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过关
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真实得让人恼怒的老媪，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怎么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不再是妙龄女子，而是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脸上的肌肤摸起来也是那么真实，她该不是重生在一个老妇人身上了吧？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是昨天齐若水身边那个长的娇小玲珑的女子，看起来还很年轻，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叶蓁一眼，“时候不早，我们要出关了。”
不是做梦，也不是重生在别人身上，她是被人易容了！叶蓁心里感到不可思议，她以为皇甫宸教给她的易容术已经可以以假乱真的，没想到他们的更厉害。
这样的她，还能让人认出她是谁吗？
叶蓁被流尘带着走出房门，在外面看到了陆翎之。
陆翎之看到流尘身后的老媪愣了一下，随即他俊秀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眸光熠熠地看着叶蓁，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低声说道，“夭夭，我要和你们分道扬镳了，等过几天我就去西凉找你。”
叶蓁冷冷地瞥他一眼，她半点都不期待他来找她。
“走。”流尘冷漠地说道。
只有流尘要叶蓁离开关口，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注意，而且还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牛车，她们看起来就像住在乡下的普通百姓，她是老媪，流尘是姑娘，她们在其他人眼中就是祖孙。
叶蓁不知道关口是谁在守着，能够认出她吗？
一柄尖利的剑抵在叶蓁的小腹，“这一剑不会要你的命，不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没了。”
“你们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叶蓁冷声问道，齐若水说不会伤害她，她不相信流尘敢动手。
流尘声音平静地说，“巫王只说不能杀你。”
不杀她，却能伤她？
叶蓁坐在牛车上一晃一晃地，她闭上眼睛沉思起来，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如果她受伤了，行动肯定就不方便了，她要想办法让守城的人发现异样。
前面已经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城门，叶蓁挺直了腰板看过去。
流尘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叶蓁怒瞪着她，想要开口训斥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即便有声音也只是咕哝几声，听起来就像个哑巴发出来的一样。
她连腰板都直不起来，只能佝偻着靠在流尘身上。
就算不用看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老媪。
金善善！叶蓁看到站在城门外面的人影，想要用力地挺直身子，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动都无法动一下。
因为荒原和其他城池不同，金善善不能封锁城门不让百姓进出，如此一来，荒原上的百姓肯定会大闹的，此时正是战争的紧要关头，他们不能让荒原上的百姓再有什么不满，对于他们后方是不利的。
所以只能仔细地搜查每个过关的人，任何有一点相似的都要留下。
已经过去几天了，金善善还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这几天过关的人也不多，如果有异样的话，她肯定能注意到的。
叶蓁一直盯着金善善，她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神让金善善发现她。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有两个守城士兵将她们的牛车拦了下来。
流尘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两位大哥，我们是住在城外西北村的，这是我祖母，她昨天身子不适，我带她进城看大夫了，因为路程太远，只好在城里住了一个晚上，今天才回去。”
叶蓁看着和之前冷漠似冰判若两人的流尘，心想齐若水身边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西北村？”两个士兵交换了一眼，冲着一个在角落的士兵叫道，“大刘子，这里有你们的同乡，过来认一认。”
听到这话，叶蓁心中一喜，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一个中年汉子急步跑了过来，看到流尘居然眼睛发亮，“六丫头，你怎么进城了，咋没跟叔说一声啊？”
“刘叔，是我祖母病了，我带她进城看病。”流尘笑着说道。
那中年汉子扯着大嗓门对叶蓁叫道，“三婆，你又不舒服啦？哎哟，我忘记了，你不能说话，没事没事，城里大夫厉害着呢，您看起来身子还好着呢。”
好个鬼！叶蓁愤怒地瞪着那个汉子，不用说，这个人也是齐若水安排的了。
流尘叫道，“刘叔，我祖母不喜欢别人说她不会讲话，你就别惹她不高兴了。”
那两个拦着马车的士兵不耐烦地将那汉子推开，“行了行了，别挡着路，快走吧！”
叶蓁在心里气得不行，就这么守关的吗？难道不应该让她下车仔细检查一下吗？
金善善！金善善！叶蓁眼睛一直看着站在城门旁边的金善善，她多喜欢金善善能够发现她。
“想死？”流尘手中的利剑又抵在她的小腹上。
叶蓁闭上眼睛，她要先解开穴道才行，这样下去她是不会被发现的。
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到了识海里正在展翅的凤凰，这只臭鸟跟了她这么久，除了灵泉没有给过她什么帮助，能不能指望它解开穴道呢？
这么想的时候，一直没有理会叶蓁的凤凰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它像是能知道叶蓁在想什么，突然仰天长啸，一团火花在它身后绽放，叶蓁觉得全身暖融融的，恍惚了一下，手脚已经能够动了。
他们的牛车已经走出城门，金善善就在身后。
叶蓁猛地回头，一手抓住了流尘的剑，“善善！”
流尘眼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了叶蓁一眼，她居然能够重开穴道？
金善善听到叶蓁的叫声，猛地看了过来，“拦住那牛车！”
“该死！”流尘低声咒骂了一句，将叶蓁拎了起来，“先把她带走！”
旁边本来只是寻常百姓打扮的人忽然都动了起来，流尘将叶蓁推荐一辆马车里，“先带她走。”
金善善已经跑了过来，看到叶蓁上了马车，她立刻也上了马追上去，一边下令，“把那个女子抓住，你们跟我追上去。”
第九百零三章 跳下来
载着叶蓁的马车飞快地向前跑着，叶蓁紧紧地抓着窗户，她怕马车颠簸将她甩了出去，要不是她有了身孕，她就算甩出去也没什么，可她如今却不敢冒险，怕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娘娘，让开！”金善善策马追了上来，用力地将马车后门给砸开了，她的力气无人能比，马车后面的木板还真的被她劈开了，她不知道叶蓁已经有身孕，大声地对她叫道，“跳下来。”
叶蓁深吸了一口气，马车太快了，她跳下去肯定会受伤，她受伤不要紧，可她会好不容易还怀上的孩子呢？
金善善看出她的犹豫，以为叶蓁是害怕了，“你跳过来，我接着你！”
她不能被带去西凉！叶蓁心里对自己说，她还年轻，何况跳下去还不一定会失去孩子，她还有灵泉呢！
“好！”叶蓁点了点头，伸手要去抓住金善善的手。
马车一下子就加快了，她和金善善的指尖才刚刚触碰就被拉远了。
“娘娘！”金善善大叫，拍马立刻赶上去。
叶蓁差点滚下马车，她急忙抓紧了窗口，看着追在后面的金善善。
她们已经离城门有一段距离了，流尘还在挡着那些士兵追上来，如今带着她的只有赶车的人，只要将那个人杀了，她就得救了。
叶蓁抓起一块尖利的木板在手上，打开帘子想要刺向赶车的人时，她才知道在车辕上的人是谁。
是那个叫无名的男子，齐若水身边的护卫。
无名既然在这里，那齐若水呢？
叶蓁心中一惊，转头对金善善叫道，“善善，快走！”
金善善没听到叶蓁的话，她和叶蓁想的一样，以为只要杀了赶车的人就能够让救走叶蓁。
她拔出腰间的剑，一跃跳上在狂奔的马车，“停下！”
无名冷冷看了她一眼，一手甩着绳鞭和金善善交起手。
叶蓁左右环顾，她觉得齐若水肯定就在附近的，“善善，快走，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我拖着他，你走。”金善善在和无名交手的瞬间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个人的武功太厉害了，单手就能跟她打成平手。
“善善，小心！”叶蓁耳边听到破风而来的声音，她惊恐地转过头，果然看到有利箭朝着金善善射了过来。
叶蓁抓住金善善的胳膊，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往后面拖了一步，避开那可能会直射中她胸口的利箭。
无名立刻夺了金善善手中的剑，反手将剑尖对着叶蓁的脖子。
金善善这下不敢乱动了。
“不必理会我，你快走，他不会伤我。”叶蓁对金善善说道，还给她打了个眼色。
“走不掉了。”金善善低声说，她皱眉看着从两边小路出现的马车和人。
叶蓁也听到声音了，她转头就看到齐若水的马车正往这边过来，还有十几个穿着寻常百姓衣裳的男子，他们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看他们的五官应该是西凉人。
无名点了金善善的穴道，将她推到马车里面。
齐若水面色阴沉地来到他们旁边，“陆夭夭，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我是这么认为的。”叶蓁淡淡地说道。
“流尘的易容和点穴都是祭司殿无人能比的，你是怎么挣脱的？”齐若水冷声问道，她将陆夭夭交给流尘一个人，就是相信流尘一个人能够将她带出关口，事实上她没有估计错误，只是低估了陆夭夭，她居然在被封住穴道的时候还能开口说话。
当初流尘封住一个武林高手的穴道，那人还是一天一夜才挣脱的，陆夭夭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说话，齐若水很生气，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陆夭夭了，如今才知道她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人。
叶蓁淡淡地说，“我不知道。”
齐若水拿过无名手中的剑对着金善善，“她这么拼命救你，你总不想看到她死在你面前吧？”
她当然不能看着金善善受伤，叶蓁抬眸看向齐若水，“我学过怎么解开穴道，是我父亲教我的。”
父亲？齐若水想起了陆世鸣根本不懂武功，然后才想起了叶亦清，她从来不会小看叶家的人，她相信叶亦清确实有那样的本事。
“接下来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我虽不会杀你，但不是会容忍你继续找麻烦的。”齐若水冷声说。
叶蓁见流尘还没回来，心想她可能是被困住，要是被抓住了更好，她看了金善善一眼，对齐若水说道，“好，我不会再找麻烦，但你要将她放走。”
齐若水似笑非笑地看着金善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金大将军的女儿吧？”
“你是什么人？”金善善虽然被威胁着，却没有打算妥协的意思。
