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 三倍奉还1
所有人目露惊疑不定之色，愣愣望向姜奈。
而癸班一众同学们，也觉眼前情景十分玄幻。
赵明河是何人？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才通晓古今。
赵明河是先帝帝师，今上最为信任之人，那身份之尊自然不必言说。
而姜奈却唤赵明河为老师？
赵院长还抚须含笑看着她？
“小奈，你怎么又在学院里淘气？”赵院长一句话，就把姜奈的抽鞭伤人事件，直接定性为“淘气”俩字。
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默默看向赵院长，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云轻咳一声，凑到沈翊身边小声嘀咕着，“赵院长这个老狐狸，果真与姜小四早已熟识。”
“几年前，兄长说要送四姑娘入学时，肯定正合他意，故而并未反对，还加以妥善安排了。”
允亲王世子也点点头轻声说道，“如此看来，那个斓州李氏，与传说中的李氏门阀，必然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沈翊早已想明白此间道理，故而见了赵明河与小骗子互动，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他只是神色淡淡点了点头，面上毫无波澜起伏。
小姑娘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从斓州乡下来的，但她全身上下哪里有一丝半点的乡下做派？
分明就是被世家大族千娇百媚惯养出来的世族千金。
“院长？”管理院毛夫子愣愣地看了眼自家院长，一时间短路的神经线，总算接了回来。
“您您说姜奈同学是？”
“噢。”赵院长转头看了看一脸懵逼的毛夫子、副院长，朗声笑道。
“来，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多年前在斓州时，收的一名关门弟子，名叫姜奈。小孩子嘛，性情是顽劣了一点，但平时还是很乖很听话的。以后需要你们多加管教，好好照顾。”
毛夫子：……
副院长反应很快，哈哈笑了起来，“哦，原来是院长的亲传弟子啊，哈哈哈哈。难怪如此秀外慧中天资聪颖了、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啊。”
众人无语地看了一眼副院长，心说您老也太会拍马屁了。
您认识姜奈么？一张口就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老脸也不嫌臊得慌。
赵院长却显得特别高兴，抚须连连点头道，“老李啊，你果然眼光独到。”
“哈哈哈，哪里比得上院长您独具慧眼呐，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
院长副院长在那儿尬聊，好似只要他们不嫌尴尬，尴尬的便是别人……
“老师，弟子先行告退。”姜奈躬身一礼，面色淡淡。
赵院长看出她心情甚是不佳，本想安抚两句，却见自家学生绷着脸转身就走。
赵明河不由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昏死在地好像很惨的周虹。
姜奈面若寒霜覆盖，缓步从众人面前走过。
现场气氛颇为静寂，癸班丁班乙班众人，个个噤若寒蝉。
“一。”小姑娘伸手入怀摸出一张契纸，面容冷寂，甩手飞出。
一道黑影落在她身旁，单膝跪地稳稳接住那张契纸。
632 三倍奉还2
“传令下去，明日之内去周家把欠债要回来。”
“我要他们周家，三倍奉还。”
“是，主人。”
姜奈冰冷的视线掠过躺倒在地的周虹，“蛮不讲理，跋扈张扬。让周家将之除出族谱。本小姐倒要看看，失了家族庇佑，她在这世间，还能算个什么东西。”
清冷的语声，如滚珠落玉盘，一颗颗彷如砸在众人心间似的冷凝无比。
一时间诸班学生尽皆气息一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是，主人！”一颔首领命，立即办事去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收回那冷彻心扉的眸光，一寸寸、一寸寸转过头去，脚步缓缓而去。
那一瞬间。
所有被她视线触及之人，都莫名感觉心中一寒，有种……仿佛被高高在上的神祇，冷漠俯视之感。
冰凉之感，犹如雪水窜过心间。
沈翊微微握紧拳。
他……十分不喜欢小家伙方才苍凉如荒漠般无视一切的眼神。
仿佛众生一切皆不在她眼里，又仿佛，杀伐决断下六亲不认。
那种轻视苍生的眸光，让他心中竟生出一丝焦灼无力感。
好似她乃天上星辰，他人皆是蝼蚁。
而她，高高在上，任人使劲追逐万千，亦无法触及半分……
小姑娘离去后许久，诸班同学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明河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冲沈翊等人拱拱手笑着打了个哈哈，“还望两位殿下，世子见谅。”
“小孩子嘛，哈，哈哈，发起脾气来，就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哈哈哈哈。回头老夫一定好好训斥她一通，让她莫再如此吓人。见谅见谅。”
管理院毛夫子忍不住伸手擦了把冷汗，心说院长这是在开玩笑么？
这叫控制不住情绪？
方才那是一种，仿佛远古神祇般的恐怖威压吧？
反正就那意思，他也说不清，就感觉被小姑娘苍冷的眸光扫过时，挺心悸的……
是夜，姜奈坐在屋檐上，一手托腮仰望星辰黑夜，发呆好长时间了。
忽地，一只方形食盒从天而降，落到自己怀里。
小姑娘伸手捧住，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
打开食盒，只见底部装满一朵朵艳丽的小黄花，而上面则铺了满满一层鲜绿欲滴的三叶灵果。
