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 小冰块救我
“二公子说了，姑娘得在这两天把信补全了。就按一个月一封来算，六年时间，需要姑娘你写七十二封信！”
姜奈一脸懵逼，二脸懵逼，三脸还是懵逼状……
“主子你刚翻找什么呢，还没找到，要不要属下帮忙。”二提醒了一句。
姜奈翻到二表哥送的那套珍品文房四宝，握着那支象牙浮雕松鼠毛笔，磕磕巴巴道，“找找俩俩个人来，跟跟我字字迹差不多的，帮，帮我写，写信。”
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佯装一脸严肃摇了摇头，“主子，这还挺难的。”
“要让属下们模仿您那笔迹……”七忽而又叫道，“哦对了，主子现在右手写字，已经能好好写了。”
“但您那一手字，实在太过飘逸隽秀繁美，还是没几个能学得来。”
姜奈一巴掌拍在她的大头上，怒吼一声，“去找！”
七十二封信，是想要奈奈找根面条上吊而亡么？
“主子，不要怕，拿出您最拿手的本事！”耍无赖！
七冲着小姑娘握了握拳，“不就是二公子么？慌什么。”
“你，你，你懂什么。”二表哥那人可吓人了，小时候她上房揭瓦，老被他算计……
他那人光是跟你动动脑子，一百个你都不是他那脑子的对手。
小姑娘想到往昔，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货小时候在乡下时，呼风唤雨一副懒人做派，自从老头来教书，她就不能当咸鱼，于是便跟老头对着干。
屡次三番下手算计老头儿，都被二表哥给识破了，还被反手整了回来。
他那人可吓人了……
他说要奈奈补七十二封信，奈奈要是不补，等着她的可能会是更倒霉的事情。
……
“本王听说你身子又不好了？特意带个大夫来看看你。”
沈翊飘然而入淡淡说道。
沈澜沈云二人陪着卫公子缓步走入苑内，默默发笑。
只见坐在庭院一棵大树下的小姑娘，忽而转过头来，几乎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
“小冰块！”这货丢下手中两支毛笔，哭天嚷地哀嚎着朝他扑了过来。
沈翊下意识伸手接住她肉滚滚的小身板，垂首望了她一眼，“何事惊慌失措。”
“你会写信么？辞藻华丽天花乱坠吹嘘的那种？”
卫公子抽了抽嘴角，“四姑娘，你装病两天在舍院，就是一直在写信？”
他们已经看到那张小圆桌上飘满了信纸，地上也是。
小姑娘哭丧着脸，揪住沈翊袖子，又转头揪住沈云沈澜，握了握小拳头，“帮我！”
“四姑娘，你把我们骗得好苦啊！”
“之前见你左手习字，歪歪扭扭一言难尽。”
“没想到你左右手都能写，左手习字也能如此工整。”
姜奈左右手开弓将近一天了，此时感觉两根胳膊都不像是自己的胳膊了。
“赶紧写。”别逼逼了！
“卫公子，你就写，嗯……奈奈三天两头做梦梦见外祖母，甚是挂念。”
“小冰块，你写……”
这货坐在一旁石凳上，翘着小二郎腿，啃着苹果，指点江山似的教他们如何写。
夕阳晚晖，尽数落在这小院儿内。
647 久别
是日，魏夫子兴匆匆踏入癸班课室，目光溜了一圈，“姜奈同学呢？老夫今日要告诉她一个特别好的消息。”
“经过院长副院长的认可，姜奈同学从明日起可以前往藏书阁参与誊抄释译的工作了。”
同学们一头黑线，心说夫子您觉着，姜奈同学会高兴您带来的“好消息”么？
“姜奈同学呢？怎么说这么久也不见她人影啊。”
文晔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夫子，姜同学今日告假回家去了。”
“姜同学家亲戚来京了。”
姜奈此时正捧着一大摞信笺，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心情万分忐忑难捺。
等马车在一处恢宏大气的府邸门口停下，姜奈才伸手掀开帘子，探出颗脑袋看了看。
“这儿？”
外祖母她们购置的宅子，竟是在寸土寸金的安平大街。离他们姜府也就半条街拐弯的距离。
此时，大门被人从内而外拽开，两排身穿浅翠色衣裙的婢女哗啦啦走了出来。
姜奈抬眼一看，就见舅母带着两名贴身一等女使，从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多年未见，舅母她依然是容光焕发风采斐然。
发梳盘云髻，腰系青丝绦。脸若银盘眉如弯月，笑时自带浅浅梨涡。
看到站在车前的小姑娘时，温氏双目噌一亮，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奈奈？”
“见过舅母。”姜奈反应过来，忙跑了过去。
小手一下子被温氏给握在手里。
温氏毫不客气地在她脑瓜子上轻敲了一下，气呼呼地数落道，“臭丫头，飞出去便飞不回来了。这几年在外游荡着可是快意啊。”
姜奈一脸的不好意思，挽着舅母的胳膊，扭了扭小身板，“舅母，奈奈也是很想您跟舅舅外祖母的。”
随后转头冲舅母身后一名女子笑道，“麻烦彩萝姐姐，帮我把车上的信笺都拿下来。”
“小姐客气了，奴婢这就让人去拿。”彩萝笑着点头，找了两名小丫头前去马车上收拾信笺。
“舅母，这些年我跟着师父在外餐风露宿居无定所的。写了好多好多信，压根儿都没法寄，唉……”这货伤春悲秋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昂起小脑袋。
“我这心里一直记挂着外祖母呢。”
温氏快要笑出来了，勉强忍了忍，伸手在她额头上指了指，“你这小淘气儿，怕是游山玩水乐不思蜀吧。”
“没有没有。”姜奈挽着舅母的手臂，随着她一块儿踏入门，一路上喋喋不休。
到了老太太院外，还未进门，就见一名老嬷嬷飞步跑了出来，高声呼道，“诶呀我的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狠心的姑娘诶，这么些年，怎不知回来看看。”
“老太太这些年是早也念叨，晚也念叨，就一直盼着姑娘来呢。”