“你应该是北冥国的人，怎么会救锦国皇后？”齐若水笑着问。
金善善冷声说，“我如今就是锦国的副将。”
齐若水道，“既然如此……”她笑了起来，“那就好好地护在你们皇后身边，一起到祭司殿做客吧。”
“她对你并没有用处，我也不需要她在身边。”叶蓁立刻说道，她不能让金善善跟着她去祭司殿，齐若水不会伤害她是因为还要利用她威胁皇甫宸，但金善善不同，她随时会被齐若水杀害的。
金善善看了周围一眼，知道只凭她要救走陆夭夭是不可能了，“娘娘，我要留在你身边。”
“善善！”叶蓁不悦地喝住她。
“他们不会放我回去的。”金善善说道，有她跟着去西凉，至少还能是个帮手，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将消息传给叶淳楠。
“巫王，我们得赶紧走了。”有人低声对齐若水说道。
叶蓁这时候才发现昨天还在的陆翎之不见了。
“让她们到马车上，我们走。”齐若水若有所思地看了叶蓁一眼，她不在乎金善善的死活，反正对她来说并没有用处，不过，有了金善善，大概就有一个能够让叶蓁低头就范的人质了。
金善善回头看了城门的方向一眼，她带了那么多人守城，他们居然都没追上来，难道对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第九百零四章 一辈子这样
叶蓁和金善善被安排到另一辆马车，无名将那辆被金善善砸坏的马车仍在路边，骑着马跟在叶蓁她们周围。
“娘娘……”金善善自责地看着叶蓁，低声地说道，“是我没用。”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叶蓁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齐子晞，“晞儿，过来。”
齐子晞眼睛充满惊恐，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在害怕，又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看起来却更加让人觉得可怜，他警惕地看着叶蓁，眼前这个老妪看起来很陌生，他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晞儿？”叶蓁疑惑地看着他。
金善善说道，“您这个模样只怕他是没认出来，在城门的时候，若是你没叫我，我也真是……”
叶蓁这才想起她如今还是个老媪的形象，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地说道，“确实如此。”
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的齐若水淡声说道，“流尘的易容术天下无双，除非她替你洗了脸上的易容，否则你就一辈子顶着这样的脸吧。”
要是她一辈子顶着这样的脸，还真是生不如死了！
叶蓁天生爱美，就算是平日她都很小心护理自己的肌肤，相信没有那个女子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也喜欢永远貌美如花，何况她才十八岁，最是鼎盛年华的时候，可不想就这样变成一个老媪。
“巫王的意思，流尘若是在城门那里被抓了，我就只能永远这样了？”
“流尘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的。”齐若水嘲讽地看了金善善一眼。
金善善问道，“那她在哪里？”
齐若水目光阴沉了下来，流尘还没回来，她确实是有些担心。
“如果流尘没回来，你也不用活着回去了。”齐若水对金善善说道。
“她必须在我身边。”叶蓁看着齐若水冷声说，她不能让金善善出事，不然哥哥肯定会很伤心的。
齐若水没有再理会她们，马车轱辘行走在荒原上，荒原太大了，而且每一条道路都可以行走，叶淳楠得知消息想要追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把抓到的人先关起来，本将回来再审问。”叶淳楠脸色阴沉，他今天才刚刚从战场回来，虽然没有打败仗，可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立刻就带人过来城门了。
在路上他就听说金善善去追一辆马车，其他人都被她留下对方其他人了。
叶淳楠感到城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所有守城士兵都在围攻一个年轻女子，已经很多人被她打晕过去，那些士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将军，就是她带着皇后娘娘过城门的，金副将去追皇后娘娘了，可是……还没有回来。”守城将军过来对叶淳楠说道。
叶淳楠看向流尘，提着剑阻挡她继续杀那些士兵。
流尘被叶淳楠一拳打在肩膀上，她后退了几步，微微眯眼看着叶淳楠，感觉到这个男人不会跟那些守城士兵一样好应付。
“你们想把我们皇后带去哪里？”叶淳楠冷冷地看着流尘问道。
流尘露出一个冷笑，大约能猜到这个男子是谁，“我们巫王的客人，你自己去问就是。”
叶淳楠心里焦急要去找叶蓁和金善善，他全神贯注地和流尘交手，两人打了数百回合，他才终于将流尘给生擒了。
这个女子！叶淳楠微微喘着气，他目光紧盯着流尘，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祭司殿普通的护卫，她的武功太厉害了，他还是还不容易还险胜的。
“把她关起来。”叶淳楠沉声说道，将人将流尘给绑了起来。
流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不用指望找到陆夭夭的，巫王已经将她带走了。”
“那你也别想活着。”叶淳楠淡淡地说。
“我不就是个护卫，死了又有何可惜？”流尘嗤笑一声。
叶淳楠示意旁边的人将流尘带下去，让自己的心腹去看着，今日的事，他很肯定城中士兵肯定有对方的奸细，他信不过那些人，只相信自己带来的轻骑卫。
“其他人都随我来。”叶淳楠沉声说道，带着葛宽等人去追找叶蓁他们。
他们沿着凌乱的车轮痕迹找了下去，可依旧不见叶蓁和金善善的踪迹。
不知所踪……
这句话的意思让他的心尖都抽痛起来，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心爱的人，他还特意让金善善带多些人在城门的，结果她还是失踪了。
“将军，前面有一辆马车。”葛宽叫道。
叶淳楠立刻拍马过去查看，马车后面的木板被砸开，他看出这是金善善砸开的，看来善善是追上叶蓁的，只是……她们在哪里？
“将军，您看。”葛宽指着马车里面的车壁，在车壁的缝隙里有一条白色的绢帕。
这是叶蓁趁乱留下来的，因为是塞在缝隙里面所以不容易发现。
“是皇后娘娘的。”叶淳楠低声说，他将绢帕拿了出来，上面是一朵桃花，他认得这是叶蓁的女红，没多少女子会把一朵桃花绣得像梅花。
葛宽小心翼翼地看向叶淳楠，“将军，这……”
叶淳楠沉声说，“善善是跟皇后在一起被带去西凉了。”
“那西凉巫王这么厉害。”葛宽叫道，怎么感觉那巫王去哪里都畅通无阻的样子，都已经严守把关了，他们还能这么轻易地离开吗？
“抓到的几个人，都带来见我。”叶淳楠说道，他第一次这么焦躁，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前线还有更多的战事等着他，他一定要冷静。
葛宽亲自去带人，不一会儿脸色阴沉地来见叶淳楠，“将军，除了……除了那个女子，其他人都自尽了。”
“什么？”叶淳楠怒瞪着葛宽，“是自尽还是被杀了？”
“看起来像是自尽的，但是……他们几个不是我们的人守着，只有那个女子才是。”葛宽说道。
叶淳楠冷声说，“你留下清理这里的奸细，那个女子我带去军营。”
葛宽低声地应是，要是城里的奸细不除，将来说不定还要更加麻烦。
第九百零五章 一叶障目
叶淳楠将流尘带去了军营，他知道这个女子武功不弱，知道封住穴道不一定有用，他让人给她喂了药，那是之前叶蓁用剩下的，可以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暂时失去武功。
唐祯已经知道城门发生的一切，皇后和金善善同时被巫王带走，这对于叶淳楠来说肯定是很愤怒的，他低眸看了流尘一眼，“就是她带着皇后娘娘出城的？”
“是，她武功高强，城门十几个士兵都拦不住她。”叶淳楠说。
“如果不是你，估计几十个士兵都不是她的对手。”唐祯低声对叶淳楠说道。
叶淳楠看向他，“你知道她是谁？”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西凉巫王的左护法，流尘。”唐祯盯着流尘的脸色，见她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眼神沉了沉，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就不能杀了她，留着她总会有用处的。”叶淳楠说道。
流尘带着嘲讽看着他们，“巫王已经将她们带去祭司殿，就算留着我，你们又能做什么？”
“巫王会对一个左护法的生死置之不理吗？”叶淳楠问向唐祯。
唐祯挑了挑眉，“如果巫王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并且身边有人能够替代，或许会的。”
“换了是我，我就不会，至少武功这么好，还有点用处。”叶淳楠冷笑一声，和唐祯一起走出营帐，让人盯着流尘。
他们两人走了出去，唐祯才低声问道，“皇后和金善善都被巫王带走了，找不到人吗？”
叶淳楠面色沉重了起来，眸色阴沉得像是狂风暴雨之前的压抑，“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荒原。”
唐祯问，“西凉巫王究竟为何要抓皇后？”
“我不知道。”叶淳楠摇了摇头，他们身处荒原，对于京都发生的事情能知道的太少了。
“东庆国的崔阳这两日就会到荒原支援，皇上也要御驾亲征。”唐祯低声说道。
叶淳楠愣了一下，“皇上要御驾亲征？要到荒原这儿来？”
“不是，是去沙拢城，沙拢城和西凉也是相邻的。”唐祯低声地说道，“万子良和樊鲁多联手的确是对我们有威胁，可是，北冥的兵力不仅如此，如果我们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这里，万一北冥国攻打沙拢城，我们就会来不及的。”
墨容湛果然是深谋远虑，荒原有东庆国的支援，根本无需在增添兵力，其实墨容湛是无需御驾亲征的，他是为了救夭夭才会离开京都。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是到荒原。”唐祯压低声音，“估计连京都的大臣们都是这么想的。”
叶淳楠笑了一下，“看来皇上是故意让人以为他要到荒原。”
“除了内阁的大臣，估计所有人都这么想。”唐祯说，“还有一件事，要将小王爷赶紧送回去了。”
“送回京都？”叶淳楠说，“他未必想回去。”
墨容沂的确是不想回京都，在京都的时候，他只能当一个饭来伸手的王爷，可是在军营却不一样，他和那些士兵同吃同住，虽然日子没有以前舒服，甚至随时还会有危险，可他觉得充实，每天都充满了斗志，就算和那些士兵一起吃粗粮野菜他都觉得很好，他一点都不想再去过那种没有一点乐趣的生活。
虽然叶淳楠不让他上战场，但他还是偷偷去过两次，他才知道原来皇兄的天下是这样打下来的，才知道皇兄在他这么大的时候经历过怎样的艰难和危险。
他根本没有资格坐享其成，他的前程应该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皇兄的给予。
“我不会回京都的。”墨容沂对叶淳楠说道，“我要留下来。”
叶淳楠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喜欢这里，但是你如今更需要的是回京都。”
“为什么？”墨容沂问道。
“你是皇上的亲弟弟，如果你想要替皇上分忧，你这时候就应该在京都，陪着太后，守着京都。”叶淳楠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太后性情大变，你是知道的，皇上不在京都，太后万一被人怂恿了呢？小王爷，你在京都能做更多的事情，为了皇上。”
墨容沂吃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
叶淳楠点了点头，“小王爷，即刻启程回京都吧。”
“我回去能做什么？”墨容沂问道，“皇兄呢？他难道也要到荒原了？”
