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突然出蛾子
“我没有这样说，杨老师。”
“你什么意思？”
“我个人认为，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自己。”
“什么机会？孟晨峻，你认为我该给你机会吗？”杨老师回头趾高气扬地看向孟晨峻，这个小子是个缩头乌龟她知道的。
哪里知道今日的孟晨峻好像吃错了药，竟然迎着她的面说：“杨老师给我个机会。”
“行，今天我上课，你要是能回答出我的问题，你不用罚站了。否则，你给我站到放学。”
站到放学，早上站到下午，十几个小时。孟晨峻的小脸有些泛白。
林悠婷伸出的手捂着自己嘴巴，冷眼看着宁云夕：看看你，为和你一样的学生强出头会是什么结果吧！
“我和他说几句。”宁云夕迅速将孟晨峻拉到角落里，贴在少年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
孟晨峻呆呆地看着她。
“明白了吗？”
“好像有些明白。”太紧张了，他都听不清楚宁云夕说的什么。
宁云夕给他指了指本子。
孟晨峻的手死死地抓着本子。
在旁边看着的小五孟晨橙，早就为自己四哥捏一把冷汗了。
“晨橙，给哥哥加把劲。”宁云夕对小姑娘说。
孟晨橙马上张开小嗓子喊：“四哥加油！加油加加油！”
走出去的孟晨峻回头看了看妹妹，那一眼，大概是他人生中想的最多的一次了。他爸妈死的时候，每个人都说他们一群孩子没有爸妈了，他都回不来神，不太清楚这话的意义。
自那以后，家里不是妈妈做饭，是三姐做饭。大哥从单位里回来给他们搞上学的事情。小五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是哥哥，上面有姐姐哥哥，但同时是哥哥。
少年的掌心逐渐抓成了拳头，冲自己妹妹挥举了下示意：看我的！路上趁前面杨老师不注意，拼命低头啃宁云夕给他的小本子。
走在后面的杨老师和林悠婷没有察觉。
数学课开始了。
和以往一样，讲课十分优秀的杨老师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如同沙场上点将一般，对底下的学生指手画脚。
“孟晨峻，来，回答问题。”
“是。”孟晨峻站起来，站姿笔直，像根铅笔一样。
杨老师一丝愣，想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站得这么精神了。
但站的再好有什么用，得考得好才有用。
杨老师哼哼两声，翻开教案：“背一下长方形的周长公式。”
她知道这个问题少年，五年级数学公式一个都记不得，所以数学考试答题中总是张冠李戴。
在等着少年把正方形或是三角形的公式套到长方形时，孟晨峻的声音朗朗响起：“c=（a+b）*2。”
哎？
“梯形的面积公式！”想到与宁云夕的赌约，杨老师赶紧加上考题的难度。
“s=（a+c）h除以2。”
这个小子，死记硬背不是都不行吗？
“你知道这些公式对应的是什么吗？！”
“s是面积，ac是上下底长，h是高。”
怎么回事？杨老师无法置信的目光瞪着孟晨峻：“你什么时候会的？”
“我本来就会。”原来能回答中题目的感觉是这么爽的。尝到了一丝甜头的孟晨峻舔了舔嘴角。
“你胡扯吧你！你会的话数学能不及格？”
“老师怀疑的话，可以再考我一题。如果我这题都答对，不能让我罚站。”
这有什么难的？一个怎么考数学都不及格的，公式可以背，但是应用题是背不来的。杨老师自信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一条数学应用题：ab两地，分别出发一艘轮船相向而行，a地28千米每小时，b地21千米每小时，经过几小时两船相遇？
“孟晨峻，回答吧。”杨老师把粉笔扔到讲台上，拍拍两只手。
孟晨峻的背上冒出一层大汗，心想乖乖，要不是宁老师，他这回肯定要罚站到天亮了。
“八小时。”孟晨峻答。
杨老师那双眼睛已经变直了，那一张表情让人感觉她都要心脏骤停了。
孟晨峻连忙抢着说：“老师你说的，答对不让我罚站，全班同学都听见的。”
全班同学看着她一个人，杨老师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讲台是如此火辣刺人的，仿佛要把她烧死了。
“孟晨峻，你之后给我讲清楚是什么事情！”
“我答对了，老师你不是该高兴吗？”孟晨峻摸摸自己的鼻梁骨。
杨老师的脸红了红：“老师是希望你没有撒谎。当然，你这次全答对了题目老师也高兴。但是，课堂上答对题目没有用，最终要看考试成绩。”
哼！孟晨峻甩过脸，就知道除了宁云夕，没有人真看得起他。
“行吧，你坐下，开始上课。下周五的测试，希望每个同学都能考出好成绩来，不要给班里拖后腿了，孟晨峻。”
又是专门点他一个人！
然而不管怎么说的是，下课后杨老师是黑着脸走的，谁让她当着学生的面丢脸丢到家了。到了班外走廊上，杨老师转身对向尾随的林悠婷：“你不是说她是你班里倒数第一吗？”
“应该不是她教的吧。”林悠婷琢磨着。
杨老师却一股气，因为她在那个宁云夕面前丢了次脸。真不知道这个宁云夕怎么知道，孟晨峻这个小子忽然能回答上题目了。
关于这个问题，班里其他同学一下课马上围上了孟晨峻：“谁教你的？”
孟晨峻摇摇头：“没人教。”
他才不笨，不会说自己家有个超级教师宁老师。要是其他人来抢宁老师怎么办，宁老师只能是他们家的宝贝。
在听说了孟晨峻不用罚站以后，宁云夕在心头里偷偷松了口气。
下午放学，宁云夕陪着小五等孟晨浩来接孩子。
眼看其他孩子的家长都到了接走孩子，唯独他迟迟没有到，没有见到踪影。
孟晨橙小姑娘的小脸蛋上早写满了惴惴不安。
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事给缠上了来不了。宁云夕心里不禁也想着，他之前离开的时候是信誓旦旦地答应她要来的。不会突然出什么蛾子吧？
【17】她真叫他惊讶
孟晨峻抱着书包过来，对妹妹说：“小五，我带你回家。大哥有事忙。以后大哥要回他单位去的，不可能天天来接你放学，但是，你放心，有我。”
“四哥。”孟晨橙看着四哥伸过来拉着她的手，她另一只小手一直抓着宁云夕。
宁云夕看到班里其他学生都安全被家长接走了，拉起他们两个走出课室：“走，我送你们回家。”
两个小萝卜头想起合谋的计划，立马冲她点点小脑袋。
孟家里，孟晨浩本来是到了时间准备去接妹妹放学，答应小五的事情他怎么都不可能忘记。
忽然来了个人，火上眉毛地告知他说他二叔家有事要让他过去。听说自己家二叔出了事，可能需要自己帮忙，孟晨浩只好让自己妹妹在学校里等一等自己，先冲去孟二叔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孟二叔家离他家并不远，隔了两条街而已，跑几步路到了。
“二叔。”孟晨浩进门就喊。
孟晨浩记得，父母在世的时候，尤其是他父亲，与几个叔叔关系都很好。几家亲戚走动都很热络。要不是上回孟二婶突然来他家给他出的馊主意，孟晨浩对这些亲戚真没有什么意见。
踏进门槛的时候，孟晨浩似乎看见孟二婶在家，孟二婶看到他后马上转到了厨房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孟晨浩内心里琢磨了下。
孟二叔听到侄子叫声，从大堂走出来到自家院子。
他家和老大家住的房子不一样，是真正的老房子，解放前留下来的，看起来比老大家宽敞，但是墙面屋顶更旧一些。可以说两家的经济情况其实不相上下。他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其实也是妻子从娘家那边找人弄来的，只能算向老丈人借住的房子。
“晨浩，你过来。”孟二叔向大侄子招招手。
“怎么了，二叔？说是有急事找我？”孟晨浩问。
“听说你和你婶子叫嘴了？”
这个事，大前天的事情，孟晨浩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再说那次能叫叫嘴吗？不过是把事情说明白讲道理。
“二叔，这个事，婶子真的做错了。”孟晨浩道。
就这一句话，孟二叔回头看侄子的目光发了直：“你婶子是你长辈。”
“但是做错事就是做错事。”
孟二叔差点儿一口气被气炸，事后一想，大侄子这个性格和他过世的老大哥一模一样，一条筋走到头的，不知道拐弯抹角。
对方既然是这种性格，孟二叔干脆直话直说：“晨浩，要我说，你婶子做得对。宁家那边的姑娘不愿意报恩是缺德。”
“她不是不想报恩——”
“嗯？”
孟晨浩想着昨天宁云夕到他家里拿自己工资给他和他弟弟妹妹买吃的，却不想和孟二叔解释这些。他心里大概是不想，不愿意，她只是为了报恩做这些事情。
哎？他这是在想什么了？
孟晨浩转过头去，偷偷换口气。
孟二叔是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了，但是反正他必须先把话落在这里了：“你是要回单位的。回去，你几个弟弟妹妹，尤其最小的那几个必须有人照顾。之前，大家轮着帮你带一段时间，可长时间下去，个个家里都有小孩。”
二叔家自己有三个小孩，三叔四叔家里同样有好几个小萝卜头。
孟晨浩明白这点，可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说出口，这令他本来回来想委托亲戚家的计划全部成了泡影。
“你明白这点的话，应知道你婶子说的没有错。”孟二叔道。
“我先去接晨橙，今天她第一天上课。”孟晨浩说，头也不扭回去，径直从孟二叔家里走了出门。
孟二叔瞅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同样半句话都没有说。
孟二婶偷偷走了过来，对丈夫道：“说了吧，说了心里轻松了吧。免得他整天幻想呢。”
“你懂什么？他是我兄弟的——”孟二叔话说到半截遇到老婆的目光，登时把话收了回去。
“行。就你这个德行。你不想想，之前他们家几个到我们家轮住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无不私底下受了委屈，说你这个爸偏心的。你是挺偏心的，既然喜欢偏心，帮你兄弟养孩子去，还住我这里做什么？”孟二婶冷丁丁地瞟了瞟孟二叔那张没话说的脸。
叫她老公兄弟的孩子霸占她娘家的房子，这不是笑话吗，凭什么？她孟二婶没有到犯蠢这个地步。
走出孟二叔家的门，孟晨浩快步走着，一路想着今早答应宁云夕的事情，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学校里等得心急。直觉告诉他，她应该和小五在一起。
果然是，当他绕到家那边的方向时，远远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朱婶望着眼前的一大两小：“峻哥儿，这是谁呀？”
“宁老师，我的老师！”孟晨橙举起小手抢答。
