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6】东窗事发1
“我和你说，太太，我们家晨熙真没有必要去勾引你儿子。她那男人多优秀，是协和的大夫，最优秀的医学生，将来要当脑外科教授的。”孟二婶从没有这样努力地跟人家解释过。
沈夫人呵呵，嘲笑两声：“什么大夫？”
大夫能有她家有钱？哪个女孩子不是贪图钱？
孟二婶平生第一次被人逼得吼出这句：“你不要以为个个都像你贪图钱！你有钱你觉得了不起？我才不稀罕你那钱呢！”
“你不贪图我的钱你叫你侄女来我家给我打工！”沈夫人也不是好惹的，使劲儿刮孟二婶的皮。
“不好意思。要不是跟我说的人，那样说你儿子可怜你可怜，我还真不会叫我侄女可怜你和你儿子来给你儿子辅导功课。”孟二婶句句针对回去，朝沈夫人挤眉弄眼地嘲弄。
沈夫人这一下，气得肺要没了，道出一句最狠的话：“别以为我治不了你这种蟑螂！我知道你儿子也在读书，你们用了阴谋诡计不让我儿子好考上大学，你儿子也别想升学了！”
孟二婶张大着嘴巴看着沈夫人。
“滚！”沈夫人大吼，叫人，“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不然我马上报警！”
“我们家晨熙给你们孩子上课的家教费，先给我们结了！”孟二婶伸出手道，要滚也要先把钱要回来。
“你们到我这里耍阴谋，还要我给你钱？！”沈夫人双手用力推着孟二婶，一路把孟二婶推出了家门。
孟二婶在门口踉跄了两步，差点儿一摔，回头拍拍自己屁股冲沈夫人家门口一个唾沫喷出去：“你那几个臭钱，别以为我能看得起。我家也是有人的，就凭我侄媳妇宁老师在，我儿子能考不上学校吗？”
沈夫人在屋里听到了孟二婶的话，眼珠子一转悠：宁老师？一直都在说这个宁老师。究竟是这个宁老师是何方神圣？
别看孟二婶在人家家里骂，好像挺有自信的，结果从沈夫人那离开后，马上跑宁云夕那里去了。不知道沈夫人这个话是真是假，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儿子升不了级。
晚上，孟家里孟爷爷抱着小曾孙子磊磊在看电视。原因是，磊磊自从上回被集体批评后情绪有点儿低落。孟奶奶见着说老伴：“谁让你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的短处，好了，害得他吃饭都没有以前香了。”
家里哪个孩子的胃口怎样，孟奶奶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犹如法眼一般。
磊磊回头看看太奶奶，摇摇小脑袋：没有，小爷今晚一样吃了很多。小爷是那种一看到食物其它事儿都忘了的人。
“他今晚吃了不少的。”孟爷爷为小曾孙子辩护，帮小曾孙子维持那最后一点脸面。
孟奶奶在这方面乃火眼金睛，冲他们一老一小翻个白眼道：“我看得很清楚。平常他会和他小姑姑小四叔抢鸡腿。今晚，问他要不要吃，他说让给小姑姑。”
“这不是他美德吗？对不对，磊磊，你是学习孔融让梨。”孟爷爷问小曾孙子。
【2147】东窗事发2
磊磊立马点点小脑瓜：对，小爷是改过自新，做最好的小朋友，学习孔融让梨。
“你们两个自己说服自己吧。谁不知道是那么回事。不然你会抱着他在这里看电视？”孟奶奶不依不挠地坚持自己的观念。
孟爷爷很生气了，冲她吼一句：“我和我曾孙子亲近还不行吗，你这个老太婆！”
在房间里编排课本的宁云夕，一听老人家越吵越大，急忙跑了出来给两个老人家缓和缓和，同时对自己始作俑者的儿子挤挤眼：过来妈妈这儿。
磊磊从太爷爷膝盖上爬下来时，孟爷爷伸手搂住孩子说：“没关系，磊磊，今晚太爷爷和你亲，谁想再敢说一句不是，我和谁急眼。”
这——磊磊朝妈妈看看：莫怪小爷呀！
“有你的，你这个老头子。”孟奶奶刚想和孟爷爷怼下去，一看自己家门口来了人，脸一黑问，“你来做什么？”
孟爷爷原以为她说自己：“我这不是在自己家——”
“不，我是说她！”孟奶奶指着站在门口的孟二婶。
孟二婶冲到楼上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婆婆在生气，她有可能被当成目标被婆婆开火。转身她刚要走，孟奶奶抓住她不放：“你见到我跑什么？做贼心虚是不是？我早知道你没有干什么好事了，否则上回突然送什么鸡蛋过来。之前几十年了都没有见你送鸡蛋的。”
“妈！”孟二婶转回身，“我什么时候几十年没有孝敬你们两老了。之前不说有没有送鸡蛋，每年过节必备的一只鸡，我和我老公是肯定给你们送过去的。”
“去年就没有。”孟奶奶每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
“那是晨浩说不用，不用我们拿来。后来给爸送了瓶酒。”
“可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说年年送鸡。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法和婆婆扯下去了，孟二婶干脆走到宁云夕面前，道：“我和你说句话，侄媳妇。”
“进来坐吧，二婶。”宁云夕邀请孟二婶进她房间里坐。
孟奶奶走上来，拽了下孟二婶，质问着：“你想干嘛？我先警告你，这里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妈，我和她说几句话，没有撒野。我哪敢撒野。她那么鼎鼎大名的老师，我儿子光靠着她呢，我敢撒野吗我？”孟二婶急到在原地直跳脚，要原地爆炸了。