这种三叶灵果很难种植采摘，故而市场上卖到千金一颗。
既是灵植中的一种，自然是有益气延年之效。
补不补身暂且甭管，姜奈只知，这果子口感极佳，特别特别好吃。
盒子里满满当当装了二十四颗三叶灵果。
小姑娘捻了一颗送入口中。
当清甜的果汁充满味蕾时，小姑娘的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
手指捻起第二颗塞进小嘴时，精致的小脸蛋上，阴霾早已一拂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的小表情。
藏身暗处的沈云，小小声嘀咕道，“兄长果真了解四姑娘啊。”
小姑娘有了一口好吃的，满是阴戾的表情都尽皆消散去了。
沈翊站在那儿，眸光落在她焕然散发笑意的脸上，久久不曾离开。
633 何故？
姜奈连吃四颗三叶灵果，站起身来东张西望了下，小小声地叫道，“谁在那儿，我瞧见你们了，还不出来么。”
沈云忍着笑意，抬手轻拍了下兄长。
俩人纵身一跃，飞身来到小姑娘身旁。
“咦，本来给你带了馄饨面，看来你已有吃的。”沈云抬起手中拎着的食盒，笑吟吟道。
姜奈连忙把三叶灵果食盒丢进山居图，小手忙着去接沈云拎来的馄饨面。
“啊我正好有点饿了，殿下你来的可真及时。”
沈翊扫了她一眼，随她一块儿在屋檐坐下，“事情既已解决，又何故不悦？”
姜奈瞥他一眼，“没有何故。”
小手翻出小碟子小碗，喜笑颜开转头看向沈云，“知我心意者莫过于昭……”
沈翊一把将她的马尾辫给揪了过来，一脸淡淡说道，“本王让人去买的。”
姜小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难怪这么烂乎乎的，一点口感都没有啦。”
“烂乎乎是因为十八弟他提过来时动作慢。”沈翊主动甩锅面无表情道。
沈云无语地望了兄长一眼，摇着手中折扇笑道，“四姑娘，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生平最爱吃馄饨？”
“没有啊，只要是好吃的我都爱吃。”
“何故那么爱吃？”
“没有何故。”
“为何没有何故？”
沈云：……
兄长啊，救命啊！你一天到晚的何故何故，累不累。
小姑娘扭头抡圆眼睛，“何故何故的，你哪儿来那么多何故！”
沈翊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本王想多了解你一些。”
姜奈一怔，未曾想他会如此说。
小眼神瞟了他一下，漫不经心地抬起勺子，“你想问什么。”
“那本王换个问法，你不爱吃什么。”
“青菜萝卜都不怎么喜欢。”
“何故？”
“何故你妹啊！不爱吃就不爱吃，哪来那么多何故。”
沈云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你挑食。”
“没错，我就爱挑食。”姜奈挑衅地横了他一眼。
恍惚间仿佛瞧见，冰冷无情的大殿内，一抹孤魂似的身影坐姿端正地杵在长桌边。
【训诫有一，食不可言。】
【训诫有二：食不可挑，且每样皆只食一口。】
【训诫有三：为帝者自不可与人分食而之。】
【八菜四汤，表示举国上下四平八稳……陛下圣德光辉，永照大地。】
喜欢吃的，哪怕再好吃都不能多吃一口。
不好吃的，甚至入口令人作呕的东西，即便再不好吃那都得硬着头皮吞进肚子。
彼时进膳，一人孤零零独坐在漫漫长夜下。
千灯映照，万点霞辉，抬手举著，垂首孤影残阳。
这哪里是吃饭，与受刑有何差别？
【我喜欢跟小胖在一起吃饭。因为每次看着小胖食指大动吞咽食物，都会由衷感觉……】
【再活一次，真好。】
不用独自一人，站在那孤零零的宫灯之下，戚戚冷冷仰望长空。
亦不用勉强自己，这不行那不可的。
能活成自己的模样儿，多好啊……
634 你想得美！
“又走神。”沈翊伸手敲了下小姑娘的脑壳。
姜奈回过神来，端起小碗继续吃着馄饨面，还故意发出那种“稀溜溜”不雅声音。
“小骗子，赵院长何时收你作弟子的？”
小姑娘继续“稀溜溜”吃着面条儿，“大概几年前吧？”
沈翊忽然伸手捏住她的小脸颊，“到底几年前？两三年也是几年，八年九年也是几年。”
“我三岁的时候！”姜奈没好气地摔开这货妨碍自己进食的手。
“哦，赵先生十年前的确在斓州呆过两三年，那时就是跟小四儿在一块？”沈云恍然大悟。
“装啥呢。”姜奈撇撇小嘴，“别人不知道你们还能不知道？”
还在奈奈面前装出一副“天啊我刚知道”的表情，骗鬼呢？
沈云干咳一声，忍俊不禁道，“赵先生的事还真不好查。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不及听你亲口说起。”
沈翊眸光古怪地盯了姜奈一眼。
先帝帝师亲自启蒙教化，姜小奈这孩子似乎……有点怪异哦。
“你跟皇兄是不是认识？”沈翊沈云两兄弟忽而同时开口，竟异口同声。
姜奈一脸茫然地望了俩人一眼，“说啥呢？你们皇兄我咋认识？”
再说了，这俩人一个十七一个十八的，上面十五六个皇兄，她哪里知道他们在说哪位。
沈翊定定地注视她，“你跟大皇认识。”
“不认识。”姜奈连忙摇摇脑袋，“我怎么可能认识大皇。”
“那你又认识先帝帝师。”沈云笑着说道。
“我怎么知道，在斓州乡下教我的老头儿，会是上京书院的院长，还是什么先帝帝师？”
她才是最懵逼的一个好不好。
今日看到老师时，虽然她表面淡定，但心底还是疑惑万千的。
奈何当时她心情一点都不好，于是便什么都不想问不想管了。
“真不知道赵明河的身份？”沈翊眸色微闪了一下。
他现在当真有些感到好奇了。
赵明河前去斓州给小骗子教书，必然是经过皇兄授意的。
小骗子似乎身份存疑……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换上一脸萌萌哒的小表情，“怎么，老师来给我教书很奇怪么？老师先帝帝师的身份，很是不得了么？”
“自然。”沈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可是先帝帝师，朝中上下，门生遍地，更是德高望重，说话举重若轻。你说身份了不了得？”沈云笑着看向她。