“宁老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们小学里有一个叫做宁老师的？”朱婶对孟晨橙小朋友挤了挤古怪的笑脸。
孟晨橙冲她皱着小鼻头，仰头看了看宁云夕。
宁云夕道：“我是她班主任的——”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这里附近的小孩子，基本都在人民路二小上学，所以都知道。”朱婶说。
都知道你只是个师范实习生，不是真正的老师。初出茅庐的菜鸟有什么用？能教孩子什么东西？也只有两个傻孩子努力牵着这个实习生的手以为是拯救他们的天使。
朱婶转头向孟晨峻说：“早上的事，你姐说的。”
“嗯，我姐说的。”孟晨峻点头。
哎，这孩子，早上不是挺没有自信的吗？一提赌约满脸发白，现在怎么昂起头来了？
朱婶狐疑的目光扫了他们三个两下。
“什么事？”
只听后面一个男性的声音。宁云夕和两个小萝卜头抬头，看到了朱婶后面走来的身影。
“大哥！”孟晨橙和孟晨峻齐声喊。
朱婶见状，扭头进了自己家门。
孟晨浩扫过朱婶的背影，转头对老四说：“早上我不在时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你别担心了。有宁老师在！”孟晨峻朗声自信地答着。
孟晨浩一样惊讶弟弟的突然转变，回头看着宁云夕。
宁云夕冲他神秘地笑笑：没什么。
【18】他觉得她像
“好好听老师的话。”在再次走出家门前，孟晨浩教育弟弟和妹妹说。
感觉他有些紧张，宁云夕走过来给他宽心：“我和他们在学校都处了一天了，都熟悉了。”
“但是他们调皮捣蛋。”孟晨浩如此说两个幼小的弟弟妹妹是没有办法，纯属实话。有点担心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会被两个捣蛋鬼欺负了。
那边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小四和小五互相对对眼睛和鼻子，两双小手互相摊了摊，好像是对他们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没辙。
对此，宁云夕道：“他们现在这个年纪，活泼是正常的，要是不活泼不做几件捣蛋的事情，才是不对的。”
“为什么这样说？”
“孩子都是有天性的。这种天性有助于挖掘他们的潜力。所以不需要去拘束他们的天性，而是应该去引导和规范他们的行为准则。这些需要教育，而不是束缚。束缚没有用。”
孟晨浩不由冲她一笑：“感觉你比那个齐老师还懂怎么教育孩子。”
乍没有想到他这样夸她，宁云夕竖起指头赶紧嘘嘘。再怎么说，齐老师是她的带教老师。
孟晨浩一双沉思的眸光望着她。
因为他去学校时都看出来了，由于两个孩子第一天逃课，齐老师和学校里其他老师一样，都已经把他弟弟妹妹当成无可救药的学生看了。只有她，从来没有认为他弟弟妹妹有问题，不是老师们和邻居们口里的问题少年。
究竟是谁对谁错，现在暂时不好说，可是身为两个孩子的大哥，两个孩子的家里人，谁希望看到老师把自己家的孩子先定性先抛弃了。
难怪小四和小五这么粘她。
其实宁云夕并没有说特别去偏袒哪个孩子，她只知道，当年她的小学班主任，她的人生导师，她的恩师，从来没有抛弃过班上任何一个孩子。既然她以恩师为目标奋斗，当然是得和恩师做的一样。
“我以前的老师，她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裙，住的小洋房。当时我生病在家，她来我家里探我，我家里那个环境，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我爸妈也不在家，没有管我。我太记得了。她那样的漂亮，却一点都不嫌弃我，像天使一样降落在我家里面，摸着我的额头，给我擦汗，给我讲课。”
宁云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着他，说起埋藏在自己心头深处的这个故事，她人生中最宝贝的记忆。
可能是想借自己的故事告诉他什么，也可能是其它。反正是当他那双乌漆的眸子静静专注地听着她讲话的时候，宁云夕莫名其妙感觉到一丝臊。
更别说，他忽然来了一句话说：“你也像天使一样降落在我们家里。”
“不，不是我——”宁云夕赶紧摆摆手。
孟晨浩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当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一排明亮的门牙，嘴角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很帅气，很醉人。
让人看着有些想犯花痴。
宁云夕怔了一下后，扭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两个孩子身边准备辅导功课。
小四和小五两双小眼睛却都盯在了她那微低的脸上，好奇地眨着眼皮：老师为什么脸红了？
“我去买今晚的菜。今晚想吃什么？”孟晨浩清咳了一声嗓子。
“我想吃——”孟晨橙刚举起的小手被旁边的小四打下来。
傻瓜，人家问的是宁老师！孟晨峻告诉妹妹。
可宁云夕已经低下头问起他们两个：“你们今晚想吃什么？”
“老师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孟晨峻严峻地说，一只手捂住妹妹的小嘴巴。
宁云夕刚想开口，那边孟晨浩走过来也对她道：“你想吃什么，今晚我们都随你。”
“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了？你昨晚请我们，我也可以说不好吗？”
感觉他这句半开的玩笑话刚刚好，说得她一时无言以对。再看他那双乌漆的眸子一直好像在看着她，看得她脸又不太自在了。
“随便。我不挑食的。”宁云夕低声道。
“行，由我决定。”
孟晨浩往外走去买晚饭的食材，回头能看到她和小四小五在一块的身影，不由想着：说什么都得好好保护这三个人。
这个念头令他回头一想不禁都愣了起来。什么时候，他是把她当成他家的一份子了吗？
趴在桌边的小四小五，在宁云夕的目光下，把书包打开，拿出课本和练习本准备写作业。
孟晨橙今天第一天上课，功课说不重但不容易，毕竟是第一天上课，小姑娘有些懵。宁云夕帮她将笔盒打开。
小姑娘的笔盒肯定是旧的，家里其他孩子用过后给她的。在这个相对物资缺乏的年代，也确实没有几个孩子能用得上新笔盒。
宁云夕扫了笔盒一眼，能在笔盒上看出另外一个人影，那应该是笔盒原来的主人。
“我二哥给我的，要我好好念书。”孟晨橙说，小手拿着这个残旧的笔盒语声里充满了无比的骄傲。
所以说这两个孩子不是不想念书，毕竟他们的哥哥和姐姐都很会读书。
孟晨峻的笔盒不知道何时摔烂了，几只笔和橡皮等文具直接放在书包里。家里现在也没有条件给他弄个新笔盒，不过这个少年一点都不担心：“我考到一百分，让朱婶给我买新笔盒，这样她可以不用天天跑我家做家务。”
此话，逗得宁云夕和小五都不由一乐，几乎都要笑起来。宁云夕一想那个朱婶不是住隔壁吗，赶紧捂住小五的小嘴巴不让笑。
宁云夕接下来先教小五写今天教的几个拼音，然后，重点是要辅导孟晨峻。
等小姑娘一个人熟悉了节奏，认真地在本子上书写拼音后，宁云夕一边拿起小刀片帮小姑娘削铅笔，一边坐到了孟晨峻旁边看他写数学题。
孟晨峻搔着脑袋，别看他今天把杨老师课上的三个提问都答对了，但是，真的是都靠宁云夕提前给小本子。
【19】输不起
“做不出来？”宁云夕问。
“嗯。可是，老师，你今天真牛，怎么知道杨老师会问我那三个问题。刚好公式和同类的应用题都在你给我的小本子上了。”
“要是杨老师再考你几个题目，你可能原形毕露了。”宁云夕心里想，好在她有个重生带的异能，否则不太可能帮到这孩子。在和杨老师见面打赌之前，异眼帮她预见到了一些东西，而异能说的是不是真的发生她都在之前打个问号呢。没想真歪打正着了。
说起来，这算是作弊吗？其实不该算的。好比优秀的老师可以提前预测考试的题目类型押考试题一样。身为老师，师德在，她肯定不会直接告诉这个孩子考试标准答案，而是会弄考试有可能会考的同类题目来趁此机会提高这个孩子的考试成绩。并且从现在开始，她都不会用异能来押题了，靠自己的能力来帮这个孩子押题。
“所以，考试不是像今天这样你和杨老师赌气。赌气解决不了问题。杨老师之所以气，也是恨铁不成钢，像你姐姐。”
“我要考出好成绩，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告诉他们，我孟晨峻的实力在这里。”孟晨峻的手擦了一下鼻头，斗志昂然。
宁云夕伸出去的手拍了下少年的脑袋：骄兵必败。你这还没有真正开始学呢。
“好吧，现在我们从今天你答对的那三个题开始说起。首先，你把今天课堂上回答过的公式再背给我听。”
这不是问题。孟晨峻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忆太深刻了，因为这是他上学以来第一次在课堂上可以这么得瑟。以前怎么背都背不住的公式，如今朗朗上口：“不就是长方形周长，梯形的面积。”
说明这个孩子的记忆力，逻辑思维，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唯一造成学习成绩上不去，只是由于专注力不够。为什么专注力不够，男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喜欢冒险，坐不住居多。更重要的是要提升这样的孩子对科学知识的兴趣。
于是，宁云夕拿出了自己从师范学院里借出来的几本科普读物。这些书，在外面是买不到的。八十年代初，书店几乎没有什么好书卖，一般百姓家里根本也买不起。
师范学院里，因为教学等缘故，藏书丰富，刚好解了这个围。
孟晨峻拿起宁云夕拿来的书，只翻了几页，马上被里面的故事吸引住了。
“知道了吧？你学习的东西不是枯燥无味的，更不是没有用的。你平日里接触的日常生活，到处一样是科学。”
“那个——我也要！”坐在对面的孟晨橙早就在听他们的对话，忍不住举起小手，想和自己四哥一样。
宁云夕就此对小姑娘笑笑：“你要先学习好认字，否则给了你也看不懂。脚印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但是，老师是看好你的。”
孟晨橙立马点点小脑瓜，低头专注地在拼音练习本上写着。
妹妹都这么努力了，明显孟晨峻受到了一些刺激。翻出宁云夕今早上给他写的笔记本，把每一页纸上的公式背诵下来。
“背一条公式，做一条题。”宁云夕说，一边拿起笔给少年现场写题目练习解题。
隔壁家，朱婶把耳朵贴在墙壁上。
她家里人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你做什么？”
“嘘嘘。我在想，那个实习生能干什么？”朱婶一边质疑宁云夕，一边没有忘记自己的赌约。哼，她此刻已经想着怎么看隔壁那家人认栽。
“人家实习生能干什么。”她老公朱叔一样这么想，“快点过来吃饭吧。”
