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1章 说不得
“她验尸的技术真的很厉害吗？姐姐说，有的人可以让死人开口说话！”顾芯得知是因为以前李珊的事，陆铮手下人查到的，所以也就不吃醋了，反而问得更细了。
“当然。秦大人找她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一桩无头案，她不仅帮助秦大人找到了死者的头，还给死者修复了尸体。当时那桩案子，秦大人被凶手给迷惑了，但是这位郑仵作却是没想那么多的，她那里的线索全是从尸体上得来的。那次之后，秦大人便带上了她。”陆铮点头，很是敬佩地道。
上辈子他就见识过郑仵作的本事的，他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哇，我好想立马就见到那位郑姑娘，哦，不，是郑仵作！”顾芯对这个人非常感兴趣了。
仵作是她没有接触过的人，以前在坤城的衙门里，根本就没有仵作，那个时候，整个坤州都比较穷，基本上是没有大案子发生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开始顾守信自己处理，后来就直接让钱粮多和霍君皓处理了。
之后顾芯去了西地，坤州越来越富裕，在那边的人越来越多，倒是有这些案子了，也有了仵作，只是，顾芯不认识。
所以，现在听到陆铮这么说，顾芯那是真的非常感兴趣了。
“咦？还真是说不得人，你看那边，就是那位郑仵作了！”陆铮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面摊。
这个面摊并不是在闹市，没那么多人，摊子上的客人也不多，此刻就只有两桌人。
一桌是两个大汉，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下苦力的，正吃着两大碗面，另外一个就是陆铮所指的人，那位郑仵作郑秋。
当然，她原本不叫郑秋的，是她养父给她起的名，她养父养她的时候正好是秋天，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正好，她养父也姓郑。
郑秋的警觉性很高，在顾芯看过去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面。
“圆圆哥，咱们去跟她坐一桌吧！”顾芯提议道。
“行！不过，你负责跟她说话哦，我要是跟她说话了，一会儿面都不用加醋了！”陆铮笑说道。
“呸！”顾芯踢了他一脚，然后跑向面摊。
“老板，要两碗面，两碗酒酿丸子！”点了吃的，顾芯就坐到了郑秋那一桌。
郑秋莫名的看了顾芯一眼，又看了看还空着的几张桌子。
那意思很明显了，小姑娘，还有这么多空桌子，你干啥跟我挤？
“郑……公子，你好呀，我姓顾，礼部侍郎家的三姑娘，很高兴认识你，明天我们就要一起共事了，还请多多指教！”顾芯大方地说道。
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她是完全不隐瞒身份的。
郑秋一愣，礼部侍郎顾大人家的三姑娘，那不就是芯芯公主了？
“我圆圆哥告诉我，你是秦大人身边的人，正好圆圆哥跟秦大人认识，我没有其他意思的，就是碰到了想到明天跟你一起做事，所以先跟你打个招呼！”顾芯指了指正走过来的陆铮，说道。
第2042章 郑秋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郑秋对着顾芯拱拱手。
“哎呀，别这么见外，咱们明天就要携手查大案了。本来，我是很好奇你对王家村尸检的结果的，但是你也没收到秦大人通知，哪怕我是公主，也不能强迫你。我都懂的。”顾芯笑着摆摆手。
“郑公子。”陆铮坐下来，对着郑秋点了个头。
“陆世子。”郑秋也点了下头。
她刚到京城没几天，但她还是知道芯芯公主跟镇国公世子是未婚夫妻的。
她是前两天跟秦大人一起的时候，见过陆铮的，现在又看到了芯芯公主，她由衷的觉得，这两人十分般配。
特别是顾芯，在她心中，能够在西地生活两年，并且把西地各势力结合起来击败了西地最强的云海部落，这样的女子该当是凌厉的，英姿不凡的。
却不想，出现在她面前这位，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起来还傻乎乎的，但也真的是很漂亮。
“郑公子，我圆圆哥说你是咱大周最厉害的仵作了，经你手的案子，都没有破不了的，你真厉害！”顾芯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郑秋。
“陆世子过誉了。在下不过是找出一些死者身上留下的线索，破案那是各位大人们的事！”郑秋汗颜。
芯芯公主看小公子都是这种眼神吗？陆世子竟然一点也不吃味的。
她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晓得她是女扮男装了。
“各位大人也需要仵作验尸才能顺利进展案情的呀！所以，郑公子，你是真的厉害！秦大人没有本事是当不了大理寺少卿的，你得秦大人看重，那说明你也很有本事的。”顾芯认真地说道。
“多谢芯芯公主夸赞，草民实在是愧不敢当。仵作不过贱籍而已。”郑秋淡然地道。
“郑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世间有很多种行业，各行各业既已存在，那便有它存在的道理，并不分贵贱的。你用你的能力协助大人破案，替死者伸冤，那是好事，那是功德。所以，郑公子不必妄自菲薄。”顾芯严肃地说道。
郑秋挑眉看向顾芯，顾芯对她粲然一笑。
“姑娘，公子，酒酿丸子来了！面条一会儿就好，请稍等片刻。”这时，面摊的老板娘端着两碗酒酿丸子过来，笑着说道。
“谢谢大娘！”顾芯转头对老板娘笑了一下。
