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1】三角恋1
“脑子一下子不可能记住这么多。所以必须把重点先抓起来。后期如果再有需要，可以再编排一些课余的教材，拓展知识视野。但现阶段，需要把最重要的先学起来。我教学生考试也是这样的。”宁云夕解释着。
“抓重点，其它的再慢慢来。”闵干事听着她这些话，很有感悟着，“感觉向宁老师学习了很多。没想搞个学习都这么多名堂，感觉都要上方法论了。”
“方法论不是哲学吗？当然可以指导教育学了。哲学放哪个行业都是非常重要的指导思想。”
闵干事不敢再吱声了，几番话下来，可见宁老师知识的渊博性，他完全是可以被宁老师说得体无完肤，完全暴露出自己知识的短缺。宁老师是对他口下留情了。
郭炳抬起头看看沉默的闵干事，笑一笑，对他说：“闵干事，你不是缺知识，你是缺对于知识的思考。”
“哎呀，你这个小子——”闵干事拍他的脑袋，偶然发现他的思维和宁老师一样。
人家是宁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当然是有宁老师的影子了。
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干活，讨论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到了中午，有人瞧他们办公室的门，说可以吃中午饭了。
见时间紧，闵干事拿了几个饭盒，过去食堂那儿顺便给他们两人打饭。宁云夕和郭炳在商量着最后知识点大纲的定稿。
只见筛了老半天，没有筛出几个点来。在郭炳眼里，老师这个准备工作做的也太充足了，完全让他挑不出毛病。
“歇会儿吧。等会儿吃饭。”宁云夕叫学生先停住，再给学生再装点水。
郭炳在她转过身时偷偷伸了个懒腰，然后想着是不是该和她说林尚贤的事儿。
“宁老师。”
“怎么了？”宁云夕早看出他有话说了，等着他开口。
“尚贤，我们一直都觉得他像个和尚似的。我提醒了他，叫他别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女孩子离不开他吗？”郭炳嘴巴里一丝酸溜溜的口吻说着。
宁云夕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说道：“人家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任何第三个人去说三道四，都是不行的。”
“老师，我是为他们着急。”
“你着什么急，是你和尚贤谈恋爱吗？”
郭炳被自己老师这么一怼，哑口无言。
宁老师冲他摇摇手指头，又说他：“你顾着他做什么？怎么不顾顾你自己？我问你，你准备和马班长生气到什么时候？人家不是说你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吗？”
提到老乡马晓丽，郭炳的脸色一沉。
他的性子直，马晓丽的性子也直。导致两人一吵架，完全像两个火药桶相撞，爆炸力惊人。把周围一帮人都给波及到了。像赵晴赵阳他们叫苦不堪。因为和他们两个说话，只要提到对方，都得被骂。一群人里头，只有一个人例外，宋信齐。
本来宋信齐是他们两人的老乡，最可以在中间说话让他们和好的，但是宋信齐完全没有这个打算。赵晴因此都看出了些苗头，对自己哥说：“完了，这是三角恋。”
【2162】三角恋2
和马晓丽青梅竹马的人，哪只是他一个。所以郭炳恼火的是，每次她骂人，说的那件事儿，第一个对他开炮而不是对宋信齐开炮，凭啥呢？
凭啥他必须变成第一个受气的。
再说宋信齐说的也对。这事儿过去都多久了。老师们自己都不提了。她天天提，不厌吗？专挑着人家的黑历史，你说人家心里听多了能舒服？郭炳觉得马晓丽是专门针对的他。
宁云夕给自己学生疏导下思想：“如果一个人不在乎你，根本用不着和你生气。只得在乎了，才会有情绪。”
“我不用她在乎。”郭炳一口气道。
“你意思是，叫她永远不关注你，把你当陌生人一样？”
“我觉得她对陌生人都比对我好。”
“那是——你错觉。人在气头上都是这样。”宁云夕忍着笑，感觉眼前这个学生居然与她儿子赌气时的表现差不多。
磊磊赌气的时候也是这样，别人说什么小爷都要反着来。
于是宁云夕搬出自己爱人的话：“你孟大哥说过，男人只有到年纪了，结婚了，有孩子了，才能真懂事了。所以古人说，三十而立，又有成家立业之说。”
郭炳完全没有想到孟晨浩会这么说，吃惊着。因为孟晨浩给他们的印象向来是一个很能干的男人。由于很能干，没有几个人觉得孟晨浩需要读书，好像是天生能干大事业的男人。可现在听孟晨浩会引经据典，原来挺博学的。
她丈夫看的书多着呢。宁云夕知道。
郭炳用手指头挠着自己鼻头，似乎在重新思考老师的话了。
“不是叫你们绅士一点吗？和一个女孩子赌什么气？”宁老师最后不装文雅了，直接炮轰。
“男人没有生气的权利吗？”
“生气可以，赌气不可以。生气的表达方式多着呢。不要这么蠢。”
郭炳听完老师这番训斥，只能在内心里对宁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闵干事给他们打完饭拿着饭盒回来。两人吃着盒饭。闵干事走出去见回来的曹德奉。
曹德奉听了他上午的工作汇报，做出指示：“宁老师的方向是对的。你们全力配合她。关于厂里环境的改进计划，我们正在拟初步方案。”
所以不用宁云夕说，他们这些领导也早就想到了这些，逐步进行着。
由于雨下得挺大，宁云夕下午没有回家，在厂里工作着，准备晚上和丈夫一块回去。给家里人挂了电话说明这点。
与此同时，大学里下午上完课的孟晨熙，拿着把伞，往他的医院里赶。林尚贤忙完下班时，就见她到了。