“妈，别听了。没意思。我们那个班的实习老师说了，说她在师范学校，和孟晨峻一样，倒数第一的。”朱婶的女儿朱玲玲道。
朱玲玲和孟晨峻一个年级，不同班而已。孟晨峻今天发生的事情，整个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但是，所有人同时不以为然。认为孟晨峻今天能答中杨老师的问题不过是瞎蒙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梯形面积，长方形周长。这些公式，哪个不会，就他孟晨峻不会。”朱玲玲大口大口嚼着米饭说，“那最后一题，应该是他在哪儿练习本上看过，刚好记得答案。要是我，我也会，背标准答案谁不会，但是应用题考试要写过程的。凭孟晨峻那个本事，大概只会瞎背。”
从小到大，能有一个同年纪的孩子一直比自己成绩差，是种优越感。朱玲玲记得，每次自己成绩有点下滑，只要拿孟晨峻当对比，她爸妈肯定不会打她说她。孟晨峻是她的落叶，专门给她的人生做陪衬的。因此说什么孟晨峻都不可以爬到她头上去。
“他们家那个老三回来了。”朱婶从窗户里望到外面马路上孟晨熙走过去的影子，咬着牙齿说。
就像她家的朱玲玲压着孟晨峻往上走，她家里另一个念书的儿子，成绩却是一直被隔壁家的老二老三一路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和她二哥一样很会念书。”朱叔的口气和老婆一样阴阳怪气的。不喜欢太会念书的孩子，尤其是住自己家隔壁，这岂不是一出门到了外面都能被人拿来对比，被隔壁家踩现成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只是孟家那两个孩子太会念书了。对了，听说那个老大孟晨浩，当年要不是一早因为家里原因早早参加了工作，否则据说成绩也不会差。真叫人妒忌。
“吃，吃。”朱叔招呼家里人，“她会念书没用，她弟弟妹妹不会念书。”
听说小五都逃课了，那个孩子八成和小四一样，要被其他家孩子压死了。
朱叔想到这，心头那种不快感一扫而光。
走回自己家里的孟晨熙一路低着头，今晚上她从学校里回来晚了。没有办法，她是优等生，在学校里肯定不止是学习这么简单，学校会给她任务，比如让她当班长，甚至让她兼职当辅导差生小组的组长。
说到辅导其他人功课，孟晨熙一想到自己弟弟，脑袋嗡嗡嗡地响，很是头疼。其实今早上和朱婶发生的口角，到了学校自己冷静以后，感觉自己是给自己弟弟闯祸了。
【20】奇迹
后悔，可是能怎么办？难道可以说他们孟家的孩子就此赌不起了吗？
没爸没妈的孩子以后都赌不起了？
孟晨熙拽着拳头。
这回回家，她一定要让弟弟好好学习！
进了家门口，看着小四拿着笔，认真地听着谁说话，一边听一边点头，写字。
孟晨熙以为自己眼花了，站在门口发呆了半刻。
这是自己家吗？
昨天小四和小五一块逃课，全家人心急如焚。今天画风一百八十度一变，两个逃课的孩子都在认真写作业。
奇迹！
孟晨熙猛眨眼睛，如果这是个梦，是个美梦，她不想醒过来。
“三姐回来了。”孟晨橙小姑娘扭头看到了自己站在门口的姐姐。
听到小五的声音，宁云夕和孟晨峻一起转过头。
“你们做作业。姐姐给你们去做吃的。”孟晨熙马不停歇地说，一边很担心地望着弟弟妹妹手里的铅笔，生怕这场美梦忽然醒来破碎了。
这两个小萝卜头千万不要丢下手里的笔。
孟晨橙点点小脑瓜：“我在写拼音，我要写多一点，宁老师说，这样才能记住，可以快点学会认字。”
都是这个女人的功劳，昨天来过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孟晨熙的两只目光呆呆地望向宁云夕。
“你哥去买菜了。”宁云夕对孟晨熙解说，“要不，你先淘米。”
“是。”孟晨熙答应的时候十分快，完全没有昨天面对她的种种犹豫和质疑。
宁云夕来不及想这个少女的心理是起了什么变化，只是看到外面的夜色落下，说明天色早已经晚了。时间很紧，她得赶紧给孟晨峻再补点课，否则很难应付得了开学测验。
孟晨浩回来的时候，家里是一片静悄悄的，让他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都以为家里发生啥事了。因为倘若往常的话，两个调皮鬼肯定一刻不停地在屋里玩耍闹着。
平常这个时候，小五的尖叫声能响彻巷道。
现在没有，一点都没有，安静得都不像他家了。
孟晨浩推开门，望到里头的光景时，和孟晨熙一样恍然如梦。
两个捣蛋鬼并没有如他离开时对她说的那样调皮，反而如她说的那样在乖乖做功课。
“大哥，说是你去买菜了。”淘米的孟晨熙走到厨房门口问。
孟晨浩回过神来，提着菜篮子朝妹妹走去。
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两个调皮鬼居然一个回头都没有，都在埋头写作业。
真神了！
“大哥也觉得是奇迹吧？”孟晨熙乐到忍不住向大哥挤眼睛。
孟家最担心这两个年幼的小孩，没有了父母以后，只有哥哥姐姐照顾，会不会走歪了人生道路。孟晨浩刚回来时同样很担心，现在看来，事情发生了转机。
孟晨熙望着给孟晨峻讲题的宁云夕，感觉视野都要朦胧起来了。
是真是假，这个女人真的在为她弟弟妹妹付出吗？
孟晨浩这时想起了之前宁云夕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心里对宁云夕的质疑是一点都不会有的。
她有那样的老师，当然她就不一样。同样的，她这个不一样的老师，会带给他弟弟妹妹一个全新的人生。
他弟弟妹妹何其幸运。
宁云夕接连不断地讲了几道题后，发现嗓子哑，伸手去拿水。
“老师，我给你去倒水。”孟晨峻立马站起来说。
“不用了。给宁老师的水都倒好了。”孟晨熙示意自己弟弟坐下，端着搪瓷水杯走上来。
“谢谢你。”宁云夕接过水杯时说。
“我们才要谢谢你。”孟晨熙道。
从昨天的抗拒质疑，到今日的接受，孟家老三对她的态度改变了。
宁云夕心里很坦然，知道与其多说话辩解，不如多做事让人认同。
“你把这个题目再重新做一遍，理解理解我刚说的话。然后，吃过饭，我再出个小测验给你做做。”宁云夕回头对小四说。
“你教高年级都没有问题。”在旁的孟晨熙看她教小四写的草稿纸，有些疑问到了心头上。感觉得到，这个女人蛮厉害的。不过，优秀的师范生不是该到高年级班锻炼吗？怎么是到了教她妹妹的一年级。
“学校这么安排肯定有它的意义。”宁云夕一句话带过。
孟晨浩又想起了些什么，之前送小五到学校时好像在哪儿听过，说她怎样怎样。
那些在背后偷偷说人坏话造谣的人？孟晨浩皱了皱眉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明明今晚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但是孟家人发现，孟晨峻不像昨晚一样只记着吃了。孟晨峻扒完碗里的饭，立马放下筷子，到旁边的小板凳边上坐到了地上，把题目放到板凳上解题。
看到这儿，孟晨浩等其他人马上端起饭碗，把菜盘子撤到了厨房继续吃。
宁云夕一样是吃完饭立马投入到学生的辅导功课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晨熙刷完碗筷，看到弟弟妹妹都在埋头学习，于是拿出自己的课本，找个地儿看看。她作业都是在学校课间时候抓紧写完的，因为知道回来没有地方学习，唯一的桌子要让给弟弟妹妹。
宁云夕扫过三个认真学习的学生，没有书桌的学生，小四和小五用的练习本都是草纸装订的，这个年代，物资是有些缺乏。
看时间是很晚了，孟晨浩走到宁云夕面前劝她：“你得回学校去了。”
她现在这个身份情况，肯定是不适合在他家里过夜的。
宁云夕看时候真是不早了，只得有些惋惜地收拾东西。只知道今日这个问题少年总算被提起了学习兴趣，而且学得飞快，让她这个老师很有成就感，一路想不停往下教下去。
“孟晨峻，做完这几道题目你就去睡吧。休息好，明天才能再战。”宁云夕对学生道。
“是，宁老师！”孟晨峻回答的时候，手里的笔在发黄的草纸上计算着数字。
孟晨熙看了看弟弟，嘴角悄然弯起，感觉这个赌约弟弟有戏了。当然，这都是这个女人的功劳。孟晨熙望着和自己大哥站在一起的宁云夕，想起妹妹说的话：这个老师像妈妈。
“四哥好努力。”孟晨橙小姑娘说。
“所以，小五要向哥哥学习，知道不？”宁云夕趁机给最小的学生鼓鼓劲。
“嗯！”小姑娘大声应道。
【21】贵人相助
孟晨浩再去邻居家里借来单车，打了下车铃催促她出门。
宁云夕拎着装教案和资料的布包走了出来，一边对他说：“小四很聪明的，学得很快，你可以放心的。”
说完话发现他没有动静，宁云夕抬起头，看到了月光下他那双乌漆的眸子此刻仿佛如同星空中最闪亮的那颗金星，那样温柔地望着她。
宁云夕的心头猛地漏跳一拍。
他的眼睛真漂亮。以前她从不知道男人的眼神可以这样迷人的。
她的手抓紧肩布包的两个提手，掌心里貌似沁出了一丝有些紧张的微汗。
此刻他的眼神，令她莫名的绷紧。
夜深，起风了。
见她穿的单薄短袖，孟晨浩一想，把单车停好，进屋里拿出自己的衬衫，递给她：“披上吧。”
风吹得她胳膊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
宁云夕摸摸自己露出来的胳膊，看了看他手里拿的男士衬衫。
见她不动怕是不好意思，孟晨浩自己展开衣服给她肩头上披上。
“着凉了不好。”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低到她鼻头上都要冒汗。那样浓郁的男性嗓子，固然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叫她心头加快地跳起来。
宁云夕偷换口气。
他拍了拍去掉单车后座上的尘埃，让她坐上去。
和昨天一样，她坐上去后拿手扶住他的腰固定自己。
他飞快地踩着车轮将她送回学校。
夜色那样的黑，衬得天空那轮明月是那么的亮。这个年代的空气是那样的好。宁云夕感觉自己都要在这个迷人的夜色里醉过去了。
回到学校实习生宿舍的时候很晚了，来不及冲澡，宁云夕擦把脸换完衣服，躺到床上，边翻翻功课边打盹。
明天，实习生们要集中听教学示范课。
主讲的老师是人民路二小著名的语文教师，同时是人民路二小副校长王敬民老师。
这位副校长来头不小。
据说是，正校长年纪大了，基本上，人民路二小未来的接班人是这位副校长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宁云夕听着宿舍里的师范生们这样议论着。
“要想留在这个学校，名额听说都在副校长手里。今天是副校长给我们讲课，说不定会提问我们。”
“奇怪的是，突然副校长要亲自讲课？”
本来是，这种给师范生进行的教学示范课，哪里需要出动到校长级别的人物出马。普通的老师中同样有教课优秀的人才，每个人出来都能给师范生们做个带头示范了。
为什么副校长亲自讲课？是因为对这期的师范生们有所期待吗？
大伙儿因而议论到了那个苗心红。说不定，人家副校长是有意把某个优秀的学生留下来才讲的这个课，显示人民路二小的师资力量。