“不谢不谢。姑娘吃着，喜欢吃不够再加！”老板娘被顾芯这笑给感染了，哎哟，谁家的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这么有礼貌。
“好的，大娘！”顾芯道。
“来，吃。”陆铮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喂给顾芯。
顾芯张嘴就吃了一口，然后继续跟郑秋说话。
郑秋：“……”
这小丫头真打算来大理寺跟他们一起办案？
这明显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姑娘，到时候被他们秦大人一瞪，会不会就哭了呀？
当然，郑秋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她知道，在西地征战，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姑娘，哪怕家里万千宠爱，也不会被他们秦大人给瞪哭的。
第2043章 一点都不麻烦
郑秋眼看着陆铮喂了两碗酒酿丸子给顾芯，终于松了口气，这未婚小夫妻，怪粘人的，她在旁边不自在呀！
好不容易面条上了，终于，顾芯自己动手了。
“顾三姑娘，你这吃这么多，你不怕积食吗？”聊了这么大半天，郑秋终于有问的了，她实在是忍不住才问的。
真的，这小姑娘看起来个头高，但一点也不胖，竟然能够吃这么多，这是她见过的，除了她自己以外最能吃的姑娘了。
“不怕呀！一会儿回去耍一套剑法，这点东西就消化了。而且，我还在长身体，就得多吃。”顾芯抬头解释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吃。
郑秋笑了一下，好真实的一姑娘。
郑秋早就吃完了两碗面，等着顾芯和陆铮吃完了，她才起身跟他们告辞的。
陆铮和顾芯散步回家。
“哈哈哈，圆圆哥，你刚才没看到，他时不时地看你，肯定是在想，我都这么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你怎么一点不生气！”顾芯想到刚才郑秋那尴尬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你既然女扮男装，那我也不能就这么把你拆穿了嘛！
“你呀！”陆铮无奈地笑了笑。
“圆圆哥，你说明天秦大人会不会凶我？皇上大叔说，他挺凶的，还敢骂皇上大叔不怕砍头那种。”顾芯又问。
“芯芯这么可爱，他为何要凶你？而且，刚才我不是跟你讲过吗？他并不是那种随便发脾气的，他是真的对事不对人，你不做错，他不会凶你。当然，你做错了的话，……”陆铮想起了秦大人骂人的语气。
就是那种声音不大，但听起来特别不爽，特别生气，配合上他那表情，就会让人觉得非常的凶。
而且，秦大人骂人不带脏字的。
“做错了话，就会被骂得很惨，对吧？”顾芯替陆铮说完了这话。
“对。”陆铮点头，然后道，“不过，你明天去看现场，秦大人肯定不会跟你一起去的，肯能会派人跟你一起。”
“不是跟我一起，而是派去监视我，盯着我不让我乱碰东西。”顾芯很有自知之明地道。
她知道自己不是胡闹，但别人肯定不知道呀！
盯着就盯着吧，她又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才去的。
到了顾家门口，陆铮就没有跟着进去了，他拍拍顾芯的头：“以后见到陆霓不用客气，你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她若是对你出言不逊，你嫌动嘴麻烦，可以动手的。当然，你若是连动手都嫌麻烦，就告诉我。”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的。”顾芯摇头，“我就是喜欢看她那种明明恨不得弄死我，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嘿嘿嘿……”
“好，只要你喜欢就好。”陆铮揉了揉顾芯的头发，“陆霓心眼多，碰到她别跟她讲道理，别让自己吃亏。”
“嗯，我晓得的。”顾芯点头，“圆圆哥，你快回去吧，天不早了。明天等你下衙了，我去找你呀！咱们晚点再去吃酒酿丸子，叫上郑公子一起！”
第2044章 跟着去看
顾芯回家后，家里人都歇息了，就只有顾守信和蔡小莲还在忙，两人一个在看书，一个在做计划。
因为顾芯在她自己说的一个时辰内回家的，所以两口子也没说她什么，之嘱咐她早点睡觉，明早上有正事要做。
顾思先回来，已经把皇帝对顾芯的安排给家里人说了，所以，家里都知道明天顾芯要去大理寺了。
顾芯回到自己的小院，还真的耍了一套剑法，全身都出汗了，才去洗漱睡觉的。
……
二月初五，一大早顾芯就起来了。
让丫鬟给自己梳了一个髻，又找了男装出来穿着，让冬雪也换上男装，做男子打扮。
吃了早饭，就带着冬雪出门了。
“兰兰，你看芯芯她成吗？”顾爷爷十分担心孙女的，等顾芯出门后，一脸忧心的问道。
“川哥，咱们不是说好了不管小辈做什么吗？只要他们不作奸犯科，不做坏事，其他事就由着他们去。成不成的，过几天不就知道了吗？”顾奶奶拍着顾爷爷的手，安慰道。
“唉！自从芯芯从西地回来，我就想着，以后咱就惯着这孩子，给她最好的，让她成为大周最幸福的姑娘。我不想再让她劳累了。”顾爷爷叹了口气，说道。
“川哥，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总给我说，孩子们能够做他们喜欢的事，那就是最幸福的了。现在芯芯在做她喜欢的事，咱还担心什么？在这京城的地界，芯芯还能出事的话，那就是老二不行，陆铮那小子不行！所以，川哥，别担心。要是实在担心，我陪你去那王家村走一趟？”顾奶奶笑说道。
几十年了，她感觉她现在跟川哥的态度反过来了。