那会儿她该有多狼狈。由于雨挺大的，弄湿了她的半截长裤。她只能是把裤脚卷卷卷，变成个下地的农民范儿。脚上鞋子早湿了。
见状，林尚贤赶紧把她带到单位给他安排的单人宿舍里，给她拿了一双拖鞋换掉湿鞋，说起她：“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有什么事你先打个电话，不需要急着过来。”
【2163】在他宿舍1
孟晨熙心里头急，就怕他误解了什么。结果现在看着他，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感觉脑袋变成了空白。只能是弯着腰把自己的袜子脱下。
两只袜子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里头的脚更不用说了，皮肤都被水泡的发白了。林尚贤看到一阵心疼以外，去打盆热水给她洗洗脚。脚要是泡坏了，染上足癣，简直得不偿失。
水盆端过来，放在地上，他搬了张小板凳坐在旁边，看起来要拿起她的脚看看。
孟晨熙一下子脸红起来，把两只脚缩起来道：“我自己洗。”
她以为他要给她洗脚吗？林尚贤抬头，缓慢地看了她一眼说：“等你的脚真是感染溃烂了，不是我给你洗还不行。”
孟晨熙愣了半会儿才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嘴里抽了口冷气。脸不红了，甚至吓得有些发白。等到真是大夫给她弄脚，用什么消毒水泡脚，必须痛死她。
“赶紧洗一洗，洗完擦干净了。那些有些发泡的地方需要擦点除菌的药膏。”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抽出一根随身带的消毒棉签，翻着她的脚低仔细检查下情况后，他起身出去外面拿药膏。
这会儿看他走了，孟晨熙居然感觉到缓缓松出口气。有时候他是和她哥哥一样叫她有些害怕的，尤其是事关他的原则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男孩子都这个样呢。
听从他的话，她努力洗着自己的脚，洗完拿着他放在她身边的干毛巾擦干净脚。林尚贤拿着药膏进来的时候，只听她鼻子一抽一声喷嚏打了出来，他的眉头骤然又一紧。
怕她这是要感冒了。
孟晨熙抬起头看见他脸色神情都知道他想的什么，急急忙忙说：“我没有感冒。”
“如果真感冒了，多喝水，哪里也不要出门了，知道不？”感觉自己都要像老太婆了唠叨着她，林尚贤重新坐回板凳上，先给她的两只脚涂抹上药膏，让她坐着不要动，再去给她找干衣服换上。
衣服给她找来后，发觉她耷拉着脑袋不动，他顿起疑惑：“怎么了？”
“对不起，尚贤哥哥，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孟晨熙小声地说着，脸上全是愧疚。瞧瞧她这赶着来给他道歉的，结果又给他添麻烦了。说真，这样的自己她自己都讨厌。
听着她这道歉的声音，林尚贤似乎毫无感觉，直接把衣服塞到她手里交代着。“把衣服先换上吧。然后在我那张床上躺会儿，休息一下，我给你去打饭。”紧接着他又转身出去食堂。
看着他这样就走了，孟晨熙突然越觉得讨厌起自己，什么事好像都没有办好。
林尚贤一路走，拿着两个饭盒赶着时间到食堂打饭，去的晚了怕是没有什么好菜给她吃。走到半路，他突然脚步一顿，有些担心起来。
记得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情绪很低落，可别趁他去打饭的时候，她自己又跑了去到外面淋雨。有一刻，他想着是不是该回头先回去再确定一下情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最终没有回头。
【2164】在他宿舍2
到了食堂打饭的时候，他的心里头是悬着的，只想着尽快尽快回去。没想，他刚把两个打好饭菜的饭盒拿在手里，前面走来魏教授和张大夫。这两人看到他走过来和他说起话了。
由于魏教授和张大夫都是他的老师，他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视而不见，于是停在了原地。
在后面走着的魏教授对着走在前面的张大夫说：“你的人来到我这里后，你尽管放心。”
“我放个什么心，你这是故意戳我的痛处。”张大夫抬起的手像是要放在自己口上捂了。
“别这么说嘛，他在哪个科室都是我们医院的。他不离开我们医院。”魏教授搂住张大夫的肩头表示同事间的亲近。
张大夫一把推开对方：“算了。反正这事儿，我是不会放弃的。到哪一天，他想不开了，想回来我这里，你不能阻止。”
魏教授对着放下狠话转身就走的张大夫喊了声：“喂，你说话不能这样说！当初你选择去心外，我和你老师拍桌子，还不是照样放你走，尊重你的选择，没要你回来。”
“我没有叫他回来，我等着他回来。”张大夫硬生生地在空气中怼道。
林尚贤看着他们两个，带着一丝疑问。
魏教授摸着自己眼镜，回过头对着他说：“没什么。张大夫觉得他科室比我们科室有潜力。在开会的时候，发生了点意见分歧。”
两个老师拿着他选哪个专科的事儿在会议上开怼了。对着自己的无辜中枪，林尚贤有一些些的无语。“一块吃吧。”魏教授招呼自己学生说。
“教授——”
“你叫他陪你吃？你当他什么导师？没有看见他手里拿着两个饭盒吗？”张大夫抓住了时机走了回来，对着魏教授开刷。
魏教授的眼睛才落到了学生手里拿的两个显眼饭盒，后知后觉道：“是那个宁老师家里的女孩子来了吧？”
老师都知道他那点儿事儿，林尚贤的脸皮子感觉是要像她一样烫起来。
张大夫，这个他以前的魔鬼老师，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之前怼我话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挺厚脸皮的。说什么，学业哪有谁谁谁重要。魏教授，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吧？”