师范生们各说纷云，听说这个学校的老师们一样都很迷糊。因为不止王校长临时决定亲自讲的这个课，而且原先指定好的讲课学生都有了改变。
从一班变成了三班。三班刚好是杨老师带的班，孟晨峻所在的班。俨然，昨天在杨老师发生的事，王敬民有所耳闻。
杨老师焦虑地跟在王敬民后面：“校长，学生都没有打招呼。”
“需要打招呼吗？你们上课之前都需要先和学生们打招呼吗？”王敬民反问他们。
不都是这样吗？教学示范课，说白了，提前设定好问题，设定好哪个学生回答，无非都是为了让师范生们看到课堂的老师很牛。
王敬民为什么突然反其道而行之？杨老师的背部冒出了层汗，要是王敬民突然点到班里的问题学生回答，她的学生不会做答，尤其是像孟晨峻这种语文成绩更是零光蛋的。
到三班上课之前，王敬民说到要和师范生们打招呼。
一群师范生集中在了老师的会议室。
王敬民的目光扫过略显紧张的师范生们，笑着说：“别紧张，不需要紧张，今天讲课的是我。但是，今天我们来个突破的小尝试，这样，你们其中一个人在我讲课的时候给我当助教好吗？”
怎么不好？能给副校长当助教！
所有师范生的眼睛里闪现出激动的光芒。
宁云夕忽热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下，被迫站到了后面一排，一看，撞她的人，刚好是之前在学校走廊里说过她坏话不想和她一个实习单位的那个同学，叫做潘琪。
抢着站在前面有什么用？副校长这会儿说这个话，肯定是心里早想好了人选。
宁云夕刚抬起头，刚好和王敬民扫来的目光对上。
这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副校长，目光温和慈祥，像个文雅大叔。
“就你。”王敬民指着被潘琪身后的宁云夕。
所有人惊讶，特别是和宁云夕一个学校的那些学生。
为什么？潘琪和林悠婷一块回头看着宁云夕。
王敬民点完人，先走出了会议室。
宁云夕抱着课本赶紧要跟上去。
潘琪见状伸手拦住，质问：“你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做。”
这个突然插入来的声音，让包括宁云夕都有些意外。
苗心红走了出来，走到宁云夕面前，刚好把阻拦的潘琪挤掉了，伸出手：“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宁云夕迟疑了一下，接住对方伸来的手，没有感觉到这双手有任何的坏意。
“去吧。”苗心红放话。
包括潘琪，林悠婷等人，谁也不敢这会儿上前再去阻拦宁云夕。
“谢谢。”宁云夕感激地看了看苗心红，这个恩她肯定会报的。
苗心红冲她笑笑，在宁云夕走出去后自己尾随出去。
一帮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回事？”
“她是谁？姓宁？和苗家有关系吗？不然苗心红怎么帮她？”
潘琪和林悠婷几个人发白着脸。
宁云夕，和优等生苗心红有关系？！
自己和人家优等生怎么能有什么关系？宁云夕自己也思考着，脑子里似乎模模糊糊有一些影像飘过，但居然不是这个年代的。
前面王敬民来到三班课室门口，杨老师等人都在门口候着脸，看到宁云夕跟在王敬民后面都很吃惊。
“她是？”杨老师问。
“今天她当我的助教。”王敬民道。
【22】大放光彩
“她行吗？”杨老师在后面小声嘀咕。
其他老师一样很紧张。关于宁云夕之前在师范学院糟糕的表现他们都略有耳闻。
宁云夕跟随王敬民走入课室。
王敬民回头，见她气定神闲，眉毛不禁挑起：难得见到一个师范生如此有底气和自信心。
“我这回要讲课的内容是林海。之前应该有发通知给你们。”王敬民说。
虽然临时改了讲课老师和讲课课室，但是教学内容并没有改变，教学题目之前有通知给师范生们的。宁云夕点点头：“我有做功课。”
“好，今天我们一起合作，给这群孩子讲一讲老舍先生的作文。”王敬民转身上了讲台。
宁云夕在下面马上忙活起来，把课本和教案帮王敬民放到了讲台上，然后站在了旁边的角落里，随时待命。
其他听课的老师和师范生们，搬了小凳子坐在课室的周围和后排。不大的课室里不会儿挤满了人。
由于是临时通知，三班的学生见这么多老师来同样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起身，向老师敬礼。”
“老师好！”
学生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对着王敬民行礼，再坐下。这样代表一堂课开始了。
“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是小学语文课本第十一册第二课，林海，作者老舍先生。——我总以为大兴安岭奇峰怪石高不可攀。这回有机会看到它，并且走进原始森林，脚踩在积得几尺厚的松针上，手摸到那些古木，才证实这个悦耳的名字是那样亲切与舒服。”
伴随王敬民的朗朗读书声，底下的学生，以及所有听课的老师们紧张地把课本翻到《林海》那一页纸。
哗哗哗的翻书声充斥整个课堂。
有些动作慢半拍的学生，一时半会儿没有翻到准确的书页。
宁云夕立马站了起来，在课室里两排座位中间的空隙来回走动，看到有不知道哪一页的学生走过去帮忙指导。
走到孟晨峻那边，她扫了一眼，看到问题少年翻到了那一页纸，心里不由点点头，走开。
孟晨峻转头看着她的背影，想：宁老师神通广大，果然又如宁老师说的那样，今天讲林海了。
“好吧，现在，我想请一位同学接下来朗读这篇课文。”王敬民一眼扫过去看到扭头的孟晨峻，点到，“就你，这位同学。”
看着被点到的正是自己最担心的，杨老师的嗓子眼全提了起来。
孟晨峻回头，见王敬民看着自己，一点却不显得慌张，站了起来，双手捧起课本。他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犹如天使那样保护着他，那是宁老师的眼睛，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
“大兴安岭这个岭字——”
这个孩子读声用力过头了，虽然昨晚上稍微讲过，但是紧张肯定是有的，这么多人看着。宁云夕默默地注视着他弟弟的背影。
孟晨峻额头冒出了一些汗，他似乎听见了一些笑声，有老师的，有同班同学的。
冷静，冷静，宁老师在那里看着他。
宁老师说过什么？宁老师说过，这是一篇大气的散文，大气，声音大没有错，但不是声音大就可以的，还得有感情，像电台里的播音员那样，开阔嘹亮富有感情的声音。
想想，宁老师昨天怎么带着他读的？。
“这里的岭的确很多，高点的，矮点的，长点的，短点的，横着的，顺着的，可是没有一条使人想起云横秦岭那种险境。多少条岭啊——”
所有人怔了一下，包括王敬民。
听孟晨峻那一句多少条岭啊，忽热开阔起来的声调，真的一下子仿佛把人带到大兴安岭的上空，从高空俯瞰下有那么多条山岭，如此的壮观和艳丽。
接下来，孟晨峻越读越轻松，他完全记起来了宁云夕给他读这篇课文时的每一个字。
等这个孩子读了一段两段到第三段的时候，王敬民忽然记起，自己本来只想让这个孩子只读一段的，作为刚才听课分心的惩罚。未想，这个孩子读得这么好。让人忍不住不想打断。
孟晨峻读到了第三段结束，突然发现课室里过于安静，不禁问了一句：“老师，我还继续读吗？”
“你读的很好。”王敬民不禁微笑道，“之前在家里做过功课？”
“是。”
“谁带你读的？”
孟晨峻偷偷看了看宁云夕。
那边王敬民似乎有了自己的答案，说：“对了，你姐姐读书成绩很好，尤其语文成绩，是她带你做的功课。”
王敬民的话让其他老师和学生想起来了，孟晨峻即使读书不好，但他哥哥姐姐是真的读书强人。
“这孩子他姐，全是考试语文成绩第一。他哥，更是了不起，全省数理化第一。”王敬民说这个话的时候，并没有忽略掉孟晨峻偷偷看宁云夕的那双小眼睛，“孟晨峻同学，等会儿第一道题目由你来回答。”
“啊？”孟晨峻猛回过头来，却继续镇定着，“是。”
王敬民在讲课的时候，宁云夕来到了黑板前，帮他板书等会儿要考验学生的题目。
坐在后排的潘琪和林悠婷忍不住乐了起来。因为她们知道，宁云夕的粉笔字在师范学院的时候是全班最差的，曾经被老师称之为鬼画符。
等等，她们这是看到了什么？
课室里开始传出了一些惊讶的呼声。
“写得真好看，像古代的碑帖。”
用碑帖来形容，绝对是对粉笔字的最高赞美。因为粉笔字属于硬体字，在硬板的黑板上写出来不容易，写得好，当然是看起来像古代著名书法家在石碑上的字体那样漂亮优雅潇洒如意了。
王敬民看到了下面的学生全部一双双晶亮的眼睛都在望着黑板，他禁不住回头，这一看，是很壮观。见是一排排的楷体映在黑板上正如同这节课所讲的林海，像崇山峻岭那般的大气洒脱。
以他这位资深老教师的目光来看，如此年轻，像要练到如此气质粉笔字的师范生，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一个市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个。
【23】恩人
示范课结束了。
实习生们和老师们都深有感触。
下课后，王敬民带着杨老师说：“我看，那位孟晨峻同学是个好苗子。”
“啊？”杨老师讶异一声。
“昨天他不是把你提问的数学题都回答出来吗？今天我出的题目，他也回答得很好。他的朗诵让人印象深刻。”王敬民说。
杨老师的内心里八成在流泪：问题少年怎么突然说转好就转好了，让她措手不及。
“对了。他们这些师范生，来学校实习不容易，实习一年马上要奔赴教学岗位。所以，不能让他们固定在一个位置上学习，要多方面学习。这样，他们实习的班级，要定期换换。”王敬民做出指示。
于是，带教老师们有的忧愁有的高兴。
像齐老师，是一半忧愁一半喜。喜的是，可以有机会带苗心红那样出名的学生，忧的是，好不容易，他手上现有的学生宁云夕显露出了无比的才华，让他都垂涎三尺不舍得放弃。
“云夕，你跟我跟一年可以的。”齐老师私下对宁云夕悄悄说。
宁云夕愣了一下后，笑着点头。
抬头，见前面角落里苗心红站在那，似乎在等着她。
正好自己想起了什么，宁云夕快步朝她走过去。
“你上课之前，我还挺担心你的，想着是不是该把我准备的教案给你看看，现在看来完全是我杞人忧天。本来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苗心红说。
“那个，是你吗？”宁云夕小声地问。
看出宁云夕是想起来了，苗心红点点头：“是我。”
“可我印象里，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太。”
“没错，我回到这个二十多年前，不就是现在这个年纪吗？”
原来对方和她不一样，是重生到了自己以前的年代。
苗心红一双激动的目光看着宁云夕：“我是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出你了。你活着真好。然后，我就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回到过去，这都是为了报恩。你那会儿救了我和我家人的命！”
