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求上门
官场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圈子,有时候有些人即便罪大恶极,为了大局考虑也暂时不能制裁,这些温亭湛已经从很多史书中领悟出来。但这一次的事情太过于恶劣,让那些置百姓于不顾,借用天灾来发死人财的人就这样不痛不痒,别说仲尧凡心里不爽,就连温亭湛也是堵心。
“杀不得,那就让他疼!”温亭湛目光一深。
仲尧凡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脸色减缓,看向温亭湛:“让他疼?怎么个疼法?”
“自然是要生不如死的疼。”温亭湛笑的意味深长,“比起钱财,我想还有更令他们在乎的东西可以失去。”
“比如——官位?”仲尧凡摇着头,“你还太年幼,不知有些人动了只怕会引起大乱,不是谁上位都能够将前面扔下的烂摊子摆平。”
温亭湛眉头一扬:“谁说要动他们了?”
“那你的意思是……”仲尧凡目光迥然的看着温亭湛。
“得让他们好好的呆着,有事他们担着,没事的时候就让别人为他们效劳。”温亭湛笑眯眯的说道,“有证据在手,陛下念他们劳苦功高不忍他们晚节不保,但前科历历在目,总可以借此正大光明的放人过去监察,至于什么官职,陛下可随意赏赐几个,品级不高不低即可……”
“妙!”仲尧凡不由竖起大拇指,然后对温亭湛刮目相看,“饥肠辘辘坐在一大桌美味佳肴面前,却只能看着别人替他们吃,他们还不能有怨言,还得感激陛下不追之恩,这一招真够阴损。”
“多谢侯爷夸赞。”温亭湛矜持的笑。
仲尧凡目光饱含深意的看着温亭湛:“我可真想将你这小脑袋瓜破开看看与我们有何不同!难怪帝师被你拒了,还硬要收你。”
“你试试看。”夜摇光目光阴测测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手握拳抵唇轻咳两声:“说笑,说笑。我可还满心期待温公子与我同朝为官,已经可以想象待你步入朝堂,会有多少人生不如死。”
“定不会让侯爷失望。”温亭湛笑的很温和,“但愿侯爷不在其中。”
“拭目以待。”仲尧凡扬了扬眉,然后看向夜摇光,“粮食我已经购置好,下个月会陆陆续续的运过来,你提前选个地儿屯好即可。”
“我知道了。”夜摇光点了点头。
“咦,我怎么觉得你这宅子格外的舒适呢?”坐了好一会儿,仲尧凡觉得坐在这里就是格外的舒服,但是具体哪里舒服他又说不上来,要说座椅家具,可比他府邸差远了。
夜摇光和温亭湛都相视一笑,可没有给仲尧凡解释,要是让他知道,指不定缠着夜摇光去他的府邸给他布个阵法,于是温亭湛道:“侯爷远道而来,一路奔波,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不如先歇息一番?”
仲尧凡就顺势站了起身:“也好,恰好有些疲乏。”
仲尧凡离开之后,夜摇光才将一只手的胳膊搁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可真是越发的老谋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混迹朝堂多少年了呢!”
“正因为我没有步入朝堂,所以才旁观者清。”温亭湛解释道,“不论是帝师,还是帝师身边的谋士亦或者是永福侯,他们都和朝堂牵扯太深,身在其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自己都不想被这样对待,自然不会想到这么简单直接的回击办法,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大局,是不能牵动,却忘了可以以静制动,退而击之。”
夜摇光看着那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眸,每每都会在他从容应对任何困难时散开一种珍珠般内敛的光华,美得可以将人的魂都吸进去,而他淡然分析的模样,更是令人喜爱不已,夜摇光直接伸出魔爪,捏住他的小脸:“我们家湛哥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从最初对夜摇光如此感觉到惊愕,腼腆,到后来的无奈,妥协,到了现在温亭湛已经将这个举动当做享受,既然是最在乎的人给予,不能排斥,不忍拒绝,那就笑容以对,于是温亭湛被她掐着脸还冲她笑了笑。
如此,夜摇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魔爪,然后垂下袖子将手遮住,轻声一叹:“当日你不是说仇万壑之事么?适才仲尧凡不是提到齐州知府倒了么?”
“齐州知府因玩忽职守,构害朝廷重臣而被判斩立决,在我们回来之前已经问斩,仇家家产充公,你休息这几日,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仇万壑和其妹的下落,他们连祖宅都被封了。”想起那一面之缘,曾经抵足而谈,心有丘壑,一心向往官场,满身清洁的仇万壑,温亭湛心里也有些惆怅,这一场变故,失去的是一个清风高洁的知府,一颗壮志满满报效朝廷的少年心。
“你放心,日后你会见到他。”夜摇光道,仇万壑家的祖坟只要不动,他那美丽的妹妹至少要做到四妃的位置。
“物是人非。”温亭湛唇角一扯。
夜摇光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之际,王东匆匆的跑了进来:“少爷,姑娘,县太爷来了。”
“县太爷?”夜摇光和温亭湛纳闷的对视,来的这么快,以孟陵的性格,应该不是冲着仲尧凡而来才是。
“快请去正堂。”温亭湛站起身,也朝着正堂而去。
县太爷孟陵乃是孟家人,是两榜进士出身,现在也才刚刚而立之年,正是熬资历的时候,一个举止有度,长相虽然平凡,却气质文雅的男子。
“见过大人。”温亭湛见到孟陵行礼。
才行到一半就被孟陵伸手扶住:“允禾既然和四弟都以兄弟相称,那便不要见外,也唤我一声孟三哥吧,再则我此次上门乃是有事相求。”
同样是两榜进士,孟博不为官,可要说在孟家的地位孟陵拍马都比不上孟博,连孟博都和温亭湛兄弟相处,他自然不敢在这里拿架子。
“孟三哥请说。”温亭湛从善如流。
孟陵对着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夜摇光:“夜姑娘,我此来是想请夜姑娘替我算上一卦,寻一个失踪多年的人。”
第197章:灾煞【加更】
“不知孟大人欲寻何人?”夜摇光招呼着孟陵落座之后问道。
“一桩命案。”孟陵斟酌了一番言辞才道,“三十年前庐陵县有一富户主家姓木,也是本地的乡绅,木乡绅晚年有一子——木钱,木钱十二岁木乡绅去世,他的遗孀即木钱的生母吕氏乃是邻县萍乡县人氏,吕氏乃是填房,木乡绅过世时,吕氏不过二十有八,次年吕氏一位远方亲戚投靠,我派人多方探查,其人乃是吕氏远方表弟,二人似乎郎情妾意,可已经知事的木钱似乎反对吕氏改嫁,本朝律法,寡妇可改嫁,但有子女须得子女应允,无子女须得夫家血亲应允。又过了二年,木钱失踪,木乡绅去世的第四年吕氏带着木家一半产业嫁回了萍乡县,也就是他的表弟家。这桩陈年旧案之所以被翻出来,而是木乡绅失散多年的胞弟寻回来,木家已经一无所有,按照本朝律令,若木乡绅有直袭亲缘在,吕氏不可继承木乡绅大半家业,木乡绅之弟木园状告吕氏谋财杀夫杀子。木乡绅我已经命人开棺验尸,并非死于毒杀,可木钱失踪至今已经十五年,我着人调查了当年的相关人,都是一无所获。”
“大人是想我帮忙寻找木钱?”夜摇光明白了。
“正是。”孟陵点头。
“孟大人想必有木钱的生辰八字,不如先给我看看他是否活着。”夜摇光听了没有立刻起卦而是道,“一事不二卦,先知晓生死,再起卦相寻也不迟。”
官府有户籍存档,想知道木钱的生辰八字易如反掌,孟陵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从袖口抽出一个纸卷,“这里是我抄录的木钱的生辰八字,还望姑娘给看看,他是生是死。”
夜摇光接过,上面写着:甲戌年戊辰月丙子日戊子时一刻出生。
看了这个生辰八字,夜摇光伸出手算了算,然后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死了十五年,按照大人所言,便是在其失踪的那一年死于非命。”
“夜姑娘这般笃定?”孟陵问道。
“此人命犯灾煞。”夜摇光声音平淡,但语气和笃定,“灾煞乃是一种命局,因为冲破了将星,故而称之为灾煞,甲子辰出生的人碰上子便是有了将星,十五年前正好是戊子年,而这一年午冲子,便是破了将星,犯了灾煞,主血光横死。此煞在水火则是溺焚而亡,在金木则是因杖刃而亡,土便是坠亡。”
“那姑娘可知他到底因何而亡?”孟陵听后虽然不慎明白,心中却莫名的相信夜摇光的话,于是又问道。
“水火交加,他是先被溺死再被焚尸。”夜摇光叹道,“已经尸骨无存,但我能以我之信誉担保,他死于他杀。”
“有劳姑娘。”孟陵取出一个荷包给了夜摇光。
虽然是协助破案,但是窥破天机,不收钱遭罪的是她自己,所以夜摇光也没有迟疑,就接过来:“天色不早,孟大人不如留下用一顿便饭。”
“早闻温公子家厨娘手艺一绝,我也是一个好口腹之人,少不得要蹭上一顿饭。”孟陵没有拒绝。
“你陪着孟大人聊聊。”夜摇光便站起身,走向厨房,好在蔬菜家里平时林氏和田嫂子都有种,家里腌制的野味也不少,夜摇光也亲自去帮了忙,一下子多了两个客人,孟陵和仲尧凡还分别带来随从,田嫂子和林氏加起来也忙不过,幼离和宜宁宜芳也帮着打下手。
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开了饭,到了饭桌上孟陵见到仲尧凡先是一惊,显然是不知道仲尧凡在这里,孟家毕竟是大家族,孟陵虽然赶考时没有遇上仲尧凡,但后来还是有过一面之缘,故而一眼便认出来了。
“下官见过侯爷。”今时不同往日,仲尧凡实实在在的侯爷。
“你是……”孟陵认识仲尧凡,不代表贵人事多的仲尧凡认识孟陵。
“下官庐陵县令。”孟陵连忙报上家门。
仲尧凡虽然没有庞大的记忆,但是他的人多,进入庐陵县之前就把这里的官员资料翻了一遍,立刻知道孟陵的来路,于是点了点头:“孟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侯爷客气。”孟陵坐在仲尧凡的下手。
桌子上已经坐着温亭湛和孟陵还有仲尧凡,但是温亭湛作为主人家没有动手,仲尧凡自然也没有动手,孟陵见此也就坐着。
见此,仲尧凡不由开口问道:“孟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下官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故而来寻夜姑娘相助。”孟陵也没有隐瞒,这件事经过夜摇光的担保,孟陵已经有了破案的思路,一旦案子破开,也要公布于众,也没有牵扯多少人,故而不需要保密,
“夜姑娘不但算卦准,抓鬼行,观天象能,算命里也在行啊。”仲尧凡听完不由感叹道。
“那是,我是全能的。”恰好踏入饭堂的夜摇光听到这句话,毫不客气的应承下来,走到温亭湛的身边,“让几位久等了。”
“侯爷,孟大人请用膳。”温亭湛当先拿起筷子。
仲尧凡吃了一点,就喝了杯中的酒,一口下去眼睛蓦然一亮,然后将杯中剩余的尽数仰头喝下,最后目光晶亮的看着温亭湛:“这酒……喝着真令人舒泰。”