魏教授是十足地惊讶了下，问：“是吗？”谁让他这个学生向来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当大夫为第一。
“别被他的外皮给骗了。”张大夫给魏教授刷新一下观念。
林尚贤对两个老师表态：“我肯定是知道当医生有时候是顾不上家和家人的。”
“我没有说你那句话不对。”张大夫回过头对他说。
林尚贤心里头一万头驴在狂奔：这个魔鬼老师把他当猴子在耍呢。
“你别说了，你再说，他得生气了。到时候，他即便想回去，想到你这些话，都不一定回去了。”魏教授看着学生的表情对张大夫说。
张大夫帅气地把手里的听诊器往自己脖子上一绕，道：“那可不一定。他回头想起来，肯定是觉得还是到我这里学习好。”
【2165】在他宿舍3
魔鬼老师有魔鬼老师的好处。林尚贤想起宁老师说的话。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吗？”张大夫冲魏教授挤挤眼。
“为什么？”魏教授摸着自己眼镜真没有想出来。
“他家的那位宁老师挺喜欢我的。”张大夫道。
魏教授一口呸从嘴里喷出去：“我看你是挺会自恋的，才是真正的厚脸皮。宁老师也喜欢我，你怎么不说呢？”
林尚贤看着眼前两个导师争着宁老师更喜欢谁，感觉整个怼话的事态已经彻底失控了。是不是可以问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宁老师心里怎么想的，宁老师心里肯定比他多一万头毛驴在狂奔。
于是，到他终于摆脱两位火药味十足的老师回到宿舍楼的时候，他手里的饭都有些凉了，急忙推开门。
里面，听着擦擦擦的声音。她没有走，但是，没有闲着，拿着布在给他擦桌子。
“孟晨熙。”林尚贤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在自己的额头上一拍了。
听见他的声音，孟晨熙才从努力擦桌子的状态中回过头，见到他回来，立马说：“我桌子收拾好了，可以方便吃饭。”
“我叫你去躺会儿你没有躺会儿吗？”他把饭盒放到了桌上，同时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一来一去，被两个老师的战火波及，他这身上都冒汗了。
“没有，我觉得这样不好。”
挂着白大褂的他回头对着她眯起眼：“不好？为什么不好？”
“你去打饭，我睡觉，这里还是你的地方。”
“我的地方也是你的地方。”
哎？孟晨熙吃一惊，唰的抬起头。
“我意思是，你二哥来我这儿，在我这里睡过好多回了，没有把我当外人。”他解释着。
孟晨熙看着他休息的那张床，脑子里想着两个哥哥怎么在这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睡觉。请允许她想象力有限，没法想下去。
“你们兄弟姐妹那时候住老房子，不是都睡一块吗？”这个，他早就听孟晨逸说过很多遍了。在他们老家的小阁楼里，一群孩子齐齐睡在一起，彼此不分的样子。
孟晨熙局促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我二哥，连这个都和尚贤哥哥说。”
那是他们家的人都把他当自己家里的人了。所以想和她分开好像都不可能了。林尚贤想到这儿不禁莞尔，嘴角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给她也搬了张凳子，两人一块坐下来吃饭。
边吃饭，边听着外面的雨居然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好像是要下一晚上了。
“你今晚别回去了。我看能不能再给你借衣服，或是你穿我的，在这里洗个澡，然后在这里睡。”他给她安排着，一边催促她吃饭吃饱了。
今晚她要在他这里睡？估计，他这一刻心里想着把她当成她二哥那样对待。孟晨熙努力咽下嘴巴里那块肉，偷偷喘口气，不然心里这颗心脏跳得厉害。
“对了，你为什么来找我，怎么了？”总算想起最开始的事，林尚贤问她。
【2166】在他宿舍4
提到这事儿，孟晨熙正色道：“尚贤哥哥，我和你说，我和那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除了给他辅导功课补习，什么其它事儿都没有。我知道，他自己另有喜欢的女孩子。”
林尚贤这会儿不知道该哭或是该笑，她居然因为这点事儿拼了命跑过来了。回想起郭炳之前叫他自个儿小心，她这是不是拼命打郭炳的脸。他心里头是高兴，是乐。
望着他突然别过脸去了，孟晨熙心里更着急，难道他不相信她说的话。用筷子夹着米粒放在嘴巴里嚼着，毫无味道。
“我问你，你刚才怎么没走？”
他回过头来了，可怎么忽然说出这句话。孟晨熙心头一吓，他是准备赶她走？
“因为——因为——”因为没有说一声就走肯定不好。总不能叫人担心。应该说是这次的教训，尤其她二哥说的那话以后，发现做什么事情最好考虑下人家担心不担心她。
听着她磕磕巴巴的却是把他最想听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她终于知道自己会叫人担心了。
林尚贤点了点头：“会这样想不是挺好的吗？”
孟晨熙是彻底地懵了，完全不清楚他怎么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偏偏她最想知道的，他究竟听明白了她一开始那番解释没有。
