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湛哥破局
温亭湛和任何人争辩都势不可挡,但对上夜摇光他没有任何争执之心,于是声音越发的放软:“如此太片面,毕竟他们并不能担保,明将军一定会进来。”
“那他们何不将火药埋在明诺出现的地方更万无一失。”夜摇光闻言嘟囔道。
温亭湛闻言眸光一闪,他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腕:“也许,他们真的有这个打算!”
既然火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他传信到帝都已经一个多月,从明诺出发开始就有人在布局,趁着龙涎液引来陌钦等人,引起了瑶族和琼宇山庄对外的全神戒备,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将火药弄走,他们不可能靠近琼宇山庄,因为沈兆正是警惕的时刻,很容易暴露。那么他可以提前引诱明诺靠近,并且大致推算明诺会靠近的地方,提前在那里埋下火药完全有可能!
温亭湛这么一说,夜摇光也立刻想明白了:“快让小乖乖传信给陌大哥。”
好在陌钦没有跟着他们又跑回来,有陌钦在只要消息传达的及时,应该能够救下明诺一条小命,不,还有仲尧凡,以及那骄傲的小少年,恐怕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不止一个。
温亭湛也不敢耽搁,他立刻要咬破自己的手指,却被夜摇光伸手给拦住,夜摇光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只用把小乖乖给叫出来便是。”
夜摇光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之捏破,选择了一片较大的用天麟迅速的在瓷片上刻了几个字,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挂件,隔了悬挂的绳子,这时候小乖乖已经落在了温亭湛的手臂上,夜摇光将瓷片裹住,用绳子将其栓在小乖乖的脖子上。
“快去吧。”伸手拍了拍小乖乖的脑袋,就将它放飞了,再对温亭湛道:“火药不可能全部用来伏击明诺,他们的时间毕竟有限。”
“大部分肯定是用来对付瑶族和琼宇山庄。”温亭湛点了点,然后他脑中不断一寸寸浮动着方才看得所有地形,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思绪跟着他高速运转的大脑彷佛飞跃到了高空,俯瞰着下方所有的土地。
夜摇光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沉思,因为她也发现温亭湛只要一沉思,就喜欢轻轻抿着唇,这个小动作让他的小脸看起来尤为可爱,若不是害怕打扰他,她真想伸出魔爪掐一掐他的小脸。
“河流,是河流!”蓦然,温亭湛目光齐亮。
“河流?你是说他们要炸河流?”夜摇光瞠目结舌,“炸河流来淹死他们?”
会不会太搞笑了,瑶族地势在半山腰,而琼宇山庄也不矮,哪有那么多的水能将他们淹死。
“你带我去几个地方就便知。”温亭湛眼底光华流转。
夜摇光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却莫名其妙的对温亭湛有信心,于是点了点,带着温亭湛听着温亭湛指路,朝着温亭湛所指的第一个地方飞掠而去,夜摇光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夜摇光表示她方才也跟着看了地形图,她记忆也很好,怎么她不记得看到过这里?
“这里被两山遮掩,方才并没有映出来。”温亭湛看着困惑的夜摇光,不由轻声解释了一句。
夜摇光唇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你推断出来的?”
“嗯,由水的流向推测而出。”温亭湛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围绕的高山,“摇摇你看,将这里炸塌,高山一陷,就会堵住了流水。”
夜摇光四周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温亭湛的说法,这是一个漩涡的地方,四面都是高山,唯有一个人都不过去的洞流着水。夜摇光五行之气散开,很快就有反馈,她目光含着深意看了温亭湛一眼,然后一个纵身对洞口上方约莫三米处挥去一掌,那里果然是松动的,一捆捆油纸包好的火药正是藏在里面,这里偏僻就算有人做手脚,也根本发现不了。
夜摇光水袖一挥,河中一股水飞扑而上,瞬间将火药都给淋透。
接下来夜摇光和温亭湛又去了下一个地方,又是一个夜摇光的紫灵珠都不曾显露的地方,与之前大同小异,高耸的峡谷也埋了火药,一旦炸毁,整个峡谷将倒下来,将水流尽数堵住。
和温亭湛接连去了四个地方,都是这般,夜摇光也不是傻,她略一回想四个地方,若是都被倾塌的高山堵住,而其中一个地方倾泻而下的瀑布再炸毁,无数的水流将会奔腾而来,流不出去的后果就是不断的漫上来。炸毁山峰若还有幸存着,那么这样的大洪水绝对没有幸存者,当真是一网打尽!
“好大一个局。”夜摇光深吸一口气,而后疑惑道,“竟然没有人看守。”
他们走了四个地方也没有人看守。
“也许是格外的放心。”温亭湛笑了笑,“可不是谁都能够想得到。”
夜摇光:……
这厮也开始自恋了,不过夜摇光不得不承认,这么刁钻的布局都能够被温亭湛这变态的小脑袋给想到,真是绝了。看着那笑的从容自信的少年,夜摇光不由觉得老太爷真是不公平,明明同样是自恋,怎么这小妖孽自恋起来偏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就等陌大哥那边了。”温亭湛正色道。
这边人之所以没有动手,等的就是明诺那边先出事,火药引起两族的慌乱,才能趁乱将内部炸毁,来一个一网打尽。这也许也是外面主谋者的要求,不过好在瑶族内部内鬼不多,不然还有些麻烦。
最后一处的火药,夜摇光正打算毁去,却被温亭湛给拦住:“我们带回去,我有用。”
“什么用?”夜摇光狐疑的看着温亭湛。
但见他露齿神秘一笑:“回山庄,你自然知晓。”
夜摇光觉得这厮越来越会故弄玄虚,不过还是和金子将这里大概五百斤的火药给带走,当然大半都是金子在做苦力,因为夜摇光还要带着温亭湛啊。
第182章:化解恩怨
等回到山庄之后,温亭湛先拉着夜摇光去将火药给藏好,并且拉着金子一阵嘀咕,然后成功说服金子留在原地看守火药,就带着夜摇光去和沈兆等人约定好的地方汇合。
“温公子,夜姑娘,如何?”沈兆和盘禹等人都带着各自的族人躲在了琼宇山庄建立的地宫之中,在这里焦急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夜摇光和温亭湛回来,自然快速的迎了上去。
夜摇光还没有来的开口,就见温亭湛一声重叹:“我与摇摇倒是用了些非常法子看尽周边地势,但把所有认为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也没有发现一点火药的踪迹。”
好在夜摇光是实力派,所以当她听到温亭湛叹气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有想到温亭湛竟然这样说,只是低着头的眼瞳微微一张,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
沈兆和盘禹等人都是一脸的沮丧和茫然,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不是即将就是死亡。
“既然如此,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一死,不如现在逃出去吧。”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了声音,“就算跑在外面踩在火药之上,粉身碎骨又如何,只少我们尽力了!”
“逃?”沈兆冷笑一声,“外面已经被几万大军围困,我们倾巢而出,势必要做刀下亡魂。”
“留在此处未必安全!”盘禹反驳道,因为提出逃出去建议的乃是瑶族的人,他身为族长自然站在这一边,再则他也有些心动。
“那就慢走不送。”沈兆难得没有和盘禹抬杠,而是侧身一让,一副送客的架势。
“你——”盘禹倒是有些踟蹰了,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早就将这个地宫了解透彻了,建筑的相当巧妙,就算山倒下来也未必能够将这里给损害,这里的安全性应该是盘禹所见最高,除非是火药就埋在四周,或者埋在地宫。
但这并不可能,有人若是能够将火药在沈兆的眼皮子底下埋到地宫,那沈兆就白活了。毕竟不是一个人,若是一个人盘禹恐怕就冲出去了,现在跟着他的是整个瑶族的人。
“怎么不走了?”好不容易压倒盘禹一头,沈兆自然是不会放过。
“我……”
“砰!”
盘禹正要说什么,突然外面响起一阵轰炸声,地宫为之一颤。所有人都是一阵动摇西晃,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沈兆猛然推开沈和的搀扶,朝着外面奔去,然后还没有走几步,外面轰然被炸开,无数的烟尘和碎石都迸射进来,要不是沈兆退的快,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无数烟雾之中,谁也没有看到一道金光射进来,旋即就是一个个火药在四周接二连三的爆炸。
“沈兆,你个老货,整日算计我,却被人捅到了家门口都不知!”站都站不稳,盘禹也不忘恼怒的大骂。
他此刻有些后悔留在这里,但心里却没有责怪沈兆之意,因为这是他的选择,责任自然由他承担。
在不停歇的爆炸之中,不少人发出恐慌的尖叫,而沈兆一把奔上前,因为脚步没有稳住,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却也抓住了盘禹,两人都滚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兆一掌就朝着盘禹拍过去,盘禹也不示弱,抓住沈兆的手,一脚也是朝着沈兆的膝盖踢去。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爆炸,地面又是一晃,两人快速的滚落而下。
下方有一截尖端直对着他们的灯盏,灯盏戳蜡烛的针尖格外的锋锐,闪烁着寒芒,两人翻滚间都看到了,而沈兆滚在前面,沈兆努力的想要平衡身子,可是地面摇晃的太过于厉害,眼看着越来越近,他竟然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不由露出了苦笑之色,从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死法。
然而就在他再一个翻滚就要戳在烛台尖峰之上时,落后他一步的盘禹竟然借助一块撞来的碎石之力一个翻身从沈兆的身上越过,在沈兆瞪大眼睛的一瞬间,盘禹冷笑:“不是总说我盘家欠你们沈家血债,今日老夫就还给你!”
