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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锦凰     卦妃天下txt下载     卦妃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05章:抓到凶手

    关于这一点,也没有人有异议,事实上温亭湛不是评审,他只是主官,他能够开幕式和闭幕式来一场就算是尽到了责任,可温亭湛还是每一场都亲自坐镇,尤其是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依然不曾懈怠过,如今他挚爱的夫人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据说他疼爱的幼徒,也遭遇了不幸。

    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比赛,温亭湛将乔沣演得分毫不差,有些木然的坐在赛场,全程不发一言的看着比赛。而后按部就班的在比赛结束之后,和同书院的学子用了午膳,才一道回了书院。

    用过午膳,书院的学子大多有午歇的习惯,只有少数将光阴似金一般宝贝的人,才会刻苦用功,衡阳书院多数学子已经歇下之后,温亭湛才出了书院的门。

    尽管对方只留下了一个时间,可温亭湛知道对方的地点在哪里。径直去了衡阳书院以前的院子,也就是乔洋死的地方。

    这里被封锁,也有人在大门口把守,温亭湛是绕了路从院墙翻进去,急匆匆的跑到他自己所住的房间里,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进去,迅速又将房门紧闭,转过身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背抵着房门。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温亭湛将乔沣模仿得惟妙惟肖,不停的探头探脑,还没有寻到人,就出声试探:“我来了,你人呢?”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温亭湛皱着眉,眼里有了怒意,他进入了内室,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没有人,就直接退了出来,愤怒的一甩袖袍,折身就打算打开房门离开,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怎么这般着急着走。”

    温亭湛这才转过身,对面是一个穿了一身黑色斗篷之人,斗篷的帽子将他大半边脸都遮住,加上他微微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容颜,温亭湛怒气冲冲的问:“你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现身?”

    对方没有说话。

    温亭湛就更加气急:“是你传讯让我来,到底是何事,时辰不早,我若是离开太久,一会儿被发现,就不好说清!”

    “你害怕被发现么?”那人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这还用问么?我只想离开这里,回到乔家,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如果日后没有旁的事儿,烦请不要打扰我的安宁。”说完,温亭湛就做出一副急不可耐要与对方划清界限的模样,迅速的转身双手抓在门栓上。

    还不等他用力将门打开,一只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极其的大:“既然来了,何必再想着离开?就永远的留下吧!”

    话音未落,那人按在温亭湛肩膀上的手猝然发力,似乎打算一把将温亭湛的骨头捏碎。

    温亭湛唇角冷冷一扬,脚下一动,身子一移,翻手间已经快如闪电的抓紧了他的胳膊,将他迅速的一个反制。

    那人反应也是迅速,立刻手臂一拧挣脱温亭湛的束缚同时,脚下一扫,迫使温亭湛翻身躲避他的功夫之际,一拳朝着温亭湛击去。

    温亭湛掌心运力,与砸来的拳头相击,那人是想借力将温亭湛打退下,好脱身,却没有想到温亭湛的功夫深不可测,内力更是深厚了得,拳头被温亭湛死死的包裹住挣脱不得。另一手忽而朝着温亭湛一挥,白色的粉末顺着内力直线喷向温亭湛。

    温亭湛不得不迅速闪身躲过,就在这时那人已经冲天而起,顾不得闹出动静,将屋顶都给冲破,然而他以为他这般就可以逃出生天,就在他冲出去的一瞬间,一股气力如同巨蟒一般盘绕而上,直接将他的身子锁定,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元奕飞掠而出,飞旋的身子一脚就将这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踢下去,狠狠的砸在院子里。

    院子外的护卫,以及隔得不远的院落学子都纷纷冲了进来,就见到乔洋的房门打开,乔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而元奕飘然落地,地上还趴着一个人。

    这个人看着这么多学子冲了进来,反手一把毒针朝着温亭湛和元奕的方向撒来,温亭湛和元奕避让的一瞬间,他已经朝着学子飞扑而去,这是企图抓住两个人质。

    可惜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元奕,几乎是他的手抓住一个学子一瞬间,元奕已经将他的后颈掐住:“松手,否则你的小命可就不保。”

    那人只能松开抓住的衣襟,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学子甚至忘了逃跑,还是后到一步的温亭湛将他推到另外一边。

    这个时候古灸带着卫荆等人来了,卫荆端着一盆水,臂弯上还搭着干净的帕子。

    温亭湛上前,当着越来越多的学子面,洗干净了脸上的东西,露出了真正的容颜,所有学子都瞪大眼睛惊奇的看着温亭湛。

    “本官假扮乔沣,是因为本官已经知晓乔沣是帮凶,也是凶手最后想要杀的一个目标,因此才来引蛇出洞。”温亭湛对着众人解释,转身目光落在被元奕制服的人身上,“而这个人就是近日来,所有命案的制造者。”

    “他是谁?”

    “温大人,快解开他的衣帽!”

    “这等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由于这个人依然低着头,他一身黑色头蓬,头上戴着衣帽,完全看不清模样,有些学子甚至蹲下身想要看清人的模样,但终究是徒劳。

    “这个人你们很熟悉,他曾经就在你们的人群之中,甚至也是此次来参赛的学子。”温亭湛缓步走到那人的面前,“也是第一个差点在我的面前蒙混过关的人,是个难得聪明之人,只可惜聪明的没有用对地方。”

    言罢,温亭湛一把掀开了他的头蓬,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容颜。在学子们探究的眼神下,元奕捏着他的后颈,逼迫他不得不缓缓抬起头,发丝滑落下去,当他的脸露出来,映入在场人的眼里的时候,每一个人的眼睛都险些凸出来,纷纷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第1906章:凶手其人

    “谢立,你怎么还活着!”秦山长从人群之中奔出来,紧紧的抓住谢立。

    原本他最看好的学生死而复生,他竟然没有半点喜悦,有的竟然是极致的愤恨。

    因为谢立竟然是凶手!

    元奕指尖一动,一股劲气刺入谢立的脖子,谢立浑身酸软,半跪在地上,侧着头看着温亭湛:“我何处露了马脚?”

    “你的局,做的当真是天衣无缝。”温亭湛目光落在谢立的身上,“但有太多地方,太不合常理。”

    “什么地方?”谢立死死的盯着温亭湛,他一定要知道,一定要知道!

    “首先,你的血。”温亭湛一步步的讲给他听,“其实书赛的那日,乔洋已经被你骗着送出了书院,被送出书院的不是你的堂妹,而是受你欺骗的乔洋,可乔洋得去赛场,否则就会引起怀疑,因为乔洋对书法格外感兴趣。你只能亲自假扮乔洋,至于你的堂妹,不过是事后你才传讯,一切都是因为本官的挚友白奇到来,打乱了你的计划,你料准了就算本官去问守职的护卫,乔装打扮出去的人是谁,他们也未必能够认得出,因为乔洋是装扮之后离开。”

    谢立没有说话,目光执拗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单手负在身后:“你并不知晓留下血之后会如何,可当时那么多眼睛盯着你,你不能不留,于是当天夜里,你就改变了计划,让自己变成了被利用的凶手。可你的局做的太完美,你的弓,你的靶,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够随便动?而且动的这般不留痕迹,你的背后有人为你撑腰,你自然知晓是什么样的人,于是就将事情往离奇匪夷所思的方向引,你最初的确很成功。”

    至少从一开始,温亭湛就是想要保护谢立,他和夜摇光一样都把谢立当做了受害人,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慎谢立也遭了毒手。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好大喜功想要对本官夫人不利!本官院子里的厨房是你动的手脚是与否?”温亭湛目光微冷,“你为了最大程度的引起旁人对本官的愤懑,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一场凭空消失。本官百思不得其解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为何在铜墙铁壁之下失踪了。你不懂修炼之人的能力,只当本官会理所应当的怀疑这是修炼之人所为,因而你走的潇洒而有恃无恐,可正因为你不知道,因此你不知,便是你背后的人也不可能在本官的院子里这样来去无踪。”

