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6章 我会看着他的
九月初四，王家人的遗体被运回了通州府衙的后院。
整个府衙都挂满了白灯笼，百姓们这会儿也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个都在感慨，觉得王大人一家太可怜了。
王大人在通州府的名声不错，在遗体被放到灵堂之后，陆陆续续的不少人进来吊唁。
很多都是王胖子不认识的，看穿着也知道他们中很多都是普通的百姓。
有的切实受过王家人帮助的百姓，真情实感的哭了。
不管是王大人还是王老夫人王夫人以及王少奶奶，这几年都为通州百姓做了不好的好事。
王大人就不说了，他是一直为百姓做事的，从来没有错判或者冤枉过任何一个人，他为百姓伸冤，也不跟那些富商勾结，对通州府所有的百姓都是一视同仁。
王老夫人会在天冷的时候让府中的下人去给那些孤寡的老人送棉被，送吃的。
王夫人和王少奶奶的店铺庄子都会给人提供各种伙计，让大家有地方通过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
通州府里连一个乞丐都没有的。
这也不说全是王家人一家人的功劳，但是王家人在通州所作的事情起了一个表率作用，上行下效。
王大人是清正廉明的好官，那他手下的官想坏也不能坏到哪里去，还得跟着他走。
王老夫人王夫人还有王少奶奶那就是通州各官商女眷里的表率，她们为了拉近与大佬家女眷的关系，哪怕不愿意，但也要学着她们做这些事的。
所以，整个通州一片和谐。
不是没有那些糟心事，只是很少。
所以，来吊唁的人特别多，衙门的衙差都要在门口维持秩序，让一个个的进。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很遵守规矩的，排着队，一个个的进，带着真情实感。
顾芯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感叹，当官能够当到这个份上，真的是很不错了。
下葬的日期，在这天就已经定好了，九月初十出发，回王家的老家那边葬入祖坟。
王家的老家离得通州府不远，不属于通州的管辖，需要乘船走一天。
王胖子已经让二管家带着人回老家那边去选择地址了，然后在老家那边把一切事情安顿好，到时候他这边扶灵回去能够让他们入土为安。
府里的事情都是大管家二管家在跑，王胖子在看到一个接一个姑姑，一个接一个姐姐回来之后，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顾芯早上会跟王胖子一起吃饭，而且是必须让他坐下一起吃，然后悄悄给他吃的东西里放入玉珠子。
所以，王胖子看起来是很有精神的，只是他的姑姑姐姐们就更心痛他了，总担心他会突然就倒下了。
最后派了跟顾芯稍微熟悉一点的刘夫人过来请顾芯劝一下王胖子。
顾芯只有安慰刘夫人：“劝过的，没用。不过，刘夫人请放心，我每天早上都给他把脉，一有问题我会强制让他休息的。我会陪他一起去王家祖地那边的，所以，刘夫人不必太过担心了。我身上的各种药材也是足够的。”
第2717章 像我舅母
刘夫人听到顾芯这么说，放下心来了，跟顾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跟自己姐妹和侄女们说这个事去了。
刘夫人离开没一会儿，王胖子过来了。
“你不忙了？”顾芯见他精神还好，没有疲惫之色，心里更加放心了。
“坐下歇歇。三姑娘你一个人在此处无聊，可以去府城到处逛逛，我可以让人陪你去的。”王胖子说道。
“不用。”顾芯摇摇头，“圆圆哥和小秋他们可能明后天就过来了，我也不想去逛。”
“其实，……”王胖子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放心，我不是怕你想不开所以在这儿看着你的。反正我回京也没事，他们都是有事要回去的。再说了，从你跟着我那天开始，我就说了，你是我的人，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既然我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那我自然该在这里的。你不用想那么多，大家都是朋友。”顾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说道。
“嗯。”王胖子看着顾芯，郑重地点了点头。
“吃点东西，喝杯水吧！你也好不容易空下来，虽说你在京城好好练了身体的，可你也不是铁打的，能够休息的时候，还是坐下来歇一歇。”顾芯又道。
“我懂。”王胖子有些心酸。
他何尝不想休息，他更想睡觉，可是一闭眼就是他家人惨死的模样，他受不了。
醒着忙碌丧礼的事情，他还能够分散一些注意，不去想那么多。
一下子，两人之间就沉默了下来。
顾芯倒是不觉得这种气氛有什么，她耐心地坐着，就当陪着王胖子吧。
“三姑娘，那对母子会被处斩，对吗？”沉默了一会儿，王胖子问道。
“对。人已经被押往大理寺了。等科举结束之后，会跟着今年行刑地那一批人被斩。”顾芯道。
“那那个傻丫？”王胖子又问。
顾芯挑挑眉，有些诧异。
她不明白王胖子怎么问到傻丫了，按理说傻丫跟这件案子是没有关系的，而且王胖子现在这种情况，应当不会关注不关紧要的人的，就算是以前，他也只是八卦一下而已。
“我只是觉得，那个傻丫看起来很面熟。”王胖子看出了顾芯的疑惑，解释道。
“你也觉得面熟？”这下顾芯是真的惊到了。
“三姑娘也觉得面熟吗？”王胖子疑惑地道。
“不不不，不是我，是圆圆哥觉得傻丫很面熟。我给傻丫看过了，她是真傻，也不存在装傻。而且这两天我也让府衙的人去他们村问过了，也问过了府上曾经跟着去过庄子上认得傻丫的人，能够确定她就是真的傻。也不是说傻，只是记忆停留在孩童时期，却又不会像孩童那般随着年纪增长而学会更多的东西。”顾芯说道。
“那陆将军觉得她像谁？”王胖子问道。
“这个他倒是一下子没有想起，只是觉得她十分面熟而已。”顾芯说完，问道，“你呢？你觉得她像谁？”
“像我舅母。”王胖子抿抿嘴，没有打算隐瞒。
第2718章 在你心中她就是
“你舅母？”顾芯一愣，然后确定她没有见过王胖子舅舅家的人，而且这几天王夫人娘家人都还没有到。