“那那，你们说，为何先帝帝师会乔装打扮成个乡间老头儿来给，给我教书？”小姑娘磕磕巴巴说着话，昂着一颗小脑袋凑到二人身旁，瞅瞅沈翊又瞅瞅沈云，小心翼翼问道，“会会不会是因为……”
沈翊眼皮子微微一跳，总觉得小姑娘下一句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会不会是因为，我，我，我真实身份是，是，是你俩的皇妹？？”
“啪嗒！”沈云瞠目结舌，手中折扇直接吓掉在屋檐上。
沈翊抽了抽眼角，顺手一记暴栗敲在小家伙头壳上，“你想得美！”
635 不原谅他
奈奈气得一晚上都没咋睡好。
小冰块居然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
虽然事后他给她揉了很久的脑袋，还一脸无奈地给道歉了，但奈奈依然不会原谅他。
什么叫她想得美？
哼！难道她怀疑的不对么？
要不然如何解释大皇会对她如此费心，眼巴巴地派个先帝帝师来斓州乡下教她读书习字？
说不准她还是大皇的亲闺女呢。
啊呸，啊呸呸呸！
不可能的，她要是成了大皇的闺女，老父亲岂不是要心疼的哭死？
不行，这样太伤老父亲的心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平白无故就会比小冰块他们矮上一辈！
往后见了面，她岂不是还得叫他们皇叔？
呸呸呸！那可拉倒吧……
姜小奈胡思乱想一通，一路溜达前往衡园。
刚到课室门口，就见十七八个同学朝她身边涌了过来。
每人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果脯肉干等零食，七嘴八舌叫道，“姜同学，你来啦。”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小奈！我，我这，我这……”庞小胖被人挤在最外面，又挤不进去，只能急得抓耳挠腮。
姜奈眼睛一亮，顺手接过这个那个，同学们手上一串儿塞来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劳你们费心啦，这个我很喜欢，这个我也很喜欢。这个果干是发记的吧，哈哈哈哈我最爱吃了。”
众人看她一脸欢快的笑意，不由一个个咧嘴跟着笑了起来。
还是这样的姜同学看着可爱惹眼啊。
昨天那个冷怒缠身、仿佛神祇般凝望世人的姜小奈，似乎离他们凡间太遥远太遥远，让人看着好不习惯。
宁枫小声说道，“小姑娘一晚上就恢复过来了，还以为她今日不会给个好脸。”
“又不是我们招惹她，她凭什么不给我们好脸。”
奚琢冷着一张俏脸坐在不远处，鼻中忍不住发出一记冷哼。
冷眼旁观，看着那群白痴同学围拥着姜奈送这送那的，真是辣眼睛的一幕。
宇文幽连忙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奚琢，你可别再惹她发火了。”
宁枫弯起唇角，轻笑一声，“是啊，可别再没事找事了。昨日之事就能看出，人家不是没脾气，只是很多时候懒得搭理别人的挑衅。”
文晔几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小姑娘平日里天真烂漫废话多多时，说明她心情甚好。
而她怫然大怒时，则基本不会出声说话，冷凝的气氛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周伟彪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念叨一句，“如此想来，当年姜同学还是对我们手下留情了。”
看昨日一通怒火喧天的，周家那姑娘怕是往后都得倒大霉了吧。
“咳。”一声咳嗽从后传来。
众位同学转头一看，见是林夫子走入，于是纷纷行礼作鸟兽散。
林夫子走进来望着姜奈时，表情略有几分古怪之色。
姜奈冲她行了一礼，笑嘻嘻问道，“林夫子，你昨晚没睡好么？”
众人抬头一看，这才忍着笑低下头去。
636 这才是真实的奈
林夫子俩硕大黑眼圈，瞅着还真是显眼。
林夫子确实一晚上都没咋睡好，她翻来覆去甚至翻身坐起，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姜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上京城家喻户晓的女夫子，你这般不明事理，还不如我斓州乡下的夫子。不学也罢！】
她在姜家教学时，头一次教到姜四姑娘那么顽劣的小家伙。
当时还因为跟姜奈起了争执，闹腾到老太太那里，她甚至一度气到想要请辞不干。
而昨日，她脑袋瓜子里，就一直犹如魔音穿耳似的，不停不停重复着姜奈小时候说过的这句话。
“四姑娘。”
“在。”姜奈眨巴眨巴眼，等着林夫子下文。
“你还记得你同我说过一句话么？”林夫子放下手中的书，一脸正色望着她，“你说，我还不如你斓州乡下的夫子。”
姜奈一怔，随即赶忙行礼道，“夫子，少时年少轻狂，言辞浮躁，所言所语，还望夫子莫要放在心上。”
林夫子冲她摆摆手，“我不是怪责你，我，我就是想问问，你当时所说的这个斓州乡下夫子，是，是？是赵明河老先生么？”
姜奈再度怔了怔，随后一脸无语地点了点小脑袋，“就是他。”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赵明河是什么先帝帝师，才高八斗名满天下呢。
望着林夫子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姜奈忙抢上前一步扶住她，连声劝慰道，“夫夫子，夫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您博学多才，是上京城家喻户晓的才女。我我，我没贬低您的意思。”
林夫子却一脸激动地拽住她的小手，使劲摇晃了下，“我与赵老先生岂可相提并论。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当然不及才华横溢的赵老先生，万分之一。”
“怪我当年不知天高地厚，还对你所言嗤之以鼻。岂料你所言所语字字句句皆出自一片肺腑之心。”这就是个实诚孩子啊！
