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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景之月     逍遥江山txt下载     逍遥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35章:倚楼无语理瑶琴

    因时候还早,来到亭子的人并不多,细细数了一下差不二三十个人的模样,个个一副大老爷的派头,吃着瓜果,嗑着瓜子,喝着茶汤,不时的对台上指指点点,偶尔还交头接耳的说些悄悄话儿,看上去无不是自我感觉良好。

    “华安,你说十二衩的姑娘都来了么?”段誉刚进了场地,目光就一直在人堆里寻找,却不见任何的身影,忍不住询问起来。

    杨峥也觉得奇怪,今日宝物虽说重点,但如何卖出好的价钱,还在十二衩的身上,他花费如此大的心思举办这个花榜,目的就是打造出十二衩,再借用十二衩的名头,把这批宝物给拍卖个好价钱,如今往事具备,却不见十二衩的人影,让他顿时心急了起来,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段誉抓住旁边一桌上的一个王侯公孙的模样问道:“这位兄台,问一句听说今日这拍卖会上还有十二衩来助兴,不知这位兄台可看见了?”

    那公子模样的汉子,看他神态恭敬,模样也清秀,衣着也算华丽,态度上还也透着几分客气,道:“回公子的话,这些人我们也没看见着?”

    段誉扭头看了一眼杨峥,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杨峥皱了皱眉,心头感到有些奇怪,今日的重头戏是十二衩,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早就交代下去了,莫非是王振忘记了这事儿。

    正思索着,却听得人群里又是哐当一声,出于好奇,杨峥与段誉循声看去,便见王振的人马已绕过了人群里走到了台前,王振双手冲着众人摆了摆,待众人安静了下来,才上了戏台朗声道:“感谢诸位大家的参与,拍卖宴会就此开始?”话音未落,在王振左右的太监便将手中的锣鼓敲得当当响,待锣鼓声过后,四周便也安静了下来。

    王振站在台上,面带着笑容,对众人重新拱了拱手,朗声道:“有请诸位当家的?”

    又是几声锣鼓声过后,就将在王振的对面的人群里忽的起了喧闹,跟着十几个太监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太监过后两旁的百姓纷纷退了开来,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京城的各大王侯公孙,各地富商巨贾,豪门大户沿着百姓让开的小道,缓缓入了场地,人人面带笑容,透着亲切,那模样宛如自己是一个刚刚中了科举的士子,尤其是挂在胸前的一朵朵的红花,越发显眼,按说这样的出场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被人以丢脸为由,不肯这么做,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出场无疑是一件光荣事情,这一点只看那些富商灿烂如花的笑容便知了,来的人不算少,一字儿排开,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引路的太监,恭敬的将这些富户大户引到了木亭子里落座,站在亭子里等候的太监则利索是送上了茶汤、瓜果点心便退到了一旁。

    眼看着众富商落了座,王振便直接喊道鸣炮。

    对于这一点杨峥还算认可,至少无需他这个主办人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这么轻松的把事儿给办了,听得王振话音落地,院子外立即响起了一阵鸣炮声,刺鼻的烟味很快便云消雾散。王振吸了一口气,不等众人将目光收回来,再一次朗声喊道:“有请燕京十二衩?”

    这个算是今晚的重头戏,许多的富户大户,百姓来看宝贝是假,来看这十二衩才是真的,其中尤以那些王侯公孙最为关注,一听王振的这道命令,立即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了过去,只见淡淡的烟雾中,先是传来了一阵响动,跟着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是醉红楼的水珠儿……?”

    “水珠儿……?”不多时人群里更多的人呼喊起来,那些王侯公孙的脖子又伸长了几分,便是杨峥也忍不住将身子倾斜了几分。

    在万众期待的眼神中,一辆马车冲破的云雾驶了出来,马车的珠帘被拉了开来,露出水珠儿那张妩媚无比的脸蛋,那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就一路看着人群,晶莹如玉的小手不时的挥舞着……,那神情,那风韵,那迷人的按笑容,还有明明藏着的玉兔,却又恰到好处的展现在怀中,无疑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阵沉默后便是一阵欢呼,声响如雷。

    “不愧是水珠儿,对男人的心思还真是了解?”杨峥嘀咕了声,目光也变得灼热了几分。

    马车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点一点驶入了戏台上,这时走出两个太监,利索的将一块木板搭在了戏台与地面之间,然后就这么拉着马缰上了戏台,马车不算华丽,但胜在精巧,所以并不没挡住众人的目光。

    一片欢呼声中,水珠儿缓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的身段是柔的,脸蛋是狐媚的,笑容是迷人的,眼珠子是会说话的,还有那张粉嫩的小嘴猩红如血,让人恨不得捧着咬上一口才好。

    水珠儿从来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在什么样的场面,如何展现自己,因此下车的步伐越发缓慢动人,那举手投足,轻颦浅笑之中越发透着她独有的狐媚,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绚丽裙裾在早上朝阳的映射下,宛如一道红霞,配上那颗昨日杨峥亲自手交给她的夜猫儿的宝物,当真美若天仙,那淡淡的一笑,笑得下面的人骨头都酥了,唯独一阵阵的口水吞咽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声响。

    水珠儿看得有趣,掩着小嘴忽的噗嗤一笑,顿时如三月的桃花绽放开来,迷人无比。

    “好,好!”回过神来的百姓,王侯公孙,富户大户开始扯着嗓子叫好起来,双手不停的拍打,这种惊天动地的叫好之声,竟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直到那双手麻了,众人才惊觉拍了这么长的功夫。

    水珠儿收了笑容,走到台前到了一个万福,言明自己要表演了,请诸位好生看着,还特别提起了挂在心口的那快猫眼儿的宝物。

    众人自她进入戏台,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那块猫眼儿自是看的清楚,不少商家细细斟酌待会儿该出什么价钱把宝物拿下,纵然不值钱博美人一笑也值了。

    水珠儿柔声将自己该说的说完,身子骨轻轻一扭,便跳起舞来,但见她罗袖轻舒,娇躯曼转,淡淡的烟雾中,宛如下凡的仙子。

    百姓只觉得这舞蹈好看得很,尤其是那旋转的步伐,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两只玉兔的颤动,还有那舞动起来的裙摆下,那若隐若现的**,这些平日里他们难得看上一眼的姑娘,此时此刻竟让他们大饱眼福,兴奋之余不断的叫好,比起百姓的实际,那些王侯公孙,文人墨客则不同了,风雅是他们从娘胎里带来的,比起那两只微微颤抖的玉兔,他们更看重的是水珠儿飘渺如仙的惊艳,眼尖的文人惊喜的喊道:“这是胡旋舞,胡旋舞啊?”

    这一声呼喊立即又引起了不少的惊叹,呼喊。

    水珠儿此时此刻,似完全沉浸在舞蹈之中,整个身段不停的旋转,那双晶莹洁白的手臂缓缓上升,渐渐合并在了一起随着旋转慢慢形成了一道弧形,随着乐曲声越来越疾,她的舞蹈也越来越快!那并不长的裙摆随着她越来越快的物资开始旋转了开来,此时此刻的水珠儿就好比一朵迎着朝露缓缓盛开的荷花,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彻底的绽放了她的美艳。

    锵锵锵几声,音乐变得更急,水珠儿的舞姿也旋转的越发快了起来,人群里也不知谁叹了声,道:“《》好美的胡旋舞?”

    人群里忽的变得寂静下来,人人的目光就那么看在台上,看着那一个动人的人儿,不停的旋转,不停的飞舞,慢慢的那人与舞步,音乐渐渐融为了一体,人满仿佛看到了脑海里不曾想象的画面,这画面是那样的美,那样的动人,让人恨不得多长两双眼睛才好。

    在这一刻,水珠儿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之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就是化身千年而来的西域胡姬,站在舞台上展现她们独有的魅力。

    锵!

    突如其来的一声清脆,乐曲渐渐停了下来,她不急不慢的收了舞步,收了玉臂,整个人儿就那么柔柔的站在哪里,一阵微风吹来,吹动着她耳旁的两缕青丝,久久不落下。

    四周一片宁静,人人瞪大着双眼看着台上,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子,脑海里回味着对方刚刚翩翩起舞的画面,舞姿是那样的柔,那样的美,那样的妩媚……?锵!

    嘎然而止的琴声,就此落下了帷幕,一直冷峻着脸蛋的水坠儿忽的转过身头来,嫣然一笑,顿如一朵娇艳的桃花。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想来当年的杨玉怀便是这样嫣然一笑,打动了李隆基的心,才让这个盛世明君,甘愿抛弃了大好的江山,也要做一对比翼鸟!”段誉叹了声,喃喃道。

    杨峥也有这个感觉,只是这话儿没说出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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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6章:浮生长恨欢娱少

    众人望着那迷人的笑容痴呆了片刻,才拼命鼓掌叫好起来,声响如万里的惊雷,久久不去。

    水珠儿看着人群经久不绝的掌声,显得有些得意,冲着众人摆了摆手后,便退到了一旁。

    站在幕后的王振堆着笑容,重新走上了台前,先是将白居易的那首《长恨歌》念叨了几句,才笑嘻嘻的道:“什么是美若天仙,相信先前诸位都看到了,好的舞蹈光是人可不行,还得有宝物陪衬才对,这块猫眼儿与水姑娘可是天生绝配,诸位都是大家,自是看得出这宝物的真假,废话咱家也不多说了,接下来就有水姑娘亲自拍卖这块猫眼儿?”

    这一番话说算是有些吸引力,立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水珠儿挂在脖子上的猫眼儿上,看了一会儿有人喊道:“猫眼儿到是一件不错的宝物,只是这拍卖会咱都是第一次参与,还不太明白规矩,烦请公公给解说解说才好?”

    王振面上一红,要说今日这些宴会种种他都一清二楚,唯独这个拍卖会他也是第一次参与,唯一知道的就是价高者得,至于有什么规矩,他真一无所知,被人这么一问还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

    “华安,别喝茶了,该你上了?”段誉推了推杨峥。

    杨峥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身来走了过去,这些木亭本身的作用就是可以让这些富商大户,王侯公孙静距离的看清楚宝物,所以离戏台的距离不到一丈,杨峥刚站起来就落入了王振的眼里,顿时大喜,道:“这事儿咱家也不太明白,就请咱们的杨侍郎给诸位说说?”

    杨峥的大名这几日来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王振这么说,纷纷扭头望去,便将那木亭里走出一个翩翩佳公子来,阳光下,那一袭儒服,那一把纸扇,那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有那挺直的腰板,无疑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男人到也罢了,那看热闹的大户小姐,青楼女子,以及哪家的丫头,只觉得心儿砰砰砰跳得好不厉害,心想:“这世间竟还有这等好看的公子?”

    而那些自问风流潇洒无比的王侯公孙,看了杨峥这丰神俊朗的模样,莫不是自惭与心,几个脸皮薄的斯文公子干脆收了手中的纸扇,心里不快的骂了几声。这些杨大人自是不知了,他只是一步一步走上了台,不卑不亢的冲着众人行了一礼,道了声好后,便轻声道:“这规矩倒也简单。长亭之中诸位大家,掌柜的,但凡觉得这猫眼儿合乎你的心意,便可举手出价,谁出的银子高,而旁人又没人继续再出的情况下,咱们的太监会将这个出价高的数目重复三遍后,便可尘埃落定,这件宝物就算是名花有主了,三声过后即便是有人愿意出更好的价钱,也不可再对宝物进行拍卖?诸位可听得明白?”

    这规则寻常百姓理解起来似有些困难,可对于这些富商大户,王侯公孙来说明白其中的含义并不难,所以杨峥的话儿刚落,立即就有做出了回应。

    水珠儿站在杨峥的斜对面,看他轻声说话,动作轻柔,无处不透着如玉般的风采,一个小心脏没少砰砰砰乱撞几下,而下面的丫鬟小姐们则是红着脸,嘻嘻说些什么,没说声几句,总少不了脸红一阵。

    “为了不出现价钱上的混乱,杨某特意给诸位掌柜的,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牌子,牌子上有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一百万两大数目,然后是配以一两到十到一百的小牌子,待会儿诸位只要看中了宝物,便可单独举牌——?”

    众人虽觉得有些麻烦,但也认为此事有趣,便大声叫好。

    王振听得明白,这就相当于把宝物的最低价钱定在了十两银子以上,身为京城有名的商家,自不会做出如此有shi身份的事情,所以这银子必会从一百两甚至是一千两开始,而价高者得,没加一次的价钱,最低是十两银子,若是十次的话,这个价钱足够累积到了一千两,甚至是上万两银子?“王振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目光在杨峥的脸上看了看,心道:“这个杨大人心思深不见底啊,小小的一场拍卖会,竟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对方去还浑然不觉,这等手段,我王振什么时候也能有呢?”

    杨峥解说了一番后,目光扫视众人道:“诸位可还有不明白之处?”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杨峥淡淡的一笑,道:“既如此那拍卖会就此开始?”说完冲着水珠儿柔柔的一笑,道:“水姑娘看你的了?”

    水珠儿红着脸颔了颔首,走上前来红唇轻启,对众人道:“诸位可莫要让珠儿失望哦?”她的声音柔柔的,脆脆的,甜甜的,配上那天使般的面容,魔鬼的身材,当真是绝配。

    水珠儿说完,便伸手在脖子上轻轻饶了两下,取下了那块猫眼儿,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那块猫眼儿,此时阳光普照,落在她的身上,也映在了那块猫眼儿上,小小的石头,碰上了阳光,立即散发出让人惊奇的光芒,宛如夜间猫的眼睛一样,灵活明亮,更神奇是那光芒飘忽不定,却能够随着光线的强弱而变化,射出五彩夺目的光彩来。

    水珠儿似很喜欢这块猫眼儿,用一双晶莹剔透的双手轻轻抚摸着,仿佛不是抚摸着一块宝石,而是一个心爱之人的脸,那轻柔的动作,就似一副迷人的画卷,让人目光不由自主的吸引了上去,水珠儿神色淡然,脸迎着朝阳,柔美的身段,配上四周景致,本身就是一卷动人的画卷,只见她缓缓抬起了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眨了眨,跟着嫣然一笑,红唇轻启,对着众人幽幽的道:“相传,南蕃自胡山产出的猫跟石又多又好?山中有一贤人曾喂养了一只猫十分珍爱,猫不幸死去,主人非常思念。有一天夜里。猫托梦绐主人,“我已活矣,可掘观之”。当主人掘后仅得两只猫眼,其滑如珠,则将一眼埋人白胡山,另一眼“置酒食为别”,及吞,即有猫如狮.将主人负之腾空成仙而去。故此山产猫眼石,而猫眼石又有“狮负”之称,眼活灵括艇。贵气扑人,无比瑰丽神奇,为当世一等一的宝物,诸位大家,掌柜的买回家中献给家中的娘子,必得她们欢喜?”说着轻轻拨开了绳索,双手打开,放过头顶任由其落在了脖颈之上,当真是珠如颈润,看得众人心头一荡。

    “这丫头太会煽动情绪,不做买卖实在太可惜了?”杨峥忍不住嘀咕了声。

    水珠儿似沉浸在其中,语气一如先前幽幽的道:“这宝物若是卖,不知能卖几何?”说完将整个身子面对了众人,漆黑的眸子一一在众人脸上扫过。

    一阵沉默后,一人喊道:“我出一万两?”