“以后，你来我这里，不要让自己再泡到水。如果你这点能做到，说明又有进步。”林尚贤继续说。
孟晨熙看了他半天，苦等了半天，貌似他压根儿没有听见她那番解释。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见她一声不吭，林尚贤不由问了她一声。
“听见了。尚贤哥哥你真是个好大夫。”孟晨熙在心里说自己只能这样说了，不然能怎样。似乎他这个大夫，只关心她有没有泡着水，其它的一概没有能放在他心头上。
“吃完，我给你去拿衣服。”林尚贤准备去履行将她留下来的话。
此时，孟晨熙心里已经毫无喜悦感了。人家哥哥把她当成她二哥一样，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男孩子。估计在他眼里她真的是个男孩子或是没有性别的。
在他拿着自己饭盒要去洗时，孟晨熙说：“尚贤哥哥，我吃完帮你一块洗。”
“没必要，自己吃的自己洗。”
听听他这话，十足十把她当兄弟看没有错了。他也没有准备帮她洗。
林尚贤在屋里那个洗手盘那里把饭盒洗干净了，放起来，再打开自己衣柜给她找让她今晚可以暂时穿的睡衣。
孟晨熙完全没有他吃的快，不，是由于一直看着他，结果这个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面了。看着看着，是感觉不吃饭都可以活下来了。
在他的头像是往回转一下要看她一眼时，她急急忙忙低头扒饭。这样过了一阵，她终于把饭盒里的饭菜全塞进自己肚子里。诚实地说，他给她打的饭有点儿多，吃得让她有些撑。为了多消化多消化，她立马起来去洗饭盒，去到那里看到他放在桌子上晾干的饭盒，发觉他把东西洗得真干净。莫名的让她又感觉到某种压力了。
【2167】在他宿舍5
如果她今后跟着他这样一个大夫一块生活，如果东西都洗得没有大夫的干净，能做大夫的妻子吗？从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念头居然深深扎在她脑海里了。
她不是个不爱干净的女孩，可是，她也不是一个太有洁癖的女孩，只是一个正常女孩。她家里头，有洁癖的是她大哥二哥。不过大嫂好像从来没有和她大哥争抢谁洗得更干净。
拿布用力擦着饭盒和筷子。
背后他听着她用力刷刷刷的声音，问：“怎么了，哪儿洗不掉吗？”说着，他走过来看她哪儿的污迹洗不掉，撸着袖管要帮她洗。
孟晨熙本就有些心头紧张，听他这样一说身体一僵。
他的手伸过来把她手里的饭盒拿过来，反复检查了几遍：洗得很干净呀。接着他咕哝的声音传过来：“原来你比我还有洁癖。”
孟晨熙心里一片哀悼的滋味。
林尚贤的眼睛睨了下，看着她此时的表情，不知觉中发出了一声不厚道的笑声。
听见他的笑，孟晨熙差点把自己手里那块洗碗布朝他身上扔了过去。要不是他是哥哥的话，是家里的小四的话，绝对被她扔布了。
似乎能猜到她心里想的什么，林尚贤立马把饭盒放下躲开。将给她找的睡衣放在了床上，说：“这是我的。估计上其它地方难借，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大，不过可以穿。”
擦干净手，孟晨熙走过来看他给她找的衣服，是一件衬衫和一件裤子。男孩子穿的，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大号了。要知道，光身高，他已经高出一个脑袋。
去向其她女同志借衣服不好借。而孟晨熙根本也不想他去和其她女人借衣服就此和其她女人有瓜葛。再说穿他的衣服，她心里一想暗地里挺美滋滋的。
拿起他的衣服，上面明显有他的气味，吸上几口。
“臭吗？”林尚贤看到了她这个动作，问，“我前几天刚洗过的。”
孟晨熙低着脸，那脸贴着他的衣服，小小声说：“不臭。”她总不能说对于她来说闻着好像很香。
怕他又看出些什么，她从他身边擦身出去。
“你去哪？”林尚贤吃惊地问。
“不是洗澡吗？”他都给她拿了衣服，不是让她去洗澡吗？
“你知道冲凉房在哪里吗？而且，你都没有提热水和水桶过去。”
她这是刚才脑袋一热，变空白了。孟晨熙站在了原地低着头，已经找不到话给自己辩解了。
林尚贤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两声，手里提着水桶和热水瓶过去，伸出一只手揉了下她头顶上的头发，道：“不用紧张。我不是说了吗？和你二哥一样当我这里是你自己家行了。”
“是——尚贤哥哥。”
“我现在这里条件稍微差一些。等单位给我安排了房子，到时候会好很多。”
医院都准备给他安排房子了吗？孟晨熙讶异地抬起头，足以可见医院里有多重视他。
没有给她多做解释，这是单位的安排，他也不好发表任何意见。个人服从组织安排。走出去带着她去公用的冲凉房。
【2168】在他宿舍6
那时候，职工住的都是筒子楼，公共的卫生间和公共的冲凉房。他那个单间的条件算是比较好的了，有自己的洗手盆。一些单间都没有，只有家具。
路上，可能是下雨的关系。走廊里摆放了好多撑开在晾干的雨伞。头顶上，不时飘着晾晒的衣服，哪怕没有太阳，也可以吹吹风。厨房也是公用的，做饭需要排队。那会儿，能离开筒子楼住上好房子的，医院里至少需要像张大夫这样的级别。孟晨熙是这么想。跟在他后头看着他那白衫飘飘的背影，想着与他的距离总是有点儿似远似近。
如果她毕业了去工作，有他这么能干吗？单位能很快安排有房子给她住吗？
到了公共冲凉房的时候，有人见到他们俩，和林尚贤打招呼：“林大夫，这是你的——”
“我高中同学的妹妹。”林尚贤说。
总归是妹妹。孟晨熙低着脑袋。
到了地方，刚好没人洗澡有空位。他给她把水桶放好，倒光热水瓶的热水，再给她加了冷水试了水温，最后把毛巾塞给她，拍拍她肩头：“去洗吧。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在外面听得见。”