“对！”叶淳楠点了点头，“小王爷，京都比这里更加需要你。”
墨容沂沉默了一会儿，“好，我即刻启程回去。”
……
……
叶蓁被带到了西凉，坐在马车里，她可以随意地观看外面的情景，西凉的都城比她想象的要繁荣，而且……她以为西凉跟京都的风情不同，但如今看着街道上的行人，似乎除了衣着，其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大概是齐若水的功劳，她不是西凉人，她来自锦国，所以她将西凉变成另外一个锦国？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齐子晞低声问着叶蓁。
齐若水在进入西凉地界的时候就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叶蓁也终于让齐子晞知道她是谁，虽然她脸上依然还是老媪的样子。
“你知道……她是谁吗？”叶蓁问道，她指的她是齐若水。
“她说她是我的母亲。”齐子晞皱眉，“我娘已经死了。”
叶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她说以后会补偿我，让我过荣华富贵的日子，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要回去找外婆。”齐子晞一脸厌恶，他很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齐若水。
叶蓁想要说些话安慰他，可是她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千雪？方才走出客栈的那个女子是千雪吗？
她怎么会在西凉？
叶蓁打起窗帘往回看，在千雪的身后，她又看到了一抹更熟悉的身影，慕容恪？
千雪是到西凉找慕容恪的吗？
“娘娘，你在看什么？”金善善低声问道。
“没什么！”叶蓁轻轻摇头，外面是无名，她不想让他听到她的话。
慕容恪在西凉的话，那她是不是能想办法联系他？
第九百零六章 不顾一切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慕容恪走出客栈，目光淡淡地落在藤烨的脸上，若是换了以前，藤烨是最多话说的，这两天却很少说话，甚至有些在避开他。
“嗯？”藤烨疑惑地看着慕容恪，“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慕容恪停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想知道，你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你若是想要瞒着我，最好能瞒我一辈子。”
千雪有些紧张地看着藤烨，是她求藤烨别告诉慕容恪的，她不想要慕容恪为了不值得的人去冒险。
藤烨眼底闪过一抹犹豫，他看了慕容恪一眼，“我们是不是该离开西凉了？在这里我们什么都查不到，上次祭司殿也去了，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巫王，不管怎样，祭司殿跟锦国的战争跟我们并没有关系。”
“到底什么事？”慕容恪的声音微冷。
“西凉巫王抓了陆夭夭，已经十几天了，前两天陆夭夭被带进荒原了。”藤烨说完就低下头，不敢去看慕容恪。
慕容恪黑瞳微微一缩，俊脸如蒙一层寒霜，眸色冰冷地看着藤烨，“你再说一次。”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巫王就是齐瑾的女儿，叫齐若水，十几年前被带去祭司殿成了老巫王却鸾的干女儿，几年前却鸾将巫王之位传给她，齐若水抓了皇甫宸，之后就去了京都，把……把陆夭夭也抓走了。”藤烨急忙解释道，他本来还想将慕容恪骗出西凉再说的，早知道就不瞒着了。
“要你有什么用！”慕容恪薄唇挤出一句话，眼神凌厉地看着藤烨，微微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此时有多愤怒。
藤烨说道，“我，我这不是怕你冲动，你别生气了，我听说陆夭夭已经被带到西凉，你若是想救他，我们找时机再去一趟祭司殿。”
千雪在一旁着急地说道，“阁主，祭司殿守卫森严，如今巫王回来了，肯定更不容易进去，万一被发现了，您会有危险的。”
慕容恪像是没听到千雪的话，冷声对藤烨说道，“将其他甲级以上的都交到这儿来。”
千罗刹的杀手原来就是分级别的，甲以上都是顶尖杀手，虽然如今千罗刹已经不再做杀人的生意，但级别还是存在的。
“你是认真的？”藤烨惊愕地看着他，召集甲以上的杀手，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过的，为了陆夭夭，他居然要动用千罗刹最大的力量吗？
慕容恪面色冷凝地看着他，“没错，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为了她，你是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藤烨沉声地问。
“是。”慕容恪毫不犹豫地点头，没有看到千雪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
藤烨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
既然陆夭夭是慕容恪的命，那他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如愿，即使陆夭夭已经是锦国的皇后，那也要将她留在慕容恪的身边。
……
……
这就是祭司殿！
叶蓁抬眸看了看眼前恢弘神圣的建筑，还没走进殿中，已经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压抑，几乎十步就有一个护卫，齐若水不在，是无名带着她们进来的，那些护卫见到无名立刻恭敬地行礼。
不仅是祭司殿的人对无名很恭敬，方才进城之后，那些百姓看到他们的马车都会停下来行礼。
可见祭司殿在西凉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先把她们带去客房。”无名吩咐一个祭司殿的侍女，让她带着叶蓁和金善善进去。
祭司殿后面是几个院子，正中央的院子看起来富丽堂皇，应该是齐若水住的地方，叶蓁看向无名，“我何时能够见到皇甫先生？”
无名淡声说道，“巫王什么时候让你见他，你就能够见他了。”
叶蓁蹙眉问，“那齐若水呢？”
“巫王想见你自然就会找你。”无名看都没看叶蓁一眼，他实在有点受不了她的这张脸，流尘的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把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变成这模样，不简单。
“流尘还没回来？”叶蓁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她这几天都不愿意照镜子，要是她将来老了是这个模样，她一定不会想见到墨容湛的。
无名瞥了叶蓁一眼，“她会回来的。”
叶蓁淡淡一笑，“送我们回房间休息，希望在祭司殿能够宾至如归。”
“请。”无名对那个侍女点了点头，让她带着叶蓁她们离开。
她们被安排在一座独立的小院子里，这院子的格局和锦国的大宅有些不同，这里的房子是有两层楼的，木制楼梯上去就是房间，整个院子只有一个侍女在门边守着。
叶蓁和金善善进了屋里立刻将门给关上了。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金善善低声问着叶蓁。
“等我见到皇甫先生之后才知道。”叶蓁推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院落，不知道皇甫宸在哪一个院子里面。
金善善说，“西凉巫王怎么会是锦国人，她抓了你和皇甫先生到底是想做什么？”
叶蓁平静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墨容湛如今怎么样了，肯定是很愤怒吧，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有身孕了，要是知道了，肯定想要亲手杀了齐若水。
“齐若水只怕是想要匡复前朝。”叶蓁低声说道。
前朝？金善善愣住了，“你是说她想要让匡复皇甫王朝？皇甫先生他……”
“皇甫先生不同意，否则她就不会把我带到这里了。”叶蓁冷笑一声，“齐若水知道我是皇甫先生的徒弟，是我哥哥叫你来救我的？”
金善善看了她一眼，“你是他唯一的妹妹。”
叶蓁说，“齐若水要的人是我，你会武功，尽量找机会离开这里。”
“我不会离开的，除非你和我一起走。”金善善说。
“齐若水不会伤害我，我对她还有用，你留在这里，她反而会拿你的性命威胁我。”叶蓁沉声地说道，“有件事，你要离开这里才能做得到。”
金善善疑惑地问，“什么事？”
“今日我们进城没多久，在城门附近的客栈，你要帮我去查问一个人。”叶蓁低声说道，她今天看到了千雪还有慕容恪，或许慕容恪能够帮她。
“谁？”金善善问道。
第九百零七章 师父
祭司殿每天早上都会有人吟唱，听说这是在为西凉百姓祈福，叶蓁即使是在屋里都能够听到那阵沉重飘渺的歌声，她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披洒进来，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侍女已经准备好梳洗的清水，她简单地梳洗吃过早膳，便到庭院去散步了。
她得想办法走出这个院子，不然怎么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是她在祭司殿的第三天了，她每天除了在这个院子里散步，除了金善善和侍女，她没有见过其他人，更别说皇甫宸了。
看来只有等到齐若水回来她才能见皇甫宸了。
“看来你很怡然自得。”正想着齐若水什么时候回来，叶蓁耳边就听到她的声音了。
“不想怡然自得也不行，在这里犹如监牢，不过是环境好了一些。”叶蓁嘲讽地说道。
齐若水含笑含着她，“除了祭司殿外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是自信她绝对逃不出祭司殿的意思？叶蓁嘴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巫王三天不见人影，是去找流尘了？”
“流尘被叶淳楠抓了。”齐若水淡淡地说，语气似乎并不太担心流尘的安危。
叶蓁也猜到流尘是落在哥哥的手里，听到齐若水的话，她淡淡地笑道，“巫王打算怎么救出流尘呢？”
齐若水笑了笑，“不必救，她一定会回来的。”
“你是高估流尘，还是低估了我哥哥呢？”叶蓁问。
“流尘有本事成为祭司殿的左护法，要是连这点麻烦都应付不了，那也不配这个位置了。”齐若水轻哼了一声。
左护法？流尘居然是祭司殿的护法！
叶蓁这才知道不是齐若水高估流尘，而是她低估了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女子。
能够和无名相提并论成为护法的，肯定不是只会武功的小丫头。
“你这张脸……”齐若水挑眉看着叶蓁那张还是老媪的脸庞，“我倒是愿意看着你变成丑八怪，这世上比我年轻时候漂亮的女子也就只有你了，不过，要是让你这样去见皇甫宸，肯定不能让他答应我的事情。”
叶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其实是有办法洗掉脸上的易容，只要在药水里面加入灵泉，她就可以恢复样貌，不过她没有这么做，她怕齐若水会怀疑。
解开穴道的事情已经让齐若水对她疑虑了，她可以糊弄别人，但齐若水……只怕不好糊弄。
“无所谓，我倒觉得习惯了这样的一张脸，我会更加珍惜年轻貌美的自己。”叶蓁含笑说道。
齐若水冷哼了一声，掌心出现了一个梨形的白色瓷瓶，“去给我们这位客人清洗一下脸上的东西。”
那侍女接过瓶子，“是，巫王。”
等叶蓁洗掉了脸上皱巴巴的假肌肤重新出现在齐若水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傍晚了。
“你对皇甫宸了解多少？”齐若水在前面慢慢地奏折，叶蓁只能跟在她身后。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蓁淡淡地说。