“嗯。确切的说是我大舅母。我小时候会经常去我外祖父家，后来外祖父外祖母接连去世，爹那时候三年换个地方，我就没有再去了。等我们到了通州之后，我大舅母也因病去世了。每年的这个时候，舅舅们都会带着没有出嫁的表哥表姐或是表弟表妹们来通州给我祖母贺寿。我记忆中的大舅母，大概也是在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开始我没心思想那么多，那天，傻丫冲过来要护着张虎子，被我扬手打开的时候，我转头去看她，才发现，她真的跟我大舅母很像。”王胖子说道。
“那你大舅舅大舅母家有遗失的孩子吗？”顾芯觉得太神奇了，问道。
“多年前有一个的。算起来比我年长，我要喊表姐的。我记得是我十二岁那年吧，大舅舅家的表姐刚到了及笄的年纪，笄礼之后就准备着出嫁了，笄礼之后没两个月表姐就凭空消失了。我娘得到消息了还让我爹在管辖之下多看着些，怕拐子将人拐到这边来。那时候我爹在宜州为官。我大舅母在表姐消失后的第二年去世了。说是生病，其实都知道，是思念表姐，郁结于心。大舅母就只生了表姐一个孩子，没有其他的子嗣了。”王胖子说道。
“那这么算起来，这傻丫跟你表姐的年纪还真的对得上呢！十年前傻丫被张刘氏捡到的，你十年前十二岁是吧？”顾芯算了一下时间。
“嗯。我昨夜回想了一下，从时间上来算，的确是这样的。可是，要我都能看得出来表姐跟大舅母很像，我娘不可能看不出来呀！我娘出嫁之前，大舅母可是已经嫁给大舅舅了的。哪怕后来我娘因为我爹在外上任，没有经常回家，但跟娘家人每年都是有见过面的。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了。”王胖子道。
“也许是我娘对大舅母的记忆不深吧。但是我每次去外祖家，就喜欢粘着表姐跟着表姐在大舅母那里吃好吃的。我喜欢吃各种好吃的，大舅母温柔手巧，所以我喜欢跟她们母女一起。我娘倒是没有像我这样每年还有一段时间跟她们相处。”王胖子又说道。
“听起来，你觉得傻丫就是你表姐了。在你心中她已经是了，对吗？”顾芯问道。
王胖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其实我是觉得，我大舅舅和大舅母挺不容易的。大舅舅是长子嫡孙，家中大半产业都要他来继承，在选择妻子这上面，他其实是做不了主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喜欢大舅母，但最后大舅舅还是把人给娶回家了，也娶了外祖父外祖母看重的另外一家的闺女，也就是我另外一个大舅母。大舅母不争不抢，生了一个女儿之后，也再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没能保住，但另外一个大舅母却是接连生了三个儿子。”
第2719章 想她是也不想她是
“大舅舅有后了，三个儿子，所以，外祖父外祖母也不逼他纳妾或是逼着大舅母生孩子了。他们也不管大舅母平日里带着表姐都做了些什么。只是我去他们家的时候，才会往大舅母和表姐那里跑去玩，其他时候，她们住的地方就只有大舅舅爱去。就像是寻常百姓家过着一家三口的小生活一样。我小时候傻，不会看事，我去了，所有舅舅舅母还有表兄弟姐妹都不敢惹我的，因为我爹是当官的。我想去哪个舅舅那儿就去哪个舅舅那儿，没人会说什么的。”
“后来渐渐长大了，才察觉出来，其实其他表兄弟姐妹们都觉得我是傻子，觉得我胖，都不想跟我玩的。不像我姑姑家的哥哥姐姐们。只有大舅舅家的表姐，那是真心对我的。那天我将她打了之后，看到她流血的那一瞬，其实我心里是不舒服的。我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了我八岁的时候，去外祖家，让表姐带我出去街上玩，结果，我跟别人起了争执，当时还有其他表兄弟姐妹们，还有他们那边的衙门里的几位小少爷。我的表兄弟姐妹表面劝架，实际是在怂恿我们打架。我被人按着打的时候，表姐冲过来保护我，那一次，表姐也被打破头了。”
“因为我爹那时候官运好，跟那个地方的知府也是同窗，所以这件事大事化小了。但是表姐被打破头了还是被罚跪祠堂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的，陪她一起跪。外祖父外祖母舍不得我吃苦，才没有罚表姐。那天我让傻丫受伤了，我脑海里就冒出了当年表姐挡在我身前的样子。”
“所以，我就觉得她是我表姐。”
王胖子这几天偶尔会想这件事的，要不是顾芯让冬雪照顾着傻丫，他都会派人去照顾傻丫的。
“那你大舅舅肯定认得的。他都能够让你外祖父外祖母屈服答应他娶平妻把你大舅母娶回家了，那说明他对你大舅母的感情很深，你娘可能忘记了，但你大舅舅绝对不会忘记的。”顾芯听完之后，说道，想了想，她又问，“那你另外一个大舅母会来吗？”
王胖子摇摇头：“不会。另外一个大舅母管着家里的事情，一般不离开江南的。去年大舅舅就是带着他还没有成亲的小儿子来的。今年应该也是。”
顾芯道：“那成。你大舅舅他们明天到是吧？我一会儿去一趟傻丫那边，我看怎么将她弄醒。她晕了两天了，也该醒来了。明天等你大舅舅吊唁了之后，我将他带过去。你先不要告诉他，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去认。你做你的事，其他的你交给我便是。”
王胖子也觉得这样最合适。
他希望傻丫是他的表姐，但又不希望是。
反正心里挺矛盾的。
跟顾芯聊了一会儿之后，王胖子便起身离开又去了灵堂。
顾芯则是起身往客栈去了，傻丫现在住在客栈里，冬雪在那边看着的，顾芯下山这两天都会去瞧一瞧的。
第2720章 醒了
陆铮没能得到回应，只有海风吹过和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音。
突然，陆铮感觉自己手上好像多了一个东西，圆圆的像是药丸那么一点，他是抓着芯芯的手的，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他要拿起看是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手上只有水滴。
他没看到，就是那水滴，从他手里滑落，落到了顾芯受伤的心口上。攫欝攫
顾芯的身体有些凉，陆铮把自己的放到嘴边，吹干，吹热，又抓起顾芯的手来，给她搓热，他不想陷入前世顾芯离世的场景，那时候顾芯全身冰冷，所以，他要给她搓热了。