姜奈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羞氖之意，扭扭捏捏晃了下身体，小小声说道，“秦嬷嬷，我知道错了，这就去见外祖母。”
于是快步跑入堂屋，抬眼就见一名福福态态的老妇人坐在竹枝缠纹花背椅上。
648 重逢
一袭大红绣梅花罩衫，额上绑着一条花鸟纹抹额。
老太太年逾六旬，保养得当，脸上几乎看不出半丝皱纹，此时正一脸欣喜地上下打量着她。
久别多年，老太太几乎快要认不出自己的小孙女了。
姜奈心潮澎湃，快步跑上前去，噗通跪倒在地，口中嚷嚷着“外祖母，外祖母，奈奈可想你了”，人便歪歪斜斜扑了过去。
老太太伸手搂住小孙女，抬手摸了摸她的脑勺，又气又叹道，“好你个小混球儿，这时才跑来表殷勤，以为我会稀罕你么，哼。”
姜奈嘻嘻直笑，在老太太怀里乱蹭一通，仰头笑眯眯道，“外祖母，我这次回来，差点不敢认您啦。您就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我乍一看，这么年轻的老太太是谁家外祖母呀。仔细一瞧才发现，哦，原来就是奈奈的外祖母呀。”
屋子里顿时起了一片哈哈笑声。
老太太揉着小丫头的脸颊，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你这小猢狲，小嘴吧唧吧唧哒，从小就满是胡话，惯会逗人开心。一不留神就给你骗的心花怒放哈哈哈哈。”
小姑娘赖在老太太怀里，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吃过中饭又叙话好久，未时过半见老太太面现疲态，温氏便带姜奈去瞧瞧给她安置的小院儿，这才从老太太这告辞出来。
老太太午歇过后，秦嬷嬷忍着笑，捧着一小箱子走了进来，“老夫人，这是二公子威胁小姑娘，给连夜补出来的信笺……”
“还真不少呢。”秦嬷嬷忍不住扑哧一乐。
老太太哈哈大笑，让秦嬷嬷把信捧过来，顽童之心大作，一封封拆开来读过一遍。
……
“姑娘。”春芽笑着掀帘走了进来，“舅夫人说，小姐若是觉着院子哪里不满意，明儿找些工匠过来再修葺修葺。”
“没什么不满意的。”姜奈懒在床上滚来滚去。
舅母给她准备的院子，自然是尽善尽美极尽奢华，就说这张紫檀楠木梨花拔步床，它没有个上万两也是拿不下来的。
七八床被褥垫的软软的，任凭她在上面怎样打滚都行。
“怎么样，我那些信笺外祖母都收下了吧。”这货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撑着两根小手问道。
春芽咧了咧嘴，“据说老太太拆了信，一封封都看了。”
姜奈抡圆一双明眸，“全都看了？”
“嗯呢。”春芽忍着笑直点头，“还夸了姑娘你。”
“夸，夸我什么？”小姑娘眨眨眼，赶紧追问道。
“夸姑娘您人缘好呢。”
姜奈：……
“老太太说，姑娘您在书院里人缘这么好，她们就放心了。”
小姑娘急忙把被褥往头顶一拉，朝床里边一滚，瓮声瓮气道，“睡觉，留一盏灯。”
秋叶一脸茫然，跟着春芽往外边走，“姑娘怎么一下就害羞了？”
“老太太说她人缘好，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春芽扑哧一乐，“老太太意思是，姑娘找不少人过来帮忙写信，人缘太好。”
649 你懂的……
探望外祖母这么好的借口，姜奈自然是一口气请了它十天八天的假……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有六百三十学分的人了，去管理院请假时，那毛夫子看她的眼神温善无比，恨不能把她供起来问她要不要再多请两天。
姜奈心情莫名复杂。
唉，这看学问的世道啊！
学习好一切都好说，学习不好到哪里都遭人白眼。
这一日，姜奈穿上簇新的黄裙子，带着春芽秋叶出门逛逛。
望着安平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姜奈心情显得特别好。
哈哈，一回来就被关进上京书院，到现在都没曾在京中繁华之地逛两逛，今日真是机会难得。
春芽秋叶都是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对逛街游玩自然也是兴致十足。
一主二仆看啥都觉得乐趣丛丛，买这买那一路上不亦乐乎。
“最新出来的畅销话本子哦，一股红大战千手魔君第三册！来瞧一瞧看一看呐，五十文一本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哦。”
姜奈转头望去，只见一名书生样貌的年轻人，正拿着两本青皮封面的书，在那儿吆喝着。
姜奈连忙拔步走了过去，“你刚说什么书？”
“一股红大战千手魔君第三册。这两个月卖的可好了！小姑娘，要不要买一本看看哈，消磨消磨时间？”
姜奈伸出小手，“你先让我看两眼。”
那书生把一本薄薄的小书册交给她。
姜奈翻了翻，见册子纸张泛黄，笔墨也不咋清晰，但这书生生意好似还不错。
他才吆喝了下，旁边就有三五个人过来买那本“一股红大战千手魔君第三册”。
还确实挺畅销的……
姜奈一头黑线。
此时却见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蹭到那书生身边，一脸猥琐地冲他弹起两根眉毛，“诶小哥，有没有，有没有，我是张公子介绍的，你懂的……”
这猥琐中年人，冲那书生搓了搓手指。
“哦，有有有。”书生立马会意过来，朝那中年人挤眉弄眼一番，转身从后面拖出一只麻袋，从中摸出两本绿皮封面的书，偷偷塞进那胖男手中。
姜奈一脸好奇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对那书生道，“你给他的什么书。”
书生吓了一跳，转身同样压低声音，冲姜奈挤了挤眉毛，“小姑娘，你是谁介绍过来的？我这有些私藏的典籍，非熟人不卖。”