    说着,温亭湛看了元奕一眼,那八门金锁阵,除非是布下之前就有灵修在里面,可在里面就不可能出的去。否则绝无可能不惊动元奕而走进来,因此,谢立的失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谢立是自己走的,因为谢立是个凡人,引动不了阵法,而他自己走,只要躲避开所有人,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本官只想到这一种可能你能够解释你的凭空消失,可即便如此,本官依然没有怀疑你。”温亭湛的手指微微捏紧,“让本官怀疑,是因为你在厨房的败笔,本官所落脚之处,哪怕是路过的驿站,本官的夫人都会第一时间全部勘查,那么厨房的手脚便是本官入住之后才做下,可本官的院子等闲人如何能够随意进出?而本官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是跟着本官十数年的老人,他们便是舍了命也不会被收买与胁迫,就只有你是个曾经进来的外来人,你既然能避开所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不知不觉潜入厨房一趟,想来并不是难事。”

    “可我已经给了你们一具尸体!”谢立不甘。

    “是,你是水命格,鱼腹里面的那一具尸体并不是你,而是被你骗出去的乔洋!”温亭湛掷地有声,“而当天夜里死得根本不是乔洋,本官的妻子一直在纳闷,何种手段才能够让一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变成一具白骨,答案是不可能,便是世外高人也做不到!所以,乔沣说了谎,乔洋一早不见,那一具尸骨是你早就准备好,至于什么金木水火土,其实就是故弄玄虚出来误导我们的视线,也的确成功的差一点就被你利用这一点瞒天过海。”

    “你可知道,引起本官对你怀疑还有你自己的一句话。”

    “什么话?”谢立急忙问。

    “你说你浑身上下除了脸上再无疤痕。”温亭湛冷笑,“本官让人检查了你的身体,的确没有伤疤,那么你的血是从何而来?后来本官看到自己的指尖才恍然大悟……”

    细小的针戳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是不会留疤,甚至可能没有任何痕迹。

    “种种痕迹,都在你自作聪明,想要将事情弄得离奇而指向了你自己,只是你自己不知而已。”温亭湛淡漠的说道,“你最不应该的是告诉本官你家里的那一段往事,你自以为如此可以在本官这里彻底将自己定义为受害者,却不知本官做事,素来小心求证,就在当日夜里,本官就派人去了衡阳调查谢家,你说的全都对,可本官还顺带查到,你自小就对奇门易学感兴趣,你想拜师高人,还遇上了数次坑蒙拐骗者,于是终于有一个高人寻上门的时候,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拜其为师,你做下的种种事情,只是想要满足你的一点私心!可,本官要对你说一句,你不配。”

    “本官的夫人,身为世外之人,她为了和本官长相厮守不得不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俗世之内,为了避免她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改变旁人的命数而造成孽果,她处处行善积德,事事问心无愧,这才是真正修炼之人的德行!”

    “哈哈哈哈……”谢立忽然狂笑不止,笑了好久他才看着温亭湛,“侯爷,你说的都对,唯独有一个地方你错了,我做这些不仅仅是事后我可以拜高人为师,而是我想要打败你!你问问你身后的学子,他们崇拜你,可他们哪一个不想打败你?只要打败了你,就能够成为文坛第一人!”

第1907章:推出来的棋子

    “你胡说!”宣开阳站出来,凌视着谢立,“在我父亲之前,多少大儒,并没有因为我父亲的出现,而被我们遗忘。我们依然崇敬着他们,晚辈要超越前辈,那是积极进取,是可取之处。但却绝不是用你这等法子,你莫要为你自己为非作歹寻借口。即便是既生瑜何生亮,周瑜也有其长,诸葛亮亦有其短。我母亲说过,这世间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属于他不可替代的色彩,是无人可以遮掩。唯有心胸狭隘之人,能力不足之人,心生自卑之人,才会认为另一个人将他衬得黯淡无光。”

    “你想要扬名立万,包括我,包括我身后的同生,都不需要用打败谁来证明,这是极其可悲的方式,你若是能够为天下谋福祉,为苍生结善果,一样可以名垂千古。”说到这里,宣开阳顿了顿,“如你这般是不会明白,真正大成大智之人,永远不可能在乎他的善举是否被人传扬歌颂。我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她常说与人为善,从不求回报,有则是意外之喜,无则是安抚自己的良心。”

    “成王败寇,我输了随你们如何处置。”谢立根本听不进去宣开阳的话。

    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让秦山长气的吹胡子瞪眼,羞愧的满脸涨红,毕竟这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学子,竟然是这样的品行,他觉得自己活了半辈子,眼睛也不好使。

    “谢立,到目前为止你害死了两个人,一个是乔洋,一个是顶替荣寻的孩子,荣寻在何处,本官想知道你是如何偷梁换柱,安排了一个孩子假扮荣寻到了本官的院子里?”温亭湛出声问道。

    “温大人,你既然知道那孩子不是荣寻,如何被掉包,温大人以睿智为人所称道,不妨猜一猜。”谢立笑得得意,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温亭湛。

    没有人看得到温亭湛负在身后的手,捏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其实荣寻没事只是他的直觉,他猜到了荣家对于背后之人的举足轻重,对于这一次厨房事故,是在温亭湛意料之外的,他想到了所有方法,做出了极多的防备,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厨房下手。

    正如他自己所言,夜摇光给他的安全感太深,但凡是他们入住的地方,夜摇光都会看得透彻,其实谢立露出马脚,并不仅仅是温亭湛所说的那般简单,而是谢立不知道锁魂圈的用意,在谢立安排的乔洋的尸体从太湖之中浮出来之后,温亭湛去照顾白奇,白奇很清楚的告诉温亭湛,谢立没有死。

    温亭湛这才紧急的用小乖乖传信让乾阳迅速去衡阳调查谢立的一切,也就是今早温亭湛才彻底的把所有事情想通,在这之前都只是怀疑,但怀疑的方向有很多。

    “带下去。”温亭湛吩咐卫荆,“你亲自看守。”

    太多的东西也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谢立的态度已经表明,从他的嘴里撬不出有利的信息。

    凶手被抓住,且已经认罪,所有书院的学子都如释重负,那一根紧绷的弦终究是松了。原本应该是最大苦主的衡阳书院,这下子是欲哭无泪,因为他们是窝里反,死的是他们书院的学生,但凶手也是在他们的书院。

    温亭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直奔房间,窗台上的香还未熄,夜摇光依然睡得香沉,温亭湛亲自灭了香,才把一直守着金子打发:“你去歇息吧,我守着摇摇。”

    金子退下之后,温亭湛的手抚摸着夜摇光的睡颜,他有那么一刻是真的很害怕,害怕荣寻就这样丧生,他该如何向夜摇光交代,又该如何迈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这一次,的确是他自负了,终究还是有一条小生命为此付出了代价,他难辞其咎。

    夜摇光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她的内伤也在金子三次用五行之气梳理之后好了起来,很快就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温亭湛的双眸,她一把抓住温亭湛:“阿湛,寻哥儿?”

    “寻哥儿没事,只不过我现在不知他在何处,但既然他被带走,那定然是不会有危险。”温亭湛轻声安抚着夜摇光,“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那凶手呢?凶手寻到了吗?”夜摇光心下稍安,就紧接着问。

    “算是寻到了。”温亭湛只能这样回答。

    “算是?”夜摇光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谢立是帮凶。”温亭湛道,“已经被抓住。”

    “谢立!”夜摇光震惊得不可思议,“阿湛你说的是谢立!”