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酒不是好喝那么简单,而是喝了就好似一盆清水从身体里淋下去,让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污垢好似被淋下去一层那种舒适。
“侯爷喜欢,可多饮两杯。”夜摇光对着身后的幼离使了一个眼色。
“夜姑娘未免小气,竟然只给客人三杯!”仲尧凡看着又被斟满的酒都有点不舍得喝了。
“若不是侯爷是我的财神爷,别说三杯,尝都不会让你尝到。”夜摇光翻白眼道,“我小气?那就这两杯了。”
“别别别,你慷慨,最是慷慨!”仲尧凡连忙告饶。
一顿饭吃的各自舒心,除了仲尧凡时不时的想要多骗一两杯酒以外,气氛还是非常欢乐的,晚膳后孟陵便走了。
仲尧凡倒是凑了过来:“夜姑娘不如也帮我算一算一个人的下落。”
第198章:不成卦
“情人还是爱人?”夜摇光好整以暇的看着仲尧凡。
仲尧凡伸手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既非情人亦非爱人。”
“那是什么人?”夜摇光取出三枚铜钱,在面前一抛一接的玩着。
“救命恩人。”仲尧凡轻声道。
“哟呵,财神爷你的命这么值钱,还能三番五次被人救?”夜摇光反手扣住从空中落下的铜钱,斜眼打量了仲尧凡一番,“左不过你又不缺钱,既然如此,何不多请些人保护你,省的你到处欠人情。欠人情是小,要是你那一日不那么幸运,只怕小命也就没了。”
“我纵使家财万贯,可这世间要我命的人远比愿意为钱护我的人多。”仲尧凡浑然不在意的说着,而后望着天空,目光陷入回忆,“当年……”
在仲尧凡的娓娓道来中,夜摇光才明白了仲尧凡这个光鲜亮丽的男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心酸过往。
仲尧凡是仲家的嫡子,但他的母亲是凭着一块玉佩寻上门的女人,仲尧凡的父亲和母亲是指腹为婚,两家在仲尧凡爷爷辈曾经是过命的交情,可后来仲尧凡的母亲随外祖一家搬离,家中不幸之事接连发生。在他母亲及笄之年拿着当年的玉佩上门,而那时仲尧凡的父亲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惜仲尧凡的母亲这个时候来了,仲家作为大元朝的首富,多少人想要抓住把柄将其打压,瓜分仲家的产业,偏偏仲尧凡的父亲是唯一的嫡子,那时候只得逼于无奈应允了当年的婚约娶了仲尧凡的母亲。
一个堪称绝色的少女仲尧凡的父亲又不是圣人,如何能够不喜欢?可再美的颜色日日夜夜相对也会腻烦,因为心中从来无爱,仲尧凡的母亲嫁过来第二年,仲尧凡的父亲那颗小青梅便嫁入仲家做了二房。是二房,而不是普通的妾室。
一个是了解仲尧凡父亲一切的解语花,不惜委身做小也要嫁进来,仲尧凡的父亲自然愧疚温情相待。仲尧凡的母亲长达十年形如摆设般活在仲家,正室夫人的脸面权利仲尧凡的父亲都为了弥补心中的亏欠给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十年内为仲尧凡的父亲生下两子一女。
仲尧凡就是在十二年后,仲尧凡父亲也不知道抽了什么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明媒正娶而出现的产物,仲尧凡的母亲才刚刚怀孕不久,就被陷害幽禁在了一方连仲家下人都不如的低瓦旧屋内。
“八岁以前,我没有吃过糖,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八岁以前我没有出过那一方小院子,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广阔,八月以前我不知道父亲为何物……”
仲尧凡八岁那年仲家出现了一个危机,而能够解救仲家的人与仲尧凡外祖有故,于是仲尧凡的父亲才想起了他的母亲,可八年克扣艰难的生活,早已经将一个温婉的女子折磨的行将就木,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仲尧凡的父亲还忍不住最后利用他母亲一把。这都不是在仲尧凡心中埋下恨意的原因,而是他的父亲利用完他的母亲,就亲眼看着另外一个女人一碗汤药结束了他母亲的生命。
“我那日躲在娘的衣橱里,亲耳听到他义正言辞的对我母亲说,让她早日解脱,那语气那神态,彷佛我母亲还得感激他的施恩。”仲尧凡眼底冰冷一片,“他们毒死了我母亲,我便转身去捂死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
那一年他才九岁,一个九岁的男孩,他亲眼看到相处不到一年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害死自己的母亲,他心中的恨该是有多疯狂。
“母亲临死都深深的望着我,我知道她是想我好好的活下去,既然我要好好的活着,那么就得有人不能好好的活。”
他捂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转身就出了家门,立刻他就被拐子抓走,中途靠自己的机智逃了出来,上天总是没有忘记他,让他遇到了祖父昔年的好友,他的师傅。养育他,教导他,他其实已经忘了仲家的一切,可十六岁那一年他毫无防备的遭到了仲家的追杀,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他只记得有一个白衣人救了他,是男是女他都没有看清,便晕了过去。
醒来是在一户农户,养好伤之后他就开始筹谋如何一步步的夺回他该有的一切,他是仲家的嫡子,无可改变,即便他母亲死后,那个女人成了大房,可继室就是继室,她所出的孩子永远低他一等。他回到仲家,以被拐重伤失忆为由,并且他被拐是有迹可循,当年还怀疑他杀弟的父亲也因此开始怀疑,回到仲家他一边给那一房的女人还有他的姐姐哥哥添堵,一边不断的展现他的经商奇才,日益巩固他位置,然后一步步将仲家的一切变成属于仲尧凡的一切,他只用了三年,就气死了生父,逼死了继母,弄废了长兄。
夜摇光早就看出来仲尧凡是一个沾了血腥的人,但是仲尧凡的面相并非奸恶的面相,她又不是卫道士也不是伸张正义的官员,所以她没有干涉,她自己手上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命,所以她从不以此来疏离一个人。况且仲尧凡这样的身份,不杀人就能够坐稳位置那是笑话!可夜摇光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也没有想到仲尧凡会对她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将内心最不想回忆的过去给掀开。
夜摇光不会安慰人,于是她道:“你想要寻当初救了你的白衣人?”
“是。”那个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这一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好吧,那我为你起一卦。”说着,夜摇光就将铜钱撒出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夜摇光撒出去的铜钱竟然有一枚不倒下去,就那样非常诡异的立着,连撒了三次都是如此,夜摇光只能抬起头看向仲尧凡:“不成卦。”
第199章:非人
一枚铜钱不显示阴阳,不能出爻,自然就无法成卦。三枚铜钱若都是阳面则是老阳,一阴二阳则是少阳,反之则为老阴与少阴。
这也是夜摇光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事不过三,她不会再撒第四次,她相信着冥冥之中必然有着缘由。
“也罢,若有缘自然会再遇,若无缘便是寻也寻不到。”仲尧凡非常轻松的站起身,夜摇光当着他面起卦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情况也许是命中注定无缘,“夜深了,不耽搁你歇息。”
仲尧凡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正对着大门建立在水面上的长廊尽头缓步而来的温亭湛,然后施施然的走了,自然走的不是和温亭湛一条路,而是出门左转。
“事情办完了?”夜摇光见温亭湛走进来便问。
吃完饭,温亭湛突然接到褚帝师的传信,于是就去处理褚帝师分派给他的事情。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送了很多东西给过来,我稍稍整理了一番。”温亭湛并不是敷衍或者岔开话题,而是他曾经对夜摇光讲过,可夜摇光不耐烦官场那些事情,她的性子就是喜欢一目了然,简单粗暴。
“既然如此,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古代晚上没有娱乐活动,夜摇光基本都是大概戌时末,也就是九点左右就睡觉了,今日听了仲尧凡的故事,现在已经亥时中,十点过了。
“听闻侯爷还在,便过来看看是否有急事。”温亭湛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夜摇光倒是没有多想,完全不知道她这位小相公整理完褚帝师送来的东西之后听说仲尧凡还在夜摇光这里多么的焦急,当下就奔了过来。
“只是帮仲尧凡算了一卦。”夜摇光道。
她没有将仲尧凡的事情告诉温亭湛,不论她和温亭湛多么的亲近,这是属于别人的隐私,她没有任何权利在知道以后告诉另外一个人,无关这个人亲不亲近,无关这个人可不可信,这是夜摇光为人的原则。
“算卦,何事?”温亭湛问道。
“寻人。”夜摇光答。
“没有寻到么?”他怎么觉得夜摇光不是那么轻快。
“没有成卦……”夜摇光将方才的情况说了,而后道,“算了无数的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难道起卦只能用铜钱?”温亭湛记得好像起卦有很多种方式。
“对啊。”夜摇光闻言一拍脑袋,“我怎么就忘了,可以用时间起卦!”
起卦的方法有很多,铜钱只是其中一种,数字和时间也可以,还有其他比如纳甲法等等,她何必拘泥一种呢?
“用习惯了。”夜摇光苦笑,从上辈子她就习惯于用铜钱起卦。
“摇摇不用记得那么多,你不愿意记的不想记的。”温亭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都帮你记着。”
这样,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夜摇光笑了笑:“这件事不是偶然,既然金钱成不了卦,其他的也会成不了。”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温亭湛疑惑,铜钱那么稀薄,在平坦的桌面上撒出去竟然不成卦,有那么一点匪夷所思。
夜摇光陷入了沉思,她想了想才道:“我依稀听说过,曾有前辈也在为人起卦寻人的时候出现过类似的情形,其原因……”蹙了蹙眉,夜摇光才抬头对着好奇的温亭湛道,“所寻非人。”
温亭湛突然觉得有点冷:“非人是指……”
见此,夜摇光不由笑了:“这世间除了人,难道就是鬼了?这世间存在的生灵千奇百怪,有妖有魔还有仙……”
“那侯爷要寻的是那种?”温亭湛忙岔开话题问道。
“反正不是你想得。”夜摇光也不知道具体是那种,“因为那白衣人是光天化日之下救了仲尧凡,所以绝不会是你所想。”
“若是如此,你明日是否将之告诉侯爷?”