    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威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王振心头大喜,放眼望去,便看见了左侧的亭子里举起了一块一万两银子的牌子,在喧闹的人群里显得十分扎眼,王振认得此人是京城瓷器庄吴掌柜的公子吴博。此人是京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仗着家中有银子,出入青楼比回自家的门家还多,非但如此,因家中有钱,出手也十分阔卓,常常是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嘴里常念叨的是宋祁的那首《玉楼春•;;风前欲劝春光住》,东城渐觉风光好,榖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最欣赏便是“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说是道千金一笑相逢夜,似近蓝桥那般欢惬。正因如此放荡,在京城也落了一个千金一笑的雅名,一看是他率先亮起了牌子,王振便知道这块猫眼儿怕是要卖个好价钱。

    果然如王振所料,有了吴博的一万两开打头,下面的叫喊之声络绎不绝,仅仅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块猫眼儿竟达到了八万两的高价,大大出乎王振的意料之外。

    而那些百姓也大大开了一次眼界,价钱没被叫嚷一次,他们跟着大喊几声,场上的气氛被他们一声声的呼喊,竟弄得有些紧张。

    不知是出于喜欢,还是吴公子丢不起这个人,最终喊出了十万两银,这个价钱无疑是高了,所以尽管王振将十万两的价钱喊得很慢,仍没人再重新出价,王振不得不奋力在摆放在桌子旁的锣鼓上狠很敲了三下,三声刺耳的锣鼓声过后,猫眼儿算是尘埃落定了。

    人群里少不了要爆发一阵呼喊之声,吴博面带着笑容,在众人的羡慕声中一步一步走上戏台,从杨峥的手中接过那猫眼儿看了看,却并不接过,而是问了声:“杨大人敢问这宝物我可否能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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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三百三十八章:0呼万唤始出来

    木亭的豪门大户公子、掌柜的面面相觑,不知这柳儿打什么主意,各自交头接耳起来,却无人出声说什么,任由柳儿就这么走了过来。

    王振看的有些迷糊,走到杨峥面前轻轻推了推他,压低声音道:“这柳儿搞什么鬼?”

    杨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中的纸扇在手掌中轻轻地敲打了几下,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拍卖?”

    “拍卖?”王振楞了一下,又道:“可不像啊?就这么抱着盒子去,这些商家会出大价钱买么?“

    杨峥道:“盒子会打开,不过不是现在,你看下去便知了,咱们这趟的银子又不少了?”

    王振仍旧一脸的迷糊,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杨峥一笑,道:“在看看你就明白了?”王振虽不以为然,但对杨峥的话他从来没有半分的怀疑,对方说有大把的银子,那就一定有!只要有银子让自己好交差,宝物怎么卖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呢?本着这个心思,他本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将目光移到了柳儿的身上。

    不得不说,柳儿却是一个迷人的女子,那苗条的身段,配上早上的朝阳,薄如蝉翼的银纱随风而舞,整个人便是翩然而来的仙子,今日来的商家大多数都豪门大户的公子,面对这样的美人,没有不动心,他们既没有风度翩翩的气质,又无杨大人一样的惊世骇俗的才学,既不能唱曲,也不能吟诗作对,引不起这些佳人的侧目,唯一有的便是大把的银子,为博美人一笑,银子多给点又有什么关系呢,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美人的笑容没了可不会再有?这便是木亭里所有富家公子的想法,几个心急的公子,若不是怕人笑话,恨不得立即举起上万两的牌子才好。

    柳儿步伐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缓慢而轻盈,那扭动的腰肢,在朝阳里仿佛被人轻轻一捏,便能捏出水来一般,让看的人,恨不得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一下才好。

    人群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些骚动,刚才的宁静不再有,也不知谁大骂了声:“你个臭老九,你摸我屁股做什么,要摸回去摸你家娘子去?”

    这话儿宛如一道风,迅速在人群里传递开了,说话的那人几分得意,而被骂的那人则是一脸的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群里时不时的爆发一阵哄堂大笑,气氛就此欢快热闹起来。

    这话儿没人刻意隐藏,自是落在了柳儿的耳朵里,她掩着小嘴噗嗤一笑,那一笑如三月的桃花,又如秋日的海棠,灿烂娇艳,让人不敢多看。

    众人痴痴迷迷的看着柳儿姑娘,一手抱着宝盒,一手提着裙摆,逆着朝阳,摇摆着身段,一步一步走入了木亭里。

    木亭里的众公子迎着柳儿姑娘,一双双眼不由都注目到她身上,看着那张灿烂如花的脸。

    柳儿似对这些笑容早已司空见惯,但见她柔柔的走到一张圆桌子旁,将手中的宝盒轻轻的放了下来,两根手指就那么在锁扣上轻轻一拨弄,听得砰的一声,那锁扣被打了开来,宝盒盖子已掀开,露出里面的宝物来,众人出于好奇,纷纷伸长着脖子看了过去,便见那盒子里芯子里,放着一块佛珠一样的石头,石头上没有杂质,质地均匀颜色相间最好晰似老虎眼睛般有魄力,让人忍不住多看上一样。

    柳儿姑娘伸手将那块佛石拿在手中,轻轻晃动了一下,那佛石便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宛如江南的溪水,又如秋风扫落叶,竟有些悦耳,佛石迎上了阳光,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柳儿扬起臂膀,那银纱便如一颗珠子顺着柳儿晶莹剔透的臂膀滑落了下来,阳光里那玉璧晶莹雪白,佛石光彩夺目,虽不是画,但一人一珠自然成画。

    柳儿将佛石在十几个圆桌上一一展示了一番,这才轻声道:“这串珠子名叫虎眼石,因其像极了老虎的眼睛而得名。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今日杨大人着我拍卖了此物,我还真舍不得,若非我是个苦命的女子,这佛珠我该买下来才是,可柳儿知道这样的宝物又岂能是我这样的女子佩戴呢的,所以这珠子还是卖了为好,诸位公子,掌柜都是行家,依你们看这珠子能值多少银子呢?”

    这几句话儿柔柔的,轻轻的,似是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在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众人不知她这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自言自语,因此一时无人应答。

    柳儿似早有准备,只见她双目一转,那双好看的眸子就看向了邻座的一个年轻的公子,笑着问道:“胡公子你看人家手中这珠子可卖多少银子?”

    那胡公子是京城胡家绸缎庄的少东家,平日里在京城也有些名声,只是这人太过精明,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在青楼的名声却不太好,寻常女子不爱招呼他,因此他虽有些家底,却不如其他东家过得逍遥自在,今日来说到底不过是开开眼界,顺便凑凑热闹,让他花冤枉银子却买这些在他看来并不出众的宝物,实在是一件蠢事,但此时柳儿谁也不问,偏偏选中了他,这让他既有些意外又有些为难,喜的是这么多人柳儿姑娘独独看中了自己,那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无疑是一件大涨脸面的事情,忧的美女想问,必有所图,所以这价钱还不能给得太低,一番犹豫后,还是咬牙道:“我看值两万两?”

    话音刚落,座上的众人便有人冷笑,有人叹息。

    忽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胡公子,你的生意做得好,这可眼光却不地道,要我说柳儿姑娘手中的佛珠最少值四万两白银?”

    此话一出,场上的叹息声就更大了,这珠子虽好、颗颗莹润,若说放在永乐年以前,倒也值上三四万两白银,可有了永乐六次的下西洋,西洋的宝物大量涌入大明,似这样的佛珠也是见怪不怪了,虽说这些年,西洋之行不再出海,西洋诸国的宝物也是行情看紧,但那是阿丹国进献的麒麟、马哈兽,木骨都束国进献的花福禄(即斑马)、狮子,卜剌哇国进献的千里骆驼、驼鸡、爪哇、古里国进献的縻里羔兽、驼鸡。似这些宝石行情并没怎么变?四万两白银无论从那方面看,价钱是高了些?但有人喊出这个价钱,众人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谁让这珠子在柳儿姑娘的手中呢,这样的绝色美人当前,纵然知晓这珠子真埋起来不过三万两白银,可没人去计较这些,所以四万两已不是最高价,因东头当铺的少东家李公子已举起了五万两的牌子。

    紧跟着,西头胡同的古玩掌柜眯着一双色眯眯的醉眼,犹犹豫豫的举起了六万零一百两……?

    这个数字无疑是让人惊讶的,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面对着柳儿姑娘这样的美人先前的胡公子难得大方了一次,很是豪迈的举起了七万一百两的牌子。

    人群里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许多的百姓看得热闹,纷纷大喊着胡公子挺住的话儿,推波助澜下气氛比起先前又热闹了不少。

    胡公子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些紧张,一张并不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哆嗦着身子四处张望。

    人群里窃窃私语了一番,却没在人举牌,就连看着豪迈无比的李公子也只是轻笑了两声,一言不发。

    远处,王振兴奋的搓着双手,死死的盯着人群,尤其是胡公子那块七万一百两的牌子,生怕他放下去似的,冲着身旁的太监喊道:“时候到了没了,时候到了没?”

    身旁的太监死死地盯着那个沙漏,眼看着最后一滴沙露了出来,按照规矩台下众人出最高的价时停留的一盏茶的功夫,自从看到了胡公子的七万两白银,王振恨不得这一盏茶的功夫能片刻就到才好,好不容易听得那太监松了一口气,( )急切的道:“大人,大人,到了,时候到了……?”

    王振大喜,道:“快,快,快给我棒槌?”

    那太监飞快的将棒槌递给了王振,王振飞快的往场上扫了一眼,见那七万两的白银还在,长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棒槌狠很在那铜锣上敲了一下,听得当当当一声连着一声的锣鼓声响过后,王振才重重吐了口气,这么一会功夫,他觉得过了一年似的,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冲着杨峥笑道:“好了,七万两进账了?”

    杨峥看着王振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的脸,感到有些好笑,但他知道王振此人颇好面子,因此这份嬉笑也只是在肚中暗笑罢了。

    “让胡公子上台交银子,拿走宝物吧?“杨峥轻声道。

    王振道:“这个好说?”说完竟亲自去了。

    台上的胡公子面上有些难看,刚才只是觉得美人侧目,难得有这个露脸的机会,怎么也不能在美人面前输了豪气,所以才头脑一热,喊出了七万一百两的银子,牌子刚举起来,就心疼的要命。

二千三百三十九章:风吹柳花满店香

    这么多的银子,足以抵得上他将近三个月的奔波了,这可好全都送了出来,他本以为面对柳儿这样的美人,再出一个千金买一笑的公子哥来,可似吴公子这等不管不顾的主儿,满京城也只有一个,自从他举起了七万一百两的牌子,场上竟无人说话,他想反悔,可看着王振已走了过来,再看柳儿那妖冶妩媚的笑容,心里越发疼得厉害,暗自嘀咕了声:“红颜祸水,果然不假啊?”

    心疼归心疼,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柳儿似也知晓他的心思似的,嫣然一笑,道:“胡公子也不必沮丧,这银子花得一点都不亏,今日胡公子这么一闹,胡公子与自家的店铺必会扬名四海,这不是花钱都买不回来的,再说了有了胡公子今日的豪迈,京城这些说书的,百姓茶余饭后少不了要谈论,公子往日不显赫的名声,也有了资本,加上还有这等宝物,胡公子并不亏?”

    胡公子毕竟是生意人,刚才的沮丧只是盯着七万两的牌子,忘记了举起这牌子后的效果,此时经过柳儿姑娘提醒,顿时醒悟了过来,经过这么一闹腾,无论是自己的名声,还是自家的店铺必在京城大大扬名了一番,非但如此,似花榜,美人拍卖会这样的风流雅士,势必在京城热闹一阵,三教九流,王侯公顷,地主豪门必会大大关注,这么算来,自己不过是花了七万两的白银,非但给自己的店铺扬名立万,还在京城之地留下了一段让人羡慕的风流韵事,这些东西旁人花多少银子都做不到的,他竟不过花了七万两白银便让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知晓,说赚了一点不为过,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彻底豪迈一回,出一个更高的价钱,把今日第一公子吴博给比下去,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先前的沮丧顿时云消雾散,冲着柳儿姑娘抱拳道:“多谢姑娘提点,胡某感激不尽了?”

    柳儿嫣然一笑,道:“胡公子客气了?柳儿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而已,算不得什么?”

    两人这一番话声音虽不大, 但场上因胡公子的七万两高价都安静了下来,因此这一番话众人可算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们都是精明人,做买卖的最讲究的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儿早已是老黄历了,酒再香没人知道也是百搭,在这京城之地,什么最重要,名声最重要,有了名声就不愁做不好买卖,花七万两的银子,就获得了京城人人皆知的名声,这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想到了这些,众人竟对胡公子有些羡慕。

    此时的胡公子已是一脸的兴奋,七万两就有这种收获,这买卖做得值,利索的从柳儿手中接过那块宝物,一把放入了怀里,似怕有人抢似的,跟着让跟随的家童去给银子。

    王振看着胡公子一脸怕王振不要银子的神情,心里暗暗叹了声,

    心道:“让人心甘情愿的掏出了七万两银子,这等本事放眼整个京城只怕也只有杨大人有了?”

    顺利交接了后,待王振重新出现在戏台上,敲打了锣鼓后,杨大人露出一脸迷人的笑容走到了台前,道:“有请第三件宝物?”

    王振适时的把锣鼓敲了一把,听得当的一声清脆,众人好奇的伸长的脖子四处张望。

    很快听得人群里有人道:“快看,在哪儿?”

    众人顺着那声音望去,便见在水珠儿、柳儿姑娘来的方向,忽然多了一顶花轿,轿子从唐五代,始有“轿”之名。北宋时,轿子只供皇室使用。宋高宗赵构南渡临安(今杭州)时,废除乘轿的有关禁令,自此轿子发展到民间,成为人们的代步工具并日益普及。宋室南渡之初,高宗往宁波流窜,途中遭金军拦截,冲出包围后,人已落单,惶恐间又被一片湖水挡住去路。眼看追兵将到,高宗准备投湖自尽。正巧,有个乡村姑娘在湖边浣纱,指着湖水对他说:“这里水浅,相公快快下去,只管仰起鼻孔透气,我自有办法搭救。”高宗依言下湖,待湖水没至颈部,把头仰起露出鼻孔在水面上吸气。那村姑旋将手上的白纱迎风一抖,撒向湖面,飘飘洒洒,正好把他全遮住了。金兵冲到湖边,四望不见高宗身影,喝问村姑是否见过高宗,村姑伸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称高宗已经逃跑。金兵立即调转马头,朝着姑娘所指疾奔而去。待金兵走远,姑娘收起白纱,把高宗搀上岸来,带他回家去换了衣服,并找船将其送到对岸。时隔两年,宋高宗在临安(今杭州)站稳脚跟。随后便传旨宁波府,要求寻访那个有“救驾”大功的村姑,结果无人出头领功。高宗特下圣旨一道:今后凡是宁波女子出嫁,特许乘坐四人抬杠的轿子。

    到南宋孝宗皇帝为皇后制造了一种“龙肩舆”,上面装饰着四条走龙,用朱红漆的藤子编成坐椅、踏子和门窗,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外有围幛和门帘、窗帘。这是最早的“彩舆”(即花轿)。

    把轿子运用到娶亲上,最早见于宋代,后来才渐渐成为民俗。那时,待嫁的女方在家里打扮停当,凌晨,男方就会派来迎亲的鲜艳的大花轿,这叫“赶时辰”。据说当天如有几家同时娶亲,谁赶的时间早,将来谁就会幸福美满,所以在民间,花轿的作用是用来嫁娶用的,平日里极少有人坐花轿的。

    陡然看到这么一顶花轿,众人不免有些好奇,心道:“这是卖宝物,还是迎娶人家姑娘的?”当然了,当然了场上也不是没有不愿意的,他们一早就听闻,今日来的姑娘可都是前几日花榜的十二衩,这十二个姑娘可谓是集天地之精华妙人儿,不说相貌,琴棋书画,就是那些伺候人的功夫,也是家中女眷赶不上的,所以一看花轿缓缓驶来,还真有不少人动了这个心思,目光也比旁人要灼热一些。

    花轿十分精巧,采用了浮雕、透雕、贴金、涂银、朱漆等装饰手法,精美华丽,犹如一座黄金造就的佛龛,一前一后两个壮士的汉子,轻轻摇晃着走了过来,轿子的门帘,随风而动,让人恨不得拉开帘布看上一眼。

    轿子并不没有去了戏台,而是直接在木亭里停了下来,为首的汉子刚听下来,就听得一个柔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红袖招,红袖招……?”