他手上是湿的，搓了沙子，又自己搓，哈出热气来吹干，这会儿手上完全没有水了。
再握着顾芯的手，轻轻地揉，按捏，突然，一颗丸子又冒了出来。巘戅戅
陆铮愣了一下，刚才他不是错觉，是从芯芯手里出现的小药丸子。
这一次，他手上没水，是干的，玉珠子没有遇水而化，而是静静地躺在陆铮的手心。
陆铮用另外一只手把玉珠子拿起来，四周黑暗，他看不出来是什么，但这感觉他记得，是当初他去云海当探子的时候，芯芯给他的保命的药，说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够活下来的。
陆铮大喜，也顾不上去想这东西怎么平白无故的就从顾芯的手上掉出来，但这东西能够救命呀！
他就像是找到了糖果的小孩儿一样，开心极了，当即喂给了顾芯，然后握着顾芯的手，轻轻的揉着，喊着：“芯芯，芯芯。”
结果，这一揉，又给揉出来一颗。
陆铮算是懂了，这东西是芯芯的小手里冒出来的，只要揉到某个点，就触发了开关。
他拿起来，又喂给了顾芯。
接连喂了三颗，顾芯终于醒了。
此刻的顾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在船上刺阿吉尔那一剑，阿吉尔没躲，任由她刺，她就知道，自己中计了，阿吉尔是想拉着她同归于尽的，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在晕过去前，她想再看一眼圆圆哥的，可是眼皮却支撑不了。#21434#21437#32#31508#19979#25991#23398#32#98#120#119#120#46#99#111#32#21434#21437
她睁开眼前能够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她心口的伤口有点疼，她耳边是那道熟悉的温柔的喊声。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迎接她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芯芯，你吓死我了！”陆铮紧紧地抱着顾芯，似乎如果不抱紧她下一瞬就会消失一样。
“咳咳咳，疼，圆圆哥，我疼！”顾芯咳了几口水出来，虚弱的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陆铮放开顾芯，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哪儿疼？心口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顾芯连着咳了好几下，咳出了好多海水，甩了甩脑袋，捂着心口，“嗯，被阿吉尔刺了一刀。她那刀上肯定淬毒了，她好可怕，想拉着我一起去死！”
“来，我背你，我们去找地方，看有柴火没。把身上烤干了。”陆铮蹲到顾芯的跟前。
顾芯趴到了陆铮的背上，头靠在他的肩头。
第2721章 记得自己的年纪吗
这时，冬雪也回来了，看到这个情况，赶紧去自己的包袱里拿止血膏和布条。
“你先用热帕子给她伤口周围擦拭一下，然后再上药。”顾芯道。
“好的，三姑娘。”冬雪放下东西，又去洗脸架那里拿了铜盆，去找热水。
很快，冬雪便端着热水来了。
她绞干了帕子，上前给傻丫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完之后，又过来给她上药，然后包扎。
“姑娘，你可别乱动了，再让伤口破了，额头就会留疤的，会不好看的。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可得仔细的注意一些。”冬雪忍不住提醒道。
她也不确定傻丫是不是已经正常了，从眼神上来看，正常了，但整个人还是有些呆滞，给她上药的时候有些痛，她也忍住了，要是没有正常的话，怕是要哭的。
她可是在寺里看到傻丫的情况的，会跟小孩子一样要朝着要糖吃的。
“谢谢这位姑娘，我会注意的。”傻丫诚恳道谢。
冬雪一愣，眨眨眼，看看傻丫又看看顾芯。
“舒姑娘她醒过来了。”顾芯点点头对冬雪说道，然后又对傻丫道，“舒姑娘，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冬雪。这两天我没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她的。”
“嗯，谢谢顾三姑娘，谢谢冬雪姑娘。”傻丫刚刚已经听到了冬雪喊顾芯三姑娘了，所以也称呼一声顾三姑娘。
顾芯没有说话，冬雪连连摆手：“舒姑娘客气了，客气了。”
她这会儿还有些惊讶，不过才这么点时间，他们家三姑娘直接给人家傻丫的身份都查出来了，真的是太厉害了。
冬雪收拾好了药膏这些东西，拿到一旁去收好，然后站在顾芯身边等候着随时吩咐。
傻丫现在已经不傻了，她记起自己是谁了，只是当傻丫这段时间的日子，她有些模糊了。
但是有以前的记忆，她能够看得出来，哪怕这对主仆穿得很素净，但是从衣服的料子上来看，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主仆，非富即贵。
傻丫，也就是舒言，她正在犹豫着怎么开口，顾芯看出她的想法来了。
说实话，舒言及笄之后就消失了，整整十年没有记忆，脑子也坏了，虽然年纪比她大，但是心性肯定跟个小姑娘没有差别的。
顾芯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在思考着要怎么跟舒言说。
刚刚才问过她是否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通州的，她就开始头痛，甚至连伤口都破了，顾芯也不敢刺激她了。
“顾三姑娘，刚才你问我是否还记得怎么来到通州的。我记不得了，我就只记得我被装在一个麻袋里，被人扛着跑了很远，我饿晕过去了，等我醒来，我就在一条小溪边。然后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打了，晕过去之前，感觉自己被扔到了水中。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人想要害我，顾三姑娘，是你救了我吗？”舒言说得很慢，像是一边在回忆一边在说的样子。