“我是……杨小姐介绍来的。”姜奈随口胡诌了个姓。
岂料书生立马会意过来，又冲她挤了挤眉毛，低声说道，“噢，原来是侍郎府的杨小姐朋友啊。有有有，我这有好多适合小姑娘看的书了。你过来挑挑，看要哪些。”
姜奈就在他那只大麻袋里翻来翻去，一看那些书的书名，顿时满头黑线。
什么《城主与村花的翻云覆雨路》《七个美女都爱我》《仙君大人与他的十八个老婆》
什么鬼书！姜奈抬眼瞪向那猥琐书生。
书生低头一看，忙连声解释道，“哦哦，你等等，等等啊。这不是你们小姑娘爱看的。”
650 震惊！
这书生将麻袋捣腾了两下，在底部掏来掏去，终于从中拿出好几本绿皮封面的书，“呐呐小姑娘，这才是你们小姑娘们爱看的。我跟你说，那杨小姐一次性买了七八本呢。”
“我这些书本本畅销，你到别处都买不到。”
姜奈拿起他递来的书看了看书皮，嘴角连连抽搐着。
姜奈：……
这货把那本《女帝和她的美男三千们》翻了几页，顿时气得眼角眉梢直抽抽。
这特马写的什么狗玩意儿！
这些没脸没皮的后人，竟敢如此杜撰她，混账！
“这些书都是你写的？”姜奈一手扯住那书生衣领，吓得他连连压低声道，“姑娘别激动，别激动啊。”
“这书自然不是小生写的，小生哪有那个脑子那个笔力哈。”
“姑娘，你，你不买也也行的，可，可别抓着小生大发雷霆……”
姜奈气得牙疼，一挥手冲春芽道，“买！”
春芽一脸无语，“姑娘，这都买啊？”
“买！！”她倒要看看，这个狗作者是怎么抹黑她的。
“那这本《一股红大战千手魔君》呢？”春芽抽了抽嘴角问道。
“一二三册都买。”
姜奈咬牙切齿，手里握着那本《天下美男皆为朕后宫》，这些烂书的作者都叫西山客。
这个什么西山客，就跟那个一股红一样可恶。
别让她把他挖出来，不然她打死他！
春芽秋叶抱着一摞书，也不明白自家小姑娘到底在气啥。
既然这么生气，那缘何要买这些胡七八糟的书啊。
“姑娘。姑娘。”
姜奈转身看去，只见一名英姿飒爽的青衣女子快速奔到她面前，微微松了口气。
“殷英？”姜奈微微一怔。
多年不见，都快要认不出眼前这姑娘了。
原本瘦削的身形抽高了不少，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含着几丝笑意，看着甚是精神。
“姑娘。”殷英笑着上前行了一礼，“在这儿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噢。”姜奈短路的神经转了回来，心说我回京之后立马就被小冰块强制遣送回书院，都还没来得及去我的阴阳斋好好看上一眼。
“殷英啊，我那阴阳斋最近生意怎么样？”
“生意特别好，符包与一些小法器，几乎每天都供不应求。”殷英连忙回话。
小姑娘这阴阳斋每个月开三天门，一到点那叫一个人潮汹涌……
这六七年下来，使用过符包和各种小法器的一些人，都逐渐知道这家阴阳斋店主绝对是个有本事的。
阴阳斋近些年在京中名声大振，不造多少人挖空心思想尽机会找阴阳斋店主一聚呢。
尽管小姑娘出售的法器与符包，价码全都不低，而且一个月难得出一两件成品，可就是因为如此，才会物以稀为贵，让人抢破头的争。
651 附体
“如今我仍然在书院不得闲，等我八月份歇暑假回来，到时候找两天给人相相面叭。”
“好的，属下会将这消息提前放出去，想必到时候来店里见您的，定是踏破门槛。”
姜奈点点头，忽然问道，“哦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殷英一拍脑袋，连忙说道，“姑娘，那……那马程他们四个，您要不要去看看？”
“最近情况很不妙。”
“他们四个，行为都古古怪怪的。一到点就会跑去学人家打坐，一打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上次还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晕在房里了。”
姜奈一愣，随即暗叫一声不好，“我走时给他们的祛邪符，过去这么多年应是早没效用了。”
“他们这些年除了打坐，就别无其他异样？”
“也没什么异样。”殷英蹙着眉回想，“就是，平时正常的时候，能办事儿。不正常的时候，多半就是面无表情，呆房间里打坐。”
“哦，有时候吃饭老被噎着，喝水还经常喷。”
姜奈：……
“回去看看他们。”
殷英连忙点头，带着姜奈与春芽秋叶三人，一同赶往阴阳斋。
进门后，四人直奔马程他们的厢房。
四人都住在鬼宅二进小院子的前院内，便是之前殷英买下鬼宅时，官牙送的添头……
这二进小院前院有两个耳房一间正室，一间杂物房。
而马程四人就二人一间，分别住在这两间耳房内。
姜奈先去西边的耳房看了看，只见马程与一名胖墩男，俩人正坐在面对面坐在炕上。
脚心手心全部向天，面无表情凝神静气，一副修炼的模样。
小姑娘抽了抽嘴角，又跑去看了看旁边的耳房，另外俩人也正一副潜心苦修的模样。
“怎么回事啊姑娘。”殷英小声问道。
“这四人身上阴煞之气都很重。自从祛邪符失效后，这跟着他们的阴灵，就时不时附在他们四人身上。”
“阴灵附体？”殷英几人都吃惊地低呼一声。
姜奈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姑娘，你不是说，恶灵才会附体人身，生出吞吃生魂的欲望么。”
“的确如此。”姜奈也一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我起初只当是一抹跟着他们的小怨灵，当时也没功夫多费手脚为他们解决。”
“不曾想竟是恶灵。但这恶灵又似乎跟别的恶灵不太一样。”姜奈喃喃自语。
若是其他恶灵，自不会去管活人如何，附着就不会出来了。
但这恶灵甚是奇怪，像是雨露均沾似的……咳，一会儿附这人一会儿附那人，而且附体的时间似乎也并不长，故而这四人才会像殷英所言，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这也是四人身上阴煞之气浓重，却并无性命之忧的主要原因。