    这声音婉转而动人,众人先是呆了呆,很快人群里有人喊道:“红袖招,是红袖招翠儿姑娘吧?”

    人群里那声音又是一笑,道:“公子好耳力?”

    那呼喊的公子顿时大感有面子,哈哈一笑,道:“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对美人的声音,过耳不忘?”

    人群里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有人道:“看来翠儿姑娘的宝物非萧公子莫许了?”

    那姓萧的公子潇洒的笑了几声,将手中的纸扇轻轻摇晃了几下,很是豪迈的道:“这个当然?”

    “翠儿先行谢过公子了?”声音脆脆的,透着女儿家的欢喜,让人新生好感。

    有人道:“翠儿姑娘别藏了,出来吧,好歹也让咱们的萧公子看看宝物不是?”

    轿子一阵沉默,(kanshm )跟着一只玉手从珠帘之中伸了出来,轻轻一拨,听得哗啦啦一阵响,一个人儿便走了出来,比起前面的水珠儿她少了几分丰腴,比起后来的柳儿姑娘她少了一份妩媚,便是那脸蛋,那眼睛,那鼻子,那小嘴,甚至是身段,也难以与前两人相比,模样看着有些普通,但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神,挺巧的鼻子,鹅蛋般的脸蛋,樱桃的小嘴,就那么凑在了一起,竟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初看或许并不出众,但多看两眼,看十分耐看的那种,一身淡黄色的衫子,捏着一把小圆扇,除此之外便无其他壮装饰物件,这对女儿家而言,或许少了些艳丽,可不可否认就这么一个女子,就那么柔柔的站在那儿,迎着阳光,冲着你浅浅一笑,那嘴角两颗梨涡好不动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让众人心头颤颤一动,恨不得将这个人儿涌入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才好,哪怕是揉碎了也好。

    如果说水珠儿是丰腴妩媚,柳儿妩媚多姿,那么眼前的翠儿就是一种味道,她的相貌或许不是最漂亮,也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可就是这么也人儿,就那么站在哪儿就足以让人忍不住心动,想上去同她说说话,或是拉着她的小手将她涌入怀里细细缠绵一番,坐着的众公子多半是红尘里打滚的高手,任何龌龊的念头都能从脑海里想象的出来,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这张浅笑连连的脸蛋,那并不出众的身段,竟没有任何的龌龊心思,人人就那么看着,那么痴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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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1章:追欢逐乐少闲时

    他们或感慨自己怀才不遇,又或是心中苦闷,将平日所遇到的,听到的种种尽数赋予了uu小说,什么才子佳人,什么凤求凰,什么破镜重圆、什么从此萧郎是路人,他们才学不凡,这些不为人所知的风流韵事,经过他们的笔端渲染竟是凄美无比,而说书人更是将这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说得如泣如诉,当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过故事如何演绎,如何变化,唯独一样不变,那就是女主角必是十二衩的其中之一,要么就是全部用上了,而男主角毫无疑问都是咱们的杨大人,在他们的uu小说,咱们的杨大人妙解音律、工于文词,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因其词句绮丽绝伦,京城歌妓无不以唱他的新词为荣,十二衩更是被杨大人迷得不要不要的,这些事儿起先百姓听着新鲜,纷纷叫好,可听多了也听出了味儿来,觉得这些风流雅事似在那里看到过,如头一出珠联璧合,说是十二衩的探花姑娘水珠儿美貌如花,杨大人初见水姑娘,便觉相见恨晚,即填了一首《玉兰儿》,表示他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来表示杨大人对水姑娘的倾倒和迷恋,故事缠绵悱恻写到最后更是催人泪下,可细细听来,既是前朝大才子周邦彦与名妓李师师的风流韵事,还有什么杨大人夜会柳儿,差不多是前朝风流才子柳永的趣事,这些趣事百姓早在戏台上看了无数遍,此时再听来就索然无味了,所以疯狂了些日子,这股好奇心儿也就断了,当然了也不是全都如此,如位于棋盘胡同的醉心茶楼的说书人就别有一番新意了,因说的是十二衩,人家取名了《燕京十二衩》说的一个叫宝玉的公子哥,游于温柔富贵乡,专爱作养脂粉,亲敬家里姐妹和丫鬟;他与一个叫林黛玉姑娘青梅竹马,互为知己,发展成一段世间少有的纯洁爱情;他重情不重礼,结交了秦钟、柳湘莲、北静王等有情男子;他喜欢诗词曲赋之类性情,厌恶四书和八股文,批判程朱理学,把那些追逐科举考试、仕途经济的封建文人叫做“禄蠹”,嫣然就是这个世上最懂女人心的姑娘,这样的趣事自是比那些冷饭陈酒要好听得多了,不过几日的功夫,不光光是京城的百姓,便是那些富贵闲人,大院中的小姐丫鬟,青楼中的女子没有不欢喜的,每日刚过了响午,往日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纷纷都走出了闺房,坐着蓝呢小轿赶到了醉心茶楼等候,等日头刚落了山,那说书的先生便在众人不断的催促声中了出来,卷起了袖子开始说,每日说上一段,从通灵宝玉开始说起,每当说到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的宝二爷,少不了引起人群里的一阵尖叫,非但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便是那些已做他人妇的妇人,半老徐娘也是红着俏脸跟着欢喜,而宝二爷的那句经典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瞬间成了宣德九年传播最广的话儿,堪比那些文人墨客的诗词还要为人称赞,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这么认为,那些道统先生对此没少破口大骂,说什么堂堂富家公子,却不读圣贤书,不做时文八股,不屑于仕途经济,却专爱在丫头群里闹,分明是一个浪荡子弟,这话儿起先是只是碍于这宝二爷着实为闺中的小姐,丫鬟,家中的夫人,妇人喜欢,没敢骂出声来,后来听说这位宝二爷,对《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理学先生最反对读的言情闲书却爱如珍宝,非但不诵四书五经,还嘲笑道学所鼓吹的“文死谏、武死战”的所谓“大丈夫名节”是“沽名钓誉”。这些算是触及了道学先生的底线,纷纷对宝二爷破口大骂,最恶毒的话儿全都用了出来,只是他们痛快是痛快了,却小看了宝二爷的魅力,这位闺中小姐,夫人,妇人,老太,丫鬟,仆人眼里最完美的男人,怎容得这些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诋毁,一个个给了最有利的反击,最可怜的是这些道学先生,白日挺起胸脯肆无忌惮的把宝二爷狠很骂上了一顿,到了晚上回到了家中少不了吃些苦头,加上那些闺中的小姐,大多数都是有权有势之家的大小姐,道统先生每次痛快的骂上几句,总免不了被人教训一顿,一来二去也不敢多言,宝二爷的名头就好比是一夜的梨花,从醉心楼迅速吹到了京城大街小巷,其名头比当朝的杨侍郎还要响几分。

    随着宝二爷的名头越来越大,闺中的小姐丫鬟们,对于宝二爷是何方神圣也越来越感兴趣,各种猜测不一而足,但最终的最被诸位姑娘们认可的是这位宝二爷根本就是写书的人化身,鉴于宝二爷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是当世一流的,姑娘们思来想去的人竟除了那个让人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杨侍郎外在没了别人,要说这不是姑娘们的感觉准,实则这宝二爷厮混的十二位姑娘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她们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不过是命运了,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姑娘们愣是认准了杨大人,对于此事,杨大人倒也不否认,偌大的京城要说谁有这个本事,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写了这十二衩的趣事,加以演绎,重新造就了一个宝二爷,转手将这些精彩绝伦的才子佳人以高价卖给醉心楼,一日一本小册子,起先掌柜的对宝二爷没怎么看好,可杨大人愣是让他找个说书的先试两天场子,却不想才过了一日,效果竟出奇的好,自从宝二爷风靡醉心楼,但凡京城的姑娘差不多都来了,往日并不火爆的醉心楼算是彻底火爆了一把,如此好的买卖,掌柜的哪敢放弃,当即在杨大人三万两白银的基础上,愣是再加了两万两,对于这等高价,掌柜的甚至还觉给少了。

    自从有了这宝二爷这等惊世骇俗的才子佳人凄美的爱情故事,京城的姑娘们可算是有了事情可做,日日集聚在醉心楼,这些姑娘们都是有钱的人家,花银子好不心疼,一日下来醉心楼的茶水钱就有上千两,更别说其他的吃食,唯独让人不痛快的,便是杨大人没个准信儿,隔三差五就断了片儿,那些姑娘们真伤心宝二爷被打,心疼无人来搭救宝二爷一个个哭得好不凄惨,对宝二爷的命运,自是十分关注,恨不得立刻知晓宝二爷是否被救下来才好,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说书的不说了,这可急坏了姑娘们,一个个好比上战场的花木兰,杀人的心思都有,掌柜的一看局面不妙,不得不来杨家府上催促,杨大人才勉为其难的写出了两章丢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拿到了店铺,交给了说书的,说书的哪敢怠慢,干净把这宝二爷交代了,得知自己的宝二爷没救了下来,姑娘们欢天喜地之时才放过了说书的,不过这样的情景,过两日又是如此,掌柜的不得不一脸郁闷的敲开了杨府的大门,一来二去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竟在京城成了了一段假话。

    宝二爷的风气足足热闹了大半个月才消停了下来,这还亏得杨侍郎改写了后面的剧情,弄得姑娘们好不伤心,一个个躲在闺中感慨宝二爷悲惨的命运,才有了这个结果,若不然谁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只是醉心楼的掌柜却心有不甘,求了几次,见杨家府邸的大门不再打开,便也就此作罢了,京城算是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了。

    但在宣德九年的八月注定是不平静的,这股不平静的气息最初是从便宜坊酒楼开始的。

    便宜坊创立与永乐十四年,掌柜的姓杨,至于姓名叫什么,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位杨掌柜出身一个世代耕读之家。七岁时,其母曹氏早逝,其父另娶。继母陈氏妒嫉他,让他放牛。杨掌柜经过里塾,看见里面的儿童读书,很是羡慕。因而对他的哥哥说,请求能够跟从塾师学习。哥哥说:“你还小,学什么?”杨掌柜说:“年纪小能放牛,就不能学习吗?”哥哥将这些对父亲说了,父亲让他学习,但还要牧牛。杨掌柜一口答应,因为人聪明,十三岁时便乡试中举,此后曾入国子监学习,永乐末年中了进士入了官场,年纪轻轻便做了南京吏部主事,后来眼看官场**便上书弹劾,无奈皇帝并没有接纳他的意见,心灰意冷便动了辞官的念头,这一日下得朝来,内心苦闷,饥肠辘辘,逶迤来至菜市口米市胡同。忽闻香气四溢,见一小店,推门而入,店堂不大,却干静优雅,宾客满堂,遂捡席而坐,点了烤鸭与些许酒菜,大快朵颐,把个烦闷与不快早抛至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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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2章:菩提本无树,吾自证菩提

    也有认出他的,知是爱国名臣良将,便报与店主。 . .店主亲为之端鸭斟酒,颇露钦佩之色,遂攀谈起来。得知此店名为便宜坊,又见待客周到,叹谓到“此店真乃方便宜人,物超所值”!大呼“拿笔来,快拿笔来”!笔、墨、纸、砚早到,杨掌柜俯案一挥而就三个大字“便宜坊”!众皆呼好。此后他便常常光顾,后来这家掌柜的病逝,后人不善于经营,便卖了这家店铺,恰好杨掌柜得知了这事儿,便花了一笔银子给买了下来,舍弃了头顶上的官帽,做些了这便宜坊的掌柜的,因为人正直厚道,加之经营高明,便宜坊隐有了超过一品居的趋势,这两年声势更是浩大,为此杨掌柜特意将酒楼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经过扩建的便宜坊不再是原先单一的大堂,二楼、三楼这样的直筒子,而是按照北京的院落进行了修建,这不,院子里排上了三十张桌椅,方便寻常百姓来吃食,从二楼则修改了进出门的道儿,原先直入的门帘,改为从左侧偏方入内,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让一楼的院子因人多出现走不动的局面,有了这侧门,非但院子里可以停放王侯公顷,豪门大户,官家的轿子马车,还可以做些娱乐的活动,这样的好处,豪门大户自是欢喜,相比一楼,二楼就显得雅致得许多了,偌大的一片空地儿,只是修建了三十几个雅间,雅间一律翠绿帘幕,文绘藻井,做的便是这京城的富贵王孙,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的主意,况且便宜坊的位置位于京城的最前段,三十几个雅间修城圆形,无论是进了那一座雅间,推开窗台,临窗而望,便见锦绣的北京城,那座烟雾缭绕的紫禁城更是一目了然,难得是整个二楼是修成了圆形,所以每个雅间看到的景色与众不同,这种设计的理念来自大家苏轼的名篇《题西林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自从大楼修建以来,来的客人就不少,每日到了饭点的时候,各种轿子马车纷沓而来,把偌大的便宜坊渲染得热闹非凡。

    这一日,木门刚打开,几辆马车就停在了门前,为首的马车里走出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那人约莫六旬上下的老者,生得虎背熊腰,模样看着虽并不像中原人,但眉宇之间自有一种威严之气,让人不敢小瞧,身旁跟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模样算不上清秀,可一身块头却大的惊人,一双漆黑的眼神扫向众人时不时的透着一股杀气,胆小之人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人身后的马车跟着十几个身着汉人服饰的年轻汉子,一个个站在马车旁,目不斜视,宛如木头人,但神情却是威严无比。

    听得动静,杨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先前店家小二的禀报,让他不敢小瞧了这二人,凭着多年的经验,他隐隐觉得来人有些不同寻常,这京城虽是繁华之地,但也是权贵之地,尤其是如今海禁解除后,西洋诸国做买卖的,来进贡的,或来寻求庇护的可不少,经过七十年的发展,北京这片龙兴之地可算是汇集了四方云华,各国的大人物可没少来,他怕店家小二照看不周到,引得客人不满,便领着众人亲自出来迎了。

    细看之下,为首哪人的确如店家小二所言,眉宇间却有一股王者霸气,让人不敢多看,他陪着小心说了些欢迎的话儿,本还有些担心两人听不懂汉语,却不想两人的汉语说的比他这个京城酒楼掌柜的还要利索,不免让他感到惊讶。

    心头虽隐隐觉得来人非同寻常,本不想做这趟生意,可人家寻上了门,自没有推出去的道理,捉摸着二人身份有些不寻常,也不在乎银子,便将二人引到了二楼雅间,两人跟着他身后一直左看右看,待到了雅间,目光顺着窗外看了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临窗落了座,为首那汉子看了一眼窗外烟雾中的紫禁城,似有些向往,迟迟没说话,倒是那个年轻人也不知是饿着了,还是闻着饭菜的香味,屁股刚落下,便冲着杨掌柜大声喝道:“掌柜的小店可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杨掌柜陪着小心将手指往左侧的方向指了指头,道:“回客官的话儿,小店的吃食全都写在了墙上了,客官可以看着点?”

    杨掌柜是个谨慎之人,从二人神态,言语来看,二人根本不是中原人,可又摸不准,毕竟对方的汉语说得不错,认不认识汉字就不一样了,汉字博大精深,没有数十年的熏陶,一个外邦人,很难领悟其中的精髓,更别说是认识那么看着相似,却意义不同的汉字,往日客人来店里,店家小二总会主动推荐,今日他有意试一试二人身份,故意省去这一点,逼着二人去认字儿,一个人相貌再不像汉人,若是认识了汉字,足以说明他在中原的年月不浅,纵然不是地道的汉人,那也是往来中原的生意人了,也可以放下心来,本着这个心思,他将身子略微退到了一旁,以便于让两人观看墙壁上的汉字菜谱。

    那年轻汉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眯着双眼看了看,便利索将墙壁上的菜名一一默念了一遍后,便冲着杨掌柜大叫道:“这个天竺素斋可是苏学士吃的那一道菜肴?”