“谢谢，尚贤哥哥。”她这句道谢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转身出去帮她拉上冲凉房的门。
只听他的脚步声有些远了，孟晨熙把他的衣服放在了不会湿水的地方，脱下自己的衣物。不敢洗的太久，因为知道他在外面等她，不能让他等太久。
林尚贤站到公共冲凉房门口对着的走廊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本随身笔记本，翻开后看着回忆着。
走廊外都是大雨瓢泼，密集的雨声和里头水龙头冲澡的声音混合在一块，让人分不清哪是哪。
他像是都陷入了笔记里的医学知识里面，好久没抬一下头。
赶着冲完澡的孟晨熙手里拎着装衣服的水桶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那一刻，她心里的感觉是，她真是造孽，是来打扰他读书了。巴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林尚贤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到她放下了手里的笔记，问：“洗好了吗？”
“洗好了。”孟晨熙说，继而想起道，“尚贤哥哥你也要洗吧。我给你去打热水。”
“不用了，热水我自己来打。你不熟悉热水在哪儿。你衣服先别洗，这个天气干不了的。”
他安排得这么细致，她只能说：“是。”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水桶，他领着她回到他的宿舍，才自己离开准备去洗澡。
孟晨熙拿着一条毛巾，在他不在的时候擦着自己有点湿的头发，望着宿舍里那唯一的一张床。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她是傻的。那不是一张床，那是一张上下铺。只是上铺被他堆满了杂物，一时看不出来可以睡人。
没有看床的时候，她是找着他桌子上摆放的收音机。走过去，拿起来拉出天线，可以接听到电台。她仔细地调节收听按钮，这是她的专业，她擅长的，很快地搜找到了广播。
【2169】在他宿舍7
里面女广播员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美妙的声音飘出来，让人听着如痴如醉的。
林尚贤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坐在那里听着广播发痴，不禁微笑。把水桶和热水瓶轻轻放在门后的位置，没有打算打扰到她。拿起两个干净的杯子，又给她和他自己倒了开水。
宿舍里的灯泡比较昏暗。那会儿，连日灯管都不可能是标配。用电是有限制的，超负荷会造成整栋楼停电。如果再加上外面大雨天更黑的话，几乎是要在宿舍看书对眼睛有点儿难度。最好是再打个手电筒。
孟晨熙在感觉到了他回来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把手电筒从抽屉里搜了出来，放在了他们刚才吃饭的那张矮桌子上，搬了张板凳过去，准备打着手电筒看书。
医学生都是非常非常累的。要看的书非常非常的多。而且看了还不一定能在临床上用到。不说他看了多少书，孟晨熙只看他在书桌上垒起的笔记本，都知道他读了好多书。
他和她二哥一样，似乎是在哪儿都能很快心平气和地进入到书里面的世界。表现在心无旁骛，一心只读圣贤书。比如这会儿他把书一翻，貌似都看不见她这个人在这儿了。
孟晨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论男女之间怎么相处，她其实是个白痴。相比之下，她一直挺好奇，她大嫂怎么和她大哥那样和睦的相处着。两人专业不一样，都能沟通完全无障碍。
如果她和他读一个专业，无疑是会好多。不过她是个新时代的女性，追求的是像自己大嫂那样坚强独立的形象。没有必要把自己的事业和对方的事业非得捆绑在一起。
爱一个人，不是表面上牵着手，而是应该心在一起。
想清楚了这些，她转回头，看起收音机以及他放在桌上的几盒磁带。他和她专业不同，对磁带肯定没有多感兴趣。只有那几盒磁带她拿过来看一下。那一刻没想到是不是他的隐私，毕竟他都放在桌面上没有声明谁不可以动。结果，其中一盒马上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哦。正是她之前送他的那一盒。那盒磁带后面有她自作主张给加的朗诵。
孟晨熙仔细看了看那磁带的进度，感觉是，他应该从头到尾都听过了。而且磁带表面那个磨损度来看，他应该听过不止一遍，有好多遍。
等林尚贤察觉到她好像安静得有些不对劲时，一抬头刚好看着她拿着那盒磁带。
孟晨熙回头，两人眼对眼。
林尚贤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下，这么一瞬间他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的，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说他快把她的朗诵听烂了吗？听她的朗诵比听小五唱歌还多。
“尚贤哥哥，你听完这个磁带了吗？”孟晨熙问，内心里有点儿想着，他会不会给她一点意见。比如说，她的朗诵有什么缺点。
林尚贤却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感觉她拿着那盒磁带的那刹那，他有什么老底要被揭穿了似的。
【2170】停电1