姜奈：……
“不是夫子，等您跟老师一样儿大时，您也，也不比他差多少。”
“我居然能教导赵老先生的亲传弟子。”林夫子一脸玄幻的表情，让姜奈看着眼角不停抽了抽。
怎么感觉老头儿好厉害的样子，看把名满上京的林夫子给刺激的，都快神志不清了。
“难怪啊，难怪！你一身骑射如此好，那也是赵老先生亲自教导的？”
姜奈面无表情，“不是。”
夫子你醒醒啊，那老头儿是个文官，他不通武艺的啊！
“难怪你如此出色，因为赵老先生亲自教导你这么多年，你是他的亲传弟子啊。”
姜奈眼角直抽抽：夫子您忘记我少时多么顽劣了吗？
“你骑射如此厉害，那弹琴作赋肯定都不在话下是不是！”
林夫子忽然兴匆匆地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去树下抚一曲。难怪你幼年时，能把所有乐器都弄出同一个弹棉花声……”
众人听这对话，嘴角不由直抽抽。
就见林夫子一脸激动拽着姜奈的手，“肯定是因为你对乐理一通百通，融会贯通之故。”
637 人怕出名
“否则，你随便拉个人来，她也没本事把所有乐器都搞出同一个音调啊！”
姜奈：……
“不是夫子你听我说，不是，不是夫子，我真，真那个，不是啊？”
“噗。”不知是谁头一个笑出声来，于是这明媚的早晨，癸班课室内充满嘻嘻哈哈的畅笑声。
姜奈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
说的就是她本人了！
自从全院上下都得知，她是赵明河的亲传弟子。
所有人都会用一种奇异的小眼神看着她。
而被冠上赵明河亲传弟子称号的姜小奈，她在众人眼中，骑射出众乍然变得“很正常”“应该如此”。
而姜小奈她也“应该”“必须”诗词歌赋礼乐射样样精通。
不然怎么对得起“赵明河亲传关门弟子”的名头？
她骑射出色是应该滴，不止如此，她抚琴照理说应该让人如痴如醉，习字作画更应动人心弦。
在众人眼里看来，她若不精通这些技能才叫怪哉。
故而当老头偷偷摸摸来衡园找她叙话时，姜奈见了面就扑了过去，想几拳头捶死这丫滴。
赵明河忙伸手拉住她，望着被自己血坑的弟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孩子，小时候你坑老师，现在老师坑你，哈哈哈哈，这不很正常的事情嘛。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啊，哈哈哈哈哈。”
姜奈一头黑线地望着眼前的臭老头。
“你不是说外出云游四海，说不准要猴年马月回来么？”
小时候还骗去奈奈一把把的眼泪，尼玛结果就是比她早一步回京而已？
她七岁不到回京，赵明河在她六岁的时候成为上京书院院长。
啊呸！还骗他说要出去游历啊，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啦啥的。
无耻之徒，骗小朋友！
赵明河一脸洋洋得意，“老夫被你坑的还少么？偶尔坑一把回来，你有啥好说的。”
姜奈无语望天，小脸涨得通红，“你，你居，居然坑了我这么多年。”
要不是这狗屁院长，答应小冰块把她塞进学院，她现在至于天不亮就要起床，鸡叫学习到鬼叫么？
“奈奈啊，老夫不也是为你好嘛。”赵明河笑呵呵说道，“而且你入了学院，老夫才能就近照顾你啊。”
“我谢谢你啊。”姜奈冲她翻了个白眼，随即冲着老头一顿猛喷……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现在每天我有多少麻烦！”
“今天这个傻子找我比试诗词歌赋，明天那个王八蛋找我比赛歌舞乐器。他们都想打败赵明河传说中的亲传弟子！！”
“有你这么坑爹的么？”
“噢，你早就知道跟我相认会发生这种狗血情况。故而你几年来都没找过我！”
“你不出去历练了么？老夫还怎么找你。”赵院长一脸无辜相。
“孩子啊，老师还想问问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为何几年下来，你才攒了三十学分？你如此这般藏头缩尾从未展露过学艺，是否受人胁迫，另有隐情啊。”
“并没有。”姜奈面无表情地说道。
638 猪怕壮
“那是何故啊？”
何故你妹！姜奈冲这老头儿龇牙咧嘴。
她就是想过几年咸鱼安生的日子，不想找任何麻烦，也不想让任何麻烦找上她。
何故何故的，哪里来那么多的何故。
“孩子啊。”赵明河一脸语重心长对她说道，“老师也不指望着你能给我多长脸，但至少咱们也该拿满六百学分是吧。”
“你这三十分，距离六百，天差地别……”
见姜奈气呼呼地瞪圆眼睛看着自己，赵明河连忙说道，“啊不着急不着急，孩子，既然你现在已经出名了，那就勇敢面对现实好吗。”
“既然很多人找你挑战，那你统统接受啊！然后坑他们一把。下注就赌学分！”
姜奈：……
苍天啊，我怎么有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师。
“莫要再躲躲藏藏了。”赵明河转身负手向天，“明珠之光，始终是会灼灼散发。天赋出众之人，早晚有一天会跃然于众人面前。”
“你，避无可避，唯有迎战。”
老头一脸怅然地说完这些，转头一看，一双眼蓦地瞪大，“小奈？小奈？？”
这孩子，他说的这般慷慨激昂，竟不知她何时拔脚开溜了。
——
姜小奈接受挑战的消息，像一阵狂风似的，席卷上京书院内外。
但是这货设下了比赛彩头。
每场比试一百学分，如此耸人听闻之事，学院管理院竟然……欣然同意了？
姜小奈平静而咸鱼的人生，被这股比赛的歪风给彻底打破了。
刚从萃华楼中出来，就见一大群学生簇拥着一名体态宽阔，面庞白胖的男孩子而来。
“我要同你比试习字！作画！”
姜奈面无表情望了他一眼，“习字一百学分，作画得再加一百学分！”
“成交！”宽阔白胖同学，咬咬牙喝了一声。
庞小胖、周伟彪等人在旁鼓噪着抚掌大叫，“小奈加油，小奈加油。”
继庞小胖跨入脑残粉行列后，周伟彪与宁枫二人，亦成为了小奈的脑残粉……
半个时辰后，当摄政王与昭王殿下几人听学而归，路过萃华楼。
就见一名白胖男孩敞着外袍疯疯癫癫从后面跑了过来，冲着一棵大树张开双手，声情并茂地念诵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咚！”他一头撞昏过去，吓得身后一众学生“呀呀”大叫着，乌泱泱一群人跑了过来搀扶。