盘禹撞在了有烛台的柱子上,顿时身子一挺,眼睛一凸,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时候地宫的爆炸声也停止了,地面也不在摇晃了,除了盘禹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人受伤。
“阿爹!”盘玥儿稳住身子,瞪大眼睛看到这一幕,嘶叫了一声,就朝着盘禹飞奔而去。
然而还有一抹身影比她更快,不是别人正是温亭湛,他一个纵身落在盘禹的身后,伸手将盘禹给扶起来,顿时盘禹的脸色一白。
“你……”沈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完全无法接受死敌为了就他而牺牲性命,一时间惊呆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阿爹,阿爹。”盘玥儿才扑了上来,她正要做什么,却被盘禹反手给按住了。
“我们两家的恩怨便随风而散吧。”盘禹深吸一口气道,“当年,沈家的事情并非我们所为,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将食人族给引来,也并不知道是谁对你们下了药,祖父得知不对之时立刻折身回来,可却只看到鲜血淋漓的修罗场,他翻遍了每一寸土地,也没有寻到一个活口。”
沈兆的眼睛迅速的充血,他没有亲身经历那一段,但是他的父亲却亲口对他说了当时的场景,他的眼睛动了动:“因为我父亲被最后一队人带着藏身地宫,才躲过一劫。”
沈家的惯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会在定居的地方建下地宫,这个秘密在今日之前,只有沈家嫡系才知道。也因此当年祖母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第一时间将所有跟随之人和他的父亲带入了当年居住之地的地宫才活了下来。父亲亲口说这是盘家人的陷害,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盘禹的祖父在食人族离开不久,就折回来检查可还有活口。
“不,我盘禹以我盘家祖先的名义起誓,绝不是我们盘家构害你们沈家,若有虚言,盘家先祖在九泉之下永不宁日。”盘禹斩钉截铁的立誓。
第183章:反撩的温公子
“若不是你们,又是何人?”多年执着的恨意竟然是一场误会,再想到他对瑶族人下的手,沈兆有些接受不了。
“当年的事情,祖父有追查,祖父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他对父亲吩咐了一番,便独自离开了此地,三年后我们外出的族人找到了他的骸骨,我们并不知祖父遭遇了什么,父亲一生都在追查,也没有查出任何消息。”盘禹摇头,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沈兆,“你若信我,我们联手将当年的是是非非查清,自目睹你们沈家遭难之后,祖父一直耿耿于怀,若他不曾心中不服,不曾以祖姑母的事情威逼沈族长,未果之后负气带走全族之人,也许沈家就不会因此经历那一场非人的屠杀,祖父临终前叮嘱我们一定要让瑶族重新凝聚,我们拥有同一个先祖,我们身上流着亲人的血脉,我们无论如何内争,一遇外敌依然会同气连枝。”
沈兆殷红的眼眸霍然抬起直直的看着盘禹,他先是低低的笑了,声音藏着无尽的悲凉,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忍不住仰天长笑,笑的连眼泪都出来才歇住:“我们就要葬身于此,还谈什么追查真凶,可笑我一生复仇,竟然连仇人是谁都不曾弄清,或许连苍天看不开眼,才会如此惩罚于我。”
“咳咳。”这时,温亭湛才出声:“沈庄主放心,火药已经全被我们拦截下来,方才不过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如何能够让二位心平气和的谈论往事,化解多年不应有的仇怨。”
“你说什么?”这一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不但山摇地动停止了,就连火药也没有了痕迹,若不是东摇西歪塌陷的东西,他们都怀疑方才是一场梦。
“两位前辈勿怪。”温亭湛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盘禹也在盘玥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身后的烛台早就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在千钧一发之际给撤走,他根本没有受伤,之所以会那般模样,乃是因为被温亭湛掐住了一个穴位。
两个斗了一辈子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由自嘲一笑,旋即异口同声道:“费心了。”
这一默契让两人心里唯一的别扭也消散了,两人看着对方,眼中都流出了笑意,盘禹先伸出了手,沈兆看着盘禹的手不由伸手拍上去。
一笑泯恩仇。
所有人都对此露出了真诚和轻松的笑意,瑶族曾经将沈家丢弃,以至于他们遭遇屠杀,沈家曾因此报复过瑶族,让不少人都心如刀割。可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他们都懂了若是执意仇恨下去,最终将会是越来越多的亲者痛,尤其是在沈和将那丧失孩子的几家带去了石洞看了石像,并且真诚的负荆请罪之后,瑶族几乎再没有人对沈家的回归有排斥之意。
“温公子,夜姑娘你们慢走,若日后再路经此地,我等必然盛情相待。”第二日,虽然他们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比如那仍在逃的内鬼,比如重新融合,但是夜摇光和温亭湛要离开,盘禹和沈兆都亲自来送。
“同根相生,根强则树状。”温亭湛对着二人拱了拱手:“庄主,族长无须再送,若有缘必然后会有期,告辞。”
说完,温亭湛就带着夜摇光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们自然没有见到,对着他们的背影,沈兆和盘禹都用了瑶族最高的礼来向他们致敬。
而夜摇光正要绕过山腰的时候,恰好两颗银白色的星星飞来落在她的腰间,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想要呕血,她费尽心思才得了两个功德,温亭湛就这么轻易的一下子就给她弄了两个功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哼。”蓦然,夜摇光不爽的冷哼一声。
心情愉悦的温公子顿时有些迟疑的看向夜摇光,看了看金子,然后才轻声的问道:“摇摇,你怎么了?”
“没什么。”夜摇光总不会说因为你给我赚了两个功德,我才心里不平衡,于是道,“昨日你竟然不提前知会我一声,若是我没有配合你,你如何成事儿?”
昨天直到进入了地宫,温亭湛都没有给她一点提示,要不是她听到了爆炸声还不知道温亭湛打的什么注意,为了不伤人命,金子的火药也就是炸开大门的时候用了几乎全部,后面扔进来的都是极少的分量。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利用紫灵珠搞得山摇地动的,哪里能够造成那样的恐慌?后来又费尽心思的把盘禹和沈兆逼到一起,好在盘禹比较给力,自己来了那么一个舍己为人,不然未必能够逼出那样一个局面。
“你如何能够不配合我呢?”温亭湛眉梢带着点笑意。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夜摇光翻白眼。
“我自然了解你。”温亭湛笑的格外璀璨,眼中带着骄傲,“你是我的妻啊!”
你是我的妻啊!那么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夜摇光却莫名觉得似乎有一片羽毛轻轻的划过她平静无波的心湖,轻轻的,浅浅的,淡淡的波动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觉得那一定是错觉。
一脸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温亭湛一番:“小屁孩一个,张口闭口说我是你的妻,你也不觉得羞!”
“哈哈哈……”夜摇光的嫌弃不但没有换来温亭湛的羞赧与汗颜,反而让温亭湛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夜摇光看着笑着往前走的温亭湛,不由一阵莫名其妙,于是快步追上前:“你笑什么?”
“为自己而笑。”温亭湛依然带着笑意说道。
“莫名其妙。”高智商的人都这么不能理解咩?夜摇光觉得她活了两辈子,都快跟不上这个臭小子的思路了。
“摇摇嫌弃我小,定然是急着想嫁我了,摇摇觉着我难道不应该为此愉悦,故而是为自己而笑。”温亭湛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胡说八道,我急着嫁你……你给我站住!”
温公子见势不妙,自然脚底抹油跑了,还不忘将得意的声音传回来:“摇摇你放心,我会快一点长大,不会让你等太久!”
“温!亭!湛!”
晨曦朦胧,温和的阳光漫过绿树红叶,洒在两抹追逐打闹的身影之上,轻风将他们的欢声笑语送的更远……
第184章:游子归家
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军营,金矿乃是温亭湛上报,他们有必要和义务带着明诺等人去金矿的位置,这里距离金矿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因着金矿覆盖范围比较广,倒是没有多远。
“我已将金矿的范围画出,图纸便交给将军。”有夜摇光的指点,温亭湛将矿脉画的很完整和详细,将图纸交给了明诺。
明诺接过打开看过之后,不由微惊,温亭湛绘图的手法相当的独特,与时下大相径庭,将比例缩放之后,完全就是原景的缩小版。
“温公子不但破案了得,绘图也是一绝。”明诺称赞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温亭湛十分谦虚道,“已离家数月,是时候游子归家,便向将军告辞,家中距离此地并不远,将军若是有事可派人前往庐陵县杜家村寻我。”
“好。”明诺笑着点头应承下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递给温亭湛,“这是帝师让本将代为转交给温公子。”
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字迹,温亭湛接过之后,对着明诺拱了拱手,就带着夜摇光离开了营帐,他们一走出去,便见仲尧凡带着那傲娇的漂亮少年等在外面,夜摇光已经知道了少年唤名——萧士睿。
萧乃是本朝皇族之姓,初见时夜摇光就从他华贵的气势看出了萧士睿非比一般,绝非等闲家族能够养出来,夜摇光倒是没有去看萧士睿的面相,即便是知道萧士睿出生皇族也没有去看。如同萧士睿这样聪明,且年纪轻轻就进入军营磨砺心智的皇族,除非是宗亲,一旦比宗亲还尊贵,那么最后只有两种下场,登顶或者死亡。所以,夜摇光不想去看,他们这类人讲究缘法,有时候知道了一些东西也会加深渊源,她并不想和皇族扯上关系。
“听闻二位欲归家,故来送二位一程。”仲尧凡一个翻身,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萧士睿也紧跟着。
马匹是明诺为他们准备,夜摇光和温亭湛也从士兵的手中接过缰绳,一个翻身骑上去,温亭湛因为夜摇光买回来马匹才初学,动作有些生疏,虽然不流畅却依然优雅。
几人驱马前行,陌钦和牧童已经坐在马背上等着他们,卫荆被牧童带着,他们恰好有事要路过庐陵县,故而就顺便带上了卫荆,毕竟温亭湛还有些生,夜摇光不可能带着卫荆。
“萧公子,我曾答应事后解你之题,这便是我的答案,后会有期。”温亭湛将一个小纸卷递给了萧士睿,牵着缰绳的手抱拳,便策马而行。
“湛哥儿,你跑什么呢?难不成是你也没有答出来,害怕人家当场拆穿你?”跑出了几里路之后,夜摇光打马追上前,和温亭湛并肩策马。
温亭湛这是浅淡一笑,没有回答夜摇光这个问题。
夜摇光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有追问,而是侧首问陌钦:“陌大哥,你们要去做什么事?若是不急的话,不如去家中做客。”
“府中大门,随时对陌大哥敞开。”温亭湛也出言邀请。
“你们盛情相邀,我本不该推拒,可我此去是解决家中之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只能拂了你们一番好意。”陌钦声音温和的说道,“待到我归程,定然去拜会。”
“陌大哥要什么时候才归?”夜摇光便问道。
“可是有事?”陌钦心思一动,开口问道。
“我去年认识了一个可怜的女子,她不但聋哑,且脸被毒虫所咬而毁容,想请陌大哥帮忙。”夜摇光可没有忘记阿尼娅的事情,算起来与他们夫妇相约的时间也不远了。
“我大概需要一月。”陌钦将最大的时限告诉夜摇光,“我归程之前传信于你,你将她带到家中。”
“有劳陌大哥了。”夜摇光点头。
“无须客气。”陌钦笑着。
因为骑马走的官道,虽然比脚快了不知道多少,可却要多绕好几个山峰,夜摇光等人要赶到庐陵县也是需要三五天的行程,但是几人有说有笑,四日的时间很快划过,陌钦将他们送到杜家村口。
“陌大哥,天色也不早,赶了四天的路也是一身风尘,已经到了家门口,何不留宿一夜,歇息一番?”夜摇光看着熟悉的地方,对陌钦再一次发出邀请。
“正是,陌大哥,明日一早再启程也不迟。”温亭湛也附和。
陌钦略一沉吟便颔首道:“那就叨扰了。”
于是几人就快速的赶回家,虽然温亭湛的家不在村口,但村子都是认识的人,有那在村口玩乐的孩子一见到人便奔着传开了,等到温亭湛和夜摇光等人到家的时候,幼离和宜宁带着王东一家人就已经等在门口,人多手快,更何况这一次也没有带多少东西回来,所以很快他们就收拾好。
“大哥!”才刚刚清洗一番,吃了点东西,就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夜摇光和温亭湛回头,正是久别的卫茁,小孩子看到卫荆眼眶都红了,一下子就扑到卫荆的怀里,兄弟两应该是没有分别这么久。
“没规矩,先给少爷和姑娘问安。”卫荆自然也想弟弟,但是他毕竟年长,虽然夜摇光和温亭湛待他们很好,但是他们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双手握住卫茁的肩膀轻斥道。
卫茁也连忙反应过来,却见夜摇光摆了摆手:“我这儿没有那些虚礼,卫茁你是何时归家,回来之时可有遇到危险,大笨熊呢?”