“这只是没有凭据的推测。”夜摇光道,“我占卦定论都是卦象,这种事儿我只听说有前辈遇上,可未必是真,所以我不会多言。”说完,就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不困我还困了,快回你房间睡觉吧。”
“那你好生歇息。”温亭湛便站起身叮嘱了一声,就走了。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才掐动指头算了算,然后目光一敛。什么也没有说,就换了寝衣上床说了。
仲尧凡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告诉夜摇光粮食已经购买到这么简单,而是有其他事情,于是第二天用了早饭便离开,夜摇光始终没有再对昨夜的事情言及半个字。
送走了仲尧凡,折身回来温亭湛才对夜摇光道:“摇摇,帝师给了我一份举荐信,让我去白鹿书院求学。”
“你不是一直想去白鹿书院?”夜摇光反问,“那就去呗。”
温亭湛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沉默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夜摇光纳闷。
“白鹿书院明年就有大考,恰在院试之后,我想明年下场参加科举,然后凭自己的本事去考白鹿书院。”温亭湛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那一份举荐书便搁置了,摇摇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书院。”
他想着一旦他去了白鹿书院,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夜摇光这样的性子,连他都不在身边,不知道该多么无聊。
“我去书院?”夜摇光伸手指了指自己。
“白鹿书院也有女学。”温亭湛忙道。
本朝太祖不但封了女侯还大肆主张建立女学,当然太祖一个人的影响力还是有限,虽然有女学,但是学子所学依旧不过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最多一些其他的文雅课程,绝不可能和男学同样的知识。
“我可不上女学。”虽然原主琴棋书画都有底子,她也一向主张有了的技能不浪费,但不浪费不代表她要深入学习,时间是有,可她不喜欢,不爱那就是去受罪!
温亭湛闻言目光微暗,夜摇光一口回绝,他也不愿去勉强她,可一想到他去了书院就不能时常见面,他有记忆起,他们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心里有些空落。
夜摇光见此妙目一转:“不能去女学,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男学啊!”
女扮男装什么的,貌似也很有爱啊!
第200章:失魂
“你要进男学?”温亭湛有种他是不是听觉出问题的错愕。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夜摇光拉着晚娘脸,“我不可以女扮男装去男学?”
“白鹿书院男学女学是分隔开来,男学全是男子,你一个女子在其中多有不便,一旦暴露就会被赶出书院。”温亭湛心里有些急,他试图找理由来说服夜摇光,理由明明很多,但他得斟酌言辞不能让夜摇光心里不高兴,所以一向能言善辩,并且占理的他竟然这样的无力。
“有什么不方便?”夜摇光不以为意。
“首先学子是共用学舍,其次公用澡堂,单是这两点就诸多不便。”温亭湛虽然还没有住过学堂,可在私塾的时候听了不少。
“我不管,要么我就不去,要么我就女扮男装去男学,你自己看着办。”夜摇光懒得争辩,把问题扔给温亭湛,自己就走了。
温亭湛站在屋子里,眉头都险些打结,从私心上他自然是不想和夜摇光分开,但是去男学……一想想那个环境,他就有些接受不了。可他看到夜摇光方才的态度,若是他真不准她去男学,只怕她要生他的气。
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温亭湛也难得鸵鸟一次,把问题扔到一边,反正这是明年的事情,事到临头再做打算。
夜摇光可就没有什么烦恼,若是原本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那么经过温亭湛方才那么激烈的反应,反而更加坚定了她非得去看看古代的书院是什么模样不可。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令夜摇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今日在学堂,有一名学员退学了。”这天下午,温亭湛回来脸色有些凝重,“他家以捕鱼为生,前年他父亲捕了一条金贵的鱼卖了一个好价钱,才将他送到私塾,前日夜里他爷和他爹还有他两位叔叔一道出门捕鱼失踪了一天一夜,今早有渔民在河里发现了他们四人的尸体。”
“你想说什么?”夜摇光递了一杯调制的蜂蜜水给他。
“我今早听了此事特意去打听,这已经是自摇铃掉入河中短短的半个月内第四起命案,现在北边渔民都人心惶惶,纷纷传言是得罪了河神。”温亭湛的脸色微沉,“更有人借机闹事,意图以九个男婴祭河神,北边因此一团乱。”
“我们去北边吧。”夜摇光叹息道。
摇铃怎么也是因为她落入河中,如今祸害了这么多无辜,她也是担着责任,而且她觉得所谓用男婴祭河神的事情并不简单,应该是有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煽动了渔民。
温亭湛也是这样的想法,当下也不耽搁,又让王*林去私塾为他请假,而后就让幼离宜宁收拾东西,最后带着幼离,卫荆和王木还有薛大四人去了镇上,自然先去了孟府。
“夜姑娘今日不来,我也打算去寻你。”到了孟府,孟博亲自招待他们落座,然后开口道。
“为了北边河里的事情?”夜摇光问道。
“北边河里?”孟博一愣,旋即恍然惊愕的看着夜摇光,“夜姑娘是说北边河里近几桩渔民葬身河里并非偶然?”
“不是偶然。”夜摇光摇了摇头,“这件事还得从我见到恒哥儿身上有阴气说起……”夜摇光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现在的结果全部说了一遍,“原本我尚且心存侥幸,如今看来是我大意了。”
摇铃只是泄气,且夜摇光对摇铃知之甚少,若是摇铃在她手上还好说,她总能有办法将之镇压,可摇铃不在手上,夜摇光也不知道用什么应对之策才不会起反效果。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北边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孟博自然听说了,只是没有细究,现在才知道起因在这里,立刻担忧了起来:“依夜姑娘说来,那北边渔民便不能再去捕鱼?北边渔民少说也有一二百户近千人,他们赖以生存的便是捕鱼,若是失了这条养家糊口的路子,只怕会影响到整个太和镇更甚庐陵县。”
“倒不必停止捕鱼,我绘制了一些镇煞符交给孟大人,让孟大人以官府出面分发给渔民,勒令渔民在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夜间捕鱼,捕鱼时船上贴上符纸,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夜摇光说着就将一整箱的符纸递给了孟博,由孟博给孟陵,这个最坏的局面夜摇光也是想过,所以这半个月来没有闲着,一直在绘制符纸,才有了这么多。
“我在这里替三堂兄谢过夜姑娘。”整整一个书箱的符纸重量客观,这么大一批符纸恐怕破费了一番心思。
“原就与我有关,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夜摇光说着蓦然想到方才孟博似乎说要寻她,却不是因为北边的事情,于是忙问道,“孟大哥方才说要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是一件尤为怪异的事情。”孟博招来心腹将符纸郑重的交给他,并且吩咐他快马加鞭去将孟陵寻来,而后就对夜摇光道,“郑夫人回来省亲,乃是因为其弟媳即将产子,昨夜其弟媳刚刚生下一个孩子,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可孩子转眼就没气儿了。孩子明明出生过了稳婆和大夫的手,都说孩子壮实没有病,这转个头就去了,而且大夫也查不出原由,郑老夫人赶过去看了孩子,直嚷着孩子是被勾走了魂儿。”
“郑老夫人说孩子是被勾走了魂?”郑老夫人可是沐浴着佛光的人,她这样说应该是真的感觉到孩子没有魂儿。
“年纪大了,又遭受打击,承受不住也是有的。”孟博并不是很相信郑老夫人的话,想必很多人也是如此,“原本这事儿我也没有多想,而是那接生的稳婆因此被告上了衙门,因为她从前日起接生了四个孩子都是转眼就没气儿,几家人都认为是稳婆下的毒手,我这才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这稳婆乃是县城最有名的稳婆,以往都好好的,故而才寻夜姑娘来看看。”
第201章:还有救
“郑家的孩子可安葬了?”夜摇光便问道。
“还不曾,郑夫人的弟妹当场晕了过去,其小叔要等着夫人醒来见上一面,总不能生了一场还不知是什么模样。”孟博说着皱了眉,显然他不赞同郑夫人小叔的做法。
对此夜摇光不可置否,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有些人或许觉得孩子已经去了就不要再给大人徒增伤悲,有些人则不然。
“那我们就去看一看吧。”
郑老夫人有三子一女,四个孩子娶嫁之后就分了家,她跟着长房也就是郑夫人一道,这一次回来省亲是其一,其二就是小儿子成亲四年终于第一个孩子要降生,所以特特在这个节骨眼赶回来,就是想亲眼看到。而郑家出了事情之后,他们一家也就搬到了小儿子这里,原本打算等小孙子降生之后离开,就没有搬家。
“你滚,都是你,是你的儿子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害死了我的儿子,你给我的儿子陪葬——”
夜摇光一行人来到郑扬的家里,被管家引进院子就听到了凄厉的吼叫声,而后就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然后就看到郑夫人被其弟妹张氏给往外推。
“夫人,您还在月子里,您快回去躺着啊……”就见到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的女子在不少人的维护下不断的推搡着郑夫人,郑夫人这边人也不少,可对方是一个刚刚产子又丧子的妇人,除了用身体挡着郑夫人以外,根本不敢多做什么。
“奶娘别拉着我,我盼了这么久的孩子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是这个女人,是她和她的儿子害死我的孩子,是她——”张氏一把推开了拉扯自己的奶娘,从身旁的丫鬟头上拔下一根银簪,眼中充满了恨意朝着郑夫人刺去。
那一刻张氏身上似乎有了无穷的力量,将围在郑夫人身边的人都给撞开,然后尖锐的簪子闪烁着寒芒,直直刺向郑夫人的心口。
夜摇光目光一凝,迅速一个闪身,在那簪子碰到郑夫人衣襟的一瞬间抓住了张氏的手腕,另一手迅速一抬,手刀劈在了张氏的后颈,将晕过去的张氏扶住,才看着吓得脸色苍白的郑夫人:“郑夫人可还好?”
“我……我没事……”郑夫人心有余悸,声音微弱的说道。
这时所有的下人才反应过来,张氏的奶娘和丫鬟正要冲上来却被从身后面奔来的男人给推开,那男人冲上前一把从夜摇光的怀里抢走张氏,抱着张氏满目紧张的喊着:“英娘,英娘!”