宁云夕对孟奶奶说：“奶奶，别急，我和她聊几句，了解了解情况。”
孙媳妇那眼神，孟奶奶收到了。那是，与其一昧阻拦着孟二婶，不如听听孟二婶说是什么情况。避免到时候真的什么地方爆炸了再来应付显得措手不及。
“行，你说，我在旁听。”孟奶奶不放心，让她们两个人说话时她要自己旁听。
孟二婶对自己婆婆无可奈何，只得进了房间里先和宁云夕说话。
宁云夕搬了椅子让她们坐。接下来坐下来拿起笔和笔记本，犹如自己丈夫那天做家里工作那样，问：“有什么情况，你说，二婶。”
【2148】东窗事发3
孟二婶见她要拿笔记，急忙伸出手拦着：“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问问你，如果有谁说，不让我儿子考试升学，可以办到吗？”
“有人不让你儿子参加升学考？”孟奶奶先发出疑问声。
孟爷爷抱着小曾孙子磊磊站在了房间门口窃听。磊磊咋呼着小眼珠子：不给哥哥们考试了？这是什么梗？小爷怎么没听过呢。不过，小四叔小姑姑听见应该很高兴，可以不用考试了。
在各自房间里埋头写作业的孟晨峻和孟晨橙都竖起自己的尖耳朵听着呢，好像能听见小侄子背后说他们不用考试会很高兴。哼。这家里唯独喜欢考试的孩子，只有小侄子一个。小侄子才是傻。
“妈，你先别插嘴。”被婆婆打断话的孟二婶不高兴地说，天知道她这个心头七上八下的，快被沈夫人的话吓死了。
“什么原因可以不让一个学生参加考试了。”宁云夕实事求是地给孟二婶分析着，虽然不知道孟二婶为什么突然问这样一句话，“具体原因，要分成两个方面来看。一个是，学生方自己不能考试了，不愿意参加考试了。”
“你儿子不想考试了。”孟奶奶立马醒悟过来，接住宁云夕的话，对孟二婶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你这个妈当的是——”
“妈，我啥时候说我儿子不想考试了。他们在努力备考，他们敢说不想考试，我拿鸡毛掸子——”
“你打孩子？”孟爷爷在门口一喝。
孟二婶说到半截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改口：“没有，我没有打孩子，公公。我哪敢打你们家宝贝的后代。”
“就是，你敢的话。”孟爷爷把话落这里了。
孟奶奶嘲笑着二儿媳妇：“她这是先答应你说不敢，回到家又不知道做什么了。不过，我猜，不是她打她儿子，而是她儿子抢过来打她。”
谁不知道孟二婶溺爱儿子，在儿子面前毫无威信。孟二婶被婆婆揭了老底，一口火喷出来：“不和你们说了！我只和宁老师反映情况。”
磊磊忽然同情起妈妈了，怎么和别人说不通都要向他妈妈反映情况。
宁云夕的笔在本子上点点，思维保持着冷静克制，对孟爷爷孟奶奶说：“爷爷奶奶，还是先听她说完吧。”
“行，我看她能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孟奶奶坐定了看完孟二婶这个闹剧，“只要她不要牵扯上其他人。”
听见婆婆后面这句，孟二婶心里挺虚的，虚汗直流到她额头上。
宁云夕递过去毛巾让孟二婶擦擦汗，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如果不是学生一方的问题，只能是考试方那边的问题。考试方要禁止一个学生参加考试，肯定是那个学生违反了考试的相关规定。比如说，够不够资格参加升学考试了，是不是作弊了，有没有其它情况这样。”
孟二婶摆摆手：“我儿子不作弊。”对这点她心里还是很有自信的。她儿子不会作弊的。
【2149】东窗事发4
“既然都没有这些情况发生的话，二婶，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不管怎样，不可能是在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禁止学生公平地参加升学考试。”宁云夕说。
孟二婶心里想着，沈夫人会不会在这几个方面给她儿子使绊儿。
“你到现在都没有说明，你怎么担心起你儿子不能升学考试了？”孟奶奶抓住孟二婶不放，势必要问个明白。
孟二婶道：“没事没事了。侄媳妇这样一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像侄媳妇说的那样，学校公平，教育部门公平。谁想不公平，她得有这个能力超过我们学校我们教育部门。我量她没有这个能力。”
“你口里的这个她说的是谁？”连孟爷爷都听出了一丝端倪，插进话问。
孟二婶急忙否认：“我没有说。”
“你刚刚说了！”两个老人异口同声地喊。
磊磊跟着太爷爷太奶奶点点小脑瓜：小爷刚一样听见了。撒谎不行的，小朋友都不撒谎。
孟二婶着急地站起来：“我回去了。”
“你这样就想回去？”孟奶奶拦在她面前，“你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我说的很明白了。”孟二婶和孟奶奶绕起圈子，想往门口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前面楼梯里走上来三个男人。
孟奶奶追上来，看到了自己大孙子，喊：“晨浩，快把她抓住！”
一听奶奶这样说，孟晨浩反射神经快，一出手抓住了想溜走的孟二婶的胳膊。孟二婶力气哪有他大，被他一逮住，动弹不得，转头对着孟晨浩呵呵笑：“侄子，快把我放了。妈想打我呢。”