沈翊沈云对视一眼，不由一头黑线。
“第五个了，已经第五个了！”一名高瘦男生从萃华楼跑出，兴奋大叫，“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短短两日内，姜四姑娘已赚取六百学分。”
“琴棋诗画礼乐，皆胜人一筹！”
允亲王世子一手拉住那名学子，“方才那位仁兄怎么回事？”
学子一脸兴奋道，“回世子话，方才那位是在书画上输给姜四姑娘的。输了之后竟当场表白四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然是被拒绝了！”
“这位同窗大概是理性上接受不了，撞树冷静冷静。”
沈云抽了抽嘴角，转头一看，只见自家兄长眸色阴沉。
这几天应该都会加更……
639 我冲你就是一顿喷
卫公子哭笑不得道，“四姑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沈翊几人忽有所感，仰头望去。
只见小姑娘从萃华楼窗口透出颗小脑袋，正瞅着被人抬走的白胖男孩，伸手拍了拍心口。
瞥眼间，瞅见沈翊传来的凉沁沁眸光，忙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你说他搞什么呀，好端端的干吗跑去撞树。不就输了一场比试，输掉两百学分么？何至于如此！”姜奈一骨碌坐倒在凳子上，小手拍桌牢骚连发。
庞小胖点了点头。
常世芳却忍笑道，“我看也并非是输了比试的缘由。多半是因为小奈你拒绝了他……”
姜奈一脸懵逼，心说哪有人这样的。
比赛输了竟当众告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差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咚”厢房门被人一脚蹬开。
沈翊当先走了进来。
庞小胖、常世芳等人一看他那模样儿，察觉出一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气息，忙朝姜奈身边靠了靠。
沈翊冷着一张俊脸，二话不说就把坐那儿盯着她看的姜奈一手给提了过来。
这货动作如行云流水，提着奈奈就跟提一小袋米似的轻松。
姜奈一时不察被他顺手一拎，就拎了过去，顿时气得抱住他手臂拳打脚踢。
沈翊将她放下，一手拽住她小手，抬腿便往门外走去，声音还冷丢丢地问道，“那人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庞小胖跳出来叫了一声“你干吗抓我家小奈”，还没能追出门，就被几位侍卫给拦了下来。
姜奈气呼呼地使劲甩着他的手，“干吗呀。”
没头没脑闯进来，问了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那家伙是谁。”
“哪个家伙？”
“楼下撞树的那个！”
“诶呀，找我来比试的，我怎么认识是谁。”
“他外袍何故敞着？”沈翊不依不饶问道，“是想撩拨于你？”
身后传来数道笑声。
小姑娘回头一看，见沈云沈澜他们都跟在后面发笑，心下不由恼羞成怒。
想到方才奈奈居然是被小冰块一手拎出来的，不禁气到想咬人。
“小冰块我警告你，赶紧松手把我放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体统？”沈翊冷哼一声，“你知道体统，你还看他解衣？”
“我！”姜奈握了握小拳头，冲着沈翊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便是一顿喷，“我谁要看他？你当我什么要求都木有呐！”
“就他？我要看他！”
“他自己跟人家告白，我都一脸严肃，明确拒绝了。”
“谁知他神经兮兮解开外袍，大声吟诗作赋跑了出去！”
“我看他举止古怪状若疯癫，我还觉辣眼睛呢！”
“我我，我还觉得我吃亏了呢。”
“岂有此理！”小姑娘气呼呼摔开沈翊的手掌，转身撒丫子跑路。
身后几道闷笑声倏然转为大笑声。
沈翊转头过去，表情木然地望了几名兄弟一眼，抬起衣袖抹了抹那张刻板的俊脸。
方才那臭丫头神情特激动，张嘴一顿喷，样子竟莫名有几分搞笑……
640 天下第一楼
隔壁包厢的一条门缝轻轻阖上。
刘淑梅面色古怪地坐回位置，斟酌着如何开口。
粉衣妙龄女子走上前来，为她添了热茶水，轻声说道，“小姐，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贾美茹也蹙眉问道，“外面吵吵闹闹何事？”
“是姜府那位四姑娘。”刘淑梅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情绪压了下去。
“是她。”贾美茹喃喃自语道，“那位四姑娘，我们还是离远些比较安全。”
前日在猎场上的那般怒气，贾美茹觉着，已经不是她们这种普通世家的小姐能够承受住的了。
想到那日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黑衣人，贾美茹心中便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那是一名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吧？
居然能够在学院里来去自如。
“原本我们与她也没多大交集，不要去刻意招惹便好。”
这个姜四，太神鬼莫测了，不是她们能够肆意招惹的。
刘淑梅轻笑一声，拿过茶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她这般厉害，我们无事去招她做什么呢？”
刘淑梅神色闪了闪，只有她自己方知，心里是何等偷偷的庆幸。
原本对姜四的那点敌意，也在看到猎场的那一幕后，完完全全打消了念头。
她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刘淑梅甚至舒了口气，心中暗暗感激着那位出头的鸟儿，周虹周姑娘。