“也行，我们带几个人，走一趟，就远远的看着就行。”顾爷爷一听，觉得这个主意好。
于是老两口回房收拾了一下，叫上了两个侍卫就一起出城了。
他们直接去王家村，顾芯还要去一趟大理寺，所以，他们先到。
如同昨晚上顾芯和陆铮猜测的那般，秦大人是接到了皇帝那边的消息的，不过他没出现，只叫了两个手下带着顾芯去。
顾芯在路上就问了：“郑公子呢？”
秦大人的手下：“回公主，小秋在义庄，死者一家的尸体全部运到了义庄了。”
顾芯点点头：“你们别叫我公主，喊我顾三公子就行了。对了，义庄也是在王家村旁边不远吧？”
这个顾芯昨天就了解到了的，王家村是离得京城最近的村落，而义庄，正好在王家村与京城之间的一座山上。
秦大人手下：“是的，公，顾三公子。义庄就在王家村出来，乘车需要半刻钟的时间。”
顾芯点头：“好的，那咱们一会儿去了现场之后，就去义庄找小秋！”
顾芯也直接跟着喊小秋了。
秦大人手下：“啊？公主，哦，不是，三公子你真要去义庄呀？还是别去了吧！”
顾芯摆摆手：“去，必须去！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害怕？我真的不怕的，我见过的死人可能比义庄那山头上埋着的都要多。”
第2045章 现场
秦大人的两个手下是一对兄弟，姓何，老大何刚，老二何强，他们都是从地方衙门跟着秦大人一起到京城的，虽然刚到京城没多久，但两人也是听过芯芯公主的名头的。
这全大周不知道芯芯公主名号的估计就只有那刚出生还听不懂话的小娃娃了。
只不过，从顾芯的长相上来看，很少有人会把她跟在西地做出大事的芯芯公主联系起来的。
所以，当顾芯这么一说，何刚和何强才想起，这位可是在西地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能带领着西地团结起来，消灭强大的云海部落，那是能怕死人的吗？
估计死人都怕她吧！
马车很快来到了王家村。
今天天气很好，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得人很舒服。
顾芯下车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眼前的大门。
门口有两个衙役守着的，他们是早上过来交班的，也已经知道了芯芯公主要来的事情，所以看到何刚何强带着人两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人，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我就进去看看。何刚何强你们随我一起吧，冬雪就要是怕的话，就在门口等着。”顾芯一秒变严肃。
从她回京之后，冬雪就跟着她的，冬雪很少看到顾芯这么严肃又正经的样子，愣了一下才应声：“是，三公子。”
顾芯转身进了这座农家宅院。
这宅子的围墙有两人高，全是黄土堆砌的，门上还贴着春联和门神，进去之后，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在院子的中间，用白灰画了一个形状出来。
顾芯：“他们家的大黄狗，就是死在这里的？”
何强刚想解释，听顾芯这么一问，忙点头：“是的，三公子。死者和大黄狗都已经送到了义庄，发现他们时的死状都已经记录好了，并且也用白灰圈出来了。”
顾芯点点头，然后朝着堂屋去了：“没人动过这屋里的东西吧？”
何强答道：“没有。当时京兆府的高捕头带人过来时，查看现场的时候并未挪动东西。”
顾芯在堂屋转了一圈，屋子十分整齐，只是过了几天没人收拾，桌椅上难免会有灰尘。
堂屋里面有个几个门，与大门相对的左右两角都有小门，左边住的是老两口，右边住的还没有出嫁的闺女。
顾芯先去了老两口的房间，床上有白灰的痕迹，从痕迹上来看，死去的应该是家里的男主人王顺子，陆铮给顾芯说过，王家男丁都是中毒，女子身中数刀。
何强给顾芯解释：“王顺子死在床上，像是在睡梦中死去，形容无异。王顺子的老妻刘氏死在地上，也就是这儿，身中数刀，上半身除背部以外，其余地方血肉模糊。死不瞑目，死状可怖。”
顾芯在老两口的屋里走了一圈，问道：“此屋除了死者以外，可找到什么线索？一般情况家中大头的钱财皆在老夫妇手里，他们屋中可有异样？”
何强摇头：“并无。床下有坑，王家的钱财，以及地契房契皆放在木盒子里，埋在坑中。并无翻找痕迹。”
第2046章 卷发
何强这么说，顾芯也跟着看了一眼床底下。
何强解释道：“钱财地契已经被放到衙门了，只待此案了结，便会交予王顺子亲兄长。”
大周律法，像是这种情况，钱财牲口这些，在案子了结之后，会交给这一家之主血脉最亲之人。
王顺子儿孙全部都死了，父母也早就死去，所以，就只有他的兄弟，兄弟没了的话，那就是亲侄子。反正从血缘亲疏上来处理这笔钱财。
顾芯从地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床脚有几丝像是头发的东西，她借了何强的大刀，把东西薅出来。
“你看，这像不像头发？”顾芯问道。
“三公子，王刘氏头发有些卷，她家族那边好几个卷发的。”何强解释道。
“是吗？”顾芯一愣，然后问道：“这王刘氏多大年纪？”
“回三公子，王刘氏五十七。”何强道。
顾芯点点头，没说什么，然后拿了帕子把这头发给包了起来。
“这……”何强不懂顾芯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按理说五十七了，那也该生白发了。可是何强你看，这头发纯黑的，一点白的都没有。而且这发质，看起来一点不像老人的发质。”顾芯道。
何强一想到这是死者的头发，这娇滴滴的公主还用帕子包起来，就对她无比佩服，这会儿一看，也觉得顾芯说得很对了。