“奶奶干嘛打婶子，婶子干嘛要跑？”孟晨浩一双虎眼亮晶晶的，一看都看出来孟二婶这是做了什么坏事要跑。
“我没有干坏事。”孟二婶努力为自己解释着。
“那先回去，把话和奶奶解释清楚。”孟晨浩说，“误会解开了，什么事儿就没有了。奶奶不会打婶子的。”
孟二婶听着这个老公的大侄子那正儿八经的调儿，一心想死了。
孟奶奶上前，拽着孟二婶的胳膊往回拖。孟二婶被婆婆拽回到屋里头没气了，只能在沙发上坐着，耷拉着脑袋。
“说，你干什么了？跑什么跑？”孟奶奶站在二儿媳妇面前叉腰训斥。
“我没有跑，妈。”
“一堆人都看着你跑，你敢说你没跑？不仅家里人看见了，外面的人也看见了。”孟奶奶用手刮着自己的脸皮子说，“我这把老脸都为了你丢到外人面前去了。”
那两个跟着孟晨浩走进孟家里的人，听见孟奶奶的话急忙缩起手脚。
来客人了，宁云夕走出来，向丈夫带来的人打招呼：“你好，闵干事。”
“你好，宁老师。”闵干事和她握了下手。
“宁老师。”郭炳在闵干事后面喊她。
“他们俩来是——”宁云夕问丈夫。
孟晨浩告诉她：“你不是要去我们厂里看看吗？我们厂里开完会请示了上级，批准了。他们是厂里安排在你到厂里参观带你介绍厂里情况的同志。今晚他们过来是先和你商量是要哪天过去，要参观什么地方。”
【2150】东窗事发5
“这样的话，他们真是太辛苦了。”宁云夕很感谢他们这些人这么贴心的安排。
闵干事紧接孟晨浩的话说：“宁老师，是你辛苦了。这种事情又没有任何酬劳。听说你都把课本全部重新改了一遍。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不不，是我没有干好活。”说到自己之前的自以为是，宁云夕深感愧疚，“拖延了进度和时间。”
“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宁老师，我帮你。”闵干事用力地说。
“我也会尽我所有能力帮忙。”郭炳高声道。
“看吧，他们在聊工作了。妈，你赶紧放我走吧。别打扰晨浩和他媳妇工作。”孟二婶趁机小声对婆婆说。
“我信你的鬼话？”孟奶奶把孟二婶伸来缓和的手打开，“你别以为你这样能逃得掉。你今晚必须说清楚，不然我把你老公喊过来。”
说要喊孟二叔过来，孟二婶害怕了。她天不怕地不怕还真最怕孟二叔不睬她了。
“妈，你别这样，我说，我说行了吧。我自己都一肚子委屈呢。”孟二婶捏起哭腔道。
“你不用做戏了。你委屈？”孟奶奶要被她笑死的样子，太了解这个二儿媳妇了，能不知道这个二儿媳妇从来没有让自己委屈过的事儿。
“我真委屈！”怒火一爆，孟二婶直接说出了来龙去脉，“我给她好心介绍了个家教。她倒好，反咬我一口，说我给她弄了个狐狸精勾引她儿子。呸！我需要这么做吗？她家里那几个臭钱我能看得上眼？”
所有人吃惊地看着孟二婶。
“你请谁给谁做家教？”孟爷爷问。
“我知道！”孟晨橙从房间里冲出来，对着孟二婶生气地虎着两只圆眼珠子，“是三姐。”
是老三。其实不用说，大家也想得到了。老三的异状每个人都发现了。
“你看你做的什么坏事儿。尽是坏主意，一肚子坏主意，还说你一肚子委屈，你委屈个屁！”孟奶奶拿起拳头在孟二婶身上打着，“你干什么坏事都好，干嘛拉我们家的孩子下水！我让你干坏事，我让你干坏事——”
啪啪啪——
“妈！”孟二婶抱着自己的脑袋在沙发里躲着，对着婆婆喊，“我当场就骂回她了，为晨熙说话了。因为这个，她还说想拿我儿子上学的事儿开刀，你说我冤不冤？”
“一点都不冤！”孟奶奶一口沫子喷到她脸上。
孟爷爷较为冷静点，还在想事情的脉络：“晨熙这是给谁做家教了？”
“给我同学她哥。”孟晨峻也走了出来，抹下自己鼻头说。
“你认识那学生家长？”孟爷爷问孟晨峻。
孟晨峻道：“她妈我只见过两次面。她哪里记得我，我也不怎么记得她。”
不过，如果孟二婶说的是真的，沈月韵她妈拿着钱狗眼看人低敢看低他三姐的话，他这就拿着钱砸回到沈夫人脑袋上。
家里老人和小孩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连磊磊都为了三姑姑小脸蛋气得嘟嘟的。孟晨浩和宁云夕对对眼，这事儿肯定不能这样解决。沈夫人这样说老三肯定是事出有因。
－－－－－－题外话－－－－－－
亲们，晚安！
【2151】不担心1
“大家先都冷静冷静。”孟晨浩告诉家里所有人，又对孟二婶道，“婶子，这事儿你确实该先和我们商量。晨熙她还是个学生。”
孟二婶对着这个大侄子哪敢说句不是，直点头：“我错了，错了，我道歉！”
“你说你错，之后转头又干什么坏事。”孟奶奶熟知二儿媳妇的为人，一点都不看好孟二婶道歉。
“妈，我真知道我错了，要不要我在这里掏心掏肺给你看！”孟二婶急得要扒自己的衣服。
被她这动作给吓着，孟奶奶退一步：“你不要发疯了，赶紧回你家去！”
孟二婶说出来后却真是担心起来了，对着宁云夕和孟晨浩：“这事儿，我有什么可以帮忙做的？”
“暂时不用，二婶，你先回家。然后不要再去和人家家长吵架了。”宁云夕叮嘱她说。
“可她那一分钱都没有给——”
“还说钱的事！”孟奶奶断了孟二婶的话时口气满是嫌弃这人。
“妈，不是我要这个钱。是晨熙辛辛苦苦给人家补课，是不是她需要拿到这个钱？”孟二婶问。
“这个不需要你操劳了。我们晨熙给人家补课，肯定也不是为了那几个臭钱。”孟奶奶直接怼回满脑子只有钱的孟二婶。
一家人都挺了解老三那个清高的性子。单独为了钱，晨熙肯定不做。
“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孟二婶真没有想明白。