“姑娘走后五日,我们把干粮都吃完,黑熊又去弄了一些野果我们在石洞里又等了姑娘三日,黑熊才把我带回来,回来时我们遇到一行打猎之人,想要围杀大黑熊,是一只大老虎救了我们,大黑熊把我送到林子外面,我便自己回来了,已经回家一月有余。黑熊每日都在林子里等着姑娘,只是前几日险些被村子里的人撞见,所以它现在白日都在山里面,晚上会出来。”卫茁简略的把过程说了一遍,毕竟才七岁,描述成这样已经很难得。
第185章;星象乱
夜摇光点了点头,然后让温亭湛陪着陌钦,自己就带着点东西进了林子,去了当初第一次遇见大黑熊的地方,果然就看到大黑熊靠在树干上,坐在地上,不断的用树干磨蹭着背部,似乎在挠痒痒。
“嗷~~~”大黑熊漆黑的眼睛一见到夜摇光,就发出一阵光芒,然后兴奋的朝着夜摇光飞奔而来。
“停下!”夜摇光看着迅速逼近的大黑熊,立刻伸出手拒绝熊抱。
“嗷呜~~”大黑熊刹住脚,可怜兮兮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从背后取出一个果子,正是那让温亭湛和卫荆排毒的果子,这东西摘下来一个多月,一直被夜摇光用五行之气封存着,与刚刚摘下来区别不大,将之扔给大黑熊:“好东西,给你一个。”
大黑熊接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有透明的液体流出。
夜摇光嫌弃的嘴角抽搐:“这个就是给你的,不要做出这幅馋样。”
最后夜摇光找了个山岩坐着,腿悬空垂着,轻轻的摇晃,大黑熊也有样学样,不过它那短粗腿摇晃起来实在是滑稽的可以,倒是把夜摇光给逗乐,陪着大黑熊玩了好久,日落黄昏的时候,夜摇光才回家,看着依依不舍跟着她的大黑熊,她承诺一个月至少去看它三次。
回到家中用了晚膳,夜摇光和温亭湛在家中散步,陌钦因为明日启程早便早早的歇下。
“还是家里好。”夜摇光走了一圈之后,就在花园她特意建造的紫罗兰垂花亭内的秋千上坐下,不由发出感叹。
“坐好。”温亭湛站到了她身后,双手扶住秋千,低声吩咐了一句,就将她给推了出去。
秋千的绳索上绕着花藤,此时正是姹紫嫣红的夏天,在夜空之中,水碧色的裙裾飞扬,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忽高忽低,时不时响起欢呼声。
“高一点啊,再高一点。”夜摇光索性松了抓住两边的手,双手展开,在最高处也不畏惧,身子也奇异的没有向前倾。
原本的欢呼,在夜摇光被抛高之际,笑容瞬间凝在唇角,她落下之时,还不到温亭湛的位置,就双脚蹬在了地面,秋千停了下来,她蓦然站起身,走出亭子,抬眼看着天空,脸色沉凝不语。
“摇摇,怎么了?”温亭湛担忧的走上前。
“湛哥儿,要大旱了。”夜摇光目光落在星空,声音沉重。
“大旱?”温亭湛立刻肃容。
夜摇光伸手指着天空:“星象紊乱,五行相克。”
温亭湛最多只能说认识一些星体,并且知道它们一些相关的知识,完全无法通过星象看出任何提示,便虚心求解:“摇摇,为何是大旱?”
“五行与四季相对应,于是产生了旺、相、休、困、死五种属性,旺乃是生旺是为大吉,相乃次旺,休为保持原状,困是受到遏制,死则是哀绝。四季的每个季节第三个月,即每年三六九十二这四个月乃是属土,今日刚刚是六月初一,却是木星闪耀,火星黯淡,原本夏日就应该属火,火生土顺应四季交替,如今却出现此等异常,木克土,也就是时令出现了五行相克,处于困状,这是旱灾之兆。”
温亭湛连忙问道:“摇摇可能推算出是何地会出现旱灾。”
“四方二十八宿各有应劫,此次旱灾并非一方,唯有南方七宿尚且平稳。”夜摇光深吸一口气道,“虽未产生死相,但旱灾极广,也会波及到我们。”
“我现在书信给帝师。”温亭湛立刻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夜摇光都来不及阻止,只能摇头一叹,朝廷钦天监又不是摆设,未必没有看出这么明显的旱灾,尤其是已经进入了六月,东北一方可能未来三个月没有几个地方会有雨,这正是粮食最后的成长期,只怕大多农作物要旱死,就算现在开始挖水库存水都已经来不及。
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是送走了陌钦主仆二人,才折回来修炼,等到用完早膳,夜摇光才和温亭湛道:“你去找一找孟县令,将此事透露给他,让他做好防范措施,虽则我们这里只旱不成灾,可若大量的灾民涌进没有及时处理妥善,一样会生人祸。”
“我正有此打算。”温亭湛点了点头。
“另有一事,我们身上银钱不少,我想趁着现在旱灾还未显现,粮价不高,用十万两购置大批米粮。”这种大事,夜摇光习惯性和温亭湛商量。
“好。”温亭湛点头。
“你不担心我屯粮高售?”夜摇光有些诧异,温亭湛如此干净利落。
“摇摇不会。”温亭湛笑着站起身,“我去孟府一趟。”
“一道。”夜摇光也去,不过她是去寻杨大太太最好是顺便能够拉上钱府,毕竟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倒不是她咸吃萝卜淡操心,而是她笃定无论什么灾都影响不到杜家村,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分散各方的注意力来降低杜家村的存在感。
反正钱摆着也是摆着,这也是一桩善事,不求累积功德,但求心安。
“夜姑娘可是好久没有登我家门了。”杨大太太恰好在家,于是亲自招待夜摇光,“再过半月我们便要回府城,夜摇光若是再不来,只怕再见不易。”
“我和湛哥儿一年后也要去府城。”今年的童生试温亭湛不参加,夜摇光觉得明年温亭湛一定会去,一旦考上秀才,温亭湛必然要考白鹿书院,届时他们自然要去府城居住,
“那可是正好。”杨大太太说着,就拿出一封红色的请帖,“三月之后便是小女出阁,此事还多赖夜姑娘,小女才能得觅良缘,还请夜姑娘来观礼。”
“好,届时一定到。”夜摇光将请帖收下,然后递给幼离,便对杨大太太道,“此来是有一事与太太相商……”
夜摇光将事情的大概同杨大太太说了,然后见杨大太太并没有露出似乎有暴利可图的欣喜,反而重叹了一声:“不瞒夜姑娘,外子虽无夜姑娘的本事,可也走南闯北,心里也有这个想法,我们昨日也商议着购粮,也算是为小女出嫁前积德,不过我们大肆购粮没有名目,总会引人怀疑,到时候我们若与人对着压低粮价,只怕要犯众怒。”
“此事太太不必担心,我会让永福侯打头阵。”仲尧凡一个活招牌,不用白不用。
第186章:五两二钱
“永福侯?”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杨大太太也是惊得站起了身,立刻惊觉自己失态,才歉然一笑,方又落座,“夜姑娘,当真能够让永福侯出头,此事若有永福侯主持大局,必当万无一失,我与外子也定当竭尽全力。”
“有太太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夜摇光点头,“去年便闻钱夫人有孕,算算日子月份应当不浅,太太与钱夫人私交甚笃,可知钱府何时添丁。”
“正要与姑娘说起这事,我那妹子半月前便已经产子,是一个哥儿。”杨大太太语气颇为惋惜,“才七个月便早产,好在我那妹子养得好,哥儿虽然早产,但还算安康。”
“怎么会早产?”钱员外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盼到一个孩子,且还是正室夫人的嫡子,并且他们也是恩爱夫妻,还不捧在手心?
“都是那妾室闹得。”杨大太太语气不愤,“这男人啊在外花眠柳宿我不管,可别给我带回家里闹心,只有那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家宅安宁才能兴旺,不过我那妹子也算因祸得福,经此一事钱员外将几个侍妾打发了,也算是熬出头了。”
夜摇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杨大太太会和她说这些,是想着她没女性长辈,怕她日后不懂这些,才会借此婉转的教她。不过夜摇光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时代,杨大太太能够打理偌大杨府,让丈夫一个有名分的侍妾都没有,并且还一直得到夫君的尊重,也算是成功女人。
杨大太太只当夜摇光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好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点到为止便正色道:“我那妹子正托人传信与我,让我若是等到夜姑娘回来,便请夜姑娘为她那刚刚出生的哥儿取个名,几日前她派人来寻过夜姑娘,可夜姑娘外出未归,把生辰八字也留在了这里,夜姑娘给看看。”
夜摇光也不推辞,接过纸卷展开:癸卯年丙辰月丙午日己亥时。
这个八字夜摇光粗略的算了算?年1.2两、月1.8两、日1.6两、时0.6两,总数为五两二钱,按照袁天罡算法,竟然是一个高寿有福之人。因为感激钱员外送来了梅花树,所以夜摇光先推算的乃是这个孩子的命好不好,而不是公式化的直接取名字。
“太太放心,我明日便修书一封令人送去钱府。”
钱夫人见夜摇光的面色一直没有变,便知晓这个孩子的命应该不差,于是将另外一个匣子递给夜摇光:“这是钱府给夜姑娘的酬金。”
夜摇光也没有客气的接过,然后开口告辞:“湛哥儿去了孟府有事,我原是为了粮食一事寻太太,天色不早,便告辞了。”
知道夜摇光要去孟府,杨大太太也就没有挽留,而是派了人送夜摇光一程。到了孟府,夜摇光恰好赶上了午饭。
“我可是掐着点,就等着上门蹭饭。”夜摇光被管家带到饭厅,孟博和夫人卢氏还有孟恒正在招待温亭湛。
“盼都盼不来,倒是希望夜姑娘多掐几次点,我这儿新聘了一个江南的厨子,快来尝尝江南的口味。”卢氏连忙亲自起身招待夜摇光。
“恒哥儿,这是你摇姨。”既然孟博和温亭湛以平辈相交,那么孟恒自然是晚辈。
“摇姨,恒儿好久未曾见你了。”恒哥儿虚岁已经五岁,孟博亲自给他启了蒙,现在规规矩矩,声音清清脆脆,令人喜欢的小包子一枚。
夜摇光和蔼的目光落在恒哥儿身上,蓦地目光一变。
“怎么了摇摇?”温亭湛连忙问道。
夜摇光眉头聚了聚,才抬眼看着孟博夫妇:“孟大哥,嫂夫人,恒哥儿近日可否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夫妻俩立刻紧张起来,卢氏摇头:“不曾,恒哥儿一直跟着我。”
夜摇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对上孟恒一双圆溜溜的好奇目光,又把话咽了下去,有些话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于是道:“我正好饿了,孟大哥,嫂夫人先用膳,晚点我有事与二位相谈。”
孟博夫妻虽然有些焦急,但是他们也不是刚刚和夜摇光接触,夜摇光这个态度意味着孟恒应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对视一眼,心里略安,重新笑意盈盈的招待起夜摇光和温亭湛来。
饭后,卢氏就让贴身大丫鬟带着孟恒去消食,然后哄他午休。
“夜姑娘有话请讲。”孟博等儿子走后便询问道。
“恒哥儿周身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阴气。”夜摇光便直言,“若非有我的符贴身携带,只怕早已经阴气入体,轻则噩梦连连,重则一病不起。”
“什么!”卢氏吓得脸色都白了,险些晕了过去。
“嫂夫人安心,恒哥儿无事。”夜摇光安抚一句,“若非碰到极其不干净之物,携带着我的符,恒哥儿不应该身外还萦绕着阴煞之气。故而,我方才问嫂夫人恒哥儿可有去过特别之处。”
卢氏才仔细的回想,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觉得儿子去过什么地方。
“去,把香云和香雪叫来。”孟博脸色阴沉,香云和香雪乃是卢氏的贴身大丫鬟,孩子是由卢氏带着,卢氏若忙的时候,都是香云和香雪看顾,卢氏有遗漏,这两个丫鬟不可能有遗漏。
很快,两个穿着一样衣服,只是身上绣花不同的少女走了进来,看着两个主子的面色不好,也是心里忐忑的先行礼。
“你们二人,这几日可有带恒哥儿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孟博质问。
“回爷的话,奴婢二人没有带着少爷去过旁处,都在夫人的院子里。”两人先是莫名的看了看对方,而后连忙摇头。
夜摇光一眼就看出二人没有说谎,于是她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跟着恒哥儿?”
