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逛青楼
在墨容湛他们到达帝都城的同时，明熙他们也到渭城了。
他们没有立刻就去将军府找唐祯，而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来，顺便打听一下京都最近有什么消息传来。
“好像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墨容沂皱眉，他们在渭城已经大半天，在最多消息流传的客栈坐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人提到京都那边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证明靖宁侯在渭城的地位。”明熙说道，“我们进城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不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很端肃，这不像是没事发生的样子。”
墨容沂站了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找唐祯。”
“小王叔，不要急，我们明天再去找靖宁侯也是一样的。”明熙拉住墨容沂的手，“而且我们还有事没做完呢。”
“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去找唐祯，让他跟我们配合，要是再不去告诉他实情，他真的起兵造反怎么办？”墨容沂俊雅的脸庞都是担忧，他不想赵宁还没救出来，锦国又是内乱不断。
明熙说，“靖宁侯是个沉稳的人，不会贸然就决定的。”
墨容沂看了明熙一眼，明明是个小孩子，却不知为什么，说话有条有理，让他不得不信服。
“好吧，我听你的。”墨容沂沉声说道。
“小王叔，你要不要先回客栈去休息？”明熙问道。
墨容沂摇头，“我这一路已经休息好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做？”
“我们要散步一个谣言。”明熙小声地说，一红一黑的眼眸闪着狡黠的光芒。
“什么谣言？”墨容沂问道。
明熙眯眼笑道，“唐祯和水一琛勾结，打算扶持小王叔上位。”
“……”墨容沂瞠圆眼睛，什么？
“我们要怎么传播谣言啊？”澪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次问道。
明熙笑着说，“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出去了。”
澪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明熙，“你们这里太复杂了。”
“谣言不可信，知道吗？”明熙对澪儿说道，“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要真正了解的事实才是事实。”
“哦。”澪儿点了点头。
墨容沂叫道，“你知道这话传出去对唐祯会有什么影响吗？”
到时候就算慕容恪想要相信唐祯都难了吧。
“知道啊。”明熙点头，既然谣言是他传出去的，他自然知道后果。
“不这样做的话，后面的计划就实施不了。”明熙说道，他看了火凰和澪儿一眼，“我们走吧。”
墨容沂完全不知道侄子要做什么，“明熙！”
“这都是我爹同意的。”明熙低声说，“小王叔，你就放心吧，我们是有分寸的。”
是皇兄同意的？墨容沂愣了一下，难道这也是皇兄的计划之一吗？
明熙在路上只是跟他说来找唐祯，让唐祯假意配合慕容恪显出叛变的意思，和水一琛勾结……这个就有点严重了。
“明熙，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火凰一脸好奇，他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比在京都有趣多了。
“哪里的人最多，我们就去哪里。”明熙嘿嘿地笑着，“不过，要先易容。”
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个孩子完全变了个样子，墨容沂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明熙不知怎么变成公子哥儿，个子虽然有点矮，可样子完全看不出一点稚气，还有火儿跟澪儿，居然变成年轻小厮了。
“你们……”墨容沂惊声，“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明熙笑眯眯地说，“小王叔，你且在这里等我们，明天我们就能去找靖宁侯了。”
……
……
墨容沂实在很好奇，这三个孩子究竟能做出什么事，在明熙他们离开客栈之后，他也跟着出去了，不远不近地跟着，却见明熙他们先去了渭城最大的赌坊，不到一个时辰，三人笑眯眯地从赌坊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彪悍男子，黑着脸目送他们离开。
这三个孩子是出来玩儿的吧？墨明熙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继续地跟着，他们又去了茶楼，三人点了一大桌的美食，大吃一顿之后又离开了。
在看到他们走进都城最大的青楼时，墨容沂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要是皇兄知道明熙居然去逛青楼，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明熙易容成一个公子哥儿，一看就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刚进了青楼，立刻就被迎到贵宾客房了。
“他还在后面跟着，会不会跟着进来？”火凰在明熙的耳边小声问道，今天有得玩有得吃，他不想被墨容沂给破坏了啊。
“小王叔不会进来的。”明熙笑眯眯地说，示意老鸨出去叫几个姑娘进来。
澪儿脸上的神情不太对，她明显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明熙，我们去别的地方。”
“青楼是最容易传递消息的，这里才是我们要做事的地方。”明熙低声说道，“你忍一忍。”
“对啊，你看楼下那些人，什么人都有，只要有个什么消息，肯定一下子就传开的。”火凰说道。
澪儿捏着鼻子坐到窗口，“好吧，我就是不喜欢这里的味道，还有那些女子的样子，长得太难看了。”
很快，老鸨就带了数个姑娘进来给明熙挑选，明熙看了一眼，给老鸨三锭银子，让她把这些姑娘都留下了。
所有姑娘的眼睛发亮，这是个贵公子啊，出手真是阔绰。
老鸨离开之后，明熙喝了几口酒，便假意喝醉，说出自己的身世，原是京都的贵族人家，本来受皇上看重，皇上却莫名失踪，新帝有自己的心腹，他满腔热忱无处可发，从一个奋发上进的青年变成如今的纨绔，还说当今要斩草除根，将原来皇上的旧部都杀绝，连叶淳楠和唐祯都被逼得向元国投诚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看起来悲恸愤怒，他身边的两个小厮更是一言一句地陪着他骂，把那几个青楼女子听得津津有味，还想打听更多京都消息，明熙却已经倒头大睡了。
火凰便将那几个青楼女子给打发下去，抬着明熙到床榻上休息。
几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明熙说的那番话就已经在青楼传遍了，待有人来找他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第一千九百五十五章 谣言
当今皇上排除异己，想要收回唐祯和叶淳楠的兵权，逼得两名大将不得不向元国的水一琛投诚！
这个消息被人带到将军府的唐祯耳中，唐祯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手中还拿着刚刚从京都传来的圣旨，便是慕容恪要收回他兵权的旨意。
居然这么巧！他才刚收到圣旨，渭城这边便有人传出他要叛变？连慕容恪要对他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传出这番话的人是谁？”唐祯沉声问道。
“侯爷，属下去查过了，是从京都来的一个年轻男子，到了渭城之后无所事事，先是去了赌坊，赢了不少银子便离开了，后来就去青楼，除了那几个青楼女子，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刚从外面打听到消息的刘副将低声说道。
唐祯将手中的圣旨拿给自己的心腹，“你看。”
“这是……”刘副将瞪大眼睛，居然是圣旨？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脸上涌起怒意，“当今是想要做什么？真的想要排除异己吗？”
“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唐祯看了他一眼，“先去把今日在青楼的人找出来。”
唐祯若有所思地皱着眉，他总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侯爷，您是怀疑这个去青楼的男子跟……这个有关？”刘副将摇了摇手中的圣旨。
“跟这件事有关，跟这个无关。”唐祯说道，他觉得慕容恪不像会颁布这个圣旨的人。
刘副将小声地嘀咕，“这个新帝是不是看您不顺眼啊？”
“去找人吧。”唐祯挥手，将刘副将打发下去。
他低眸看着手中的圣旨，当年在归云山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仇憾的厉害，皇上和夭夭一家三口消失，留下孤苦无依的公主，慕容恪登基是他们拥护的，他知道当时慕容恪是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慕容恪登基之后，他自请来到渭城守卫边境，他记得慕容恪当时是很不愿意的。
为什么到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呢？
“侯爷。”一道女子的声音从唐祯的身后传来。
唐祯回头看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怎么了？”
从大厅外面走来的女子大腹便便，穿着一身葡萄紫牡丹花纹闪缎夹袄，肤色白皙粉嫩，脸上的笑容甜美，她走到唐祯的身边，看到他手里的圣旨，眼中闪过诧异，“侯爷，是不是有圣旨？难道是要你回京？”
“不是。”唐祯淡声回道，扶着女子坐下，“你已经快要临盆，就不要到前面来了。”
“侯爷还要意思说，答应了妾身中午回去陪我用膳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都没出现。”女子嗔了唐祯一眼，埋怨他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唐祯这才想起早上答应她的事情，“婄儿，我忙忘记了，对不起。”
钱氏娇嗔，“我就是说一说，哪里会真的怪侯爷，侯爷忙归忙，别忘了吃饭。”
“你吃了吗？”唐祯问道。
“还没……”钱氏小声应着，看了唐祯一眼，“点心吃得有点多，所以不饿。”
唐祯牵着她的手，“那就刚好陪我吃饭。”
钱氏脸上涌起喜悦，“好啊。”
……
……
从青楼传出来的谣言，不到半天已经传遍半个渭城。
墨容沂在客栈大堂听到其他人在议论的时候，已经明白那三个孩子为什么先去了赌坊，又去了青楼。
先去赌坊赢钱，再去青楼花钱。
不过，虽然是这样，墨容沂还是觉得要好好训斥一下明熙，小小年纪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他长这么大都没去过赌坊和青楼！
正想着，那三个已经恢复原来样子的孩子有说有笑地走进客栈。
自从他们在青楼离开之后，以后过去小半天，三人肯定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玩了。
“明熙！”墨容沂叫住他，沉着脸说道，“跟我上来。”
“小王叔，你跟了我们一路，是不是见识到我们的厉害了？”明熙追上墨容沂的脚步，今天这件事无比顺利，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墨容沂将他们带到房间里，关上门后才说道，“你还说自己厉害，你才多大，居然去赌坊和青楼？要是皇兄和嫂子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腿。”