“她只是晕了过去,但你若是再不将她抱回屋子,留在这里吹风,只怕身子想好也好不起来。”夜摇光淡声说道。
这男人自然是张氏的丈夫郑扬,立刻抱着张氏就重回屋子,夜摇光也跟着进去,方才夜摇光出手太快,太震撼,以至于夜摇光这样理所当然的走进内室,包括张氏奶娘在内都没有人阻拦。
“你干什么?”郑扬放下张氏,回头看到夜摇光厉喝道。
“救你老婆!”夜摇光一把将郑扬拉开,掌心运气,悬空于张氏的额头上,五行之气流入张氏的体内。
郑扬以为夜摇光要对妻子不利,立刻冲了上来,夜摇光另一手一挥,无形的气流就将郑扬扔出去,这时候张氏的奶娘才回过神,立刻上前抓住还要冲上前的郑扬,只是缓步上前紧张的盯着,就见原本脸半点血色的张氏竟然一点点恢复了一些气色,看向夜摇光的目光都格外的敬畏。
很快夜摇光就收手,“坐月子的女人你们都看不住,这么多人是摆设?带我去看看孩子的遗体。”
夜摇光出现到现在做的事情都非常的震撼,一下子郑扬竟然没有了主张,乖乖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夜摇光去了搁放孩子遗体的地方。
小小的棺材里,静静躺着一个脸皱巴巴的婴孩,裹着精致的襁褓,夜摇光低头一看,目光就一凝,而后将婴孩身上盖着的白布给掀开,目光一扫,就落在搁置在婴儿怀里的佛珠上,那佛珠散发着浓郁的生吉气,不断滋养着婴儿的身体。
“你儿子可能还有救。”夜摇光伸手将棺材里的婴儿给抱了起来,指尖凝气点在婴孩儿的眉心。
“你你你……你说什么?”郑扬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摇光,他有没有听错,已经死了快一日的孩子,竟然说还有救。
“夜姑娘,这孩子当真还有救?”郑夫人也随着他们过来,听了话就冲了上来,目光殷切的看着夜摇光。
“这孩子是被吸走了魂魄,应该是老夫人来得及时,这串佛珠压住了他最后一点残魂,只要能够将他被吸走的魂魄寻回来,便还能复生。”夜摇光将孩子递给手脚僵硬的郑扬。
郑扬完全反应不过来,还是郑夫人伸手接过来对着夜摇光道:“夜姑娘求您救救这孩子,只要能够救下这孩子,便是用我的命换也行。”
这下子郑扬才回过神,听到郑夫人的话,不由眼眶泛红,颤抖着唇喊了一声:“大嫂……”
“你们将孩子的胎发剃下来给我,我给他点个引魂灯,再施法将他的魂魄引渡回来,不过未必能成。”郑府没有阴气,就证明吸走这孩子魂魄不是鬼,也没有妖气也就不是妖,那就是人了。
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由目光一闪,快速从身上抽出一张符递给孟博道:“那接生的稳婆身上恐怕不干净,你火速命人将这张符贴在她的身上,吩咐胆子大伸手好一些的人将她盯紧。”
“摇摇,那稳婆怎么会如此之快令接手的孩子失魂?”见孟博面色沉凝的走了,温亭湛才上前问道。
“有人在稳婆身上做了手脚,只要孩子一出生入她之手,就能够知晓孩子的生辰八字,从而将孩子的魂吸走,刚刚出生的婴儿之魂乃是世间至纯至净的灵体。”夜摇光脸色不好看,她平生最恨这样手段残忍的人,“这孩子魂不全,他用不了,我一会儿要做法和他抢魂,你帮我护法,上次孙家你念的佛经尤为有效。”
“好,摇摇你放心。”
第202章:引魂【加更】
“癸卯年己未月己卯日。”夜摇光伸出手掌,掐着推算不由目光一亮,“竟然恰好是一个百无禁忌,诸事皆宜的日子。”
就在小家伙的灵堂,夜摇光快速的吩咐郑家的人开始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做法的时辰选在戌时(19点到21点),虽然这个时辰不是吉时,却宜祭祀做法,去做罗盘五鬼死门在东南,阴贵在西南,于是她把郑扬送来的胎发做好的灯芯捏在用符纸融合的灯油之内,寻到西南方向最贵的位置。
“郑夫人,烦你去寻一个伸手极好,刚阳之气极重的男子过来。”夜摇光将位置圈好,“这个人定要信得过,他得为我护着引魂灯。”
“快去把齐护卫叫来。”郑夫人立刻想到了一个人,连忙吩咐跟随着她身边的管事。
“等等。”见管事欲离开,夜摇光又掐了掐指尖,最后叮嘱,“我选戌时做法,日干冲龙,辰年出生的不行。”
“齐护卫不是辰年出生,”郑夫人对着停下的管家点了点头,然后对夜摇光解释道,“齐护卫原本是镖师,救过我家老爷的命,后来一直跟随着我家老爷,最是可信。”
郑夫人这样说了,夜摇光自然不会反驳,可不可信一会儿她见了人看看面相就知道了,她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而已,然后又吩咐道:“夫人去准备一直未曾阉割的雄鸡。”
刚刚吩咐完,王木就去将夜摇光需要的东西买了过来,依然是一些绘制符纸的东西,还加一把桃木剑,王木已经熟门熟路,所以动作很快,夜摇光立刻去净手,来不及沐浴,就只能焚香,然后一口气绘制了六道符纸,三道贴在了灵堂的门口,两道贴在了西边,最后一道贴在了抱来的公鸡身上,将公鸡拴在了西面。
弄完之后,夜摇光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去用晚膳,晚膳很丰盛,除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胃口。饭饱之后,时辰依然还早,这个时候被派出去的齐护卫终于赶回来。
是个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的人,夜摇光看了齐护卫的面相之后,不由一诧,这个男人的兵器萦绕着煞气,沾了不少血腥,虽然如此这个齐护卫却是一个爱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
“还有半个时辰,去沐浴一番,换一身衣裳,别带兵器。”夜摇光淡声吩咐,兵器上的煞气太重,会让婴灵不敢靠近。
齐护卫没有说话,一点头之后就跟着王木走了,因为沐浴的水也是化了几张符纸,所以很多细节只有王木才知道。
等到齐护卫沐浴完毕,一身便袍出现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夜摇光已经在原本的灵堂等待着,她的手里拿着一盏没有点亮的灯,见齐护卫走过来,就将灯交给他,然后指着脚下:“不能出这个圈子,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不能让灯熄灭。”
“是。”齐护卫点头。
夜摇光也不多言,正对着大门她放了两个蒲团,与大门形成一条直线,她盘膝坐在后面一个,而温亭湛面对着她背对着大门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房间内只留郑扬,有生身父母在,对婴灵的召唤更加的顺利,可惜张氏还昏迷,为防止张氏捣乱,夜摇光特意让她睡久一点。
还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夜摇光伸手逗着金子,用一尾金雕的鱼,金子一直围着她抢,她坐在蒲团之上也不挪动身子,可金子怎么抢都抢不到,玩闹到时间差不多,夜摇光才将金雕鱼给了它,然后摸了摸它的头:“去吧,给我好好的看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作怪。”
金子得了新玩具,立刻就奔出屋子,一个纵身跳到了屋顶,坐在屋顶抛着它的金雕鱼。
而屋子里的夜摇光掌心运气,指尖掐诀,双手缓缓的动着,随着她的动作整个房间笼罩了一股无形的气流,其他人感觉不到,但是习武的温亭湛和齐护卫都立刻察觉,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被夜摇光一层层的抹均匀一般,平稳的在四周缓缓浮动,这时候夜摇光手一伸,指尖一弹,一股无形的气击向齐护卫,他差一点就本能的反应躲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那一股气流划过他的胸口打在他手中捧着的引魂灯的灯芯上,灯芯立刻燃起了火焰。
收回手,手臂快速的翻动,整个灵堂也不见多了灯火,就猝然大亮犹如白昼,夜摇光唇瓣为启,古老的咒语从她的唇角溢出,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一阵阵阴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然后别人看不到,除了夜摇光之外,还有齐护卫被引魂灯照亮的眼睛瞪大的看着大门外的院子里从四面八方蓦然出现好多鬼,就算是沾染杀戮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身子一僵,手一抖险些摔了引魂灯。
“害怕就闭上眼睛。”引魂灯稍有异状夜摇光就能够感觉到。
为什么要一个阳气极重且胆子大的人,就是因为一旦引魂,无数的孤魂野鬼都会围上来,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借尸还魂。
就在这些鬼魂从正门口一涌而来的时候,正门口上的三道符纸猝然光芒一射,大部分的鬼魂就被飞击出去,一下子就只剩下七八只飘了进来,夜摇光这三道符纸只能挡住有戾气的鬼,否则如何将原本的婴灵引进来,而这些能够飘进来的自然是没有戾气的鬼魂。
这个时候温亭湛开始敲击夜摇光让郑家准备的木鱼,他开始念经,是往生经,随着他的经文传出,那飘进来的鬼魂就没有越过他,而是围绕着他不断的飘动,很快这些鬼魂就渐渐的飘散,消失不见,没有戾气的鬼魂非常的好超度。
等到这些都散去之后,一阵阵的冷风吹进来,这一股冷风与之前不同,吹进来似乎刀刃一般能够渗透肌肤刺骨的泛着点疼意。
而这个时候,齐护卫手中的引魂灯突然明灭不定起来。
“来了!”夜摇光蓦然一抬眼,目光往向院子外。
第203章:婴灵
像透明的水母,院子里自天空下飘下来一个个透明的似轻烟组成的婴孩,他们有的闭着眼睛睡得香甜,有的睁大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一方,有的抱着脚丫子露出甜美的笑颜。
一串串属于婴孩软糯的声音传来,漆黑的夜空似乎为之明亮了起来,那声音有一种魔力,能够让最硬的心都柔软。
那婴灵一个个的飘了进来,如同坐在气泡之上,缓缓的跳动着,让人恨不能伸手将之给抱入怀中。
“摇摇,这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在屋子里的人都能够看到,温亭湛不由诧异,这一下子进来十来个,总不能都是郑家的孩子吧?