“三公子，一会儿咱们可以拿着这头发去义庄跟王刘氏的头发对比一下。虽然小秋已经给王刘氏头发剃光了，但之后案子结了下葬时，死者头发也是要随同一起葬的，她的头发还在的。”何强激动的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顾芯点点头，“我们一会儿可以在其他地方找一找，还有没有这样的头发。对了，王家后代子孙可有王刘氏这样天生卷发的，没有？”
“就最小的那个孩子是，其他的，属下记得全是直发。”何强想了想，答道。
“嗯，走吧，去下一间。”顾芯点点头，把这头发丝包在帕子里拿好了。
下一间就是王家的老闺女的房间，何强已经给顾芯介绍了王家老闺女王思云的情况。
这是王刘氏四十了才生的老来女，比王家长子的儿子还要小两岁，从小受到爹娘，三个哥哥三个嫂嫂的宠爱，自视甚高，眼高于顶，正在说亲，可她看不上村里的小伙。
所有女眷中，就王思云的死状最为可怕，不仅身中数刀，脸上也有刀子，从死状上来看，秦大人那边都怀疑凶手对这王思云是最恨的。
王思云的屋里很干净，东西也多，颜色都很亮眼，连床上的帷幔都是粉红色的，妆台上有铜镜，还有不少的绢花头绳，还有首饰，可见王家人对她是真的很宠。
衙门只拿走了像是王家老两口那种特意藏起来的钱财，像是摆在翻案现场的这种，他们都没有动，但却一一记录了下来的。
顾芯看着地上撒着的粉末，王思云死的时候并不是躺着的，而是坐在床边，趴在床上的。
第2047章 屋顶
“何强，这王思云身上除了伤痕以外，可还有其他？比如是否曾经被人侵犯？”顾芯走到妆台边，看着桌子上的首饰。
“这个……”何强有些为难的看向顾芯。
顾芯半天没听到他回答，转头看了一眼何强。
“没有。小秋检查过，王思云并没有被侵犯，但是王思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何强说着老脸一红。
说实话，跟衙门里的糙汉子说起来，他可以面不改色，可眼前的这位，就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姑娘呀！
“哦。”顾芯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样，继续看着桌上的首饰。
桌子上那个首饰盒，是她们顾氏姐妹的铺子卖的，她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又在这屋里开始绕圈，还打开衣柜看了，这个衣柜是立柜，四叔去年底就拉着他老丈人来京城开了家具铺了，看这立柜，挺新的，应该是年前才买的。
立柜里有几身女儿家的衣裳，顾芯一一看了，突然就发现立柜的底部也有几丝头发：“何强，你过来看！”
何强走过去朝着顾芯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不用顾芯说，就拿了自己的帕子去把那几丝缠绕在一起的头发给捡起来。
顾芯把刚才包好的头发拿出来，这么一对比，这些头发从长短以及发质上来看，很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头上的。
接下来，顾芯又去了王家大房二房三房所在的房间，仔细去找，除了大房长子长媳的房间里没有头发，其他房间都有头发。
何强不在像来的时候那样轻视顾芯了。
至少，他们的人没有发现这一点是不是？不管这是不是证据，但除了长孙的房间以外，其他每间屋子都有这卷发，那就是很不正常的嘛。
而且，这卷发所在，都是在角落里。
顾芯来到王家院子里，看着院子中间大黄狗死的地方，再看向王家的狗圈，是有一段距离的。
假设，大黄狗听到动静，叫着出来，那屋里的人也肯定是知情的，就算是屋里人早已中毒，听不到了，那隔壁呢？
王家猪闹鸡叫隔壁都听得到，更何况是狗吠呢？
顾芯又在王家的院子里走了一圈，她还飞到了人住的屋顶，以及厨房屋顶，还有猪圈鸡圈的屋顶。
她这身轻功还是很了得的，不说飞檐走壁，这飞个屋顶却是很容易的。
王家人住的是青砖瓦房，牲口住的就是泥土和茅草建的圈。
顾芯发现，屋顶有几处的瓦不对劲，像是新烧的一样。
何强兄弟俩可飞不上屋顶，只有拿着梯子过来爬上去。
“何刚，你过来，看这几处！”顾芯看到上来的是何刚，招呼他过去。
“三公子，这屋顶我们查过了，没有异样的。”何刚小心的踩着瓦走过去。
“是吗？你仔细看看这里，那里，还有那边。”顾芯指了几处。
何刚看去，一开始他还真没发现不对劲，可仔细一对比，他也发现了：“这几处的瓦片似乎是新烧的瓦片。”
说完，猛地抬头看向顾芯。
第2048章 义庄
顾芯从屋顶上下去之后，又去围墙上走了一圈。
到了猪圈旁边时，她发现，可以直接从围墙跳到外面的大树上，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何强，你来这边！”何刚还在从屋顶慢慢走到屋檐从梯子那儿下去，就何强在那儿扶着梯子。
何强想说他要帮着扶梯子，结果顾芯来了一句：“大老爷们的，不用扶着梯子他也能下的，这么点高度，他不会摔的，摔了也没事的。”
何强没办法，只有过去了。
“你上来！我拉你！”顾芯从树上徒手掰断一根婴儿手腕那么粗的树干，然后跃到围墙上，放下，把何强拉了上去。
“跳过去！”顾芯扔了树干，拍拍手，指着围墙外面的树。
“啊？”何强看着这距离，有些不敢。
“听说你们兄弟是秦大人特意从地方上带来的，怎么屋顶也上不了，这么点距离也不敢跳？”顾芯嫌弃地道。
“我跳！”何强可以接受别人说他，但是不能接受别人说秦大人的。
秦大人可是他们兄弟的救命恩人，他们誓死效忠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然后一睁，就跳了过去，然后死死的抱住了树干。
“嗯，我猜得没错，这个是挺容易的。何强你都没工夫都敢的！”顾芯拍拍手，说道。
“……”何强无言以对。
他们兄弟是没功夫，连京兆府的高捕头都比不上的，但他们兄弟很努力，对秦大人也很衷心的。早年饭都吃不饱，哪有时间练功夫嘛。