“舒姑娘你可曾记得自己的年纪？”顾芯问道。
第2722章 儿媳妇
“不久前，家里刚给我举行了笄礼。我今年十五。”舒言道。
冬雪惊讶地看向舒言，看来这姑娘是把这十年的事情都给忘了呀。
“舒姑娘，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你必须要知道。”顾芯看着舒言的脸，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打算慢慢说，一有不对劲就停下。
顾芯记得她姐姐和萧奶奶都说过，人的大脑是人身上最复杂的构造，伤了大脑，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
十年前的舒言，那是后脑勺受伤了，被张刘氏无意中捡到之后，醒来失忆了，记不起自己的事情了。
而现在，她是被王胖子无意中推倒之后，伤了额头，醒来之后记起了十年前的事，但却记不得自己过了的这十年。
顾芯一直都是相信顾念说的话的，当然，她也相信萧奶奶说的话，毕竟萧奶奶教给她很多东西。
从舒言的这个状态来看，人的脑子可不就是一个很复杂的构造吗？
“顾三姑娘你请说。”舒言有些紧张，心里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她又想不起来了。
“舒姑娘，你的及笄礼是十年前你家人为你办的。”顾芯道。
她觉得首先得让人知道，现在已经是十年之后了，不是你记忆中的十年前。
舒言呆住了，顾芯在等她消化这件事。
“顾三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怎么会？怎么会……”良久，舒言才喃喃道。
“没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客栈的人，今年是哪一年。我跟冬雪两个人你可以说是我们串通了逗你玩，可是我不可能串通所有人的。还有，今天我们初次认识，舒姑娘觉得我会跟初次相识的人开玩笑吗？”顾芯严肃地说道，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还有你的表弟王守诚，若是十年前，你觉得我这个年纪会跟他成为朋友吗？”
舒言摇头，她又觉得脑袋有些疼了。
“舒姑娘，你别想多了，你听我说可好？你父亲今晚或是明早就能到通州，你不认识我，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是你肯定能够认识你父亲的，对不对？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但是现在，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才行。我担心，等你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他告诉你情况了，你情绪激动了，对你的头不好。我先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底，你再见你父亲的时候，情绪就能够稍微控制了。”顾芯解释道。
“好，顾三姑娘你说，我暂且信你。”舒言深呼吸几下，稳定了一下情绪，最终决定听顾芯说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通州的，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记不得事情的。同你一起的妇人说你是她的儿媳妇，十年前在村子里的河边洗衣服，你从上游漂下来的。她报官了，可是没人来认你，所以，只有把你养在她家。”顾芯道。
“儿，儿媳妇？”舒言被这个身份给吓到了，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了。
第2723章 请求
“舒姑娘你先别慌，我给你检查过来，你并没有真的跟人同房，你还是云英之身。”顾芯赶紧道。
舒言松了口气。
这个比刚才那个顾芯说已经过了十年还让她要害怕。
她的记忆是不久前才及笄，结果现在给她说她已经给人当了十年的儿媳妇，真的吓坏她了。
这一点冬雪也是知道的。
萧奶奶教给了顾芯一个判断女子是否破身的方法，十分管用，顾芯之前给舒言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的，所以她知道。
她也觉得奇怪，在衙差将张家母子押进京之前，她还特意跑去问了张虎子的，张虎子不想说，但最后他还是说了。
张虎子说，他这些年虽然跟舒言睡一张床上，但他从来没有碰过舒言，像是洞房花烛夜，以及每次他娘要给他们洗换洗的床单前，某些痕迹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弄出来的。
顾芯对此十分惊讶，她问张虎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虎子嘲讽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为什么，只对顾芯说：“希望公主殿下能为傻丫找到亲人，若是找不到，请公主殿下看在傻丫人傻，不会干坏事，只喜欢吃东西的份上庇护她一二。想必公主殿下家是不缺银子的，而且傻丫对香味特别敏感，公主殿下家里的生意有香料生意，可以让人教着傻丫做点事，傻丫也不会白吃饭的。还有，烦请公主殿下善心再帮一个忙，傻丫若是醒来，问起了我和我娘，那么，请公主殿下告诉她，她太能吃了，我和我娘不要她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了，让她死了那条心，在你那里通过做事来得到吃的吧！”
顾芯不知道张虎子是怎么想的，人家不说，她也无法猜测。
张虎子本来就是即将要被砍头的人了，威逼利诱对他都没有用。
顾芯总觉得张虎子对傻丫是有感情的，可是既然有感情，前十年傻丫又是那么一个情况，两人又是有婚书的，睡在一张床上张虎子还能不碰傻丫？