“郑举人。”郑扬乃是举人,只不过考了两次进士都落榜,打算再考一次若是还没有中榜便不再蹉跎年华,时下功名是一种荣耀,非亲非故唤人的时候加上功名则是一种尊重,夜摇光手腕翻转,无形的五行之气如同一缕缕白烟穿梭在每一个婴灵之间。
郑扬得了夜摇光的提示,立刻守住心神,翻开夜摇光给他的东西,按照夜摇光之前的吩咐,捏着一张符纸开始认认真真的念了起来,郑扬念得是孝经,情深骨血孝由天定,只有和郑扬有血缘的婴灵,才会因为郑扬念出去的孝经有所触动。
齐护卫看着两个围绕着他转悠,好似对他格外好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婴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浑身僵硬,这些透明的婴灵在他眼里就好像一个一戳即碎的肥皂泡,他真的害怕自己碰到他们将他们给碰碎。
夜摇光对着齐护卫的耳朵动了动,她一手分散出来,指尖凝聚着一股气流,蓦然目光闪过一道厉光,指尖一弹,那一股气流就朝着齐护卫飞射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清澈动人的一双眼睛突然露出诡异而深邃的笑容,眼白全部不见变成了两个黑洞,可爱的婴儿也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尖利的牙齿一张,就要朝着齐护卫的脖子咬下去。
齐护卫心一颤,还来不及反应那骷髅就已经逼近定住了他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夜摇光的气流恰好飞击而来,在骷髅咬下去的那一瞬间,穿透了它,额头冷汗津津的齐护卫就看到那一个骷髅头瞬间化成了灰烟在他的眼前消失,这时候另外一个围绕他的婴灵虽然没有变,却张开了嘴,朝着他手中的引魂灯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齐护卫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就挡住了那一股阴风,引魂灯的火焰只是动动。
“婴灵非人非鬼非神非魔,可轮回,再世婴灵其怨力更甚鬼魂。”夜摇光淡声提醒一句,有些东西看似纯真无害,美好动人,但其可怕程度远远超过你心中最恐惧之物。
听了这话,齐护卫当下定住心神,不让自己的情绪受任何东西所影响,全身心的投入了双手捧住的引魂灯。
而另外一边的郑扬身体都开始颤抖,背后渗出一层冷汗,有五个婴灵不断的围绕着他转,尤其是他斜对着齐护卫,恰好把方才齐护卫哪儿的变故看得一清二楚,他真的害怕他身侧的婴灵也化作厉鬼齐齐的朝着他扑了上来,声音也开始不平稳。
夜摇光原本已经看出有一个婴灵有亲近的趋势,却因为郑扬抵不住心中的害怕而退了回去,又和其他几个形态相似的婴灵混在了一起。
“郑举人,引魂灯的胎发只有半个时辰,如今已经过了一半,你若不守住心神,待到引魂灯灭,你的儿子将永无救回来的可能。”夜摇光挥出两缕五行之气,将上空的婴灵分开,沉声对郑扬道。
郑扬抬眼看着火光的确渐弱的引魂灯,深吸一口气,他低着头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看,认认真真的念起了孝经。
夜摇光目光锐利的捕捉到一个婴灵不由自主,完全不受控制的朝着郑扬飘过去,双手一转,指尖的五行之气迅速的飞出,将那一个婴灵裹住,就像用线套住了它一般,将它往下一拉。
婴灵一入手,夜摇光就知道就是它了,当即取出一张符纸将之给定住,正准备做法将之给引入体内之时,蓦然一阵强烈的阴风吹了过来,夜摇光抬眼就看到大院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鬼,这个小鬼血红色的眼睛,粉白的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里,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就见除了被夜摇光定住的婴灵以外,其他的婴灵瞬间在这刺耳的声音之中合成了一体,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巨婴,空洞的眼睛,数不尽的婴儿嘶叫声一叠叠的涌了过来,那声音传入人耳,就好似让人真的如坠地狱一般恐惧。
在这一浪浪声音的摧残之中,郑扬顶不住的晕了过去,而齐护卫也是不断的甩着头,大脑一阵阵冰凉麻木的痛,就好似有人强行破开了他的脑袋,从裂缝之中塞了一块块寒冰,令他手脚冰凉,有些拿不稳手中的引魂灯。
“湛哥儿!”夜摇光喊了一声,旋即散出一股五行之气,越过温亭湛直击院子里面的小鬼,她必须镇守在这里否则屋子的温度会被阴气降到熄灭引魂灯的地步,而那小鬼竟然是被人专门饲养而出,释放出来的怨力直接冲破了门口的符纸,如利剑一般袭了进来。
夜摇光不得不盘膝飞身而起,越过温亭湛,稳稳的挡在他的前面,双手一合,掌心一推,抵挡住那一股袭来的怨力。
温亭湛豪不耽搁的再一次敲击起木鱼,这一次念得就是当初在孙家所念的古老经文,经文的声音一声声的传出,与悬浮在屋顶制造鬼嚎的巨婴相对上,温亭湛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和他撞上,他保持着不变的频率继续念着,闭上眼睛沉入自己的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而他只是兴之所至想要念一段经文一般闲适。
温亭湛的声音拦截住了巨婴的鬼嚎,让齐护卫恢复了意识,看着险些脱手的引魂灯,当即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
第204章:还魂
三方都在僵持着,夜摇光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小鬼,隔着这么远她也能够感觉到它受人操控着,似乎她可以透过那一张死人脸看到背后的人一般,她双手一抬,罗盘飞出,悬空在她拉开的两手之间,不断的旋转。
透明的金色光芒投下一个八卦图,原本平着的罗盘被夜摇光给竖起来,罗盘那金色的光芒不断的凝聚于最中心,金色的光芒犹如一束暖阳直直的朝着小鬼射过去。
被金光笼罩的小鬼,开始烦躁的龇牙咧嘴,很快面目就开始狰狞,粉白的脸一块块的脱落,彷佛一个人被活生生的撕掉血肉一般露出了白生生的骨架,似乎忍受不了这种凌迟一般的痛苦,那小鬼突然仰头一阵咆哮,而后如爆炸一般每一根白骨都碎裂开来,很快又从四面八方重新凝聚,凝成了一股碎着无数碎骨的黑气,电钻似的朝着那一束金光钻了过来,金色的光芒不断的碎裂成火花四溅而去,最后消失不见。
夜摇光还没有反击,那一股力量太过于强大,直接钻入了罗盘,险些撞碎罗盘直击夜摇光的心口,好在夜摇光反应够快,掌心对着罗盘一按,数道符纸刷刷的从掌心飞出封在了罗盘之上,可饶是如此似乎有一个活物不断的撞击着,想要从罗盘之中撞出来。
夜摇光手法相当的快,一张黄表纸贴在符纸之上,指尖划过罗盘的边缘,划破的指头艳红的鲜血快速的在黄表纸上滑动,复杂难以形容的图案一气呵成,在她收手的一瞬间,血化作红光深入一层层的符纸,罗盘之中在挣扎的东西终于安静了下来。
数里之外的一个残破木屋内,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男子猩红的眼睛血色一退,轻轻的闷哼了一声,唇角流出了鲜血,他目光阴冷如同淬了毒,恶狠狠的低咒了一声:“多管闲事!”
旋即双手一交叉,他的身后一个人皮幡倏地飞了出来,他抓住人皮幡一扬,一阵冷风飞卷而起,整个屋子里阴气流窜,堪比修罗场。一番舞动之后,他将人皮幡在面前燃烧的火堆之中一竖,而后取出一个小摊子,将里面浓稠的艳红的血围绕着火堆边缘洒了一圈,
那血融入火堆之中,火就变得不似火,火苗像攀爬的血液,一寸寸的爬上人皮幡,将人皮幡给燃烧起来。男人见此还沾着血迹的牙齿露出来,笑令人看了就瘆得慌。
而这一边夜摇光指尖凝气,一寸寸的渗透符纸,将封在罗盘之中的小鬼给消灭,指尖下一阵阵的黑烟从罗盘之中扑散出来,直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夜摇光才运气转动了罗盘一番。
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到一声炸响,抬头一看竟然是上方凝聚的婴灵炸碎成一小个一小个,而每一个婴灵竟然都似乎被烈火焚烧一般在半空之中挣扎着嘶吼着,慢慢蜕变成了一个个小人,身上都晕染着一股血红色的气流。
蜕化的婴灵迅速的朝着温亭湛攻击而起,夜摇光迅速的转身,双手挥开,五行之气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其中。
那些令人看着都毛骨悚然的婴灵不断的撞击着夜摇光的屏障,力量强大的不可思议,很快夜摇光就有些吃力。就在夜摇光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小血人一般的婴灵竟然放弃了攻击,转而向外飞去。
“不好!”夜摇光大惊之下,只能取出紫灵珠飞跃而出,随着她一跃而出,房门被她的劲风给带上,朝着上空纵身而起的一瞬间,夜摇光将天麟飞出,缠绕着一张符纸定在了大门前屋檐下。
同一时间,夜摇光催动了紫灵珠,比那些朝着四面飞散的婴灵快了一步,五灵从紫灵珠散出,绕过夜摇光的掌心如同一张天网从天而降,将所有来不及飞出去的婴灵给困在了院子的上方。
无形的灵气彷佛织出了一张透明具有粘性的网将所有的小血人给粘住,随着夜摇光紧握紫灵珠的手五指聚拢,那网一寸寸的收紧,将所有的小血人都给拉到近前,即便被束缚,小血人般的婴灵依然不忘攻击夜摇光,看着时辰已经不够,夜摇光也顾虑不了太多,将五行之气全部涌入紫灵珠,紫灵珠散出来的五灵之气犹如飓风,将所有的婴灵给搅碎。
随着婴灵支离破碎,小木屋的男人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凸着眼珠子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句:“怎么……怎么可能……”
而后砰然倒地!
似有所感的夜摇光,一跃落在地上,对着屋顶上的金子喊了一声:“金子!”
金子立刻会意朝着小木屋的方向纵身而去。
夜摇光迅速的奔回屋子,目光先落在那一只雄鸡身上,见其有了要叫唤的趋势,闪身就去了棺材前,伸手将孩子的婴灵给引了过来,五行之气如流动的水将婴灵给包裹,一手两指点在孩子的眉心,一手拖着婴灵缓缓的将之送入孩子的体内,将婴灵送入孩子的身体里,掌心附着五行之气,由上到下一遍一遍梳理着孩子的身体,堪堪梳理七遍,引魂灯倏地一灭,而拴着的公鸡也蓦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只叫了一声,因为并不是鸡鸣的时候,夜摇光只是让其叫醒孩子的魂魄,就算婴灵引渡入体,鸡没有将孩子给叫醒,一切也是枉然,夜摇光有些紧张的盯着孩子,心里数着:一、二、三、四……
就在夜摇光心一寸寸的下沉,数到七的时候,婴儿似睡醒一般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漂亮,夜摇光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手将他给托起来:“还好,你自己争气,没有辜负我一翻心思。”
“咯咯咯……”婴儿笑的很愉悦,它似乎很喜欢夜摇光一般,微微伸着双手要抱抱。
随着他的笑声,一颗银白的星星飘入夜摇光腰间的功德袋之中。
“有良心的小家伙。”夜摇光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脸,不要以为刚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就不会懂得感激,做了一趟婴灵什么都明白了,只不过在他还魂的一瞬间这些东西又会忘记,他依然还是一张白纸,这个功德应该是他还魂之前就要感激夜摇光的。
第205章:抓到人
“摇摇,给我抱抱。”温亭湛走上前,看着眼睛水汪汪清亮的孩子,忍不住心痒痒,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孩子特别可爱,也许是因为他也为救这个孩子出了力,所以想要抱上一抱。
“你手要拖着他的脖子和腰。”夜摇光前世可是抱过不少孩子,这种初生的婴孩儿非常的脆弱,抱得姿势不对就会导致他们难受或者受伤。
温亭湛在夜摇光的帮助下,终于将这软软的一团抱入了怀里,然后他们两个就大眼瞪小眼各自新奇的看着彼此,看了一小会儿,小婴儿微微侧了侧头看向夜摇光方向,然后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
温亭湛顿时手足无措,这一声哭声将郑扬给惊醒,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快速的朝着夜摇光这边奔了过来,看着已经被夜摇光重新接过手抱在怀里孩子,虽然没有哭,但是眼角挂着透明的眼泪,瘪着小嘴万分的可怜,一下子心就软化了。
“这便是郑举人的孩子。”夜摇光伸手将孩子递给郑举人。
郑举人初为人父,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看着面前的儿子眼眶都红了,伸手在夜摇光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到了亲生父亲怀里,也许是血脉的天性,小家伙倒是没有再哭,但是一直瘪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虽经历一场波折,可并非妖魔鬼怪,还望郑举人和夫人能够好生珍惜失而复得的孩子。”夜摇光伸手一边逗弄着小家伙,一边叮嘱。
郑扬毕竟是亲眼见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夜摇光还是有些担心他心里会因此而忌讳这个孩子。
“夜姑娘放心,在下绝不会亏待他,反而会加倍珍惜。”郑扬郑重的承诺,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内子……在下会叮嘱府中之人,绝不会让内子对孩子心存芥蒂。”
“快去让奶娘给孩子喂些奶水。”从出生就没有进过食,虽然先有佛珠的生吉气相护,后有她的五行之气相补,可到底不能满足肌体需求。
“哎……”郑扬忙不迭的抱着小家伙离开,出门时还贴心的抬起手,用宽大的袖袍为小家伙遮挡夜风,见此夜摇光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摇摇,我带你去休息。”人都走了,温亭湛才伸手扶住夜摇光的胳膊。
夜摇光的脸色有些白,却摇了摇头:“等金子回来吧。”
“金子是去……”温亭湛不知道金子去干吗了。
“适才我与那控制婴灵的人斗法,他被我重创,我让金子去抓他。”夜摇光解释道。
“既然如此,你等与不等结果都一样。”温亭湛带着一点强势,扶住夜摇光的手使了点力,将夜摇光拉向郑扬吩咐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先送夜摇光去属于她的,“你好生的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替你等着。”
夜摇光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可见温亭湛不容商量的模样,最后只能点了点头。温亭湛这才唇角微绽,然后离开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等到温亭湛离开之后,夜摇光才盘膝而坐,运气一周天之后,身体舒服了不少,看着天色也不算晚了,就合衣躺下。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夜摇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翻身而起,外面就有郑夫人派来等候的丫鬟听到声音,轻唤了一声推门而入,见到坐在床榻上的夜摇光,连忙招呼着后面的几个丫鬟带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夜摇光简单的洗漱之后,就直冲出去,便见温亭湛在院子里和卫荆一起练武,而金子蹲在石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扯着手里一朵花的花瓣,似乎感觉到了夜摇光,金子一抬头,就把手中的花给扔了,兴奋的叫着朝着夜摇光扑了过来。
金子很热情,夜摇光却很不给面子的在它要靠近的一瞬间身子一侧,然后砰的一声,金子四肢大开的贴在了门上,顺着门滑了下来。趴在墙根上,委屈的叫着:“喔喔喔……”
夜摇光大步上前,拎着它的尾巴将它拎起来:“你身上还有血渍,脏死了!”