“晨熙可能是想先进入社会里锻炼锻炼，有利于她今后更快地适应工作。”宁云夕为老三说。
这老三——孟二婶无语至极了。亏她之前还努力用钱诱使晨熙来接活。
孟家里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闵干事和郭炳自然不会久留，于是和宁云夕另外约好了时间。走的时候，郭炳想，这样大的事情肯定需要提前通知老同学。
林尚贤因此知道了。对这样的结果发生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不是一次了。
“你看着她点。看看吧，她去辅导个学生，都能被人仰慕。”郭炳说他不要再装做老古板。
林尚贤摇摇头：“肯定不是这样。”
“你怎么对你这么有自信？”郭炳对他的自命不凡有些酸溜溜的，“当然，上高中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你和孟晨逸都是眼高于天的人了。”
林尚贤觉得他们的话真夸张，他和孟晨逸哪时候眼高于顶了。只不过他们两人向来秉持的观念是，不强求，随缘。最主要的是，要合适。
“谢谢你，郭炳。这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林尚贤还是感谢老同学说。
“你真知道自己怎么处理吗？赶紧叫她回来，不要再去当什么家教了。”郭炳说，“别到时候有你后悔的。女人都被其他男人拐跑了。”
“这个，我会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林尚贤说。爱一个人吧，去强制要求对方做什么事，有意义吗？
“那人比你年轻——”郭炳使劲儿给他绊子。
林尚贤对他说：“谢谢操心。据我所知，女孩子喜欢年纪大点的。”
【2152】不担心2
于是郭炳那头先咔的一声挂了电话，谁让自己嘴巴说不过他这个高材生。
孟晨熙不知道家里出事儿，等知道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了。弟弟孟晨峻匆忙在上学前跑过来找她，和她说起昨天孟二婶到他们家里闹，道：“三姐，你要是不好说，我直接去和我那同学说，不需要他们支付半分钱了。三姐你这是做公益事业，支援差生。三姐你的家教费我来想办法解决。”
再怎的，都不能叫自己姐姐吃亏。孟晨峻是这么想的。
孟晨熙听了一边惊讶，没想沈夫人脑洞大开到这个地步。
沈阳博哪里能看得上她？不说沈阳博嫌弃不嫌弃她出身，就她那性格，沈阳博一开口都直接认定了她不是他的菜。沈夫人怎么对自己儿子一点自信心都没有。
如果沈夫人真了解自己儿子，肯定会留意到儿子墙上贴的女星海报。沈阳博喜欢的是偏胖的女孩，她孟晨熙这个飞机场身材又是截然相反的。而且，她估计，沈阳博心里早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要问她怎么知道是谁。她还真不打算告诉沈夫人了。让沈夫人一路走到黑吧。
“三姐。”
听弟弟担心，孟晨熙一只手在弟弟肩头上一拍，说：“我稀罕你那几个钱吗？”
“我是担心，三姐，你不是一次被人误解了。”孟晨峻道，挺害怕她和林尚贤之间因为这事儿又害得她自己伤心了。
关于他这边，孟晨熙因为昨晚上吃的教训已经十分想明白了，对弟弟承诺：“我等会儿就去找尚贤哥哥，和他说清楚，征询他的意见。”
三姐终于开窍了？孟晨峻眨着眼睛。想到昨晚上自己大哥大嫂那副淡定的样子，看来是事出有因。
确实是，宁云夕和孟晨浩对老三的事表现得过于镇定，导致家里两个老人和一帮孩子都看不明白了。“孩子不经过事儿怎么长大。”孟晨浩这回替自己媳妇，很淡定地开口。
孟爷爷感觉自己大孙子好像才是真的长大了，对老三的态度明显改变了。
那是由于上次经媳妇建议，在生活会上指导一次老三后发觉这样做的效果更好。媳妇说的对，与其只会使劲儿批评，不如用疏导和帮助的方式来帮助孩子。
宁云夕抓起自己书包，走出来和丈夫面对面：“我可以走了。”
今日先去他厂里逛一圈，不好意思总是让他的同事过来她家，本就应该由她亲自下厂里去请教人。媳妇坚定自己的谦虚态度，孟晨浩伸手先拿过她手里的包给她拎着。
两人走下楼梯。厂里来的车接上他们夫妇俩。宁云夕突然车上多了一个人，是个年轻斯文的小伙子，有点像他以前在造船厂的那个同事小伟。
“你好，嫂子，嫂子可以叫我小刘。”小刘介绍自己说。
开车的司机老王道：“他是给孟部长写字的。不过估计他的字写得没有宁老师好。”
原来是厂里给他新配备的随身秘书。对此，宁云夕肯定不敢当，人家当秘书的写文稿顶呱呱，字肯定也要顶呱呱，否则上任不到这个岗位的。
【2153】跟着他1
孟晨浩说：“本来我叫曹主任不要给我配的。”
“问题是，你现在有空写稿子吗？”司机老王说，“孟部长，不是我说你，你有空整天在办公室里写稿子吗？”
如果只是厂里普通的文件制定，宣传稿子，有厂里的宣传部，厂里统一的办公室秘书可以搞定。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对他们个人提的要求更高了。要制定更全面细致的生产标准，要向国际化标准靠拢，而且要往科研发表成果方向发展。一切新要求下来，等于说这个人除了到实践中干活，天天不做办公室写稿子都出不来成果了。
宁云夕知道，本来他们厂里领导办公室配了两个秘书。很显然，现在完全不够用了。要把秘书分配到个人，把文章体量搞上去。