手里的笔就此在他几根手指间转来转去，他的眼睛已经看到其它地方去了，怕被她再瞅出什么秘密来。
孟晨熙望着他半天，有些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道：“没关系的，我很接受批评的。我知道我一些地方表现的不够好，我的专业能力还不足。”
这——林尚贤更不知道怎么说了。他能说他光是听她的声音，根本没有想过她的朗诵有什么优缺点。不怪他，就好像某明星歌星的忠粉一样，哪会使劲儿去挑剔自己喜欢的偶像。
咽下这一刻，谁能来救他？
外头哐的一声响雷。屋里两个人确实被这个巨大的雷声吓了一跳。紧跟着啪一声响，屋里变得一片漆黑。
没电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电筒好像也因为那声雷的震动掉落到了地上，碰到了开关，一下子熄了灯。
“你别动！”在自己弯下腰去摸手电筒时，在黑暗里感觉她要动，林尚贤急急忙忙阻止她。
黑成一片，动一动摔了碰到哪儿都不好。
被他这一喝，孟晨熙坐在椅子上不敢动。
林尚贤摸着了手电筒赶紧打开灯，站起身去拿工具，准备到外头看看，是不是他自己宿舍停电。如果只有他的房间单独停电，很有可能是跳闸了。
见他起来出去，孟晨熙跟在他后头像小跟班一样。
“你回去。”林尚贤回头对她说。
“没事的，我帮你拿手电筒。”孟晨熙坚持道，“两个人互相帮忙，效率高一些。”
“你懂电吗？”
“你也不是电工。”
林尚贤突然发觉她犟起来像她大哥是头驴。不是一家人还真说不了一样的话。
“我是像我大哥一样。”从他脸上的表情能读出他想的，孟晨熙更是胸有成竹地说。她大哥是他们家全家的骄傲。
说到要和孟大哥掰手腕子，林尚贤知道郭炳都输得一败涂地，道：“行，我没有叫你过来你不要过来。”
孟晨熙点点头。随着他要走到楼下电表箱那里查电，走到二楼以下楼梯时，才发现淹水了。楼下已经变成一片水洼地。
“不用去了。”林尚贤伸手拉住她。
这会儿去碰电是找死。他这个大夫对这点安全意识是知道的。只是没电而已，还有蜡烛。
两人爬回楼上，听到周围有人说，才知道不是他们这里停电而已。是整个城市一半地方都停了电，出大事了。
孟晨熙的心头开始担心起来，担心家里面其他人。
“晨峻和晨橙不知道回家没有？他们两个人爱玩。”
听着她这个担忧的声音，林尚贤说：“他们两人都很聪明，不傻的，知道在这种时候必须早点回家。”
连他都知道她家里两个调皮捣蛋鬼早成精了。可是这个心里还是很担心。刚好，林尚贤也担心孟家的情况。
两人到了二楼的传达室借电话打去孟家。也不知道是受到雷雨天影响或是停电的影响，那边电话老占线，打不进去。但是这时候去孟家肯定是不理智的。因为到处停电漆黑一片，非常容易出意外。林尚贤因此硬是把她拉回了自己宿舍再说。
－－－－－－题外话－－－－－－
亲们，晚安！
【2171】停电2
孟家那时未有停电，但是哗啦啦的大雨已经把家里几个孩子和老人有些吓到了。主要是家里的两个顶梁柱，孟晨浩和宁云夕都没有回家。
磊磊老想爸爸妈妈了，让太爷爷拨了电话到厂里。
知道儿子担心，宁云夕在电话里给儿子讲着：“没事的，现在雨有点大，听说是淹水了。爸爸妈妈晚点等雨小些再回去，会比较安全。”
“淹水了，爸爸妈妈回不了家。”磊磊的小嘴巴重复妈妈的话说。
“这种情况是暂时的。淹水是因为一时间雨下得太大，城市里的排水系统没有办法很快排出去这么多水，造成了淹水。比如说，你可以问你小四叔他们，是不是常有这样的作业题，一个池子，注水多少，要达到水池的平衡不溢出水来，需要排水多少速度。”
听妈妈一讲，原来这个城市里淹水和数学题都有关系。磊磊的小脑袋茅塞顿开，转回小脑袋去问小四叔小姑姑。
本来站在小侄子身后听电话的孟晨峻和孟晨橙，一听大嫂搬出数学题来哄磊磊了，立马蹑手蹑脚地准备走开。
磊磊的小指头指着他们两个：不准走！听到数学题就走，不是好样的学生。
孟晨峻和孟晨橙此刻有点儿想流泪，大嫂什么都好就是突然搬出数学题这个不太好。
孟爷爷趁小曾孙子不注意的时候，对着电话筒说两句：“云夕，不用管我们，顾着你们自己。我们都在家里，很安全。”
“我和晨浩都知道，爷爷。今晚风大，你们记得关窗，按时间去睡觉。不用管我们两个。我们看能回家就回家，不能等明天。”
“这就对了。”孟爷爷对他们理智的决定点点头。
磊磊转回来了小脑袋，听见爸爸妈妈今晚可能不回家睡了，小脸蛋开始感觉到痛苦了。小鼻子抽哒抽哒。
“没事，你爸爸妈妈不是不要你了。再说大家都在。”孟爷爷的手指头给小曾孙子的小脸蛋上擦擦。
磊磊吸吸小鼻头。
这会儿，孟晨橙忽然尖叫一声：“停电了！”
是屋里忽然咔的一声，全黑了。
“哎呦，停电了。”孟奶奶跟着小丫头的尖嗓子喊。
突如其来的停电，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难怪老人都有一些谎。平常日子里停电还好，现在下大雨刮大风，电闪雷鸣，再有家里两个顶梁柱不在，真有些叫人担忧。
在电话对面听到小丫头喊停电的刹那，宁云夕的心头跟着一个揪紧。毕竟家里头此刻只有老人和孩子，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两个年纪大的老人不一定能兜的住。是不是无论想什么法子她都先回家比较好。宁云夕紧着眉头想着。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停电。磊磊。”孟爷爷的手抱紧小曾孙子哄着。
磊磊使劲儿压着有点儿害怕的小嗓子。平常里停电都没有这么可怕的。主要是爸爸妈妈都不在，让小爷有点儿慌了。
“老太婆，你把手电筒先找出来。我去看看电表。”孟爷爷向孟奶奶喊，先查下电表是不是跳闸了。
【2172】停电3
孟奶奶在黑暗里摸索着，上哪儿找手电筒。