金子立刻低着头将身体扫了一遍,也没有扫到有血渍,然后就着夜摇光拎着它尾巴为支点,三百六十度一个翻滚,果然看到了它背上有被血染黑的一撮毛,炸毛的迅速挣开了夜摇光,咻的一声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金子这是做什么?”刚刚练完剑法的温亭湛一边擦着额头一边走上来,看着金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事,它渴了,去水缸里喝水。”夜摇光解释了一句,才问道,“金子抓回来的人呢?”
人肯定抓回来了,否则温亭湛和金子不会这么轻松。
“被关在柴房。”温亭湛回道。
“你快去洗澡换衣服。”扔下一句话,夜摇光就快速的朝着柴房飞掠而去,进入郑家的时候,她就将整个房子的布局考察了一遍,自然知道柴房在何处。
柴房外面是齐护卫和薛大两个守着,夜摇光来了齐护卫也没有说什么就把门打开,然后夜摇光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葛布长袍的男子躺在那里,男子约莫三四十岁,披散着头发,脸色清白,青茬满嘴,让人看着犹如乞丐一般不修边幅。
他的身上贴着两张符纸,乃是夜摇光所绘的镇魂符,专门交给金子压制他,他们这类人多的是办法金蝉脱壳。
“我知道你醒了,不用在我面前装死。”夜摇光缓步走上前,距离那躺着的男子三步距离停下。
那明明看着没有一丁点生气犹如死人的男人眼皮动了动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格外的瘆人,几乎全是眼白,只有芝麻大小的两个黑点,偏偏那一个黑点还犹如嘴一般会一张一合。
跟着进来的薛大和齐护卫都是看着有点头皮发麻,随着那黑点一张一合,生出一种抓心挠肺的烦躁,就好似有小虫子在浑身爬一般难受。
第206章:天魂门
夜摇光一手掐着兰花指,指尖翻动,手臂一挥,一股气流凌厉如刀刃划过那男人的双眼,只听那男人一声惨叫,眼皮就重重的合上,黑色的污血从眼中流了出来。
“谁给的胆子,当着我的面前也敢施邪术?”夜摇光踢了男人一脚,唇角冷冷的一勾,“你想以此激怒我,让你死的痛快么?”
齐护卫和薛大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竟然中了邪术,都是背脊一凉。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子疼的面色扭曲的咬牙道。
夜摇光没有说话,而是蹲下身,将男子挎在身上的包袱给取下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翻出来,最后翻到了一个钉子。
这个钉子当然不是现代那种钉子,而是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婴手指关节所淬炼而成,被称为断魂钉。
“断魂钉?”夜摇光的目光森寒,“不知道我将这颗断魂钉打入你的体内,那滋味你可承受得住?”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屠害我!”那男子终于脸色一变。
“你和那些孩子又有冤有仇?”夜摇光嗤笑道,“你身上沾染了多少无辜鲜血,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你落入我的手中,我不会放过你,你想死的痛快一点,并且不想我将你的神魂抽出来折磨,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你要知道对于你这般满身罪孽的人,我就算是抽魂剔骨,也是没有罪孽可言。”说着,夜摇光绽出格外娇美的笑容,“我啊,可与你们不同,从来不能痛痛快快的折磨一个人,因为我怕罪孽啊,这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你说我该如何将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呢?”
夜摇光说着,就取出了紫灵珠,对方已经看不见她想做什么都可以,紫灵珠微微的转动,五灵之力犹如紫色的轻纱飘扬着,围绕着被夜摇光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断魂钉。
但见那断魂钉开始融化,犹如发芽的种子一般生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面目狰狞的婴儿,虽然身体小,但是发出的阴诡声音却是谁都可以听到。
“你——”如果那个男人的眼睛还能够睁开,一定险些将眼珠子给凸出来,可就算没有看到,他听到这声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心肝都开始颤动,身体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他只从师傅那里听说过,有些进入了大乘期的半仙才能够根据发肤根骨还原一个人的神魂,他之前因为装昏迷没有释放精神力探索夜摇光的修为,现在看不见,更感觉不到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波动,只当夜摇光就是大乘期的道君,原本还有点奢望的他顿时心如死灰,他竟然碰上了这样的对手。
其实自然不是夜摇光有那么高的修为,而是夜摇光修炼的乃是五行之气,五行与人体相对,夜摇光只是借助紫灵珠唤醒了附着在断魂钉上的婴魂而已。
“还不想说?”夜摇光指尖一弹,那指坶大小的婴魂就落在了男子的手上。
婴魂顿时投入他的肌肤,钻入他的身体,顿时他浑身一阵冰凉,而后就是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让人听了都恨不得一刀将他捅死,让他死的干脆一些,因为光是听到声音,薛大二人都是心肝一颤。
婴魂正在将他的三魂七魄一点点的啃噬,那种痛要比被生生撕下一块血肉痛上千百倍,偏偏只要肌体不损,神魂没有全灭,想昏都昏不过去,这可是凌迟的千倍痛苦。
“我说我说我说……”被咬了两口,浑身是汗的男子再也忍受不了。
夜摇光反手一招,就将那小婴魂给招了出来,那小家伙似乎意犹未尽,夜摇光只能收起紫灵珠,没了紫灵珠的灵力,断魂钉瞬间又变成了根指骨。
“道……道君想知道什么……”婴魂离开,可他任何浑身疼的直哆嗦。
“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夜摇光淡声道。
“我……”男子深吸一口气后缓缓的开口:“我本是属于天魂门……”
这世间有修炼者,也有妖魔鬼怪,而天魂门并不是陌钦口中九宗十门之一,而是属于魔门的一个,他们乃是魔修,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夜摇光知晓天魂门的门主和摇铃人对上了,并且将之诛杀,可最后摇铃被其妹掌铃人给带走,在追杀之中,摇铃失去了踪影。摇铃啊,那是整个魔道都梦寐以求的宝物,就算把紫灵珠和摇铃放在魔道中人面前,他们也会选择摇铃,可想而知摇铃让他们多么趋之若鹜。
得知摇铃下落不明,几乎轰动了整个魔道,各门派都在派人打听,当然个个都想据为己有,又不想引起修炼界的关注,于是都在暗中行事,而天魂门恰好先遇上了摇铃,原来之前被夜摇光所抓的人也是天魂门的,而当日在暗中相助,害的摇铃掉入河里的就是现在这个人,他已经通知了门主摇铃的下落,那****明明看过夜摇光出手,觉得夜摇光的修为应该不高,所以他就没有放在心上,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魔修,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夜摇光的手里。
夜摇光又问了很多,那男子都如实回答了。
“看在你老实的份儿上,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夜摇光站起身,手腕一转,天麟飞出,蕴含着五行之气的手隔空操纵着天麟,掌心一推,天麟飞射而出,穿过了男子的心房,男子没有一点痛苦的倒了下去。
收回天麟,紫灵珠飞旋指尖,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很快男子的尸体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就连血迹都寻不到一点,等到夜摇光离开之后,薛大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干净。
“夜姑娘快来,快用膳。”夜摇光去厨房洗了个手就直接去了饭厅,郑夫人和郑扬都在等她,一见她,郑夫人连忙起身招待。
“孩子可好?”夜摇光坐下便问了一句。
“好着呢。”郑夫人笑呵呵的说道,“吃了奶,睡的可香了,我弟妹也醒了,这会儿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这都得感谢夜姑娘。”
“那就好。”夜摇光点了点头。
郑扬突然开口道:“不知夜姑娘可否为小儿取个名字。”
夜摇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好,郑举人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
第207章:七煞逢羊刃
饭后,郑扬便将孩子的生辰八字给了夜摇光。
癸卯年己未月戊寅日五更两点。
五更天是寅时,古人使用铜壶滴漏计时,以下漏击点为名。一更分为五点,所以,一点的长度合现在的24分钟。那么小家伙就是凌晨三点四十八分出生。
“戊寅日寅时?”夜摇光拿着生辰八字眉头微微一动。
“夜姑娘,可是不好?”夜摇光微妙的表情让郑夫人和郑扬都紧张了起来。
“没有不好。”夜摇光合拢生辰八字递还给郑扬,便道,“戊寅日甲寅时出生的孩子自身便健旺,只是很难和兄弟生活在一起。若是生于午月,羊刃、印绶带七煞,生于子月有正时生扶七煞,生于亥月卯月未月柱中七煞旺而自身弱,天干透出羊刃。”
“七煞旺自身弱?透羊刃?”郑扬和郑夫人对视一眼,怎么觉得都不像是好词汇,两人都是心里一咯噔。
“不必紧张,七煞逢羊刃须得看看命格。”夜摇光轻笑安抚道,“孩子乃是劫财命格,这个孩子的命格甚好,至于取名,孩子八字喜火,可取五行为火的名字,忌五行为水土,若是郑举人让我取,那便取恺瑞二字。”
恺五行属火,但瑞五行属金,其实这个孩子更适合五行双火的名字,这样的运将会大旺,可这个孩子颇费夜摇光一番心思,她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孤独的王者。
很多东西,夜摇光并没有说,比如戊寅日生在未月,若是行西南运,将会手握军务重权,而七煞逢羊刃基本就是位高权重的命格,这个孩子将来必然是一个了不得的武将,他本身就健旺,再取双火,会过犹不及。夜摇光没有说这些,是因为担心郑扬等人知晓后,从小对孩子的期盼太大,造成他的成长压力,反而扭了他的命运,这样的命格极其容易走向极端。
“恺瑞,恺瑞?”郑扬念了两遍格外的喜欢这个名字,连连点头:“好,好,这个名字好啊。”
“是啊,郑恺瑞,听着就非凡。”郑夫人也高兴的附和。
取完名字,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准备告辞,打算去衙门看一看另外一个人和那稳婆,郑扬等人虽然有心挽留,也知道他们要事缠身,只能亲自送他们走。
“夜姑娘,偏劳你诸多,一点心意,还望夜姑娘不要嫌弃。”将夜摇光和温亭湛送出大门,郑扬亲自递上了一个约有一尺高的红木描花匣子。
夜摇光自然没有客气的接过,然后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夜摇光打开了非常重的盒子,盒子一打开一束流光就散开,里面竟然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光线偏暗的马车里,散发着柔和如月华般的光。
前世夜摇光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玻璃珠大小的倒是见过,不由伸手将之取出来,珠子一入手,夜摇光就觉得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流在飘旋:“咦?”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见此也跟着仔细的端看夜明珠起来。
夜摇光掌心附着着五行之气,悬浮在珠子的上方微微一动,她的五行之气竟然和夜明珠有着某种牵连,不由大喜:“这珠子有灵性。”
所谓的灵性意思就是可以修炼,譬如大黑熊,可夜明珠是死物自然不可以修炼,但它可以吸纳五行之气,而这颗夜明珠吸纳的完全不是五行之气,而是月之精华,虽然只有浅薄的一层,但是可以就能够锻造!