她丈夫脾气倔，但是这一刻只能听曹德奉的话。人家曹德奉说的对，干活是需要，可一切实践得出的经验不很好地总结出来，形成科研成就，就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
新秘书小刘打开背着的绿色公文包，拿出纸和笔，准备随时给领导当录音器。
孟晨浩见到，急着摆摆手阻止他：“不用，我叫你记你才记。”
“可曹主任说，孟部长一忙，什么都忘了。我先记下，回去再请教孟部长。没关系，我记得快。”小刘道，手里的笔马不停蹄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老王哈哈大笑，对着要瞪眼睛了的孟晨浩说：“孟部长，你这样说他不行的。他只听曹主任的。”
“我现在最怕的是他——”孟晨浩没有往下说的那句。
后来宁云夕才知道，这个小刘还给他丈夫打水拧毛巾。孟晨浩是那种自己生活自己来的人，在自己家里都不让自己媳妇给他打水。所以非常地不习惯。不过人家秘书，听说在国外，是什么事都给人家老板做的。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李德进。
“曹主任想，孟部长忙得吃不上饭时，有人打下手。”老王帮曹德奉这个安排说。
“真忙到顾不上吃饭，叫厂里谁谁不帮忙。”孟晨浩反驳他这话。见着旁边小刘好像把他这句话都记下来了，他感觉真要横眼了。
无奈的是，论指挥生产，他权力比曹德奉大。可论管人，曹德奉权力比他大。他得听曹德奉的。当然，本来厂里实验基地就是要他和曹德奉以及苗正清三人很好地搭配在一起。曹德奉不是不听他意见，可曹德奉认为自己对，其他人也认为曹德奉对。他只能是抗议无效。
宁云夕在旁边听了不敢笑，却也知道人家厂里这样安排，实际上都是为了她丈夫好，关心照顾她丈夫的工作和生活。
车一路行驶到了实验基地。宁云夕肯定不是第一次来，来过很多次了。来这里后去的地方，除了他们招待客人用的会客室，她学生上课用的临时会议室，他的办公室偶尔进去过，只去过他们厂里的第一食堂，即办公室人员的食堂。其余的，生产车间那边没有去过。
【2154】跟着他2
由于以前在造船厂那边呆过，宁云夕知道规矩，好像是涉及保密要求，根本不让普通人进到车间里面。哪怕是职工家属，也有很严格的要求在。造船厂的保密要求没有实验基地高都这样，更别提实验基地对车间的进出人员进一步的严格限制了。
车停靠在办公楼面前的大院里。几个人下了车。
史立刚跑出来同老王交代，要老王去哪儿再去接人。宁云夕听旁边的人说，说史立刚刚升职了，由原先办公室后勤组长，升到了负责整个办公室管理的办公室主任。
有人开始调侃史立刚，叫史立刚可以赶紧找个女朋友了。因为之前史立刚自己说过对自己要求挺高，说是没资格随便结婚，要对女方负责的。
老王因而向着史立刚打趣：“史主任，要不要，到时候我把那个赵晴老师也接过来给你庆祝庆祝？”
史立刚直接推着老王进驾驶室：“不用你，需要的话我自己会去请。”
大院里能听见他说这句话的人全部在笑。史立刚在太阳底下的那张脸不由有些红了起来。
宁云夕对自己学生的事略有听说，当然是乐见其成。
一行人进了办公室。孟晨浩把她的书包先放在自己办公桌上。史立刚给她倒了杯茶水过来，同时对她说：“下次宁老师你来，孟部长有自己的办公室了，不在这了。”
他们厂里似乎这次做了一些比较大的调整，目的也只有一个，要向国际规范更靠近一些。凡事讲究科学，一堆人挤在一起办公，说是节省不浪费空间，但是有时候证明是不太有效的。有些工作就应该单独设立办公室，利于工作。
孟晨浩翻了下自己桌子上的计划表，对待命的小刘道：“找闵干事来。”
小刘把钢笔套上盖子，转身跑去找闵干事。
都是厂里的办公室人员。不会儿，闵干事从另一个办公室走过来。没想到宁云夕会来的闵干事，挺吃惊地说：“宁老师，我们本想下午再过去你家里，你怎么来了？”
“本来就是我必须下你们厂里看看情况，怎么可以你们跑我那里去呢。”宁云夕站起身说。
见她很积极有些迫不及待，闵干事爽快道：“我现在就带你下车间，宁老师。”
宁云夕去拿他桌上自己的包，孟晨浩见到，和她说：“只带笔和本子好了。”
其他人一听都知道，他是疼惜媳妇备着包走来走去累。闵干事伸出手：“我帮宁老师拿着包。”
“不用不用。”宁云夕清楚争不过他们，赶紧答应自己丈夫的安排，“我拿笔和本子够了。”
“带点水过去吧。”史立刚建议道。
“说得对。”
厂里边的人喝水，由于车间有操作要求，水肯定不能乱放的，基本上放的办公室里头。都是各自带的水杯。大多绿水壶，搪瓷杯。那年代哪有一次性杯子招待客人。
孟晨浩叫着史立刚把自己的那个搪瓷杯给了媳妇带过去。感觉自己的杯子干净给媳妇用。
【2155】跟着他3
宁云夕拿过自己丈夫的杯子，一看外面白色的一圈上面印着安全生产四个大红字，确实是他的风格。拿着他的杯子走了，心里没多想，都夫妻了，用他的杯子又有什么。
走出办公室，一路走去车间。
沿路可见绿树成荫。离他们搬来首都都有快两年了。宁云夕想着变化挺大的，那会儿刚来见的小树今一看，都变成大树了。
路上和闵干事一块走，听闵干事介绍道。
“曹主任在的话，肯定是曹主任先和宁老师说说情况。刚好今天曹主任去上面开会了。我先概要地和宁老师说说。上回和宁老师介绍的时候，是我说的不够详细不够准确。我们厂区，今工人有四五千个。”
四五千人，这个数字是比较超乎她预想的。可能她原来只到过他厂里办公室，一直以为这里的工人挺少的。不过只要想想，他原来所在的造船厂，后来她听说，有两万人之多。他所在的二车间不过是整个造船厂的冰山一角。