她了解皇甫宸吗？好像除了知道他是皇甫王朝最正统的继承人，其他的知道并不是很多，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仿佛无所不能，各国君王似乎特别尊重他。
“知道牛家村的存在吗？”齐若水又问道。
“不知道。”叶蓁说，牛家村这个名字听着虽然土气，可是，大概天下无人不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皇甫王朝在退位之后，带着无数的兵力和金银财宝消失在这个世上，大家都知道他们是退到牛家村去了，可惜这个地方根本无人知道在哪里，即便是找到了位置，也没办法进村。
齐若水笑道，“这世上只有皇甫宸能够在牛家村来去自如，只有他能够将皇甫王朝留下的兵力和财宝带出来。”
“这就是你要的。”叶蓁看着齐若水的背影冷声问道。
“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的，可惜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能已经死了。”齐若水笑了笑，“你相信一个人可以活一百多岁吗？”
叶蓁眉心一跳，“你说的是谁？”
“姜世。”齐若水说道。
藏书塔的姜叔？叶蓁惊讶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不能让齐若水知道姜世如今在哪里。
“到了。”齐若水回头看了叶蓁一眼，“皇甫宸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叶蓁面色冷淡，她看出齐若水眼中的期待，所以她更不想表现出想见皇甫宸的想法，何况，她一点都不希望是在这个鬼地方见到他。
她们来到一个临湖的院子，湖边都是柳树，这里看起来更加幽静，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紫藤花，已经爬满了整个竹架，正在往旁边的柱子爬去，紫藤花旁边是竹椅和矮几，上面还有一个古筝，叶蓁没有看到皇甫宸的身影。
“阿宸。”齐若水对着紧闭的房门开口叫道。
房门紧闭着，并没有打开的打算。
“我带了一个熟人来见你，你应该很想见到她的。”齐若水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为了带她来见你，我还专门去了一趟锦国，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你真的不打算见一眼吗？”
屋里仍然没有声音传出来。
齐若水微微蹙眉，“阿宸？”
叶蓁轻笑，“看来你不够了解他。”
“阿宸，你不开门，那我就进去了。”齐若水说道，对于皇甫宸，她还是很忌惮的，所以一直把皇甫宸奉为上宾，如果连陆夭夭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她还能做什么？
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齐若水眼底浮起一抹恼怒，她伸手要去推开门。
“夭夭？”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
叶蓁愣住了，猛地回头看了过去，记忆中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玉树临风地站在紫藤花旁边，他震惊地看着她，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师父！”叶蓁微微一笑。
齐若水看到皇甫宸这个反应，她知道把陆夭夭带到祭司殿是没错的。
皇甫宸肯定会为了她，点头答应她的要求。
第九百零八章 疏离
皇甫宸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夭夭，她不是应该在京都吗？
齐若水从叶蓁身后走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皇甫宸，“阿宸，夭夭是我的贵客。”
“你把她从京都带来了？”皇甫宸眼中温和的笑容渐渐淡去，被一层寒霜替代。
“是啊，你应该很想念她吧。”齐若水笑着说，“你们师徒二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如今正好有机会叙旧。”
皇甫宸冷漠地看着齐若水，“你这是打算威胁我？”
齐若水轻叹了一声，“阿宸，你怎么这样想我，我们是一家人，哪有威胁这样的说法，不管什么事，我们是可以好好商量的。”
“你要和我商量，那就先把夭夭送回京都。”皇甫宸沉声说道。
“好不容易才请锦国皇后到祭司殿，不多住几天怎么行呢。”齐若水笑道，“我不打搅你们叙旧，等晚些我再来跟你商量其他事情，要是我们能商量一个结果出来，我自然会送她回去。”
皇甫宸冷冷地看着她。
齐若水笑着离开了院子，留下叶蓁独自面对皇甫宸。
“夭夭，这是怎么回事？”皇甫宸在齐若水离开后立刻问叶蓁，“你不是在宫里吗？”
叶蓁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只是没想到齐医官的女儿会是西凉巫王……”
她将怎么会被齐若水带到西凉的经过简单地告诉皇甫宸，“……我不该低估了齐若水，不然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皇甫宸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是我连累了你。”
叶蓁笑道，“怎么会是师父连累了我，齐若水野心勃勃，她想要做的事情，我们谁能预料得到呢。”
“我是在齐国遇到她，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西凉巫王，只打算劝她回锦国见晞儿，没想到会被她设局埋伏。”皇甫宸低声说道。
“您留下的字条，那个齐……就是在说齐若水吗？”叶蓁问。
皇甫宸轻轻地点头，“只是太仓促，没能将名字完全写出来，那些暗卫将字条送回锦国，只怕你们也猜不到是谁，不然你就不会被齐若水带走了。”
既然他知道有暗卫在找他，他为何一直避开不愿回来呢？
这句话叶蓁不敢问出口，她觉得答案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
“师父，齐若水为何要抓你？”叶蓁问道。
皇甫宸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应该跟我叔叔有关……”
叶蓁怔了怔，“皇甫就澜吗？”
“你知道？”皇甫宸诧异地抬头，难道夭夭连齐若水的身世也知道了吗？
“齐医官跟我说过了。”叶蓁轻轻地点头，“对了，晞儿也被她带到这儿来了，只是我已经几天没见到他，不知道被齐若水安置在什么地方。”
皇甫宸脸上闪过一抹怒意，“齐若水野心太大，她已经丧心病狂。”
“西凉已经和锦国开战，想来这也是她的主意。”叶蓁说，“西凉王对她居然言听计从，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可见齐若水的本领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皇甫宸抬眸看着叶蓁，低声地说道，“齐若水有懂得催眠的本事，西凉王不该这样昏庸无能的，多半是被齐若水催眠控制了，西凉的兵力不如锦国，跟锦国开战没有战胜的把握，齐若水将我带到这里，是以为我能够帮她一统天下，这是痴人说梦，我独身一人，何来的力量帮她。”
“西凉已经和北冥国联盟了。”叶蓁说，“她大概以为皇甫王朝依旧存在世上某个角落，只要你振臂一挥就能够号令江山。”
“你相信吗？”皇甫宸问，“相信这种一百多年来都在流传的谣言吗？”
若是谣言，怎么会延续了一百年，但若是真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能忠心依旧呢？
“我不知道……”叶蓁轻轻地摇头，“师父，如果真的存在，你会怎么做？”
如果真的存在皇甫王朝隐藏的力量，皇甫宸怎么会不知道呢，叶蓁只是想要他的一个保证而已。
皇甫宸有些愕然，他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也有了防备？她是担心他会听从齐若水的话，让隐世多年的皇甫王朝重新出现攻打锦国吗？
她在担心……他会伤害墨容湛？
“没有这个可能。”皇甫宸垂下眼睑，不想让叶蓁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已经这么多年了，就算有后人，他们也不应该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有安定平和的日子，皇甫王朝已经不可能再出现了。”皇甫宸低声说道。
所以，还是存在的。
叶蓁看了他一眼，“师父……”
皇甫宸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如今已经是锦国皇后了，自然凡事都要想着锦国，你不用担心齐若水，她想要的是不可能得到的。”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在担心皇甫宸会做什么，她知道他不会，只是……她担心他会因为有所顾忌而被齐若水利用。
“阿湛知道你被带到西凉吗？”皇甫宸问道，眼中的灼亮已经沉寂了下去。
叶蓁说，“他知道了，齐若水太狡猾，暗卫没能追上来。”
“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的。”皇甫宸说道。
“难道师父不想离开这里吗？”叶蓁问道。
皇甫宸淡淡一笑，“把你送走之后，我自会想办法离开，好了，你回去吧。”
叶蓁不知为何他忽然变得冷漠疏离起来，是她刚刚说错什么话了？
“师父……”叶蓁疑惑地看着他。
皇甫宸站了起来，“阿湛知道你被带到西凉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已经离开京都了，我会想办法查出他的行踪。”
“我找了你很久，师父。”叶蓁打断他的话，“你是在躲着我吗？”
“夭夭……”皇甫宸无奈地看着她，“我没有躲着你，你不是说晞儿也被带到祭司殿了吗？我去找他。”
叶蓁知道皇甫宸这是在回避她的问题，“师父？”
“等我见过晞儿，我再去找你。”皇甫宸说道。
第九百零九章 再战
墨容湛没有带兵到荒原，虽然他在京都对大臣说的是要到荒原亲征，可是在出了京都没多久，他便下令改道前往霞州，在知道东庆国愿意派兵支援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到霞州了。
霞州和北冥国相邻，既然北冥国和西凉联手，那他就要从另一边攻打北冥国，逼他们不得不将主力从荒原撤退。
大约十来天，他已经来到沙拢城了。
“皇上，臣已经将各军营整肃完毕，只要您一声令下，”靳楼在沙拢城迎接墨容湛，他在不久前就收到墨容湛的密信，知道皇上会带兵到霞州，他跟皇上打战也有些年了，自然知道墨容湛的想法，所以这几日已经抓紧点兵，只等皇上到来下令。
墨容湛面色冷凝，这几****断断续续收到沈异送来的消息，知道叶蓁被带到祭司殿，他的心情一直都很抑郁，眼中的杀气越来越盛，连随军的福公公最近在他身边都是小心翼翼的，都不敢大口喘气了。
“霞州和沙拢城有多少兵力？”墨容湛沉声问道。
靳楼回道，“回皇上，沙拢城有一万兵力，霞州有二万。”
“朕在几日前已经派王渠去东庆国找叶大人，若是东庆国能够借道与我们，你便带兵从流沙城经过前往青州，在青州对西凉发兵。”墨容湛冷声对靳楼说道。
“皇上，您这是打算同时对北冥国和西凉发兵？”靳楼愣住了，那如此一来，锦国的兵力就被分散，未必能够一击得胜了。
墨容湛淡淡地点头，“没错，这样一来，也能够分散北冥和西凉的兵力。”
“但青州到底不是我们的地盘，东庆国同意我们在他们的城池扎营吗？”靳楼担心地问，要是东庆国不同意，那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前往青州啊。
“这两日就能得到东庆国回复，只要叶大人同意相助，我们就能即刻发兵。”墨容湛低声说，他已经将原因都告知叶亦清了，叶亦清究竟打算如何做，那就要看他了。
“是，皇上。”靳楼作揖一礼，“那……末将听说皇后娘娘……”
墨容湛厉眸微掀，寒光乍现，“如何？”
“没什么，没什么。”靳楼急忙摇头，不敢在墨容湛面前提起皇后娘娘。
“下去吧。”墨容湛淡淡地说。
靳楼应了一声，低着头退出屋子，在门外看到准备求见皇上的蒹葭，他眼睛亮了起来，“蒹葭，你怎么在这儿？”