“我也没做什么啊，为什么不能去这两个地方啊？”明熙一脸疑惑，“去赌坊是为了银子，我们身上都没有很多银子，去青楼是因为那里的人流混杂，最适合传播谣言，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吗？”墨容沂压低声音问道。
明熙脸上的神情更加困惑，“不就是喝酒的地方吗？”
“……”墨容沂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你看到青楼那些女子没？知道她们是做什么吗？”
“陪喝酒啊。”明熙皱眉，“小王叔，这些都不是重点啊，如今我们把任务完成了，只等着结果，这不就行了吗？”
墨容沂深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看了明熙一会儿，看来侄子的确什么都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你们传出这样的谣言，就不怕弄巧成拙吗？”墨容沂问道，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放心，肯定不会。”明熙自信地说，“明天唐祯肯定就会找到我们的。”
墨容沂说，“你们易容成那样，还能找到你们？”
“我们是易容了，可是您没有啊。”明熙笑着说。
“……”墨容沂再次被侄子说得无语。
火凰兴致勃勃地说，“要是不成功，我们还能再去赌坊一次，我今天才发现赌钱挺好玩的。”
“不好玩，人多，臭。”澪儿捏着鼻子嫌弃，今天去的两个地方都不好。
明熙说，“以后不去了。”
“当然不许再去了。”墨容沂立刻说，“那里不是你们能去的。”
“那我们能去什么地方？”澪儿问。
墨容沂想了一下，“干净的地方。”
他的话才刚说完，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嘘！”墨容沂神情一紧，要三个孩子都不要说话。
门打开，外面站着唐祯。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 悄然离开
唐祯一直在想究竟会是谁传播谣言，怎么都没想到会在渭城看到墨容沂。
去了赌坊又去青楼，这完全不像是小王爷会做的事。
“靖宁侯……”墨容沂尴尬地笑着，唐祯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果然是你。”唐祯苦笑，把今天谣言的事当成是墨容沂的恶作剧，“王爷今天的玩笑开得有点大。”
唐祯算是看着墨容沂长大的，所以，即便过了那么多年，墨容沂已经成为一名父亲，他仍然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弟弟。
在傍晚的时候，他得知墨容沂来到渭城，他就已经知道这件事肯定是无中生有的，只是这个孩子的玩笑。
墨容沂示意唐祯进来，一边说，“我没有开玩笑。”
“阿沂，这个可不好笑。”唐祯说。
“靖宁侯，小王叔的确是没有开玩笑。”被唐祯忽略的明熙开口说道。
唐祯这时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三个孩子，他一直看着墨容沂，竟是没看到他们。
他看向说话的明熙，第一眼觉得很眼熟，再认真看他，唐祯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像墨容湛？
不，是像以前的皇子殿下！
“你是谁？”唐祯脱口而出。
“靖宁侯，我叫明熙。”明熙含笑自我介绍。
明熙！墨明熙……
唐祯一个箭步上前，仔细地打量着明熙，“是你！真的是你，殿下，你没有死……”
“没死啊，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呢。”明熙笑着说。
“你没有死，那……那皇上和娘娘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也在渭城，怎么没有看到他们？那个仇憾……他死了吗？他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唐祯激动得语无伦次，当初他中了毒，承受过非人的折磨，对仇憾这个名字恨到极致，他以为明熙他们都被仇憾害死了，如今看到明熙平安归来，所以才无法平静。
明熙说，“我爹和娘都回来了，仇憾已经死得不能再死，靖宁侯，你先冷静一下。”
唐祯俊朗的脸庞完全怔住了，“皇上和娘娘也回来了……他们都没死。”
“是的。”明熙点头，他看了墨容沂一眼，唐祯要是这么激动，他们很难进行下步计划啊。
“靖宁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先离开客栈？”墨容沂低声说道，转移唐祯的注意力。
其实他是能够了解唐祯为什么会这样激动，他在看到皇兄的时候，心情也久久无法平复，只不过是赵宁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唐祯看了周围一眼，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将军府！”
一路上，唐祯的心情都无法平复，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离开过明熙的身上。
明熙被看得有些发毛。
“靖宁侯，你不用这么盯着我。”明熙小声说。
“我以为……”唐祯的声音沙哑，他以为再也不可能在见到他们了，“皇上和娘娘在京都吗？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熙说，“没有，他们去齐国了。”
唐祯一愣，“怎么会去齐国？”
“是为了救赵宁。”墨容沂低声说。
到了将军府，唐祯带着他们去书房，并将所有下人都打发离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明熙这才一五一十将他们来渭城的原因告诉唐祯。
“……程铮居然敢这样对你！”唐祯大怒，恨不得立刻就去找程铮算账。
“我也不相信他会这样做，否则不可能带着赵宁去齐国。”墨容沂冷声说，“靖宁侯，你收到京都传来的消息吗？”
唐祯点头，“圣旨今天刚收到，皇上要收回我的兵力。”
“这都是假的。”明熙含笑说。
“这么说来……”唐祯挑眉看着明熙，“我勾结水一琛被发现，朝廷要收回我的兵力，叶淳楠在朝堂公然与皇上作对，这些都是你们传出来，并不是真的？”
墨容沂指着明熙他们三个，“他们三个今天传出来的。”
“我们看是假的，别人看是真的，真真假假有什么所谓呢，能够达到目的就行了。”明熙认真地说。
“你们去了青楼？”唐祯看着三个孩子，不敢相信今天传遍整个渭城的谣言居然是他们做的。
明熙微微一笑，“不管用什么方法，有用就行了。”
墨容沂说，“靖宁侯……”
“如今的确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上……既然王爷和王妃已经去了齐国，那我们就配合他们。”唐祯心中仍然是将墨容湛当皇帝的，如今要改口，他实在很不习惯。
“靖宁侯，那渭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我明天就去元国了。”明熙说道，他还要去找皇甫宸的。
唐祯轻轻颔首，“我会让程铮和水一琛相信，我对皇上已经有反意，不过，我担心这件事传到别人耳中，恐怕就会当真了。”
“你是说靳将军他们吗？”明熙问道，“我舅舅应该会让他们明白的。”
“那就好。”唐祯点了点头，只要他对圣旨视若无睹，那京都就会传出他各种叛逆的话，相信很快就会传到程铮的耳中，“不过，水一琛此人心计颇深，你去元国太危险了。”
明熙说，“我又不是去找他，我是去找皇甫先生的。”
“我和你一起去。”墨容沂说道，他不放心侄子。
“小王叔，您还是留在这里吧，不然被发现你跟着我去元国，程铮肯定就不相信靖宁侯会叛变了，总之，一切都照计划行事。”明熙说道。
唐祯轻轻颔首，“小王爷，明熙说得对，我会另外派人保护他们的。”
明熙没有拒绝唐祯的好意，反正拒绝了也没用。
入夜，明熙他们在将军府住下，第二天清早，唐祯想要找明熙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小孩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唐祯震惊地问将军府的守卫。
竟是没有一人知道三个孩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明熙的武功很厉害……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墨容沂低声地说，“但愿，他平安归来。”
唐祯皱眉，“不知道王爷他们那边怎么样了，他既然放心让明熙去元国，那明熙应该就没问题的。”
第一千九百五十七章 怀疑
叶蓁和墨容湛已经在帝都住下来，并且发现帝都每天几乎都有官兵定时巡逻，甚至挨家挨户去检查人口，这种现象实在太奇怪了。
“阿湛，那些官兵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叶蓁将来检查的官兵送走，关上门之后才对墨容湛说道。
“都问了什么？”墨容湛低声问。
叶蓁说，“从哪里来的，要做什么，家里有多少人，询问得很详细，总觉得很怪异。”
墨容湛握着叶蓁的手往屋里走去，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薛林他们打听不到赵宁的消息，照京都如今的局势，赵宁应该不在程铮的手里了。”
“那赵宁会在哪里？”叶蓁惊讶地问，她其实也有这个怀疑的，可赵宁带着孩子，而且还有身孕了，要从程铮手中逃出来肯定不容易的。“会不会有人在帮赵宁？”
“或许有。”墨容湛淡淡地说，“赵宁是赵雍的女儿，赵雍以前的臣子或许会看着血缘的份上帮她。”
叶蓁仔细想赵雍当时身边的人，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宋弘敖了。
“我听说宋弘敖在赵娆成为女皇之后，就辞去官职，如今只是一个闲赋在家的侯爷，会不会是他帮了赵宁。”叶蓁低声说。
“明日我出去打听。”墨容湛道。
叶蓁说，“还是我去打听吧，你要知道，有些小道消息女人去打听比较容易。”
“你确定？”墨容湛挑眉，虽然他的眼睛视物仍然不清晰，但还是低头看着叶蓁。
“很确定啊。”叶蓁笑着说，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墨容湛轻轻颔首，“好。”
叶蓁挽着他的手回了屋里，他们刚到齐国才两天，为了让那些官兵相信，她还带着墨容湛去看过大夫，虽然她觉得没有大夫能够治好墨容湛的眼睛，但心里还是有一点侥幸，万一呢？
所以她还是熬药给墨容湛喝了，不管墨容湛的脸有多臭，她都又哄又威胁让他喝了。
翌日，叶蓁早早就出门了，一大早在东街有集市，有很多来买菜赶集的人会在那里聊天说话，来这里赶集的人有各大府邸的下人，那些婆子最喜欢在外面碎嘴几句，想要知道帝都有什么秘密，只要在集市半天，绝对能够知道不少东西。
叶蓁打扮成农妇的样子，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正好听到几个妇人在说着如今城里最不是秘密的秘密。
“听说了吗？原来安宁侯在很久以前就跟……那位暧昧不清了。”
“以前是舅舅，相处的机会自然多。”
“你们听说了吗？以前先帝是想要将另外一个公主嫁给安宁侯的。”
“这话可不要乱说，要砍头的……”
叶蓁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听性的，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个侄子的邻居就是在程家当下人的，你们知道最近为什么官兵一直在城里巡视吗？”
已经走了几步的叶蓁又停下了，一脸好奇地凑了上去。
“是安宁侯家中有人不见了。”那人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谁听到似的。
叶蓁微微眯眼，程铮家里有谁不见了要在京都大肆查找的？
“听说是安宁侯养在家里的侍妾，不敢让女皇知道，只能找了借口，挨家挨户地找着。”
“哎呀，你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要死啊。”
那妇人自知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急忙捂着嘴巴，“我什么都没说。”
本来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妇人因为这话吓得散开了。
安宁侯是什么人？是传说中齐国的第二个皇帝，要是她们说的话不小心传到他耳中，那她们肯定要被诛九族的。