可能是爱到了极致，也可能是没有爱意，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可怜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点上，顾芯还是很看得起张虎子的。
没有趁着舒言丢失了记忆变成了傻丫，就趁人之危，哪怕他们俩是有正经的婚书的。
“那我娘和虎子……”舒言顺口就习惯性的说出了十年来养成的称呼习惯，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头又开始疼了。
虎子是谁？
对了，刚才顾三姑娘只说了她爹会来，那她娘呢？
“舒姑娘别着急，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慢慢的把身子养好了，记忆会慢慢的回来的。”顾芯没有告诉舒言虎子是谁，也没有说她口中的娘不是她的亲娘，只柔声安慰道。
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方便说她成为了杀害她姑姑婆家一家的凶手的儿媳妇。
要是说了，这姑娘怕是要难受得晕过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顾三姑娘。顾三姑娘你请继续。”舒言深呼吸几下，慢慢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第2724章 一点一点慢慢说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老王认出你来了，便把你教给我照顾。老王和我最近都有一些事情要忙，所以，我便让冬雪在此处照顾你。明天你父亲来了之后，想必他能够照顾你的。”顾芯说道。
“老王？顾三姑娘是说小城吗？”舒言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问道。
“啊，抱歉了舒姑娘，我喊习惯了。”顾芯笑了笑。
“没关系的，顾三姑娘。小城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我也替他感到开心。对了，顾三姑娘，若是这是十年之后，那小城也该娶妻生子了吧？”舒言笑着轻轻地摇头，然后问道。
“嗯，他忙完了就会来见你的。”顾芯点点头。
“那便好。顾三姑娘，既然你跟小城是朋友，那你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小城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父母他们？我都十年不在家了，他们是不是急坏了？”舒言问道。
“那肯定是急坏了。只是你家太远了，谁都没想到你会被人带到了通州，他们寻你寻不到，你的母亲太过思念，染了重病，已经去世了。但是，你的父亲依然还在找你。”顾芯声音平静地说道，她一直注意着舒言的表情，只要不对劲，她就立马停下来。
她打算一点一点慢慢说。
张刘氏和张虎子的身份她暂且不说，舒言的父亲来了之后肯定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女儿就是被这对母子救下来的，父女俩见面还能好好的。
张刘氏和张虎子的身份，她打算让王胖子给他们父女俩说，这样一下子悲伤够，双方都要好过一些。
要是她现在说了，舒言要痛一阵，等见到王胖子了，那又得痛一阵了，还不如让王胖子跟他们说，他们是关系很好的亲戚，她相信他们不会因为此事起了嫌隙的。
顾芯这个外人来说的话，倒还不好。
但是舒言母亲已经过世了，这个可以先给舒言说，让她有个心里准备，在见到她父亲的时候不会被猛然刺激到。
“顾三姑娘，你说什么？”舒言呆呆地问道。
顾芯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顾三姑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隔了一会儿，舒言又问。
“嗯，真的。”顾芯点点头。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客官，你们要的吃食已经准备好了。”小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来了！”冬雪回过神来，走到门边去开门。
冬雪也没想到舒言的身份这么复杂，竟然是王家夫人娘家的侄女，这真的是……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冬雪开门让小二进来，将吃的摆在桌子上之后，就让小二出去了。
“舒姑娘，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吧。也许，舒老爷今晚就能到，你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舒老爷到了我能将他带来见你的。你若是身子不适，我可能得明天才带他来了。”顾芯说道。
“好。”舒言有气无力地道。
顾芯便让冬雪过来扶着舒言到桌边去吃东西。
舒言只是脑袋被磕到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其他地方还是正常的。
第2725章 竟然还觉得饿
舒言坐着吃东西的时候，顾芯和冬雪主仆俩就盯着她看。
虽然，舒言已经二十五了，但是这十年没心没肺没有烦恼的生活，以及张家母子对她的照顾，让她一点也没有成长的痕迹，看起来真的就跟不到二十岁的姑娘一样。
顾芯再一次对人性有了感悟。
张刘氏因为去年听到了王家婆媳的对话，就偏执的认为是王家人害得她这么惨，害得她儿子这么惨，所以才会如此疯狂的报复，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也被自己带歪了。
但抛开这件事来看，一个寡母带着儿子，本来就不容易了，又救下一个无亲无故的姑娘，供她吃喝，虽然趁着人家傻，让人家姑娘给自己当了儿媳妇，但是她也没有亏待这个傻姑娘，就连成亲都不是直接把人给送到儿子的床上，走了正经的成亲的路子。
顾芯也不是说赞同张刘氏的做法，她只是觉得，张刘氏在没有亏待舒言这件事情上是有良心的。
舒言的手都是白白嫩嫩的，可以看得出她是没有干过活的。