蒹葭见到他，有些不自在地顿了顿，“靳将军，我有事求见皇上。”
“皇上让你跟着到沙拢城，是打算让你继续当我副将了？”靳楼兴奋地问道，以前蒹葭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把她送走了才觉得有点……孤单无趣啊。
“不是。”蒹葭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另有要事的。”
靳楼这才认真地打量着她，见她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你……你不会是来伺候皇上的吧？”
听说宫里有些妃嫔为了固宠，经常会提拔自己身边的宫女去伺候皇上，皇后不会让蒹葭……
蒹葭脸色一黑，“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为了娘娘才在这里的。”
“蒹葭，蒹葭！”靳楼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蒹葭和红缨已经走进屋里了。
福公公在门边同情地看着他。
“我误会了？”靳楼小声问着福公公。
“您方才说的话，皇上都听得到的。”福公公压低了声音对靳楼说道，“皇上心里就只有娘娘。”
靳楼眨了眨眼，俊朗的脸庞一片懵然，“我说错了？”
墨容湛在屋里的确是将靳楼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挂念着夭夭，他还真想出去踹靳楼几脚，什么脑子，整天就只会胡思乱想。
“奴婢拜见皇上。”蒹葭和红缨已经走进来了。
“起来。”墨容湛轻轻地点头，示意她们起来，“朕有几件事吩咐你们。”
蒹葭和红缨站了起来，垂头听着墨容湛的吩咐。
“明日一早，你们便前往青州，从青州进入西凉会有人接应你们，你们到了西凉都城后，想办法进入祭司殿找到皇后。”墨容湛低声地说道。
“皇上，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娘娘的。”蒹葭沉重地说。
墨容湛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你们只需要进入祭司殿，不要轻举妄动，凭你们二人之力是无法将皇后带出祭司殿的，你们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即可。”
蒹葭和红缨对视一眼，“是，皇上。”
墨容湛垂眸地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能去想象叶蓁如今在祭司殿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要细想起来，他整颗心都灼痛得令她难以呼吸，他几次都想放下一切亲自到祭司殿将她救出来，若不是还仅存一丝理智，他真的会这么做的。
“保护好皇后。”墨容湛再次说道。
“皇上，奴婢以命守护皇后。”红缨坚定地说道。
墨容湛轻轻地点头，“下去吧。”
“皇上。”屋子外面传来墨容湛的前锋王厝的声音。
“进来。”墨容湛掩藏眼中的情绪，沉声地往门外的人进来。
一个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皇上，叶将军让人送来的密信。”
墨容湛眼见微抬，伸手接过密信，看了内容，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王厝小声地叫了一声。
“陆翎之回西凉的军营了。”墨容湛淡淡地说，“回信给叶淳楠，要生擒陆翎之。”
王厝在十年前就跟着墨容湛征战沙场，自然是熟悉陆翎之的，曾经的战友变成叛徒，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其他人都到了吗？”墨容湛淡声问道。
“都到了。”王厝说。
墨容湛能够在年少时候战无不胜，除了他的杀伐果断和计谋之外，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属下也很重要，他的副将和前锋都已经从各处边境重新来到他身边，随他在一起征战。
“让他们都来见朕。”墨容湛沉声地说道。
“是。”王厝应了一声。
墨容湛看着手中的密信，他登基之后，便给曾经追随他的人封爵，然后让他们分别守着紧要的边境，为的是将来他征战天下的时候能够将他们召集回来。
如今这个时刻提前了。
第九百一十章 散心
西凉的冬天比京都更加寒冷，在屋里都能听到外面寒风簌簌的声音，早上起来还能看到悬在窗边的冰棱，叶蓁一开始没能习惯这边的天气，手指还长了两个冻疮，还是她用灵泉浸泡过后才好起来的。
“这什么鬼天气，都已经快开春了吧，这边的雪还跟鹅毛一样。”金善善在门外将肩膀上的雪花抖落，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进来。
“你一早就出去了？”叶蓁含笑地问道，齐若水没有限制她们只能在屋里，所以金善善每天早上都会出去外面走一圈，看着是出去散心，实际上是想去找哪里有守卫的缺口能够离开这里。
金善善点了点头，“整个祭司殿都让我走遍了，看似防卫疏松的地方是有人暗中盯着的，想要从这里离开不容易。”
“早有预料。”叶蓁淡淡一笑，从金善善第一天可以到处走的时候，她就怀疑这是齐若水故意纵容的，齐若水就是想要让她们知难而退，让她们知道是离不开这里的。
“这样我们怎么离开这里？”金善善郁闷地说，在叶蓁旁边坐了下来，“明天我试着出去。”
叶蓁立刻说道，“别冒险，不要受伤了，你就这样继续到处走着，把各处角落都记在心里，把整个祭司殿都记住了，我会想办法让齐若水送你回去，必要的时候，还能让哥哥拿流尘换了你回去，到时候你将祭司殿画了出来给哥哥，他们想要救我就容易些了。”
“你不是让我去找慕容恪吗？”金善善低声问道，那天明明是让她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六王爷的，怎么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
叶蓁笑了一下，“都已经几天过去了，慕容恪还不知道在不在城里，指望他来救我有点不切实际，他又不知道我在西凉，所以，你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我哥哥。”
金善善狐疑地看着她，“你这么做不是为了让我西凉？”
“我当然是为了自己。”叶蓁笑道。
“叶将军肯定更希望你回去。”金善善低声说，她不想和陆夭夭相比在叶淳楠心目中的地位，但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叶蓁转头认真地打量着金善善，“难道你和我哥哥至今还没有说破吗？你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金善善脸颊一红，“娘娘，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你明白的。”叶蓁笑了起来，“我哥哥这个人……以前他的性子并非这样的，他温柔平和，对哪个女子都彬彬有礼，好像对谁都好，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姑娘是谁，他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姑娘大吼大叫，还那么失礼地说那些话让你伤心，他是不懂怎么和喜欢的姑娘相处。”
“您的意思，他对我大吼大叫既失礼又混蛋是喜欢我？”金善善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那要是再喜欢一点，岂不是会更前奏了？”
叶蓁失笑，“等他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待你的时候，他肯定就不一样了。”
“您这么了解他……”金善善怀疑地看着叶蓁，“您小时候不是在边城吗？”
“哦？”叶蓁轻咳了一声，“是我爹爹告诉我的。”
金善善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不过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那我明天再去到处看看。”
叶蓁轻轻地点头，正想叮嘱她几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侍女的声音，“陆姑娘，皇甫先生来了。”
皇甫宸愿意见她了？叶蓁站了起来，眼睛闪过笑意。
自从那天和皇甫宸见过面，接着几天他都没有再见她，即使她去找他，他都避而不见，今日怎么愿意来见她了？
“皇甫先生也在祭司殿？”金善善诧异地问道，她还不知道皇甫宸也在祭司殿。
叶蓁说，“我忘记跟你说了，皇甫先生也是被齐若水抓来的。”
“齐若水是个疯子！”金善善说道。
“是的。”叶蓁点了点头，往外面走了出去，在楼下的大厅看到了玉树临风的皇甫宸。
皇甫宸身姿挺拔如玉地站在那里，绰约风华，面如冠玉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夭夭。”
他好像忘记了那天的不愉快，清润温和的目光都是柔柔的笑意。
叶蓁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她那日不该怀疑防备他的，“师父，您怎么来了？”
“在祭司殿这么多天了，肯定很闷吧，齐若水答应我可以带你出去，想出去走一走吗？”皇甫宸含笑地问道。
“出去？走出祭司殿？”叶蓁惊讶地问道。
皇甫宸笑着点了点头。
叶蓁回头看了金善善一眼，对皇甫宸说道，“善善能不能跟着我一起？”
“自然是可以的。”皇甫宸说道。
齐若水这是哪里不对劲了？叶蓁在心里狐疑着，半信半疑地跟着皇甫宸走出院子，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在她身边经过的侍女和祭司殿护卫都没有拦住他们。
一直走到了祭司殿的大门外，看到停在外面的马车，叶蓁才终于确信齐若水是真的放心让她离开祭司殿的。
叶蓁和金善善交换了个眼色，齐若水真的不怕她趁机离开吗？
“皇甫先生，陆姑娘，请。”无名从马车下来，示意皇甫宸他们上车。
“……”无名？！叶蓁在心里冷笑，让祭司殿的护法亲自替他们赶车，他们就算有机会离开，只怕也是走不远的。
接着，叶蓁发现除了无名，他们身后还跟了不少护卫。
“看起来这散心也不怎么舒坦。”叶蓁淡笑对皇甫宸说道。
“他们防备的是我。”皇甫宸笑着说。
金善善皱眉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听说西凉王宫独树一帜，齐若水说我们可以去宫里走走。”皇甫宸说。
“王宫？”金善善这下是真诧异了，听说西凉王宫是不会随意让人进去的，齐若水已经完全可以主宰王宫的一切了吗？
叶蓁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显然齐若水已经完全控制了王宫。”
齐若水不是要他们出来散心，而是想要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和她作对，整个西凉都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不动心吗
西凉王宫仿佛被一片白色笼罩着，远看如一座冰雕的宫殿，阳光折射出五彩缤纷的颜色，看起来既神圣又壮观，如果周围不都是祭司殿爪牙，叶蓁觉得她会很欣赏这样的美景。
“你们离远些。”皇甫宸淡淡地对无名说道。
无名看了他们一眼，示意其他人都退后了几步，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叶蓁笑道，“齐若水对你还是很忌惮的。”
皇甫宸抬眸看着远方的宫殿，“她只是忌惮我的姓。”
“见到晞儿了吗？”叶蓁问道。
“齐若水答应让他在我身边。”皇甫宸淡淡地说，“晞儿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齐若水答应会瞒着他。”
瞒着齐子晞的身世，对于他才是最好的。
叶蓁轻轻地点头，“师父，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皇甫宸听着她客气紧张的问话，心里泛起一阵苦涩的滋味，“什么事？”