孟晨峻孟晨橙回神过来，两人扶住自己奶奶。孟晨峻跑去找来手电筒打开，对自己爷爷说：“我去看。”
“你别去！”孟爷爷拦住小四，“你去什么去？你不懂电，被电触到怎么办？”
“谁说我不懂？我看过好多次了，把那个开关往上一掰，电回来了。”孟晨峻不以为意地反驳爷爷的话。一回生二回熟，他又不是第一次经历没电。大人怎么做，他在旁看，早看懂了。
“你懂个屁。”孟爷爷没有因为他的自吹自擂饶过他，喝道，“你知道什么是电路吗？你看得懂电笔吗？”
“电路我物理学过。”
“你物理学过，你在纸上学过，等你自己拿了电路板，我看你能看懂多少。”
孟晨峻扁着嘴，也没觉得自己爷爷小学都没上的知识能看懂电路板。说谁呢，彼此彼此。
磊磊拿着电话筒向妈妈告状了，道：“小四叔说太爷爷不懂电路板。”
“磊磊，你懂什么叫电路板吗？”听见小侄子这声，孟晨峻怒火道。
“给我回去，看着磊磊。”孟爷爷向孙子伸手拿手电筒和电笔，把小曾孙子放到地上，要孙子在家看小侄子。
孟晨峻不依：“我陪你去，爷爷。”
“你不在这里看着他，他跟我去的！外面这么黑，想让他摔死吗？”孟爷爷忍不住了冲呆头呆脑的小四吼道。
“磊磊，你在家乖乖的，别跟去。四叔和爷爷过去看看跳闸就回来。”孟晨峻坚持着，对小侄子交代后准备跟孟爷爷去。
磊磊一边点头一边小脚准备跟随小四叔和太爷爷。
“哎，你跟来，你跟你妈妈的电话怎么打？”孟晨峻回头对小侄子指指电话机。
磊磊回头看看电话机，一口咬道：“抱着走。”
从电话里，宁云夕都能听见儿子这句执拗的话。真叫她这个妈，不知道该不该叫儿子傻蛋。
对面孟晨峻暴跳起来：“磊磊，你抱电话机做什么？电话机电线没有那么长的，不给你抱那么远的。”
听完小四叔这么吼，磊磊的小鼻子再抽抽：小爷现在就是啥人都要，不想任何人离开小爷。
“好了，你别骂他。你再敢骂他？！”孟爷爷心疼地摸摸小曾孙子的头，帮小曾孙子对小四怒骂。
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吵架的孟奶奶和孟晨橙都听累了。孟晨橙对小侄子招招手：“磊磊来小姑姑这儿。”
磊磊抱着电话筒意图走到小姑姑那儿。那肯定是不行的。孟晨橙见到急忙走过去小侄子那边。
趁这个机会，孟爷爷和孟晨峻溜出来门口。
两人到电表那儿，孟爷爷看不清楚，说：“需要拿老花眼镜。”
“爷爷，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拿老花眼镜来，我绝对能看得见。”
“不是，爷爷，外面都黑了。对面也是黑的。”
听完孙子这句，孟爷爷回头，才发现这次是大面积停电，给愣住了。
【2173】停电4
家里孟奶奶找到了蜡烛点着，当听回来的老伴说是整个地方都可能停电了，心里不禁忧愁着：“晨浩他们厂里也停电吗？”
“那肯定了，都停电了。”孟爷爷想都不用想说。
磊磊一听大人这话，小手抱紧着电话筒更不愿意放手了。
“让他挂掉电话，或许还有人打来。”孟奶奶说。
由于小侄子不肯放开，孟晨橙只得对着电话筒喊：“大嫂，我们先挂掉电话。奶奶怕还有人打电话来。”
“没有关系，我这里也要挂掉电话了。”宁云夕道。
“妈妈——”磊磊喊。
“在家里听太爷爷太奶奶的话，妈妈很快回去，好吗？”宁云夕对儿子说。
磊磊的小手揉揉小眼睛。
孟晨橙拿过小侄子手里的电话筒挂上，想着：“不知道三姐在学校里怎么样？”
“打个电话给老三。”孟奶奶指挥道。
听说要打电话给三姑姑，磊磊伸着小手自告奋勇。结果，这一次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电话线都断了。
“完了，这回肯定是哪儿出事了。”孟爷爷说。
“你别乌鸦嘴，把一群孩子吓着。”孟奶奶说着孟爷爷，走过去先拉着小曾孙子的手到房间里去。磊磊已经想哭了，憋了好久。孟晨橙跟过去准备给小侄子念念书，缓和小侄子的情绪。
孟晨峻坐在孟爷爷对面，小声问：“爷爷，会出什么事？”
孟爷爷瞪着他：“你是嫌弃事儿不够大吗？像你奶奶说的，别一副乌鸦嘴。”
只准爷爷说不准他说呀。孟晨峻气闷着，他这也是担心。是谁都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在厂里的宁云夕挂了儿子电话以后，有一些心神不宁。
家里停电，这厂里暂时没有停电。说起来，都是她丈夫神预料，提前都安顿好了。
由于见天气情况不对，下午厂里被孟晨浩喝令一致停工。所有人的工作改为临时加固设施。负责电力的同志巡逻了几遍，并且备好了厂里的备用电源。
曹德奉傍晚再出去一趟，回来说道：“隔壁都停电了，一片黑。我们这里食堂能开伙不？”
“能。有孟部长在，有什么是不能的？”一群厂里的干部非常自信地笑道。
这头驴子，虽然性格很驴，可是办事能力一流。曹德奉走去找孟晨浩。因为这个突发的天气状况，他们今晚这些人都别想回家去了。连出去的苗正清都赶着回到厂里准备晚上在这里守着。
职工们先吃完饭。曹德奉他们才准备一边吃晚饭一边讨论接下来的工作。听到宁云夕在也还没有吃饭，曹德奉于是叫人去请她过来一块吃。
宁云夕挂上了家里的电话，听到郭炳传达曹德奉的话，道了声：“好。”
郭炳能感觉到她心事重重的，安慰她说：“只是停电，老师。”
停电在那个年代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一个月停好几次电都有。一停几天也有。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让宁云夕感觉到心跳跳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2174】停电5
宁云夕站起身，同郭炳过去会议室。