顾芯可是看多了村里的婆婆磨搓儿媳妇的，那些儿媳妇们一个个都还是正常人，不像舒言这样是个没有记忆的傻丫。
张虎子也没有趁人之危，十年的时间，还让舒言保持着完璧之身，在这一点上，顾芯真的是没有办法说什么的。
一开始张刘氏不也是没有想过将这个捡到的漂亮姑娘给自己儿子当媳妇的吗？她把舒言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还报到了官府，就是想着帮舒言找到家人的。
只是，没能找到人，她也不能把人给丢了。
舒言吃东西很斯文，小口的喝着粥，不发出一点声响。
反正顾芯觉得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
舒言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碗筷，眉头微微蹙起。
“舒姑娘，你不吃了吗？”冬雪惊讶地道。
那天晚上，那个杀人凶手见她照顾着舒姑娘，还请她好好照顾，别饿着舒姑娘了。
冬雪从这话里就听出了舒姑娘是个很喜欢吃的，很能吃的。
而且她听了整个审案的过程，舒姑娘跟王家人认识，不就是因为她想吃好吃的点心吗？
所以，刚才冬雪让小二准备了很多吃的，虽然都是清淡的，但是数量绝对不少的。
结果，就这……
“嗯，吃饱了。”舒言道，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可是……”冬雪想说，可是你以前吃的绝对不是这么多呀，但她没能说出来。
“舒姑娘，虽然你刚醒来，但你额头上的伤口流了不少血，我觉得你还是再吃一点吧！一会儿天晚了，客栈厨房的人都休息了，饿了你没地方寻吃的了。”顾芯说道。
“是这样吗？”舒言有些迷茫，然后她的肚子的确是还饿着的，“那要不我再吃一点吧！”
说完这句话，舒言都有点惊讶。
就刚才那些吃的，是她以往每天的饭量的。
她自小身体弱，吃的本来就不多，已经习惯了，可是，她竟然感觉肚子没有饱。
第2726章 长高了长胖了
舒言把一碗粥都吃完了，又吃了桌上大半的菜，才觉得肚子有了五分饱。
她忍不住皱眉，觉得这不应该的。
她突然看向了自己的手，眼光呆滞了一下。
她缓缓的抬起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背上的肉窝窝，这，这不是那些胖乎乎的小孩子才有的吗？
她另外一只手又抬了起来，这一看，这一双白白嫩嫩胖乎乎的手掌是她的吗？
她的纤纤玉手呢？
她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腰，然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腰上不像手上这么多肉，只不过，还是有肉的。
她也顾不了旁边还有顾芯和冬雪了，微微弯身，去捏腿上的肉。
然后是手臂，然后是脸。
她悟了。
她长肉了。
这十年间估计吃得很好吧，反正就刚刚她吃的，是以前她一天三顿饭的量，就这样她还觉得没有吃饱。
顾芯和冬雪一开始没看明白她在干什么，现在顾芯有点明白了。
之前王胖子说起自己的表姐时，也没说高矮胖瘦，主要是王胖子最后一次见他表姐的时候，他自己都还不到十岁，舒言估计也才十一二岁的，现在十多年过去了，王胖子都有变化了，舒言不可能没有变化的，所以王胖子也没有提胖瘦，只说傻丫跟他大舅母长得像。
现在一看嘛，顾芯就觉得舒言这是发现自己长胖了。
于是，她忍不住提醒道：“舒姑娘，已经过去十年了，你不仅长了肉，肯定也长了个子的。我及笄之后到现在，近三年的时间，也长高了不少的。”
舒言一愣，然后问道：“顾三姑娘，可不可以麻烦你站起来，我想看看我是否长高了。”
顾芯当然时可以的，她依言站了起来。
舒言也站了起来，看了看门的高度，又看顾芯又看冬雪，然后走到顾芯身边。
她发现，自己竟然跟顾三姑娘一样高。
顾三姑娘这个高度，是她所遇到的姑娘中比较高的了，她竟然真的长高了。
她欣喜道：“之前我十二岁之后，个子就没有再长过了，跟家中堂姐妹们比起，我实在太过娇小了。有一次，我还偷听到家里一个远房亲戚跟我娘说，我身子看起来不好，手跟她家庄子上养的鸡的鸡爪一样，让我娘好好给我补补。结果，我的手变得白白胖胖了，人长高了，我娘看到了肯定不会担心我了……”
说到这儿，她顿住了。
她忘了，刚刚顾三姑娘跟她说过了，她娘在她失踪之后，郁郁寡欢，已经没了。
顾芯伸手拉住她，轻轻地拍了拍：“舒姑娘，伯母会高兴的。你看，你这十年来长高了，长肉了，说不定就是伯母在冥冥之中庇佑着你呢！”
舒言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舒言的脸虽然是肉嘟嘟的，但看起来特别显小，再加上额头上又包着布条，这一哭，看起来就特别的惹人怜。
她是长胖了，但不是长得肥头大耳那种，而是正好不胖不瘦那种，看起来特别精神特别讨喜的圆润小姑娘。
第2727章 跟个小姑娘似的
顾芯就喜欢各种各样的美女，舒言不是那种特别又特色的美人，但她这长相的确是让人喜欢的。
看到舒言这个样子，顾芯忍不住搂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舒言靠在顾芯的肩头上，呜呜呜的哭了好一会儿，就跟个小姑娘一样。
顾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冬雪在一边也挺难受的，说实在的，站在舒言的处境来想，那就是一觉睡醒过了十年了，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而去世了，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个人都会难受，都会哭的。
还别说舒言只是一个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千金。
舒言哭累了，顾芯便让冬雪扶着她去床上休息。
她也真的是累了，本来就被撞到了头，一醒来又接受了这么多信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大脑完全是懵的。
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芯想了想，最后还是用玉珠子制成的成品药丸兑了一壶水，让冬雪一会儿给舒言喝，也让冬雪自己喝点。