    “是谢立,他没有死。”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缓慢的对她道,“太湖的大鱼里捞出了一具尸骸,你们恐怕都忘了,白奇兄说过,只要在锁魂圈上留下血之人,他都能够锁住其魂,甚至就算真有万一,也能够第一时间追踪到凶手,谢立是个一心想要成为修炼之人的凡人,他并不知道锁魂圈到底是何物,甚至他有些不信邪的铤而走险,把自己弄成了假死,因为他给我们的证明他清白的信息足够的多。”

    “他是企图蒙混过关,还是有人出卖了他?”夜摇光的脑子这一刻转的非常快。

    没有人想到了这一点,温亭湛没有想到唯一和他想到一个地方的竟然是夜摇光,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否则要惹怒爱妻,毕竟牵扯到怀疑智商,不着痕迹的接下夜摇光的话:“我也怀疑,谢立也许是被推出来,毕竟他做局很是精密谨慎。”

    谢立是失踪了一整天,才把乔洋的尸体用鱼从太湖里浮现出来,这个过程他一定和那位应诺收他为徒的高人联系过,也一定提到了锁魂圈,尤其是前天夜里,谢立还清楚的感受过锁魂圈的威力,温亭湛觉得若是他那位师傅没有给他定心丸,他不会这般行事。

    “可是阿湛,谢立怎么就被推出来了呢?”好好的一枚棋子,为什么要把他推出来,让温亭湛抓住他,一定是有深意在其中。

第1908章:她的安慰

    “这一点我也在思虑。”正是因为这一点想不明白,温亭湛也一直没有开口点明。

    “阿湛,我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夜摇光抓住温亭湛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轻轻的包裹住夜摇光柔软的素荑,温亭湛低声道:“别怕,该来的始终要来。”

    垂头叹了口气,夜摇光忽然想到一件事:“我亲眼看到寻哥儿他……”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夜摇光问及,温亭湛坦然的回答她:“正如你我所料,谢立背后的人不敢对荣寻下毒手,他把荣寻掉了包,可我完全想不明白,他们是何时掉包了荣寻。”

    “阿湛,谢立对百舸争流一定很熟悉,我们最初都忽略了他,再则衡阳书院来这里极早,那时候他就在做准备,勘查环境。加上他身上没有修炼之气,也引动不了元奕的阵法,这里的护卫到底没有皇宫一般的戒备森严,他想潜伏进来并不难。更甚者,既然诗歌上写着幼足,他也会想到如果在书院里寻不到孩子,该如何把这预言圆过去,也许早就在还没有戒严之前,就准备好了一个孩子。”夜摇光分析道。

    “这些都说得过去。”温亭湛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摇摇,我让卫茁亲自带人,暗中六个暗卫盯着荣寻。”

    知道灵修在元奕的阵法里,没有可能插手进来,温亭湛是做足了准备,足足六个人几乎是全方位没有死角的盯着荣寻,若不是这般安排,温亭湛哪里敢担保荣寻没事?可饶是如此荣寻还是在他六个暗卫的眼皮子底下被掉包了,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可有问过卫茁,寻哥儿何时何地离了他们的眼睛?”夜摇光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六个人都说没有。”温亭湛是不相信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会因为逃避责任而互相作伪证,那就是在他们的眼里,荣寻的的确确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那是有鬼了?”夜摇光觉得真是不可思议,那谁来告诉她荣寻是怎么被掉包的?“先不说寻哥儿是怎么消失,就是那个我亲眼看着跳了灶头的孩子又是何时来的?不过我当时看到他眼神呆滞,跳下去的时候还对我扬起了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

    当时实在是太担心荣寻,夜摇光完全反应不过来,现在细细的想来,不正常。

    “诡异的笑容?”

    “嗯。”夜摇光慎重的点了点头,“像是被催眠,亦或者被蛊魂。”

    “一个孩子三五日不吃不喝,会不会饿?”温亭湛觉得自己问的有些不对,“一个孩子,如何能够让他乖乖的在一个地方呆着,三五天不吃不喝却闹出半点动静?”

    夜摇光认真的想了想之后,面色有些难看。

    “有这种可能对么?”温亭湛一看夜摇光的反应就知道。

    “有。”夜摇光颔首,“阿湛,在巫术之中有一种傀儡术,以前我们就遇到过,傀儡术有一种叫做人幡,就是把活人炼制成为无知无觉的傀儡,不会痛不会累也不会饿,七情六欲统统没有,只会听从制造者的指挥。”

    夜摇光形容的时候,眼底是深恶痛绝。

    “我在谢立失踪的房间,一个衣柜里发现了一些异样。”温亭湛对夜摇光道,“衣柜里原本放置了一床锦被,是担心突然寒凉,夏夜被衾单薄,谢立失踪之后我仔细探查过,柜子里的锦被有下陷的痕迹,应该是上方承受过重力,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傀儡孩子就是在谢立失踪前一日进了我们的院子,谢立失踪之后,它躲开了,后来又躲了回去。也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假借荣寻为目标,从未想过动你我的孩子。”

    “那这个孩子的死,也算是解脱。”与其一辈子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不如早死早超生,这不是夜摇光为温亭湛的疏忽寻找借口,而的的确确是一种解脱,“你也别自责,他们是多少人在算计我们,谢立这个凡人,他背后那个吸干乔洋以及乔洋之前那具尸骨精血,炼制傀儡的妖道,还有这个妖道背后那条大鱼,阿湛我们都不是神,一个人再厉害,也会寡不敌众,而且这种疏忽并不是你的大意,而是我们根本想不到。”

    “听你这般说,我心里的确好受一点。”也许是受夜摇光的影响太深,温亭湛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柔软,对待无辜的生命,也是更加尊重,才会因为那孩子的死而心里自责。

    “会难受是因为我们都是善良之人。”夜摇光冲着温亭湛笑,“但其实便真的是个无辜的孩子命陨,阿湛你不需要自责,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利用来对付你我的棋子,我们尽力了也就无愧。”

    并不是因为死的不是荣寻,夜摇光才能够这样通情达理,就算真的死的是荣寻或者是他们的孩子,夜摇光伤心难过在所难免,但却没有理由责难温亭湛,也不会让温亭湛心中有愧。

    温亭湛没有说话,而是搂着夜摇光,头靠着她的头,他觉得很幸福这一刻,因为他的妻子也能够在他需要的时候,来开解他安慰他拥抱他相信他包容他。

    人生在世,温暖真的不需要太多,有那么一个人,即便是众叛亲离,哪怕是天下孤苦,始终陪伴左右,无时无刻给予温情,足矣。

    虽然谢立被抓住,但是温亭湛和夜摇光完全没有放下紧绷的心,因为抓住谢立只是第一步,而且还是被人送给他们的一步胜利。

    就连温亭湛都闹不准,谢立被推出来到底是什么缘由,总之一股风雨欲来的威压感,紧紧的压在夜摇光的心头。

    所以,夜摇光打算亲自去看一看谢立。

    谢立被关押在元奕的院子里,不但卫荆和元奕,就连白奇都因为谢立的邪乎而搬了过去。

    夜摇光看到谢立的时候,他除了邋遢不修边幅一点,精神状态很好,正在吃着牢饭,即便是普通的菜色和略硬的米饭,他也吃的很欢实,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在蹲监狱。

第1909章:中招了

    “你倒是很惬意。”夜摇光走进屋子里,坐在谢立的对面。

    “喜如此,悲亦如此,何不苦中作乐?”谢立言罢,接着大口大口的吃东西。

    夜摇光也没有打扰他,一直等他吃完了之后,才开口:“你是苦中作乐么?亦或是胸有成竹,你会逃出生天?”

    “不,我已经没有活路。”谢立说着这句话,却笑得轻松,“我说过,我要打败温亭湛,就算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又如何?”

    “在你看来,只要能够胜上一筹,哪怕是不分是非,栽赃陷害都是可以么?”夜摇光看着谢立道。

    “是非多错,在我看来,是由胜利者抒写。”谢立露出一抹欠扁的笑容。

    夜摇光听明白,谢立的是非观就是成王败寇,没有善恶,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既然如此,夜摇光也懒得和他浪费唇舌,走到他的面前,掌心运气,悬浮在他的头顶,想要去翻阅浏览他的记忆,夜摇光的神识侵入了谢立的脑海之中,才刚刚翻了翻谢立的记忆,还没有几个画面,谢立的身体里就莫名有一股灵识顺着她的神识刹那间飞射而来,直直的钻入了夜摇光的大脑。

    夜摇光被这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的一个趔趄,身子向后仰,退了好几步路,夜摇光才稳住身形,她疑惑而又防备的看向面带笑容的谢立,那一抹笑容让她想到了假扮荣寻的傀儡,极其的诡异。

    “温夫人,你可要当心哦。”谢立得意的笑着,看向夜摇光的目光格外的意味深长。

    夜摇光顺过气之后,觉得谢立实在是太邪门,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你怎么了?”元奕看着走出来的夜摇光脸色不太好。

    “我方才想要去翻阅谢立的记忆,可是他的身体里竟然潜伏着一股气力,也不知是什么气力,袭入了我的身体里……”

    夜摇光还没有说完,元奕掌心运气,五行之气已经蹿入了夜摇光的身体里。

    五行之气在夜摇光的身体游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元奕才转而往上进入了夜摇光的脑海,可惜才刚刚潜入进去,仿佛踢到了铁板一般,一瞬间就被弹了回来,元奕的手一阵麻痹,他脸一变:“好强的气力。”

    “是什么修为?”白奇也立刻紧张的询问。

    “大乘期往上……”元奕面色凝重。

    “不可能,若是大乘期往上的灵识侵入摇光师妹的脑海,只怕她已经爆体而亡。”白奇觉得不可能,大乘期往上的修为何等强悍,别说夜摇光,就算是谢立也经受不起。

    看谢立的思维,就知道他不是个没有想法的傀儡,就不会是承载体,那就绝无可能隐藏过多的气力。

    听了白奇的话,夜摇光忽而欲言又止,她想到了一件事。

    “都何时了?你还有什么话需要避讳我们。对于修炼一途的事情,你夫君也是无能为力。”看着夜摇光这副模样,元奕不由心里多了一点火气。

    看了莫名其妙的元奕一眼:“你放心,我们共同进退,虽则我和阿湛很不想你接手你祖父的势力,但也不会故意拖累你。”

    “你!”