“日后将它放在你的床顶,你的卧室恰好有窗,我再布一个阵法,每夜让它吸收月中时的月华,然后润养你的身体。”夜摇光愉快的将夜明珠递给温亭湛,“这是一个好东西,十万两都买不到。”
这个夜明珠的价值肯定就三万两顶了天,但是放在懂行,比如夜摇光的手里就绝对不是这个价值。
“既然如此有用,摇摇自己留着好了。”自从龙涎液淬体之后,温亭湛觉得他几乎是拥有一个金刚不坏之身了。
“龙涎液虽然淬了你的身体,但是大半都重新凝聚你的神魂,你的身体只是比以往要强劲一些,你每日食五谷杂粮,吸风染尘都是毒素,你不能修炼,用这个夜明珠就可以每夜滋养你的身体,不但延年益寿,包你百病不侵。”夜摇光一下子就看穿了温亭湛的想法,“我修炼的是五行之气,月之精华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而且它太微薄,也就只对凡胎肉-体有功效。”
夜摇光都这样说了,温亭湛还能说什么。
见温亭湛不说话,夜摇光又从盒子里取出十张银票:“都是千两,又是一万两,我们现在家底也应该还有十二万两左右。”
这一路上从钱家,杨大姑娘夫家魏家,褚帝师,褚帝师的弟子傅家到现在的郑家她累积了不少钱财,除去了这一次从仲尧凡那里赚来的十万两买了粮食以外,她还有十二万两,以及仲尧凡送来的诸多田地马上也要收获了,虽然很多都在东北方可能收获不大,但夜摇光心里觉得自己很富足。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地方,因为庐陵县的县衙不在太和镇,但是每个镇都有知县手下的衙役官差也有简单的公堂和牢房,夜摇光和温亭湛来的就是这里。
“夜姑娘,您可算来了。”现在的捕头姓朱,以前是由严楞带着,由于严楞的关系,对夜摇光等人也是熟悉,现在得到了很多内幕,更是格外的尊敬夜摇光。
“怎么了?”夜摇光见到朱捕头一脸焦急。
“夜里孟四爷送来一张符纸,让我等贴在稳婆身上,我们一直盯着稳婆,本来好好的,可半夜的时候这稳婆突然浑身抽搐,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唤大夫,她就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朱捕头想起一个多时辰看到的一幕,现在还浑身不自在。
夜摇光却笑得很轻松:“无妨,她是被施了邪术,给她施术的人已死,她自然会跟着亡,我会向孟大人解释。”
第208章:九星连珠阵
朱捕头因此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因为看守不利被问罪,一家老小等着他这点俸银过活呢,然后就机灵的想到:“夜姑娘此来,是为了先前被抓的人吧?”
“是,我想带走这个人。”夜摇光直接把目的说出来。
“这……”看没有问题,但是要带走,朱捕头根本做不了主。
“夜姑娘只管带走。”这时候身后远远传来的了一道声音,回过头就看到两匹马疾驰到近前,正是得了孟博通知,一大早就带着侍卫特意赶来的县令孟陵。孟陵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迎上来的衙役,对夜摇光道,“事情大致我已了解清楚,那人夜姑娘只管带走。”
“此事非同小可,这人我带走之后,应该不会再送回来。”夜摇光不得不提前把话说清楚。
“无妨,他原本也没有犯事儿,便没有上档,任凭夜姑娘处置。”孟陵点头。
既然如此,夜摇光自然不客气,她亲自从牢房里将人给押走,这人被天麟所伤,一直没有人给他疗伤,才会到现在也没有逃走,虽然夜摇光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杀死的那个同门不去救她,但是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
“摇摇,是要引蛇出洞?”夜摇光直接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宅子,温亭湛大概明白了夜摇光的想法。
“不,我要瓮中捉鳖。”夜摇光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向湛蓝的天空,“我并不知晓对方修为如何,可既然摇铃如此重要,想来就算不是天魂门的门主,也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修为在我之上实属应当。这个人不能放在牢里,否则定会给看守他的无辜之人带来灾害,所以我只能将之带回来。”说完,见温亭湛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接着道,“其实我亦可以将之杀了一了百了,到时候那些人自然不会寻上我。”
温亭湛也是这么想,他觉得夜摇光的瓮中捉鳖太过于冒险。
“可时机不对。”夜摇光放下帘子,侧首看向温亭湛,“湛哥儿,现在已经六月十七,距离七月十五已经只有不足一个月。摇铃掉入河中,我寻不到,他们同样寻不到,便只能等到摇铃自己浮现,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大开之日,摇铃莫说只是泄气,便是真的有修为极高的鬼跑出来也躲不了,到时候必然将是一场恶战,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与他们对上,我不如先用这个诱饵引出几个人,看一看对方的实力,才更好拟定对策。”
虽然夜摇光说的没错,除非他们不搀和到摇铃的事情当中,然而,摇铃就落入太和镇的河里,他们身在是非圈,想要不沾身是绝无可能。一旦搀和进去他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与其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不如先做好计划,但温亭湛就是担心。
“好了,别皱眉了。”夜摇光伸手揉了揉他微蹙的眉心,“在我的宅子里我有万分全身而退的把握,至于七月十五的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你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陌大哥曾说他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如今已经过了半月,下月初他应当会回来。”
“万事无绝对……”
“就算陌大哥真的有事耽搁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夜摇光通知陌钦并不是因为她想得到帮助,而是因为这件事是属于修炼宗门的责任,一旦哪个魔门得到了摇铃,若真的修炼成了什么阴邪的功法,到时候最先受损的绝对不是平民百姓,而是修炼宗门。
将人带回去之后,夜摇光看着天色还早,就带着金子去寻了大黑熊,并且带了一些干粮,说今晚不归,她得好好的去探查一下地形,在敌人还没有被引来之前,看看可不可以挖点陷阱什么的等候他们。
“嗷~~~”夜摇光上山,最高兴的莫过于大黑熊了,因为吃了夜摇光给的果子,它现在修为也比以前高了不少,动作更加的敏捷。
然而它扑上来还是被夜摇光给闪开,这么大个头,名副其实的熊抱,她才不要,看着大黑熊抱上了她身后的一颗大树,然后一脸委屈的蹭着树望着自己,夜摇光就道:“好了,别撒娇了,今晚我不回去,陪你爬山。”
大黑熊这才松开树干,欢呼的跳了起来,被蹲在夜摇光肩膀上的金子嗤之以鼻,然后金子蓦然眼睛一亮,冲着大黑熊一通比划。
问它这山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譬如上次河塘里面那种很好吃很美味的鱼之类的……
结果大黑熊对着金子眨巴眨巴它黑溜溜的眼睛,就是不说话,气得金子直骂大笨熊,大黑熊也装作听不懂。
夜摇光见着无法和平相处的熊猴,笑着摇了摇头,就对大黑熊招了招手,然后一起往山上走,夜摇光的目标是连绵群山之上最高的峰,她要从高处看下方,将整个地方的山形看明白。
才走到半路,夜摇光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追了上来,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没一会儿温亭湛就追了上来。
“摇摇,你为何不等等我。”
原来温亭湛回去之后立刻去书房写信通知陌钦,夜摇光吩咐了一声就上山了,所以才有温亭湛追过来。温亭湛倒不是担心或者一定要黏着夜摇光,而是他喜欢跟着夜摇光接触这一门他没有接触过却尤为感兴趣的学问。
“走吧。”带头就往山上走。
这一次走的和上一次不是同一条路而是一直往上,等到了最高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夜摇光在山顶寻了一个大树躺在树上看星星,唇角含着笑,星光从天空落入她的眼睛璀璨无比,令一旁的温亭湛看得有些闪神。
“摇摇笑的如此开心,是寻到了应对之策?”温亭湛对夜摇光非常的了解。
“湛哥儿,我们一路上来,你可有看到奇特之物?”夜摇光不答反问。
“奇特之物?”温亭湛拧眉,“你是指一路上来的几个山泉?”
温亭湛到不觉得奇特,而是夜摇光似乎从第三个山泉就多看了几眼,他是留心到了夜摇光的举动。
“山泉有几个?”
“九个。”
“山泉呈什么形状?”
“似乎……是一条直线。”
“山泉直对的是什么地方?”
一连几个问题,温亭湛靠着他强大的记忆和空间想象力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只是想了想便道:“我们的宅子!”
“没错!”夜摇光坐起身,目光晶亮无比,“我也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以布下一个九星连珠阵,再以我们宅子为阵眼,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209章:吉凶之选【加更】
“九星?”温亭湛反应过来问道,“是北斗七星和右弼和左辅?”