“是,奴婢二人奉夫人之命,自当时时刻刻看着少爷,岂敢玩忽职守。”两人一个肯定的回答,一个赶紧点头。
夜摇光蹙了蹙眉,又问:“近日恒哥儿可有异常?”
一人摇头,一人则开口道:“三日前,郑夫人带着家里的少爷来寻夫人,少爷与郑少爷玩耍了一会儿,郑少爷走后,奴婢去抱少爷时,少爷直喊着冷。那正是下午,日头正毒,奴婢害怕少爷身子不适,还禀报了夫人。”
第187章:厉鬼缠身
“是有这么回事儿。”卢氏立刻就想了起来,“我当即便命人请了大夫过府,大夫说恒哥儿无事,且后来恒哥儿也确然没有不舒服之处,我便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贵府并无不干净之物。”夜摇光道,一个府邸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够看出来,“便只能是外人带进来。”
“带进来?”卢氏惊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那……那也带进来?”
见到卢氏的反应,夜摇光知道卢氏误会了,于是解释道:“嫂夫人莫要多想,我并非说是鬼,光天化日除非是与我同道之人,否则如何能够带进鬼怪,应当是带着什么蕴含阴煞之气的物件,而恒哥儿恰好碰了这个物件。”
“姑娘这一说,奴婢想起来了。”香云目光一亮,“那日郑少爷手中拿着一个铃铛,铃铛无声,我们还奇怪了好一阵,不过是少爷们手中的东西也不敢去触碰,倒是郑少爷拿着和少爷玩了一阵。”
“你是说无声的铃铛!”夜摇光霍然站起身,“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
有一个独特而又神秘的捉鬼一族,他们称之为铃人,他们的族长称之为铃主,他们以捉鬼为生存,和地师不冲突,他们只捉鬼,风水和妖魔都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但在捉鬼一方面可比他们这些地师厉害,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而铃人分为掌铃人和摇铃人,前者是寻找鬼的方向,后者乃是抓鬼之人,铃铛也因此分为两种,掌铃人的铃铛能够发现鬼,只要鬼一出现就会自动被阴气吹响,而摇铃人的铃铛则可以吞噬封存鬼。
若是前者还好,可若是后者,里面封存的鬼不管多少一旦铃铛泄气,或者铃铛触碰到了什么克制的东西解了封印,那么一旦放出来可不是一般的凶恶!
香云被夜摇光的反应吓得身子一抖,可毕竟是大丫鬟,很快就镇定下来,努力的回想了一遍:“是铁做的,有东珠那么大,它的芯儿是紫色,用红色的线串着,线上打了一个结还绕着一个古怪的图案……”
见香云形容不出那个图案,夜摇光指头沾了茶水,在木几上画了一个草图:“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图案?”
香云连忙凑上前一看,立刻点头:“是,就是这个。”
夜摇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这是铃人的标志,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的看着香云:“你确定铃铛的芯是紫色,而不是蓝色?”
蓝色乃是掌铃人之铃,紫色则是摇铃人之铃!
“奴婢确定是紫色,香雪也看到了。”香云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语气很肯定。
“奴婢也看到是紫色。”
“嫂夫人,那郑夫人是何人,请你立刻带我去她府上。”夜摇光是一刻也坐不住,摇铃可封存鬼魂成千上万,也不知道是哪个摇铃人竟然如此大意,将摇铃给丢失了,这玩意儿一个不好,可以导致整个庐陵县甚至豫章郡都成为一座死城!
“是邻县郑县令的亲眷,携子陪着婆母回来省亲。”卢氏也坐不住,尽管夜摇光没有解释那是一个什么铃铛,但是见到夜摇光这样重视,甚至是他们记忆中第一次要主动找上门,就知道非同小可,于是立刻吩咐人准备,片刻不耽误的带着夜摇光和温亭湛去了郑府。
郑府距离孟府还有点远,马车赶了足足一刻钟,这一刻钟夜摇光在马车上详细的给温亭湛介绍了铃人,让温亭湛又刷新了认知。
“铃人是不是极少?”温亭湛想到既然铃人有这样的本事,世间还有那么多鬼怪,可见铃人不多。
“铃人代代只有两个,一个掌铃人,一个摇铃人。”夜摇光点头,“这世间还有追魂铃,上次凌朗便有一个,但那是修炼者的法宝,与掌铃一样可以被阴气摇响,可摇铃却只有一个,独一无二,唯有摇铃能够抓鬼,封鬼。”
“铃人,为何不将鬼魂除去?要封存在摇铃之中?”温亭湛又问。
“这个我们也不知,不过铃人素来抓鬼也是除害,并且从未利用鬼魂为恶,不论是我们还是修道之人都没有理由去深究他们为何要将鬼魂封存在摇铃之中,也许是一种缓慢的度化过程,摇铃乃是历代铃主所掌,这是铃人的家秘,我们也不好去探究。”夜摇光解释。
“姑娘,少爷,我们到了。”马车停下,坐在外面的王木掀开车帘子。
温亭湛和夜摇光下车,孟博与卢氏已经站在郑府大门口,等他们过去之后,便去敲了郑府的大门。
“您是……”开门的小厮看着孟博询问。
“孟家孟四携妻拜访郑夫人。”
门房立刻打开大门,一人已经跑去通传,很快就有穿戴体面的管家小跑而来:“孟四爷,夫人里面请,近日家中少爷卧病不起,夫人和老太太心急如焚,怠慢了贵客,还望二位见谅。”
“好重的阴气。”夜摇光一进大门,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天空明明湛蓝无比,可郑府的上空在她眼里可真是乌云盖顶。
“我也觉得一进来就冷了。”温亭湛也小声对夜摇光道。
“既然贵府小公子病了,那我们少不得要亲自探望。”孟博顺势说道。
“孟四爷,夫人这边请。”别看孟博没有官身,但是孟家的底蕴是郑家必须仰望的高度,所以管家自然是顺着孟博的话。
越靠近郑小少爷的房间,阴气越发的重,夜摇光不由心里叹气:来晚了,已经泄气了。
已经得了消息的郑夫人刚好往外面走,就在郑少爷的院子门口碰上,郑夫人不但容颜憔悴,而且身上已经沾染了煞气,想来是日夜照顾儿子的缘故。
“妾身见过孟四爷。”郑夫人先是行了礼,而后才眼眶红红的看着卢氏,“妹妹见谅,犬子重病,怠慢了。”
“无妨,武姐姐,我便是为着显哥儿的事来。”卢氏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明白郑夫人的心情。
“妹妹是有好大夫带给我?”郑夫人立刻眼里一亮。
“武姐姐,我……”
“还是由我来说吧。”见卢氏不知道怎么开口,夜摇光当先一步,“郑夫人,令郎并非重病,而是被厉鬼缠身!”
第188章:佛光
“你说什么?”郑夫人的眼睛一瞪,随行她的丫鬟们下人都吓得脸色一白。
“武姐姐……”卢氏走上前,伸手握住郑夫人颤抖的手,然后附耳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郑夫人惨白的脸不断闪现惊恐的神色,等到卢氏说完,她连忙走上前,就要对着夜摇光跪下去,好在夜摇光早一步发现她的意图,手一动,已经筑基期的她五行之气在凡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犹如一缕轻烟飘出,将郑夫人的膝盖拖住:“郑夫人,现在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带我进去看看令郎。”
“好好好好……”郑夫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带着夜摇光走进了院子,温亭湛紧跟其后。
卢氏和孟博也提步走了进去,进入了郑举显的屋子,就犹如从夏日走进了冰寒刺骨的冬季,所有人都忍不住搓了搓臂膀。
夜摇光的目光快速的扫过,躺在床榻上的郑举显,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脸色苍白,唇瓣枯白,在夜摇光的眼中,他正被一股犹如蛇一般的黑气一圈圈的给裹着,而他身上的阳气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两指一伸,指尖夹着一张符纸,手一挥,金黄色的光飞击出去,原本是要贴在床顶,却在靠近床顶的时候被席卷而起的阴气给挡住。
若是一个月前,她还没有筑基期,这一股来势汹汹的阴气她还会费一番心力,可如今……夜摇光唇角冷冷一勾,并拢的两指凝聚着五行之起,足尖一点,纵身朝着床榻飞跃而去,指尖戳在符纸上,手臂完全伸出去,两旁的阴气被她势如破竹的劈开,无可抵挡的将符纸定在了床顶。
收回手,夜摇光指尖掐诀,就见那原本捆住郑举显的阴气悄然散开,床顶上的符纸闪烁着任何人都看得见的金色光芒,在夜摇光指尖有力一指下,爆开金色的光,零星的金光犹如箭雨将一股股在床榻内流窜的阴气击碎,而后在夜摇光的做法之下,全部被收入到符纸之中。
符纸吸入了大量的阴气,竟然还想要反抗,见符纸险些飞走,夜摇光迅速一挥手,将之夹住,然后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明明应该是轻飘飘的一张符纸,竟然犹如一条活鱼般在夜摇光的指尖跳动,心中大惊。
屋子里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鬼,而是集中的阴气,看来摇铃中的鬼魂比她想得还要厉害,竟然能够泄出这么多阴气,却还没有被放出来。收完屋子里的阴气,看着在还在挣扎的符纸,夜摇光又贴了一层符纸,将其给镇住,才提步迈上脚踏,看着一脸将死之气的郑举显。
手掌附着一层五行之气,从郑举显的头顶顺着他的脸部一直缓缓的隔空滑过他的脚部,才收了气,郑举显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气。
“郑夫人派人去药铺抓一幅最好的补气养血之药给令郎调养身体,每日一只老母鸡炖着,十天半月就能够养回来。”夜摇光走下来对郑夫人吩咐。
郑夫人点着头,又去看儿子,见儿子果然和方才差了很多,又深切的感觉到这个屋子的确比之前暖了不少,不信也得信,然后吩咐了丫鬟去抓药,就走到夜摇光的面前,先是行了礼:“大师……”
“我姓夜,夫人唤我夜姑娘即可。”夜摇光可不想被叫大师,感觉七老八十似的。
郑夫人自然从善如流:“夜姑娘,我儿是否无碍了。”
“暂时无碍。”夜摇光只能这样说,“令郎是否有一个紫芯铁铃铛?”