    不理怒气冲冲的元奕,夜摇光对白奇道:“白奇师兄,你可有办法困住我,用最凌厉的法子。”

    “你可是知道发生了何事?”白奇也是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我猜测对不对。”夜摇光凝眉道,“当日那灵修抓走我身边的一只魅,我营救之际,用了些手段强行吸纳了它一缕气息,强制封印在神识之中,原本是打算顺着这条线将它给找出来,可我那时候身怀六甲,精神力一只养不好,产子之后,刚刚恢复我就想过将之拔出,但是它太过顽固,我力所不能及,因此就一直没有再动,方才从谢立的身体里只有一股轻微的气力袭入我的大脑,可我感觉头格外昏沉。我觉得这一股气力是激活我大脑里那一股气息,我清醒的时候应该会越来越少,很快就有被这股气息控制身体。”

    夜摇光从未正面交锋过渡劫期,她完全不知道渡劫期强到这个地步,完全让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是千分之一的气息,就能够控住她整个人。

    这下子夜摇光终于明白谢立的牺牲意味着什么,如果她被操控,如果她在书院狂性大发而杀人,如果这个时候,谢立再站出来指正她就是那个背后的主谋。

    那么她和温亭湛,将会落到何种地步?

    这样想着,夜摇光就觉得大脑一沉,眼前开始发黑,元奕伸手将她搀扶住。

    “白奇师兄,快,快想法子将我捆绑起来!”夜摇光甩了甩头,对白奇急切的恳求着。

    白奇手一翻,一根如同洗白的牛筋一样的绳索出现在白奇的手里。

    元奕一看到这东西,脸色都青了:“你疯了,这扎魂绳你给她用!”

    “什么是扎魂绳?”问这话的是赶来的温亭湛,夜摇光来了半响没有回去,温亭湛极其担心,就追了过来,在门口就看到双手撑在石桌上,很难受的夜摇光,大步上前将夜摇光抱在怀里。

    “扎魂绳,是捆绑神魂之物,一旦捆住,丝毫挣扎,都会给神魂带来犹如万剑穿身一般的疼痛。”白奇面色冰冷的解释,“如果按照摇光师妹所言,对方乃是渡劫期的灵修,不用扎魂绳,扎紧摇光师妹的神魂,她会被控制着元神出窍,造下杀孽,这是要毁了摇光师妹!”

    “万剑穿身之痛……”温亭湛只要想一想就龇目欲裂。

    “阿湛,没事的,只是一点疼痛,我承受得住,就当是磨砺心志,阿湛你快让师兄把我绑起来,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夜摇光觉得有两股力量在她的脑海里仿佛要穿过每一根大脑神经汇合,就好像日食,太阳被一点点吞没,她的整个大脑都在一寸寸的渐渐变得昏暗。

    而温亭湛看着怀里的妻子,她的眼睛黑色的瞳仁竟然在一点点放大,似乎要将眼白全部霸占。

第1910章:母亲有难

    双眸赤红,温亭湛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白奇兄用吧!”

    “温允禾!”元奕厉声喊道。

    可温亭湛同意了,白奇自然是不再迟疑,因为他也听到白野的描述,夜摇光的眼睛快变得一片黑暗,实在是太可怕,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灵识侵袭,还是一种不简单的术法,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术法!

    手一转,那根绳索犹如有自己的意识,灵巧似一条细蛇瞬间将夜摇光给缠住。

    就在夜摇光被捆住的一瞬间,她突然眼睛一片黑暗,发出了野兽一般可怕的嘶吼声,抬手就是一掌朝着温亭湛劈去,好在元奕站得近,一把将温亭湛给拉开,夜摇光才劈了空。

    她整个人如同一只受困的野兽,面目变得狰狞,不断的挣扎想要撞开束缚。

    温亭湛想到那丝毫挣扎,如万剑穿身之痛,他就痛的心口宛如被挖一般疼。

    不顾元奕的阻挠,他从夜摇光的身后飞扑上去,紧紧的抱住夜摇光:“摇摇,我是阿湛,你的阿湛,你别再挣扎,别再挣扎,求你……”

    “啊——”夜摇光发出尖锐的叫声,但是她仿佛已经完全不认识温亭湛,她身子一旋,浑身气力一震,温亭湛就被震飞了出去,白野迅速的出手将他抓住,两人都还往后滑一段距离,在地上划出醒目的痕迹。

    “好强!”白野震惊。

    “摇摇!”温亭湛才站稳,又飞扑了上去。

    “你不要命了吗?”白野伸手却没有抓住温亭湛。

    夜摇光痛,原本她就意思不清晰,她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只有痛,她要把这种刺骨的痛给震开。

    温亭湛这次是铁了心要抱住夜摇光,他也运了气,但还是被夜摇光给甩开,元奕早就瞅准,眼疾手快的将他给抓住:“别再靠近她,她的神智已经被封锁。”

    “不,我相信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她都会记得我,记得我的气息。”温亭湛挣开元奕,再一次扑了上去,依然是从身后将夜摇光抱住。

    如果不能让夜摇光安静下来,他们就算想到了办法,也是不能对夜摇光实施。

    扑上去,被甩飞出来。

    再扑上去,再被甩飞出来。

    ……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温亭湛都已经遍体鳞伤,已经不知道被夜摇光甩飞出去多少次。

    终于再一次扑上去,温亭湛面色微白的时候,夜摇光停下来了,不等温亭湛松一口气,夜摇光一个蹲身,对着他圈住她腰身的手腕一口狠狠的咬下去,鲜血瞬间入注一般留下来。

    “快,想个法子!”元奕见此立刻惊慌不已。

    他真的担心夜摇光就这样一口将温亭湛的手给咬断或者咬废,偏偏夜摇光这种状态不能将之打晕,因为根本打不晕,除非是杀了夜摇光,否则夜摇光永远不会倒下。

    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温亭湛反而笑了,目光温柔:“让我分担一点你的痛也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亭湛的血流入夜摇光的嘴里的缘故,她竟然忽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两个黑洞的眼睛也开始退了一点颜色,她竟然缓缓的松开了温亭湛的手臂,奇迹的就这样不动,宛如一个木头人。

    “奇迹……”尽管看不见,但是白奇能够感觉到夜摇光竟然安静了下来,他不可思议,从来没有被侵蚀了神识的人还能够制止,不疯都是不正常。

    温亭湛的眼底一片血色,他轻轻的将夜摇光抱在怀里:“摇摇,我的摇摇……”

    你也是怕伤害我对么,就算是毫无理智,毫不清醒,你的身体你的一切都记住了我是么?

    元奕也是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身为修炼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神智侵蚀到底多可怕,他曾经亲眼见到被神智侵蚀之人将自己亲生骨肉,徒手撕成两半。

    “我们要如何才能够助她。”对于神智侵蚀,元奕也不知要如何办。

    “神猴呢?”白奇突然问温亭湛。

    “卫茁!”温亭湛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然后他将一动不动的夜摇光抱在回来,这才取出手帕将自己的手臂包扎起来。

    金子很快就飞蹿而来,它只是片刻不在师傅的身边,师傅就变成这副模样!