叶蓁若有所思地走进人群中。
看来和她猜测的一样，赵宁可能已经离开程家了，程铮让人在城门守着，其实是为了不让赵宁出城。
如今的齐国几乎都在程铮的掌控之中，还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救赵宁呢？
叶蓁左思右想，几个怀疑的对象在她脑海里浮现，但总觉得不太可能。
她还想打听更多，不过集市已经到了尾声，她只好先回去。
叶蓁满脑子都在想着刚刚那妇人的话，不知她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如果程铮真的是在找人，那找到肯定就是赵宁了，她如今要想办法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砰——
忽然，她撞上一堵肉墙，叶蓁即刻回过神，低着头道歉，“对不起。”
那人被她撞得掉下手中的东西，叶蓁急忙替他捡起来，是几包药材，有一包已经散开了，“我……我赔您药。”
“不用了。”那人淡淡地说，将另外两包药拿了起来，连看都不看叶蓁一眼就上了旁边的马车。
叶蓁微微挑眉看着已经驾车离开的人，居然是宋弘敖，他怎么会亲自来买安胎药的？
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药拿在手里，闻了一下，果然是安胎药。
回到四合院，叶蓁将这件事告诉墨容湛。
“是不是宋弘敖将赵宁藏起来了？不然他怎么去买安胎药了？”叶蓁拉着墨容湛的手，“阿湛，要不我们去宋家看看。”
“宋弘敖去买安胎药不一定就藏了赵宁，就算赵宁是他藏起来，他也不会将她留在宋家。”墨容湛沉声说，“让薛林他们去查看。”
叶蓁又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墨容湛，“……不知道赵娆是不是已经知晓这件事，当初我看她对赵宁是有几分姐妹情的，如果她如今连姐妹情都不顾，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墨容湛面色淡淡，男人和女人不一样，赵娆如果身后没有程铮，或许根本不会想过要成为如今的女皇，如今齐国的政策严苛，坚持要实施的都是程铮，一柔一刚，这对齐国或许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其他国家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赵娆和程铮……会因为什么事而互相猜忌？”墨容湛低声问。
“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信任，更多的是因为情，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一直深厚，我想赵娆很难会怀疑程铮。”叶蓁低声说。
墨容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二公主
齐国皇宫。
赵娆正在看奏折，却总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外面，“首辅来了吗？”
宫人低声回道，“陛下，首辅大人还没进宫。”
怎么还没进宫？平日这个时候已经在这里陪她看奏折了。
“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赵娆皱着眉，看起来有些急色。
“陛下，半个时辰之前，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宫人低声说，而且皇上不到一刻钟就询问程铮的情况，早已经不知派多少人去找首辅大人了。
赵娆将手中的朱笔扔到桌面，站起来走到门边，皱眉看着远处的方向。
程铮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来。
“陛下，外面冷。”宫人拿着披风给赵娆披上。
这时，宫人急急地走来，给赵娆行了一礼。
“是不是首辅来了？”赵娆急着问。
“回陛下，是二公主求见。”宫人低声地说。
赵娆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让赵湘进来吧。”
“是。”宫人离开去请赵湘进御书房。
不一会儿，赵湘就来了。
“见过陛下。”已经为人妇的赵湘丰腴不少，她长得和赵娆并不相似，比起赵娆的娇媚，她婉约温和，以前和赵娆的感情是最好的。
“湘儿，进宫有事吗？”赵娆淡声问道，因为心里急着要见程铮，她连难得一见的妹妹都显得有些没耐心。
赵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听说皇上身子抱恙，臣妇担心您……”
“湘儿。”赵娆抬头看向她，目光沉静，“你在朕面前从来不会说谎，朕身子抱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而且只是寻常的伤风，早已经痊愈了。”
“陛下……”赵湘难堪地低下头。
“说吧，到底什么事？”赵娆淡声问。
赵湘抬眸看来赵娆一眼，“臣妹想要见宁儿。”
“不是说了吗？她已经和墨容沂回锦国了。”赵娆冷声说，“湘儿，难道你怀疑我说的话吗？”
“墨容沂离开帝都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并没有带着宁儿。”赵湘与赵娆直视，她嫁到宋家之后，一直跟安分守己，对于朝政的事向来不爱多过问，就连她大伯宋弘敖辞官在家，她都不多说什么，可是，如今赵娆的变化已经让她觉得寒心，五皇子已经让出帝位，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行宫不曾作乱，她们的妹妹赵宁更是无辜，明明只是回娘家，却要一家分离，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赵娆重重地拍案而起，“湘儿，你是在怀疑朕说的话吗？”
“臣妹不敢！”赵湘平静地回道，“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要留下宁儿让墨容沂一个人回去锦国，宁儿怀孕在身，我担心她，想要看望她，还望皇上允许。”
“朕说过，宁儿已经回锦国了！”赵娆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朕不必跟你解释，下去吧！”
赵湘狐疑地看了赵娆一眼，难道宁儿真的不在帝都吗？那她会在哪里？
“皇上整日只在宫中，外面发生何事却一概不知，希望您莫要被人蒙蔽了。”赵湘念着曾经的姐妹之情，忍不住低声地提醒赵娆。
“二公主是想说本官蒙蔽了皇上吗？”程铮大步地走了进来，如入自己的家中，站在赵湘的面前，目光锐利冷厉。
“原来是舅舅……”赵湘说完便自嘲一笑，“本宫又忘记了，如今你已经不再是舅舅，而是首辅大人了。”
赵娆的眸色微冷，淡淡地看着赵湘。
“二公主想要见四公主，不如让宋家二爷带你去锦国。”程铮冷声地说道。
“宁儿在帝都还是在锦国，首辅大人应该是最清楚的。”赵湘挺直腰板，“皇上，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妹先告退了。”
赵娆挥了挥手，“下去吧。”
“二公主慢走。”程铮俊朗的脸庞噙着一丝冷漠的笑。
赵湘转身离开御书房，宫人在程铮的示意下也是鱼贯而出。
“程铮！”赵娆娇声地呵斥。
“等得不耐烦了？”程铮冰冷的神情柔和下来，搂着赵娆的纤腰，低头吻住她的粉唇，一阵强势的汲取之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在娇喘不已的赵娆，“城外有点事处理，你找我什么事？”
赵娆勾着他的下巴，“听说你在满城地找人，是你养在府里的侍妾跑了？”
“你觉得我会在家里养小妾？”程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都是调侃的笑。
“首辅大人如今在齐国如日中天，多的是女人对你投怀送抱。”赵娆哼道。
程铮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如果我真的养小妾呢？”
“那我就养面首。”赵娆没好气地说。
“难道我不是你的面首？”程铮挑了挑眉，低头亲吻着她的唇角。
赵娆红着脸说道，“是你不想跟我成亲的。”
程铮低眸看她，“跟你成亲，以后成为不得参与政事的皇夫吗？”
“我可以下旨让你还是当首辅。”赵娆说。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他在将她扶上这个位置的手，就已经不在乎名份的事，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就够了。
赵娆揪住他的衣襟，“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在京都找谁？”
“不是你想的。”程铮淡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其实她不相信他在家里有什么小妾，自从他喜欢她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她还是大公主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她的公主府过夜，如今每天晚上几乎都在宫里陪她，但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需要他这样瞒着自己的。
赵娆抓着他的手，“现在就告诉我。”
程铮笑了一下，“娆儿，你只要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好，这就够了。”
“是不是宁儿？”赵娆想起赵湘今天的来意，她皱眉瞪着程铮，“你在找宁儿？”
“赵湘都跟你说了什么？”程铮沉声问道。
“她说的是真的！”赵荣从程铮的大腿站了起来，“你把宁儿扣留在帝都了？”
程铮握住她的手，“娆儿，坐下，先听我说。”
赵娆犹豫地看了他一会儿，重新坐下面对着程铮。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我的女皇
让赵宁到齐国，是赵娆的意思，她只是想要跟朝臣证明，即使她如今是女皇了，但是跟姐妹之间的感情并没有疏淡，她会善待所有的兄弟姐妹的。
程铮对于她的做法是赞成的，而且还亲自安排赵宁他们住在公主府，三个月前，赵宁得知有孕在身，她原是想要多留他们些时日，但是墨容沂坚持要回锦国，她也没有说什么，还赏赐了不少东西，要不是赵湘，她还不知道赵宁根本没有回去。
赵娆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了齐国。”程铮沉声道，“墨容湛失踪了，对于我们齐国来说，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你觉得我不能够带给齐国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吗？”赵娆问道。
程铮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墨容沂成为皇帝，我们和锦国就能够和平共处，将来不会被元国侵吞。”
“你是担心慕容恪不想跟我们成为盟国？”赵娆疑惑地问。
“慕容恪能够在墨容湛失踪之后成为新帝，能够让墨容沂成为闲王，就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元国……叶蓁同样失踪，虽然至今还没有拥护新的帝王，但他肯定会取代天妃成为皇上的，我和水一琛接触过几次，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绝对比慕容恪更加不好应付。”程铮说道，“我们需要锦国的结盟，才能够对付元国。”
赵娆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知道自从赵雍死了之后，齐国不再是最强的国家，特别是她的夺政，对齐国的影响也很大，她也想要恢复到以前的强大，可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做到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这样对赵宁。”赵娆低声说道。
“如果不将赵宁留下来，墨容沂不会答应的。”程铮淡淡地摇头，“只有这样，墨容沂才会去联系墨容湛的旧部，真正去夺去慕容恪的帝位。”