这种成品不多一颗玉珠子制成了一瓶药丸，顾芯兜里也只有一瓶，她只用了一颗药丸。
冬雪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以往看过顾芯喂重伤的人吃过，知道这是好东西，既然三姑娘让她吃，那她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好东西的。
顾芯看着熟睡的舒言，又嘱咐了冬雪几句，便离开了客栈，回到了王家。
此刻已经天黑了。
顾芯直接去了灵堂，晚上也没有人来吊唁，只有王老夫人的女儿女婿外孙女外孙女婿们在。
大家都一一跟顾芯打过招呼，顾芯叫上王胖子去了自己住的客院。
“三姑娘，是表姐吗？”王胖子问道。
“是的。”顾芯点头，然后道，“只是舒姑娘忘却了这十年间发生的事情。”
王胖子有些吃惊。
“她以为是我救了她，她以为当时她被人绑走扔到了河里之后被我捡到了。我只简单的给她说了一下我知道的她家里的情况。至于张家人我没有细说。我想着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所以，等你大舅舅来了之后，你这边事情办好了，再一起告诉他们父女吧！总该给她一个接受的过程，而不是一股脑全丢出来。我姐姐和萧奶奶说过，人的大脑是极其复杂的，我无法确定她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会不会伤到脑子，所以才没有说的。”顾芯解释道。
“我明白。谢谢你，三姑娘。”王胖子点点头，道谢，然后说道，“这件事与表姐无关。但毕竟那对母子养了她十年，护了她十年。我娘又是她唯一的姑姑，……”
王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忙碌起来之后，他比之前在宏远寺的心态要好多了，虽然还是接受不了，但他这个活着的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消沉下去的，该做的还是得做。
“三姑娘你休息吧！我大舅舅明天便过来。到时候麻烦三姑娘先带我大舅舅去见一下表姐。”王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第2728章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只是，到时候你得跟你大舅舅说，最好他一个人去。除了你大舅舅以外，肯定你家其他舅舅也在赶来的途中或是跟着你大舅舅一起的。所以，我建议你这边收拾一处住的地方，让他们父女俩住下。到时候回你老家之后，你再找时间把这些告诉他们父女吧！”顾芯点点头，提议道。
“嗯，我晓得。那三姑娘你休息，我去灵堂了。”王胖子一想也是，现在他不能离家，他也不想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表姐跑这边来，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前因后果，但是王家的人肯定知道的，大家都是亲戚，万一他表姐听到了什么，自个儿在那儿胡思乱想，脑袋又出问题了就麻烦了。
“嗯，你去吧！”顾芯见王胖子听进去了，也没有再多说了。
王胖子离开之后，顾芯也睡不着，就跟书桌那儿自个儿研磨练字了。
从顾守信开始教顾芯写字开始，就告诉顾芯，心绪无法平静的时候，可以练字，练字能够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顾芯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的。
特别是在西地那两年，她只要在流沙王宫里，每天不管多累，都会练半个时辰的字，让心平静下来。
久而久之，这就形成了习惯。
……
第二天午时，王胖子的舅舅舒家大老爷就到了通州，他是在路上接到消息的。
本来是赶来给亲家老夫人贺寿的，结果变成了吊唁，这样的事情也是让人感慨万分。
舒大老爷个子很高，四十多快五十了，头发却已经半白了，但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的。
身上有一种读书人的气质，看起来倒不像是商人。
他让随从将贺寿的礼物带到了客栈，自己只带了一个随从过来。
门房是认得舒大老爷的，这几年夫人娘家哥哥每年都会过来的，赶紧把人迎了进去。
还没有走到灵堂，王胖子就已经接到了消息，他派人去告诉顾芯他大舅舅来了。
舒大老爷进了灵堂，上了香，免不了要安慰王胖子几句。
“大舅，你随我来，我引荐你见一个人。”王胖子见舒大老爷是一个人来的，也就只带了随从，便直接把人带到了顾芯那里。
舒大老爷还觉得奇怪，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外甥竟然还有心思给他引荐人？他想说他的，但想到这孩子也不容易，就有些不忍心了。
“大舅，这位是芯芯公主。”王胖子给舒大老爷介绍，然后又给顾芯介绍，“三姑娘，这位是我大舅。”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舒大老爷一愣，然后朝着顾芯行礼。
“不必多礼。舒大老爷，我带你去见你女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舒姑娘失踪的这十年间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得了，现在她只记得她失踪之前的事了，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停留在她失踪之前。”顾芯直接说道。
舒大老爷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大舅，三姑娘说的都是真的。昨天已经确定了表姐的身份，现在表姐看着跟大舅母年轻的时候十分像。”王胖子在旁边说道。
第2729章 犹豫
舒大老爷激动地抓着王胖子的手：“果真？果真找到言言了？在哪儿？小城你快带我去！”