    “师傅被侵蚀了神智。”难怪它一点感应都没有,它和夜摇光都是神识相连,一旦夜摇光被侵蚀了神智,就相当于把他们两之间的神识隔绝了,就算想要去感应,都寻不到。

    “你的神识可能进入摇光师妹的神识?”白奇问。

    只有唤醒夜摇光的神识,内外相合才有可能打破出一线生机。

    “不能,我的修为不够。”金子已经尝试了。

    它和夜摇光的神识之间就仿佛隔着铜墙铁壁,丝毫不透风。

    “必须有什么能够唤醒摇光师妹的神识,否则就极其危险。”温亭湛能够让夜摇光安静片刻,却不可能让夜摇光安静太久,谁也不知道夜摇光下一次发狂会是什么时候。

    “金子,去渤海,寻广明。”温亭湛当机立断对金子道,“要快。”

    元奕不行,也就意味着元鼎不行,否则元奕就算不求元鼎,也会让他们去寻千机。

    这些人都不行,那只能看看广明行不行。

    “允禾,摇光师妹是因为……”白奇何等心思敏锐,他觉得温亭湛完全不知道夜摇光到底是如何中招,“是师妹大意了。”

    “不是她大意,是她太在乎我。”温亭湛听了心里越发的痛。

    若不是那潜伏的大鱼太过于危险,若不是夜摇光担心它做出更多危机他的事情,她不会这样铤而走险,夜摇光比他更想早日将它抓出来,因为它潜伏在暗处一日,他们的危机就多一分,而他们身边的人也会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对于妻子的做法,温亭湛一点也不觉得冒失,换了他也许也会冒险一试。

    金子也知道事态紧急,它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渤海敲着木鱼的广明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对着正前方的源恩道:“母亲有难。”

第1911章:父子联手

    “广明,那是你母亲的劫。”源恩大师睁开眼睛,眼波平静的看着广明。

    “师傅,佛因何而生?”广明黑白分明,清亮无比的目光与源恩对视。

    源恩笑了,笑得从容而又赞许:“佛为普度众生而生。”

    “何谓众生?”广明接着问。

    “天地万物神灵。”

    “母亲亦是众生。”广明站起身,双手合十,“弟子为佛家信徒,当秉承信仰,既知有难,岂可不渡?”

    “广明,佛无亲疏。”源恩接着道。

    “佛无亲疏,人有,弟子尚不是佛。”广明诚恳的说道。

    “因而,你须得修。”源恩眼中笑意加深。

    “佛祖见鹰饿而割肉,今弟子晓生母有难,为修行视而不见,请教师傅,这是修?”广明一板一眼的问。

    “你去吧。”源恩复又闭上了眼睛。

    广明行了礼,无声的退到佛殿的大门口,转过身迈出大门之后他有转身道:“若徒有亲疏,无大是大非,广明便不是广明,也不会在此。”

    言罢,广明小小的身子缓步迈下阶梯,他行走间自有风起,僧袍微微飘扬,很快就消失不见。

    源恩在广明走后,才睁开眼,他笑得极其欣慰而骄傲。

    金子是在半路上遇到广明,因此节约了一半的时间,原本广明是凭着感觉,只有大致的方向,有了金子的带路,自然是更快。

    广明来的时候,夜摇光正好又开始有了发狂的征兆,她的喉头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仿佛随时都会被触怒,而跳起来,将靠近她的生灵撕碎。

    她的脑海里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嗡嗡嗡的飞着,让她想要将头掰开,将这些虫子全部释放出来,但仅有一点本能告诉她不能如此,不能伤害自己,可不伤害自己,她该如何发泄这一种难耐的折磨?

    而且虫子好似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的她发狂发疯,她已经极力的忍耐,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她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好在元奕将自己的院子设了阵法,否则光是这可怕的声音爆发出去,就足够引起整个百舸争流的人恐慌。

    这一股嘶吼声将她身体里积压忍耐的爆发力全部爆出来,别说一直轻轻抱着她的温亭湛被震飞,就连距离稍远的元奕乃至护着白奇的白野,都被这一股力量给撞得连连后退,根本没有办法顾及到温亭湛。

    眼看着温亭湛被抛飞到半空之中,这要是砸下来,不死也得半残。

    就在他坠落的瞬间,一束金色的光芒散开,在温亭湛砸到地上的前一瞬,将他给拖住,宛如轻柔的春风,将温亭湛悬浮在半空之中,直到他自己双脚落地。

    元奕眯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一个小人儿,看着还没有他双腿高,浑身纯净的力量不但比灵修还要纯净,更似汪洋大海一般不可估量。

    “啊啊啊啊——”夜摇光丝毫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孩子来了,她发出了疯狂暴怒的嘶吼。

    大家就看到广明分明只是抬了脚,可是下一瞬间他已经到了夜摇光的近前,这个时候夜摇光正好如同猛兽一般面目狰狞的对上广明,她全黑没有一丝眼白的双瞳对上广明。

    却越发的暴躁,张开嘴就朝着广明咬下去。

    “摇摇!”温亭湛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

    广明却纹丝不动,双手合十,复杂枯涩的梵文从他的嘴里溢出,那稚嫩的声音赋予了字眼魔法,听着恰似吟唱,让人心生宁和,似乎进入了一个充满阳光,忍不住闭眼享受的春暖花开世界。

    夜摇光的身子保持着撕咬姿势僵硬着,如被施了定身术。

    她觉得有清凉的风吹入她的身体,让她乱糟糟的大脑渐渐的变得舒服起来。似乎那吵闹折腾她的声音,渐渐的被这一股凉风吹散,夜摇光不由眯起了依然漆黑一片的双瞳,进入了享受的状态。

    就在这时,远在深海之中侵入夜摇光神识之人顿时目光一冷,他立刻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浅蓝色水波一般的力量在他的掌心汇聚。

    随着他手印周围越来越多的力量凝聚,气力的颜色由浅变深之后,夜摇光刚刚得到一点舒适瞬间粉碎,反而是更加暴躁的因子如大海浪涛一般奔涌而来,让她承受不住想要瞬间将自己大脑给敲碎,若不是她被紧紧的捆住,只怕早已经将自己的脑袋一掌击爆。

    饶是被紧紧的束缚,夜摇光依然受不住大脑那种千万只蚊虫飞舞的折磨,甚至完全掩盖了她剧烈挣扎而被扎魂绳带来的剧痛,她整个身体朝着广明撞了过去。

    广明依然纹丝不动,他的声音依然清脆好听,不急不缓。夜摇光的头却在要撞上他的瞬间硬生生的刹住,发丝都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僧袍,却还是停了下来。

    两股力量在夜摇光的上空形成,金色和蓝色的光芒交汇,就连温亭湛这个凡人都能够看得见,这两股力量似乎不相伯仲,激烈的碰撞让夜摇光的大脑一片麻木,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元奕开始担忧,广明的身体还太小,他现在消耗的根本不是他自己修炼出来力量,而是身体里与生俱来的力量。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帮不上忙!

    心思一转,元奕走到温亭湛的身旁:“必须让她自己来,你要想办法唤醒她的神识,否则只怕要连累你们的骨肉。”

    看了元奕一眼,温亭湛从身上取出笛子,将之横在唇边,那一首饱含着无尽相思与绵绵情意的曲子从他跳动的指尖倾泻下来。

    是《缓归》。

    这首曲子是他母亲所作,那时候一家活在乡村之中。父亲总是想要尽可能的让母亲过得好,所以只要农闲亦或是秋季猎物肥美之际,都会深入山林打猎,有时候一去就是三五日,有一次更是连着去了半个月,把母亲急的差一点进山去寻。

    后来母亲就谱出了这一首曲子。

    曲名取自于: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第1912章:碎灵识

    曲子里表达的是对心爱之人的等待,期盼;等待之人的坚守与缠绵爱意。

    夜摇光很喜欢这首曲子,因为这首曲子曲调轻缓悠扬,没有半点哀怨与凄凉。

    多少个夜里,他会像哄着孩子一般哄着夜摇光入梦,都是哼着这首曲子。

    白奇也是个精通音律的人,元奕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是涉猎过,毕竟音律是世俗人一门展现修养的学问,两人听着这首抒情的曲子,都觉得心里的不安会渐渐消失,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甚至不由自主的就动着指尖跟上曲调。

    熟悉的旋律飞入耳里,夜摇光觉得自己的神识是一帆波涛汹涌之中的孤船,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涛冲击,让她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当这首曲子传来,她都快被吞没的神识终于仿佛抓住了一根绳索,又好似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之下,终于从厚厚的黑云之中探照下来一束光。

    她知道这是她的方向,是她唯一能够挣脱苦难的机会,于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奋力的朝着这一束光奔过去。

    渐渐的,夜摇光漆黑的双瞳,那诡异的黑色终于变得浅淡,看到这一幕的元奕不由大喜,对温亭湛道:“有用!”