“是,难道便是那东西不干净?”郑夫人想到儿子本来好好的,自从有了那个铃铛就变得怪怪的,越来越阴郁不说,没过几天竟然一病不起。
“那是收魂铃,其封印着鬼魂无数,一旦抹去了铃铛之上的封印,鬼魂便会飞散而出,请夫人将之交给我,否则后患无穷。”夜摇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摇铃。
“竟然是……”郑夫人后怕的捂着胸口,旋即看向管家,“那铃铛呢?”
“老夫人说那铃铛让她看着不舒服,而且少爷的怪病指不定和它有关系,昨日便命人将其丢出去了。”管家也是冷汗津津。
“扔到何处去了?”夜摇光大惊,一把抓住管家。
“这这这得问何管家,他是老夫人的管事。”管家忍着恐慌回答。
“去,把何管事叫来。”郑夫人连忙吩咐。
夜摇光也就放了管家,然后对郑夫人道:“此宅阴气过重,我一会儿施法将之收走,但短期内你们不可再住,今日便搬离出去。”
“好,我这就着人安排。”
“还有,府中共有多少人?”夜摇光又问道。
郑夫人对这个倒是不清楚,她的丫鬟连忙上前行礼:“回姑娘的话,府中共有二十三人。”
三个主人,二十个下人伺候,真够奢侈,夜摇光想到,面上不显:“府中之人都沾染了阴气,我这里有化煞符六张,夫人先分下去,剩余的晚些我派人送来,这符戴上三日身上的阴气自然会散去。”
“多谢夜姑娘。”郑夫人感激不尽的看着夜摇光。
这时候匆忙的脚步声靠近,夜摇光先看到了一个年过六旬,面色红润,身体健朗的老太太,不由让她一愣,这老太太身上竟然有淡淡的佛光。佛光即便是出家人修为不够也是不能够拥有,而凡人除非是诚心向佛多年,并且从未为恶的人才会拥有。
“娘,怎么惊动了您。”郑夫人连忙走上前去搀扶。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郑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娘虽然老了,可也不是受不得惊吓之人。”
“老夫人。”孟博和卢氏都是行了礼。
“哪里那么多虚礼。”郑老太太慈和的说着,目光就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她的目光一滞,旋即笑开道,“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姑娘。”
郑老太太说的干净,指的是一种近乎灵魂的干净,带着佛光之人,不管深浅,都能够感觉到一个人由骨子里散发的气息。
第189章:你在说谎
夜摇光谦虚的笑了笑:“老太太过奖。”
她修炼了五行之气,周身萦绕,自然干净剔透。
“娘,这位夜姑娘……”郑夫人也附耳在郑老太太的耳边说了话。
郑老太太才恍然,目光带着一些尊敬的看着夜摇光:“难怪,多谢姑娘解救我们于危难。”
夜摇光摇了摇头,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阴气泄露了这么多,整个郑府竟然还没有人意外死亡,或者难受幻觉噩梦困扰而自杀,应该是这位老太太镇压的缘故,若不是有这位老太太看望郑举显勤密,接触的多,只怕郑举显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见过老夫人,夫人。”这时候管家带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走了过来,行了礼。
“你来了,我问你昨日老夫人让你扔掉的铃铛你扔哪儿了?”这人想必就是老夫人的何管事。
“小的把它给了何贵,让他扔远些。”何管事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郑夫人的目光落在何贵身上:“铃铛扔哪儿了?”
何贵连忙上前,他低着头:“何管事让小的扔远些,小的便将之扔到北边的河里了。”
“这……”郑夫人闻言一脸尴尬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闻言心一沉,如果扔到了河里就麻烦了,已经泄气,里面的厉鬼应该可以控制摇铃,在水里若是有水鬼还会助长它不说,它借助水流逃离和隐藏自己就非常的容易,她现在去追也为时已晚。
“你抬起头来。”所有人都跟着夜摇光静默之际,温亭湛突然开口。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温亭湛的目光落在何贵的身上,何贵低着头似乎不知道,而是他身边的何管事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茫然的抬起头。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那铃铛你扔哪儿去了?”温亭湛漆黑氤氲着珍珠般内敛的光华,却犀利得直透人心。
那何贵的目光动了动:“小的将之扔到北边的河里。”
“你何时去扔的,除了扔铃铛,可还做了其他事儿?”温亭湛又问。
何贵想了想才道:“昨夜何管事交给小的,老夫人吩咐,小的便连夜去扔了,深夜小的自然是快去快回。”
“是吗?”温亭湛唇角轻轻一扬,“你昨夜也是穿的这双鞋子?”
“是……”何贵回答的有些声弱。
“今早我入镇时,在南市看到不少光着脚卖鱼的人,我这个人好奇心较重,便上前询问了一番,才知道昨夜杏花巷酒楼洒了运来的几桶油,一条路因此无法通行,故而今早北边渔夫只得绕行,另一条路则是泥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满是泥泞,渔夫夏季穿着草鞋,皆是被泥土沾了一脚,有些草鞋甚至陷入了泥里拔不起来,所以今儿渔夫才都光着脚在南市卖鱼。”温亭湛悠悠的说道,“为什么你的鞋子如此干净?”
“我我我……”何贵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根本没有去北边,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发生,一时间脸色苍白。
“因为你并没有去过北边。”温亭湛一锤定音,“你在说谎。”
“混账,还不老实交代,铃铛被你扔到哪儿了!”郑夫人大怒,她家里的下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简直是在丢她的脸。
“小的小的……”
“你快说啊。”何管事也是怒其不争,这个可是他的远方侄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小的见那铃铛精巧,便拿到当铺去当了一两银子……”何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求道,“小的一时糊涂,夫人饶命啊。”
“什么当铺?”夜摇光冷声问道,她也不问是死当还是活当,答案一目了然。
“是东麓当铺。”何贵说道。
“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你快带着众人搬离此处,将这三道符贴在大门上,待我追查回铃铛之后,再来为府中施法驱除阴气。”夜摇光从怀中取出三道符纸递给郑夫人,然后就快速的冲了出去。
温亭湛自然也跟着跑了出去。
东麓当铺并不远,出了郑府不过一条街便到了,夜摇光一走到当铺的柜台便问:“你们当铺可是收了一个紫芯铁铃铛?”
此刻在拨动算盘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他闻言抬起头看向夜摇光,然后点头:“今日一大早,郑府的下人来当了一个。”
“铃铛在何处?”
“不过一个时辰便被人转手买走。”男子回答。
夜摇光看着他,知道他没有说谎,便问道:“是何人买走?”
这个时代对当铺要求很高,不管是当东西还是从当铺买东西,都要用户籍或者路引存档,并不是说看上了出钱就带走,或者想卖价格合适就卖。
“姑娘,我们无可透露。”男子语气很坚定。
夜摇光也知道干当铺这一行,在这个时代保护客人的隐私是职责。
温亭湛走上前,将一物递给那男子:“我要知道买走铃铛之人。”
那男人先是蹙眉,待看清温亭湛递上去的东西时,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公子和姑娘稍坐片刻,我这就去查一查。”
然后还叫了跑堂的上茶,夜摇光坐下来,看着回到后面快速去翻档案的男人,不由凑近温亭湛:“你给他看了什么?”
温亭湛打开给夜摇光看,竟然是一个印章,印章的图案非常的复杂,但是中间是一个繁体的尧字,收回手温亭湛便解释道:“这是永福侯的私印,东麓当铺乃是仲家的产业,遍及各省各县各镇。”
“你们两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噗咳咳咳……”温亭湛正将跑堂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听到夜摇光的话,便喷了出来,咳了好一会儿,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才无奈的看了夜摇光一眼,对于夜摇光用词的能力,他已经无话可说。
夜摇光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扬了扬眉。
这时候那男子捧着一个翻到一页的册子走了过来:“小公子,您看,这就是买走铃铛之人留下的存档。”
“一百两黄金!”真是舍得啊,夜摇光当先看得是交易价格,夜摇光觉得若非知晓这个铃铛的不同之处,绝无可能是这样大的数额。
第190章:取名钱磊
“秀州人。”是路引登的记,温亭湛看着寥寥几笔的信息微微皱着眉头,“这恐怕不是真的信息。”
“何以见得?”夜摇光疑惑,她没有看出有作假的痕迹。
“路引是真的,但未必是买走铃铛之人。”温亭湛指着路引上面,“你看这里写着于秀州至豫章郡十月归,日期是去年八月十日,今日是六月初一,也就是还有九日必须赶回秀州,从这里快马加鞭九日也未必能够回到秀州。”
古代的路引和现代的护照非常的相似,古人对户籍制度非常的严苛,不允许人轻易的离乡,若是没有路引,离开家乡的人完全可以被异地官府下狱。当然也不会非常苛刻,比如这份路引写着秀州到豫章郡,但是凭着这张路引,他可以去很多地方,这是没有限制的。但是规定了六月十日必须回到秀州这就是绝对的限制,若是他在这个日期没有回到秀州,其他地方不盘查还好,一旦盘查就会被扣押。正常人,如果不是急事耽搁,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这是个商人,不管是前来进货还是倒货这都是一个大忌。对方还有闲心情逛当铺,自然不是急事,不急还不赶着回家,这就不对劲了。
“可我们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信息。”夜摇光知道温亭湛说的对。
“先去东升客栈。”存档上面有写购买者站住之地,温亭湛细长的手指点在这里,“去看看再说。”
“既然路引都是‘借’来的,这个地址恐怕未必真实。”夜摇光蹙眉。
“路引哪里那般好‘借’?这人‘借’路引如果只是为了铃铛,那么就只能是在看到何贵来当铺时盯上了,可是他没有路引,故而去顺了一个,而他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赶了过来,说明他的时间非常的紧迫,这样短的时候,他又心急取走铃铛,写住在何处时,脑子里第一反应要么就是他真的住的地方,要么就是他得到路引的地方。”温亭湛用他揣摩人心的思维解释给夜摇光听,“我更偏向于是路引真正主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因为他并不想暴露自己。”
这样一想,夜摇光也觉得有道理,现代住酒店要身份证,古代住客栈也是需要路引登记,并不是说随便走到一个客栈掏出一锭银子就可以住进去,没有那么随便。
夜摇光和温亭湛当即就去了东升客栈,整个大元朝但凡事东字开头的产业都属于仲家,仲尧凡的印章在,要翻阅这个人是否在东升客栈存档很容易。
“找到了,找到了。”客栈的账房记忆力不错,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翻了出来,“小公子,这位客人是一个月前住进客栈,今儿一大早就退了房,说是要去衙门改一改路引的期限。”
若有要事耽搁,不能如期归家,须得去当地衙门改变限期,这是本朝的规定,方便出行人,当然这也是衙门当差捞油水的地方,每一个改限期的人少不得要给衙门一些辛苦费。
“掌柜的,给我们寻个对门的位置,上些点心茶水。”温亭湛突然将存档的册子递给掌柜后开口道。
“你要做什么?”夜摇光看着温亭湛被掌柜的引路到正对大门的一个用帘子隔开,虽然不是雅间,但也是雅座的地方。
“等。”温亭湛只给了夜摇光一个字。
“等?”夜摇光瞪着他,“这个时候我哪儿有心思等?我们等什么?”