“别气馁，以后我教你们轻松上房揭瓦，爬树追鸟的法子。你不用跳过来了，直接从树那里下去吧！”顾芯说完，轻松一跃，跳回了宅子里。
接着，她又去了厨房，厨房水缸里的水已经被证实了被下毒了的。
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她看了一下堆得满满的柴堆，巴拉了一下，发现外面实在，里面是空的，跟她设想的很一样。
她又往猪圈里去了一趟，虽然案子已经过了几天了，王家的猪和鸡都被里正安排了村里人接纳着养着，但猪槽鸡槽里还有一些已经干了的猪食鸡食在槽壁上，顾芯拿了匕首出来，刮了一些，又叫来何刚，让他拿帕子出来把这鸡食猪食给包起来。
她又来到狗圈，狗圈里有个盆，盆里倒是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
她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叫上何强何刚一起往义庄去了。
等马车离开之后，顾爷爷顾奶奶的马车也从不远处出现，见到顾芯离开时并没有异样，看来她还是很习惯的，顾爷爷放心了，安心的跟着顾奶奶回家去了。
顾芯来到义庄，冬雪下了马车就打了个寒颤。
顾芯揽过她的肩膀：“冬雪别怕，有我在，啥事都没有。这会儿太阳大，要不就在这里晒太阳？”
冬雪使劲点头：“嗯嗯。公子你也小心些。”
顾芯笑了笑，然后朝着屋里去了：“小秋小秋，我来了！”
郑秋正在给尸体坐着缝合，那样子，何刚何强都是不敢看的，郑秋正要阻止，结果顾芯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第2049章 听吩咐
看到顾芯表情无异地看着她的缝合，郑秋松了口气。
“三公子请等草民半刻钟。”郑秋手里的活还有半刻钟就完成。
“没事，你忙你忙。忙完了咱们一起吃东西，我让何刚和何强去我买吃的了。”顾芯摆摆手，然后自个儿在这义庄转悠了起来。
郑秋见她的确是没有害怕，便继续手里的活了。
顾芯看着躺在义庄的这二十几具尸体，很快就辨认出哪些是王家了，毕竟王家一家子的死亡特征她都已经知道了。
郑秋这里说是半刻钟，就是半刻钟。半刻钟后，郑秋脱了外面的罩衣，手套，头套，然后洗了手，用她自己特制的香熏了熏。
“三公子，这屋里味不好闻，咱们去外边吧！”郑秋走到正在王家老太太尸体前的顾芯那里，说道。
“小秋，那里面是这王老太太的头发吗？”顾芯指了指王老太太尸体旁边没有合拢的小袋子，问道。
“嗯。”郑秋点头。
顾芯要伸手去拿，被郑秋制止住了。
“我在王家找到了一些卷发，想看看是不是王老太太的。”顾芯说道。
“我拿个手套给你。”郑秋转身去自己的工具箱里拿了一个顾芯认不出材质的手套来。
顾芯带上，先是把自己包好的在王家找到的卷发拿出来，然后又抓了一些王老太太的头发。
这一对比，如她所料，他们在王家找到的头发并不是王老太太的头发。
王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半白，而且特别的细软，与顾芯手里拿到的纯黑，发质挺好的并不一样。
郑秋也看出来了，问道：“三公子是在老太太和老爷子屋里找到的吗？”
顾芯放下王老太太的头发，摇摇头，脱了手套，又把自己找到的卷发包了起来：“不止是他们二老的屋里。整个王家，除了长孙一家三口的屋里没有以外，其他每间屋子的角落都有。只是不是在固定的地方，有的是在床下，有的是在立柜里，有的是在墙角处。都是一些隐秘的地方。”
郑秋抿抿嘴，欲言又止地看向顾芯。
顾芯笑了一下：“小秋，秦大人是不是没有让你主动跟我说验尸的结果？他是不是说，我问了就说，我不问就不说？”
郑秋艰难的点点头。
她认识秦大人也有一两年了，一起办了十几起案子，倒是对秦大人挺了解的。
这秦大人以前并没有党羽，前几年三皇子突然抛出橄榄枝，可秦大人没有接受，结果，七皇子那边就觉得秦大人是三皇子的人了，反正秦大人被皇家这兄弟俩斗法给弄到了宜州那边去了。
皇上去年年底才招秦大人回来的，本来打算去刑部，可元宵突然发生了拐卖大案，涉及江南的官员，大理寺少卿调往江南任职，暗中查探此事，秦大人也接了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职位。
在秦大人心中，对皇子公主都没有好感，哪怕眼前的这位芯芯公主并不是出自于皇家。
所以说，秦大人给下面的吩咐就是，满足她的要求，但不要多事。
第2050章 线索
“别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好看！”顾芯拍拍她的肩膀，然后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问。既然他没有让你啥都不给我说，那我现在就开始问了。”
“三公子请问。”郑秋道。
“王家这十七口，女子的死亡时间是不是跟男子不同？男子的死因是中毒身亡，女子的死因却是被刺杀而死，对不对？”顾芯问道。
“对。”郑秋惊讶，然后道，“王家男子的死亡时间要比女子早，死因已经确定，是中毒身亡，用的毒是凶手自己配制的，不是常见的。女子的死因是被凶器刺伤，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大致一致。”
“那小秋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一家人只有男子吃了毒物，而女子没有吃。一家人吃饭，就算是分男女，但菜或多或少都有一样的。而且，王家被下毒的地方是水缸。除了厨房的水缸以外，我还看过了，猪圈鸡圈的槽里，有已经干涸的固体粉末状，那里面肯定也是下了东西的。至于大黄狗，我怀疑它并不是死在院子中间，而是被毒死之后挪到了院子中间的。”顾芯说道。
郑秋惊讶地看向顾芯。
除了现场多出的卷发以外，顾芯说的与秦大人分析的一样。