这要说到宁云夕前世时过世前遇到的车祸。宁云夕在那个时候是为了救一个过马路的老太太和她手里牵的两个孩子，才被车给撞了。
“那两个孩子，一个是我孙子，另外一个是我哥的孙子。当然，后来我是活到了自然死，都是因为你我才有这个机会活那么老。”苗心红边说边拿手擦拭了下眼角，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宁云夕的手放开。
宁云夕可以感受到那种劫后余生的惊喜和感恩。像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被孟晨浩救的那一幕同样永远刻在她心头上，所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报恩。
“谢谢！我该怎么报答你好呢？对了，我和我家里人都决定好了，我要认你做干妹妹。我爸妈要认你做干女儿。我哥更是要认你做干妹妹。”苗心红愉快地决定着，“这事，你绝对不能拒绝我。”
宁云夕想到众人口里说她是优等生家境好，再想到宁家自己那对见钱眼开的父母和宁云宝，不由小心地说道：“认干妹妹，能不能只是私下说说。”
苗心红接着扫看宁云夕那张很是冷静的脸，领悟到了什么，道：“行，听你的。但是，你要什么帮助，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谢谢姐姐。”
“真客气。”苗心红爽快地把手搭在宁云夕的肩头上，两个女生就此亲密地一块走着。
“苗姐姐，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要多少，尽管开声。”
“不多，几十块可以了。”她这是想在这个年代做点小本生意了，但是手头的拮据让她需要向外人借一点本钱。
话说，这个年代，刚好是个体户要开始盛行的时候了。捞第一桶金，宁云夕有把握。
“几十块够不够？给你两百吧。”苗心红爽快地自动将借助额提高，而且放话说，“这个钱不能还给我。不然，你还不还能愉快地让我报恩了？”
宁云夕笑而不语。
借的钱她肯定是要还的。最终，她只从苗心红手里借了一百来块。后来想到先借多一点，是想到小四和小五学习用的纸，在发黄的用来做厕所纸的草纸上写字做题目，看着就叫人心酸。
苗心红想报她恩，她也想报某人的恩。
给两个孩子买些漂亮的练习本和文具去。
放学了，想必他像昨天一样忙起什么事忘了时间，宁云夕主动帮他带两个孩子回家。
孟晨橙经过第一天已经习惯了，学习四哥摸摸小鼻子说：“大哥又迟到了。”
“你大哥是有事情。”宁云夕向小五解释。
“宁老师，你喜欢我大哥吗？都为他说话。”
宁云夕面对小五这番质问猛地有点儿尴尬：“这是大人的私事。”
“那就是喜欢了！”孟晨橙小姑娘兴奋地跳起来，一跃三尺高。
问题是，他心头在顾虑她。宁云夕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好人，换做心里有点儿私心的，早死皮赖脸把她弄回去帮带孩子了。所以，这令她更想为他做点什么。
进到路边一家文具店。里头不仅卖文具也卖书。
一排排书，有很多小孩子喜欢的连环画，三国演义，西游记。孟晨峻这个问题少年看到连环画眼睛都移不开了。但是，孟家里没钱。那会儿连环画一本虽然说很便宜才几毛几分钱，可是对孟家快要揭不开锅的经济情况来说，买这个东西是奢侈。
有学校的其他学生进来，从连环画里挑了挑，走到结账台结账。
宁云夕按着小四的肩膀，小声说：“喜欢哪本，老师买给你，算是对于你今天优异表现的奖励。”
哪里知道孟晨峻冲她摇摇头说：“不用，老师。有老师那几本书，我心满意足了。其他学生，想要都没有呢。”
【24】来看他的大人物
这个家伙该多么聪明。知道她借他的书才叫做宝贝，外面买不到。这主要是因为面向学龄儿童的科普读物，在这个年代尚不盛行，出版社出的科普种类寥寥无几。她在师范学院借到的那几本，还是外国的科普读物翻译过来的经典。
“行，我们买文具去。”宁云夕拉着两个孩子到展示柜。
两个孩子瞬间被各种漂亮的笔盒以及形形色色的笔吸引住了。
小四和小五用的都是铅笔，连圆珠笔都没有。
“喜欢什么，尽管挑。”宁云夕大方地对两个孩子说。
老师真有钱。两个孩子仰头看着她两双小眼睛星光闪闪。
“老师必须嫁给我们大哥。”孟晨橙小姑娘再次向自己四哥强调着。
“用得着你给我提醒吗？”尝到了甜头的孟晨峻，比妹妹更坚定立场。
宁云夕见两个孩子不动，怕这两个孩子是不好意思，抢着先给孩子们挑了起来。
“看看，这个笔盒，小五喜欢吗？”宁云夕拿起一个印有漂亮图案的铁笔盒给小姑娘看看。
孟晨橙用的那个笔盒是塑料的，一摔就烂，早磕烂角了。新笔盒让小姑娘垂涎三尺，点点小脑瓜，又小声说：“我要问问大哥。”
“没事，我买给你们，相当于他买给你们。”宁云夕道，报恩嘛。
两个孩子一听她这话，完全是两种意思在小心灵里激动着。
“她说她的东西是我们大哥的。”
“不，她意思是，大哥的东西是她的。”
总之是：“宁老师的东西和大哥的东西是一块的。”
既然是大哥的东西，两个孩子欣然接受了宁云夕给他们买的新文具。
一人一大摞文具抱着。宁云夕唯一不满意的是，这个年代，貌似孩子的书包很一般啊。
她挑来挑去，都找不到给孩子们用的心仪的书包。应该说这个年代，普通人用书包上学，无非是一块布包着书和文具。哪里有未来讲究孩子的书包需要安全标志，需要讲究儿童人体力学等等如此复杂的东西。
商业在这个年代刚刚兴起，制造业未完全复兴，一切需要开始。
宁云夕就此在心里决定了自己将要做什么生意。
付款的时候，两个笔盒，一堆纸和笔，橡皮等，结账的时候，一共才花了不到五块钱。便宜到宁云夕想哭。
更别说，她向苗心红借来的一百多块钱，苗心红是想爽快地给她几张整的，她不要，要散的，因而都是分钱角钱居多，需要用橡皮筋绑着。搁在包里一叠真有土豪的成就感。
走出文具店，沿途宁云夕注意到了几家裁缝店。
此时孟家门口，停下了一辆小轿车。
那年代小轿车极少，一般都是单位才有的车。左邻右舍探出脑袋看着。连暗地里说孟家坏话的朱家人都不得不暗地里喳舌：孟家老大是来自一个好单位，配有车的。现在，似乎是单位里的人来看孟晨浩了。
下车的男人，高大威武，同时略带一丝儒雅气息。身后带了个秘书样的随从，俨然是单位里的领导。
接到消息的孟晨浩，赶紧走出家门迎接。
高文建对他说：“想到你家一趟不容易，同志。”
孟晨浩怔了怔。
“瞧瞧你，不给单位里打个报告的，你家这个情况，根本没有如实汇报给我们厂里的人。”
“领导——”
“怎么说你好呢？是，你说你家里出了些事情。但是没有说到你家的情况如此糟糕。”高文建率先走进了孟家。屋里头如此阴暗狭窄的环境，再看看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大人物是人非，只剩一群小萝卜头。高文建不由感到一丝揪心。
“领导怎么来的？”孟晨浩走进厨房给领导倒了水出来。
“我是来这边地方做联络工作的。然后，其他人让我一定要顺道来看看你家，说你回家了。我说好，不用他们说我也会来看。没有想到，你真就糊弄我们了。”高文建把水杯接过来直接放在了桌上。
孟晨浩稍微低下头：“我知道单位里的人很关心我。”
“你正直是好事情，同志。可是，我们是一个集体，怎么可能让正直的好同志受尽委屈。要不是我来，我还不知道，你家里几个弟妹，如今都回家了，需要你亲自带着？”
“他们刚回来——”孟晨浩不好开口的是，家里那堆亲戚知道他一回家，马上把他的弟弟妹妹全送回来了。当然，小四和小五在人家家里太调皮是个问题。
“让我们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沉思着的高文建，转头发现孟晨浩已然收拾好的包袱，一愣，“你接到通知了？”
“是，刚接到通知，说是要提前回去。厂里不是有任务吗？”孟晨浩道。虽然家里这个情况，貌似他离开还不太合适。
高文建的手在孟晨浩的胳膊上拍了拍，一时间的无声是心情的起伏。门口传来了小孩子熙熙攘攘的声音。
“那是什么车？为什么停在我们家门口？”孟晨橙小姑娘惊讶的小指头指着小轿车对宁云夕和四哥说。
宁云夕一看。
她的心头蓦然一凉，意识到了什么。
离开，分别？心里有种难以割舍。
她这样，何谈两个孩子。
“是我弟弟妹妹回来了。”孟晨浩听到孩子的声音，眉头有些纠结地拧了一拧。
“好像还有一个人。”高文建道。
只看，宁云夕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了进来。
【25】他对她的承诺
高文建望着这对年轻男女四目相对，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拿起自己的帽子，他对孟晨浩指示：“孟晨浩同志，回单位前，好好地和家里人说说话。”
“是，领导。”孟晨峻肃立，答。
听说真是领导上他家里来探望，宁云夕有些意外。这足以说明他在工作单位里不是一般工人。
“大哥。”孟晨橙走过去，小手在大哥的裤子上抓住。
这样仰望大哥，孟晨橙感觉大哥好高大，像大山一样。
“小五。”蹲下身体，和妹妹平视的孟晨浩，打从心底有一种愧疚感，“对不起，小五。本来开学说好天天送小五去上学和放学。”
“没事。大哥，我会送小五的。”孟晨峻走上来说，那双小眼睛一样仰慕地看着自己大哥。
大哥是他们家的骄傲。虽然大哥很低调，回来从不会说到自己。
“我相信你能帮我做好，照顾好小五。”孟晨浩的大手在弟弟的脑袋顶上摸摸，转头，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旁边的宁云夕。接下来，他发现了两个孩子买的新文具：“这——”
“宁老师说，大哥给我们买的。”两个孩子抢着回答，他们不是平白无故接受人家的东西。
她这么说吗？孟晨浩愣了一下后，再次转头看着宁云夕。
宁云夕被他那双目光都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是——”本来就是她报他救命之恩应该做的。
孟晨浩看到她脸上的那丝害臊，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一笑，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先做功课，我有事和宁老师谈谈。”
“小五，你过来。大哥要回去工作了，我们应该感到光荣。”孟晨峻义正严辞地把妹妹拉走。
孟晨橙有些依依不舍，然而，在看到宁云夕向自己点头的时候，这个小姑娘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扭头随了自己四哥走，一边小嘴嘀咕着：“只要宁老师在，等于大哥也在。宁老师和大哥是一起的。”
宁云夕真没有想到小孩子会如此误解她的话的意思，登时尴尬到想找个地洞钻，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只看他转了转头，同她对望了下。宁云夕随之点了下头，跟随他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了家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四周刚好没有什么人路过。