    杨掌柜见对方非但认识汉字,还知道其中的菜肴是苏学士所传顿时放下心来,一个番邦的人会说汉话儿并不奇怪,可认识汉字,熟知大明的菜肴可就不一样了,这一点唯有地道的大明读书人才做到了这一点,想明白了这一点,杨掌柜顿时放下心来,心道:“这两人或许是模样看起来怪异了些,其本身就是咱们大明的人罢了,是店家小二少见多怪罢了?”

    戒心一除,杨掌柜也就随意了许多,笑着道:“公子果然行家,这道天竺素斋确实为大学士苏夫子所创,当年他老人家就任与杭州太守,苦于政务繁忙,把个西湖美景全抛闪在一边。

    这天,正伏案批文,门人进呈一信,他拆开一览,见内里只有寥寥数字:“谁称红尘中最有禅意的凡人?”信的落款正是杭州著名佛寺“净土寺”的住持。“啊哈,”苏东坡会意地一笑,对正纳闷的管家吩咐,“备轿,午后外出。”

    净土寺的住持亲自迎出山门。也不归寺,先请苏东坡沿西湖游览一番。枕一缕夕霞,踏烟波岚气,这才回到寺里。对几绺佛香,饮西湖龙井,啜虎跑清泉,二人就着西湖的“三泉映月”、“灵岩飞寺”、“**危塔”、“断桥故事”等刚看过的美景“参禅说道”一番,也无非是天人合一,物理玄言,化外世上,因果有缘之类。说到自然与人间相谐,情景交融会心合意之处,二人均抚掌大笑。

    谈至掌灯时分,苏东坡就要起身离去。住持哪里肯依。“尝过咱家素食素斋便去不拦,民间传说的‘东坡肘子’我知道,可净土寺的佛门净素菜肴先生必未知晓。”

    素朴的九个小瓦钵齐齐地上了九道全素斋。佛家以“九”为至乘最高,故上了九种。这令通古博今的苏东坡亦眼界大长,胃口大开。尤其是内里的一道菜,还没怎么着,他就全给吃完了,住持笑着叫再添,苏东坡这才忙问,“和胃合胃!此菜何名?”住持也不即答,打哈哈开玩笑道:“先生吃相甚好。咱家一信即引来先生观景参禅,足当‘红尘中最有禅意的凡人’之谓。”没待善言的苏东坡反辩,住持又说“谨奉先生,此菜名为‘天竺素斋’。传说,佛祖行至古‘天竺国’,来到一株菩提树下闭目参禅悟道,说出了那句名言‘菩提本无树,吾自证菩提。’其日,徒众进奉的就是‘天竺素斋’。”这住持也是性洒脱惯哂笑之人,他又笑道:“先生如今日不来小寺,如何得饕餮此物。看来,先生又可称得上是‘寺院里最有凡心的和尚’了。”二人大笑至喷饭。苏夫子名动天下,这道菜肴经他老人家的诗词传送就此名扬天下,杨某敬仰苏夫子人品才情,便将这道菜肴带到了京城,如今已是本店的主菜之一了,公子初来京城,不妨尝一尝?”

    那年轻公子听杨掌柜叨唠了半天,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这些狗屁文人就喜欢弄虚作假,什么天竺素斋,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清汤寡水罢了,未必有这么好吃,吃东西嘛,得讲究实惠,得能填饱肚子,说到填饱肚子天竺素斋就比不上牛肉、羊肉了羊奶了!”说完也不给杨掌柜解释的机会,大声道:“来五斤牛肉,五斤烧酒,再来羊肉两斤、盐水花生一碟,几道京城小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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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3章: 遥岸君子别样顾

    杨掌柜听到这种吩咐,颇有几分对牛弹琴的感觉,可对方就吃这个也不好说什么,应诺了几声便领着店家小二出去了。

    门刚被关上,两人的神色就变了,为首哪位年老的长者,道:“这京城果然是繁华之地,比咱们的大都可好多了?”

    那年轻人看了眼窗外,这会儿虽是吃饭的点儿,街上不如早上热闹,可街上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一派热闹景象。因便宜坊靠近皇城,所看到的街道位置也是天子脚下最显赫的位置,因此看到的那条街道,既接近皇城、宫城和朝廷军、政机关,来往人多,商业自然繁荣。灯市“在东华门王府街东,崇文街西,互二里许。南北两廛,凡珠玉宝器以逮日用微物,无不悉具。衢中列市棋置,数行相对,俱高楼……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那年轻人看了一会儿,用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道:“再繁华又能如何,迟早是我也先的都城?”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瓦刺太师父子,自从上次进了大明,两人一直就没返回瓦刺,这些日子从京城走到江南,又从江南走到京城,所看到的莫不是政通人和的景象,对于恢复祖上光辉事迹的心思也淡然了许多,二人都是瓦刺一等一的人物,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都不凡,先前觉得这朱家皇帝没什么了不起,可一番走下来,看到的是一个政治清明,法纪严明,经济发展,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的大明,便知眼下还不是入侵中原的时候,况且瓦刺实力虽强大,蒙古境内却没统一,很容易被对手利用,当年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尚且统一了蒙古,才领着蒙古铁骑纵横天下,二人自问本事不小,但与成吉思汗还是有些差距,这一番游历越发让二人看重蒙古境内的统一,想要统一蒙古,就不得不短暂的屈服与大明,避免同时受敌,大明是一块肥肉,可在自己力量没有足够吃下这块肥肉的时候,必要的退让,屈服是必须的。

    “父王这几日也看到了,这些京城的人可不像大明的边境的将士,你听听他们一个个听什么宝二爷,孩儿可听说了这宝二爷根本就是一个女人堆里长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吹捧的,亏得大明的百姓一个个跟着了迷一样,以孩儿看这大明是看着繁华,实则不堪一击,真不知父王为何不让咱们瓦刺吃下这块肥肉?”

    脱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道:“这块肥肉迟早是要吃的,可不是现在?咱们得学会以退为进?”

    也先不以为然的道:“咱们都退了五六十年了,还退?”

    脱欢目光一闪,冷声道:“退!”

    就在两人说话的档口,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二人很知趣的闭口不言,店家小二在门前喊了两声,听得答复便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小心的将酒肉放在了长桌上便弓着身子退了出来。

    也先将酒肉往脱欢面前一推,自己抓了一大块牛肉放入了嘴里大嚼了起来,含糊着问:“孩儿还有些不明白,咱们既思退了,给大明的皇帝说一声便是了,大明的皇帝还能寻父王去询问一番,何必亲自来京城,还带了这么多的礼物?”

    脱欢道:“你知道什么,既要退就不能停留在表面,得下足了功夫做到以假乱真才好,否则大明的人未必相信?”

    “那父王打算怎么做?”也先含糊的问。

    脱欢淡淡一笑,却是一言不发,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许久才道:“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去办正经事?”

    也先含糊了声,吃起来更快了,那一块块的牛肉被他塞入嘴巴里似不用咀嚼,就那么吞入了肚中,吃了饭菜,回了银子,两人又要几斤牛肉,几斤烧酒,几道下酒菜便大着酒嗝走了出来,出了店门,也先将手中的酒肉丢个了一个汉子,道:“快些吃了?”十几个汉子,立即围了过来,就这么蹲着路边大口的吃起来,来往的路人少不了看上一眼,但也没把这些身着大明服饰的汉子看在眼里,只是嬉笑他们吃相太过难看,待他们吃完了饭菜,也先搓着双手看了看远处的紫禁城兴奋的道:“父王,咱们现在就去见大明的皇帝么?”

    脱欢颔了颔首道:“不错!”

    也先兴奋的道:“也好,我就去看看这朱家的皇帝是个什么模样?”

    脱欢哈哈一笑道:“还能有什么模样,无非是比你我好看些罢了?”说完便率先往紫禁城走了去,也先见状急忙跟了上前。

    与这么一行怪异的队伍,在京城这样繁华之地,实在算不得什么,自是引不起多大的波澜,也许历史的某一天文字落在纸上也不过是某年某月某日,一行队伍西来字眼,可这一年注定是个热闹的年月,这只队伍也是一个怪异的队伍,历史的文字绝不会甘于这几个字眼,因为在第二天,京城就有了这只奇怪队伍的消息,宣德九年八月二十一日,瓦刺太师亲摔将士十八人自午门进入紫禁城。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北京城,百姓争论的趋势,甚至超过了闺中小姐丫鬟讨论宝二爷的势头,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从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南京建立大明后,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鞑子就如同丧家之犬,被大明的将士杀得是四分五裂,永乐继承皇位后,五次出兵蒙古,愣是让蒙古鞑子举国胆寒,多年不敢来大明边境,当今皇帝虽说武功上不如两位祖宗,可终究是朱家的子孙,骨子里的血腥还在,自登基以来,先后出兵蒙古,昔日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也多次遭受重创,远的不说,就是宣德元年,京城保卫战的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足以说明了的一切,可以说大明开国将近七十年了,蒙古鞑子进入京城次数屈指可数,可这一次竟堂而皇之的进来了,非但进来了,还去了紫禁城,见了皇帝,这等大胆的行径,少不了引起百姓的种种猜测,有人说这些人是来行刺的大明皇帝,也有人说是来求和的,更多的百姓相信这是他们在大漠生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进入了京城求大明皇帝的庇护。各种猜测,各种流言蜚语彼此起伏。

    这种全名皆知的事情,杨大人自是知晓一二,但他自问这等朝廷大事还轮不到他这个左侍郎来理会,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日子丝毫没因这一队蒙古鞑子的到来受到半分的影响。

    这一日天刚亮,杨大人想起昨晚醉心楼掌柜的所托宝二爷的事迹,喊来二小姐询问了一番,得知掌柜的亲自送来了一万两白银,并且还说会因每日说书的利润给十分之一的提成,对此杨大人十分满意,让二小姐将昨晚自己奋战半夜的书稿拿来。

    大小姐虽答应了,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一双眼珠还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不免有些好奇,伸手将二小姐拉了过来,依偎在怀中,柔声道:“怎么了我的小心肝,昨晚我可没欺负你啊?”

    二小姐骂了声讨厌,红着脸道:“坏人,你能不能让宝二爷不要剃度啊,人家,人家好心疼?”

    杨峥先是一愣,随机哈哈大笑,这宝二爷的风流雅事,经过杨大人两个半月的默写,终于在昨晚到了尽头,昨晚杨峥默写了甄宝玉见面谈仕途经济,令贾宝玉失望。和尚送来通灵宝玉,引贾宝玉梦入真如福地(系太虚幻境变形),重阅金陵十二钗判册,领悟三世情缘。宝钗借“赤子之心”之词含功名讽谏之义,贾宝玉醒悟“从此而止,不枉天恩祖德”,于是用心攻书,如期赶考。进场前跪别王夫人,揖别李纨,话别宝钗。出场后失踪,外头喜报中第七名举人。常州毗陵驿,贾宝玉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拜别贾政,临去作歌云“我所居兮,青埂之峰”。贾政回京启奏,圣上给贾宝玉赏了个文妙真人的道号。甄士隐说“宝玉,即‘宝玉’也”,尘缘已满,仍是一僧一道携归青埂峰,形质归一。遗腹子贾桂,与李纨之子贾兰合为兰桂齐芳。默写完就放在了书桌上,也没去例会,谁知二小姐这些日子对宝二爷可谓是倾心已久,早就盼望宝二爷有个好的结局,所以昨晚等杨峥写完了稿子,便迫不及待的去看了,哪知道一看这下,宝二爷最终还是看破红尘,舍弃了妻儿老母就此离去,一时伤心宝二爷的结局,竟多灾被窝里哭了一夜,好不容易天亮了才好过了些,可终究是女儿家心思,对于宝二爷结局还是接受不了,此时来央求杨峥改写一下。

    杨峥拉着她的小手道:“我的小傻瓜,又不是你家相公剃度,你伤心个什么劲儿,再说了宝二爷这是看破了红尘,他本就不是红尘中的俗人,剃度了才能大彻大悟,你也不想咱们的宝二爷是个俗人吧?”

    二小姐道:“当然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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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4章:宝鼎茶闲烟尚绿

    杨峥道:“这就是了,你不愿意,我当然也不愿意了,宝二爷剃度是大事,当然不能改了!”

    二小姐昨晚伤心了一阵,心气儿也就淡了许多,听杨峥这一番说辞,对要求他改写结局的念头也就不那么强烈了,又被杨峥安慰了一番,便没在这事儿上多做计较,杨峥收拾了一番,将昨晚书稿放入怀中,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刚走了几步,却见前方一顶轿子迎面而来,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杨峥便看那几个抬轿子的轿夫个个喘着粗气,却健步如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停歇。

    杨峥靠了声,道:“这哪里是做轿子,分明是做飞机嘛,只是这平稳度,也不知里面的人给颠簸成什么样了,遭罪不浅啊?”感慨了一番,正要撇过轿子继续先前,却不想那轿子的珠帘被一只手腕给拨了开来,里面露出一张脸来,不等杨峥细看,那人便惊喜的喊道:“杨小弟,杨小弟留步!”

    杨峥扭头看去,便见那轿子飞奔而来,不多时就到了跟前,轿中帘布已被拉来,露出里面那人的半个身子,一头花白的头发,半张红晕的老脸,配上那双鬼精鬼精的眼神,不是杨士奇是谁,因轿子太过飞奔,往日衣衫整齐,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的首辅大人,此时衣冠不整,往日那一把自以为傲的长须,愣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好不凄惨。

    “我靠,这是遭抢了么?”杨峥嘀咕了声。

    杨士奇看到他显得十分高兴,嘴里不住的叫他留步,生怕他跑了一样。

    “我说杨大哥,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大明首辅,每日该是日理万机才是,怎么会有空出来鬼混,在这么下去,大明迟早要毁在你的手中?”杨峥笑眯眯的道。

    轿子在杨峥的面前落了下来,杨士奇不等轿夫把轿子停稳当了,便一个箭步的跳了下来,杨峥玩笑归玩笑,看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还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抱怨道:“什么事,看把你记的,你还以为你十八岁的壮小伙么,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爱惜着身子?”

    这话儿透着几分关切,杨士奇没由来的涌出几分感动,一把抓住他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老哥的身子骨还可以?”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可以也不能乱来啊?”

    杨士奇道:“老夫晓得,老夫晓得?”

    杨峥待他平息了气息,才放开了手腕道:“什么事情把你急成了这样?”

    杨士奇却是一把抓住了他手腕,道:“不急不行啊,你也别多问了,快些跟我走便是了?”

    杨峥道:“我跟你走什么,我还要去送书稿呢,迟了人家可要骂人的,我可是收了人家一万两银子呢,咱们买卖人,可得讲究个诚信?”

    杨士奇道:“稿子在何处?”

    杨峥道:“在我怀里?”

    杨士奇伸手从怀里掏出,看也不看随手丢给了为首的轿夫道:“你马上把这些书稿送到了醉心楼去,不得有误?”

    那轿夫拿了书稿飞奔而去。

    杨士奇道:“这些可以跟我走了吧?”杨峥道:“我什么啊就跟你走,你是首辅日理万机,我可是侍郎,闲差,不用去内阁报到?”

    杨士奇道:“老夫的内阁不招你,是皇上要见你?”

    杨峥道:“就算皇帝要召见我,也用不着这么急吧,我总得换一身衣服吧,打扮一番罢?”

    杨士奇道:“皇上没空看你打扮,总之你跟我走便是了,去迟了怕是要死人的?”

    杨峥吓了一大跳,道:“死人,难道是有人谋反?”

    杨士奇有些可笑不得的道:“这哪儿跟哪儿啊,你以为造反就跟过家家一样,再说了的,当真谋反了,反贼还能让老夫出来寻你?”

    杨峥一想这倒是:“可你总得告诉我皇帝召见我有什么事吧,你这又是死人的,又是火急火燎的,怪渗人的?”

    杨士奇道:“咱们还是在路上说吧?“说完扭头对身旁的轿夫道:“马车到了没?”