“小秋，我还想知道，秦大人那边有怀疑对象了吗？我只去看了现场，并没有问他们家与邻里，村里，以及亲戚们的关系。听何强说，王刘氏天生卷发，她娘家那边也有人如此，不知道秦大人是已经让人去问了王刘氏娘家人？”顾芯又问。
“王刘氏娘家离得远，在凉州那边。以前王大顺是货郎，走街串巷的，王刘氏是跟着王大顺回来的。据说这些年她跟娘家的来往很少。”郑秋答道。
“那何强如何得知王刘氏娘家也有人天生卷发？”顾芯一愣，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验尸，其他询问的事是衙门的人去做的。”郑秋摇摇头，道。
“那王思云的尸体上可有什么发现？”顾芯顿了顿，又问。
“有。王思云的食指指甲断了，我推测是挣扎间碰到了硬物断裂的。她的指甲缝里有东西，我推测是她拉扯间拉到了凶手的衣裳，下午我打算去现场看一下王思云的房间。”顾芯问了，郑秋就如实的说，顾芯没问的，她也没有主动的提及。
虽然顾芯身份地位高，但她是给秦大人做事的。
“小秋，王家长孙媳的尸体是哪一具？”顾芯突然问道。
郑秋一愣，顾芯自己问完也愣住了，她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不过既然已经问出来了，郑秋也指了，顾芯还是走过去看了。
王家女子的死状最可怕的就是王思云，其次就是长孙媳王张氏。
郑秋已经给王张氏验了，记录好之后，也给王张氏穿好了衣裳。
“这不是你们把她从王家带到义庄时穿的衣裳吧？”顾芯看着干净的一身，皱眉问道。
“嗯。给她验尸完毕之后，换了一身。她原本的衣裳就在她的身边。”郑秋走过去，提了一袋子出来，说道。
第2051章 保重身体
“你觉得王张氏这衣裳的料子，跟王思云指甲里留下的东西一样吗？”顾芯没去翻看，而是问道。
郑秋一愣，然后拿着衣裳匆匆来到王思云尸体旁边。
从停尸板上拿了她收好的东西，仔细一对比，她震惊地看向顾芯。
王张氏的衣裳上有一处是有被破坏的痕迹，线头都还在，而王思云指甲里的东西，正好跟着线头一样。
“三公子，你是不是在王张氏房间里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觉得的？”郑秋又走过来，问道。
“就是因为他们房间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你又说王思云的指甲断了，勾了东西，我就突然这么想的。王思云挣扎，要么是临死的挣扎，不小心勾到了凶手的衣裳。要么就是现场除了凶手还有其他人，她想求救。”顾芯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走，我们去王家！”郑秋放下东西，拉着顾芯就出去。
“别急别急，我们等等何刚，我刚让他弄吃的去了。肚子饿了。小秋你不饿吗？昨晚我可是看你吃了两碗面的。”顾芯走到门口就停下了，然后郑秋随便怎么就拉不动她了。
“抱歉三公子，我忘了都午时了！”郑秋讪讪的放手。
她忙起来并不会按顿吃饭的，每次都是忙完了多吃一点，这些年都是这样。
顾芯突然抓住郑秋的手，把郑秋吓了一跳。
“没事，我给你把脉。我十岁学医，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师从萧奶奶，她医术很高明的。”顾芯解释道。
“我，我没生病。”郑秋想抽回手，但却被顾芯紧紧拉着。
郑秋在仵作这一行厉害，可是个人的武力值还是比不上顾芯的，她挣脱不了索性也就不挣脱了。
“小秋，你这样不行呀！”顾芯两只手都把了一下，然后严肃地看向郑秋。
“可有大问题？”郑秋紧张地问道。
“现在是没有大问题，但若是你一直这样下去，身子就会垮掉的。你是不是经常不按时吃饭？有案子的时候彻夜忙碌也是常有的事情？平时手脚冰凉，像是现在这种天气，在太阳下你也很难手脚热和起来？”顾芯问道。
“小秋，我知道你是姑娘。”顾芯凑到郑秋耳边，轻声说道，“咱们姑娘家最忌寒凉了。”
“多谢三公子的好意。我以后会注意的。”郑秋发自内心的感谢。
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人关心她这些。
她养父对她挺好的，但大男人养女儿，也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的。
她自己倒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可她没有时间注意这注意那的。
她除了帮秦大人验尸以外，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她不能让她兄长和幼弟这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她要报仇，所以，她真的不能像其他小姑娘那样，每天注意着这些事。
而且，她也没打算嫁人，只要能活着就好，只要现在没有大问题就好。
她总会在她死前把仇人一一了结了的。
顾芯皱眉看向胡思乱想的郑秋，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第2052章 娘家侄儿
该说的她也都说了，可这姑娘明显是不打算照着做的，虽然答应了她要注意些。
算了，等这个案子忙完了去找萧奶奶开点补身体的。
不可能天天都有大案子的，小秋总有时间调理自己的身体的。
很快，何刚就带着食盒回来了，顾芯跟郑秋一起吃过了午饭，然后乘着马车再往王家村去了。
“小秋，你看这里！”进了院子，两人本打算直奔大房长子长媳的房间，顾芯却在台阶上停下了。
这个台阶是从堂屋出来，有个平台，然后正对着大门修了等同大门宽度的台阶，一共三阶。
在台阶下的地面泥土里，杂草开始生长，在杂草中，顾芯发现了指甲。