若非她悍不畏死前去招惹姜四，姜四又岂会怫然大怒还以颜色？
还好周虹先一步去招惹了……
否则，倒霉的说不定就会是自己。
刘淑梅想到此，打了个冷颤，随即收敛心神，冲贾美茹笑了笑，“周家的事情，你打听到了么？”
贾美茹点点头，“父亲今日传消息给我。周家昨夜被一群暗劲高手围了。周将军拿出三千金票作为赔偿。”
“一群？暗劲高手？”刘淑梅倒抽一口冷气。
“嗯，一群，暗劲高手。”贾美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全都是二十级以上的？”
“当然。”贾美茹一脸正色点点头，“几乎都是三十级左右的暗劲高手。我爹爹说，有两名三十七、三十八级的暗劲高手。”
“就，就这样围住了，围住了靖安将军府？”
贾美茹一脸凝重点了点头。
刘淑梅几乎瘫坐在凳子上，再度倒吸一口凉气。
“爹爹身边的一名高手认出，那位三十八级的暗劲高手，是天下第一楼的堂主裴庄。”
“天下第一楼。”刘淑梅喃喃自语，“为什么会，会帮，帮姜奈出，出头？”
“天下第一楼，什么买卖都做，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你的意思是，姜奈花钱让天下第一楼，把靖安将军府给围了？”
贾美茹点点头，“很有可能是这样。”
“那得花多少钱啊。”
“谁知道呢。”贾美茹嗤笑一声，“咱们这位姜同学，行事作风，真可谓出人意表。总之，我们莫要去招她就是了。”
刘淑梅神色古怪，低声喃喃着点了点头。
“是啊，是不能去招她。”这个姜四，脾气甚差，或许随时都有可能狂化。
641 致命打击
与此同时。
靖安将军府周氏府邸
周夫人用帕子捂住脸呜呜咽咽哭泣道，“将军，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欺凌下去么？”
一名身着深蓝长袍的中年男子，在厅内来回踱步走来走去，激愤难以自持地骂道，“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女儿，给家里带来多少麻烦。”
“将军。”周夫人捂着帕子哭道，“这怎么能全都怪女儿呢？是那姜家姑娘欺人太甚之故。”
“三千金票都已经赔给她了，她还想如何？居然逼着我们要将虹儿除族，凭什么？她是金口玉言么？”
“就凭我们各地的铺面产业，都遭到一股不明来历的势力打压。这两天来，天天损失过万！”
“就凭她能请的动天下第一楼的人，连夜围了我们整个周府。”
“那个逆女，在外张扬跋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如今是踢到铁板了吧？她是生是死那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可别拖累整个周家！”
“老爷……将军！您不能这么做啊。虹儿是你的亲闺女，要是真把她给除族出去，她一个姑娘家，名声尽毁，且毫无出路啊。”
周将军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女儿虽然性子娇纵了些，但怎么说都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怎能不心痛。
“将军，将军。”一名身着黑短铠，腰挎佩刀的男子快步而入，拱手行礼，“将军，咱们的人去了巡防营，刚寻到慕青慕大人，还没出门就被拦了下来。”
“什么？”
“慕大人他人呢？”
“慕大人被大皇召进宫去了。”
周将军顿时有些颓废地坐倒在凳子上。
周夫人不明所以然地问道，“将军，将军，这是怎么了，啊？将军。”
还能怎么了？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周府前脚刚去巡防营报备事情，寻求慕青的帮助。慕青后脚就被大皇给召进宫了？？
明显便是大皇已知道此事原委，而且摆明是站去姜府那边。
“将军你倒是说个话呀。”周夫人急不可耐地叫道。
“闭嘴。”周将军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指着周夫人一顿痛斥，“真是慈母多败儿。你若素日里对她多加管束，告诫她凡事莫要强出头，今日又岂是发生如此事情？”
“来人，去请几位族老过来。”
“将军！”周夫人眼睛倏地瞪直了，惊声尖叫，“将军你不能这么做啊。虹儿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我们还有笺儿，有笺儿能帮忙。我们可以立刻给悬剑峰的笺儿写信，让她……”
“没有用的。悬剑峰远在天边，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而且以天下第一楼的势力，也未必需要忌惮悬剑峰啊。”
“怎么可能不忌惮。”周夫人发了疯似的尖叫，“悬剑峰那可是仙人聚集之地，你没听笺儿说么？那些什么内门弟子，个个都能操持冰啊火的之类的东西。那不是仙人是什么？”
周将军一脸烦躁地瞪了夫人一眼，“夫人，再拖下去，我们整个周府家产，都要被打压光了啊。”
642 大势已去
“将军，将军，夫人。”老管家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摔跪在地，“将将军，几个管事全都跑来告急。”
“说，说咱们运、运货的船给，给劫了。几个铺子都出了资金流转的大问题。还，还波及到夫人手里的七八个嫁妆铺子。都，都出问题了。”
周夫人呆呆地坐倒在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夫人，韩国公府派人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另一名管事的又急匆匆跑入说道。
“他们说这两天，几大旺铺都受到商会的联合打压。还有人悄悄透露消息给国公爷，说此事与夫人您有关，让国公爷派人过来询问夫人您是怎么回事。”
周将军目愣口呆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这才一跺脚狠狠说道，“你还想包庇那个逆女到什么时候？”