    那轿夫嗯了声道:“到了?”

    杨士奇抓着杨峥的手腕,道:“快,快随老夫上车,咱们进宫,什么事咱们边走边说?”

    杨峥本还想询问,可看杨士奇神色凝重,也不好多问,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宽敞明亮,里面竟置一桌一塌,桌上放有不少瓜果点心,茶壶茶盅,杨士奇与杨峥盘腿而坐。

    杨士奇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汤推了过去,又重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才道:“鞑子进宫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杨峥颔了颔首,略一回味了一下杨士奇的这句话,猛的醒悟了过来,道:“你是说皇帝让我进宫,与这件事有关?”

    杨士奇喝了一口茶汤,将滚烫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道:“正是,这次鞑子怕是来者不善了?”

    杨峥心头一动,显得有些紧张,问道:“莫非你看出了什么?”

    杨士奇沉吟了片刻,道:“小兄弟你还知道,皇上为何把你从江南调回京城么?”

    杨峥道:“知道一些,京城传言,边疆的鞑子有些不安份,皇帝老人家想趁着大明国力强盛的时候,对鞑子进行打压,有意让我去做这个主帅?”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以老夫看,这些传闻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以老夫对皇上的了解,皇帝的确有立你为帅领兵出征的意思,你返回京城后,皇上迟迟不给官职,便是怕你入了衙门,不好从中调度,否则以你在江南之功勋,皇帝怎可不闻不问?”

    杨峥本就对这事儿有所怀疑,只是自己领兵出征的命令迟迟没下来,久而久之也将这事儿给忘记了,如今杨士奇重新提起这事儿,顿时有些紧张,要说对付对付弥勒教的匪徒还行,对付蒙古鞑子,他还真没这个把握,一听皇帝有这个意思,一把拉住杨士奇的手,道:“皇上不会是让你来抓我领兵出征的吧?”

    杨士奇哈哈一笑,略带深意的看他一眼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小弟,竟也怕出征?”

    杨峥心道:“老子怕个球啊,打得过就大,打不过就逃,老子才不管什么国破家亡,忠君爱国,保命是老子第一要务,不去,那是以舍不得!家中如花美眷,手中银子万千,活在这等繁花似锦的京城之地,鬼才愿意去大漠吃沙子!”心里虽嘀咕,面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我并非是怕鞑子,而是我不敢,我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剿灭弥勒教那是侥幸,京城保卫战那是军民上下一心,我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再者这些事儿都在大明的疆土上,可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了,可出征就不一样了,大漠是人家的主场,危险性高,耗资大,补给也是很大的问题,人数少了打不过人家,人数多了补给是个问题,反而会成弱点,我自问没这个能力,既没这个能力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呢?”

    杨士奇道:“话虽不错,可任何事情总试过了才知道,当初老夫寻你帮着朝廷剿灭弥勒教,你不是一样推三阻四的,可真让你上了战场,结果如何弥勒教三两下给你灭了吧,北京保卫战,你先是说经验不足,愣是不做那个主帅,可事到临头了,主帅你做了,结果又如何,一战下来,鞑子的一万精锐愣是被打没了,你啊,就是不愿意去,当真去了,那些鞑子哪儿是你的对手?”

    杨峥还待反驳,杨士奇却摆了摆手道:“好了,老夫今日没功夫与你说这个,你啊还是想想一会儿进了皇宫该如何说应对那帮鞑子?”

    马车一路狂奔,杨士奇也没停下的意思,简单扼要的把这次的事儿说了下,自从今年的三月,阿鲁台使臣自辽东入贡,一反多年中自大同、宣府入境的惯例,引起明王朝边臣的警惕。然而,阿鲁台其部下人穷马困无衣无褐,降明者接踵而至,阿鲁台所部已是日薄西山,无力继续控制局面了,不得不投靠了大明寻求庇护,而这也是朝廷准备对瓦刺用兵的原因了,蒙古一直是大明的心腹大患,虽说经过洪武爷,永乐爷的连番打击,蒙古实力大不如前,可也不容小视,尤其是这些人怎么打的也难以灭绝了,加上大漠太大,大明的军队难以深入,所以从永乐后期就一直秉承着辅佐与打压的政策,尽量维持着让蒙古臣服的局面,可随着阿鲁台的没落,原先三国鼎力的局面迅速被打破,瓦刺趁机做大,时时有挑战大明的举动,对此皇帝也不是一无所知,只等着今年的秋收过后,收了粮草,更换了武器,调遣得力的干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压,纵然不能剿灭瓦刺,也不能容忍他一家独大的局面,却不想这事儿也不知是走路了消息,还是瓦刺看到了大明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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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5章:东风谬掌花权柄

    趁着大明磨刀霍霍的时候,瓦刺的太师父子亲自来朝贡,表示屈服,这下算是打乱了皇帝的计划,不得不寻百官来讨论这件事,对于蒙古鞑子,大明的官儿自是没什么好感,可即便是这样,朝廷还是呈现了两个意见,一个是以六部尚书的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工部尚书为首尚书派的接受朝贡,大明和睦相处,你好我也好,而以杨荣为首的内阁派则不答应这次的朝贡,认为这是鞑子别有用心,该退回去拿出自己的本事,好好打一场,趁着鞑子实力对大明构成威胁的时候,狠很打压一下,双方争论得十分厉害,差点没打起来,可谁也说服不了谁,皇帝好不为难,可又一时没了主意,经过杨士奇提点,皇帝才想起了杨侍郎,也不理会文武百官争论的场面,着令杨士奇出宫寻杨侍郎来救火。

    “你说我是不是跟你有仇啊,怎么好事你不想着我,这等麻烦事你哪儿都忘记不了我啊?”车内杨大人听明白了个大概,一脸无语的道。

    杨士奇丝毫没有拉朋友下水的愧疚之意,嘿嘿一笑道:“这叫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等扬名立万的机会,旁人想去还去不了,你小子可别不知好歹?”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我这人还就是有些不知好歹的心思,这等好事啊,你啊,还是寻别人吧?”说着就站了起来,一副要跳马车的样子。

    杨士奇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当真跳了下去,忙一把抓住他道:“你这是做什么,来都来了,那有返回的道理,再说了你解决了这事儿,日后你不想去那大漠吃沙,不是也有个很好的理由么,退一万步说,你也不想就这么挂着一个吏部左侍郎闲散的过日子吧?”

    杨峥道:“左侍郎有什么不好的,人家见了面还得喊一声杨大人,不用上朝,俸禄一分不少,日子别提多逍遥自在,这世上难得的是富贵,再难得的是闲散,我两样都占了,天下在没有比我过得更好的人,你看看你听着好听是大学士,大明首辅,说得不好听点也就是给皇帝家的长工而已,每日没夜的干,就差没累死,我可听说了最近苏琴姐姐可没少与你闹矛盾,是不是忙起来没给公粮啊?”

    杨士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的话儿很难听?老夫好歹也是你兄长,你就不能委婉点?”

    杨峥哈哈一笑,道:“你这内阁大学士,每日听到了委婉的话儿还少么,难得碰上我这么一个敢说真话的人,你啊该值得庆幸才好?”

    杨士奇苦笑了声,却也不辩驳,继续刚才的话头道:“皇帝有意升你的官,但你终究是太年轻,大明三十岁就做到吏部左侍郎,江南巡抚的你还是头一个,虽说你有一国两制之功,剿灭弥勒教之功,稳定江南之功,但终究是年纪轻了些,功勋再多,没资历也是一种缺陷,你解决这件事,想来这侍郎的官职也该提一提了,你是什么人,老夫可比皇帝清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你小子求的不就是这个么,你能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从江南回来,你小子就一直郁郁寡欢,说到底这里是京城,吏部左侍郎,虽也是三品官职,放在地方上或许是高官,可这里是京城,三品的侍郎就不算什么,没了权柄,你小子才这样,如不然依着你的性子,会这么老实,这些日子会如此上蹿下跳刷名望?”

    杨峥面上红了一下,道:“没必要说这么直白吧,人总得有点追求不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也没什么不好?”

    杨士奇有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个是不错,可你如今是有美人,却没了权,权柄是什么,你比老夫更清楚,在大明那就是男人的脸,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没了权柄,在这京城之地,你觉得还有脸么,你想要权柄,却又不想去大漠吃沙子,你觉得百官会同意皇帝给权柄给你么,不会,他们一样想要,一旦权柄在你的手中,他们必然会丧失机会,所以在机会人人都可得的时候,谁的机会大,他们必会想尽一切的办法阻拦,直到他们拦无可拦的时候,他们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你,最终屈服你的权柄之下,你想要得到权柄,当着满朝文武百官解决这件事,就是你的机会?你啊就不要在老夫面前装什么清高?”

    杨峥哪里想到自己一点的心思全被这老匹夫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虽有不甘,却也否认不得,道:“钱财不积则贪者忧,权势不尤则夸者悲。我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既然说这事儿对我大有好处,我勉为其难,接受便是了?”

    杨士奇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

    此时,马车就皇城门前停了下来,杨峥掀开了珠帘看了一眼,心里竟有些畏惧,自从江南返回京城后,他一心一意的说服自己做一个富贵闲人,左侍郎正三品的官儿,家中如花美眷,银子也不少,住的房子也都是华丽,难得是还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日子过得也惬意,这样的日子按说旁人想都不来的,可他却觉得这日子并非自己所喜欢的,要说这时光最后退三十年,等自己六十的时候,看着儿孙满堂或许向往,可这如果终究是不成立,他才刚刚过三十岁,还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权柄的失落让他迟迟放下不得,往日他只是自我安慰,把我说成了是不适应,直到今日杨士奇的一番话直入他的心底,从根本上他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没什么区别,喜欢是手中捏着权势来证明自己,未必求历史留下好的名声,只求趁着年轻能做些事情罢了,可这个愿望一入了京城,便迟迟被搁浅了,那种不适应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所以他不惜花费大把的心思,弄什么花榜,拍卖会,甚至连往日不屑一顾的宝二爷也给弄出来了,做这么多最直接最简单的目的,就是刷出自己的存在感,引起皇帝,引起满朝文武的注意,他不是读书人,没走科举,在官场上本身就是弱者,没有科举这道正途,他所剩下的也就是名望!本没想这事儿还真有些用处,昨日还抱怨皇帝的不公平,却不想今日皇帝就想起了自己,为了醉卧天下权,这次入宫在他心头的愿望,竟比杨士奇还强烈。

    杨士奇自不知他的心思,看他神色凝重,还以为他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今日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朝中文武百官分作两派,彼此说服不了对方,皇帝拿不定主意,你要做的是给皇帝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杨峥白了杨士奇一眼,没好气的道:“亏还是大学士,当朝首辅,难道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就像那六月的云,八月的风----难捉摸,捉摸不定的,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如何知道皇帝想要什么结果?”

    杨士奇淡淡一笑道:“皇帝的心思却如你所说是六月的云,八月的风----难捉摸,捉摸不定,可风云也有停顿的时候,只好你掌握了它们的行踪,也不是那么难以捉摸?”

    “果然是老狐狸,这个都被摸出来了?”杨峥啧啧啧了两声,道:“说说吧,皇帝对这事儿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待会儿我也好对症下药啊?”

    杨士奇压低声音道:“当今圣上看着好说话,凡事都听群臣的意见,但大多数是做给百姓看的,可皇帝毕竟是朱家子孙,骨子里那点自我还是有的,这事儿的主意,其实他一早就有了底,却苦苦不表露出来,而是让群臣来争吵,一来给世人与后人树立了广开言路的榜样,另一方面也是体现了君臣和睦的好局面,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就这件事百官的反应竟是成两派,且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下皇帝就不好给出主意了,纵然他心头有主意,这会儿也不好说出来了?”

    杨峥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既惊讶又觉得合乎情理,老朱家的从朱元璋开始就有这么一点阴暗,如废除宰相这事儿,其实朱元璋一早就有了这个心思,相权作为强化皇权的重要步骤之一,就是消弱甚至消灭相权,而只有废除宰相制,才能彻底消灭相权。

    明初连续出任了四位宰相,朱元璋对他们都不满意,但是一直没找到时机搞掉存在已久的宰相制,到了第四位宰相胡惟庸,终于让朱元璋抓住把柄。

    胡惟庸过于独断,又结党敛财,有人告他谋反,朱元璋趁机逮捕了胡惟庸和一大批官员,从此不再设宰相,并把原来宰相的权力一分为六,由六部分管,直接效命于皇帝。这事儿明着看是胡惟庸胡作非为,可透过现象看本质,其实这事儿从根本上就是朱导演一手导演的好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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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6章:却忌孤高不主张

    其实这事儿从根本上就是朱导演一手导演的好戏罢了,其剧本从朱元璋坐上了皇帝的宝座那一刻开始,就在他心里写好了,胡惟庸不过是这个剧本中装扮朱元璋的跳梁小丑罢了,此后的朱家皇帝多半都秉承了这一传统优点,且运用得得心应手。

    “那你看皇帝是什么主意,是打还是和?”杨峥压低声音问道。

    杨士奇眯着双眼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皇帝如今是春秋鼎盛,可身子骨却不好,最近上朝的次数也少了,往日日日坚持的午朝也开始取消了,人的身子骨一旦不好,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后事,而后事之中自己的传人,就显得最为重要,寻常百姓家多是留下大的财产保命,官员家则留下各种规矩,可帝王家就不同了,洪武爷当年深虑身后子懦孙弱,生怕和自己并肩起事的一班功臣宿:将不受制驭,因示意廷臣,有主张地施行一系列的大屠杀,胡案先起,继以李案,蓝案,说到底为了扫除对太子日后的威胁吧了,据传太子对洪武爷大开杀戒不以为然,曾数次劝谏。一次,朱元璋命人找来一根长满尖刺的荆棘放到朱标面前,让太子朱标去拿,朱标畏惧不敢伸手。于是朱元璋就对自己大杀文武功臣进行解释:“汝弗能执与,使我润琢以遗汝,岂不美哉?今所诛者皆天下之险人也,除以燕汝,福莫大焉!”意孝陵神功圣德碑思就是说,我杀人就是像去掉荆棘上的尖刺一样,这样你将来才可以安坐天下。后来太子死复继以蓝案。胡惟庸的被诛,世人都以为是洪武爷嗜杀,其实不然,洪武爷那时已有意传位给皇太孙了,比起朱标,这位皇太孙更羸弱,洪武爷不得不借胡惟庸废除了宰相这个威胁皇权的庞然大物,虽说导致的结果是建文帝锐意削藩,燕王起兵“靖难”,夺取天下。但从当时的局面来看,洪武爷这么做并没有错,今日的局面,虽不似洪武初年,但太子年弱,一旦蒙古强大,试问皇帝如何肯给太子留下这么一头猛虎呢?”

    杨峥一愣,先是惊讶皇帝的身子,另一面则是惊讶于杨士奇的老辣,迟疑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皇帝是有意出兵了?”

    杨士奇颔了颔首道:“有这个心思,你要做的就是让这事儿做实了,这份功勋就是你的了?”

    杨峥道:“你都做不到,我又如何做得到?”

    杨士奇看了他一眼,道:“老夫做不到,你一定能做得到?”

    杨峥道:“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杨士奇道:“老夫说是直觉,你相信么?”

    杨峥汗了一把,心道:“这老家伙还真不要脸,相信就相信了,还与老子谈什么直觉,当小爷我是三岁的小孩呢?”

    杨士奇也没解释,抬头看了看威严的宫门,道:“我们进去吧?”

    杨峥也没再继续追问,跟着杨士奇的身后便往皇宫走去,皇宫毕竟不是寻常的地方,纵然你是大学士,大明的首辅,想进去也得按章程来,刚走到门前,两人就被门前的侍卫给挡住了。

    杨士奇道:“杨小弟你的不求人可带来了?”