“等这人回来。”温亭湛优雅的落座,然后对夜摇光道,“他今日丢了路引,就算舍得花钱,衙门今日也不能给他补办一份,无法出城他自然要回到这里,因为只有这里的掌柜才会收容他。他如何丢失了路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不定他见到了那个人的真容。”
夜摇光听后只能在温亭湛的旁边坐下来,然后目光落在大门口。
“摇摇,你为何这般心急?”温亭湛觉得夜摇光真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这事儿非同小可。”夜摇光解释道,“既然那人费尽心思的买走摇铃,定然是知道摇铃的用处,并且想利用摇铃,才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摇铃已经泄气,其封印肯定已经遭到破坏。能够识得摇铃,并且不惧其中恶鬼之人绝非常人,我不知道他到底要用摇铃里面的恶鬼做什么。”
“摇摇,事已至此,我们急也急不得。”温亭湛声音很轻。
夜摇光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希望那人早些回来。”
“今日去了杨府可又见到子君?”见夜摇光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温亭湛只能转移话题。
“钱夫人喜诞麟儿,邀我们一月半后去喝满月酒,三个月后杨大太太嫁女,我们也得去观礼。”夜摇光摇了摇头,倒是想起了这件事,“钱夫人还让我给她的儿子取名,还没有来得及取,回去再修书一封传给她。”
“起名?摇摇打算给他取个什么名?”温亭湛顺口问道。
“这孩子的命格不错,是个有福且长寿的孩子。”夜摇光便简略的说道,“他日元平和,旺水却不宜多用水,喜用印枭、比劫即火、土,我根据六合之理给他取了一个‘磊’字”
“钱磊?”温亭湛念了一遍,旋即点头,“君子自当磊落。”
“这个名字对这小家伙极好。”怎么说这个小孩子能够问世,她也是功不可没,钱夫人和钱员外再住在原来没有改动的房子里,只怕这辈子都休想有孩子,所以她也是用了心。
“小公子,那人回来了。”两人正聊着,小二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夜摇光抬眼果然看到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正在和掌柜协商,掌柜一脸难色,即便是对方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掌柜也没有接下。
“李老爷,我们店里这规矩不好通融,这要是被人知晓了,只怕我也要在东家哪里吃挂落。”
“掌柜总不能见着我露宿街头,可有能够做主的人,请掌柜的让我见见。”李酒,就是丢了路引的人,他一脸恳求。
这时掌柜的非常有眼色的看到走过来的温亭湛:“这位温公子与我们东家交好,您跟他说说。”
第191章:找到人
夜摇光不由心里赞叹,仲尧凡连这样一个小镇的客栈掌柜都这么精,他不发财谁发财。
李酒快速的走到温亭湛的面前:“温公子,李某原在此处住了一月,今日退房之后路引丢失,将将去了衙门申报,还得等上二日,李某在此无亲无故,只得再回此处投宿,还望温公子通融一二,感激不尽。”
“李老爷这边请。”温亭湛将之带到他们方才落座的地方,有眼劲儿的小二已经从新收拾好上了茶水,坐下之后温亭湛才问道,“李老爷既然请我相帮,可否说一说路引是如何不见?”
“今日一早,我取了路引退了房,走出客栈之后明明记得放入了行李之中,可我到了衙门取出欲改期时才发现竟然不见了,一路寻回来也未曾寻到。”李酒一脸苦恼的说道。
“李老爷觉得路引是何时丢失,因何丢失?”温亭湛又问道。
李酒想了想才道:“一路上我都是乘着马车,唯有我上马车时不慎踩滑了踏板,一个恰好路过的男子扶了我一把。”
“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夜摇光立刻追问。
李酒疑惑的看了看二人,却也没有多问,他现在也想知道那个天杀的害他多赔了几百两在衙门的人去了哪儿,便道:“他身高六尺有余,臂膀有力,长脸……”
因为对方出手扶了一把,他心怀感激,所以近距离接触看得很真切,李酒非常详细的形容了一边,温亭湛从掌柜那里取了笔墨纸,当即对应着李酒的描述画了起来,很快一个身高一米八几,身强力壮,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就跃然纸上。一尺在每个朝代长度不一样,在本朝是三十厘米。
“可是这个人?”温亭湛将画好的人转到李酒的面前。
李酒一看然后目光一瞪,万分膜拜的看着温亭湛,他自己觉得自己形容的也不是很到位,可这位小公子竟然能够根据他的形容将这个人给画出来,真的是大出所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然点了点头。
夜摇光一把将之给转过来,她也根据李酒的描述在脑子里勾画了一番,但是完全不是这个人,不由诧异的看向温亭湛。
温亭湛优雅的搁下笔:“我不是今早见渔夫赤脚卖鱼心中疑惑,去询问了一番,我恰好见过这个人。”
若不是温亭湛恰好见过这个人,他还真不能够从李酒的描述中将这个人如此清晰的画出来。
“他去寻渔夫?”夜摇光不由一愣。
温亭湛点头:“是,我隐约听到他在询问何时有船,似乎不打算在码头坐船,而是想借渔夫之船。”
其实这样想也明白,估计是没有路引的人,而且带着已经泄气的摇铃,走陆路容易遇到懂行的人,水路避免不少麻烦。
夜摇光快速的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正好是渔夫归家的时候,她倏地站起身:“湛哥儿,你帮我到此处已经够了,我把金子留给你,你先去办其他事情,顺便帮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到钱府,我这就去北边,我不会有事。”
温亭湛这一次没有要跟上,对方显然并不是一般的人,他没有对付的能力,于是点了点头。
见此夜摇光快速的冲了出去,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掌柜的,给李老爷开一间房。”温亭湛也随后走出去,没有忘了李酒,而薛大的马车也已经从郑府追过来停在门口,温亭湛踏上去道,“回孟家。”
夜摇光用了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北边,北边是一条大河,居住在北边的基本都是渔民,以捕鱼网罗海货为生,所以随处可见的便是船只。
夜摇光的目光先是投向河面,没有看到游行的船只,她寻了一个在河边晒网的渔娘问了一些情况,才知道他们捕鱼一般都是接近黄昏,因为那时候这里恰好退潮,夏季也是风不大的时候,相对而言比较安全,收获也比较多,日头大是不会出去捕鱼,不利于收获。
夜摇光又问了一些问题,才知道这渔娘是专门在这里帮人晒渔网,或者在一旁织渔网,顺便看着这些渔网,也就是全天都在这里,她确定今日渔民们一大早捞了鱼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船只离开。夜摇光才安心了下来,然后她就坐着渔娘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有些腼腆的渔娘聊了起来。
当日头偏西,陆陆续续的有人挑着担子,或推着车赶回来,应该是去南市卖鱼的人回家了,有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有得略显失落,但无论是哪种都有家里的人赶忙迎上去,然后帮着把剩余的鱼或者卖鱼的东西带回家。
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种满足,那是一种为生活奋斗而感到充实的满足,在这些人群逐渐分开之后,夜摇光终于看到了一个人独特的人,他虽然背着鱼篓,帮着一个腿脚有些跛的大叔推着车,可他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一众渔民之中就算是弯着腰也非常的瞩目。
他非常的敏锐,很快就抬眼看向夜摇光,夜摇光不闪不避的对他对视上,过人的视线,清晰的看到他眼底锋芒闪过。
夜摇光放下自己手中的渔网,完全不避讳的直直朝着那男人走去,路不平坦,那男人因为夜摇光而走了神,推车滚进一个大坑,车子一边倒,在渔夫大叔的呼声中,夜摇光伸出手稳稳的扶住了推车,对那男子道:“大哥这么大人竟然看不到这坑。”
男子目光突然一锐利,扶着推车的手将推车一转,就推向了夜摇光,夜摇光五行之气凝聚于手中,那推车动都没动。男子见此立刻一慌,当即将背上的鱼篓扔向夜摇光,转身就跑。
夜摇光伸手一把抓住,反手扣在了推车上,推车因此而稳稳的陷入了地面,她当即纵身一跃,在所有人惊呆的目光下,几个翻身就落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转过身,夜摇光的目光清冷,对着男子伸出手:“你不是我的对手,将摇铃交给我,我放你离开。”
第192章:亲戚造访
周围的渔民都一哄而散躲在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胆子大的也伸长脖子偷看。
那人全神戒备的看着夜摇光,他快速的移动身体,企图逃跑,可无论如何他的速度都没有夜摇光快,被夜摇光堵住了他所有可逃的路,而后他的脸微微一侧,眼角余光瞄到了身后的茫茫大河。身子一转,朝着夜摇光快速奔了过去,足尖一点似乎要借力越过夜摇光,在夜摇光一个纵身而起准备拦截他的时候,他一个空翻,一落地双脚在地面上一弹,便朝着后方的大河飞跃过去。
夜摇光目光冷光一闪,身子也在半空之中一拧,一脚在旁边的石碓上一踏,朝着那逃跑的男子飞跃而去,她的速度极快,那男子就要投入江面的时候被她飞身一把抓住了后领,手一用力,就将他给扔了回来。
男子在半空之中飞旋了几下又落了地,可不等他站稳脚跟,夜摇光的掌风便已经逼近,他本能的抬起双手用两只手臂挡下,而后身子一弯,滑溜的从夜摇光的臂弯下逃脱。
夜摇光早防备他这一招,伸腿朝着他的膝盖踢去,那男子明明看着十分的健硕,可他的身体比女子还柔,上半身向前倾,双腿还能够扭着往后躲,摆出的造型还当真像极了一条蛇。而这时,他的手掌并拢从正面越过自己的后仰的头顶快速的朝着夜摇光袭击。
那并拢的双手及至夜摇光的面前的时候突然一开,那一瞬间夜摇光的眼睛出现了幻觉,那手掌变成了一个张口咬来的蛇头,并且吐出了长长的信子,夜摇光双手一收,两掌快速的将男子的手腕给夹住,身子一偏侧脸躲过男子诡异的手时,她的手也是一拧,将男子的手强势弯下去,并且一掌击在男子的手背上,他的手就迅速的拍在了自己的心口。
暗藏在自己掌心的毒针也拍入自己的心口,当即被夜摇光给打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沙面上,滑出了好远的距离。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非要做无谓的挣扎,把摇铃交出来!”夜摇光一步上前,站在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冷睨着他。
他依然不说一句话,眼中带着一股深浓的恨意盯着夜摇光,从怀里掏出了摇铃,挣扎犹豫了许久,才递给夜摇光。
然而,就在夜摇光伸手去取的一瞬间,他竟然手臂快速一挥,摇铃从他的掌心脱落,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光,直直的往大河之中坠落,夜摇光电光一般闪过去,本来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摇铃,而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束流光,朝着她直击而来。
夜摇光旋身从高空翻过去,越过了摇铃,身子一转准备回手抓住摇铃,而一股劲气打在了摇铃之上,加快了摇铃掉落的速度,夜摇光伸出的手堪堪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摇铃掉入了水中……
她手一挥,天麟从她的掌心飞出,直直的射入沙滩之上正准备逃跑的男子腿上,看着他跌倒不起,夜摇光才一头扎入水面,入水的一瞬间,夜摇光就觉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然而泄气的摇铃入水之中就好比如鱼儿回到了自己的家,夜摇光只是耽搁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等她扎进水里之时,摇铃已经不知去向。
水里东西太过杂乱,还有不少尸骨,夜摇光就算释放出五行之气也寻不到方向,找了约莫半个时辰,夜摇光感觉到小腹一阵阵的坠痛,不由疑惑,她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好在这股痛意只是一闪而逝,她也就没有注意,直到河面上的光已经黯淡,夜幕已经落下,夜摇光只能咬牙放弃从水中飞了出来。
河面已经被官兵给包围,都拿着火把,而一人在河边焦急的张望,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佩剑将军。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温亭湛,见到夜摇光飞跃出河面落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的他立刻把自己的披风给解下来朝着夜摇光跑过去。
“摇摇,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看着夜摇光蹲在地上,温亭湛用披风将她裹上,关心的问道。
夜摇光本来好好的,一落地,小腹又是一阵坠痛,一种很沉闷的痛,却非常的煎熬,她当即蹲在了身上,抬起头咬牙对温亭湛摇头:“没事。”
“你脸色煞白,怎么能说没事,你到底什么地方受伤了?”温亭湛蹲下身,将夜摇光抱在怀里,紧张的问道。
“我真的没事。”感觉疼痛减缓,夜摇光站起身,一脸轻松的对温亭湛说道,而后提步向前,看着前方的一片士兵,“你怎么会调了军队来?”