走到办公室外面，可以见着外面天色昏暗，雨时而大时而小。估计这个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风也停不了。正因为这样，所有人严阵以待。
办公室里头，几盆菜，一大锅饭摆在了桌面上。由于一块吃，不搞一人一个饭盒了。
宁云夕进去后，见着苗正请在洗手。对方看到她招呼她：“来，洗个手，吃饭吧，宁老师。”她走过去洗手的时候，顺便看了下自己丈夫。
孟晨浩坐在一椅子上，翻开一张什么地图，和身边一个干部在商量着什么。曹德奉对他说：“先放下工作，同志，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听见这话，孟晨浩却道：“这样，我和他出去一趟，再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要我看，谁都不要出去。这种天气，谁出去都难免出个意外。你这头驴，不是最注重安全吗？”曹德奉批评他说。
“不是。我意思是，看一下，好决定是不是断闸。”
一帮人全听见了他这句话后，不得不愣了一下。
“事情这么严重了吗？”有人问。
苗正清擦着手走到办公桌边，和思索的曹德奉说：“我赞成他的意见，断闸。你不是不知道，隔壁哪只是停电，都起了一次火了。幸亏火小，他们自个儿灭掉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苗正清，肯定是比他们更了解外头的情况。
“断闸，一劳永逸。”苗正清说，“反正不是没有手电筒和蜡烛，照样可以过日子。早点儿睡，蜡烛都不用点了。”
其他人听着他后面的话不禁哈哈大笑。
“那就断闸吧。”曹德奉一边跟着众人笑，一边说，“等吃完这顿饭再断闸，可以不，同志们？”
“听主任的。”众人异口同声。
宁云夕走过来，被他们安排在了自己丈夫身边。
曹德奉对特驴的那个人挤挤眼。
孟晨浩明白，给自己媳妇舀饭夹菜。
宁云夕见状，喊：“这是干嘛呢？把我看成外人一样。”
其他人听见可不认为是他们的错，都纷纷说起某人，道：“你呀，在家里如果总是这样对待她，会到这里被说是看她成外人吗？”
“是，是我错。”孟晨浩知道自己一张嘴敌不过众人，干脆主动投降。
宁云夕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太多了，给他的碗里倒上一点：“我吃不完的。”
“吃不完我吃。”孟晨浩道。
这男人，说他不浪漫吧。偶尔冒出来一句话特男人，叫她都要害羞起来。
所有人赶紧吃着。门口敲门声，是司机老王回来了。
曹德奉回头问老王：“吃饭了吗？”
“别提了，主任，市里一片漆黑。我都差点儿开错路。”老王说。
所有人才知道市里头都大停电了。
“怎么回事？”曹德奉问，“你听到什么消息吗？”
这种整个城市大面积停电还是比较少见的。
“我估计，电话都不能打了。”老王道，“反正，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听人说电话都打不通了。说是电信局的屋子都烧了。”
【2175】停电6
啊？众人很是惊讶。
“这么厉害？起火了？哪儿起火了？电信局起火了吗？”一群人纷纷问道。
“不清楚。不过听说是所有消防都赶去救援了。”
这一说，一桌子的人心头里都惴惴不安起来。宁云夕能感觉到他们饭都吃不下了。有人提前打开了手电筒了。负责电力的同志跑去断闸了。
毕竟断一下电，停一下电大家都能忍受。可怕的是，火一烧，厂里的设备可能完蛋了。当时，一个设备都是非常金贵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怕再有钱也很难买到。那年代国外技术封锁，导致进口设备等于是黄金一般的珍贵。
“严格控制蜡烛和火柴！”曹德奉把命令交代下去。
只能说今晚的这场雨和风很邪门。
不知道市区里究竟是哪儿着了大火。吃完饭，厂里检查完没有什么事，孟晨浩提议：“现在雨比较小了，我开车回市里看看情况。”
因为如老王说的，电话都不通了，相当于他们好像在孤岛上，和市区里断了联系。
听见丈夫这样说，宁云夕道：“我跟你一块走，我回家去。家里只有老人照顾孩子，我感觉不太好。”
一帮人才记起他们家里特殊的情况。
曹德奉道：“你们两人直接回家去。”
“对，我今晚留在这。”苗正清对他们俩说，他现在单身，无所谓。
“不用，我送她回家就回来。”孟晨浩说，在这个风雨关头上，他不可能说让其他人工作他自己独自回家。
知道他的脾气，众人没话。
来到外面，孟晨浩打开车门。宁云夕上了车，看到自己学生郭炳跑了过来。郭炳说：“曹主任叫我过来，怕中途需要帮忙。”孟晨浩点了头，因此郭炳跳上驾驶座负责开车。
车开着缓慢离开了厂区。
雨虽然变小了些，可路况照样不好。一路上，郭炳非常小心地抓着方向盘。孟晨浩坐在副驾上帮他看着路。
车子开进城区里的时候，他们眺望到了火光。如老王听说的那样，哪里发生火情了。这火烧得挺大，都照亮了雨天。
“这个方向——”孟晨浩眉头一个紧皱。
郭炳脸上青着，使劲儿踩油门。
看着他们表情不对，宁云夕问：“你们觉得那是哪里？”
孟晨浩掂量了下，回头告诉她：“设计院是在那个方向。”
起火的地方，正是设计院办公楼。
由于设计院离孟家住的大院不能算远。火光照亮天的时候，所有孟家人从窗户里伸出脑袋看着，不顾外头的雨丝。
火烧的浓烟滚滚飘了过来。闻着烟味儿，孟奶奶咳嗽着，挥挥手要老头子赶紧把孩子弄进去。
磊磊的一双小眼睛用力瞪着那个火苗，感觉好像是看到了电视里的孙悟空和牛魔王在大战的火光。
一帮孩子全看傻眼了。对孟家的孩子来说，这么近距离看火灾是第一次。孩子们哪里知道火灾有多么可怕。只听自己爷爷奶奶不安地讨论着。
“太可怕了。火烧得这么大，得死多少人。”孟爷爷擦着头上冒出的冷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