“善善留在这里会有危险，能不能先把她送走？”叶蓁低声地说。
走在叶蓁身边的金善善听到这话皱眉说道，“娘娘？”
叶蓁抬手让金善善不必再说下去，她继续对皇甫宸说，“善善留在这里，齐若水会利用她的安危威胁我，她离开这里，我反而轻松些。”
皇甫宸淡淡地看了金善善一眼，“齐若水在我身边安排很多人，除非对她有好处……”
“说的也是，她看起来更加防备你。”叶蓁苦笑地叹息，要是皇甫宸能够让金善善离开，那他自己就能够离开这里了。
“听说祭司殿的左护法被叶将军抓了？”皇甫宸问道。
“流尘？如果她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应该是被抓了。”叶蓁说。
皇甫宸轻轻地点头，“齐若水很看重她的两个护法，如果要她放了金善善，就得让流尘回来。”
“好。”叶蓁毫不犹豫地颔首，她知道无名听得到她和皇甫宸说的话，她就是故意要让他知道的。
“前面是什么地方？”皇甫宸指着前面一座像笼子一样的殿宇。
是的，远看像殿宇，走近看确是个笼子，很大的笼子，上面铺着厚厚一层冰雪，冰冷垂了下来，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这是王宫的监牢，专门关押犯错的王孙公卿的。”无名在他们身后淡淡地说道。
叶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王孙公卿？关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太羞辱人了？
“里面有人。”金善善惊声叫道。
什么？叶蓁诧异地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那个笼子里面有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黑影，那个黑影像雕塑一样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冻僵了。
“那是谁？”叶蓁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无名淡声说道，“想要造反的王子。”
叶蓁走近那个笼子，透过栏杆仔细地看着那个人，那张蒙上一层寒霜的面庞只能看到侧脸，她倒抽了一口气，“完颜熙？他是完颜熙？”
“完颜熙弑母杀弟意图逼宫造反，巫王将他关在此处，已经是网开一面。”无名说道。
“简直是……”放屁！叶蓁强忍着才没有失态骂出声，完颜熙根本是被齐若水陷害的，难怪齐若水几天都没看到人，只怕是在对付完颜熙吧。
皇甫宸冷声说道，“把他关在此处，不如杀了他。”
无名冷笑，“皇甫先生应该去跟巫王说。”
“开门，我要去看他。”叶蓁冷冷看着无名说道。
“没有巫王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无名看都没看叶蓁一眼。
叶蓁冷哼，“我记得巫王说过我可以有求必应，这就是巫王许诺的，看来一点信用都没有。”
皇甫宸见叶蓁神色愤怒，看来她是认识完颜熙的，他淡淡地对无名说道，“那人看起来已经死了，就算你开门让我们进去，他也跑不了。”
“没有巫王的允许，谁都不能打开这个监牢。”无名不为所动。
叶蓁冷冷地开口，“开门！”
无名面色冷漠地看着叶蓁。
“善善！”叶蓁站到无名的面前，开口叫了金善善一声。
金善善面色冷凝地走到监牢的门边，铁门是用一条很粗的铁链锁起来的，想要开门就要拿到钥匙打开那个锁，她一声抓着那个铁链，在无名冷厉的目光中用力一扯。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铁链被金善善扯断了，监牢的门应声而开。
叶蓁勾唇一笑，“看来不需要你了。”
无名冷冷地看向金善善，眼中闪过杀气。
“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我保证，齐若水会后悔今日让你跟着。”叶蓁冷声说道。
“让他们进去。”齐若水不知道何时到的，她身上裹着一件貂毛大氅，慢慢地走了过来，眼睛笑盈盈地看着皇甫宸和叶蓁，“正如皇后娘娘说的，完颜熙差不多是要死了，就算放他出来，也活不了几天。”
无名往旁边侧开几步，没有再拦着叶蓁。
叶蓁没有理会齐若水，和金善善转身进了监牢里面，皇甫宸站在门边，淡淡地看着齐若水。
齐若水含笑来到他面前，“完颜熙杀了他的生母，前阵子又勾结罪臣要造反，要是我不这么做，西凉就会内乱的。”
“我以为已经在内乱了。”皇甫宸淡淡地说道。
“有我在的一天，西凉永远都不会内乱。”齐若水自信地说，“你看，如今的西凉比以前强大多了，你体会过那种高高在上左手能翻云，右手能覆雨的滋味吗？看着这个国家在你的带领下越走越远，这种成就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阿宸，你一点都不动心？”
皇甫宸轻笑看了她一眼，“看来动心的人是你。”
“我是为了你们皇甫家。”齐若水说道。
“这只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皇甫宸嘲讽地看着她，“承认吧，齐若水，你根本不是为了我叔叔，而是因为你自己，却鸾没有教会你别的本领，倒是把你养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了。”
齐若水没有听到皇甫宸说的话，她的注意力被监牢里面的叶蓁吸引过去了。
她在救完颜熙。
第九百一十二章 交换
叶蓁和金善善进了监牢，她轻声地叫着完颜熙的声音，不敢轻易都触碰他，她将手放在他脖子的脉搏上，他还没死，只是全身都被冻僵了，他也没有睡过去，听到叶蓁在叫他，他的眼珠子还动了一下，只是全身都动不了而已。
“他还没死。”叶蓁对金善善说道。
金善善看着这个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衣裳的男子，心想就算他这时候还没死，只怕也是救不活了吧，他看起来已经和死没有两样了。
她看了叶蓁一眼，将身上的大氅给完颜熙披上。
“他还没死，我能救他。”叶蓁低声说，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往完颜熙的嘴里一点一点地喂着他喝下灵泉。
完颜熙的呼吸慢慢地清晰起来。
齐若水走了进来，眼睛盯着叶蓁手里的瓷瓶，“这是什么？”
叶蓁将瓷瓶砸在地碎开了，“我要带他回去。”
“除非你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药救他。”齐若水说道。
她特意引陆夭夭到这里见到完颜熙，就是想要亲眼看到她是怎么将频临死亡的完颜熙救回来，这几天她仔细地检查过陆夭夭的药箱和那些药，那些药跟普通的药材看起来一样，但药性却是强了很多，她想知道原因。
陆夭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蓁说，“这是我自己用药材熬出来的药水。”
“药方。”齐若水说。
“先将他送到祭司殿。”叶蓁面色冷凝地说道。
齐若水沉默地看了叶蓁一会儿，对外面的无名点了点头。
无名便让两个护卫进来将完颜熙抬了出去。
叶蓁扶着金善善的手站了起来，她冷冷地看着齐若水，“你已经得到西凉王宫了，完颜熙有没有弑母你很清楚，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痛快，非要将他关在这里折磨他？”
不将完颜熙关在这里，她怎么发现这位锦国皇后的秘密？
“这是他应有得惩罚。”齐若水淡淡地说，“如果你还想救他，最好不要再质问我。”
叶蓁冷冷地看了齐若水一眼，转身走出这个监牢。
齐若水站在原地含笑看着她的背影，视线慢慢地转向皇甫宸。
皇甫宸也在看着她。
叶蓁和金善善已经离开了这里，皇甫宸并没有跟上去，无名得到齐若水的示意，亲自送叶蓁她们回祭司殿。
“我以为沐情是你最爱的人。”齐若水笑着走了出来，含笑看着皇甫宸，“看来你的心已经全是陆夭夭了。”
“她是我的徒弟。”皇甫宸冷声说道。
齐若水呵呵地笑着，“在她还没有成为你的徒弟之前，你就已经动心了吧，是为了欺骗自己才收她当徒弟的？”
皇甫宸冷眼看着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齐若水道，“你不想要得到她吗？不想要她陪着你一起到老吗？甘心将她推到墨容湛的身边？”
“是谁告诉你关于皇甫家的秘密，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什么皇甫王朝，你可以凭着你夺来的西凉去得到想要的一切。”皇甫宸冷声说。
齐若水说道，“皇甫家的秘密究竟存不存在你心里更清楚，皇甫就澜是你的叔叔，亲叔叔，他的遗志就是想要恢复旧王朝，你一点都不想替他完成吗？”
“他的遗志……”皇甫宸有些悲悯地看着齐若水，“你真是悲哀。”
“什么意思？”齐若水微微眯眼，她到底哪里让他感到同情了？
皇甫宸低声说，“你和我叔叔的事情，已经成为你的魔障，齐若水，难道你不悲哀吗？”
“不要以为你是我的表弟，我就真的不会杀你。”齐若水脸色一变，别人提起这件事她都能置之不理，可皇甫宸提起这件事，她感觉是自己所有的耻辱都暴露在世人的眼中。
因为他知道她所有的过去。
皇甫宸淡淡地说，“你知道我不怕死。”
“你……”齐若水气结，随即又笑了起来，“你不怕死，那陆夭夭呢？她如今还怀有身孕，只要我一声命下，她不用失去性命，只要失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了，她会恨你一辈子。”
这话终于让皇甫宸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并不知道叶蓁已经有了身孕，她看起来依旧还像他以前认识的小姑娘。
“齐若水！”皇甫宸怒瞪着她。
“为了她，你只能听我的。”齐若水说。
皇甫宸只是看了她一眼，径自往前面走去。
……
……
“他还能活下去吗？”金善善看着依旧蜷缩成一团的完颜熙，她怎么觉得这个人其实已经死了。
叶蓁看着完颜熙，她没想到再次见到他居然是这样的情形，他不是在荒原的军营吗？怎么会出现在西凉，还被齐若水给抓住了。
“我也不知道。”叶蓁低声地说道，她不知道完颜熙还能不能活下去，但她想救他。
金善善低声说道，“他是到西凉找拓跋玄元的，他跟拓跋玄元想要逼西凉王退位，这样一来就能够避免跟锦国开战，上次听说已经是得到西凉王朝大多数官员的支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齐若水回来了。”叶蓁低声说道。
“齐若水真的能够一手遮天吗？”金善善问，齐若水看起来就像一个柔弱的妇人，为什么却能够在西凉翻云覆雨。
叶蓁似乎看穿金善善的想法，她淡淡一笑，“越是无害的人越是不容易对付，齐若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能耐，不管如何，她的祭司殿就已经足够让人忌惮了。”
金善善转头看向完颜熙，“完颜熙被齐若水抓了，那拓跋玄元呢？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侍卫阿多……”
没错，阿多对完颜熙是寸步不离的，他在哪里？
“如果他们没有被齐若水杀了，那肯定还在西凉。”金善善看向叶蓁，他们若是知道完颜熙在祭司殿，会不会来救他呢？
叶蓁轻轻摇头，示意金善善不要再说下去了，无名还在车辕，他会把她们的话都听在耳中的。
“只有等完颜熙醒来才知道了。”金善善无声地说道。
第九百一十三章 别冲动
“我们进不去祭司殿，巫王回来之后，里里外外都加派了人手，守卫比之前更加森严，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几天，根本找不到机会进去。”藤烨站在慕容恪的身后低声说道。
他们在这个离祭司殿最近的楼台已经蛰伏许多天了，别说进祭司殿了，连接近都不行。
慕容恪沉声说道，“越是这样，越证明巫王抓住她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是很明显吗？陆夭夭是皇甫宸的徒弟，齐若水是要逼皇甫宸就范啊。”藤烨笑着说道，“皇甫宸对陆夭夭不仅仅是师徒啊。”
“闭嘴！”慕容恪冷喝了一声。
藤烨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承认吧，你在嫉妒，你比谁都想得到陆夭夭，这次救了她之后，带着她离开。”