郑秋过来一看，从指甲的形状以及上面涂的颜色就知道这是王思云断掉的另外一半。
她确定之后，对顾芯点点头。
“王思云的房间要从堂屋进，大房在这边，如果王思云死的时候王张氏在王思云的房间里，她要回自己的房间，必然要从这里经过。”顾芯摸着下巴道。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拖着王张氏从王思云的房间出来，在这里碰到了柱子，就把留在王张氏裙摆上的指甲给抖落了下来！”郑秋说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何刚何强听得有点懵，刚刚他们没在义庄时，小秋跟三公子似乎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呀！
“何刚，你上午说王刘氏娘家人里也有跟她一样天生卷发的。她娘家在凉州那边，你是如何得知她娘家人的情况的？”顾芯突然看向何刚，问道。
“三公子，前几天咱们从村民那里打听王家信息的时候，王顺子的侄儿告诉我们的。说是前两年，王刘氏的娘家哥哥带着一家子来走亲戚，在王家待了一天因为跟王刘氏吵了几句就走了。今年正月，王刘氏娘家两个侄儿又来了，倒是待了两三天才走的。”何刚答道。
“前两年他们为何吵嘴，问出原因了吗？还有，王刘氏娘家侄儿现在在何处？他们可是天生卷发？”顾芯眼睛一亮，问道。
“这个……”何刚挠挠头。
“既然三公子问了，你便把你知晓的告诉三公子。秦大人没让你主动说，但肯定让你如实回答了的。”郑秋一看何刚就知道他在想啥，于是说道。
“对哦，可以如实回答的。”何刚松了口气，然后道，“回三公子，咱大人也怀疑王刘氏的两个娘家侄儿，接手案子之后立刻就派人去找那两个人的。有人说他们回乡了，所以大人派了人追了去，同时也让人在王家村以及京城附近寻这两人。王刘氏的两个侄儿都是天生卷发，身材魁梧。前两年他们吵嘴，似乎是因为王刘氏的小侄儿还没说亲，想亲上加亲娶王思云。”
“秦大人也怀疑王刘氏的两个娘家侄儿吗？”顾芯其实在发现了卷发不是出自王刘氏头上就已经怀疑是她娘家人了。
现在从已知信息上来看，这两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是，不能就这么轻易下结论的，还得见到那两人了来。
第2053章 还原
只是，她在发现卷发之后有所怀疑，这秦大人又为何会怀疑？难道还有其他线索？
“大人也不只是怀疑王刘氏娘家侄儿，只是因为正月她的两个侄儿都来过村里，这是村人都知道的事。调查时，除了询问村人，也要询问正月间曾经来过王家的人。这几个月跟王家有来往的人都得问的。”许是看出顾芯的疑惑，郑秋解释道。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秦大人有别的证据呢！”顾芯了然地点点头。
郑秋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这件案子难就难在现场实在是太干净了，除了死者以外，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
而且，死者死的那天夜里，左邻右舍也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可以说他们瞌睡大，也可以说凶手非常的小心。
但是从现场可以看出，凶手绝对是对王家十分熟悉的人，鸡圈猪圈还有狗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连打斗挣扎的痕迹都很少。
要不是王家女眷的死状可怕，遇到个昏庸点的官员，怕是要下结论说是王家一家吃坏了东西了。
说起这个，郑秋也觉得奇怪，凶手大可以直接给所有人下毒，就装作是他们吃坏了东西致死的，找点使人信服的毒药就可以了，却又偏偏要对王家女眷如此残忍。
你要说是王刘氏娘家侄儿吧，不管发生了什么，那不是该一视同仁吗？最多对他们姑姑王刘氏手下留情。
但王家所有死者死得最安详的却是王家的男子们，中毒之后就在睡梦中死去，从他们的死状来看，是一点痛苦都没有受的。
郑秋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小秋，你可从王家那个小孩身上发现了什么没？”顾芯突然又问道。
“小孩？”郑秋一愣，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飞快闪过，她想去抓住却抓不住，“小孩没有异常，同王家成年男子一般，死于中毒。”
“这孩子有多大了？”顾芯又问。
“一岁有余，也是可怜。”郑秋在心里叹了口气。
凶手着实狠毒，对着这么点大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哦。”顾芯点点头，没再询问。
两人去查看了王思云的房间，其实王思云指甲里的布料已经证实是王张氏衣服上的了，但为了找到更多的证据，两人还是来屋里查了一番。
不出所料，干净得一无所获。
“三公子，你方才说，其他人的屋里，卷发都是在角落寻到。只王思云屋里是在衣柜里寻到？”临出王思云的屋子时，郑秋突然问道。
“可不是嘛！其实王思云这屋子里躲藏的地方也不只是立柜那里面呀！不知道凶手是咋……咦？”说着，顾芯突然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郑秋明显也想到了，不然不会那么问她。
“小秋小秋，我们来还原一下凶手进入这里的经过。你看看我哪里做得不对，给我提一下哈！”顾芯突然想到前些天看到的顾忍书局里那本探案集新出的案子，她想试一试。
“好。”郑秋点点头，她也看顾忍书局里的书的，知道顾芯要做什么。
第2054章 王家侄儿
顾芯来到门外，往左边去到那棵树上，她让郑秋就在院子里。