赵娆嗔了他一眼，“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跟你说了，你狠不下心。”程铮淡淡地说，“我本来将赵宁留在程家，有人将她带走了。”
“是不是墨容沂回来救他了？”赵娆问道。
“不可能！”程铮摇了摇头，“墨容沂是我派人亲自盯着的，他已经回到锦国了，不可能会回来救赵宁。”
赵娆不喜欢程铮这样的做法，但心里也清楚他的确是为了齐国，也是为了她，“那帝都还有谁会帮赵宁的？”
程铮沉吟片刻，“先帝的旧臣，只有他们会帮赵宁。”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软禁宁儿的？”赵娆问。
这就是程铮想不通的地方，“先找到赵宁再说。”
“程铮，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宁儿。”赵娆说道，“她是我妹妹……我不想被后人认为一点人性都没有。”
“不会的。”程铮含笑说，就算被认为没有人性，那也是骂她，跟她没有关系。
这就是他要隐瞒她的原因，将来世人只会说他心狠手辣，不会牵连到她的。
赵娆看了程铮一会儿，搂住他的脖子，“早知道就不当这个皇帝了，实在太累了。”
“再坚持一下。”程铮低声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赵娆叹道，“可是，你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宁儿，她会不会已经离开帝都了？”
程铮的眸色微冷，“不会，总是会找到她的。”
赵宁怀有身孕，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她躲不了多久的，迟早会被发现的。
“万一墨容沂没有按照你说的去做呢？”赵娆又问道，今天赵湘来质问她，她还回答得那么坚决，“湘儿怀疑我软禁宁儿，今天想要我让她去见宁儿的。”
“赵湘怎么会知道？”程铮蹙眉，他将赵宁藏在程家，几乎没有人知道的。
“她说发现墨容沂独自一人回锦国的。”赵娆说道。
程铮轻轻颔首，“如果墨容沂最终没有按我安排的去做，或者要他做的事没有做成，我还是会送赵宁回去锦国，不会伤害他们母子，我的女皇，这样可以吗？”
赵娆嘴角扬起一丝笑，“可以。”
“今天朝堂上是不是有烦心的事？”他今天因为有事没有上早朝，敢回城就听说赵娆一直在找他，他就猜到应该是跟朝堂发生的事有关。
“没有，说来说起还不是那些话。”赵娆厌恶地说，“他们以为我是女子不懂，总是想要糊弄我。”
程铮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看着，“觉得你对姚世明惩罚太严苛？这是想要反对我的惩罚令吧。”
齐国这几年之所以会出现颓败的迹象，更多的原因是贪官太多了，然而朝廷对贪墨的官员惩罚力度并不够，程铮提出的惩罚令不但能够惩罚受贿的官员，连那些背后送礼都一并处罚，这个惩罚令出来以后，很多官员对程铮就更加看不顺眼了。
“我觉得这个惩罚令挺好的，至少国库再也不空虚了。”叶蓁说道。
“任何新的政令一开始会艰难，后面就好了。”程铮安抚着。
赵娆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了，墨容沂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他已经回到锦国了，就看他接下来是打算怎么做。”程铮淡声说，他是有点看不起墨容沂的，太容易屈服了，如果锦国是这样的皇帝登基，那他完全可以将慕容依拿捏在手里了。
可惜，慕容恪和墨容湛都是老狐狸，他得小心应付。
“将来万一墨容湛他们回来……”叶蓁皱了皱眉，至今都想不明白墨容湛和叶蓁怎么说消失就消失。
“就算回来，他又能做什么？”程铮冷笑一声，“他已经不再是威胁了。”
赵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推着程铮的肩膀，“快去找明玉，她还怀有孩子，不能到处乱取的。”
“好，我这就去找，可以吗？”程铮笑着捏了你赵娆的鼻尖。
赵娆说，“先帝以前最相信的就是戴识和古跃先还有宋弘敖，或许你可以查一查他们。”
程铮微微一笑，“嗯。”
第一千九百六十章 出诊
有了一点线索，叶蓁他们便有目的地寻找，她不再易容成一个来寻医的妇人，摇身一变，她成了行医的大夫，而且是专门针对孕妇的各种疑难杂症。
刚好街上有家药铺要转手，她二话不说就盘了下来，还亲自写了牌匾挂上去，这条路是去往宋家的必经之路，她觉得宋弘敖如果经过的话，肯定会注意到的，而且，肯定会来找她。
药铺开了两天，除了平日熟悉药铺的人来买几帖药，基本都没什么人出现，叶蓁心里发愁，和墨容湛商量是不是这个方法不对。
“我要不亲自去宋家吧。”叶蓁说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薛林他们查了这么些天，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被宋弘敖发现的话，就更不好了。”
墨容湛薄唇勾起一丝浅笑，“你去宋家做什么？”
“随便当个下人……”叶蓁说完就觉得自己犯傻，她如果去宋家当下人，还不知道要混到什么时候才能接近宋家的主人，说不定就当个扫地的杂役，她能打听到什么啊，“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你太紧张了。”墨容沂低声说，牵着她的手坐到软榻，“宋弘敖的弟弟娶的是赵湘，赵湘前两天进宫去找过赵娆，最后不欢而散，程铮最近同样派人在盯着宋家。”
叶蓁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墨容湛，“你怎么知道赵湘去找过赵娆？你在宫里也安排了人？”
墨容湛虽然看不见叶蓁的表情，不过此时脑海里却清楚出现她大眼瞪小眼的可爱模样，他轻咳了一声，“差不多吧，不过具体内容没有打听到，既然程铮派人守着宋家，他肯定跟我们有同样的怀疑。”
“你还瞒着我多少事情？既然你都能够在宫里安排人手，那怎么不在宋家安排啊？”叶蓁嘟着嘴叫道。
“那是很久以前安排的，如今想要再安排的话，会引起程铮注意。”墨容湛低声说道，“不过，程铮派人暗中盯着宋家，就不知道是盯着宋弘敖，还是盯着赵湘了。”
叶蓁蹙眉，“赵湘跟赵娆的关系一向不错的，赵娆登基，据说赵湘是第一个支持她的公主，程铮不会怀疑她别的，说不定还真的跟赵宁有关，会不会是赵湘跟宋弘敖一起救了赵宁？”
“很快就会知道的。”墨容湛淡淡地说。
叶蓁第二天又继续去药铺开店了，以为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傍晚的时候，却来了一个男子，说他家的妻子怀孕六个月，但是今天下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见了红，要请叶蓁去看看。
“走吧。”叶蓁二话不说就提着药箱跟着去了。
等出了城，才发现是来到城郊的地方。
这一路上，男人一直紧张担忧，他对叶蓁的医术很怀疑，可他没钱去请更好的大夫，说他的妻子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如果孩子保不住，他这辈子就没有盼头了。
叶蓁沉默地听着他说了一路的话，在快要到他家的时候，她才说道，“既然你找了我，就应该对我有一点信心。”
那男人低下头，尴尬地说道，“大夫，我……我不是怀疑您……”
“没事，进去吧。”叶蓁淡淡地说，她能够理解他的担心，毕竟她是新面孔，一点名声都没有的，就是出诊费收的比较便宜。
进了屋里，叶蓁便闻到一股药味，是安胎药，“经常喝安胎药吗？”
男人点了点头，“为了保住孩子。”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安胎药没必要喝，是药三分毒。”叶蓁淡声说道，已经走过去给那个孕妇把脉。
躺在炕上的孕妇面容蜡黄，五官平淡，不是赵宁……
叶蓁在心里失望地叹息，她还是怀着那么一丝希望的。
如那个男子所说的，女人摔了一跤，而且见红了，平时并没有其他问题，就是安胎药喝得有点多。
“还能听到胎儿的心跳，这三天不要下床走动，尽量多躺着。”叶蓁把脉之后，确定没有大问题，便给重新开了药，“这服药开三帖，每天喝一次，喝完就不用再喝，也不要再喝安胎药了。”
“那……不需要安胎了？”男人问道。
叶蓁皱眉说，“你媳妇儿身体强壮，孩子也好好的，用不着天天喝安胎药，你也要考虑你孩子将来生出来之后健不健康，药喝多了对孩子不好。”
那男人被叶蓁吓了一跳。
“就这样吧，躺几天就好了。”叶蓁说道，转身走出屋子。
叶蓁是坐着那个男人的牛车来的，回去只能慢慢走着，好在天色还早，而且她如今走这点路也不累，要不是怕吓着别人，她还想直接飞回去了。
在离开村口之后，叶蓁的速度快了起来。
她发现有人跟在她后面，是谁在跟踪她？
正想着，她感到后脑勺有一阵厉风扫来，她忍着避开的冲动，只是暗中用灵力做了防备，假意地晕倒过去。
“带去见侯爷，她是个大夫，我查过了，没有问题。”
叶蓁听到一个声音这样说着。
侯爷？叶蓁在心里笑了，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找上来了，不妄她走这一趟证明自己真是个大夫。
她被抬上一辆马车，辘轳辗转了半个时辰，马车才终于停下来。
“这是谁？”一道熟悉的声音冷声开口。
“侯爷，这是最近新开药铺的大夫，专门给那些孕妇看病的。”抓她的人低声说，“属下查过了，还盯着她几天，不是咱们帝都人，来历清白。”
“把她送走。”宋弘敖说道，他不相信任何陌生人。
那人急了，“侯爷，如今程铮的人到处都盯着，我们很难请到大夫到这里，这个人是凑巧来给一个农妇看病的，没有人注意到她，里面那位……肚子已经疼两天了。”
这话终于让宋弘敖犹豫了，他低眸看了叶蓁一会儿，还伸手在叶蓁的脸碰了几下，“让她醒来，不许她离开。”
“是，侯爷。”
叶蓁在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是没让她白等。
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软禁
叶蓁被叫“醒来”的时候，一脸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周围一片漆黑，她摸了摸后颈，“好疼！”
“你是从哪里来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叶蓁在黑暗找找到声音的来源，她看得出那个人是宋弘敖，几年不见，他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深沉沉静了。
“谁？你们要做什么？”叶蓁恐慌地叫道，“我……我才刚来京都开店的，没有银子的，大爷，求求您放了我。”
宋弘敖冷声说，“闭嘴！没人要你的银子。”
叶蓁双手搂着肩膀，“大爷，您不劫财，难道要劫色？”
“你是从哪里来的？”宋弘敖只当没有听到叶蓁的话。
“边城……”叶蓁小声地说，“我只是开个药铺，想要赖以为生而已。”
宋弘敖皱了皱眉，“叫什么名字？”
“我姓叶，小名叫珍珠。”叶蓁怯弱地说道。
“给你五百两，在这里住着，照顾我……妹妹。”宋弘敖冷声说。
叶蓁注意到他说妹妹的时候顿了一下，显然那个人并不是他的妹妹，“那……要照顾多久啊？”
宋弘敖冷冷地说，“这个你不用问，你照顾得好，不会亏待你。”
“可我只是大夫啊，又不是伺候人的。”叶蓁嘀咕着。
“我妹妹正在养胎，你好好照料她的肚子，其他的用不着你伺候。”宋弘敖说道，“要是敢离开这里出去外面乱说，那你也不用活了。”
叶蓁吓得急忙点头答应，“是，我不会乱说的。”
宋弘敖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屋子，吩咐外面的人，他的声音极低，“带她去见……那位夫人。”
那位夫人？叶蓁的眸色闪了闪，几乎已经确定赵宁就是被藏在这里了。
“你，出来出来。”外面的人对叶蓁叫道。
“马上。”叶蓁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莱奥外面，“大爷，有什么吩咐。”
那人嫌弃地看了叶蓁一眼，“跟我来。”
叶蓁跟着他经过一个庭院和花园，又穿过一个暗门，来到一座四合院里，天井有个丫环正在打水，看到男子和叶蓁，扔下水桶站到门边去了。
“你们不要过来。”丫环对着他们大叫。
林芝然？叶蓁眼底闪过愕然，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她。
“这是给你们王妃找的大夫。”男子指着叶蓁说道，“你家王妃不是不舒服吗？有什么事就跟她说吧。”
“什么大夫？你们随便找个大夫就想糊弄我们？”林芝然插着腰，怒目圆瞪。