慕容恪沉声说道，“想办法扮成侍卫进去，易容成他们的样子，你还是能做得到的。”
“这两个护卫就住在祭司殿里面，在晚膳的时候，他们通常会去那边的面摊吃一碗面喝几杯酒，他们的身形和我们差不多，我们可以装扮成他们的样子，不过，今晚他们值夜估计不会去喝酒，我们要等他们去喝酒的时候下手。”藤烨指着正从大门进去的两个男子说道。
“他们什么时候会去喝酒？”慕容恪问道。
藤烨说，“明天，或许后天，我也不知道，还没看出规律。”
“我们……”慕容恪的声音顿住，他皱眉看着从东面过来的马车，赶车的人是巫王的护法。
祭司殿的护法亲自赶车，里面是巫王吗？
慕容恪紧盯着窗口，他想知道巫王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双手忽然撩起了窗帘，他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庞，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不过他不记得她是谁了，好像以前在哪里见到过，接着，是另外一个人凑近车窗，那张清妍秀丽的面庞一下子撞进他的视线中。
夭夭！慕容恪一掌按住柱子，几乎就要飞身跃下去救人。
“别冲动，你现在下去救不了她的。”藤烨抓住慕容恪的胳膊，阻止他冲动跳下去。
慕容恪紧紧地盯着那辆马车，这种明知道她在那儿却不能救她的感觉就像有一把火在他的胸口灼烧着，烧得他又怒又痛，恨不得立刻就跳下去将她救走。
“你看！”藤烨指着周围，祭司殿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都是侍卫，还有一些是躲在角落里盯着的，他们只有两个人，想要就这样救走陆夭夭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车已经进了祭司殿的大门，藤烨松开慕容恪的胳膊，“她还能够进出祭司殿，巫王对她还算礼遇，这是好事，她在祭司殿没有受到折磨和委屈，你可以放心些了。”
“尽快想办法进去祭司殿。”慕容恪沉声地说道。
藤烨点了点头，“好。”
……
……
叶蓁让人将完颜熙直接送到她的院子里，又让无名给了她两名侍从。
她让侍女准备了一大桶温水，拭了拭水温，趁着别人没看到往温水里面滴了灵泉，然后让侍从将完颜熙浸泡到水里面。
完颜熙的衣服黏在肌肤上不能脱下来，只能先让他的衣服浸湿然后再脱掉，她让侍女准备着热水，随时为完颜熙冷掉的水加温。
“陆姑娘，衣服已经能够脱下来了，还需要继续泡在水中吗？”一个侍从在净房里出来对叶蓁说道。
叶蓁闻言点了点头，“继续泡着。”接着她又对旁边的两个侍女道，“这是药方，去把这些药都找来给我。”
“这个……只有巫王那里才有药房。”侍女说道。
“那就去跟你们巫王说我要这些药。”叶蓁冷冷地说。
侍女只好应了一声是。
齐若水还没有回到祭司殿，不过无名在这里，他拿着药方看了一眼，交给旁边的侍女，“让药房的人照着药方抓药。”
“陆夭夭怎么医治完颜熙？”无名低声问着身后刚刚走来的侍从。
“小的看到她让人将完颜熙泡在水里。”
泡在水里？无名挑了挑眉，“继续去盯着。”
另一边，完颜熙已经在温水里面浸泡了小半个时辰，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肌肤也不再是冰冷僵硬，已经有了体温，叶蓁让那两个侍从替完颜熙穿好衣裳抬出来放在床榻上。
“娘娘，他还是昏迷不醒，而且脉搏也很虚弱。”金善善的手放在完颜熙的脖子上，她真不觉得他还能够救回来。
叶蓁轻轻点头，“我来替他先针灸一下。”
在给完颜熙针灸的时候，侍女也将叶蓁想要的药都拿来了，叶蓁让金善善亲自去煎药。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叶蓁才将完颜熙身上的针取下来。
“他还没醒，看来你是救不回他了。”齐若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眼中带着一抹嘲讽，看来是她想太多了，陆夭夭跟普通女医一样，没有什么神奇的起死回生本事。
叶蓁淡淡地说，“他还没断气，那就有一丝机会救他。”
齐若水轻蔑地看着叶蓁，“那我拭目以待。”
“娘娘，药煮好了。”金善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慢着！”齐若水拦住金善善，从她手里将药拿了过来，倒了一点在杯子里，然后才重新放到她的手上。
金善善皱眉看了她一眼，走到叶蓁身边，“娘娘，我来喂他。”
叶蓁轻轻地点头，“慢慢喂到他嘴里。”
“他在大雪中不吃不喝三天了，寻常人三天滴水未进都会支撑不住，更别说他还在寒天雪地里，你就算医术再怎么高明，难道还能起死回生吗？”齐若水问道。
“天外有天，你不会的领域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医术无边，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奇迹发生？”叶蓁淡淡地问道。
齐若水蔑视地看着叶蓁，“那我就期待你的奇迹，你若是能救活他，那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叶蓁低眸看着完颜熙，“那你说话算话。”
“我堂堂巫王，难道还会食言？”就算留着完颜熙，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第九百一十四章 秘密
金善善将药都喂进完颜熙的嘴里，侧头看向叶蓁，完颜熙还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难道就这样等着他醒来吗？
叶蓁在一旁捣药草，整整捣了一大碗，她对那两个侍从说道，“查看一下他身上的肌肤哪里是红肿的，将这些草药敷上去，用纱布包扎好了。”
那两个侍从抬头看向齐若水。
齐若水含笑对叶蓁说道，“这两个不懂医术，既然你需要人帮你，我可以找两个懂得医术的药童来帮你。”
“那就有劳巫王了。”叶蓁不客气地接受。
“你这些只是治疗他冻伤的肌肤，你怎么让他醒过来？”齐若水问道。
叶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想醒过来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齐若水见她依旧对完颜熙的醒来充满信心，她淡淡一笑，从叶蓁救回完颜熙之后，她一直让人紧盯着，如果她有什么别的方法救治完颜熙，会有人告诉她的。
她想要利用完颜熙知道叶蓁的秘密，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齐若水的两个药童很快就来了，叶蓁让他们替完颜熙包扎冻伤的肌肤，然后就由着完颜熙继续睡觉，除了让药童是不是喂他喝一点水。
天色渐渐地昏暗，夕阳已经落下，皇甫宸才出现在叶蓁的院子里。
“师父？”叶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她回来之后一直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在王宫没回来。
皇甫宸看向她身后的客房，“完颜熙醒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脸色已经没有发紫了。”叶蓁笑着说，“师父，你刚回祭司殿吗？”
“你……”皇甫宸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低头看了她的小腹一眼，有些苦涩地问，“已经有身孕了吗？”
叶蓁愣了愣，应该是齐若水告诉他的吧，“是啊，还不到三个月。”
难怪一点都看不出来！皇甫宸淡淡说道，“我让齐若水送你回京都。”
什么？叶蓁诧异地看着他，见皇甫宸已经转身要走开，她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有身孕了，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墨容湛身边。”皇甫宸低声说。
叶蓁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答应齐若水的要求吗？”
皇甫宸握住她的手，“我即便答应她，也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缓兵之计。”
“师父！”叶蓁沉声地叫住他，“齐若水不是你如今答应了就会让我离开的，不达目的，她都不会放过我，我很好，你无须为了我向她妥协。”
“夭夭……”皇甫宸低眸看着她。
叶蓁低声说道，“阿湛会救我离开的，你不用为我做什么。”
皇甫宸眸色一暗，“好，我知道了。”
“师父……”叶蓁想开口再说些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去救治完颜熙吧。”皇甫宸说道，“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齐若水伤害你的。”
叶蓁笑着点了点头，“好。”
皇甫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院子，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在前面等她的齐若水。
“陆夭夭究竟有什么秘密？”齐若水蹙眉看着皇甫宸，作为陆夭夭的师父，他应该很清楚她的医术是怎么来的。
“秘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皇甫宸冷笑问道。
齐若水沉声说道，“她从小就在边城长大，虽然裴氏懂医术，可她不过是个三流大夫，能够教得陆夭夭多少东西，在回边城之前，陆夭夭只是个会采点草药识得几个字野丫头，到了京都没多久，她才考进了医学馆，就这么一点时间，她的医术能那么厉害吗？”
皇甫宸淡淡地看着她，“你究竟在怀疑夭夭什么？”
“我怀疑她究竟是谁，如果她真的是陆夭夭，她是怎么从一个野丫头变成名门贵女，她的医术甚至比我的还要精湛。”齐若水说道。
“因为她的医术比你的精湛，所以你就怀疑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皇甫宸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看着齐若水，“她的天赋比你高，那些医书几乎过目不忘，不仅如此，她还比你更努力，这就是你所怀疑的秘密。”
“不可能！”齐若水叫道，她绝对不相信还有谁的天赋能够比她更好。
皇甫宸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去找你所谓的秘密。”
齐若水深吸一口气，她不相信有谁能够这么逆天，陆夭夭让她完全看不透。
……
……
霞州，军营。
“皇上，东庆国那边送来的信。”王厝叫道，从外面急急地跑了进来。
墨容湛对旁边的靳楼点了点头，从王厝手中接过信。
信是叶亦清亲自回复的，他已经知道叶蓁被带去西凉的事情，所以墨容湛提出借道的建议，他不但已经劝说李珩答应，还决定亲自带兵去攻打西凉。
齐若水如果知道叶亦清是个爱女如命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准备去青州。”墨容湛对靳楼说道，“一切听从叶大人的命令行事。”
靳楼愣了一下，“叶大人？皇上，叶大人也要去青州吗？”
“没错。”墨容湛淡淡一笑，他就知道叶亦清收到他的迷信之后会是这种反应。
这个世上谁都不能伤害叶亦清的女儿，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
“是，皇上。”靳楼咧嘴一笑，他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叶亦清的事迹，终于有机会去见识这位大名鼎鼎的丞相大人了。
墨容湛捏紧了手中的信，对王厝问道，“荒原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回皇上，暂时还没有消息。”王厝说道。
虽然陆翎之已经回到西凉军营，不过，如今崔阳已经去支援叶淳楠了，荒原那边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吩咐下去，三日后攻打北冥。”墨容湛下令。
