倒是其次!”徐朗大声道:“交州是我们最后的根基,不怕告诉你们,不管外面来了多少人,我都不会走的,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我劝诸位也死了心,与我等守城才是最紧要的?“
众人迫于他的威严,竟没有反驳。
沈艳秋此时站起身来道:“古者人情敦朴,故军有左右前后,大将居中,三军望之以齐进退。今敌人务驰突,云合鸟散,变态百出,故奴止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上下相习,人自为战尔。所以除了一战,我也不会离开交州城的?”
“我也不去!”大小姐也急忙表态道。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不然我丈夫回来找不到我?”沈夫人也表了态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侧把总道:“非我等不愿意与诸位一起守城,只是敌人气势汹汹而来,我们又无可用之兵,如何能抵挡得住?”
沈艳秋道:“诸位不愿意做逃兵这很好,不能不能打仗,我们不是有这座交州城么,别忘了,我们还是有三千将士的,还有军师在,粮草也充足,只要大家上下一心,还怕什么敌军,再说了,敌人大举前来,我家相公未必就不知道,我相信他们会尽快赶回来的,我们如今要做的不过是仗着城池的坚固,尽量拖延时间罢了!“
众人被沈艳秋等人这么一阵劝说,惊慌之色登时去了不少,徐朗暗暗看了一眼沈艳秋,见她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功夫,便让将士们安下心来,心有是又惊又佩服,心道:“怪不得大人敢于将交州城交给一个女子,单是这份临危不乱的淡定,便是老夫这个男子也自叹不如啊?”
眼看众人安定了下来,沈艳秋看了一眼刚才那把总,道:“曹大人眼下城中就你是领兵打仗的,知晓军事,军务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那把总一听,心头登时叫苦,大明自朱元璋攻下集庆路(今南京)时,设行枢密院,由自己担任。又设诸翼统军元帅府。后罢枢密院,改设大都督府,以朱文正为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事。下设司马、参军、经历、都事,又增设左右都督等。吴元年因防权重,废大都督不设,改以左右大都督为长官。洪武十三年,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中、左、右、前、后),“分领在京各卫所,及在外各都司、卫所”。
五军都督府每府各有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及经历、都事等官。都督府都督等官,后渐变为空衔。统兵之官,加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守备等衔,始有带兵之实权。
把总原属于明代京营、边军系统,秩比正七品,次于军中统率千名战兵之千总(守备),麾下约有战兵四百四十人。明驻守京师兵,分三大营,统兵官中有此官;各地总兵属下军官亦有此官,位次守备。明初多以功臣、外戚充任。后职位日轻,也就没人当回事了,他这个把总还是与当今的皇后娘娘扯上了点关系,才做上的,说有领兵之权,那不过是好听的,其实他在军中一日,何从领过兵,打过仗,此时听沈艳秋这么安排,心道:“你到是看得起我,只可惜我还不想死!“有心不答应,可在沈艳秋的目光之下,却拉不下这个脸来,只要唯唯诺诺的应了声。
沈艳秋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让他上战场,而是他见场上的众人差不多以这把总为首,她做过弥勒教高层,自是知道如何收拢人心,此时在没有比人心更重要,只要这把总定了心,其他将士也多半会定心,这才由此一举。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曹把总担心的问。
沈艳秋道:“这个就问军师了?“
众人将目光纷纷看向徐朗,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碍于对方是军师,名头在外,众人还真不相信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有什么本事,可看他骨子里那份自信,还真没人小瞧了他?”
就在沈艳秋与曹把总说话之际,徐朗已经思索了一番,此番敌人前来,依着他的估计,必是四面大山受到了中创,先前杨峥与他商讨作战计划,对于杨峥如何攻取四面大山的计划可谓熟悉的很,这会儿算了算时间,也推算到个大概,敌人此举前来,必是围魏救赵,一方面迫使杨峥鸣鼓收兵,另一方面,若能一举攻下交州城,不仅解除了自己的困境,山上的危机也能解除,可谓是一举两得,但一石二鸟之计,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必须在杨峥的大军未赶回来攻下交州城,否则一切的计谋都变得徒劳无益。
而从四面大山到交州城的话,需要一整天加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就是说敌人需要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攻下交州城,而自己也只需守住这一天半的时间,那么无论这次敌人来了多少人马,无论发动怎么样的攻击,都变得毫无意义。明白了这一点,徐朗便开始思索起来,因时间有限,敌人必是大举进攻,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不能露了虚实,另一方面又能拖延时间,能兼顾两方面,着实有些不容易,但徐朗终究是非常之人,稍作思索,便有了计较,吸了一口气,道:“兵法有云,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与敌比较,我们的力量本来就显薄弱,如果进一步显空虚,就会让敌人难以揣摩;在敌众我寡时,这种奇中再奇的战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我们如今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让敌人举棋不定!”说完看了一眼沈艳秋道:“贼众我寡,奈何轻敌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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