“看来这恶灵，也并不怎么想害人。”姜奈嘀咕一声。
“可是，姑娘您不是说，所有恶灵，都是害人的么。”
“话是如此说没错。”姜奈不由也自我怀疑起来，“可这恶灵……唉，先唤醒他们再说。”
652 祛邪
姜奈左手捏诀右手划印，弹指一道流光划过。
祛邪！
印记打入马程眉心。
这人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咦？我怎么在这里。”马程回过神来，立马就看到胖墩坐在炕上一副练功的模样。
“罗虎，罗虎。”他叫了两声，抬手推了推他。
胖墩忽然应声倒了下去。
倒在炕上时，依然保持着脚心掌心向天，双腿盘膝的样纸。
马程吓了一跳。
听到推门声，转身向后看了一眼，随即不由愣了下。
只见一名十三四岁，面容精致漂亮的黄衫小姑娘走入门来，冲他微微颔首。
“主？主子？”马程立刻反应过来，试探性叫了一声。
殷英瞟了他一眼，“还不站到旁边去，主子还要救罗虎呢。”
“哦哦是。”马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姜奈再掐一道祛邪印送入罗虎眉心。
罗虎“诶哟”一声清醒过来，捶着酸痛的腰背爬起身来，一脸茫然地望着房间里诸人。
半晌过后，四人齐齐朝着姜奈拱手行礼，“见过小主子。”
姜奈沉吟不语，目光在四人面上一一拂过。
“主、主子，我，我们这是怎么了？”
“主子说你们，之前是被阴灵附体了。”
“啊。”马程心下慌张起来，“主子，难道是，是几年前那具，那具干尸？？”
“我如今也不能确定，必须再去白云山，当初你们坑我的地方，再看一看。”姜奈心下也是存疑的。
照理说，当初那具干尸的月阴之气，已被她的石狮子吞噬一空，它很难再出来作乱的。
之前自己让他们花五两银子为其作法，也只是想坑他们一把，顺便教训教训他们。
“是我大意了。”姜奈低声说道，“我早应想到，就算那阴灵不曾消散，也不该这么多年一直缠缠绵绵跟着你们。”
“主，主子，啥，啥意思？”几人吞吞吐吐问道。
“跟着你们的，或许是其他东西。”
“啊？”
“你们也别慌，现在就去白云山脚下看看吧。”顺便回去瞅一下怨念丛生的老道。
老道在山上等着自己，该不会已等的石化了吧……
姜奈吩咐春芽秋叶先行回府，便带着殷英，马程罗虎五人，直奔白云山脚下。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只见人流如织大排长龙。
官兵戒严，正盘问着出入城的百姓们。
姜奈他们六人被堵在后面，面面相觑了一眼。
“大娘，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么？”殷英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声。
“诶呀，听说方才京城郊外的官道上，出了个大事儿。”大娘十分热心地跟他们说道，““幽灵佣兵团又出来作恶啦。”
“说是，礼部主事梁家的小公子，好像被他们掳走了。现在京城还在戒严呐，生恐那帮歹人混进城内再伤害他人。”
“你们这些小姑娘，没什么事儿就别出城吧，外头正乱着呢。”
“对对对。”左近几个叔叔婶婶也朝他们连连点头。
“九千岁大人回城，九千岁大人回城。”
653 宝宝，你躲啥？
“所有人都让开。”
“让开。”
两列官兵们跑了过来，将一群昂着脑袋看热闹的百姓们朝旁边挥赶。
姜奈顺着人群往后退了退，抬眼只见一行车马滚滚而来。
“诶呀，九千岁大人还是那么俊。”
“看大人一眼，我今日能多吃三碗饭！”
姜奈无语地转头看了眼“多吃三碗饭”的胖姑娘。
“听说九千岁大人此次出城，专程去接钰亲王世子的。”
“钰亲王世子一片澄澈孝心感天动地，前去虞山太庙祭拜父母。谁知大白天的，官道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老王爷自然坐立难安，连忙求助幽夜司。”
“你说那个梁小公子倒不倒霉。好好的怎会被幽灵佣兵团的人给掳走呢？”
姜奈抬眼望去，只见一袭紫衣，风华万千的妖尊大人正策马徐徐而来。
唇边噙着一抹温软笑意，肤如玉脂，昳丽出尘。
正午烈阳洒在他身上，淡淡的柔光坠在他发间的玉葫芦上。
身后车辇内，沈潇然一身月白织锦，拂帘眺望，美目顾盼间，眸光缓缓迟迟，落入人群深处。
忽而看到一抹胖乎乎的小身影，在人群中挪动着步伐，一手挡脸鬼鬼祟祟朝后退去。
妖尊大人眨眨眼，忽而轻笑出声，“咦宝宝，我看到你啦，你鬼鬼祟祟往里躲，想溜啊？”
姜奈表情严重凝固。
只听身边传来一抹衣袂飘飞声，妖尊大人已翩然来到她身后。
姜奈迈出去的小腿瞬间呆滞，人也被他一手拽了回来。
望着遮住自己头顶日光，冲自己笑眯眯直眨眼的某妖，姜奈心里崩溃的情绪如江水决堤！
大哥啊，你能不能别见了面总喊我宝宝……
伦家现在都这么大了，不是宝宝很多年啦！
“怎么啦，想溜去哪儿？要出城？上哪去？我陪你去可好？宝宝你怎么不讲话？傻乎乎的是不是被太阳晒晕了。”
姜奈猛翻白眼，心说我这是被你一连串问题砸晕的。
“那，那个，九……柳大人。”姜奈连忙往旁边跨出一步，“你忙着呢，我就不耽误你事儿了，先行告辞叭。”
妖尊大人眯眸一笑，一手逮住她的小胳膊，“我不忙。我让人送世子回去就行了，我空得很。”
姜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的小爪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没好气地嘟嚷着，“我很忙！”
“我可以帮你啊。”妖尊大人东张西望了下，“小王八没跟你过来啊？那整好，我送你出城。”
姜奈：……
“你看，现在这么多人排队。我送你出城，你都不用排队，多好。”妖尊大人冲她偏了偏脑袋，“走。”
“柳大人。”沈潇然不知何时下了车，来到二人身边。
妖尊大人转头笑道，“世子，我这有点事，让无边送你先行回府。”