等靳楼带兵离开霞州，他就会集中兵力攻打北冥国了，只要他开始出战，在荒原的万子良会有什么应对方法？会从荒原退兵吗？
墨容湛眸中一片冷凝，他一定会踏平北冥和西凉的！
第九百一十五章 醒来
齐若水让药童过来帮助叶蓁，为的就是想知道叶蓁在治疗完颜熙的时候有什么秘密，她不相信陆夭夭在回京都之前只是个毫无特色的野丫头，到了京都之后变得冠盖京都，不仅是医术和才华都简直像变了个人，她是在陆家长大的，不是叶亦清看着她长大。
已经一天过去了，两个药童依旧没有看出异样，完颜熙虽然没有醒来，但是也没有死，似乎气色也越来越好了，应该很快就能够醒来。
齐若水来到叶蓁住的院子，她是祭司殿的巫王，在任何地方都进出自由，所以她来到门前都没人禀告在里面的叶蓁。
“娘娘，他是不是快死了，已经这么久过去还没醒来。”金善善皱眉看着还躺在床榻上的完颜熙，她也不想这个人就这样死了。
叶蓁在替完颜熙把脉，脉搏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她相信灵泉的作用，如果这里不是祭司殿，她肯定会把空间里面的药材拿出来，可是不行，她已经感觉到齐若水在怀疑她了，她不能让齐若水发现她的秘密。
“给他喂点粥水。”叶蓁对旁边的药童吩咐道。
那药童说道，“他和死人无异了，还要喂他吃东西？”
叶蓁冷冷地看着他，“他还活着，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药童有些不服气地看了叶蓁一眼，心想不就是个阶下囚，早晚会死在巫王的手里，居然也敢在他们面前嚣张。
金善善扶着叶蓁的手站了起来，“我们继续等吗？”
叶蓁淡声说，“只要有好转就行了，总会醒来的。”
她们走出房间，一直站在外面的齐若水已经离开了，叶蓁站在庭院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知道荒原如今怎样了。”
不知道墨容湛如今是多难受，肯定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了吧。
“夭夭……”皇甫宸从外面走了过来。
叶蓁笑着看他，“师父。”
皇甫宸看了金善善一眼，低声说道，“阿湛亲自带兵在霞州攻打北冥国，靳将军奉命越道流沙城直达青州，和叶大人汇合攻打西凉的东部……”
“娘娘！”金善善大喜地看着叶蓁。
叶蓁抬眸看向皇甫宸，“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方才齐若水匆匆离开，向来是跟这件事有关。”皇甫宸说。
“您也被软禁在祭司殿，是如何知道外面的事情？”叶蓁没有理会皇甫宸的答非所问，继续地问着他。
皇甫宸轻叹了一声，目光淡淡地看了金善善一眼。
“娘娘，我去看着完颜熙。”金善善低声对叶蓁说道。
叶蓁侧头望着皇甫宸，等着他的解释。
皇甫宸眸色清润温和，看着她白皙莹润的脸庞，一双眼睛乌亮清澈，她以前也经常这样看他，只是那时候眼中对他充满了信任，如今却已经没有了那抹信任。
“夭夭，你很担心齐若水将我劝动了吗？”皇甫宸低声问。
叶蓁轻轻摇头，“不，我知道师父无心于此。”
那你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皇甫宸在心里问着。
“我说过，这世上早就不存在什么皇甫王朝的后人，但是皇甫家还是存在的，齐若水抓了我，无非就是想要利用皇甫家的名头，她很清楚所谓隐藏兵力早就不存在，这么多年了，即便有那些后人，也没有谁还像在军营中一样每天都练兵的，他们就只是普通人，有些生活在牛家村，有的离开了牛家村，齐若水只是想要利用我得到那些散布在天下各处，心里对旧王朝还有一点怀念的那些人的支持。”皇甫宸低声说着，“她想要天下大乱，以为自己能够在乱中取胜。”
叶蓁默默地听着，她知道皇甫宸还没说完。
“皇甫家……不是只有我离开牛家村，他们知道我被齐若水软禁在此，所以会想办法联系我。”皇甫宸说。
“他们已经潜入祭司殿了？”叶蓁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
皇甫宸轻笑，“祭司殿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潜入的，在王宫的时候，他们才见到我，能做的也只是传递消息给我。”
叶蓁不知道他在王宫是怎么在齐若水的耳目下跟别人联系的，她疑惑地问，“那……他们打算怎么救你出去？”
“齐若水要的就是逼他们出现，她不敢伤我的命，这祭司殿也不错，多住些天也好。”皇甫宸笑着说。
“你想等齐若水相信皇甫家早就不存在，想要她自己死心？”叶蓁算是明白皇甫宸的打算了。
齐若水怎么可能轻易死心，她要是会死心，就不会把她抓来了。
皇甫宸说，“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皇甫就澜留下遗志不是为了匡复旧王朝，而是在报复她。”
“什么？”叶蓁愣住了，这跟皇甫就澜有什么关系？
“齐若水如今所做的都是跟我叔叔临死前的遗愿有关，我叔叔……从来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所以，留下这样的遗愿是在折磨齐若水。”皇甫宸说，他了解皇甫就澜，所以明白他究竟想要齐若水做什么。
叶蓁摇了摇头，“我不懂，皇甫就澜不是她的……她的父亲吗？”
“齐若水被带到祭司殿之后，肯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否则皇甫就澜不会这样对她。”皇甫宸说，如果皇甫就澜对齐若水还有一点感情，他应该会想办法让她后半辈子无忧无虑，而不是做着一个虚无可笑的梦。
叶蓁对齐若水的过去没兴趣，“那如今青州和霞州战况如何？”
“还不清楚，若是有消息会告诉你。”皇甫宸说道。
“好。”叶蓁轻轻地点头，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墨容湛和爹爹一同出手，齐若水不可能有胜算的。
“娘娘！”金善善从里面激动地跑了出来，“完颜熙醒了！”
叶蓁眼色一亮，总算是醒来了。
皇甫宸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他看了叶蓁一眼，她居然真的把完颜熙救回来了。
“师父，我先进去看看。”叶蓁说道，转身往屋里走去。
第九百一十六章 二十万大军
荒原，西凉军营。
“锦国皇帝居然在霞州攻击北冥国！”一个中年男子在营帐里来回地走着，他有一双浓黑的眉毛，双眉几乎连在一起，看得出来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这就是墨容湛。”陆翎之淡淡地说，齐若水将叶蓁抓走了，墨容湛在京都肯定是坐不住的，他估计恨不得将西凉都踏平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墨容湛没有带兵去青州，而是在霞州。
墨容湛选择攻打北冥国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去西凉救出叶蓁，反而去了霞州。陆翎之不明白墨容湛此举是想做什么。
“万子良就在我们这边，如果没有他，我们肯定打不过叶淳楠。”楚离低声地说道，“樊鲁多那个蠢货根本不知道怎么打战。”
“北冥国不是只有万子良一个将军。”陆翎之淡声说道，“何况，北冥国这次只带了一万精兵到荒原，你觉得北冥国真正的兵力会在哪里？”
楚离转头看向陆翎之，“你是说……这是万子良早就料到的结果？”
陆翎之看了外面一眼，“你觉得北冥为何要跟西凉联手攻打锦国？”
“想要一举将锦国拿下。”楚离说，他曾经北冥国的人，清楚北冥国皇帝的野心，在很多年前，他就有征战锦国的意思了，如今西凉主动发起战争，北冥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万子良这是打的好主意，和我们联手在这里离拖住锦国，让锦国以为北冥国的大将在荒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北冥国的二十万大军就在等着墨容湛。”陆翎之淡淡一笑。
楚离瞪圆了眼睛，二十万大军？“北冥国会倾全国之力去攻打霞州？”
陆翎之淡声说，“不是攻打霞州，是去杀墨容湛，还有他身边那些……对北冥国有威胁的将军们。”
“你是说，墨容湛身边那些人？”楚离问。
“当初墨容湛能够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和这些人是脱不了关系的，只要他们在墨容湛身边，墨容湛的锦国就会屹立不倒，王厝，司马翦，程子茂，王渠……包括唐祯和靳楼，他们都是墨容湛的心腹。”陆翎之想起和这些人一起在沙场的生活，眸色微微沉了下去。
楚离笑了起来，“你还说少了一个人，还有你陆翎之，你要是在锦国，墨容湛就多了一员大将。”
陆翎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有你在此就行了，我得去东莱。”
“你去东莱做什么？”楚离问。
“靳楼前往青州，肯定是要对东莱开战，我必须去东莱，如果不能拦住靳楼，会影响荒原这边的。”陆翎之沉声说，他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从西凉将叶蓁带走。
楚离叫道，“这事儿你得和巫王说一声吧。
“等跟巫王说就太晚了。”陆翎之道，“我在路上会让人去告知巫王的。”
“如果我们这次不能将锦国歼灭……”楚离认真地看着陆翎之，“那西凉就完了。”
陆翎之点了点头，“我知道。”
……
……
墨容湛站在霞州的城墙上，厉眸冷视着前方。
“皇上，那边就是北冥国的安河城。”王厝站在墨容湛的身后，指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城门。
安河城是北冥国的边境，和霞州相隔一片沙漠，一年前霞州还是他们北冥国的，如今已经是锦国的。
“万子良在荒原只有一万的精兵。”墨容湛淡声说道，语气十分平静。
王厝没有说话，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是墨容湛的另外两名心腹，司马翦和王渠。
“皇上。”他们来到墨容湛的面前行了一礼，“安河城那边传来消息，北冥国有二十万兵力正在往这边过来。”
“二十万？”王厝叫了一声，“我们才五万！”
王渠瞪了他一眼，“你怕了？”
“老子怕什么？”王厝没好气地叫道。
“你老子就是我老子。”王渠哼了一声。
墨容湛一个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他们立刻噤声，不敢在争吵。
司马翦小声说道，“皇上，这恐怕是万子良的一个局。”
“朕知道。”墨容湛面色冷峻，他知道万子良去荒原的时候，就想到这是他在对付锦国的一个局，如果他没有带兵来到霞州，北冥国的二十万兵力就会踏平霞州直至沙拢城。
他猜到这个局，但没想到北冥国会将所有的兵力都放到这里，看来北堂钰对锦国是势在必得了。
“二十万怕什么，别忘了我们曾经凭两万兵力就击退他们十万大军。”王渠说道。
王厝点了点头，“是啊，皇上，二十万就二十万，我们未必会输。”
司马翦问道，“皇上，要不要让靳楼回来？”
墨容湛沉声说，“不必，朕要的就是他攻入西凉，我们只需要拖住北冥国的二十万大军就行。”
只要拖住了这二十万大军，北冥国就没办法派兵去支援西凉，他只希望叶亦清能够救出叶蓁。
“皇上，要不……您先回京都吧，这里有我们，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拖住北冥国大军的。”王厝低声说道。
“朕若是没在这里，这二十万就会按兵不动了。”墨容湛淡声说。
北堂钰是想杀他吧。
“皇上，那我们如今怎么办？”司马翦问道。
“蒙将军已经到各处去调兵了，我们只要拖住这二十万大军，等到蒙将军的援军赶来就行了。”墨容湛声音森冷地说道。
司马翦说，“皇上，末将明日带兵去攻打安河城。”
“这次不能跟北冥国正面交战。”墨容湛的手指轻轻地在城墙上敲打着，“司马翦，王厝！”
“末将在！”两人立刻拱手一礼。
墨容湛冷声说，“你们各自带五千精兵从西北两个方向潜到后方，静待二十万大军的到来，二十万大军，他们所需要的粮草不少，想办法断他们的粮草库。”
“是，皇上。”司马翦和王厝领命。
靳楼此时应该到青州和叶亦清汇合了，却不知……在西凉的夭夭如今怎样了。
皇甫宸和慕容恪都在西凉，他们应该会保护她吧。
他的夭夭，他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