“这四五千人中，不包括设计院的同志。他们是工程师，技术人员，下车间来，也是给我们工作相关指导和建议的。”闵干事强调下这一点。
比如说她的学生郭炳，到这里来实习，可实际上的实习单位是上面的设计院。所以，哪怕进了这里，编制属于设计院不是厂里。马晓丽同理，不过马晓丽早就调回了设计院办公楼。
这两个学生，报的航天专业，最后却进了船舶？其实，连马晓丽郭炳那些同学都搞不清楚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但是，宁云夕略微可以猜到一些原因。
航天测量船。
不要小看船的作用，不要以为航天事业上了天，不需要地上其它交通工具配合了。航天测量船是对航天器及运载火箭进行跟踪、测量、控制和数据传输的专用船舶，也是航天测控网的海上机动测控站，甚至遥测战略导弹。对国家的战略部署非常重要。
这样的特殊传船舶，放到普通造船厂造，估计只是造个外形，里头最机密最关键的仪器肯定不能在那里造。所以，只能是在这个更严格的实验基地里产生。
厂区挺大的，走了一阵，宁云夕发现前头暂时看不到尽头。再远些，听闵干事说，是实验场了，更不让人进去了。于是，闵干事带她先去最不需要保密的车间看看。
走到一个车间大门，听见里头轰隆隆的机器操作声。要先换上工作的服装才可以进去。闵干事给她拿来参加生产的安全帽和工人外套。宁云夕套上外套再戴上安全帽。夏季天热，这一身装备没一下子就让人大汗淋漓。
推开车间的门。可能是闵干事已经和这里的人打过招呼，所有人好像都没有发现他们进来，自顾自地干着活。宁云夕一眺目，先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孙二虎。
见状，闵干事带着她一路先去看孙二虎在做什么。
孙二虎蹲在地上，旁边一个老师傅带着他学习怎么扳螺丝。
－－－－－－题外话－－－－－－
亲们，晚安！
【2156】一颗螺丝钉的课1
别小瞧扳这么一颗小小的螺丝，也有很多窍门在的。
在家里只会帮做农事的孙二虎，听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拿手挠一下自己头顶上的安全帽。
“你这么聪明，上回还当了英雄救了我们学院的老师。这点小事儿，难不倒你。”老师傅对孙二虎说。
孙二虎挤出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
老魏在那头拉着一个铁板车拖运着什么东西，听见这话，乐道：“他哪里是聪明，是有点傻气。”
“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的，老魏？”老师傅转头对某人表示不满，“你上回不是夸过他吗？”
老魏是夸过他，也说过他，说在这个厂里要干出成绩来而不被淘汰，必须好好学习。像老魏就不行，只能干体力活，体力活干不了的时候只能退了。
说到学习，他孙二虎真的很努力在学了。可是，他要是学习真的很棒，不至于放弃在学校读书来参加工作。
孙二虎的眉头皱得紧巴巴的，这会儿，他想念师兄郭炳。但是郭炳是大学生高材生和他不一样，被领导重用，不可能带他这么一个低能儿。
领导已经对他很好了，让一个老师傅来教他干活。可为什么连老师傅的话他都听不懂。
不要说老师傅人家年纪大，人家念过几十年书的。
“张师傅一直在看书，没有丢过书。”老魏告诉孙二虎，“你不要和他比，知道不？不然他直接打掉你的自信心。”
“哎，老魏！”张师傅冲老魏瞪起了眼珠子。
“张师傅。”闵干事喊。
张师傅回过头来，看见了闵干事和宁云夕，急忙起身：“闵干事，你这带的人是——”
“是要给我们工厂编排数理化课本的宁老师。”闵干事介绍。
张师傅立马上前和宁云夕握手：“哎呀，老师来好。我们就等着有老师来教导我们。宁老师鼎鼎大名我知道。上次宁老师来讲课，可惜我不够格，没有能去听。”
宁云夕回答道：“张师傅，是我要向你们学习。论这里，怎么工作，怎么学习，我和你一比，就是个刚入学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宁老师很谦虚。”张师傅对闵干事说。
闵干事笑：“宁老师一直是这样的。”
“没有，我真的来学习的。”宁云夕强调着。一边说，一边她把手放到了自己学生孙二虎肩头上：“怎样，二虎？”
孙二虎看到她已经是满脸激动，再听她问自己学习的怎么样，脸上惭愧着：“我，比不上郭师兄，脑子反应可慢了。”
“没关系。我们一块再听听张师傅讲课。”宁云夕道。
张师傅紧张了：“宁老师，我给你讲课？你不是教高考状元的吗？我小学都没有念完。”
“我教高中生，但不是高考状元。”宁云夕打了声趣。
张师傅朗声一笑：“好。我厚脸皮，给高考状元老师讲讲我自己的理解。”
几个人一起蹲了下来，围在张师傅刚才讲课用的特殊铁板上。
【2157】一颗螺丝钉的课2
那块铁板上有大小多个窟窿，搭配不一样的螺丝钉，方便让工人练习基本操作。
“我和你说很多遍了。拧螺丝，一定要拧三圈回半圈。因为如果你拧得太用力，拧死了，反而螺丝容易断掉。”张师傅道。
就这个，孙二虎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拧紧了不是才对的吗？怎么反而会容易断掉。如果是这样，直接拧两圈半不行吗，干嘛要拧到三圈再回半圈，不是多做无用功吗？
孙二虎看着张师傅，不仅没听懂，一堆问号在他脑袋上冒星星。
张师傅，重复了再重复，再多说一句就是：“人家国外是这么做的，是国际标准，最高的国际标准。照这么做绝对没错。”