沈潇然却不答话，只是目光落在姜奈身上，仔细看了看。
“你是……”
时隔多年，如今姜奈一看到沈潇然，心里便有些别扭。
原因无他，就因那奇葩的大皇指婚。
654 这糟心的婚约啊
一想到自己及笄后就要履行这奇怪的婚约，姜奈便觉得整个人有点不太好。
如今距离及笄都没两年了，看来这解除婚约一事得尽早提上议程。
这事儿不知能不能先跟老父亲商量商量。
诶呀，想想就无尽头疼……
“你是姜四姑娘。”沈潇然突然出声，“你就是姜四姑娘。”
“啊？”姜奈朝他傻呵呵笑了笑，“我，我是。”
沈潇然眸色微微闪了闪。
想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时还是在学院内。
她夜闯他的小楼，说了没两句话，就被十七皇叔给带走了。
后续他便让中柏在学院内调查了她的身份，得知她便是姜小四。
时至今日，自己又见到了她。
虽然隔了六年多时间了，但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她，就又想起杏子林内，月色氤氲之下。
她垂首擦拭手中短小飞剑，神色温柔恬淡。
抹去剑尖滴血。
转头冲他粲然一笑。
“我……”
“我知道你，钰亲王世子嘛。”姜小四冲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啊，世子刚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事要忙。柳大人，你还是送世子回府吧。我真得有很要紧哒事情，就不打扰二位了！”
“告辞！”小姑娘很没诚意地拱了拱小手，转身撒丫子就要跑路。
“不你等等。”沈潇然忽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姜奈一怔，转头看向他。
沈潇然也像是突然意会过来似的，连忙触电般松开五指。
妖尊大人眯了眯眸，扭头看向沈潇然。
“我，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啊？”姜奈心中滑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兀自琢磨着：看沈潇然这惶惶惑惑、小白兔似的怯怯表情，该不会是知道那婚约的存在吧？
很有可能诶！姜奈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想说什么？现在说呗。”
“不不行。我，我要跟，跟你单独谈谈。”
姜奈瞬间意会过来。
好啊，沈潇然这小子，看这样子，九成九是知道婚约存在的了。
那说不定，他也不满这婚约呢。
那俩人商量一下，没准儿这解除婚约就有戏了！
总比她一个人单干来的强吧？
姜奈的小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忽然上前握了握沈潇然的手，“好啊好啊，不过我今天呢，真得有点事儿。要不明天吧，明天中午，咱们在仙来居见面再聊。”
沈潇然的神色微微恍惚了下，下意识便朝她点了点头。
姜奈高高兴兴转身看向柳拂衣，“九千岁大人，我出城就是去办点小事儿。很快就回来的！就不劳相送啦。”
言罢，赶紧朝马程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跟上自己。
妖尊大人有点哭笑不得，喃喃道，“真是个不听话的宝宝。”
一行人一溜烟地就朝城门外跑去。
守城士兵见她与九千岁大人、世子皆熟识，哪敢伸手阻拦，于是便让几人顺利出城离去。
姜奈率先跑去白云山山脚，围着数年前掉进去的坑研究半晌。
过了半个多时辰，马程几人才气喘吁吁骑着马赶来。
“你们站到这里，我让它现形。”
655 阴灵现形
马程他们几人不懂，亦不敢多问什么。
小姑娘让他们站在哪儿，他们就站哪儿不敢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一枚覆着浅浅金光的上品法器八卦镜，倏然出现在她手中。
光泽笼罩在马程四人身上。
姜奈左右手掐着繁复印诀，面色冷凝，弹指一点前方，低喝一声“形现！”
刹那间整个白云山脚下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老道猝然从木榻上蹦跶起来，飞速朝山下奔去。
八卦镜的光芒锁住马程四人，同时在中间位置照出一道浅浅虚影。
姜奈低头望着那个刨开的土坑，再抬眼看了看那道虚影，挑眉冷喝一声，“你是何人。”
这坑里的骷髅体，之前她早就查看过，看盆骨就知，这应该是一名女性尸体，亡故时不超过三十岁。
而如今站在马程四人当中，被八卦镜照得现形之人，分明是个头戴方巾的书生。
那书生阴灵发出道道鬼哭狼嚎声，在八卦镜照射下，奋力挣扎不住嘶吼。
姜奈两指一并，术法牵引，加深八卦镜对阴灵的束缚，冷声说道，“报上名来。”
书生阴灵根本没想到会遇见如此强劲的对手，在道道光芒绑缚下，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马程四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直挺挺围着那凹陷的土坑，四双眼睛时不时往下瞟去。
只恐那埋在坑里的骷髅又动弹起来，再用那可怕的骷髅爪子穿透人体。
还好，那骷髅体自始至终都不曾有所动作。
而书生阴灵也在八卦镜光芒的照耀下，缓缓蹲下身来抱头缩成一团。
“诶呀徒儿啊，你这是又在做什么呐。”老道飞奔下山，当即就看到小徒弟手持八卦镜困住了一枚书生样貌的阴灵。
姜奈握着八卦镜，抱拳一拱手，“师父！徒儿正忙着呢，你一边儿呆着。”
老道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咋呼一声，“逆徒！你给为师赶紧住手。你这是想把所有人都引来这白云山么。”
姜奈转眼看了看，撇撇小嘴伸指一引。