    杨峥白了他一眼,道:“你都说了那玩意整个皇宫大内就那么一块,稍有损伤,吃罪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没事呆在身上做什么?”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这个倒也是,看来之能用我的凭仗了?”说完,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牌来,在那侍卫面前晃了两下,道:“老夫皇上口谕,带杨大人进宫商议国事,这是皇帝给的金牌,见牌如见圣上?”

    门前的侍卫只是扫了一眼,便纷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士奇收了金牌,拉了杨峥一下,道:“咱们进去吧?”

    杨峥看杨士奇的金牌制作精良,金光闪闪毫不诱人,低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赐金牌?”

    杨士奇嗯了声,道:“正是?”

    杨峥来大明也有些日子,知道御赐金牌差不多就是免死金牌、丹书铁卷这类物品。一般只有开国功臣或皇室近亲、全权钦差大臣才有。这玩意威力可不一旦拿出来既拉风,又显示身份,让杨大人好不羡慕,道:“这玩意可比我那个不求人好多了?”

    杨士奇苦笑了声,这御赐金牌看着的确不错,一旦拿出御赐金牌。那你几乎毫无办法。除非你控告开国功臣或皇室近亲、全权钦差大臣谋反。因为丹书铁卷唯一的软肋就只有谋反。但是,对方既然用丹书铁卷必然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他既然出示丹书铁卷,肯定会惊动皇帝最起码要惊动高级官吏。这时候丹书铁卷对于对方而言是把双刃剑。一方面丹书铁卷可以保护对方。另一方面丹书铁卷必然引起皇帝的警觉。要么皇帝对对方特别信任。那么,你必死无疑因为丹书铁卷如朕亲临。或者皇帝产生疑心。因为皇帝往往希望唯我独尊。而拥有丹书铁卷的开国功臣或皇室近亲、全权钦差大臣往往不得善终。比如:神龙政变的功臣都有丹书铁卷可最后都被唐中宗给除掉了。所以丹书铁卷未必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就因为你有丹书铁卷皇帝才非除掉你不可,所以拥有金牌的都以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都不会有事,事实上大多数拿到了丹书铁卷的,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本朝李善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也不要羡慕,你的不求人比这个更贵重,只是不方便用罢了?”杨士奇看着杨峥泛光的双眼道。

    杨峥道:“这个当然,不求人整个皇宫大内,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可惜不好用啊?”

    杨士奇听得有趣,哈哈大笑不止,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皇宫,一路上按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让人应接不暇,若是往日杨峥必定会好好欣赏一番,可今日实在没这个心思,而且杨士奇一味的催促,他也来不及四处张望。

    到了金銮殿门前,汉白玉石的台阶上立即走下来一个太监,杨峥放眼看去,竟是多日不见的王振,看见两人来,王振忙躬身行礼,道:“两位大人你们总算来了,皇上都催了好几次?”

    杨峥道:“有什么好催的,难不成还能打死人,再说了大明的人可不少,打死个把人也不打紧,空出的官位还怕没人来做,这天下有的是做官的人?”

    王振汗了一把,心道:“这个杨大人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等话儿也敢说出口来,若是落入了那些老学究的耳朵里,还不拼命的上奏章?不过这话儿咱家十分喜欢?”

    “杨大人说笑了?”王振弓着身子笑着道。

    杨士奇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王振道:“咱家出来的时候,胡大人与杨荣大人真在争论呢,杨荣大人不知是说不过,还是性子急躁,差点没打了胡大人?”

    “往日,这么火爆?”杨峥吃了一惊,他的印象里,胡滢与杨荣都是大明士大夫的代表,平日里彬彬有礼,一副老好人,不曾想一碰上了还真动手,有这脾气还怕什么鞑子。

    杨士奇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王振道:“皇上让咱家在这里候着,说是两位杨大人来了,直接进去便好?”

    杨士奇与杨峥谢过了王振,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上了月台,便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甚是壮观,杨峥记得杨士奇与他说过,龟、鹤为长寿的象征。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二者都是皇权的象征,不及细看,就走了过去。

    刚入了门就听得里面一阵争吵,一个声音大声说道:“瓦刺太师夫子亲自从蒙古赶来,会见我大明皇帝,并亲手带来了牲畜千余头,皮毛几千张足见其纳贡称臣的决心,杨大人却以小人之心相待,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与人为善与人相处,为善当先。而这个“善”,在胡某看来,应是出自内心的诚意,是诚于中而形于外,而不是巧言令色和徒具形式的繁文缛节。礼记说:“夫礼者,自卑而尊人”注:礼记8226曲礼上。如果表面上恭敬热情,而内心虚伪,或是仅仅内心尊敬,而毫无表情,都是不够的。应该表里一致,才能从根本上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摩擦,进而互敬互爱,友好相处。尊重他人,就要平等待人,不分贵贱等级,一视同仁。如果只对上层人士献其礼敬,以财势取人,以利益交人,其实是小人所为。论语8226子罕载:孔子看见穿丧服、戴礼帽穿礼服的人和盲人。相见时,即使这些人年轻,孔子必定站起来。行过别人面前时,一定快步走过,以示敬意。古人敬人的方法,也有值得借鉴的地方。首先要尊重他人的意愿,体谅别人的需要和禁忌,不能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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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7章:此辩绵绵无绝期

    不苛求别人做不能做的事,不强求别人接受不喜欢的东西,今日瓦刺父子,有诚心诚意的来我大明,行的就是礼仪之事,杨大人却诸多刁难,是何道理?”

    杨峥听得好笑,这是什么逻辑,首脑任务亲自来一趟,送上些羔羊,牛皮,这就是礼仪了,殊不知人家是披着礼仪这张牛皮来谋取更大的好处。

    胡滢话音刚落,却听得杨荣冷哼了声,道:“少拿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糊弄老夫,瓦刺打什么主意,别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他们蒙古人什么时候学过咱们汉人的礼仪,若真学了,也不至于堂堂大元统治不过百年便被我朝洪武爷赶出了中原,如今假模假洋的来进贡,这分明是别有所图,胡大人老夫说句不恭维的话,与蒙古鞑子讲礼仪无异于与虎谋皮,你最好小心些才好,老夫担心一日你被猛虎所骗后悔就晚了?”

    杨峥平日里对杨荣没什么好感,可不得不承认,论眼光老到,处事果敢,无人能比,以他从前世的记忆来看,瓦刺的强大就是一头猛虎,是猛虎就没有不伤人的道理,这次瓦刺父子不惜亲自来导演这场戏,那么他们的目的也更大,所以杨荣这一番话,可谓正合他的心意?所以忍不住大声叫好了起来。

    这一出声,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看来,杨荣独自一人单挑四大尚书正感觉有些吃力,虽有杨溥在一旁协助,可这老头学问是好,品德也不错,可为人就古板了些,再者对于军务也不擅长,刚开头说了几句,就被吏部尚书给顶了回去,再也开口不得,剩下杨荣独木难支,若非皇帝时时帮一把,这场面早就是一面倒了,此时看到杨士奇,杨峥如何不欢喜,急忙迎了上来,略带埋怨的口吻道:“你们总算来了,再迟一点老夫怕是被他们给吃了?”

    杨峥哈哈笑道:“谁那么大胆,敢吃了堂堂太子少傅、谨身殿大学士、工部尚书……不想活了?”

    杨荣哈哈一笑,道:“你不敢可有人敢啊?”

    这话儿少不了引起一阵嬉笑,场上因二人的到来,立即冲破了刚才紧张压抑的气氛,变得轻快了许多,杨峥看到许多官儿各自吐了口气,心道:“看来这朝会也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我富贵闲人的日子清闲呢?”心头虽几分后悔,可来了,也只好将那份心思压下去了。

    金銮殿的装饰十分华丽。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级别最高的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殿内地面共铺二尺见方的大金砖四千七百一十八块。这些金砖虽

    不是用黄金制成,但砖块色泽鲜亮,将偌大的金銮殿映的金光闪闪,好不靓丽,众官儿嘻哈了一阵,重新站好了位置。

    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宣宗一袭团簇龙袍,端直了身子坐在哪里,虽什么话儿也没说,但那威严的模样,凌厉的气势,足以将众人的气势全都压了下去。

    虽说两人平日里不经常见面,但杨峥还是明显的感到这位老朋友的变化,人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可气势却不比从强,眼神里的那股自信,眉宇间的那股王者霸气,比起往年要重了许多,整个人儿就坐在哪儿,却给人无上的压力,这种压力往日却从未有过,杨大人忍不住心头一叹,道:“皇帝一旦做久了,不管会不会做皇帝,那个气势总会有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会做皇帝的人?”

    一阵沉默后,皇帝两道如刀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官儿,最后落在了杨峥的脸上,冷喝了声:“杨峥何在?”

    杨峥心头一个激灵,心里骂道:“那么大声干什么,这里没外人,还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再说了也用不着这么急啊,我急急忙忙赶了这场的路,总得让我踹口气不是,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人呢?”

    骂归骂,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抱拳道:“微臣在这里?”

    皇帝道:“今日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想了想道:“微臣斗胆,敢问陛下这事儿您老人家如何看?”

    此话一出,众官儿倒吸了一口气,这算什么,皇帝询问臣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你一个三品的侍郎却反过来问皇帝,这可不是一般的大胆?众官儿不管是平日里反感杨大人,还是欢喜的莫不是捏了一把冷汗,杨士奇则是摇头连连,这个杨小弟根本不知利法为何物,别说是反问皇帝,就是再大胆的举动,怕也是做得出来。

    好在皇帝也没生气,难得呵呵一笑道:“好你个杨峥,朕问你,你竟反过来问朕,朕若能痛快的决断,还能询问文武百官的意见?”

    杨峥心头冷笑:“都说装逼遭雷劈,这大明的皇帝怎么一点都不怕?”

    杨峥嘿嘿笑了笑道:“皇上这话儿到也说得过去,手心手背都是肉,爱谁也不是不过微臣看来,这事儿还是杨大人说的在理?”

    “胡说!”杨峥话音未落,胡滢就跳了出来反驳:“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从来都是将客人引进门,哪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况且人家还送了礼物来,堂堂国师亲自来,足见诚意,若我大明连这个都不能相信,那日后还有谁愿意臣服我大明的?”

    这一话自是赢得了那些老学究的一致赞同。

    皇帝神色虽不变,但眉宇间的那一丝不快,还是没能逃过杨峥的双眼,心道:“杨大哥猜得果然不错,皇帝怕是真有打仗的心思?”

    皇帝沉吟了片刻后,盯着杨峥问道:“杨侍郎,你觉得如何呢?”这话儿比起先前重了几分,杨峥哪有听不出其中的味道,皇帝今日寻自己来,就是给自己寻个合适的理由好把这事儿给办了,可按照胡滢这势头,难免会形成一面倒的局面,到时皇帝纵然有心,也不好说什么,一旦定了下来,皇帝也不好反悔,因此显得有些急躁。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峥的脸上,等待他的反驳,虽说今日杨大人没有发挥往日朝堂小斗士的风范,但无损他的英雄形象,因此仍有许多大臣拭目以待,不少大臣觉得杨侍郎这是韬光养晦,故意示弱,总之一句话,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将目光看了够来,既有几分期盼,又有些看热闹的味道。

    一阵沉默后,杨大人终于发话了:“敢问皇上,本朝与比之昔日永乐盛世如何?”

    这话儿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谁也不敢出声呵斥,反而觉得杨侍郎此话问得必有深意。

    不等皇帝答话,杨士奇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接过话儿道:“永乐皇帝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乃古往今来一等一的盛世?本朝虽也算是盛世,可比起永乐年,终究是差了些?”

    这话儿十分的客官,纵然皇帝不喜欢听,却也不能否认。

    杨峥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将头一抬,郎声道:“我永乐年社会安定、国家富强,疆域辽阔,军事强大,西洋诸国闻风而臣服,那时蒙古诸国可有来朝贡?”

    众人先是一楞,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永乐统治的二十二年,大明经过朱棣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使得天下大治,并且宣扬国威,大力开拓海外交流,以至称赞该时期“远迈汉唐”,故被称为永乐盛世。此时天下臣服,向大明称臣的国家,从东边的日本一直到东非沿岸,大小三十多国,范围包括亚非大地,可这些国家当中唯独没有蒙古,朱棣五次出兵蒙古,这其中不是没有关系,既然永乐盛世,蒙古都咬紧了牙关不曾来过,为何如今的局面不如蒙古,人家反而主动送上门来了?这其中难道就不值得怀疑?”

    杨峥虽没直接说出了结果,但这颗种子,经过这么轻轻一拨弄,顿时有了它的土壤,立即生根发芽了?”

    杨士奇暗赞了声:“这个小兄弟果然厉害?”

    最高兴的算是杨荣了,起先他强调的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不善于说,加上没有细细深入,才说得不清不楚,此时经过杨峥的这一番比较,问题立即就凸显出来了,说服力也大了不少,当即上前抱拳道:“皇上,很明显鞑子这次来是图谋不轨,微臣恳请皇上立即断了鞑子的意图,好壮我大明国威?”

    “不妥,不妥皇上?这些都是杨大人的猜测之言,当不得真,我等礼仪之邦,岂可因一点猜测就如此作为呢,这样有损我天朝威严?”胡滢道。

    “狗屁威严,抗日时小日本可顾全了咱们的威严?威严这东西也得靠实力说话,你的实力强大了,就算不讲理也有些威严,可没实力就算你礼仪再周到,也没威严!”杨峥冷哼了声,道:“胡大人这话儿下官就不爱听了,礼仪那是文明人,君子讲究的玩意,鞑子是么,胡大人跟一个野蛮人大讲礼仪,不觉得可笑么,我大明建国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鞑子与我大明讲过礼仪,那次叩关不是烧杀抢夺,杀起人来可放过妇人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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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8章:不学礼,无以立

    没有吧,鞑子素来以大漠苍狼自居,胡大人见过狼与人讲究礼仪么,今日他们违心的来了,还表现的如此谦虚,如此彬彬有礼,这不是咱们教化有功,而是人家图好处来了?”顿了顿杨峥继续道:“试想一下,若是今日这局面掉换一下,咱们是被追打的哪一个,但实力有一日一日的强大,你觉得鞑子会不会也像我们这样,继续讲究礼仪?”

    这一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胜在锵锵有力,众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没说什么。

    “哼,如杨大人所言,我大明就该毫不讲理,毫无礼仪么?”胡滢心头不服冷声道。

    杨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曲礼》曰:”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宪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孔子说:“为国以礼”;晏婴说:“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左传》引君子曰:“礼经国家,定社稷”;女叔齐云:“礼所以守其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荀子云:“国之命在礼”。礼是我们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精华,也是我们大明立足于世界的根本,正因我们讲礼仪,所以我们大明才是文明之邦,礼仪之邦,可胡大人自信想一想,国不分大小,不分敌友,都以礼待之好么,据我所知,我大明这些年给诸国说的礼还少么,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他们的嘲弄,冷眼,甚至打着的幌子,从我们大明手中骗取好处,这些胡大人不会一无所知吧,礼是要讲,但也要分清什么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讲礼的?”

    众官儿谁也没说话,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便是刚才咄咄逼人的胡滢,也冷哼了声不再多言。

    皇帝双眼光芒一闪,看了看杨峥又看了看胡滢,面上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嘴唇虚动了几下,也不知嘀咕了什么。

    一阵沉默后,皇帝望着胡滢道:“胡爱卿你可还有话儿要说?”

    一听这话儿,杨峥就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我说皇帝你老人家是不是做皇帝做傻了,好不容易把人的气势给压下去了,你这倒好不来个快刀斩乱麻,还在这儿肆意提醒,这不是摆明了找不自在么?果然刚刚退回队伍的中胡滢,听了这话儿重新又走了出来,冲着皇帝抱了抱拳道:“皇上,杨大人此番言语老臣不敢苟同,礼是什么,《春秋说题辞》曰:“礼者,体也。人情有哀乐,五行有兴灭,故立乡饮之礼,终始之哀,婚姻之宜,朝聘之表,尊卑有序,上下有体。王者行礼得天中和,礼得,则天下咸得厥宜。阴阳滋液万物,调四时,和动静,常用,不可须臾惰也”。这里礼是秩序,是天道循环《礼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礼必本于天,肴于地,列于鬼神,达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圣人以礼示之,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这里是礼是大义,是国之大义,我大明自古便是礼仪之邦,讲究个“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岂能因对方是化外之帮,便怀疑其用心呢,再者,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群物,制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在哉?老臣以为瓦刺进贡一事,咱大明需以礼相待?”