“我是怕有人对你不利。”温亭湛正想对夜摇光详细的解释,但是月光打在夜摇光方才蹲着的地方,那里竟然晕开了血水,让温亭湛心口一颤,他一把上前抓住夜摇光,“摇摇,你到底什么地方受伤了!”
夜摇光一脸纳闷:“我没有受伤,虽然与对方交了手,但我不曾受伤。”
温亭湛顿时整张脸黑沉沉,他抿着唇看着夜摇光:“你没有受伤,怎么会流血!”
顺着温亭湛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有血迹,夜摇光更是疑惑,她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没有什么地方疼痛,难道再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受了伤,最后她的手划过身后,瞥见自己手上沾了血,顿时整个人都僵了。
她大概记得刚刚手碰到了什么地方,这具身体已经虚岁13,放在现代12,也差不多是该被亲戚造访,再联想到她刚刚腹痛,她可以肯定她是被亲戚造访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情况下不好,偏偏是这个情况下,看着一脸固执的温亭湛,她要怎么去解释。
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夜摇光灵机一闪,顿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快速的将温亭湛的披风拢起来,把自己裹住:“湛哥儿,我们快些回去,我好冷。”
温亭湛这才不执意这个问题,连忙把夜摇光送到薛大的马车上,才折身对守在河边的一队人马说了什么,又跑了回来。
第193章:贴心
温亭湛准备的非常充分,马车上有干净的衣裳,还有一个小暖炉,但是温亭湛浑身散发着冷气,虽然没有说话,可夜摇光知道这是在等着她解释的意思,可这个夜摇光也不好解释,于是鸵鸟的不开口。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温亭湛等了好久,终于还是绷着脸开口。
“咳咳咳。”夜摇光轻咳了两声,“这是个意外,意外,我真的没事,不信你回去让杜四叔给我看看就知道了。”
温亭湛又不说话了。
空气一下子就变成沉闷,夜摇光转了转眼珠子才道:“我打伤的人呢?”
温亭湛沉默。
“我的天麟还在他的身上!”夜摇光着急的问。
温亭湛再沉默。
“你怎么调的军队?”
温亭湛还是沉默。
夜摇光终于耐心告罄:“哟呵,你跟我耍脾气是吧,你不跟我说话,好啊,有本事日后你都别跟我说话,哼!”
说完,夜摇光就把脸别到一边,不理会温亭湛,按照她的设想温亭湛应该立刻开口安慰她,可惜她等了半天,温亭湛竟然也不来理她,顿时佯装生气变成了真生气,这一生气小腹又是一阵绞痛。
定然是第一次大姨妈造访,就在水里泡久了,她虽然是修炼之人,可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除非她不是女人,否则这些生理问题是不可能因为修炼而不存在,这一疼令夜摇光忍不住捧着小腹弯下了腰。
“你哪里疼?”温亭湛终于坐不住凑上来。
“走开。”夜摇光一把就将温亭湛给推开,本来大姨妈期间情绪就浮躁,夜摇光还是一个脾气本来就偏大的人,要不是这个死小子气她,她哪里会惹来这么大阵疼痛,都是他害的。
“摇摇。”温亭湛蹲在夜摇光的身边,皱着眉头看着夜摇光,他想碰她,但是又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手在半空犹豫了半晌不知怎么落下,只能对着薛大大喊,“快,去孟府!”
薛大听出了温亭湛语气中的不安和急切,就加快了速度,好在回程的大路今日下午就已经清理干净,从大路回去,只用了半刻钟,马车一停下,温亭湛也不管夜摇光的意愿,伸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温亭湛经过上一次龙涎液的淬体至少有了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将一米六多一点的夜摇光抱在怀里完全没有违和感。
王木已经先一步跑过去敲门,所以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走上阶梯后,孟府的大门已经开了,门房自然是认得温亭湛,直接开门让进去了,一步踏进孟府,温亭湛吩咐王木:“去请大夫!”
“不准去!”这要是请了大夫可就丢人丢大了,夜摇光立刻阻止。
温亭湛理都没有理她就抱着她进了孟府,王木可是温亭湛的小厮,平时和弟弟跟着温亭湛出出进进,自然更听温亭湛的话,而且温亭湛的脸色真的好吓人,当即撒丫子的往药铺跑。
“这是怎么了?”孟博和卢氏得到了下人的通报,也匆匆的跑了出来,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二人都还没有歇下,就见温亭湛抱着夜摇光,而且夜摇光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浑身还湿漉漉的。
温亭湛将夜摇光抱到她的客房,才对卢氏道:“嫂夫人,摇摇身上有伤,劳烦你给检查一下,然后告知我。”
说完才和孟博出去,卢氏快速吩咐人去打热水准备干衣服,然后去为夜摇光解衣服,被夜摇光制止,“嫂夫人我……”
夜摇光磕磕绊绊,最后把作为过来人的卢氏给解释通了,卢氏不由掩嘴笑了,而后才关心道:“这女孩子身子多娇贵,尤其是来潮时更是虚弱,你还去河里泡着,要是落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和几个丫鬟帮夜摇光洗了澡,换了衣服,还亲自教导夜摇光如何用古代的月事带,一起收拾妥当,王木也把大夫给请来了。
大夫来了,卢氏也坚持要夜摇光看一看,以免落下病根。
“姑娘这是来了初潮又落了水,好在姑娘身子骨好,这几日好生养一养,老夫开一服补血气的药吃了便是。”大夫很快就开了药方交给卢氏。
卢氏将大夫送出去,等在外面的温亭湛立刻就奔了上来:“嫂夫人,摇摇她到底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我见她流了不少血。”
“咳咳。”卢氏自然不好亲自将这事解释给温亭湛听,所以只能把大夫推出来,“大夫就在此,你问大夫吧。”
说完又折回去,仔细的交代夜摇光大姨妈期间应该注意什么,该忌讳的地方一定要忌讳,说了好久才看着夜深了,让夜摇光早些休息。
卢氏等人走了,温亭湛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白净的小脸上有可疑的红晕,进了屋子见夜摇光躺在榻上,也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而是把目光投在旁边的纱帐上:“那人我已经让人抓了起来,天麟在我这里,嫂夫人说你须得早些歇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将天麟放在榻沿上,就逃也似的跑了,见他这幅模样,夜摇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那点小情绪也没有了。而且第二日一大早夜摇光虽然被生物钟给叫醒,但是她浑身疲懒不想动,就把睡的香的金子给蹂躏了一番,才玩了一会儿,就听到温亭湛的脚步声,很快温亭湛就推门而入,守在外间的丫鬟都没有被他惊醒,外面天都还没有亮。
温亭湛绕过屏风走到内室,端着一碗汤药,脸上还有黑灰,眼神却清明,看着已经醒了的夜摇光,立刻走上前:“我便知你定然醒了,我昨夜问了大夫,这种汤药最适合给你滋补,晨间空腹药效更佳。”
夜摇光望了望窗外,恐怕孟府厨房的人这个时候都才将将上工,又见温亭湛满脸黑灰,心头一热,不由挑眉看着温亭湛:“你亲自熬的?”
温亭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碗小心递给夜摇光。
第194章:感动之后
虽然温亭湛会到厨房为她生火打下手,可从来没有动手弄过东西。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前世也足以让人心暖,夜摇光从温亭湛的手中接过来,闻了闻竟然还有一些甜丝丝的气息,也不烫便仰头一口喝下。
一股暖流从喉咙直接滑入夜摇光的身体,浑身都暖融融的,夜摇光还来不及夸奖温亭湛一句,顿觉得鼻头一热,然后伸手一抹,竟然两行艳红,不由怒瞪温亭湛:“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
温亭湛顿时就懵了,然后转身就对外间的丫鬟喊道:“快去请大夫!”