王胖子道：“大舅，你别激动，先别激动。我带你来见三姑娘，就是让三姑娘先带你去见表姐的。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别院出来，一会儿你见了表姐之后，你们就暂时住在别院里吧。表姐目前的情况，不适合来这边。”
舒大老爷此刻完全没懂王胖子说的目前的情况，不适合是什么意思，他满脑子都是女儿找回来了，他以为的跟爱妻在地下团聚的宝贝女儿找回来了。
他转头看向顾芯，语气诚恳地道：“公主殿下，麻烦你了。请公主殿下带草民去见一下小女。”
顾芯笑了笑：“不客气。舒大老爷，你跟老王一样，喊我三姑娘便是。”
舒大老爷点头：“好的，三姑娘。”
现在他可听话了，就算是顾芯让他喊祖宗他都愿意的。
顾芯道：“那我先带舒大老爷过去，老王你在家忙着吧！到时候给他们安顿好了我就回来。”
王胖子点头，他想说谢谢，但要谢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之前王胖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他突然觉得，此生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顾芯他们这一群人。
他长这么大，兄弟姐妹中，就只有他自己的姐姐和表姐当他是弟弟，而认识的这么多人中，那就只有顾芯他们这一群人当他是朋友了。
他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当成朋友的那种温暖的感觉的，他甚至觉得顾芯他们对他已经超过了朋友，往家人方向发展了。
这让他一颗冰冷的心瞬间暖和了起来。
……
从王家出来，顾芯跟舒大老爷没有步行，乘了马车。
想了想，顾芯还是打算再提醒一下舒大老爷舒言的情况，她开口道：“舒大老爷，舒姑娘目前没了失踪这十年的记忆，问起她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想就会头痛，一会儿你注意一些。”
舒大老爷点头，然后紧张地问道：“三姑娘，你可知晓言言这十年来经历了什么？她可……”
舒大老爷问不出来，他不愿意想多了。
顾芯听出他想说什么的，说道：“舒姑娘这十年来的经历，仔细的我是不知道的。我们也是这几天才找到她的，我只能说，舒姑娘还是个姑娘，并未成为妇人。”
舒大老爷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说明言言没有受到欺负。对了，三姑娘，你们可知道是谁收留了言言？养了言言十年，我也该上门去道谢的。言言既然出现在了通州，那该是通州的人吧？还是说，是从其他地方来通州做事，无意中被你们给遇到的？”
顾芯看着舒大老爷，看着他半白的头发，在思考着他是否能够接受张家母子的身份。
她不给舒言说，那是怕舒言接受不了，让明显受伤的脑子更受伤了。
但这舒大老爷看起来挺精神的，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顾芯犹豫着，也许跟舒大老爷说一下也行。
第2730章 仔细说一下
可以让舒大老爷跟王胖子商量着，这样能对舒言做出最好的保护。
顾芯实在是有些心疼那姑娘的。
舒大老爷被顾芯看得有些懵，他疑惑地问道：“三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芯摇摇头，然后问道：“舒大老爷跟王夫人兄妹之间的感情如何？”
舒大老爷一愣，说着女儿的事，怎么又问起了妹妹？
但他现在对顾芯那是完全的信任的，而且他跟自己妹妹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他叹了口气，道：“小城他娘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在家中排行第二。不管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还是小城的三舅四舅，对他娘都是无限包容的。小城他娘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给她的。当初，她看上了妹夫，当时妹夫就是一个穷书生，家中代代靠科举，可就只有他考上了。可是这念书的花费大，他们家穷得叮当响。我们家虽然是商户，要是有一个当官的亲戚，很多事也要方便些。可是，我们并不愿意小城他娘为了家里牺牲，况且，当初妹夫还只是一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
“最后，我们还是妥协了。我父亲带着我们兄弟三，把妹夫叫出来喝了一顿酒，只告诉他一句，不管以后他当了多大的官，可以不给我们舒家便利，但是不能对不起小城他娘。如果他敢让小城他娘受委屈，不管那个时候他多么的位高权重，我们家散尽家财也会取他狗命！”
“那之后，父亲母亲把我们兄弟三个叫到一起，说着给小城他娘嫁妆的事情。舒家所有产业的一半，全部都给小城他娘当嫁妆。并不是跟我们商量，只是通知我们。不过，我们兄弟几个也没有异议。”
“所以说，不管说是我，还是小城的三舅四舅，对小城他娘都是护着的。哪怕她已经出嫁二十多年了。”
顾芯点点头，明白了这兄妹几个感情，应该就像他们家三姑姑跟大伯他爹还有四叔的感情一样吧！
只不过舒家人那是非常和谐的兄弟姐妹情，他们顾家就是那种老是想把三姑姑当兄弟而不是当姐妹的那种感情。
舒大老爷见顾芯没有说话，问道：“三姑娘，不知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
顾芯道：“舒大老爷，你跟王夫人的感情这般好，我想问一下，如果杀害王夫人的凶手，就是救下舒姑娘的人并且好好的养了她十年的人，你欲如何？”
舒大老爷一愣。
顾芯看着他，没有说话，让他自己消化。
好半天，马车都已经在客栈门口停下了，舒大老爷才道：“三姑娘，可否跟在下仔细说一下。”
顾芯点点头，道：“可以。本来我是打算让老王忙完了由他告诉你的。舒姑娘也问过救她的人在哪儿，我担心舒姑娘接受不了，而且她现在本来就头受伤了，所以我就没说。但刚才我想了一下，舒大老爷身体健康，这件事始终都会知道的，也许舒大老爷知道了还能跟老王一起商量着怎么保护好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