那抹书生阴灵便顺着八卦镜光芒，嗖一声落到她面前。
姜奈收起八卦镜，左手甩出一道定形符，将那阴灵定在当场。
“诶呀徒儿啊，你这怎么……”老道绕着阴灵转了一圈，“走半道上都能逮着一枚阴灵呢？”
“看这阴灵形态，嚯……黑雾蒸腾，浑身黑气环绕，这是凶灵啦。”
“还好师父你这枚八卦镜品质不错。已差不多接近仙品法器的地步，不然哪里能够如此轻易困住这凶灵。”姜奈绕着书生阴灵转了一圈。
“说吧，你到底是谁？”
“你，你们是何人。为，为何阻、阻我修行？”那书生阴灵哆哆嗦嗦抬起头来，一脸忿忿瞪着姜奈。
“看、看你们也是有修为之人，既、既同为修者，为，为何如此待我？”
姜奈听他文绉绉说着话，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一个阴灵，不好好去阴曹地府报道，你修什么炼？”
“你才阴灵！我，我乃一名修者，并非什么阴灵。”
656 你不知道自己死了
姜奈见他言语滑稽，忍不住转头看了老道一眼，“师父，他啥意思？”
老道抚须装高深，“徒儿，为师听他所言呢，似乎是并未察觉自己早已身死道消呐。”
姜奈忍不住扑哧一笑。
不知道自己死了？
这人得有多迷糊，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毕竟看他这个阴灵的形态，估计死了也得超过十年以上了吧。
姜奈上下打量这个书生样貌的阴灵，眸中带着几许意外之色。
“师父，你说他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啊？”
“是太蠢还是太糊涂？或者有啥旁的原因？”
老道叹了口气，“以前呢，为师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如果此人是突兀死去，暴毙而亡，的确有可能死时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他极有可能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糊里糊涂就这么死了。”
姜奈转头看向那书生阴灵，“你到底是谁？你都已经这样了，为何要附在别人体内进行修炼？”
那阴灵被定在当场，张牙舞爪历叫，“我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大家既然同是修行之人，我好生在此地修炼，你为何非要上前寻我晦气？”
姜奈实在有点无言以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修炼修炼修炼，你死了你知道吗？你早就已经死了！修什么炼呀？你到底什么人？”
“你胡说，我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死？”那书生阴灵愤愤不平怒吼，整个人剧烈挣扎不住晃动。
姜奈无语万分，都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取出一块半人高的铜镜。
伸出两指一并，甩出一道印诀落在那阴灵身上。
淡淡的光束反射回来，投入铜镜内。
一抹黑气缭绕的书生身影，便在镜中缓缓浮现。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死后的鬼样。”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模样，像是正常人类吗？”
“你早就死了，死了超过十载！而这十年来你浑浑噩噩就在这白云山脚下游荡。自己什么个情况，心里没点数么？啥都不知道吗？”
姜奈虽然口中训斥着他，但这心里头其实也有一丝疑惑。
这书生浑浑噩噩不知生死，但她为毛头一次落进这坑里时，只是注意到这具女性骷髅，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没想到这骷髅体旁边还绕着这么一抹书生阴灵。
姜奈心下好奇，便转头询问老道，“师父，我几年前上山拜师时，其实遇到过他们。”
“但当时我只见这具骷髅尸，对这书生阴灵完全没有感应，为何？”
姜奈把几年前在此地遇到掘坟挖墓的马程四人，以及骷髅体因缘际会吸纳到月阴之气，从坑里爬出来杀人，她又是如何神勇无比制服骷髅一事，事无巨细全部告知老道。
随后说道，“我当时用阴器，剥夺了这骷髅身上的月阴之气，我以为如此一来，就问题不大了。”
“没想到事隔多年，马程他们几个，居然会被阴灵附体，情况倒是有些凶险异常。”
657 我想拍死你
老道沉吟半晌，点头说道，“我看这书生阴灵，虽是黑气环绕，已逐渐形成凶灵之态，但似乎并无伤人之本意。”
“且他一心沉浸于修炼之道，有可能浑身的阴灵气息被一丝修炼之气掩盖。而你当时急于上山走得匆忙，不曾发觉他的存在，倒是也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姜奈想了想，也只有这么个解释了。
想来当时到底还是年纪小，做事情不够仔细，以后自然得吸取教训，万万不能如此大意。
“师父，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姜奈转头问老道。
老到抚须轻叹，“看来这也是个可怜人。居然连自己如何亡故都不知晓。”
“先将他问清楚身份再说吧。”
师徒俩人一番叙话，马程四人却直挺挺站在坑边，一动都不敢动。
此时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我我们能动了吗？”
姜奈冲他们点了点头，四人这才松了口气，全身都松懈下来，才发觉浑身虚软冷汗涔涔直冒。
马程不禁问道：“主子，您这意思是，这阴灵他生前还是个修炼之人？所以死后他会比一般普通人所化的阴灵，更为厉害一些？”