这话连老魏都听不下去了，发牢骚：“人家外国佬说月亮是甜的，你就说是甜的。说月亮是猪八戒的，你就说月亮是猪八戒的。”
“老魏你——”张师傅急得拿手拨自己脑袋上的安全帽，“人家国外生产是我们先进，我们是该虚心向人家学习。”
“为什么向人家学习，你得说出个道理出来是不是，闵干事？”老魏问有文化水平的闵干事。
闵干事看向宁老师。
宁云夕琢磨着道：“张师傅说的，可能是说，螺丝在拧紧后会处于弹性形变，特别是在高温和震动载荷的条件下长期持续压力会产生蠕变。螺丝变成塑性变形后强度会大幅下降甚至失效。退回半圈，目的是让弹性形变恢复一些，消除预紧应力，让螺丝的寿命变长。这个是直接拧两圈半是达不到的效果。简单地说，可以形容为给螺丝做运动前的热身。”
说到运动，上过学校体育课的孙二虎明白了，道：“好比运动前要伸腿，老师说，是为防止运动中受伤。”
“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宁老师点着头，“当然，具体所用的理论知识肯定还不太一样。像螺丝，在它拧紧的过程中，遵循的是一个541规则的原理。夹紧力的扭矩只占百分之十，百分之五十是对付螺丝头的摩擦力，百分之四十是对付螺纹的摩擦力。”
站在外围伸着脖子听宁老师说话的老魏肩膀上被人撞了一下，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堆工友全跑过来听课了。
一层一层围起来的人把宁老师包围在了中间。
老魏问张师傅：“你听明白不？”
张师傅看的书多，理应听得明白。可事实上，张师傅有些懵，老实说道：“我翻过的书上好像有讲过这个，可看了不是很明白。”
连自己努力看书的张师傅都听不太懂，宁云夕立马意识到了：为什么之前曹德奉等人说这里的工人需要补基础。对，一切应用学都建立在基础上。张师傅看了不是很明白，正因为张师傅可能对扭矩之类的力学基础都没有学好。所以只能是学半吊子，像海市蜃楼一样，基础没有打牢，一切是虚的，遇事要崩塌。
【2158】一颗螺丝钉的课3
“这个我看，不止要编排课本，可能需要加基础练习题，才能让他们更好地掌握应用起基础知识。”宁云夕整理了下思路，和闵干事商量着。
看知识，老师教，不够，需要应用，实际练习，才能真正把知识变为自己的。否则一切为空谈。
闵干事没有想到她刚下来一看，马上抓住了重点，直点头夸赞道：“宁老师就是不一样，教育专家，来到现场立马发现问题所在。”
“没有没有，定下计划之前需要与你们多讨论。”宁云夕摆摆手。
由于担心工人都停下来听她讲课影响车间生产，闵干事起身先带宁云夕离开车间。
张师傅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叹一声道：“这个宁老师确实厉害。知识有，方法也有。”
只有知识，那只能说是基础，真正有能力的人，是能活用知识的人。张师傅有经验的眼睛能看出来，宁云夕是后面一种。
听到人家夸自己的老师，孙二虎高兴地展开两排白牙直笑。
离开车间的闵干事，领着宁云夕先回办公室坐会儿，整理整理资料。两人在回去的路上走着。没过会儿，宁云夕看到了自己丈夫。
其实距离这么远，对面人的脸是看不清楚的，之所以能这么快认出是他，一方面是夫妻可能有心灵感应，另一方面他那像铁板一般硬直的身影实在是到哪儿都别想人家认不出来。站在他面前的人，哪怕个头比他高，都能被他的虎眼一看，整个人矮了下去。
除了站在他后面给他做笔记的小刘，站在前面的两个人看起来是车间的干部，冲着他吞着口水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如她家里那群孩子对着他们大哥一样。
“我和你们说了几遍了。没得商量！”孟晨浩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只需要把声音发出来，都足够震摄四方了。
两个干部，一个开始摸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摸来摸去只能摸出一支笔。另一个想了想，还是求了一声：“那不然这样，部长，把机器先挪一挪。”
“你挪它做什么。挪了不是一样占地方吗？搬出去。今天之内必须搬出去。”
“上哪儿找人，每个人都得干活。”
听见这人后面这句，本来迈开步子要走的孟晨浩，刹住脚一个回头：“你在说什么？谁让你找人搬机器了？你不会用叉车吗，同志？”
那人：——
“打个架子，放在机器下面，用叉车，想搬多远就搬多远。”
那个摸出笔的开始大笑起来，拍着自己被孟晨浩几句话顶的哑口无言的人，说：“你我没有脑子的。”
“部长有脑子。”
听着他们几个远远的对话，宁云夕想着：自己丈夫就是那种动手能力特别强的。说她丈夫的脑子在手上都没有错。要是她，可能第一时间想的也是拿绳子拖拉机器之类的。这又让她想到了那会儿在造船厂他指挥大家铲雪的事儿了。
闵干事一点都不奇怪，和她说：“厂里的事儿，只要是众人想不出来的法子，孟部长肯定能想到。下半年好像孟部长还要去上学了。”
【2159】老师的肺腑之言1
自己丈夫下半年要去读研究生了，和她一样。
宁云夕感觉到手心儿发热，怎么觉得自己不再努力点都有可能被他落下了。
他忙，她不过去打招呼打扰他了。回到办公室，拿着他的搪瓷杯装点水润着喉咙。
今天这个天气忽然热起来，而且挺闷的，办公室里不像车间有鼓风机，热度其实和车间里差不多。那会儿没有空调，一台老掉牙的风扇嘎啦嘎啦地响着。由于刚回来，一身汗，想很快降下热度不太容易。