“都是因为她，家里上下受到致命打击，如今都波及到你娘家，大舅哥他们一家了。还不快点做决断！！”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是什么势力？谁联合商会打压我们。”
周夫人一脸激动地尖叫，“难道这些都查不出来么？”
“要查得出来，两天前就查出来了！动手的势力，肯定在你我之上，这还用说么？”
“将军！几位族老都到了。”
“爹，爹！！”周虹凄厉的叫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爹，娘。”周虹跌跌晃晃跑了进来，推开门边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连滚带爬扑入门。
“虹儿。”周夫人泪如雨下，望着一脸憔悴的女儿，心疼不已地迎上前去。
“娘。”周虹扑进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娘，您不会不要女儿的是不是？”
“我苦命的女儿啊。”周夫人肝肠寸断的嚎叫一声，搂着周虹痛哭流涕。
“几位族老既然到了，那就进来拟定一份文书，将周虹除族出去。”周将军冷着脸说道。
周虹满脸震惊抬起头来，望着她的亲爹尖声叫道，“爹！您真的要受小人胁迫，将女儿赶出家里么？？”
周将军一脸恼火，“那为父又能如何？为父没想到临老临老，竟要因你这逆女晚节不保！”
“你可知，方才为父为了你，豁出一张老脸求去巡防营，想找慕青慕大人庇护，你可知结果如何？？”
“大皇亲自下令将慕大人调进宫去了！摆明了就是朝廷不会管你这档子事情！”周将军怒声吼道，“你这逆女，惹了祸事偏要连累家人！”
“你可知就因你的莽撞失礼，家里损失了多少铺面多少银两？？你就不能敢作敢当，自己承担么？”
“此事已经牵累到你舅舅一家，为父也救不了你。”周将军拂袖怒道，“几位族老，请拟文书吧。”
族老们面面相觑一眼，拱手行礼，上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纸笔。
刚要下笔，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惊叫。
周虹作势要一头撞死在门槛上，被周夫人伸手拦了下来。
643 众叛亲离
周父对女儿最后一点心疼之意，也被这逆女消磨的一干二净。
他冷声对周虹说道，“要死可以，但不要死在周府。等你出了周府大门，死在哪里都跟周家没有任何关系。”
“老爷！！”周夫人尖呼一声。
周将军却早已失去了耐性，挥挥手道，“把夫人拉下去。”
“娘，娘！！”周虹苍白着一张脸厉声叫道，“二姐，二姐可以救我的，二姐，娘！娘！”
“笺儿远在悬剑峰，她救不了你。”周将军无情打断周虹的惊声尖呼，摆摆手道，“送夫人回房休息。”
“不，将军，将军你不能，不能这样对虹儿啊。”
“娘，娘！娘。”周虹这一刻感觉众叛亲离，心中升起一片冰凉之感。
“父亲，父亲啊，父亲。”周虹见几位族老已在拟定文书，吓得浑身哆嗦，爬滚到周将军面前，揪着他的衣摆颤声叫道，“不要。”
“父亲求你了，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若将女儿除族，女儿怕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啊。”
周将军满面怒火地将这逆女踢开，冷着声音道，“家里为了你，天天闹得鸡犬不宁。各地的庄铺都遭到一股不明势力打压，多等一日就多损失一日！你是想全家人都陪着你一块儿沿街乞讨？？”
整个周府还有这么多张口嗷嗷待哺着呢，不可能因为周虹一人的过失而连累所有人。
“将军，文书已拟好。”
“父亲……”周虹几欲昏死过去。
周将军朝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冷声道，“此事目前便只能如此。将你除族也算是对你的惩戒。”
“但为父可以答应你，等这件事风波平定，过个两三年，可以将你再认回来。”
“两三年！！”周虹却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尖叫，“那这两三年期间，父亲的意思是，让女儿去乞讨活命？还是去帮人浆洗缝补衣物？哈哈，堂堂将军府女儿，去帮别人做下人，说出去父亲难道很有颜面么？”
周将军气得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大声呵斥，“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来人！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扔出门去？以后府上再无三小姐。”
周虹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嚎，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抓了起来，推搡着往大门外走去。
周家闹出的动静，此时早已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这两天来，靖安将军府天天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前天夜里还有一群不明来历的黑衣人把将军府整个儿围了呢，老吓人了。
如今见大门敞开，一名不住尖叫的女子被家丁拖甩出门。
跟着一只灰布包裹便重重砸在那女子脸上，所有人都怔怔发愣地互相对视一眼。
“走走走。”家丁不耐烦地挥着手，满面鄙视地叫道，“将军说了，以后你是生是死与咱们周府无关。你就算要饭，也要远些！”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周虹张牙舞爪扑过去，想撕烂这小厮的嘴。
以前谁敢对她这位周府三姑娘态度不恭？
644 不出手则已