    胡滢在朝多年,且身居高位,少不了有些帮手,这一番话又说的极为漂亮,大涨礼部尚书的脸面,下面一帮官儿没少附和。

    刚刚搬回来的局面立即倒向了胡滢等人,皇帝似有些后悔,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杨峥,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好出声。

    “娘的,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帮老学究学的是一肚子的礼,只要死死扣住礼仪之邦这顶帽子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再这么争论下去,也只是打嘴仗而已,况且这事儿皇帝态度暧昧,内阁也帮不上什么忙,想要把事办了,就得快刀斩乱麻,如何斩?杨峥暗自计较了一番,忽地拉过杨士奇低声问道:“这金銮殿上能动手么?”

    杨士奇吓了一大跳,道:“小兄弟,你要做什么?”

    杨峥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打人了?”

    杨士奇道:“大家都是斯文人,君子动手不动口,打人终究是不好的吧?”

    杨峥道:“对于君子咱们当然要讲究礼仪不是,可对禽兽用不着保持风度翩翩吧?”

    “禽兽?”杨士奇楞了一下,心道:“难道是杨小弟气糊涂了,想找些阿猫阿狗来出出气?”

    “到底行不行啊?”杨峥有些不耐烦。

    杨士奇道:“原则上是不可以的,这里毕竟是金銮殿,可你要是实在气得厉害,寻些禽兽来出出气也没什么不妥的?”

    “不用杀头?”杨峥道:“大明的律法不是挺严的么?”

    “对人当然严了,对禽兽咱们大明从来是关怀备至的,从不轻易用律法,你喜欢打,打个够便是?”杨士奇压低着声音道。

    “不犯法,那就好办了?”杨大人眼里光芒一闪,便有了计较,当即跃过众人对皇帝道:“皇上,这事儿在这么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以微臣看来,这事儿既是由瓦刺父子挑起了,不如请他们上金銮殿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皇帝虽不知杨峥打什么主意,可看他神色间透着自信,便颔了颔首道:“这样也好,传瓦刺父子?”

    早有太监将皇帝的指令一道一道的传了下去。

    众官儿没了争斗,气氛也就松懈了下来,杨士奇自从与杨峥说了那一番话儿后,总有一股不详的感觉,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把他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想干什么,老夫总觉得你小子憋着坏呢?”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啊,就是平日阴谋诡计用多了,看谁都憋着坏呢,我杨峥江湖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绝非浪得虚名的,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

    杨士奇道:“你少来,什么诚实可靠小郎君,老夫看是蔫坏小郎君才是,你没憋着坏,你让瓦刺父子上金銮殿做什么?”

    杨峥坏坏的一笑,道:“让你看一场好戏?”

    杨士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小声的提醒道:“你可别胡来,这瓦刺父子可不是寻常的蒙古鞑子,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杨峥道:“一场戏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杨士奇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将信将疑,却又有些担心。

    就在两人说话这档口,殿外的太监将瓦刺父子进殿的消息一一传了进来,不多时便听得脚步声传来,杨峥与杨士奇循声望去,先是觉得殿前的光线为之一黯,跟着就看着两个身着蒙古服饰的两个汉子走了进来,两人并排而行,个头足足高出众人一头,因生得虎背熊腰,加上一脸的络腮胡须根根如针,缓缓走来极具威严。

    “臣,绰罗斯•;脱欢,绰罗斯•;也先见过大明皇帝,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在众人的瞩目下,单腿跪地,右手放在胸前,对宣宗行跪拜之礼。

    皇帝神态很安详,甚至难得脸上挂上了笑容,不等两人完全跪下去,便抬了抬头道:“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脱欢父子也没真打算跪下去,他们虽不是地道的黄金家族成员,可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上的苍狼,岂能给羸弱的汉人跪拜,所以两人也毫不客气的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杨峥嘿嘿一笑走到了胡滢的面前,压低声音道:“胡大人你都看到了,这就是你老人家坚持的以礼待人,你是以礼待人了,可人家却不当一回事儿,说不定肚里还笑话你愚蠢呢?”

    胡滢面上一热,有心想上前呵斥几句,却见杨峥已快他一步走了过去,面上挂起了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招牌笑容,笑嘻嘻的伸出了右手道:“太师是吧,久仰久仰!”

    脱欢不悦的看了一眼这个走过来摆明了不怀好意的家伙,从鼻腔里冷哼了声,道:“阁下是什么人?”

    “我靠不给面子是吧?”杨峥看对方始终没伸出手来,冷喝了声道:“小爷免姓吾,名老子?”

    “吾老子?阁下这名字……?”脱欢刚觉得这名字十分好笑,说到一半忽的醒悟过来,顿时面上一热,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一般,双眼死死地盯着杨峥道:“你敢侮辱我?”

    一听侮辱二字,站在脱欢身旁的也先,立即神色大变,目放凶光,出于习惯右手便去摸腰间的弯刀,却不想弯刀早在宫门外被解了下来,这一摸竟摸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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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9章:莫道少年多梦幻

    杨峥冷笑了声道:“吾老子你也敢杀,你胆子当真不小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明明对上了脱欢父子凶神恶煞的模样,杨大人还是扭头冲着胡滢道:“敢问胡大人儿子打老子这是什么礼?”

    胡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其他人早已暗暗偷笑不止,也先汉话虽说得不错,可与汉人的这种小伎俩却浑然不觉,眼看着众人嬉笑,却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但他终究是聪明人,从众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嘲弄的味道,不免有些愤怒,冲着杨峥喝道:“可恶的汉人,你敢戏弄我?我要杀了你?”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杨峥冷哼了声,面上笑容忽的收敛了起来,大声道:“这位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刚认了我老子,怎么能反过来杀你老子呢,你背叛祖宗是不孝,认了老子又杀老子,这是不忠,似你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呢,我要是你啊,在就一头撞死在这金銮殿上,我想不仅是我这么认为,就算是你们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找根柱子一头撞死,给自己留点男人的尊严?”

    也先平日里性子就暴躁,从来只有他戏弄别人的份儿,那有别人戏弄他的道理,而且人家短短几句话愣是把他看做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如何不怒,大喝一声:“无耻汉子,我杀了你?”说完大喝一声,挥拳便扑了过去。

    众人先是看着好笑,嘻嘻笑笑不止,可当真打起来,顿时吃了一惊,尤其是那也先看着年纪不大,但生得虎背熊腰,拳头的力道却不小,这一拳打下去还不得把人打死。

    杨荣、杨溥等人急忙上前,大叫道:“不可动手,不可动手?”

    但也先拳法太快,加之人在愤怒之余,这一拳头的速度就更快了几分,杨荣、杨溥二人竟是阻挡不得,纷纷退到了一旁。

    “去死吧?”也先大喊了一声,拳头迎面打了过去。

    “谁死还不定呢?杨峥冷笑了声,脖子轻轻向左偏了几分,速度虽不快却是恰到好处,也先的那一迅猛的一拳,便从官耳旁擦了过去,落了空。

    众人先是提着心,可一看这一拳竟落了空,竟有人忍不住喊了声:“好,好!”

    也先也吃了一惊,他为人虽鲁莽,但这一身功夫却不弱,在瓦刺有第一勇士的称号,纵然是地道的蒙古勇士,面对他这一拳也难以招架,更何况对方是个汉人,在他看来,这一拳头下去,对方就算不死,也会被自己击破了心口,却不想对方只是轻轻侧的一下,便轻巧的躲开了自己拳头,论眼光,论身子的灵活性,无疑是在自己之上,吃惊之余,竟忘记了趁机收回拳头。

    而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听得杨峥嘿嘿冷笑了声,也不见他身子如何移动,只是身子先前贴了几分,双手放在胸前,右肩用力在对方胸口先前轻轻推了一下,这下力道看着柔柔的,弱弱的,但那也先唉哟了声,身子就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一般,腾腾几下,几个踉跄,竟险些倒地不起。

    也先恶狠狠的看了杨峥一眼,似有些疑惑。

    杨峥嘿嘿一笑,心道:“四两拨千斤,果然好用?”

    “先儿,不可无礼?”脱欢喊了声。

    但也先已愤怒到了极点,眼看自己一击之下,对方竟毫发无伤,心头又羞又怒,挥拳再打,但他终究是聪敏人,先前对方的动作看似寻常,但手法,力道,眼光都拿捏到好处,手上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是万万做不到这一步的,明白了这一点,先前的轻视之心顿时收了,再一次出拳无论是力道,还是动作都谨慎的许多,这一次他选择了迎面直击,习武之人都知道,最难防便是自己的门面,只要速度够快,力道够强,自己这一拳头下去,足以要了他半条老命。

    这完全是一种豁出去的打法,也是一种最不要命,最狠辣的打法,对手只要接不上,又或者是躲避不了,必是致命的一击。

    杨峥面上的笑容兀自挂在脸上,从窗台斜射进来的朝阳不偏不奇落在了他的脸上,越发多了几分迷人的味道,这堂上若是有女儿家,定会永远忘不了这道迷人的笑容,也许多年一后还会时时想起,可惜朝堂之上,除了一帮大老爷们没有任何的女子。

    杨士奇虽不知杨峥打的什么主意,但看对方这凶狠的模样,心头隐隐有些担忧,小心提醒道:“杨小弟小心些?”

    杨峥颔了颔首,风轻云淡的道:“杨大哥不必担心,不过是儿子翅膀硬了想试试老子力道而已,不打紧的?”

    “你找死!”也先呼喝了声,手中的力道越发重了几分,榔头大小的拳头在空气中呼呼作响。

    今日来的官儿多半是文官,平日里也就是在朝堂上耍耍嘴皮子,再大一点的动作也是在双方争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彼此扯起袖子,大了几下,就是那样不少文官都觉得粗鲁,受不了,如今看到也先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铁一般的拳头,一招一式都要人性命的架势,个个吓的面色大变。

    龙椅的宣宗神色平静如常,唯独眯着双眼时时透着几分担忧,虚动的嘴唇,似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一言不发。

    场上,也先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杨峥席卷而去。

    杨峥一动不动,微笑的面容竟没有丝毫的改变,待也先铁一般的拳头离自己的门面不过一尺的地方,身子向后轻轻倾了半分,跟着左脚抬起,不偏不奇奋力踢了出去,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恣意,宛如一个翩翩起舞的汉子在洗练腿上的功夫一般。

    众官儿当中,有些胆小的吓得闭上的眼睛,纵然是胆大的也是吓得面色大变。

    “唉哟?“一声惨叫发出,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画面与自己所想的竟大不相同,也先的那拳头还在,依旧是迎着门面击打,只是那拳头也不知是力道不够,还是没有看起来那么虎虎生风,拳头在离杨峥一尺的地方,竟再也前进不得,众人先是惊讶,随即调转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杨大人身子大半是倾斜的,并无多余的动作,唯独那一只左腿的脚尖,却不合时宜的抵在了也先的咯吱窝下,说来也奇怪,那脚尖明明力道不大,甚至以这样的姿势,只要也先将身子再往前倾斜半分,他的拳头也就迎上了杨大人的脸面,又或者也先的身子向后退上半分,拳头纵然击不到杨大人的门面,但击在胸口却也不在话下,可怪就怪在也先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杨大人的哪只脚尖就那档口儿抵在了哪里,让也先动弹不得。

    起先众人看不明白,可细细品味之下,也看出了些门道,杨大人这两下看着懒懒散散,却大有名堂,一招是四两拨千斤,一招是后发先至,也先不明其中的道理,才着了道儿。

    “乖儿子,吾老子这功夫还了得吧?”杨大人笑眯眯的冲着也先点了点头,左脚脚尖在也先的咯吱窝下轻轻一点,身子便如一只鸿雁,贴着金銮殿的地板轻轻一个回旋,身子便站了起来,反而是也先,没了杨大人的脚尖的支撑,竟收力不及,愣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他身子本就高大,加上一身蒙古服饰,倒在地上就好比是一头笨猪,这番模样立即引起众人的嬉笑。

    也先大怒,大骂了声道:“你耍诈?”挥拳再大。

    杨峥身子一跃跳了开来,道:“乖儿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吾老子好心好意的陪你练招式,你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能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来呢,今日吾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一顿,他日入了庙堂,还不得作奸犯科危害黎明百姓,不行,吾老子得管管?”

    也先听他一口一个吾老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哪里顾得脱欢的劝告,今日来的目的,只恨不得杀了杨峥才痛快,身子一跃,双手张开扑了上来。

    杨峥暗吃了一惊,此时的也先与先前大为不同,双手朴杀的招式看似普通,却不简单,双手抱圆,攻守兼备,杨峥曾听赛大叔说过,蒙古有一门摔跤的功夫,这门功夫看着简单,却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功夫,蒙古人摔交之技,世代相传,天下无对,据《蒙古祕史》记载,成吉思汗之弟别勒古台与主儿乞部的不里孛阔均以力士着称,而别勒古台曾败于不里孛阔,并在宴会时被其砍伤。一日,成吉思汗叫别勒古台与不里孛阔比赛摔跤,不里孛阔故意倒下,别勒古台压不住他,就抓住他的肩膀、骑上他的臀部,并回头看成吉思汗。可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别勒古台明白其意,就骑在不里孛阔身上,从两边交错扼住其颈项向后扯,用膝盖按住,折断了不里孛阔的嵴骨,不里孛阔死前说:「我本来不会被别勒古台所胜!因为怕可汗,故意倒下了,我在犹豫之间,丧了性命!」因成吉思汗对摔跤的重视,这些蒙古勇士多半都是从小练习,久而久之成了蒙古选拔力士的依据,端是厉害无比,切莫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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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0章:争多逐胜纷相向

    就在他思索这档口,但见也先双手快如闪电,半个身子如一头饿虎扑杀过来,每一招都虎虎生风,哪敢大意,仗着身法灵活不住躲闪。

    众人却看不出门道,只觉先前也先招式最凶猛,但杨峥潇洒恣意的神态落在他们的眼里颇有赏心悦目的感觉,此时却大不相同,也先无论招式上,还是动作上,莫不是如一头笨猪,动作迟缓不说,就是力道也不如先前虎虎生风,反过来看杨峥早没了先前的潇洒恣意,反而处处受制与人,好几次险些被也先一扑之力扑杀在手下,不免感到奇怪。

    当然了,场上也不是全无见识之人,皇帝、杨荣等人熟知武艺,将场上的情况看在眼里,心头隐隐有些担忧。

    场上的厮杀依旧在进行,也先摔跤的功夫自小熟练无比,此时搏杀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眼看着不住的躲闪,心头顿时暗暗得意,心道:“这汉人果然不行了,先前使诈,才让我着了道儿,咱们摔跤功夫天无双,还能杀不了呢?”心头高兴,手下的功夫越发用心了。

    杨峥对于这么功夫所知不多,眼看对方扑杀腾挪之际,动作灵活不说,力道,速度都迅猛无比,稍有不慎便落入了对手的扑杀之中,不免心有余悸,仗着自己身法灵活,绕着殿内的柱子,东奔西逃,始终不与也先交拆一招半式。对方扑杀过来,他不等近身,脚下一滑便退了开来,这样一来场上的局面就滑稽了,落在了众官儿的眼里,杨大人身法姿态毫无半分的潇洒恣意,宛如一只被抓捕的老鼠,狼狈不堪,反而是对方扑杀虎虎生气,好不威猛。

    唯独杨士奇眯着双眼,一言不发,不时的颔了颔首。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个杨小弟果然熟知兵法,看来这也先怕是要吃亏了?”