“咳，宁老师。”
“哎。”
“谢谢你为我们家孩子做的一切。”
“不不不，这是身为老师我该做的。”
“但不管怎样，是我私心，我总觉得那两个孩子离不开你。你可以在我离开后继续照顾他们吗？”
宁云夕抬起头，慎重地点下头：“这个话不用你说，我都会这样做的。”
她真诚的两只乌澈的眸光，让孟晨浩内心里某根心弦猛地颤动起来。
想起刚高文建对他说的话，是，他是该做出一些什么了。
为国家工作奋斗不等于抛弃家人，不等于抛弃自己所爱的人。
他想保护她的心情，和保护他的家人是一样的，一起的。
更没法想象失去她，她会离开他，以及离开他的家人，他完全没法想。所以，当他私心地提出请求时，她这会儿的一口答应，足以让他心膛雀跃。
他猛地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宁云夕愣的那一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清楚他是怎么了。
他伸出的两只手忽热把她肩头一揽，这一揽似乎是把他之前内心里一直克制的某种东西释放出来了。宁云夕的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她心里此时同样心跳加快，莫名地悸动着。
“等我回来。”
他四个字咛在她耳畔边。
“嗯。”宁云夕努力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那丝激动。
他的双手放开了她，在站离她一步距离的地方，一只手笔直抬高，放到额角边，给她敬个礼。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宁云夕两只眼专注地望着他，此情此景，她一辈子肯定都不会忘记的。
停在路边的车此时按了下喇叭。
时间差不多了，他转身，紧接快步朝车走了过去。
同时，从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跑到了宁云夕面前递上一张纸条：“给。我们领导交代，有事请打这个电话。”
宁云夕双手接过折叠的纸条，稍微打开一看，里头是个电话号码，点点头说：“放心吧。”
“谢谢你，同志。”对方对她说。
宁云夕望过去车子那边，可以看到那位坐在车里的领导同志对着她点头。宁云夕二话不说，肃立着，站在那儿，尊敬地目送小轿车离开。
车驶出了一段距离以后，高文建对孟晨浩说道：“看来是个很好的姑娘，是一名老师吗？”
“是。”孟晨浩答。
“我们在外面工作，正是离不开大后方无数这样的家属默默无私的支持。我们要感谢他们！”
“是！”
小轿车车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伴随那片城市上空那片壮观美丽的晚霞。宁云夕拿手撸了撸落下来的头发，转身走回孟家里。
两个孩子一看到她回来，两双小眼睛里一扫之前的某种不安。
“老师，你不会离开我们，对吗？”孟晨橙的小手抓住宁云夕的手说。
“是的。”宁云夕向两个孩子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会尽她所能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呵护这两个孩子。
晚上晚一点的时候，孟晨熙回来了。
“三姐。”小四和小五喊道。
“大哥走了，你们更要乖乖听话。”孟晨熙对弟弟妹妹说。
“三姐知道大哥走了吗？”小四问。
早上，孟晨浩接到单位通知的时候，第一时间先告诉了孟晨熙。因为他走了以后，家里一切基本都要靠孟晨熙来维持了。孟晨熙没有想到孟二叔那些亲戚一个个是无情无义的，居然放声说可以接纳她，但不会接纳小四和小五。
【26】所有人希望她留下
开什么玩笑？他们是一家人，肯定要一起住的。
话可以赌气地说，可是说到底，自己一个人照顾弟弟和妹妹，孟晨熙没有底气。好在宁云夕好像并没有因此抛弃小四和小五他们。
孟晨熙一双目光在宁云夕的身影上闪烁着，这一刻，她的心情应该是和小四小五一样的，希望这个女人能永远留在他们家里。
夜渐深了。宁云夕等着小五睡了，才准备走。
“宁老师。”孟晨熙送她走到家门口。
宁云夕扭头，在孟晨熙的脸上看了看，手伸出去在对方的头发上摸了摸。
孟晨熙感觉到她手里的那份温柔和自己哥哥们一样，登时眼眶热了一下。
“担心是吧？我天天会过来看你们的。这点我答应过你们大哥的。”宁云夕轻声道。
“老师您慢走。我送你。”
“不用了。外面天黑，一个女孩子你等会人自己走回来不安全。听我的，把门反锁上。我帮你们检查下再走。”说着，宁云夕先将孟晨熙扭身送回屋里，把屋门给拉上。
“老师！”孟晨熙喊了一声。
“把门锁上！”宁云夕以命令的口气道。
待听见屋里的门锁咔一声反锁上的声音，宁云夕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提起拎包离开。
“宁老师走了吗？”小五的小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问孟晨熙。
“你没有睡？”孟晨熙走到妹妹的床褥边上坐下。
“三姐，你说怎样才能让宁老师留下来陪我们？”
“当然是有办法了，小傻子。”睡在对面的孟晨峻忽的钻出虎头虎脑的脑袋，插嘴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睡吧。我们不能让大哥二哥担心我们。”孟晨熙把妹妹的小手放回被窝里，同时对妹妹保证，“明儿，我打电话给二哥问问。”
“嗯嗯。”小五相信自己三姐的话，钻回了被窝里，小嘴忍不住上扬笑着，那是因为：宁老师要留下来了，要留下来了，哥哥姐姐都同意了。
孟晨熙爬到自己的被褥那儿，掀开被子躺下去。
宁云夕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很晚了，一进门，听宿舍其他人抱怨她说：
“天天这么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宁云夕脱下鞋子，换上拖鞋，转身拿了脸盆去洗漱。
“你说她干嘛？”几个人影冲着她背影叽叽咕咕地商量着。
“据说给那个头号问题少年辅导功课。”潘琪这话几乎贴着班长林悠婷的耳朵说的。
林悠婷的脸色一黑。
“班长，我怎么觉得她是故意针对你的。”潘琪的目光里闪耀着某种看好戏的味道。
说宁云夕可能故意针对她，都是因为，杨老师不是没有打算对差生们见死不救，刚好有个实习生在这，正好让林悠婷试试。所以私底下她早就找过孟晨峻谈话了。孟晨峻却一口拒绝了她，说：他自己有老师了。
孟晨峻的辅导老师是宁云夕？
“算了，等开学测验出来，什么样的真相马上一目了然。”林悠婷冷冰冰地说。
“那是，是一时的昙花一现，有人在中间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反正，谁也不相信，这么短时间内，一个成绩都不及格的问题少年真的能一百八十度转变变成成绩优等生了。
至于今天宁云夕在教学课上脱胎换骨的粉笔字，是让几个人心里很不爽快。
潘琪恨恨地说：“她上哪儿走的这个后门，她怎么攀上副校长的！”
说到这个事，老师们更忍不住，早围着王敬民问起来。更有几个拍马屁的接二连三地夸道：“王副校长，你是真正的伯乐，我们都没有看出来，原来这个师范生藏了一手的。”
“怎么？之前你们觉得她怎么了？”王敬民问。
“副校长您不知道吗？听说她在师范学院的成绩很差。”
王敬民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诧异。这使得其他老师都面面相觑起来。
“哈哈。”王敬民不由笑了两声，说，“我是上次刚好去他们学校进行一些工作，她叫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在我的车经过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她在帮门房的老大爷打扫卫生，老大爷貌似是身体不太舒服。当时给我一个感觉是，这个学生品德很好。一个做老师的，首先品德要好，我是这么认为的。”
其他老师听说缘故是这样，纷纷露出不知该哭或是该笑的表情。
“他说的是真是假？那个宁云夕真没有走副校长的后门吗？”杨老师与另一个同事叽咕道。
“副校长不像在说谎。归之，这个师范生很奇怪。”
杨老师想，宁云夕是很古怪，而且，让人不喜欢。谁让宁云夕第一天与她说话竟然敢质疑她。
“杨老师，听说她在辅导你班里那个孟晨峻的功课。孟晨峻这两天的优异表现，都是她的功劳了？”
“有可能吗？一个差生辅导另一个差生，你觉得他们两个的成绩能一块上去吗？”
“说的也是。孟晨峻是他姐姐教出来的吧。”
孟晨峻是他姐姐教的？别看王敬民在教学课上这样说，但是只要是老教师，都知道根本不可能。要是可能，孟晨峻早改了，孟晨熙又不是第一天是孟晨峻的姐姐，却是极有可能是宁云夕做的。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
宁云夕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从早忙到晚。
一大早上，宁云夕像平时一样，五点起床，早饭没吃，赶到孟家。
“起床了，吃早饭了。”
孟晨熙他们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能看到窗外的宁老师提着油条和热腾腾的包子豆浆引诱着他们。接下来，小五从被窝里火速爬出来去给宁老师开门。一出门口，这个小姑娘张开双手把宁云夕的大腿紧紧抱住，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了：“老师，老师，你喂我。”
这个小姑娘，像橡皮糖一样粘着她了。
“你自己不能吃吗？你以后怎么帮我喂小猫？”宁云夕冲小五挑挑眉毛。
“小猫！”小五开心地尖叫起来，伸手去接宁云夕带来的小猫咪。
【27】一百分
孟晨熙吃惊地捂住嘴巴，嘴角一样在看到宁云夕时忍不住流露出高兴：想到宁云夕说过他们吃不完要拿去喂猫，没想是真的。
孟晨峻今天却是没有像饿死鬼急着来抢吃的，坐在被窝里拿书背诵课本。
今天是他们年级开学测验的日子。
孟晨峻嘴里不断地念念叨叨的。
“不吃饭，怎么有力气考试？孟晨峻，下来先吃饭。”宁老师大声喊他。
孟晨峻听到她声音，马上起床爬下来。
“四哥今天好好考，给宁老师争脸。”小五对自己哥哥认真地说。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孟晨峻咕哝着，换了衣服，坐到饭桌上吃起早饭。
趁这个时候，宁云夕带着孟晨熙站在一边学习朗诵。