    温亭湛也是双眸紧紧的盯着夜摇光的眼睛,他漆黑明亮的眼底荡开了笑意,放松了心情,全身心的投入了曲子之中,让从他指尖跳动出来的音符更加的悦耳动人。

    宛如被厚土压住的种子,在淋漓的大雨之后,终于破土而出,夜摇光的神识冲破了那一层压制,重新主宰了她的大脑,她的眼睛也一点点恢复着正常。似乎遮挡她视线的黑幕一点点的被移开。

    她看到了她最想念的孩子,站在她的面前。

    她看到了她最深爱的丈夫,站在她的对面。

    他们是她的力量,夜摇光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是爱的力量!

    她一点点的啃噬着神识之中的入侵者,想要将之驱逐出去,有了夜摇光的反击,那一抹作祟的灵识就受到了夜摇光和广明的前后夹击。

    原本在力量上它和广明就不相上下,夜摇光的加入平衡就瞬间打破。

    远在深海之人手印间波动的力量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无论他如何变幻手诀术法,想要补救都已经来不及,因为谢立到底是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了他太多的灵识,否则不说谢立会爆体而亡,夜摇光只怕一靠近就会察觉。

    原本这一缕灵识结合夜摇光从他这里夺走的那一部分,要对付夜摇光绰绰有余,因为在神识之中,就算是千机来了也是束手无策,而且他会让夜摇光赶在千机来之前,就迫使夜摇光大开杀戒。

    只要夜摇光在百舸争流哪怕是杀了一个人,他就能够让谢立站出来指证,到时候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彻底的臭名远扬,百口莫辩,会被百舸争流所有的文人手撕。他就是要让他们死在被他们奋不顾身维护的这些所谓无辜百姓手里!

    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白奇,白奇不但打乱了谢立的计划,还能够困住夜摇光,让他的计划毁了一大半之后,广明这个佛子又赶来,用了最神圣的梵之音,与他隔空打擂台。

    罢了罢了,时不待我!

    就在他想要收手之际,却发现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做主。

    夜摇光的眼睛彻底恢复了清明,一团力量从她的头顶被一股淡金色的光芒萦绕着抽出来,广明伸出手,那一缕神识就落在了他小小的掌心之上,如同一条蛟龙在奔腾,却被淡得看不见的金色光芒,死死的困住。

    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只很小很小,很白很白的手猝然发力,在虚空之中狠狠一捏。

    砰!

    一声清脆的爆破声,那一股破碎的力量,变成了零星的光在半空之中闪了闪就消失不见。

    “噗!”深海之中的人,张口就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少主!”看到这一幕的手下惊骇的上前。

    却被少主伸手拉下,他的面目惨白,却带着不可思议的笑容:“好,好,好一个佛子!”

    “少主,佛子碎了您的灵识?”属下震惊的都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他疯了吗!”

    佛子乃是大佛历劫转世,天生就带着佛力,这一股佛力自然不是等闲的修炼者可抵挡,哪怕是渡劫期也不行,可佛子才多大,他身体里的佛力才激发多少?就敢碎渡劫期的灵识?

    “当日他说过,若他母亲有半分损伤,必要我血债血偿。”少主用力的擦着唇角的血迹,“他这一举是在告诉我,他并非出言恐吓我,而是说到做到。”说到这里,轻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天命之人的福德。”

    佛子转世灵童,千万年一遇,偏偏成了夜摇光和温亭湛的孩子,看他如此凌厉果决的碎了他的灵识,只怕是不会对他爹娘的生死袖手旁观,而是要管到底。

    “少主,若是如此,我们要对付他们夫妇,只怕就更加棘手。”原本温亭湛和夜摇光就不好对付,现在前面有当上了一块铁板,“不如我们……”

    说着,眼神就充满了杀意。

    少主的目光冷戾:“你疯了吗,你以为是那是等闲之人?诛杀佛子,那是大罪孽,我们一族都不够赎罪!你最好收起你那疯狂不切实际的心思,也约束好其他人。”

    佛子转世,除了历劫,还有大任。一旦佛子遇难,天下大乱,到时候他们要赔上一切。

    “可少主,温亭湛夫妇步步紧逼,若是再不将他们除去,我们只怕早晚要暴露。”属下非常的担忧。

    “我碎了灵识,必须要闭关修养,轻易不能再入世俗,否则定然会暴露,想来这也是佛子给他爹娘的喘息之机。”少主摇着头道,“你们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多给他们制造些麻烦,让他们无暇来追着我们,一切等我闭关出来再言。切记要谨慎,万不可暴露身份。”

    “少主放心。”属下立刻恭敬的说道,“少主,那老道士……”

第1913章:兄弟之间

    “一个贪得无厌的妖道罢了。”少主冷笑道,“既然计划已经失败,就把他送给温亭湛。”

    这些,夜摇光自然是不知道,她看到广明,眼眶一热,冲上前就不管不顾的将儿子抱在怀里:“母亲以为自己在做梦。”

    广明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神色柔和,明明他那么小,却像个大人,而抱着他的夜摇光反而像个孩子,他一动不动的任由母亲抱着。

    夜摇光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仔细端详着儿子:“儿子,离开渤海寺庙,不要紧么?”

    “一日,无妨。”广明回答。

    “你何时回去?”夜摇光满是慈爱的看着他。

    “即刻。”广明道。

    夜摇光心里万般不舍,却也无法。

    温亭湛走上前,顾不得和妻子高兴,蹲在广明的面前:“给爹爹一个时辰可好?”

    和温亭湛一模一样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温亭湛,广明没有开口,对于父亲,广明其实比较寡淡,只是比其他人稍微有些感情,但并不如对母亲那么牵绊深。

    他是在无声的询问

    “爹爹有东西要给你,但还差一点就能够做好,只需要一个时辰。”温亭湛解释。

    “好。”广明点头。

    “走,母亲给你做好吃的。”夜摇光也高兴能够和儿子有一个时辰的相处时间。

    夜摇光院子里的厨房被毁了,她直接借了元奕的厨房,吩咐幼离他们迅速的去大厨房搬食材,一下子就把很多人的好奇心给勾起,方才他们就觉得元奕的院子总有些古怪,可惜被元奕院子里的阵法隔绝开,什么也不能够窥探到,便纷纷打听了起来。

    幼离他们的口风很紧,只说夜摇光要招待元大人他们。

    厨房很快就堆满,没有点过的生灶,夜摇光依然扔给金子,让儿子陪着她一块择菜。

    宣开阳只见过广明一次,他知道弟弟来了,但是有些近乡情怯。

    一方面觉得母亲难得和弟弟相处,他不应该去打扰,可他又忍不住好奇,站在厨房外面徘徊着,夜摇光心都在广明这里,外面有气息晃动她知道,但却没有认真去辨别是谁。

    还是广明察觉到,毕竟宣开阳身体里留着和他一样的血,这种奇妙的感觉,哪怕宣开阳是灵石本体,依然若有似无。

    得到儿子的提醒,夜摇光就走到厨房门口,正好和宣开阳对个正着:“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你上次见弟弟,他还不记事,母亲给你们重新介绍。”

    宣开阳立刻应了一声,就跑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哥哥,可看到那么小的广明,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拘谨,就和站在父亲的面前一个心态。

    “广明这是哥哥,他也是爹娘的孩子。”夜摇光对广明道。

    广明冲着宣开阳微微一点头。

    “这是弟弟。”夜摇光对宣开阳道,“弟弟比较寡言少语。”