姜奈微微点了点头，“差不多算是这个意思吧。”
随后转头看向书生。
只见他一副茫然的表情，瞪着那半人高的铜镜，浑身瑟瑟发抖，不住喃喃自语：“我死了，我怎么会死了？我什么时候死的？怎么可能？”
姜奈看他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不由有些无语。
这货轻咳一声，满脸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赶紧说你是什么人！”
那书生阴灵，一脸木讷地说道，“我、我是上京书院的教书先生，专门教导书画方面的内容。”
“你是上京书院的教书先生？”姜奈一脸愕然。
“是，是的。”书生阴灵点点脑袋，“我是教授书画方面的先生，我、我姓朱。”
这朱先生满脸茫然地四下张望一番，“此是何地？我为何身在此处？”
姜奈猛翻白眼，“你既然是上京书院的先生，你不呆在上京书院，你怎么跑白云山来死了呢？”
那朱先生满脸茫然望着她，“对呀，我怎么不呆在上京书院？我为什么跑这里来死了？这里是白云山，我怎么会在这里？”
若非这朱先生毫无实体，姜奈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一拳一脚，把他拍昏过去。
本宝宝怎么感觉跟这人说话就这么累呢？
她问一个问题，他连问三遍，好烦人啊！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不是你问我！你都不知道你怎么死的，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死的？”
挖槽，奈奈若是有胡子，此刻定然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马程四人纷纷上前劝说，“主子消消气。”
“主子，不要这么生气啊。”
“看这位朱先生的样子，他好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死的了。”
“要不主子您先把它给收、收了。”马程陪着小心劝说姜奈。
“对对对，主子，您先收了他吧。”
658 揽个小活儿
若把这货放在外面飘荡，万一哪一天，他又盯上他们的躯壳，那可如何是好呀。
姜奈不理马程四人，绷着小脸出声问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死的，那你总该知道，你为什么老要上他们身？拿他们当修炼容器吧？”
那书生阴灵哭丧着一张脸，“修炼不是好事吗？大道几何，那是人人挣破头都想修炼。”
“修炼方能青春不改、长生不死，这不是所有人梦寐以求之事吗？他们能有我帮忙修炼，焉能不兴高采烈。”
姜奈满脸无语看着他，“那也得别人身体适合修炼啊。”
马程他们四个，也就是比普通人身体结实了一点而已。
不经过正式淬体，如何开启修炼之道？
就照那书生乱七八糟的修炼方法，贸然修下去的话，极有可能岔了气，到时对身体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有可能爆体而亡。
等等，爆体而亡？
姜奈脑海中灵光一闪，蹙眉上下打量这位书生阴灵。
姜奈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你既然是上京书院姓朱的先生，那书院里肯定有人认识你。回头我们就先去书院打听一下。”
“我先将你装进一个容器，你切莫反抗，顺从便是。”
“等查清楚你这事的来龙去脉，再看如何处理。”
那书生阴灵懵里懵懂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反对。
姜奈取出一只雕有玄纹的玉葫芦，伸指一引，将那朱先生阴灵引入瓶中，装了进去。
随后转头对马程四人说道：“这是我师父，你们把身上全部的银两、值钱的东西统统都拿出来，交给我师父。”
“让师父他老人家，替你们在这坑边做一场小法事。此事便算了了。”
“这女骷髅也不知是何人，跟这朱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不过这坑是你们多年之前刨的，当时又没怎么好好填。那朱先生一路跟着你们，也算是没跟错人。”
“过几日待你们做了法事，磕头表完心意，往后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但是记住，以后不要再做掘坟盗墓之类的事了。否则寿命短缺还是小事，祸延子孙后代才是大事。”
马程几人连连点头，一个劲说是，忙把全身上下掏了个遍，掏出几两碎银子凑了凑，全部交给老道。
老道被这不靠谱的，给自己揽了个活儿的小徒弟，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这么几两银子就让老道给他们做一场小法事？
这破徒弟倒是只要小嘴动一动，把他老道给忙得个半死！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下来看什么热闹了。
结果热闹是看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就说这徒弟坑爹啊，从来就没啥好事记着她师父。
姜奈转头对老道笑了笑，“师父，最近道观怎么样？修葺得还行吧！”
修葺道观哪哪儿都需要银子，奈何这坑货徒弟，明明腰缠万贯，却也不肯施舍几两银子给自家师父。
简直就是个守财奴，土财主，没良心的小混蛋。
姜奈咧嘴笑了笑，模样儿别提有多可爱。
659 孝心
“师父，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姜奈跑到老道跟前儿，用小拳拳给老道捶着手臂和肩膀。
“我师父能掐会算，天命所归。”