王敬民说过，孟家这个老三的语文成绩非常的优秀，在全市朗诵比赛中得过一等奖。可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如果未来孟晨熙想进广播电台的话。
“你的问题是，感情把握丰富，嗓子本身音色不错，咬音拿捏的算是标准，唯一声音是没有什么力量的。想成为播音员，声音有没有力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
对于宁云夕一针见血的指出，孟晨熙只有一脸崇拜的份。
她的缺陷正是在上次市里举办的中学生朗诵比赛里发现出来的。以前小学的朗诵比赛，个个都还没有长身体，声音上的力量差不多，造成她的缺陷并没有被放大。现在到了中学，其他人都在长个儿了，她的尤其与男生那种中厚有力的声量对比，声音宛如蚊子一样小。
结果比赛成绩出来，拥有各种朗诵技巧的她，不及男生，得了一个一等奖，特等奖花落了他家。老师们都说她可惜，说评委偏心。唯独宁云夕准确指出了她失败的原因。
宁云夕的厉害，孟晨熙是一直看在眼里的。第一天宁云夕晚上在他们家辅导小四功课朗读课文的时候，孟晨熙就看出来了，宁云夕很厉害，不像只能教一年级的小学生。那天之后，小四在课堂上朗诵课文大放光彩，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该怎么办，宁老师？”孟晨熙诚心诚意地向宁云夕请教。她本人很喜欢朗诵，很喜欢听播音，从小有广播电台播音员这个梦想。
宁云夕的手轻轻在孟晨曦纤弱的肩膀上握一握：“多吃东西，让自己胖起来一些，想当播音员，你的外观形象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要练腹肌，练习腹部发声，练习肺活量，这样才能从根源上解决你的缺陷。”
“老师知道我想当播音员，我大哥说的吗？”这个梦想，只有她自己和大哥二哥知道。孟晨熙理所当然地问。
宁云夕哪能说是自己的超级眼睛看出来的，只好借着孟晨浩不在又借了他的名，脸蛋羞愧地悄然红了红，点点头。
“我给你带来一些报纸，除了每天早上的发声练习，多练练这些报纸上的文章，对你未来想考传媒大学有帮助。”宁云夕将早上在路边上给孟晨熙特意买的报纸拿上来。
小四和小五偷偷瞄着，两只小脑袋挨在一块细声说。
“宁老师在辅导三姐，宁老师好厉害。”小五的小嘴里有了一些惴惴不安。
孟晨峻同样忧心忡忡。宁老师太厉害了，连他们三姐这样的优等生都崇拜宁老师的话，宁老师极有可能被调去好班级带好学生的，会离开他们两个差生的。
“我怎么感觉，宁老师教我们二哥都没有问题的。”小五撅着小嘴角，内心虽有不安，可是宁老师同时是他们的骄傲，宁老师被人夸，他们最高兴了。
“本来就没有问题。”孟晨峻说起厉害的宁老师同样沾沾自喜，“我和你说，上次三姐看宁老师教我读课文的时候已经怀着这个心思了，只是看着我们不好意思和我们抢。”
“为什么这会儿三姐开始要和我们抢宁老师了？”小五问。
因为宁老师太厉害了呗，纸包不住金子，金子会发光的。
“你们两个，吃完早饭没有？要上课了。”宁云夕回头看两个小萝卜头。
“吃完了！”两个小萝卜头立马乖乖地回答，背起书包，他们得乖，否则，宁老师随时会被他们三姐这样优秀的学生抢走的。
宁云夕一手牵起一只小萝卜头的手，赶着上学去了。
升学班的开学测验开始了。
孟晨峻深吸口气，打开笔盒，拿出宁云夕给他买的新圆珠笔，当监考老师喊了一声开始作答，他和其他学生一样，快速地低下头阅读题目。
负责监考的老师擦过他身边，看了看一眼他的考卷，之后，走到课室外头，和过来观望的杨老师交头接耳：“孟晨峻看起来会解应用题了。”
“是真是假？你确定他没有抄旁边同学的？”杨老师对班上这个问题学生始终揣着质问。
“我看不是抄的，因为他写的，和旁边周围同学的都不一样。”
“不一样不就是代表他做错了吗？”杨老师已经感觉可以看某些人的笑话了，放心地走了。
之后，学生的数学考卷回到了老师改卷的集中办公室。
这次设计的开学测验题比较难，尤其在数学方面。老师们在开考之前都一致认为，这回恐怕成绩最好的学生想全部答对题目拿一百分都难。
没有想到，计算总分的时候，有个老师突然喊：“杨老师，孟晨峻是你班上的吧？”
杨老师脸一黑：“是。他又闯什么祸了？和其他学生的考卷一样吗？”
她就知道那个孟晨峻只会抄袭，做阴暗的事情。
“他拿了一百分！他抄没抄我不知道，只知道，除了他，好像没有人能拿一百分。”
杨老师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不信，你可以过来看看，但是我给其他老师都看过了，他们检查过他的考卷，没有发现抄袭的问题。”
孟晨峻数学考一百分的消息刚传遍学校。
【28】就是让你们心服口服
所有老师集中在了会议室里激烈地争论。
“假的吧？我们班里最好的学生，去年升级考试拿第一的都考不到这个成绩。”
“这个孟晨峻的数学考卷，我们的改卷老师多次检查，没有发现抄袭他人的问题。而且，他的字体有了很大的进步，以前像鬼画符，现在，变得端正多了。”
“你意思是说，这个孟晨峻，从全校数学倒数第一变成了年级第一？”
“这样说法，母鸡都能下出金蛋了！”
“好了，各位老师，都冷静冷静。”王敬民向众人摆摆手示意。
会议室里没有一位老师能冷静得下来。
“这孩子的成绩太诡异了。杨老师，你私下辅导这孩子功课了吗？”
“怎么可能！”杨老师一口否认。这个锅她肯定不背。她是专业的数学老师，怎么可能把孟晨峻教到语文考试都第一。
孟晨峻这个突飞猛进的成绩，唯独只能让老师们想到的是：这个孩子是抄的！
抄的谁的？不是抄同学的？难道抄的标准答案？
“我们的考卷泄露出去了吗？泄题了？”
老师们面面相觑。
杨老师沉下脸，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不是听说那个齐老师整天抱怨学校让他带一年级，或许齐老师打听到了考题，给了宁云夕，让宁云夕泄题给学生，目的是想报复下学校领导。
那个宁云夕天天往孟家里跑呢。
“王校长，我们临时再出一份考卷，让孟晨峻来做！”杨老师举起手发言道。
“对，现在还没有放学，让孟晨峻到这里来做题目。当着我们所有老师，看他还怎么抄！”堵着一口气的是自己学生失去年级第一宝座的二班班主任。
老师们如此竞争激烈，恐怕要平息众怒，只能是让那个孩子来这里一趟了。王敬民皱着眉头，一方面感觉这样做法对孟晨峻这个孩子的伤害有点大，另一方面，如果不能及时排除众人的疑心，流言蜚语传出去的话，对孟晨峻的伤害恐怕更大。
取其一的话，还是后者。
孟晨峻接到了通知，要去老师的办公室。他拎起自己的书包。来叫他的杨老师喊道：“不用了，那里有纸笔给你。”
显然，杨老师怕他书包里装了什么小抄可以作弊。
孟晨峻撇撇嘴，想要不是宁云夕早给他做好心理建设，这会儿他想抓起拳头揍人了。
凭什么怀疑他的成绩？
他不抄，没抄，没作弊，听宁老师的话，乖乖学习得来的。
哼，人家敢怀疑他？
孟晨峻的手在鼻孔上抹了过去，提起脚大步迈向老师的办公室。
杨老师吃惊他此刻的镇定自若，看起来真是有底气的一样。
临时的加考在老师办公室里进行，顶着旁边最少四双监考老师的眼睛，孟晨峻舔了舔笔尖，在考卷上一笔一划地作答。
他写得很认真，心无旁骛。
所有老师讶异，伴随他的解题速度和准确度，老师们都要惊呼起来：莫非孟家又出了学习天才！
孟晨峻心头哼哼：宁老师说的，不用和任何人争吵，只要自己写出来成绩，谁都得对他另眼相看。
“看来这孩子真的是改变了。本来他就是和他哥哥姐姐一样优秀的人。”王敬民望着孟晨峻加考出来的考卷，赞赏有加地点着头。
那些质疑的老师们集体无语。
再说孟晨峻抄的？
孟晨峻抄哪？孟晨峻旁边都没有同学。监考老师是他们自己。
泄题？
怎么泄题了？
考卷临时几个老师出的。之前都没有这份考卷存在，怎么泄漏出去题目？
他们之前质疑孟晨峻的每一点都不存在。
得了！
见鬼了！
杨老师拿的手帕在额头擦着，像是在擦汗，又像是在擦眼泪。
“瞧杨老师感动的，她班里的问题学生终于变成了天才考生。”
别人的奉承，杨老师一脸干笑。问题是，如果孟晨峻的改变是她带来的，她肯定高兴到飞上天。但是，孟晨峻的改变不是她带来的，岂不是变成说明她杨老师无能！
孟晨峻测验考试都是一百分的成绩很快从学校的学生们口里带回了学生家长的耳朵里面。
朱玲玲一回家马上和自己爸妈说了。
朱婶和朱叔惊到差点从坐着的椅子上滑落下来。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孟晨峻的好成绩是谁带来的？说是孟晨峻的班主任杨老师吗？屁！谁信谁怪。
说是孟晨熙教的弟弟吗？
孟晨熙的话，孟晨峻从来听半截。这点左邻右舍都知道，孟晨峻从小都是这般调皮，哥哥姐姐的话都不一定听的。
只有那个新来的宁老师，近来天天往孟家跑的那位师范生宁老师。调皮的孟家小四和小五每次见到她，都是马上变成两条乖乖狗。
那个据说只是个实习生的宁老师，把全校倒数第一的差生教成了全级第一的优等生！
朱婶朱叔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太不该了，之前竟然怀疑一个超级人民教师！
隔壁孟家，一群人兴高采烈的。
在听说自己学生孟晨峻把加考都考出了好成绩后，虽然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宁云夕还是心里忍不住地高兴，放学后给孩子们拎了一只烧鸡。
“又有烧鸡吃了！”孟晨橙小姑娘高举双手兴高采烈地大喊着，“四哥天天考一百分，我们天天有烧鸡吃。”
“行！”孟晨峻爽快地答应妹妹，有了今天的成绩，他的自信心完全回来了。
孟晨熙也高兴到拿手捏了把弟弟的耳朵：“还不赶紧先谢谢谁。”
“宁老师！”孟晨峻高声大喊。
“哎。”宁云夕笑着回应着，把一条大鸡腿先奖励给今天的考试第一名。
一家人正高兴。
外面的石子路上传来脚步声。
小五转头一看，看到谁，喊：“二哥！”
孟家老二孟晨逸回来了。
不会儿，孟家门口站立了一个高个子的青年，高高瘦瘦，穿着斯文的白衬衫，肩头上挎了一个绿色军包。
孟家人所有人惊喜万分。
“三姐给二哥打电话，二哥回来了。”孟晨橙想起之前和姐姐的对话，高兴地叫道。因为小小姑娘知道，孟家老二回来的话，是要把他们的宁老师留下来了。
【29】有人来抢她了
宁云夕在孟家老二的五官上看了看，和孟晨浩长得有些像，都是唇红齿白的，犹如阳春三月的杨柳，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
不同的是，孟晨浩的眼瞳要比弟弟看起来更深一些，眉毛更英气一些。孟晨逸的锐气相对更弱一些，更像个纯粹的书生。
回忆起了那几次孟晨浩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神，宁云夕默默地心里有一些赧意。
“大哥走了，你们在家怎么样？”孟晨逸来不及把肩挎的书包拿下来，一把先抱起对自己冲过来的小五。
孟晨橙小姑娘把小脑袋贴在自己二哥的耳朵边，叽叽咕咕不知道焦急地说着什么。