    对她也是这样,即便他们母子在一起,说话的一直都是她,好在广明虽然话不多,却从来没有让她冷场,所以从来不尴尬,但夜摇光担心宣开阳不明白,才解释了一句。

    “广明。”宣开阳并没有叫弟弟,不是不想,而是觉得广明这样的身份,叫弟弟不好。

    “来来来,我们一起动手。”夜摇光充当活跃气氛的人。

    母子三人,就是夜摇光站在中间,她照顾着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为广明特殊,就多照顾,一样的关注着,母子三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有夜摇光在,宣开阳和广明也很快的熟络。

    好吧,其实是宣开阳深受夜摇光感染,变成了一头热,不过他们都知道其实广明也是热的。就这样愉快的度过了半个时辰,夜摇光做出了一桌子的素斋。

    金子是无肉不欢的,它不爱吃素,但是广明在,它也就认命的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等到母子三人用完膳之后,广明就目光一直落在宣开阳身上。

    夜摇光有些摸不透,但还是善解人意的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她借故离开。

    等到夜摇光走了之后,广明才开口:“灵石化身,灵力受困。”

    宣开阳惊诧的看着广明:“我灵力受困?”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察觉,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修为还蛮快,他现在才十二岁,就已经金丹期了。

    “手。”广明吐出一个字。

    宣开阳将手伸给广明。

    就见广明细小的手指掐出一个佛印,指尖朝下悬浮在宣开阳的掌心之上。

    宣开阳的掌心上就有一个金色的光圈浮现,这光圈一闪,就袭入了宣开阳的身体里,顺着他的掌心而上,眉心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宣开阳的身体一震。

    旋即他眼睛一闭,再睁开之后,眼底有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霎那间,宣开阳觉得自己脑子莫名的清明了不少,好似体内的五行之气和身体里的灵气融合,浑身的力量都提升一大个幅度。

    他赶紧运气,发现在自己竟然一下子飙到了金丹期巅峰,距离元婴期就差临门一脚。

    眨了眨眼睛,宣开阳有些不敢置信。

    正要抬头谢谢广明的时候,却发现依然面无表情的广明,似乎憔悴了不少,他骇了一跳,所有的喜悦都消失无踪:“广明……”

    “母亲,需要更多保护。”广明第一次对宣开阳说这么长一句话。

    “我一定会更加努力修炼,一定会快速的成为能够保护母亲的人。”宣开阳郑重的对广明道。

    他其实并没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修炼上,尽管一直每日都修炼,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业,放在世俗之上,他并不是很想成为一个修炼者,他想要成为两位父亲那样的人。

    可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幡然醒悟,俗世间依然是避不开与修炼生灵正面交锋。

    母亲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无人能够解救,只能依赖是仅有五岁的弟弟,宣开阳有些羞愧。

    他需要努力的成长,虽然他不是广明佛子转世,但他好歹也是灵石化身,他应该成长到至少能够和母亲并肩作战的地步。

第1914章:血溅三尺

    “你们在说什么?”夜摇光去寻了温亭湛,刚刚回到院子里,温亭湛就走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算着时间走过来,就发现兄弟两似乎变得亲密了一些。

    “广明希望孩儿要好好照顾母亲。”宣开阳站起身道。

    夜摇光眼眶一热,却立刻掩饰过去,笑着道:“我这么年轻就能够享儿子福,真是幸福。”

    广明目光望着夜摇光,宣开阳也看着夜摇光。

    温亭湛也不指望广明能够接夜摇光的话,他走到广明的面前,将一个盒子递给广明:“这是爹爹替你研制的香。”

    广明拿在手里,就感觉到一股灵气在浮动,他目光微动的看着温亭湛。

    “回去吧,别让源恩大师为难。”温亭湛对着广明柔和一笑。

    广明一点头,又看了夜摇光一眼,就离开了。

    “你给儿子的香是什么香?”夜摇光看着广明消失的方向,轻声问道。

    握住夜摇光的手:“你也看到他憔悴了不少,佛家自然是不会服用道家的丹药,我让陌大哥为我收集的香料,这香它吸入体内,犹如培元丹入你体内一个道理。”

    上一次看到广明的状态,温亭湛就想到了这一点,这大半年一直在私下钻研,废了不少心血,原本打算年关广明生辰前去渤海寺庙去看他,再当做生辰礼送给广明,可现在已经等不及了,好在他已经研制出来,需要的材料也是现成,并且带了过来。

    “这一次,是我的错。”夜摇光低估了渡劫期的能耐,原本想要顺藤摸瓜,却差一点大意失荆州,还连累儿子。

    “并非如此。”温亭湛正色对夜摇光道,“我们自入江南起,便一直在被它牵着鼻子走,甚至连它藏匿在何处都不知晓,你担心我,你担心我们的孩子,你才会想要抓住这唯一一个可能将它抓出来的机会。人活着许多抉择都是一场博弈,自然是有输有赢,我也有压错宝之时,没有赢甚至输的一塌糊涂,并不意味着是我们错了,而是命该如此,我不许你自责。”

    “你这般说,我想自责也自责不起来。”夜摇光失笑。

    她当时是有分寸的,自然是防着被灵识侵袭,所以才会在自己精神受损,没有产子之际让金子用五行针将之封锁在脑海里。那一缕灵识也的的确确做不到超越她。

    她去翻谢立的记忆,是因为她觉得谢立突然被推出来很不正常,而且他们行事是三方人,谢立,谢立背后那个被大鱼利用上门寻找谢立,吸干乔洋以及乔洋之前那具白骨精血的妖道,最后才是那一条大鱼,三方人行事起来就章乱无迹可寻。

    夜摇光担心他们又会在不经意间发难,尤其是谢立口口声声说要打败温亭湛。更是让她忧心不已,万般无奈之下,她才想着翻阅谢立的记忆。

    却没有想到这是一个连环套,那条大鱼应该是知晓谢立的所作所为之后,猜想谢立已经暴露,因此才将计就计的把谢立推出来,更加算准了,夜摇光会按耐不住的去翻阅谢立的记忆,从中获取信息,因此潜伏了一点薄弱的灵识在谢立的脑海之中。

    这一点灵识太过于薄弱,薄弱到一个凡人都能够承受得起,夜摇光感觉不出来实在是理所当然,但这一点灵识,再和夜摇光脑海子里封印的那一缕交汇,就成了夜摇光不可承受之重,这一点谁也没有想到。

    聪明如温亭湛,便是知道夜摇光脑海子里有一缕灵识,也不会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法子,在这个位置等着夜摇光上门。

    因此,这一次遭到暗算,谁都不能怪,只能说对方技高一筹。

    “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夜摇光释然之后,望着温亭湛问道。

    “将计就计。”温亭湛对着夜摇光莞尔一笑,而后附耳在夜摇光的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夜摇光目光一亮:“人,你可准备好了?”

    “放心吧,你儿子还是有几个交好的人。”温亭湛颔首。

    文赛已经进行到了第七日,这一日据说温大人的夫人终于醒了。

    几个和宣开阳交好的学子,就陪同宣开阳一去探望,尽到做晚辈的礼,可谁也没有想到素来风评极好的温夫人竟然突然狂性大发,将宣开阳的几个好友都残忍的杀害。

    这件事被温亭湛死死的捂着,温亭湛的威信极深,到底没有人亲眼所见,也不敢大闹,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整个书院都在猜测,就在这个时候谢立离奇从牢房里逃出来。

    就在第八日上午的文赛之中,文赛刚刚结束之际,原本应该被关押的谢立就冲到了赛场高喊:“你们不是想知道是谁指使我么?你们不好奇为何乔洋会变成一具白骨么?”

    “来人,将他拉下去!”温亭湛冷声吩咐护卫。

    谢立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别过来!”

    这一下倒是将所有人都唬住了,护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面相所有的学子,看着温亭湛,谢立冷笑:“我背后之人就是你们崇敬的温大人……”

    故意拖了拖了尾音,对上一张张不信愤怒的面容,谢立高声道:“的夫人!”