“只要您老人家一句话，京城权贵哪个不巴巴给您送这送那。银子、材料要啥有啥。”姜奈一忽儿从老道左侧冒出来，一忽儿又跑到右侧，来来回回折腾。
“修葺肯定没问题的啦。”多少人眼巴巴前来拍老道马屁呢！
“师父，要不我这四个免费劳力，白白赠送给您用上一阵子。”
“帮师父您上山修道观，顺便也抵了他们这份小小的业障，您觉得如何？”
老道哼了一声，他觉得不怎么样！
这四个老大不小的壮汉，上山替他干活，那老道到时候，不还得提供他们吃啊喝的？
“放心吧师父，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我那阴阳斋最近也没多大事儿，就让他们上山帮您吧。”
“另外，还能让他们给您洗衣做饭挑水干活，啥都成！您看这多好呀是不是？”
马程四人闻言，连连点头说道：“我等愿意给道长效力，还望道长莫要嫌弃。”
经过这次之后，他们是越发崇拜自家小主子。
小主子都这么厉害，她师父老人家那得厉害成啥样呀？
既然小主子开口让他们跟着老道长上山干活，说不定也是一份另类机缘。
届时老道随口点拨他们两句，说不定就能得到境界上的升华。
姜奈把此间事情安排妥当，便笑着对老道说道：“师父啊，徒弟这里呢，偶然所得五百两银票，要不就给你二百两花花？”
老道闻言眼睛亮了亮，但仍旧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抚须沉声说道，“既然徒儿你有这么份孝心，那为师便代白云观上下，感激你的这份慷慨解囊吧。”
姜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还白云观上下呢，你那白云观上下也就只有我们师徒俩个。
姜奈从兜里掏出姜小六那顺来的五百两银票，分了二百两银票给老道，算是聊表寸心。
掏完才有点肉痛，看老道那欢天喜地的嘚瑟表情，心说方才若给他一百两，应该也能马马虎虎对付过去……
姜奈默默注视老道带马程四人回山上，转身对殷英说道，“那我们也回去吧。”
“你先回阴阳斋，我这阵子在学院也出不来。到时候等我歇暑，咱们再联系。”
殷英“嗯”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姜奈望着她又问了一句，“之前给你的手札，你看得如何？”
殷英面现感激之色，抱拳说道，“主子，属下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不过当中有几条不太明了，还想请教一下主子。”
姜奈点点头，“那你先看着，有什么不理解的内容就先记下。到时等我从学院出来，咱们再作探讨。”
殷英重重点了点头，“是！”
主仆俩在城门口话别，殷英自回阴阳斋去，而姜奈则是回了李府。
小姑娘先去陪外祖母与舅母用过晚膳，叙话一番这才回自己小院休息。
660 宝灵
洗漱过后，姜奈盘膝坐在床上，修炼打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问小灰灰：“你说这世上，真有那种，为了追求修炼大道而不顾自己生死的事吗？”
一团灰色雾气球飘到她肩头，来回蹦达了几下，“怎么可能会没有呢主人。”
小灰灰说道，“这种事不要太多呀。”
“很多人为了修炼一道，那是可以彻底舍生忘死的。”
“那就拿主人您说吧，平时看着非常非常咸鱼的一个人，但实际上呢，你每天负重都超过平常人。”
“不管是坐卧起行，你都负重在身。”
“你这不就是打小用负重方式锻炼身体，为修炼一道打下基础吗？”
小灰灰摇晃着细长尾巴，颇为感慨道：“凡人修行并非易事。”
“所以才有修炼之人万中存一一说。而真正步入修炼坦途，能够到达顶峰之人，又能有几人呢。”
姜奈微微点头，“但凡事凡物也莫要过于强求，否则不就是物极必反了嘛。”
“主人你话虽如此，但您想啊。”
“小时候为避人耳目修炼，您不也是夜半前行苦心造诣的吗？”
“而如今则是因为有了日光塔，稍微方便了些。在日光塔中实战一两个时辰，可以抵过在外花费一两天的训练。实际修炼效果是外界的十倍有余。”
“但即便如此，您不也每天煞费苦心，避开所有人偷偷摸摸进行修炼着么。”
小灰灰越说越发感慨，小毛球在面无表情的小姑娘面前蹦跶来蹦跶去。
“您这负重还是一件灵宝，可大可小可随时增加重量。”
“且这负重的重量，只有您本身才能感受得到。在外人眼里看来，您就是比同龄人膨胀了一些。”
“小时候抱着您的那些人，不也一个都没感受到您身有负重啊。”
“主人您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追求修炼大道。此时还吐槽别人啥啊。您当时觉不睡跑出去锻炼，不正是一心求成舍觉不睡，甚是不利于身体增长……”
小姑娘一拳头把小灰灰给捶进山居图内。
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小主人我十分不爱听！
小灰灰挂到山居图一棵枣树上，脸上分外无奈。
在树上滚来滚去长叹一声：唉，女子的心意真正是难猜至极，一时晴天一时雨的，都不造小主人她因何而生气了。
小姑娘盘膝坐在床上，心中暗道：凡人登天之道，终其一生难矣。
但就像是小灰灰所说，她不也在暗中进行，苦苦修炼着么。
难则难矣，但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点机缘，摆在任何人面前，怕是也没人会推拒。
故而，那位大抵是因修炼爆体而亡的朱先生，也算是可悲可叹。
姜奈这厢嘱咐春芽秋叶紧守门户，莫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随即便入了山居图。
“主人。”小灰灰又兴匆匆飘了过来，“跟你说个事啊主人，我怀疑咱们这山居图里，很有可能有宝灵的存在。”
“因为我上次在帮主人栽种药材时，听到有个声音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