男子不耐烦地说，“你别对着我发火，要不是我们家侯爷，你们还被人关在地牢里呢，等时候到了，我们侯爷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的。”
林芝然想到之前的遭遇，便也觉得在这里至少比那里强多了。
“有什么事再喊我们吧。”男子把叶蓁留下就离开了。
“喂，喂！”林芝然叫道，那男子头也不回。
叶蓁站在天井，感觉到周围还有人在盯着这里，所以她没有立刻跟林芝然表明身份，只是无措地看着她。
“你真的是大夫？”林芝然没好气地问叶蓁。
“是。”叶蓁低声应着。
林芝然想着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希望这个妇人真的能够帮到王妃。
“你跟我进来吧。”林芝然叫道。
叶蓁低下头，跟在林芝然后面进了屋里。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叶蓁皱了皱眉，抬眸就看到在床榻上睡着的女子，果然是赵宁。
“谁？”赵宁听到一点声响，惊吓地睁开眼睛，双手抱住睡在她旁边的儿子。
“王妃，是奴婢。”林芝然上前几步，安抚受惊的赵宁，“他们送了个大夫，您不是觉得肚子不舒服吗？让大夫看看。”
“不，我不看大夫。”赵宁叫道，她害怕这个大夫会害死她的孩子。
程铮就威胁过她，如果墨容沂没有办成事情，他要杀了她的孩子。
叶蓁发现赵宁的脸色并不好，且不说瘦了一大圈，甚至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的肚子还不是特别显怀，应该就是五个月大的孩子，睡在她旁边的是个两岁大的男孩，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长得跟阿沂真像！
叶蓁立刻走上前，用灵力封住了窗口，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她说话，“别激动，你现在不能太激动，赵宁，是我，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赵宁惊愕地盯着叶蓁，完全不记得曾经见过她。
“孩子生病了？”叶蓁要去抱那个男孩。
赵宁不肯松手，警惕地盯着叶蓁。
“我不会伤害你和孩子的。”叶蓁无奈地说，“赵宁，你看清楚，是我，陆夭夭。”
“不可能！”赵宁的声音一变，“陆夭夭已经死了。”
叶蓁淡笑，“没死，我们回来了，阿沂将你们的事跟我说了。”
赵宁仍然是不相信叶蓁的身份，这太不可思议了，死去的人怎么还会活着的。
“娘娘……”林芝然怔怔地叫着叶蓁，“怎么可能呢。”
“我易容了，如今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叶蓁低声说，“宁儿，先把孩子给我看看。”
赵宁还在怔然中，孩子被叶蓁抱了过去。
好烫！叶蓁吃了一惊，“孩子发烧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就开始发烧了。”赵宁说道，眼眶含着眼泪。
“交给我。”叶蓁抱着孩子到软榻，替他将身上的棉袄脱下来，屋里烧着地龙，还给孩子穿这么多，怎么可能退烧呢。
她从锦盒里拿出银针，开始给孩子施针。
赵宁在看到叶蓁拿出银针的时候，已经相信她的身份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孩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已经开始退烧了，给孩子多喝点谁。”叶蓁说道，将孩子交给林芝然。
林芝然怔怔地望着叶蓁，“娘娘，真的是你？”
“你怎么会跟着宁儿的？”叶蓁问道，“我以为你会在宫里。”
果然是娘娘！不然怎么会知道她以前是在宫里的呢？
“皇后嫂子，您……真的还活着？”赵宁抱着已经清醒不少的儿子，对叶蓁的身份仍然不敢相信。
第一千九百六十二章 保胎
叶蓁的灵力在人间大陆无法支撑太久，顶多就是几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不过，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赵宁和林芝然完全相信她的身份了。
“娘娘，您这几年都去哪里了？奴婢以为您和皇上……”林芝然哽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叶蓁。
“在海外迷路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叶蓁说道，眼睛看向赵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赵宁低眸看着自己的儿子，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如果不是叶蓁的出现，她的儿子可能病死了，“我和阿沂在帝都住了两个月，三个月前想要回去，但是程铮说赵娆舍不得我，让我多留几天，让阿沂自己先回去了，我想着留多几天也好，就当先安胎，等过了五个月再启程的，谁知道……自从阿沂走了之后，程铮便让人看着我，哪里都不让我去，我想要进宫也不行，我察觉出他是要软禁我，想要带着俊哥儿离开，被他发现之后，把我们关在地牢里，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见天日了，几天前，有人把我们救出来，但是又怎样，只是换了个地方关着。”
“程铮跟你说了什么？”叶蓁问道。
“他说需要阿沂去做点事情，如果做不好，以后我也不用回锦国了，留在这里当公主就行了。”赵宁说道，“嫂子，程铮到底要阿沂回去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叶蓁说，“他要阿沂篡位。”
赵宁的脸色一变，“什么？”
“你放心，阿沂如今好好的。”叶蓁说道，“是赵娆要程铮这样做的吗？”
“我觉得大姐应该不会这样对我。”赵宁始终不愿意相信赵娆会这样对她，“程铮不让我进宫去见大姐，他是瞒着大姐软禁我的。”
叶蓁本来就猜测赵娆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真相如何，还要查清楚才知道。
“那你知道是谁将你带到这里的吗？”叶蓁又低声问。
赵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救我的人从来不出现。”
“是宋弘敖。”叶蓁轻声说道，“他救了你，但是不送你回锦国，是因为程铮如今在城里城外都设了关卡，如果被发现的话，你会被抓回去的。”
赵宁愣了一下，她还记得宋弘敖的，没想到会是他救了自己。
“嫂子，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赵宁抓着叶蓁的手，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我如今也不清楚宋弘敖是什么立场，不过，你留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他们把我当外地来的大夫，我先调理好你的身子，然后再带你离开这里。”叶蓁低声说道。
赵宁轻轻地点头，叶蓁如今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再见到叶蓁，却已经和以前不同的感觉，以前只是觉得叶蓁医术精湛聪慧伶俐，又有皇上一心一意的宠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如今的叶蓁，没有了柔弱，仿佛有能够撑起一片天的威势。
叶蓁替赵宁把脉，心里想着她这几天估计是离开不了的，不知道墨容湛能不能知道她的情况，他能找到她吗？
“你最近吃得不多？”叶蓁皱眉，“你这样是不行的，就算吃不下也要强迫自己吃多一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
“我已经强迫自己吃了。”赵宁说，可她担心墨容沂，又怕无法离开这里，吃得下也睡不好，不知不觉就瘦下去了，“是不是孩子……”
叶蓁说，“孩子没事，就是你的身子太虚弱了，这几天先好好调理身体。”
她不敢说赵宁的怀相不好，免得打击她的心情，先替她调理好身体再说吧。
赵宁松了一口气，微微蹙眉，“嫂子，宋弘敖好像已经没有在朝为官了，他怎么会知道我被程铮软禁起来呢？”
这也是叶蓁困惑的地方。
“宋弘敖毕竟在赵雍身边多年，他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叶蓁说道，虽然宋弘敖辞去官职，但他在朝廷的影响应该还是不小的。
“程铮要阿沂篡位，难道他还想利用阿沂将来控制锦国吗？”赵宁不笨，仔细一想就知道程铮要这样对待墨容沂的原因。
“他太小看慕容恪了。”叶蓁淡声说，就算这次她和墨容湛没有在这里，阿沂真的去联系以前的旧部，相信都不可能篡位。
赵宁担忧地说，“那皇上……我是说当今的皇上会不会认为阿沂有意谋反？”
“怎么会呢，我们都了解阿沂，他是个纯善简单的人，如果真的有二心，不会等到现在，肯定在我们失踪的时候就篡位了，那时候支持他的人还更多。”叶蓁笑着说，她看了看窗口，她的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有人在外面，不要再说了，你还是把我当陌生人，别让人发现我的身份。”
赵宁紧张地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叶蓁呵斥道，“用不着你在这里照看我，出去。”
“夫人，那我去给您熬药。”叶蓁小声地说道，转身退出房间。
她才刚出去，就看到方才那个男子在等着她，又把她带去见宋弘敖了。
“夫人的身子如何？”宋弘敖微微眯眼打量着叶蓁，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子让他有种熟悉感，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妇人。
是他的错觉吧。
“大爷，夫人的身子不太好，太虚弱了，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定能不能保住呢。”叶蓁低着头说道，一副很害怕抬头看人的样子。
“你能保住孩子吗？”宋弘敖沉声问道。
叶蓁犹豫，“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啊。”
“保住孩子，再给你五百两。”宋弘敖冷声说道。
“真的？”叶蓁眼睛一亮，顿时充满了信心，“那我尽量地试试。”
宋弘敖说，“是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啊？”叶蓁被惊吓得说不出话。
“带她下去，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宋弘敖淡淡地说，让人将叶蓁带下去了。
叶蓁看了宋弘敖一眼，随着那人又回到四合院。
第一千九百六十三章 偏执
锦国。
此时，锦国的京都和渭城已经是风声鹤唳，慕容恪忽然要收回在渭城守护边境的唐祯手中的兵权，叶淳楠在朝堂上公然抗旨不肯去渭城替代唐祯，更反对慕容恪收回唐祯的兵权。
慕容恪坚决发下圣旨，要唐祯交出兵符，并且回京都复命。
几乎所有朝中大臣都屏息等待着唐祯和叶淳楠接下来会怎么做，就在圣旨刚送到渭城的时候，又传出唐祯勾结元国的水一琛，意图拥护墨容沂篡位。
时间一天天过去，渭城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唐祯拿到圣旨之后，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分明就是没有将皇上的威严看在眼里。
而在朝堂当场反对慕容恪的叶淳楠也连续好些天都没有上朝，这由不得让人更加怀疑了。
“皇上，唐祯在渭城毫无动静，根本是没将圣旨当一回事，看来外间传闻八成是真的，他早就跟水一琛勾结意图谋反，这件事绝对不能疏忽。”朝堂上，内阁大臣宋安圻站出来说道。
“没错，如果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有大臣出来跟着附言。
陆陆续续有其他大臣站出来赞成宋安圻的话。
慕容恪沉默不语，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
“皇上。”陆世鸣站了出来，“靖宁侯勾结水一琛纯属传言，并无证据，以传言定罪大将军，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那叶淳楠呢？”宋安圻又问道，“陆大人，那天叶淳楠在朝堂上顶撞皇上，公然抗旨不尊，你是亲眼所见，如今数日过去，他称病不上早朝，分明是要跟皇上示威。”