“那是天文学的九星,风水学中的九星:为一白、二黑、三碧、四绿、五黄、六白、七赤、八白、九紫。奇门遁甲中的九星:指天蓬星、天芮星、天冲星、天辅星、天禽星、天心星、天柱星、天任星、天英星九星。”夜摇光一一解释后道,“我要用的是奇门九星。”
“这个阵法不好布。”奇门之类的精髓典籍都是代代私传,但温亭湛还是想办法弄到一些,故而也有一些了解,奇门之中九星十二个时辰的值符时不同,用一星尚且错综复杂,更莫说是九星一起排盘。
“是,极其复杂,比璇玑玉衡阵要艰难上千百倍不止。”嘴里说着复杂,可夜摇光的眼中迸发出一缕缕精光,那一种彷佛每个细胞都在沸腾的兴奋,让温亭湛看得一阵好笑。
只要是关于风水奇门的事情,越是艰难,夜摇光就越是兴奋,越要去尝试,失败就再琢磨,成功就好似拥有了全天下一般有成就感。
这种情绪只因为她是真的爱着她所学。
“我能帮的上忙么?”温亭湛想要成全她眼中的光芒,那样的璀璨夺目,令人挪不开眼。
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一把拉过来,两人同时坐在高山的树干上,天上繁星密布,盛夏的星空格外的疏朗,彷佛一伸手就能够摘到一颗星星,她指着天空道:“那你帮我选一颗星星吧。”
“选星星?”温亭湛一阵错愕。
“噗嗤。”夜摇光笑了,而后伸手捏了捏温亭湛的小脸道,“此阵须得根据九星旺相选择一颗主星,而主星必须是一颗旺星,九星亦有旺相休囚死:旺于子月,相于本月,休于财月,囚于鬼月,死于父母月。你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温亭湛凝眉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笑的从容:“十二月份亦有五行,一月:寅属木二月:卯属木,三月:辰属土,四月:巳属火,五月:午属火,六月:未属土,七月:申属金,八月:酉属金,九月:戌属土,十月:亥属水,十一月:子属水,十二月:丑属土。与九月五行相对,旺于子月,子即被生,也就是五行它生的月份,譬如现今六月属土,五行相生相克,土生金,旺星属于五行为金之星。同理相于本月,则是五行于本月相同之星,休于财月则是五行被它克之星,休于鬼月则是五行克它,死于父母月,便是五行生它者。以六月属土为例,土生金则旺,土遇土则相,土克水则休,木克土则囚,火生土则死。”
夜摇光目光明亮映照着星辉:“湛哥儿,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想到这一点。”
温亭湛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是你上次起卦时说过,生我者父母,我生者子孙,克我者官鬼,我克者妻财,所以我才领悟到这句话。子月、财月、鬼月、父母月不就是卦中六亲?”
“是。”夜摇光点头,“所以奇门风水是一家。”
“摇摇需要一颗旺星,则是五行属金,九星之中五行属金的不止一颗?”五行只有五种,九颗星也就最少有一颗星只有一个属性。
“九星之中属土者有三:天芮星、天禽星、天任星;属金者有二:天心星、天柱星;属木者有二:天冲星、天辅星;属火属水各一颗,分别是天英天蓬二星。如你所言,现如今乃是六月属土,旺于子月,土生金,便有天心星和天柱星两颗,其中天心星为大吉之星,天柱星为小凶之星。”
“一个是大吉一个是小凶?”从字面上,温亭湛觉得没有选择的必要了,吉凶任何人都会选择吉,这么浅显的道理温亭湛相信夜摇光自然懂,既然明白还犹豫不决,那么定然是有所考量,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夜摇光肯定会告诉他。
果然,夜摇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大吉小凶,吉的是我们,凶的是别人。”
也就是说选择吉星,自然是天佑我们;选择的是凶星,则是天罚他们。这样一来,正常人只怕都会选择后者。
然而,温亭湛沉吟了很久,才开口对夜摇光道:“摇摇,选择天心星吧。”
“为何?”夜摇光一直摇摆不定,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给她这样的建议。
“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样的空话,定然无法说服摇摇。”温亭湛莞尔,“摇摇,你是地师,杀孽过重会生心魔。”
“你可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夜摇光面无表情。
“就算你布下一个绝杀阵,真的可能斩草除根么?”温亭湛反问。
夜摇光没有回答,这也是她顾虑的地方。天魂门的人绝对不会倾巢而出,就算真的倾巢而出,她将之赶尽杀绝,到时候也会引来诸多势力的忌惮。如果她真的是修为至高,自然无所畏惧,可偏偏她现在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再用了这么狠辣的手腕灭了一门,只怕很多势力为了安生也必然要在她羽翼未丰之前折断她的翅膀。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无论如何与对方都会结仇,要这样放走仇人,她如何也做不到,才会举棋不定。
“摇摇,还记得当日你告知我爹娘的死因,我对柳家恨入骨髓,你对我的劝导么?”温亭湛伸手抓住夜摇光的手,抬眼目光柔和的看着夜摇光,“力所不能及时,我们只能退而自保,既然现在的我们都能够让他们伤筋动骨,待到日后我们羽翼丰满,便能随心所欲。”
夜摇光沉默不语。
温亭湛接着道:“摇摇,这世间并不是杀伐就能解决所有的困扰,我深信每一个地方有每一个地方的利益纠葛,天魂门未必没有仇家,我们消减他们的实力,自然会有人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替我们斩草除根。就算没有,我也可以令他有。届时便是有落网之鱼,他们首要报复的也不是你我。摇摇,攻心为上,攻身为下。”
第210章:建仓库
“好,我听你的。”一向固执的夜摇光就这么被说服了,她觉得和温亭湛在一起,他的性格总能够和她互补,不由自主的她就把头偏了靠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看着前方浩瀚无垠的夜空,笑得格外开怀,“以后啊,谁要是欺负了我们,我便折腾他们的身,你就负责折磨他们的心!”
“好。”温亭湛也跟着唇角上扬。
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话,夜摇光靠着靠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温亭湛低下头,看着在他肩膀上的睡颜,明艳的五官彷佛被星光蒙了一层晶莹透明的轻纱,于朦胧间展现一种颠倒众生的风华。
他知道夜摇光浅眠,他稍稍动一动就会把她给惊醒,好在他就是挨着树干坐着,头一偏就恰好靠在树干上,两人就在斑驳的树叶透出的月光下陷入了梦中。
夜空如墨,凉风寂寂;月华似练,星光闪闪。
一夜好眠,夜摇光是被生物钟叫醒,醒来才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不由伸手按住脖子扭动了几下,然后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睡颜。
那张脸已经开始轮廓清晰,越发的雌雄莫辨。依然白皙的肌肤因为习武的缘故变得紧实,更加将精致的五官突显,长翘的睫毛因为闭着眼睛格外的细密如蝶翼展翅欲飞,笔挺的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唇不点而赤,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让人恨不得去尝一尝是不是如同玫瑰一样柔软、馥郁,甜美……
夜摇光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然后脑子都当了机,竟然鬼使神差的就俯身下去,鼻息都已经相交,眼看就要贴上的时候,那一双流转着珍珠一般内敛华光的黑眸突然睁开,两人都因此吓得一僵。
“别动,我看一看你的面相好像有点不对劲……”夜摇光是谁,她会让自己陷入尴尬?于是在温亭湛还没有开口来得及问一声的时候,她一把按住温亭湛,目光认真的从他的唇一路看上去,看完之后还装模似样的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唔,应该是我看错了。”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温亭湛,见夜摇光这副模样也就信以为真。
“我先修炼,马上就日出了。”拉开距离,夜摇光找了一个最佳位置盘膝而坐,开始闭目修炼。
温亭湛也是一跃而下,取出他的笛中剑开始练武。半个时辰之后,夜摇光睁开眼睛,温亭湛已经收剑带着金子和大笨熊去寻早餐。夜摇光则是去了昨夜他们上来时发现的一个小温泉,脱了衣服泡了两刻钟,等到她重新穿戴整齐的时候,温亭湛恰好带着两个家伙回来了。
也就弄了一些野果,温亭湛也是洗漱了一番,浑身清爽,两人两只动物,就一边啃着野果,一边下山,走出深山的时候少不得又和大黑熊腻了一会儿,回到家里的时候大概是巳时末(十一点),已经看到家里厨房有炊烟,想来是做午饭。
其实古人大多是两餐制度,不过太祖皇帝带动了三餐制,可并没有普及到全国,很多地方乡下依然是两餐,早晨吃饱了下地干活,晚上收工回家吃了收收整整然后歇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抵如此。杜家村也不例外,但是夜摇光可是受不了只吃两顿。
“少爷和姑娘回来了。”白日里都是开着门,王东老远就看到夜摇光和温亭湛,连忙迎了上去,而后道,“少爷,姑娘,里正让你们回来了去一趟。”
还没有跨进门,夜摇光和温亭湛的步子就顿住。夜摇光道:“吩咐田嫂子多备些少爷喜欢的菜,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和温亭湛去了里正杜厚林的家里,杜厚林现在只是早上晚上去田地里走一圈,家里的田地都是儿子们打理,白日里都在家。
“大伯,寻我们来可是有事儿?”夜摇光和温亭湛被杜厚林招待进去后,温亭湛便直接开口询问。
“是有个事儿和你们商议。”杜厚林道,“事情是这样的,杜德家村尾的新房子,黄家的长子遭了难之后便搬了出去,如今在村尾搭了个茅草屋将就着,可如今各个地方投靠过来的亲戚越来越多,家家都住满了人,这杜德家好好的新房子空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问问摇丫头,那宅子的风水能改不?”
“可以改。”夜摇光点了点头,“不瞒大伯,我在府城给钱府改了宅子,收的酬金是一万两。”
改宅子可不是小工程,夜摇光自然也不会谁都收一万两,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现在并不想去改,眼前她的心思都放在九星连珠阵上,哪里有闲工夫,可若不让对方知难而退,她也不好推辞,只能公事公办。
杜厚林被一万两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好在温亭湛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扶稳杜厚林后温亭湛才道:“大伯,这宅子改了救得是一家人,改了宅子就是改了一家人的命,摇摇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这样一想杜厚林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可让杜德家拿出一万两简直不可能,十两银子都未必凑得出来。杜厚林也不是那种不知事儿的人,就算是看在同村的份儿上,收人家一万两,怎么也得收本村千把两才说的过去,否则日后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家觉得夜摇光在勒索有钱人家?
看着杜厚林为难的样子,夜摇光便道:“大伯,这事儿我有办法。”
“你说说。”杜厚林忙道。
“左不过是人多,屋子又空着惹人闲言碎语,大伯让杜德把屋子卖给我,我有一朋友恰好过几日要运一些货物过来,正愁没有地方放置,我买了过来将之改为仓库,也就无人多言了。”夜摇光方才之所以直接说价格,不仅仅是因为她手头还有九星连珠阵,更是为着即将送来的粮食着想。
粮食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而且村尾人口少,空地多,她把周围也买下来,建一个大仓库,随时可以改动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