她爬上了树，刚才没有发现，这会儿才发现，树干上还有血迹，这下她觉得她的猜想有些对了。
从树上跃到了围墙上，从围墙上跳到院子里，然后来到鸡圈，直接踩上鸡圈，又从鸡圈跃到猪圈顶上。
她踩着梁走，这梁搭的结实，哪怕她再长个五十斤，都能承得起她，不会掉下去。
从猪圈的梁上走过，再过去就是厨房的屋顶了。
厨房屋顶是盖了瓦片的，在过去就是堂屋，在堂屋的屋顶，顾芯特意来到她发现不对劲的那些瓦片区域，揭开那些新的瓦片，从屋顶看下去，屋里的情况一览无遗。
她从堂屋屋顶继续往那边走，就是厢房，一排下去，是大房二房三房的住房。
“小秋，这里，有绳索勒过的痕迹，你要不要上来看？”顾芯问道。
“三公子，我不会功夫。”郑秋的确是想上去一探究竟的，奈何她只对验尸有兴趣，从小到大没学过武，而且也没人教她。
“没事没事，我扶着你！”顾芯几步就走到屋檐，指挥着何强和何刚扶着梯子。
郑秋想到刚才顾芯那轻松的姿势，还是决定相信她的能力，于是攀上了梯子。
顾芯牵着郑秋感叹：“啧，小秋，你这手是真的凉，你看太阳这么大，咱们刚才转了这么久，都没让你身上热和。”
郑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芯带着她看了王家长孙以及孙媳王张氏房间的屋顶新瓦处，那里的确是有勒痕的，像是用绳子套了什么重物，从屋里提上来。
郑秋观察着这勒痕，脑海里想了很多种可能。
“小秋，那边的瓦也有新的。一次的行动不足以让这些瓦损坏，那说明不止一次了。可是，要是次数多了，那大黄狗那里是怎么解决的呢？”顾芯说道。
“若是十分相熟的人，大黄不会狂吠的。”郑秋道。
“可是，王刘氏娘家的侄儿这次来村里不过两三天，不足以让大黄对他们卸下防备吧！”顾芯道。
“嗯。”郑秋点点头。
“你们是谁？怎的在我叔家的屋顶！”这时，王家宅院的另外一边，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庄稼汉大喊道。
顾芯和郑秋都没有穿衙门的衣裳，这人也没见过，所以有此一问。
“你是王顺子的侄儿？”顾芯上下打量着来人，然后问道。
“你们是谁？”那人不回答，继续问。
“在下大理寺仵作郑秋，这位是……”郑秋正要说明顾芯的身份，被顾芯打断。
“我是秦大人身边的捕头，跟小秋一起来查案的。”说着，顾芯牵着郑秋往那边的屋檐去，然后搂着郑秋的腰，直接跃了下去。
郑秋吓了一跳，紧紧地抱着顾芯。
说实话，她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被人这么抱过，哪怕是女子也没有过的。
“我姓顾，你可以喊我顾三公子，当然，你也可以喊我顾捕头。你是王顺子的亲侄儿吗？”顾芯来到那人跟前，再次自我介绍，然后问道。
第2055章 一模一样的
“小人王长富见过顾捕头。”一听是捕头，这人立马改变了态度，“这屋是小人叔叔家，亲叔叔。”
“哦，我们刚在查案。”顾芯一脸无害地说道。
“啊……这，这屋顶有啥问题吗？”王长富问道。
“没有问题呀！我们就随便看看。”顾芯笑了笑，然后道，“这王顺子曾孙都有了，你还这么年轻，你是是你们家最小的吧？”
“是的是的。捕头大人好眼光。”王长富憨厚地笑了笑，又问，“顾捕头，不知道杀害我叔叔一家的贼人抓到了没？”
“看你是死者血亲的份上，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秦大人知道凶手了，正派人去抓去了。”顾芯一脸神秘兮兮的，然后左右看了看，小声道。
“真的？”王长富一愣，然后身体都有些放松了，学着顾芯小声问道，“顾捕头，那凶手是不是刘大刘二他们兄弟呀？”
“这个就不能跟你说了。总之你放心吧，早晚让他们落网。”顾芯察觉到王长富的变化，又道，“不管他们是死是活，反正是逃不了的。”
“嗯嗯，多谢捕头大人，多谢捕头大人。”王长富作势要磕头，被顾芯拉住了。
“你就等着好消息吧！”顾芯拉着郑秋离开了。
“何刚何强，刚才那个王长富，你们俩这两天盯着些，不用跟着我，我有小秋带着。”到了院子里，顾芯叫来何刚和何强嘱咐道。
“是！”兄弟两对视一眼，然后抱拳应是。
顾芯跟郑秋没在这边多待，又转了一圈就乘着马车往回赶了。
马车离开了村子，顾芯有些激动地道：“小秋小秋，我感觉这案子要破了。”
郑秋：“你是说王长富有嫌疑？”
顾芯点头：“没错。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王张氏的绣品。跟王张氏一模一样。”
郑秋：“？”
顾芯解释道：“我家有很多绣娘，里面不乏手艺好的。我虽然不会刺绣，但我会看。真的。我在屋顶就看到了，他露出来的荷包上面，有一个秀字，而且王张氏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秀字。我看过王张氏屋里绣篓子里的东西，有个手绢上面也有一个秀子，跟王长富荷包一模一样。还有，刚才我说秦大人找到凶手准备抓捕了，他明显松了口气。我怀疑，刘家兄弟并没有回乡，王长富知道他们在哪儿。”
郑秋再一次被惊到了，她没想到顾芯的观察这么细致。
她不觉得顾芯看错了，她是知道顾家的情况的，他们家的顾氏姐妹铺子里的东西，一开始就是她们姐妹几个弄的，现在全大周人都知道，要知道，很多绣娘都想去顾氏姐妹做事的，这么些年了，作为管理者的顾芯，应该有这个眼光的。
只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王长富知道刘家兄弟在哪儿呢？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出来了。
顾芯十分坦然地道：“我猜的。这件案子一个人绝对做不了。刚才咱们不是说了吗？肯定是非常熟悉的人，那大黄狗才不会打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