陆世鸣微微皱眉，他也是不明白叶淳楠那日怎么会冲动顶撞皇上，按照叶淳楠的性格，他不应该会那样做的。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皇上，墨容沂曾经想要逼宫造反，虽然证据不足，但仍然可疑，这次他到渭城绝对是有所谋划，请皇上下旨，臣愿带兵去捉拿唐祯和墨容沂。”藤烨站出来说道。
陆翔之看着慕容恪，沉声说，“各位大人，在下有个问题，小王爷为何要造反？靖宁侯和叶将军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唐祯和叶淳楠都是先帝的旧臣，墨容沂是先帝的亲弟弟，他们想要利用墨容沂拉拢那些旧臣。”宋安圻说道。
“原来如此。”陆翔之淡淡一笑，“秦王都已经回来了，而且入住秦王府，小王爷还有必要那样做吗？”陆翔之问道，他虽然不知道墨容沂和叶淳楠想要做什么，但他们既然行事作风大变，必然是有原因的。
藤烨冷声说，“那是秦王想要夺位却不愿出面，利用自己的弟弟替他做事。”
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墨容湛的！如果他真的想要夺位，根本是名正言顺，如今朝堂上的大臣，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以前忠心玉墨容湛的。
藤烨的这番话，顿时让所有大臣都低下头，因为不管是墨容湛还是慕容恪，都是他们效忠的帝王。
“都说完了吗？”一直不说话的慕容恪终于淡淡地开口，目光落在藤烨的身上，“朕只是要唐祯回京复命，对他另有安排，你们从哪里看出小王爷要造反，又是从哪里看出这是秦王的阴谋？”
“皇上……”藤烨皱眉，难道皇上到现在还相信墨容湛不会要回帝位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唐祯勾结水一琛的传言，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慕容恪冷声说，“再给唐祯下旨，让他即刻返京，退朝吧。”
藤烨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上居然还相信那些人。
“走吧。”宋炯拍了拍他的肩膀。
“陪我去见皇上。”藤烨说，他跟在慕容恪身边已经快二十年了，虽然曾经被重重惩罚过，可他自认为是这个世上对慕容恪最忠心的人，他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稳住的江山被抢走了。
宋炯皱眉，“你想要去说什么？我跟你说，你不要冲动，特别是关于墨容湛的，你最好谨慎些。”
“你真的相信墨容湛回来一点都不想回到这座皇宫里面吗？当过帝王的人，又怎么可能只当个王爷。”藤烨冷声说，“宋炯，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太天真。”
“我不是天真，只是相信皇上的判断。”宋炯道。
藤烨停下脚步，回头冷眼看着宋炯，“皇上的判断？祭司殿的下场你忘记了吗？皇上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只要是有关那个女人的，皇上还能理智判断吗？”
“你疯了！你忘记之前受过什么惩罚了吗？”宋炯骂道。
“就是记得，才要提醒皇上。”藤烨继续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宋炯拦都拦不住他，“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皇上根本不喜欢在这个皇宫里，如果墨容湛真的想要帝位，皇上绝对双手奉上，墨容湛既然说了只愿当秦王，他就不会在背后谋反。”
“你什么时候变成墨容湛的狗了？”藤烨问道。
“是你太偏执了。”宋炯说。
藤烨不再理会宋炯，大步来到养心殿求见慕容恪。
福德去禀话之后，面露微笑地走出来，“藤大人，皇上暂时不见任何人，您还是回吧。”
“皇上不见？”藤烨诧异，皇上为什么不见他。
“是啊，藤大人，皇上看起来累了。”福德含笑地说道，语气却非常坚决，不会让藤烨进去打搅皇上的。
宋炯追了上来，“看吧，你还不死心。”
“我在这里等皇上。”藤烨沉声说道。
“藤烨，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宋炯没好气，“难道你以为就只有你清醒着，皇上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人吗？”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他自然不觉得皇上容易受到蒙蔽，但是皇上曾经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所以这次就算再次被弃用，他也要让皇上知道，如果不杀墨容湛，锦国肯定会大乱的。
宋炯觉得很心累，他知道藤烨对皇上忠心，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可他总是以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会再想过去那样偏执。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宋炯说，“你会后悔的。”
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傀儡
藤烨在养心殿执意等着慕容恪的时候，慕容恪此时已经来到叶家的书房了。
“皇上，您这样亲自到臣的家里，要是被人看见了，臣就更加成为狂妄之徒了。”叶淳楠望着站在书案旁边的慕容恪，有点意外他居然亲自来叶家了。
“今天已经有不少大臣要朕罢黜你了。”慕容恪淡淡地说。
叶淳楠咧嘴一笑，“看来臣做得不错。”
“唐祯怎么让明熙去元国了？”慕容恪峻眉皱了起来，他知道唐祯不可能会勾结水一琛，这本来就是一场将计就计的戏，但是明熙居然去元国，这就让他很意外了。
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去元国能够做什么？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皇上，明熙一直有自己的主见，靖宁侯左右不了他的。”叶淳楠低声说道，明熙会去元国，应该是墨容湛的意思吧。
不过，他让明熙去元国做什么呢？
慕容恪看了叶淳楠一眼，“齐国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叶淳楠摇头，“皇上，是否要让靖宁侯带兵回京？”
“不。”慕容恪沉吟着，“先等元国那边有什么消息，既然已经传出唐祯要跟水一琛勾结，不管是程铮还是水一琛，肯定会有试探的。”
叶淳楠说，“只怕……秦王回来的消息，很快就要传到齐国和元国了。”
到时候墨容沂要造反的传言就不攻自破。
“无妨，迟早都是要传开的。”慕容恪淡淡地说，“到时候程铮和水一琛就该盼着我和秦王一决高下了。”
“哈哈，那他们要失望了。”叶淳楠说。
慕容恪面无表情地地说，“朕倒是希望不要令他们失望。”
“皇上，我是不是该启程去找靖宁侯了？”叶淳楠知道他和墨容湛之间的推让，反正他们谁当皇帝都一样，不过，他觉得这次墨容湛回来之后更加沉默寡言，应该不可能会再回到皇宫。
而且，墨容湛的眼睛失明了。
估计将来就算治好了，在慕容恪面前都会说看不见的。
“嗯，明日启程吧。”慕容恪说。
叶淳楠愉快地领命。
看着叶淳楠高兴的笑脸，慕容恪有些手痒，他自是知道叶淳楠在高兴什么，难得有放飞的日子，怎么会不高兴？
慕容恪回宫皇宫，在养心殿门外看到藤烨，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皇上！”藤烨发现慕容恪的身影，顾不上去想为什么他会在外面而不是在养心殿，“臣有事启奏。”
“明日再说。”慕容恪不想听藤烨说任何关于唐祯的事。
藤烨跪了下来，“皇上，唐祯和叶淳楠有心要叛变，他们本来就是墨容湛的人，臣知道您对皇宫并不恋栈，但这么多年了，您好不容易才稳住这个江山，难道就要这样拱手相让吗？锦国的百姓爱戴您，早已经认您为主，请皇上看在百姓的份上，不要让锦国落入他人之手。”
“哦，那你觉得朕该怎么做？”慕容恪面无表情地看着藤烨。
夕阳的光辉照射在藤烨的身上，他跪在地面，身姿挺拔，目光阴沉，“皇上，叶淳楠是墨容湛以前的心腹，将来必定也是一员大将，我们应该趁他没有离开京都将他抓住。”
“叶淳楠不在京都。”慕容恪说。
藤烨一愣，叶淳楠居然这么快离开了？“那就更加证明他的野心，皇上，臣去叶家将他的妻儿先拿下，将来……”
“藤烨。”慕容恪淡淡地开口，“还记得朕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藤烨困惑地看着慕容恪。
“朕的任何决定，你都不得干涉，不需要你教朕该怎么做事。”慕容恪平静地看着藤烨，“你觉得朕登基的这几年，叶淳楠和唐祯对朕还有叛变之心，在你看来，忠心朕的人，是不是只有你？”
藤烨愕然，脸色有些发白，“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慕容恪轻笑，“你都要抓叶淳楠的妻小为人质了，还有别的意思吗？”
“臣是为了以防万一。”藤烨说。
“你的以防万一，无非是觉得叶淳楠和唐祯一定会因为墨容湛的归来而叛变，你不是担心朕会拱手让出江山，是你想要把朕当傀儡吧。”慕容恪笑容更冷了。
藤烨脸色一白，磕头叫道，“臣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明日起，让沈异接替你的统领位置，你回荒原去吧。”慕容恪淡淡地说，抬步走进养心殿。
“皇……”藤烨哑声开口，却只看到慕容恪的背影消失在养心殿中。
他挺直腰板跪着，一动也不动。
这么多年了，他对慕容恪一直忠心耿耿，他只是不想要锦国被抢走而已。
他做错了什么？
……
……
远在渭城的唐祯收到靳楼发来的急信，是打探他抗旨和叛变的事情。
“靳将军会不会……”墨容沂犹豫着开口，“他应该还不知道皇兄回来的事情吧？”
“很快就会知道的。”唐祯说道，将靳楼的信放到一边，“小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回京都了。”
墨容沂握了握拳头，“我想去齐国。”
“皇上和娘娘在齐国，他们会救出王妃的，你去了，会坏了他们的计划。”唐祯低声劝道，“你应该相信皇上。”
“那你呢？相信京都的那位皇上吗？”墨容沂问道，“如果这次他们真的相信你勾结水一琛，你去了京都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唐祯笑了笑，“阿沂，你太小看当今皇上了。”
“什么意思？”墨容沂皱眉问。
“陛下并不是昏庸之辈。”只凭几句传言就治罪一个大臣，慕容恪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锦国早就败了。
墨容沂撇了撇嘴，“我知道。”
唐祯笑了一下，“如果没猜错的话，第二道圣旨很快就到了。”
“你会不会真的要交出虎符？”墨容沂紧张地问。
“虎符本来就是皇上的，交上去又有什么不可的？”唐祯含笑反问。
墨容沂叹了一声，“我就怕朝廷里有小人，故意落井下石。”
“别担心。”唐祯安慰，慕容恪是个睿智的人，不会轻易听信他人。
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进入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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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和澪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元国的王都城，明熙对元国的印象已经很浅，当初他在元国生活的时间并不长，记得的并不多。
“明熙，你看，是夫人呢。”澪儿指着王都城的城门前面，那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周围花坛鲜花绿草环绕着，那雕像看起来好像叶蓁。
“真的是夭夭。”火凰看着那个雕像，谁把夭夭的雕像放在这里了。
“不像！”明熙抿了抿唇，“这个雕像太丑了。”
澪儿点了点头，“嗯嗯，对。”
“明熙说什么你都说对。”火凰瞪了澪儿一眼，“不过这雕像谁弄的，到底有没有见过夭夭啊，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