谁不巴结着她这位三姑娘？
这几个该死的刁奴，竟敢如此蹬鼻子上脸对她……
“嘭！”大门当着周虹的面给紧紧阖上。
周虹扑过去使劲砸着门，尖着嗓门惊声叫道，“爹，爹！！爹你不能那么狠心，爹！爹。”
“开门，狗奴才，你们给我开门，开门啊！开门！”
“嘿。这不是周家三姑娘么？”有人小小声嘀咕了一句。
“哇，这，这是被赶出门来了？”
“天啊，难道前两天的传言都是真的。”
“据说周家小姐得罪了姜府四姑娘，被上京学院除名不说，如今居然还被赶出周家？”
“我的天，这位姜府四姑娘也太霸道了吧？”
“嘘，不要命了，竟敢胡乱说话。这位四姑娘可厉害着呢。”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都知道什么啊！”周虹转过身去，睁着一双猩红怒眼，暴怒瞪向众人。
“你们这群乱嚼舌根的小人，滚，滚滚滚，滚！”
一众围观热闹的老百姓们，不由撇撇嘴骂骂咧咧，“周姑娘，我们说我们的，你管我们？”
“就是，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凭什么叫我们滚？”
周虹扑过去，揪住那名长舌妇，左右开弓狠狠给了那妇人两耳光。
那胖妇人诶哟诶哟叫唤，奋力挣扎着将她重重一推搡。
周虹摔倒在地，灰色布包也滚到一旁。
“疯婆子，难怪被周家赶出来！疯妇，疯妇！”那妇人到底不敢在周家门口殴打周小姐，于是狠狠啐了两口，捂着脸愤愤不平离去。
周虹瘫坐在地上，望着紧闭的周府大门，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围观众人朝她指指点点良久，见她只是捂着脸不停哭也没再干吗，不由一脸无趣地逐渐散去。
等周虹哭累了哭傻了完全哭不动了，抬手摸着旁边的地面，摸来摸去都没能摸到那只灰布包裹。
愣神地转头看去，哪里还有那包裹的踪影，定是方才人多聚集时，包裹被哪个杀千刀贪小便宜的给捡走了。
周虹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心头凄苦，一下子扑倒在周府门口晕死过去。
……
仙来居后院厢房内
日光正浓，窗明几净。
青色纱幔随风飘荡。
一副山水百鸟屏风后，支着一架古琴，案几上青烟徐徐袅袅。
老掌柜站在屏风外，战战兢兢望着端坐在案前的青衣男子。
隔着屏风，但见主子青衣宽袖，乌丝拂过，身影十分朦胧，亦望不见那位主儿的脸色，老掌柜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直打鼓。
“事情都办妥了？”
“回禀二公子，是，是的。”
男子轻嗯了一声，半晌都没发出什么动静，只是低头擦拭着琴弦上并不存在的一丝浮灰。
老掌柜直挺挺站在那里，主子不说话，他半点不敢动。
“福伯。我要的是周氏损失一半的产业，你可明白？”
“明明白的公子。”老掌柜战兢兢地连连点头，“已已经都吩咐下去了。之前在海上劫到的周家货船，也也已按公子的意思，把货物就近散给附近货庄。”
645 一出手惊天动地
“嗯。”这位主子又淡淡应了一声，半晌没发话。
老掌柜便又直挺挺站了会儿。
随即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咦”，这位主低声说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宅院都准备好了么。”
老掌柜抽了抽嘴角，连忙俯身说道，“二公子，宅院就买在姜府旁边那条街上，步行过去小半刻钟左右。”
“不是让买在隔壁么？”
“隔壁原是万府，后因犯了事被查抄后，不久前被人买了下来。即便我们出高价，对方也没肯出让宅邸。”
“哦？是什么人。”这位年轻的二公子声音中透出几分淡淡的好奇。
“身份隐秘，官牙的人全都三缄其口不敢说。属下派人多方查探，并没查到隔壁是什么人。”
“如此有趣的么？”二公子浅浅一笑，挥了挥手，“哦对了，你找个人去上京书院，给小丫头带个口讯。”
……
“主子，派人打听过了。是二公子出的手。找人打压了周家在各地的产业，暗中吞了他们不少铺子庄子。”
“短短两天时间，周府损失怕是超过五万两。废了将近一半的产业。”
姜奈举着小勺子愣在了那儿，随即“哦”了一声，心虚的眸光闪了闪。
暗卫二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太太与舅夫人十几天前便已动身，怕是这两日便会入京。”
姜奈：……
“怎，怎滴如此突然。”
这货突然站起身来，掏出纳戒，把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外倒。
暗卫二一脸无语望着她动作。
见她在那一堆杂物中翻找个不停，忍不住问道，“主子，你到底在找什么。”
“诶呀，你别管。”姜奈一边找一边说道，“你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周府将周小姐赶出门，那周姑娘急怒攻心就倒在周府门前。周将军也是个狠心肠的，就让周小姐倒在门外一夜，没一个人去扶她。”
姜奈一愣，“后半夜下雨了。”
雨大风急的，怕是那周虹不太好过。
“嗯，周小姐淋了一夜雨，早上醒来就继续拍门嚎叫，但周府没一个人搭理她。”
姜奈点点头，嘿嘿一笑道，“我就说嘛，没了家族庇佑，她就跟个拔了牙的老虎，张牙舞爪不起来了。”
暗卫二无奈地点点脑袋，“主子说的是。”
姜奈正翻找着，就见七飞身跑来，一脸笑呵呵的表情。
姜奈一看她那表情，心里便暗暗警惕，“什么事？”
笑得这么欢乐，八成是因为你主子我要倒霉了！
七笑嘻嘻凑上前来，“主子，仙来居掌柜托人给您带了个口讯。”
姜奈木无表情盯着她。
“二公子说了，走之前跟姑娘讲好，一个月至少给家里去一封信，结果六七年来来回回就只收到姑娘三封信，老太太还为此，找舅夫人哭了一场。”
姜奈：……
“二公子说，老太太大概还有两天就入京了，希望姑娘你抓紧时间。”
“什，什，什么？？”
二与七，看着小姑娘都紧张到结巴了，忍不住有点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