    扑杀了一阵,也先越发得意:“这汉人好生可恶的很,明知不敌,却一味逃闪,拖延时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也先怕了你!也该让你尝一尝我们蒙古功夫的厉害?”说完大喊了一声身子忽地一个跳跃,竟如一头猛虎一般扑了过来,这下来势迅猛,杨峥见他来势凌厉,双手扑杀之际,好不厉害,心头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蒙古的摔跤功夫,果然厉害无比,若被抓住,岂不是丢了性命?”心头虽惊讶,却不也如何慌乱,身子一侧便向右边挑起,却不想也先看着如笨猪,头脑却灵活无比,一扑之下,似早已看出杨峥由此动作,因此这一扑只是雷电大,雨点小虚张声势而已,不等杨峥躲避,身子就地一滚,调过了方向,双手伸开,一呼一喝之间,便重新扑了过来。“你这挨千刀的汉人,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杨峥没想到他腾挪转动竟如此迅速,更没想到他竟算准了自己的招式,不免吃了一惊,听他呼喊,不敢怠慢,脚尖轻轻一点,一个燕摆尾,先后退了几步,就这档口也先凌空一扑,正好落下,不偏不奇,就在自己脚尖下,杨峥微微一愕,随即大喜:“好机会,让你尝尝小爷我的倒挂金钩?”身子凌空一跃,一个翻转,右脚便狠很踢了过来。

    也先听得呼喝吃了一惊,他对自己凌空一扑信心十足,却不想对方竟能躲避,因此这一招力道不免用过了头,眼看着对方倒挂金钩一脚袭来,竟来不及躲闪,眼看着这一脚力道不轻,哪敢多想,急忙向右边滚去,总算是他当机立断,侥幸躲过了杨峥这凌空飞渡的一脚。

    二人重新站定,彼此收起了轻视之心,只不过杨峥一味的躲闪,仗着身份灵活,加上殿内柱子不少,多次躲过扑杀,而也先就不同了,他每一扑莫不是用尽了全力,这蒙古摔跤的功夫,虽说是天下无双,但也不是毫无破绽,那就是极为耗费体力,所以蒙古以摔跤来决定蒙古第一勇士,这一番厮杀,双方将近进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杨峥避重就轻,而也先却招招用了全力,打了这么久,体力终究是渐渐不支了。

    他恶狠狠瞪了杨峥一眼,心道:“这汉人一味的躲闪,只怕是打了消耗我体力的打算,再这么打下去怕是吃亏的是我了,我得速战速决了,若不然这打斗的时间一长,对方就算功夫不如我,也可以赢了这场较量,我也先是瓦刺第一勇士,岂可输给了这无耻的汉人?”

    场上众人虽不懂武功,但见识还在,眼看着也先气喘如牛,杨峥却一脸的风轻云淡,再细细回味刚才的一番较量,或多或少的也看出了些端倪来。

    杨荣黏着长须道:“这杨峥果然有些门道!”

    皇帝面上神色不变,唯独嘴角挂着几分笑容,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脱欢皱着眉头,先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杨峥,也不知在思索什么,那双眯着的三角眼时时露出凶狠的光芒。

    “你这无耻的汉人,你有本事别逃?”也先喝道。

    杨峥嘿嘿一笑道:“打不过当然逃了,难道留下给你打么,你有本事抓住我打啊?”

    这话儿有些丢脸,场上众人听得连连摇头,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也先哈哈大笑,道:“有本事你别逃?”话音一落,身子先前一扑,便冲杀了过来。

    杨峥听得有风声,不敢大意,身子一跃躲了开来,心道:“已经打了半柱香的功夫,这小子力道再好,怕也没什么劲儿吧,若不趁机废了你,还当小爷真的怕了你?”这么一想,左手快如闪电,一拳挥了出去,口中喝道:“乖儿子,小爷来了?”

    也先身子一侧,躲了过去,随着身子一跃扑了过来,杨峥忽的嘿嘿一笑,道:“乖儿子看招?”说完身子先前,双手抱圆,竟朝也先脖子抓了去。

    也先一扑之下,扑到了空出,整个身子刚要站起,却见杨峥招式已到,急忙躲避,无奈身子笨重,加上先前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招式虽到,气力竟不到,一躲之下竟没有躲开来,杨峥嘿嘿一笑,道:“乖儿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也先大吃一惊,眼看着对方的双手冲着自己脖子袭来,生怕对方手下不留情,一个不小心害了自己的性命,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气力来,身子向后一跃,竟在杨峥双手袭来之际,躲了开来,只可惜杨峥似早已看出了他的招式,不等他松一口气,双手化掌为拳,一左一右迎面击来,也先先前一跃,已用足了平生之力,万万想不到对方招式来得如此迅速,一时竟躲闪不开,听得砰的一声,胸口便被杨峥铁一般的两只拳头击中,惨叫了声,迎面倒地不起。

    杨峥一招得手,哪敢再停,欺身上前顿时拳打脚踢起来,也先虽生得虎背熊腰,皮糙肉厚,但终究是人生肉长的,一番拳打脚踢也疼得哇哇大叫不止,众人到了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杨荣等人干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而脱欢见儿子吃亏,急忙上前喊道:“不可胡来,不可胡来?”

    而就在这会儿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先前还为礼仪之邦争得面红耳赤的胡滢等人却走了上来,半推半拉着脱欢,嘴里笑呵呵道:“都是孩子,闹着玩的,出不了多大的事情,太师不必焦急?”

    杨峥起先还有些犹豫,看了这场面,哪里还不明白胡滢等人用意,心头那个爽就不言而喻了,要说先前还怕动静闹得太大,不好收拾,毕竟是瓦刺太师,也是有身份的人,万一胡滢等人较真起来,皇帝又不肯帮自己,这亏岂不是吃大发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有胡滢等人的加入,所谓债多不愁,人多力量大,皇帝纵然要怪罪,也不好只怪罪我一个人,再说了都是参与者,总不能看着我获罪吧,有了这道保险,杨大人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一拳头下去,也先便从惨叫连连,按说也先生得虎背熊腰,又是瓦刺的第一勇士,平日里武功也不至于这么差,谁知被杨峥以逸待劳耍了那么久,一点体力早就消耗得干净,这会儿就好比一头笨猪,任由杨峥拳打脚踢,可恨的杨大人也不打脸,专挑致命的地方,一脚下去差点没把人更疼死,几脚下来,可怜的也先,早已是伤痕累累,偏偏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种打人方法,可谓是爽到了极点,杨大人有胡滢等人帮衬,只要不打死人,也不必忌讳什么,所以下手的力道可谓重得厉害。

    旁人看不出来,脱欢毕竟是马上讨生活,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眼看着爱子面色铁青,便知吃了暗亏,想要上来帮忙,无奈身旁被胡滢等人围着,这帮文人打架不是好手,可捣乱却是一等一的精明人,他们看着是来劝说脱欢,可手脚却拉拉扯扯,脱欢力道本不至于这些文人能拉得住的,可禁不起对方人多啊,再说了这里是大明的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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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1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这帮文人打架不是好手,可捣乱却是一等一的精明人,他们看着是来劝说脱欢,可手脚却拉拉扯扯,脱欢力道本不至于这些文人能拉得住的,可禁不起对方人多啊,再说了这里是大明的金銮殿,大明的皇帝还坐在龙椅上看着呢,要不是蒙古尚未统一,他这个太师也没有加冕成瓦刺的大汗,他有何必如此呢,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有所收敛。

    杨峥本就是激灵无比的人,痛打也先的时候,早就看到了胡滢假模假样的劝说,一旁的杨士奇没少丢小眼神,还有那老实人杨溥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杨峥甚至看了一眼头顶上高高在上皇帝,这位老人家面带微笑,也不知想些什么,但面容分明告诉他,这事儿他不生气,你尽情的玩耍吧。

    收到了这些信息,杨大人哪里还客气,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杨大人的拳头力道不知不觉的大了些,击打的位置也越来越刁钻了,若不是也先死死的护住某些关键的所在,杨大人恨不得让这位日后祸害大明的头号大人就此断子绝孙了。

    虽说做不到这一步,但脚丫子却是有意无意的踢了过去,也先起先还能躲闪两下,到了后来也不知是气力不及,还是被杨大人一阵拳打脚踢给打出了内伤,竟不在躲避。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杨大人自是不放过,趁着对方不躲闪,又狠很踢了几脚,心头大呼痛快。

    也先虽被众人围着,可一双眼睛却丝毫没离开过爱子,眼看着爱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便知爱子是吃了大亏,再任由对方打下去,怕是要出了人命,他老来得子,对也先自是百般宠爱,加上也先也争气,非凡领兵有方,就是一身武功也不弱,最让他看重的是从那从骨子里蔑视一切的霸气,颇有几分昔日成吉思汗的影子,他相信只要好好调教,瓦刺甚至是蒙古,大明一定臣服与他的脚下,可以说他将振兴家族,恢复祖上辉煌业绩的希望,全都放在了也先的身上,这次他委屈来求全,本是仗着的自己瓦刺太师的身份,好让大明皇帝轻信了自己,但也知道双方是貌合心不合,谁也不知有什么凶险,他本不打算带也先来的,可也先非要跟着来,说要去瞧瞧大明的皇城,感受一下昔日祖先的辉煌,这一点算是打动了他的心思,在他看来,瓦刺一旦统一蒙古,日后必定面对大明,让也先去感受一下,去看看也好,心头一软,便答应了,却不想引来了这场毒打,眼看着爱子吃亏,如何不急,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堂上有谁在看着,猛的推开了众人,冲着杨峥喊道:“快住手,住手?”

    早已吓的不轻的蒙古侍卫,这才惊慌的上前帮忙拉人了,金銮殿上的这些官儿,虽说对杨峥不太喜欢,可相比蒙古人而言,杨大人至少是自己族类,所谓非我族类,虽远必诛,明朝士大夫在国难当头时,所展现的精忠报国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一看那些蒙古将士冲上来,他们也跟着走了出去,这个推一下,那个拉一下,今日早朝,来的官员是四品以上的,整个京城就有一百好几十人,更别说站在门外的侍卫此时也来帮忙,蒙古的那十几个将士,又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呢。

    趁着有人帮忙,打得痛快的杨大人又狠很给了两拳,可怜的也先除了惨叫,再也做不出多余的动作来。

    眼看着场面在这么闹腾下去,难免会什么乱子,一直面带微笑的皇帝这会儿才开始发话了:“杨爱卿,太师父子是我大明的客人,不得无礼,还不快快给住手?”

    “这皇帝还真会说话,客人,要是客人,早就以礼相待了,何须我打了这么久,摆明了是看这瓦刺太师父子不顺眼,让我教训吧了?看来做皇帝的人都很阴险啊?”杨峥嘀咕了声,嘿嘿一笑跳了开来。

    其他官儿本就参与热闹见皇帝发话了,纷纷退了开来,重新站好了位置,斜眼看着太师父子,眼看着那也先面色苍白,几乎就要晕过去,心头一面骂杨大人下手太狠,另一面心头也觉得爽,那感觉就好像这人是自己的打的一样。

    杨士奇也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也先,心道:“这个杨小弟还真是个流氓,这人差不多被他打废了,还什么瓦刺第一勇士,这趟回去不躺上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

    脱欢心疼爱子,与一干上来的蒙古将士,急忙见他扶起来,眼看着爱子豆大的汗珠滚落各不停,便知对方这是下了狠手,忍不住有些动怒,冲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道:“大明皇帝,微臣素闻中原是礼仪之邦,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宪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孔夫子还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们不远万里,从瓦刺来到中原,带着礼物前来进贡,敬的便是中原是礼仪之邦,我等前来必受应有的礼仪待遇,却不想所谓礼仪之邦,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微臣请大明皇帝对此事做个了断?”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些本事,这番话儿说得滴水不漏,既用了礼仪之邦四个字,又搬出了孔夫子,皇帝若不给出点惩罚,似说不过去?看来是小瞧了他?”杨峥嘀咕了声。

    此时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皇帝,皇帝老人家神色没变,但那一抹笑容不知不觉了不见了踪影。

    杨士奇一看皇帝这模样,便知皇帝有些不高兴了,他虽猜不出皇帝对脱欢的这一番话儿不高兴,还是对杨峥这一番作为,一时显得有些踌躇,想要上前说句话,却没挪动脚步。

    皇帝看了看众人,似下定了决心,目光最终落到了杨峥的脸上。

    杨士奇心头一动,心道:“不好皇帝怕是要惩戒杨小弟了?”

    正要上前为其开脱一番,却听得皇帝淡淡的语调,却透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杨爱卿,这祸是你闯的,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杨峥睁大的双眼,将肩膀一耸了一下,做出一脸惊讶的神情,道:“闯祸,皇上何处此言?”

    胡滢看杨峥做出这么一副表情,那满脸委屈的样子,仿佛刚才吃亏的不是也先,而是他似的,虽说胡大人对杨峥的流氓行为有些看不惯,但对于瓦刺,胡大人还是觉得这一顿打十分解气,所以并不觉得杨大人这神情有什么不妥。

    “哼,你当我脱欢是傻子么,人都被你打成了这样,你还敢抵赖不成?”脱欢大怒道。

    杨峥面上的委屈神情又重了几分,那张包含委屈的脸,就那么看着脱欢,叹了声道:“太师这话从何说起呢,杨某早些年诵读史书,听闻拜降,比弱冠,美髭髯,仪表甚伟。”军行至安阳滩,与宋军遇。宋骑直前突阵,阵为却。拜降跃马出阵前,引弓连毙数人,宋骑稍却。复率众战。良久,宋师大溃。至元五年,围襄樊,战有功。十一年,从阿术渡江,水陆遇敌,尝先登陷阵,勇冠一军,为蒙古第一勇士。

    还有那个什么木华黎,史书说,及长,沉毅多智略,猿臂善射,挽弓二石强。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事成吉思汗,俱以忠勇称,号掇里班曲律,犹华言四杰也。”“一日,成吉思汗从三十余骑行溪谷间,顾谓曰:“此中或遇寇,当奈何?”对曰:“请以身当之。”既而,寇果自林间突出,矢下如雨。木华黎引弓射之,三发中三人。其酋呼曰:“尔为谁?”曰:“木华黎也。”徐解马鞍持之,捍卫成吉思汗以出,寇遂引去。这一个个都勇猛无比,杨某自是心生向往了,听闻这位绰罗斯•;也先乃瓦刺第一勇士,想来必定是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一样的勇士,所以忍不住起了切磋的意思,切磋嘛难免有个拳打脚踢的意思了?”说到这儿,重重的叹息了声。

    这一声叹息可谓是吸足了眼球,众人先前明明看他把人家打得不轻,可这一番话说来,配上这一声叹息,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这个杨小弟明明占了便宜,却做出一副苦主的模样,着实可恨啊?”杨士奇忍住笑容心道。

    其他人大多是这个意思,只是碍于面子,不笑出声来罢了。

    杨峥一声叹息后,继续道:“哪知道,这一打起来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什么一个打十个,什么第一勇士,我看也是吹嘘的多,我啊也是误信了书本,蒙古根本就没什么第一勇士,也先你说是不是?”

    可怜的也先被对方一阵拳打脚踢后,早已是伤痕累累,某些地方还疼得厉害,一听杨峥这扭曲事实的话,更是大怒,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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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江山介绍:
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英国公张辅、阁臣杨荣为了避免朱高煦、朱高燧趁机作乱,秘密迎朱高炽登基为帝,视为明仁宗。 就在这一年,一家中等公司的销售会计师在游览泰山之时, 被人算计从泰山推下,来到了大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 遇奇人、做奇事、历奇险,习得一身武功。 原本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一夜忽有星变“天命尽矣!”明仁宗驾崩,明宣帝即位,杨峥也被卷入滔滔历史洪流中, 从此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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