“我们可以重新雕刻一下啊。”澪儿兴致勃勃地说，“我以前无聊的时候，最喜欢雕刻东西了，我去重新雕刻一下。”
明熙看了看天色，“再等一会儿，天黑了再来，先进城吧。”
澪儿和火凰忙跟了上去，将路牌给城门的士兵登记之后，他们顺利进了王都城。
和明熙印象中不太一样，王都城一派繁华热闹，还没完全天黑，已经是华灯初起了，大街灯火明亮，透出一片祥和温暖的和谐。
“元国的王都城看起来很繁盛，不比锦国差。”火凰说道。
“那是因为当年我娘坚持要开通水上贸易，让齐国的港口和元国的相通，不然元国固步自封多年，不可能兴盛得这么迅速。”明熙说道，“当然，水一琛在治国方面还是很有能耐的。”
明熙其实已经不记得水一琛了，只知道他是华国的人，是为了帮他母后才来到元国的，在元国是大将军，他母后去了玄天大陆之后，元国就落在水一琛的手中，本来是他和皇甫宸作为内阁大臣在治国，皇甫宸却在两年前就销声匿迹，再没有他的消息，有人说他是回了华国，但明熙却觉得皇甫宸应该在元国，而且就在王都城。
“我们先找到水家。”明熙说道，“观察两天，再决定怎么做。”
“皇甫宸如果不在王都城，我们也找不到他啊。”火凰说
明熙说，“如果皇甫先生在王都城，那就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他记得水一琛有个妹妹叫水苗苗，以前经常进宫陪他和明玉，后来嫁给赵天霁，好像还是生活在王都城，赵天霁跟皇甫宸的关系密切，如果想要找打皇甫宸，那就要先找到赵天霁。
“今晚去水家逛一逛。”明熙说。
火凰眼睛一亮，“我们要不要顺便劫富济贫一下？”
“把你卖了也能劫富济贫。”明熙说道。
“别人顶多把我当山鸡烤了，哪能济贫？”火凰叫道。
澪儿笑嘻嘻地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火凰不理会澪儿的笑话，他不跟女孩子计较。
“出城，雕像。”明熙说，已经天黑了，城门马上就要禁闭，他们去把雕像重新雕刻，不会有人发现。
……
……
下半夜，城墙出现三个小身影，他们的动作快速，巡逻的士兵只感觉有微风拂过，连影子都没有看到，左右观看，和昨晚一样安静无声。
明熙他们已经重新进城，凭着他的一点记忆，找到水家的大宅。
“这水家好大啊。”火凰感叹，简直跟一个王府差不多了吧。
“水一琛连皇宫都能住了，这个大宅算什么。”以水一琛如今在元国的地位，他要是想要住进宫里，估计不会有人敢反对的。
他们利落地翻墙进了大宅，避开巡视的护院，几下起落便来到后院。
后院还有几个院子是灯火通明的，明熙往最大的院子走去。
那应该是水一琛的上房。
西厢的方向有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将军，朝中又有大臣想要拥护您登基，为何您不愿意？天妃已经失踪四年，如果活着的话，早就回来了，放眼整个元国，没有谁比您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是啊，将军，我们要跟程铮联盟的话，只有您成为皇上，那些反对的人才不敢继续抗议。”
“将军……”
好几个人的声音焦急，正在劝着水一琛。
屋顶，三个孩子静悄悄地听着，他们耳力超凡，就算里面的人说得再小声，他们都能够听得很清晰。
一道低沉的声音威严地响起，“不必再说，一日没有天妃的消息，没有人能够代替她成为元国的帝皇。”
“万一雷应春他们扶持皇甫宸呢？”有人低声地问。
水一琛声音冷淡，“不可能的。”
他了解皇甫宸的为人，如果他想要的话，不用等到今日了。
“将军，那锦国传来的消息，您怎么看？我们根本没人和唐祯来往，慕容恪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了？”
提到慕容恪，水一琛俊朗的面庞如蒙一层寒霜，他一直觉得是慕容恪为了夺位害死了墨容湛和叶蓁，如果只是墨容湛死了，他还感激慕容恪，可如今连叶蓁也消失了，冲着这个，他都不会放过慕容恪。
“不管慕容恪要做什么，他越是怀疑唐祯和叶淳楠，对我们越是有好处。”水一琛淡淡地说，他的确是看不透慕容恪的做法，不过，总归对他们元国不会有损失。
“那……程铮那边需要解释吗？”有人问道。
水一琛冷哼，“不需要，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
其他人还想再说什么，水一琛打断他们，“时候不早，都回去吧，明日我会去找皇甫宸，让他亲自去渭城一趟，如果唐祯真的被慕容恪逼得要上交兵权，请他到元国，封他为侯爷又如何。”
“是，将军。”
在屋顶的明熙微微挑眉，水一琛嘴上说不愿意成为皇帝，做的事情却都是皇帝才能做的，给唐祯封侯？他一个大将军又怎么给别人封侯呢？
咔……澪儿口中的梅核掉下来，发出细碎的声响。
“有人！”屋里的水一琛眸色一沉。
明熙迅速拉着澪儿他们消失在夜色中。
水一琛立刻冲上屋顶。
除了还在砖瓦上打转的梅核，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显灵
♂，
天空微微透亮，沉睡一个晚上的王都城开始炊烟袅袅，沉重的城门慢慢地打开，行走的路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每个人走过的时候，脸上都会露出困惑，好像哪里不太对。
东面的晨曦越发明亮，金色的光芒投射在城门外有三层楼高的雕像上。
“天妃娘娘……”有人大叫出声，指着雕像，“天妃娘娘活了，她活过来了。”
惊叫声终于让行人发现哪里不对劲，天妃的雕像跟昨天看到的不一样了，眉目仿佛注入神采，本来死板的神情变得栩栩如生，连发丝都好像在微风中飘动，在阳光中，他们好像看到天妃在缓步走来。
才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妃显灵了！天妃活过来了。”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半天的时间，整个王都城都已经知道了，几乎所有人都亲自到城门来观看，发现两年来没有任何变化的雕像果然变得不一样，他们甚至觉得下一刻天妃就要对他们微笑了。
不时有人在雕像面前跪下磕头，祈求天妃保佑。
这件事传到水一琛的耳中，他只觉得滑稽，那个雕像是他下令建造的，不过是用石头雕刻而成，为了让元国百姓不要忘记陆夭夭的功劳，说雕像活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哥，大哥……”水苗苗激动地跑了进来，“你去看娘娘的雕像没有？一定是娘娘要回来了，那个雕像活了。”
“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水一琛沉声地呵斥，“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水苗苗一点都不怕被水一琛呵斥，她拉着他的手，“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今天我和阿霁都被吓了一跳，你不去看的话，你是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胡闹！”水一琛轻斥，“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那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难道石头还能变成活人吗？”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做，他早就把她变回来了。
“这就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那雕像的大石明明是你亲自去山里运出来的，可现在变成白玉了，而且……而且还栩栩如生，就像娘娘活过来一样，哥，你就跟我去看看，我是亲眼看到的，你不信问赵天霁，他也看到了。”水苗苗指着站在门外的赵天霁，他的脸色沉重，并没有反驳水苗苗的话。
水一琛眸色微沉，妹妹大惊小怪没有什么，赵天霁这几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不少，连他都相信外面的话，那或许他应该去看看。
“大哥，您应该亲自去看看。”赵天霁沉声说。
“没错，大哥，我跟你去。”水苗苗叫道，拉着水一琛的手就往外面去了。
赵天霁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应该将这件事去告诉皇甫宸的。
水一琛被妹妹强拉着来到城门外，在看到雕像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瞳孔微微一缩，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好像真的看到陆夭夭在他面前走来。
“哥，我没有骗你吧。”水苗苗在旁边得意地说，“你看那个雕像，就跟真的一样。”
水一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什么天妃要活过来，这种话他不会相信，这明明只是雕像。
“昨天有人动过雕像！”水一琛冷声说。
“谁能够在一个晚上之内就把雕像变成这样？而且还是在大晚上，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哥，你觉得这像是人做的吗？”水苗苗依旧沉浸在激动中，这个雕像有十米高呢，谁能够在没有架子的情况下重新雕刻？
她觉得这个世上都不会有人能够做到。
水一琛不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他仍然不相信什么天妃活过来的话。
就算陆夭夭还活着，她也不是从雕像变出来，而是真真正正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让人守着雕像。”水一琛对守城的官兵吩咐，转身大步地离开。
“哥……”水苗苗见他离开，急忙跟了上去，“哥，难道您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雕像怎么会突然变成玉石，而且那么神似娘娘，我几乎都以为娘娘活过来了。”
“你说得对，她真的很像。”所以，雕刻的人绝对非常熟悉陆夭夭。
水苗苗期待地看着水一琛。
“我会把这个人抓出来的。”水一琛沉声说，这个将陆夭夭雕刻得这么神似的人，或许就是昨晚出现在水家的人。
他到底是谁？
“哥，你还是认为娘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水苗苗望着哥哥的侧影，她是他的妹妹，兄妹相依为命多年，她怎么会不明白哥哥的心思。
可是，那是天妃娘娘啊，又是以前锦国的皇后，如果没有墨容湛，她倒是希望哥哥能够心愿达成，但娘娘显然更喜欢墨容湛。
自从哥哥来了元国，整个人变得更加深沉，她越来越不明白他了。
“我会替她报仇的。”水一琛说。
“可我觉得娘娘还活着。”天妃娘娘经历那么多事情都好好的，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水一琛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他何尝不希望她还活着，可是，已经四年了，她在哪里？
她是在锦国消失的，他不会放过锦国。
此时，因为嫌弃雕像太丑而重新雕刻一番的三个小家伙还在客栈里呼呼大睡，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响午，他们惊讶地发现城里的人居然都拿着檀香到雕像下面去祈福了。
“……”明熙有点傻眼，他纯粹只是想要他娘的雕像好看点，不是为了给他们上香祈福的。
“嘿，他们真以为这个雕像能够保佑他们呀。”火凰看得乐了，“连姻缘都来求，那个大着肚子的还求天妃给她赐个儿子。”
明熙皱眉，“早知道就不重新雕刻了。”
“怎么看？”澪儿问，“难道我雕刻得不好吗？”
“不是，水一琛此时肯定是怀疑了。”明熙皱眉说，“我们要尽快找到皇甫先生。”
火凰疑惑地问，“怎么找？”
明熙说，“跟我来。”
昨晚在水家那边听到的话，他可以确定皇甫宸肯定在王都城，水一琛知道他在哪里，说不定今天看到雕像之后，他会亲自去见皇甫宸。
如今要先找到水一琛。
第一千九百六十八章 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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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