于是一大早,孟府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打破了晨间的安宁,孟博夫妇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匆匆的赶过来,这时候大夫已经又被请了过来,使了针才将夜摇光的鼻血给止住。
而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温亭湛:“小公子心疼人,老夫心里明白,可老夫开的几味药,小公子都将药材用的太好,姑娘身子骨本就好,如此大补,又是盛夏,难免燥热虚火。”
温亭湛被大夫说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他是想着给夜摇光补好一点,还怕药铺里的药不好,半夜特意让薛大回去取了当初仲尧凡送给他们的药材,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夫,不知道我这位妹妹如何了?”卢氏心里也是憋着笑,但是教育良好的她给忍下去了。
“没事,不过再经不起这样折腾一次了。”大夫叮嘱之后,就走了。
卢氏和孟博对视一眼,外面天也亮了,孟博轻咳一声道:“早膳也摆好了,我们先去,允禾和夜姑娘不用急。”
说完,两人便走了,丫鬟也识趣的都被幼离给带下去,幼离是因为薛大回去取药材,不知道夜摇光情况只说是夜摇光受了伤,她放心不下所以硬要跟着来,才到了这里。
屋子里只剩下夜摇光躺在床上,目光幽幽的看着温亭湛,谁也无法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原本她那颗躁动的心是多么的感动,有那么一瞬间就好似被泡在蜜罐的感觉,可幸福没有持***钟,瞬间被打破。
想到她方才流鼻血止都止不住,还被孟博夫妻看了一场笑话,心里就窝火不已,但是看着温亭湛这幅模样,又想到他一大早起来为她熬药,原本也是一番好心,况且在古代男人都认为女人来月事是不吉利,根本不愿意靠近,温亭湛还能够这样贴心的对她,她一肚子火又发不出来。
做足了心理建设,温亭湛才抬眼对上夜摇光的目光,然后索性坐到她的身边,将他越练越有力的胳膊伸到她的面前:“心里不舒服,就咬我,原也是我的错,别憋着,仔细憋坏了身体。”
如果原本夜摇光还要咬他一口的心,这会儿也消了,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伸出手:“扶我起来,昨夜都没有吃东西,又流了那么多血,我现在饿了!”
温亭湛连忙扶起她,给她套上外袍,才带着她去了饭厅,孟博夫妇等着他们,孟婉婷已经回到了帝都本家,府里只有孟博夫妇和孟恒,等到温亭湛二人一到,大家就开始用膳。
用完早膳,夜摇光就吩咐王木去买一些东西,都是绘制符纸的东西,郑府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收尾,夜摇光要去做法事,被温亭湛黑着脸给强势制止,只能先把给他们府里人去阴煞之气的符纸画好送去。
就是这样,温亭湛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在旁边亲自盯着,一画好就勒令她必须去躺着。
“我哪里有那么虚弱。”夜摇光不由翻白眼,暗想:我来个大姨母你就全身紧绷,我要是孕妇你还不得睡不着觉。顿时要反应过来自己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呸呸呸了几声。
“大夫说,女儿家这都是虚在体内,不能马虎。”温亭湛一板一眼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夜摇光懒得和他争辩,“钱府的信送出去没有?”
“适才已经让薛大去办了。”温亭湛点了点头,而后道,“摇摇你为何会跳进水里。”
“摇铃被那家伙扔到水里。”一提到这个夜摇光脸色就不好了,“我没有找到。”
“摇铃泄气证明封印并没有完全破坏,你不用担心。”温亭湛安慰道。
“若是换了寻常我也不担心,可现在已经是六月,再过一月便就是七月十五。”夜摇光一想到就糟心,“七月十五乃是鬼门大开的时日,我真担心这些人这个时候冲着摇铃而来为着的就是七月十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更不知丢失了摇铃的铃主现在是生是死。”
而且这还不是一个人,若非暗处有人相帮捣乱,摇铃哪里会掉到河里!
“现如今,我们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事在人为,临头了自然有解决之法。”温亭湛道,“至于那个人,我尽量想办法让他早些开口。”
“只怕不易。”那人夜摇光看了面相,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俗称硬骨头,又不是凡人,恐怕用刑都不见得有效,不过想到那人对付她的招式,夜摇光蹙眉,“他的招式格外的诡异……”
“你现在不能多思,一切都过了这几日再言。”温亭湛见夜摇光凝眉沉思,不由面色严肃的叮嘱。
夜摇光翻了个白眼,然后身子往里一侧,背对着他:“我现在还想多睡,你就别打扰我了!”
对此温亭湛没有异议,伸手为夜摇光掖好被子就离开。
等到温亭湛走了,夜摇光又想了一会儿,那招式她有点似曾相识,可一向记忆好的她也没有想到上辈子在什么地方遇到过,想着想着还真的就这么睡着了,醒来已经是午后,幼离一直守着,夜摇光一醒来就服侍她洗漱,然后端了吃的进来。
“姑娘,郑府的夫人前来拜访。”等夜摇光吃完了,幼离才说。
夜摇光就去了卢氏的院子,因为这会儿卢氏在招待郑夫人,郑夫人的到来一是表达感激,而是送上酬劳,郑夫人给了她足足一万两!
第195章:仲尧凡到来
郑家没有什么根基,郑县令是寒门出生,所以六年前的进士,如今还是一方县令。不过郑夫人倒是出自世家的大小姐,但这一万两对于郑夫人恐怕也是极限,总没有出嫁女回娘家要钱的道理。
收了钱,夜摇光躺了五日之后,就摆脱了温亭湛的监视,火速奔向郑府用天麟将被她用符纸困在郑府的阴气给吸收了。这一次的阴气非常的多,天麟吸收之后竟然出现了饱胀的趋势,夜摇光瞪大眼睛看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天麟,剑身竟然鼓成了鱼肚一般,担心天麟爆破,夜摇光赶紧凝气朝着天空中的天麟席卷而去。
轻烟一般的五行之气将天麟包裹,一圈圈的如波浪隔空裹着天麟来回涤荡,天麟渐渐的停止了膨胀,在夜摇光的五行之气滋润下缓缓的瘪下去,然后夜摇光看到它的剑身竟然缓缓拉长,足足拉长了两寸!
等到天麟重新落到她的掌心,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天麟长度已经超出她的手指一截,夜摇光意念一动,天麟又恢复了原状,意念又是一动,竟然又长长了两寸,当即大喜过望。
一把抓过金子:“没有想到这东西和你一样,还能够放缩呢!”
金子被夜摇光猛地用臂弯勒着脖子圈过来,可怜兮兮的瞪了眼珠,吐了舌头,一副要被勒死的模样撒着娇:“喔喔喔……”
夜摇光松开了金子,然后仔细的研究起天麟来,这把小刀比她想得还要神秘和珍贵,这一次吸收了郑府的阴宅竟然似乎进阶了,它竟然可以吸纳阴气为修炼,那么修炼是否有止境?而以阴气为修炼,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摇摇,你在想什么?”夜摇光想入了神,温亭湛寻过来时,就看着她坐在阶梯上,手里拿着天麟愣愣的出神。
夜摇光将天麟递给温亭湛:“你看。”
然后温亭湛就看到天麟长了两寸:“这是怎么回事?”
“吸纳了阴气。”夜摇光说道,“我能感觉到它的威力更甚从前,兵器属阴开刃成为了法器,可以吸纳阴气是常事,但我从未遇到过兵器竟然会以阴气为修炼之气。”
“你在担心什么?”温亭湛翻动了一下天麟,又还给夜摇光。
“未知,所以恐惧。”
因为对一个东西不了解,不明白,才会担心无法掌握。
“它既然以阴气为修炼之气,便不会伤害到你。”温亭湛握住夜摇光的手,“只要你的修为足够驾驭它,还怕它在你的手中翻出大浪?”
夜摇光霍然开朗。对啊,她本来就歃血认主了,天麟既然可以修炼,就不可能噬主,无论它是正是邪,只要她在就必须为她所用,她简直是在这里庸人自扰!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笨了?这样想着,她眼神不善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立刻小心的问道:“我怎么了?”
“和聪明的人呆久了,就会越来越笨。”夜摇光冷哼一声,就站起身走了。
温亭湛伸手摸了摸鼻子,完全不介意夜摇光的语气,只想着他家摇摇在夸他聪明呢!然后笑眯眯的跟着夜摇光身后也走了。
最后夜摇光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北边的河里,依然没有寻到摇铃,才不甘的回了家,回家之后就拿出十万两交给温亭湛,让他用小乖乖传信给仲尧凡,无论是出面还是购粮的事情,仲尧凡做才是最好不过。杨府也拿了五万两出来,十五万两以现在的粮价可以买很多粮食。而且这件事情告诉了仲尧凡,他就不会不插手,当然他肯定以开封为第一要点,但这不影响,每个地方都有人看顾反而是好事。
没过几日,钱府派大管事亲自送了十万两前来,其中七万两是钱府的,三万两是在钱府夜摇光为其算卦寻回东西的贺三爷出的,又是十万两白银,已经足够断一府的粮食。
又过了两日,仲尧凡竟然亲自上门了,不在深山监督采矿而跑过来,夜摇光觉得定然有大事儿。
“是不是购粮出了问题?”夜摇光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仲尧凡喝了一口茶才道:“问题还不小,你可知你这一次又让帝师立了大功。”
“怎讲?”温亭湛看了夜摇光后才问道。
“太祖能够打下江山,昔年跟随他的国师功不可没,当年国师曾言:‘这大元十分盛世,当谢他五分’,这话虽是轻狂了些,却也是实情。所以玄学之士在我朝的地位远远高于以往任何朝代,即便如今国师府已经不在,可设在各地的学堂里皆有易学课,如今的钦天监里可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竟然连这一点异象都没有看出来。”仲尧凡讥讽的勾唇,“我接到你们的传信,立刻派人去购粮,这才发现江南已经有不少商家竟然暗地屯粮,这一顺藤摸瓜,才摸到了钦天监保章正竟然隐瞒下了灵台郎的消息,私下交给了他背后的主子!”
说到后面,仲尧凡的目光阴寒,握紧的拳头显示他隐忍的怒火。
保章正和灵台郎都是钦天监的官职,灵台郎乃是七品负责观察天象,而保章正乃是八品,负责记录天象变化,占定吉凶。
不要看保章正不过是八品官,也没有什么实权,但真要做点什么事儿,那还真的可以祸国殃民,比如这一次。
“这一次牵扯到了江南官场?”温亭湛的眉目深刻了起来,江南官场那一片肥沃的土地,官员太多,利益纠葛太多,千丝万缕根本理不清,一旦动了一根,很可能都会被缠死在里面,从先皇开始就有不少刚正廉洁之官想要肃清江南,可不但都无功而返,反而让江南更加的盘根错节。
“是啊,牵扯到江南官场。”仲尧凡冷嘲一笑,“前面才倒了一个齐州知府,如今还人心惶惶,马上又要大灾,只怕这一次就算真的查出是谁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便是知道这样的局面,那些人才敢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