闵干事去给她找了条冰棍过来，问她：“吃一口冰的。”
“不用，你吃。”宁云夕推拒了下。
“没关系，我有。宁老师。”闵干事非把冰棍塞到她手里。
其实未到酷暑季节呢，这个天气之所以有些过热，闷热，无非是因为要下雨了。果然，天色慢慢阴沉了下来。有人从办公室里跑出去了。那时候人们习惯在大院里拉绳子挂东西。厂里的人一样。挂着毛巾，晒着几件汗湿手洗了的衣服，和晒晒晚上盖的被子。看着要下雨，人们跑出去把晒着的东西全部拿回来。见的有人手里抱了好几双刚洗完的鞋，骂着老天不长眼。
闵干事坐在宁云夕对面，翻着她带来的那个资料，和她协商着道：“宁老师，你写的这些，我有些搞不太明白。实不相瞒，我这个文化水平，只到初中。您看，要不这样，等郭炳过来，这活儿给他干。”
俨然，大学生在厂里哪怕这种小细节里都能体现出强大的优势。
“我们厂里，技术科同志是有，不过和我一样，从基层提拔出来的。要说直接招大学生到我们厂里，那真的是太少了。基本不太可能。人家上面设计院坐办公室里的大学生都不够，怎么可能给我们分配到下面来。”闵干事说。
这种大学生下到基层稀缺的情况，在造船厂的时候侯国新都提过很多次了。
“咱们不说，让大学生到厂里去真的给我们干活，给我们坐办公室也好。但是人家，也看着这个简陋的环境不太愿意。”闵干事说道。
“所以归根到底，需要改变的是这个工作环境。”宁云夕说。
如果无论生产车间或是厂里办公室，搞得比人家设计院办公室的环境还优越的话，基层工资又高的话，荣誉又好，科研地位给予提拔。这一串福利下来，看看人家大学生要不要到基础来。
闵干事被她的话这一顶，忽然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人家怎么不愿意来，怎么不想想怎么把自己改变得吸引人家来。
宁云夕说出自己是老师的一番肺腑之言：“我当老师的，虽然说提倡学生不能眼高手低，但是，也不想任何一个学生在工作中受苦受难在工作中没有奔途。学生在老师心里像孩子一样宝贝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提倡艰苦奋斗，但是也不能忽略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集体奋斗目标。”
【2160】老师的肺腑之言2
闵干事点着头：“对，对，宁老师你说的对。我回头和曹主任反应。”说完，他道：“我先叫郭炳过来。”
等闵干事拿起桌上的电话筒打了电话给去了车间做检查工作的郭炳，宁云夕才忽然想起，这个下雨呢。
窗外是噼里啪啦下起雨来了。斗大的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好像冰雹敲着一样，声音既清脆又吓人。一阵狂风，把外面竖着的一块板子都给吹倒在地上了。
郭炳没有借到伞，一路跑过来的。
宁云夕在屋子里见到，急着先找干毛巾。待郭炳一进门，赶紧给郭炳先擦擦头上的水。闵干事看到这个动作，切身体会到了她刚说的那话，学生都是老师心里的宝贝。
“老师，我自己来。”郭炳有些不好意思，拿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擦。
宁云夕调整办公室里的风扇方向，免得吹着他。
闵干事拿件干衣服，让郭炳换上，一边说起这个小伙子：“不会借把伞吗？看你弄得让你老师给担心的。”
郭炳听着点头，挺惭愧的，说：“刚出来的时候，雨不大，就想着跑着很快到了。没想半路突然雨下大了，周围也没有地方避雨。”
“以后多个心眼。读书读那么多，不要把脑子读死了。”宁云夕拿着自己丈夫的杯子重新洗过给学生装了杯开水，给郭炳端过去，说道。
“老师说的对，我得记着。”郭炳赶紧伸手把她手里的杯子接过来。
“过来看吧。你来看看你老师列的这个知识点，我是好多都看不懂的。估计你能看得懂。”闵干事拉着他这个小伙子坐下来。
郭炳先声明：“别以为我都要读完大学本科了。但是，宁老师写的东西，我照样不一定都能看懂。我们班上同学都一样。”
“得了，别耍嘴皮子。”宁云夕冲他翻个眼皮，道，“我这都是基础教育的知识点。没超纲。”
结果那两人没有一个信她这个鬼话。尤其是郭炳，直接揭了她的底细说：“宁老师，最厉害的是，明明看起来是最简单的知识点，她能变成最难的题目考倒天才。这是她的强项。”
“哈哈哈。”闵干事大笑不已，“我算明白了。宁老师是出题高手。莫怪能教出一批高考状元。”
“是。现在那学生，只要听见是宁老师出题，一个个都觉得今年的考试想考及格都难保了。”郭炳直言。
宁云夕快用眼球瞪死这个学生了。
郭炳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赶紧低下头干活。
宁云夕这是提前备好功课，把可能涉及到他们厂里生产的数理化知识点列出来，拿到车间里，让他们这些实践经验多的给筛选一下，踢掉那些没有关系的知识点。毕竟这是给厂里工人编的课本，要切合实际。没必要学的，就没有必要拿出来放在课本里头了。
“不是学得越多越好吗，宁老师？”闵干事不太理解地问。
“按照我爱人的说法，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饭得一口一口吃。人，脑子容量是有限的。”
－－－－－－题外话－－－－－－
亲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