叶蓁在第一天见过宋弘敖之后，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没有再见到他，不过，赵宁住的院子周围都是他安排的人，不知道是在保护赵宁，还是在盯着她的。
不过叶蓁只当那些藏在角落的人不存在，每天给俊哥儿熬药治病，又给赵宁做药膳，将他们母子的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做其他事情。
因为有叶蓁的到来，赵宁不再整天都在屋里，此时，她就在天井看着林芝然带俊哥儿玩耍。
俊哥儿吃了两天药，不但退了烧，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这边，俊哥儿，踢给我。”林芝然对俊哥儿叫道，两人在踢着球。
“踢中啦。”俊哥儿欢快地叫了起来。
叶蓁和赵宁就坐在天井的石阶上，含笑望着俊哥儿欢快的笑容。
“我想要离开这里，嫂子。”赵宁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如此，她仍然一心想要离开这里。
“如今还不是时候。”叶蓁低着头，在两人之间设了个结界，“为了以绝后患，救走你是不够的，再等一等，我还没弄清楚宋弘敖是要做什么。”
以她如今的能力，救走他们三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她和墨容湛都觉得就这样放着程铮在齐国，将来对锦国的危害太大了。
锦国和元国将来都会交给明玉的话，那他们就要为女儿清除所有障碍。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为女儿做的，至少要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赵宁忧心地说，“嫂子，我担心阿沂……”
“阿沂不会有事，他虽然没有来齐国，却在别的地方做他的事情，就算我们这次把你救走了，程铮以后还是会拿你威胁阿沂，不如一劳永逸。”叶蓁淡声说。
赵宁瞠大眼睛，“您的意思，是要杀了程铮？”
叶蓁淡淡地颔首，她之前并没有这个想法，她并不喜欢动不动就杀人，直到她看到赵宁母子，她真的在心里涌起杀气，程铮手段太狠辣，如果这次不除掉他，他将来绝对会伤害墨容沂，甚至明玉也有危险。
“那太难了。”赵宁叫道，“他跟大姐的关系很密切，大姐只相信他，而且他武功高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杀了他。”
“我知道。”叶蓁含笑说，“可是，不试过又怎么知道？”
她和墨容湛的修为都受到限制，而且墨容湛本来就不是人间大陆的凡人，更不能用功法杀人，可是她能杀程铮。
以她如今的功法，未必能够杀得了程铮，但她一定要杀。
“嫂子，您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赵宁目光闪亮地看着叶蓁，如果是以前的叶蓁，肯定不会有这种杀伐果断的想法吧。
“在外面经历这么久，自然是要改变的。”叶蓁淡淡地说，“你的身子这两天才好了一些，还不能劳累，这时候离开这里，对你并不好。”
赵宁低声说，“那我都听您的。”
“嗯。”叶蓁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只要好好的，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俊哥儿都已经……”赵宁哽咽。
叶蓁含笑看着她，“这几年阿沂对你很好吧。”
赵宁一愣，怎么说到这个？
“以前的你，坚强果断，绝不会对眼前这点困难妥协，是阿沂把你保护得很好，才让你变得柔弱了。”叶蓁笑着说，她不是在说赵宁哪里不好，只是觉得欣慰，知道阿沂和赵宁的日子过得和美，证明他们夫妇很相爱。
女人只有完全依赖男人，将自己身心都交给对方，才会允许自己变得软弱的。
赵宁被叶蓁这么说，羞赧地红了脸，却知道是被说中了。
这几年来，墨容沂确实很宠爱她，她有时候都忘记自己曾经是渔女的日子，忘记自己独自生活了十几年的坚强，她只想依附着墨容沂，相信他会为她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
“你和阿沂很快就会相见的。”叶蓁安慰她。
……
……
赵娆在知道程铮软禁赵宁，又让赵宁不知被什么人带走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她不介意被别人说心狠手辣，外面的人怎么评价她都可以，但她是真的不想赵宁受到伤害的。
她的亲人本来就不多，对于赵宁和赵湘两个妹妹，已经是她心里的底线了。
“找到赵宁了吗？”看到程铮从外面走来，赵娆立刻上前问道。
“还没有。”程铮揽住赵娆的肩膀，她这两天睡得不好，脸色看起来都憔悴了，他眼底闪过心疼，皱眉说道，“她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赵娆说，“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宁儿还怀着孩子，身边带着俊哥儿，到底是什么人把她带走了？”
“五公主这件事，是我冲动了。”程铮低声说，如果知道她会这么烦心，他就不会将赵宁关在地牢，而是找个更温和的方法。
“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赵娆将脸靠在他的怀里，“但是我不喜欢你对赵宁做这样的事，以后不要这样了。”
程铮揉了揉她的头发，“赵宁应该不会有危险，是宋弘敖带走她。”
“什么？”赵娆猛地抬头，“宋弘敖？他把赵宁带去哪里了？”
“查了这么多天，只有他是最可疑的。”程铮淡淡地说，而且最有可能会带走赵宁的人就是宋弘敖。
赵娆秀眉紧蹙，她知道宋弘敖以前是赵雍的心腹，能够让赵雍那么信任，肯定不是庸俗之辈，但自从她登基之后，他就辞官在家，显然是不想为她所用，他如今到程家带走赵宁，是不是以为她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宋弘敖在背后谋划什么？
“这件事，或许可以找二公主问一问。”程铮说。
“我立刻让湘儿进宫。”赵娆立刻道。
程铮握住她的手，“你昨晚没有合眼，去睡一会儿，这件事交给我，五公主是在我手中被带走的，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我不累。”赵娆叫道。
“把安神药喝了，你两天没睡了。”程铮坚决地说。
赵娆嗔了他一眼，见他很坚决，只好把药喝了，被他抱着睡下，本来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沉睡过去。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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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赵娆沉沉睡去，程铮才轻步走出寝殿。
“大人。”正殿出，两个带刀影卫已经在等着他。
“查到了吗？”程铮的神情冷厉，完全没有之前对着赵娆时的柔和。
“我们跟踪他的人到城外石头村，便不见了人影。”其中一个影卫说道，“大人，程铮会不会是把五公主藏在石头村。”
程铮微微眯起的眼睛透出精光，“你们带人去石头村，掘地三尺都要找到公主。”
“是，大人。”两个影卫领命而去。
程铮随后也出宫，今天的天气很差，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隐约传来，一会儿应该会下大雨。
他骑着马，身后只跟了四个影卫，来到宋家的大门外，他求见的二公主赵湘。
赵湘嫁给宋家二公子，但是并没有搬到公主府，而是住在宋家，对宋家二老孝顺恭敬，从来不端着公主的架子，在王都城的声望极好，程铮并不想对这位二公主如何，所以他才亲自来这一趟。
“程大人，这边请。”宋家的下人将程铮迎进大门。
“侯爷今日在家吗？”程铮随口地问。
下人回道，“程大人，我们侯爷出门了。”
程铮微微挑眉，没有再多说了，
“程大人，您且稍等，小的去禀告二公主。”下人低声说，让人给程铮奉茶，他到后院去禀告。
“好。”程铮淡淡一笑，在一旁的太师椅坐下。
没多久，赵湘施施然而来，看到坐在大厅的程铮，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端庄优雅地走了进来。
“程大人大驾光临，我们宋家蓬荜生辉。”赵湘微笑地说，语气却略微冷淡。
“二公主客气了。”程铮淡声说，“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公主。”
赵湘坐了下来，含笑淡语，“不敢当，程大人有话直说。”
程铮笑了笑，抬眸看向赵湘，“二公主知道五公主在哪里吗？”
“呵。”赵湘听到程铮这话，一股怒火直冲上脑仁，烧得她差点说不出话，“程大人是不是问错人了？”
“二公主真的不知道吗？”程铮似笑非笑地问。
赵湘猛地站起来，“你来问本宫这话，那就是说，宁儿之前果然是被你扣留了，程铮，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今宁儿失踪，你倒是怀疑别人了？”
“我留住五公主是为了她好，如果有人不明真相就将她带走，到时候有什么后果，那就自己承担。”程铮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她好？”赵湘冷笑，“让她和墨容沂分开就是为了她好？程大人，你未免太自以为是，如今五妹妹不见了，你反倒怪起别人，如果她真的有三长两短，本宫才要唯你是问。”
程铮看了赵湘一眼，他已经确定赵宁是给宋弘敖带走，只是不知赵湘到底之不知情，如今看赵湘的反应，应该是不知情的。
“如果五公主有三长两短，那个带走她的人，才应该问罪。”程铮淡淡地说，“既然二公主不知情，那下官就告辞了。”
“程铮！”赵湘叫住他，“希望你不要让陛下变成六亲不认的人。”
“二公主，你这话言重了。”程铮冷冷地看着她，“陛下对几位公主都不薄，登基之后更没有杀害过其他人，不知道她哪里让你觉得会六亲不认。”
赵湘冷声说，“只要你在她身边，便会连累他。”
“那二公主要失望了，本侯是不会离开娆儿的。”程铮勾唇冷笑，大步地走出大厅。
在要离开宋家的时候，宋弘敖的马车刚好抵达大门口。
程铮停下脚步，笔直的身躯站在台阶上，目光清冷地看着宋弘敖。
宋弘敖在半路就知道程铮的到来，他站在马车旁边，对程铮微微浅笑，“程大人今日好悠闲。”
“不悠闲，特意来这一趟的。”程铮淡淡地说。
“听说是来找二公主的，看来事情是谈完了，本侯不阻碍你，您慢走不送。”宋弘敖俊逸的脸庞带着客气的笑。
程铮慢慢地走下台阶，他比宋弘敖稍微高一点，身材更强壮，两人面对面站着，他的气势慑人，锋芒毕露，而宋弘敖像没有出鞘的剑，内敛而温和。
“就算你带走赵宁，又能改变什么？”程铮低声问。
“程大人，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宋弘敖困惑，一副完全不知程铮说什么的表情。
“你很清楚如果墨容沂不得到锦国皇位的话，齐国要面对什么的困境。”程铮冷声地说，“难道你想看到齐国的百姓继续流离失所吗？”
宋弘敖沉声说，“让齐国失去安定的人是你。”
如果不是程铮助赵娆篡位登基，如果不是他加重税赋，如果不是他的那些政策，齐国根本不会越来越萧条。
“娆儿比五皇子更适合成为皇帝，你心里很清楚。”程铮说道，“就连当初先帝都是这样认为的。”
“即便如此，都不是你们篡位的理由。”宋弘敖自然清楚先帝对赵娆的评价，然而五皇子登基之后无功无过，正是齐国需要的皇帝，是程铮自己野心勃勃。
程铮冷笑，“如果我不这样做，齐国如今早就被北冥国吞了，是五皇子听信谗言，想要置我死地，没有我在这里，北冥国早就攻打进来了。”
“那你说的有道理。”宋弘敖淡淡地点头，“而且你已经成功了，虽然赵娆是皇帝，不过真正掌控齐国的人是你，我没有反对你的理由。”
“那就把赵宁交出来。”程铮说。
“我不知道五公主在哪里。”宋弘敖面色冷淡，“你软禁了五公主，她在哪里，你最清楚。”
程铮淡笑，“你怎么知道我软禁五公主？”
他怎么对待赵宁，根本没人知道，宋弘敖分明是去程家救过赵宁了。
“不是软禁五公主，难道你还对她严刑胁迫了？”宋弘敖又问道。
“既然宋大人不肯交出五公主，那我只能自己找了。”程铮浅笑，“即刻起，宋大人一家，就不要有任何人走出这个大门，直到我找到五公主为止。”
宋弘敖冷眼看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旨意。”
“这是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