孟晨逸边听边嘴角噙了一丝高深的笑意，最后对焦虑的小五说：“哥哥都知道。”
小五就此高兴到要翻跟头，在二哥怀里前扑后仰地笑着。
见状，孟晨熙说起妹妹：“小五，快下来，二哥刚回来，累着呢。”
小五一听，立马从自己二哥怀里爬下来，伸出小手要帮二哥拿书包。
孟晨逸肯定不给她拿，书包重，他自己把书包放到屋里角落，对小五说：“我不在，你变乖了。”
“我一直很乖。”小姑娘孟晨橙撅着小嘴为自己申辩。
孟晨逸抬起头的目光到了宁云夕那里，接着向宁云夕直接走过去，道：“我是他们的二哥，我叫孟晨逸。你好，宁老师。”
对方如此礼貌和客气，宁云夕起身正式介绍回自己：“你好，我姓宁，是孟晨橙同学所在一年三班的班主任齐老师带的师范实习生，刚到人民路二小实习不到一个月。”
孟晨逸听完她这番话嘴角不由弯了一下：“宁老师很谦虚。”
“对，宁老师太谦虚了！”小四立马在旁边附和着，表示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
什么实习生？宁老师比他的班主任杨老师厉害不知多少倍。
宁云夕转身，在小四的虎头上摸一下：“吃你的。”
“是，老师。”小四乖乖地答。
孟晨逸看着自己弟弟的表现若有所悟。
宁云夕回头对孟家老二道：“你刚回来，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弄碗饭，锅里还有。”
“不用忙，老师。这样怎么好意思？”孟晨逸急急忙忙拉住她，让她坐下，转头对三妹说，“给老师倒杯水。”
“是，二哥。”孟晨熙立马去倒水。
“倒什么水？现在吃饭。”宁云夕忙道，对方如此礼待让她都要尴尬起来了。
好在有小五这个贴心的小姑娘帮她解围。小五的小手在孟晨逸的书包里翻着：“二哥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小五，你动二哥的东西做什么？”孟晨熙走出来喊妹妹。
“没事，都是给你们的东西。里面有晨熙你要的复习资料。”孟晨逸说。
孟晨熙一听，两眼发光，一时兴奋起来忘了刚才发生的事，直奔向那个书包：“二哥你对我真好！”
“三姐还说我翻二哥的书包，你自己不是？”孟晨橙小姑娘嘟着嘴说。
孟晨熙找到了自己的复习资料，抱住努力亲吻了下，接着转身对孟晨逸说：“二哥，你不知道，宁老师可好了。我之前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缺陷在哪，宁老师给我指出来后，我现在知道怎么读人民日报了。”
这个宁老师，连他这位成绩如此优秀的三妹都崇拜，说明得多么厉害。
孟晨逸回想着回来之前与自己大哥通的电话。
孟晨浩在电话里对他交代：“有时间，你回去我们家里看一个人，她姓宁，是我尊敬的一位人民教师。”
自己大哥以尊敬的口气形容这样一个女人。孟晨逸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过。伴随孟晨熙在电话里催他回家，他不得赶紧找时间赶回家看看。
“二哥今天回来，是怕我考砸了吧？”小四看出了猫腻，冲二哥摸摸自己鼻头。
孟晨逸伸出手往小四鼻头上捏一把：“看把你得瑟的！大哥让我回来的。”
“大哥担心我吗？大哥都把我交给宁老师了。大哥怎么会担心？”小四咧开一口大白牙哈哈哈自信地笑着，同时说，“对了，要告诉大哥，我考一百分了！宁老师教我的！”
最后小四那句话，显然被屋门口的人听见了。
朱婶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听邻居的壁角听到邻居的跟前来，谁让他们家实在是无法忍住心里满腔的疑问。
现在听孟家小四自己亲口承认，成绩是宁老师教出来的，所以，还等什么！
朱婶不等里头的孟家人开口，直接自己推开孟家的大门。
“朱婶？”孟晨峻一看到她，跳了起来说，“你是来给我们家扫地吗？”
朱婶那张脸登时红了半截，之前的赌约她是没忘，但是，自己怎么可能真给孟家扫地，嘴上于是辩着：“你这个孩子，真是的，对长辈说话——”
一听都知道对方要毁约，小四不依了，跑过去站在朱婶面前：“你说话得算话！”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我有让你去扫大街吗？”朱婶说。
“那时候是说，你输了给我们家做家务。刚好，我们家灶台脏死了，你给我们刷刷。”小四边说边要拽着朱婶去往厨房刷灶台。
朱婶的那把脸早黑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这样！”
“愿赌服输！”
“你那成绩又不是你自己的，都是那个宁老师教的不是吗？”说着，哼一声，朱婶甩开孟晨峻的手，目光盯在了宁云夕身上。
其他孟家人这会儿意识到了什么。
孟晨橙立马冲宁云夕跑过去，抓紧宁云夕的衣服。
“宁老师。”朱婶走到了宁云夕面前，一脸讪媚地笑道。
宁云夕先安抚小五的脑袋，问：“有什么事吗？那天的赌约我听说了。”
“你说刷灶台是吧？宁老师你家在哪，我去给你刷！不止刷灶台，你要我刷什么都行，扫地，倒水，买菜，做饭。对了，我家今晚做了一桌子的鸡鸭鹅，不止一只烧鸡。希望宁老师光临寒舍，赏个脸。”
听完对方这话的宁云夕噗，口里的水差点儿全射出来。
【30】她成了抢手货
孟家隔壁这家邻居。她宁云夕天天往孟家跑，少不了照过面，哪里能不知道这家人怎么想她的。
同看不起孟晨峻一样，朱家人同样看不起她宁云夕。
朱婶这个变化，太突然了，太快了。
宁云夕都有点不适应了。
“你想干什么！”孟晨峻发白着脸，大吼一声。
孟晨橙另一只小手伸出去，在朱婶意图靠近宁云夕的身上抓道：“你滚，你给我滚！”
朱婶一边躲一边叫：“宁老师，你看看，这两个野孩子多没有礼貌。我家玲玲比他们乖多了。你说什么话，我家玲玲肯定百分之百地听从。你来我家的话，我们家给你包吃的，不需要你拎烧鸡，我们天天给你做鸡鸭鹅。”
听完朱婶这话的小五把小脑袋埋进了宁云夕的怀里，小身体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感觉这个小姑娘的眼泪都湿了自己的衣服，宁云夕整个心头一颤，抱住小五，道：“老师哪儿都不去，只陪你们。”
小五的小手抹抹眼角。
朱婶在旁边看到心头大骂：这孟家的孩子一个个鬼灵精怪，太聪明！居然敢用泪攻计！挤眼泪，谁不会，她朱婶也会！
“宁老师，我家玲玲也是惨——”朱婶拼命拿袖子往自己脸上擦。
“请听我说。”宁云夕喝止朱婶的眼泪道，“我只是个实习生，还不是正式的老师。”
“有什么关系？我们玲玲就喜欢实习老师。”
宁云夕和孟家人：……
孟家门口这会儿叮当叮当，来了一辆自行车。只看孟家二叔载着孟二婶过来了。
“他们知道二哥你回来了吗？”孟晨熙疑问。
“不——”孟晨逸的目光一刻间更深沉了。
孟二叔和孟二婶，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走进老大家里，脸上汗都来不及擦，一眼扫到坐在那头的宁云夕。
“是她吧？”
“应该是。”
两人窃窃私语之后，孟二叔朝宁云夕伸出一只手：“你好，宁老师。我是他们的二叔。”
宁云夕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来做什么，只得先起身接应：“你好，我是孟晨橙的老师，姓宁。”
“听说我大哥的孩子晨峻是你教的。十分感谢你。”孟二叔握住宁云夕的手用力说。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宁云夕只好客气地回答。
“这样的，其实，在我们孟家，不止晨峻一个人的学习成绩上不去。”孟二叔接下去说。
“对，对，像我们家的两个孩子，一个读五年级，一个读二年级——”孟二婶怕老公一个人说不全，赶紧接上老公的话帮腔。
孟家人更是一顿傻眼，现在是连自己亲戚家都要抢宁老师吗？
没等孟二叔孟二婶把话全说完，朱婶先嚷了起来：“你们做什么，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吗？我是他们的邻居，我先来的，要宁老师辅导你们家的孩子，排队！”说完，朱婶胖胖的身体硬是把孟二叔孟二婶挤开，伸开双手像母鸡护小鸡一样站在宁云夕面前。
谁敢抢宁老师，还得过她朱婶这一关！
孟二叔和孟二婶瞪着朱婶的那两双目光蹦出火光。
一场战争似乎即将爆发。
更可怕的是，外面还有人来。
“是这里吧？孟家那个老四的家。”
“孟晨峻，年年考班上倒数第一的，语文数学从来没有及格过。现在，考了全级第一啊。”
“是那个女老师教的，据说姓宁，不是他那个班主任杨老师。”
“宁老师呢？”
“在孟家！”
“快去快去！”
听见外头人头攒动的声音，孟晨熙和孟晨峻眼疾手快，冲上去把自己家的门先关上。孟晨峻搬上一把板凳放在门后，自己坐在上面，脸色一直发着白，此刻后悔不已：“早知道我不考到一百分了。”
“傻瓜，说什么呢？考一百分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要？”宁云夕道，从众人中间走过去走到孟晨峻跟前，抱了抱这个少年。
“老师你不会走吧？”
“不会，我答应过你们大哥的。”
孟晨逸于是扭身对朱婶和孟二叔他们说：“我大哥说了，宁老师只会留在我们家。”
“什么呀，你们说想留就留？”朱婶生气道，“走，宁老师，上我们家去！”
“宁老师不是你们家的，是我们家的！”孟晨橙小姑娘忍无可忍了，冲上去要给朱婶一脚。
“你这个野孩子，尽撒野！”朱婶骂。
孟晨逸伸出两只手，在半路拦住小五把小五抱起来哄道：“好了，晨橙，哥哥在这。”
“二哥，都说好了，不是吗？”小五委屈地说。
“是，大哥会把她留下来的。”孟晨逸再次答应妹妹。
孟二叔和孟二婶听出孟晨逸口里的一丝言外之意，意思是，孟晨浩想娶这个女人？因此这两人脸上开始老不愉快了。毕竟之前，他们和孟晨浩摆过了态度。要是孟晨浩真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的话，这个宁老师想教他们家孩子功课要是孟晨浩不同意。
谁不想自己家孩子成绩好，成绩顶呱呱，而且成绩好，高考考上名校的话，未来一片前途光明。对于底层阶级的人来说，出一个优秀子弟，有着足以改变到整个家族命运的神奇功效。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读书胜于一切。
没有什么比能教出超级学生的超级老师更重要了。尤其是有多少孩子能像孟晨逸这样天生会读书的，更多是像孟晨峻这样不会读书的。所以，更显得宁老师是多么的弥足珍贵，把差生都能教成优等生的老师，不是随便可以找到的。
难怪一众家长听说了消息后，哪个不直奔宁老师来。
孟晨逸看一眼孟二叔和孟二婶的表情。显然，这两人不知道这个宁老师正是他们之前一直怂恿孟晨浩昧着良心娶的那个宁家女孩。从这里足以看出，孟二叔孟二婶哪里是为孟晨浩着想过，都是私心私利。
孟家屋外此时又有动静发生。
只听扑通一声，有人冲着门做了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