    一下子所有人都惊讶的险些炸开了锅,一个个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立。

    “谢立,你休要攀咬,若是温夫人,温大人抓了你只怕早已经灭口,岂能留你到现在?”第一个站起身袒护温亭湛和夜摇光的竟然是衡阳书院的秦山长,他这会儿对谢立是怒不可遏。

    对上昔日爱护自己的山长,谢立还是顿了顿,很快就别开眼不去看他:“我知道我杀了人,我做了帮凶,我的话你们都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温大人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温夫人不允许,我一心想要学术法。这夫妻二人乃是我最崇敬之人,为了他们我泯灭了良知,不惜谋害同窗,见事情兜不住,他们却把我推出来。既然,左右都是一死!我今日就以命警示诸位同窗,莫要再被温亭湛虚伪所欺骗!”

    话音一落,寒光一闪,谢立就将匕首扎入自己的脖子,直接洞穿,血溅三尺!

第1915章:死于邪器

    谢立的死很震撼,尤其是那飞洒出去的鲜血,溅在背后洁白的布景之上,鲜亮而又刺目,比当日挂出的诗句更加让人触目惊心,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一个人连性命都不顾,要以死来劝诫众人?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能够活下去的人怎么会选择去死?

    谢立的身体僵直了片刻,就瞪大眼睛缓缓的倒了下去,砰然一声响动,惊醒了众人。

    一双双不可思议,满是猜测的目光落在了温亭湛的身上。如果谢立不是陷害的温亭湛,换了另外一个人,这些学子只怕早已经龇目欲裂的扑上去将之撕碎。

    可偏偏是温亭湛,是他们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哪怕谢立用了这样决裂的方式,都让他们缓不过劲来。

    “允禾,你可有话说。”这个诡异沉默是被白鹿书院的禾山长打破。

    这里要么是温亭湛的下属,要么是温亭湛的后辈,只有禾山长曾经做过温亭湛山长的人,才有资格开问他。如此一来,如果温亭湛是清白,那就不会使局面变得尴尬。

    是的,清白。

    在这一刻,即便无数人都相信了谢立,但依然愿意自欺欺人的想要温亭湛自证清白。

    这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标榜,是他们无数个日夜勤奋耕读想要拉近距离的目标!

    如果这个信仰,这个标榜,这个曾经引以为豪的人,当真是十恶不赦,粉碎的将会是他们所有学子的精神力量,讽刺的是他们一片爱戴赤诚追捧之心。

    他们不愿意结局是这样,他们甚至用了哀求的目光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却视而不见,他依然步履从容优雅,如闲庭漫步,步上了高台。

    蹲在谢立的尸体旁边,温亭湛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那就是握住穿过谢立脖子的匕首,眼睛都不眨的一把将之拔出来,热血再一次洒了一地。

    这一下子众人的眼睛都险些惊惧的瞪了出来。

    温亭湛将匕首扔给白奇:“白奇兄靠你了。”

    白奇抬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匕首,而后取出了锁魂圈,将匕首扎入了锁魂圈有谢立血的石片上,立刻一圈圈红芒荡开,只不过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谢立到死都没有弄明白,他也是一个目标罢了,待到他把所有人都杀了之后,就轮到他死。估计现在他还以为,这把匕首会让他神魂超脱肉体,从而走向修行大道,才会这么蠢笨愚昧的绝然将自己刺死。

    这把匕首应该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傅给他,定然骗了他,其实这把匕首只是能够将他的精血神魂全部吸走的邪器,好在谢立之前迫于无奈留了一点血在锁魂圈之上,要想将谢立的神魂吸过去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谢立冥顽不灵,温亭湛也得让他自己看清楚。

    “本官和夫人,时至今时今日,可以顶天立地的说一句,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面向下方的学子,温亭湛也只是这样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

    换了是以前,这些学子必然是会坚信不疑,但谢立的死实在是太震撼。

    他们不是不想再相信温亭湛,相反他们比任何人都想要相信温亭湛,可他们是平凡人,也是正常人。因为平凡所以看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因为正常无法盲目的坐视谢立这样的死去而毫无想法。

    “温大人,老夫想知道我书院诸葛承同生在何处?”这时候一个山长站出来,望着温亭湛,“并非是老夫怀疑温大人,而是外面有了不好的传言,他素来与宣开阳同生交好,昨日向老夫报备之后,就去看望温夫人,至今未归。我们都是读书人,不得偏听偏信,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诸葛承同生一向自律,其对每场文赛都热爱不已,今日宣开阳同生来了,可诸葛承却未至,老夫原是打算等到上午的文赛结束之后再询问温大人。可如今……还请温大人给老夫一个答复。”

    “是,我们书院常薛同生也是说去探望温夫人,而至今未归,今早文赛也未至,还请温大人当众给个下落。”这个时候又一个书院的山长站起身。

    “我们书院也有……”

    接二连三有五个山长站起来问,他们语气依然平静,态度也是冷静,只是一个丢失孩子的负责人,对着温亭湛讨要一个说法。

    “去把几位同生带来。”温亭湛侧首对着远远守在外面的卫荆吩咐。

    卫荆一颔首,就转身离去。

    这么坦然,这么干脆,这么面不改色。

    没有人相信温亭湛会抬几具尸体来给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就确信了他们的学生安然无恙,也就是外面的传言都是假,而谢立的死,他们不愿意深想,实在是太可怕,这样丧心病狂的去栽赃暗害一个人。

    有些崇拜着温亭湛的学子,看到温亭湛的态度,差一点热泪盈眶,他们就知道,就知道温大人不会是恶人!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他们的几个学生都被带来,回到各自书院山长那里报道,验明正身之后,最先开口的那位山长松了一口气,对着温亭湛作揖:“温大人,恕我们愚钝,请温大人解惑。”

    为什么孩子们明明好端端的,温亭湛非要闹着一出?

    “我知晓你们心中有不少疑惑。”温亭湛不疾不徐道,“当日我就说过,谢立的背后有人,我一直想知道谢立被推出来的目的是何。直到前日谢立对我夫人做了手脚,害得我夫人险些失了心智,幸而我与元大人及时发现并且制止,才未曾酿成大祸。这才知道谢立回来正如他所言,他想要击垮我,若是我夫人在此伤了学子,再有今日谢立这以死相劝,只怕我们夫妻百口莫辩,也休想活着走出此地。”

    说到这里温亭湛顿了顿,看到众人都面露羞愧之色,不由安抚道:“诸位的反应、质疑都是人之常情,无需自责。”

第1916章:言传身教

    温亭湛越是这样心胸大度,越是让他们心里不安。

    见此温亭湛只能调转话题:“于是我便想要知晓,谢立惹得我夫人失了心智而误杀人之后,要如何收场,恕我直言,我夫人之能,绝非此地任何人能够匹敌。”

    包括元奕在内,夜摇光被操控爆发出来的力量元奕都难敌,他们总不能让夜摇光就把这里杀光吧,杀光了如何能够达到让夜摇光和温亭湛被这些愤怒的人踩死的目的?

    因此,温亭湛就有了一个猜想,那就是对方想要贼喊捉贼,踩着夜摇光的尸骨上位,扬名是必然,扬名之后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温亭湛没有心思去猜。妖道能够做出什么好事情来?

    这才有了温亭湛的将计就计,现在就等着那人上门来抓贼。

    “谢立,谢立这是着了什么魔?”秦山长气的险些晕厥,竟然连命都不要,也要做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举动。

    “受了蒙蔽,执念成狂罢了。”温亭湛平淡的总结,如谢立这样的人并不少,“我今日此举,的确是为了诱谢立背后之人出来,此等祸害不除不足以平众怒。但我如此大张旗鼓,并非是要让诸位对我心怀愧疚,而是想要给诸位示警。”

    众人身子一震,旋即纷纷陷入沉思。

    温亭湛站在高处:“能够来到这里,你们都是朝廷未来的希望,是代表着我大元朝数万学子,不论你们日后是育人也好,是为官也罢,更甚者是志在名山秀水。我都希望你们明白一个道理:海纳百川,无欲则刚!”

    “做人要心胸宽广,繁华人世,美与好琳琅满目。人都有追逐美好之心,但却不能迷失自己,有些事有些物有些人,我们尽力依然无法实现与拥有,就要有一颗豁达之心,这是无缘。不要因为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梦,而错失本该属于自己的好。”

    温亭湛的神情肃穆,声音却轻缓:“一颗宽广的心,是我对你们所有人的期望;一颗干净的心,是我对你们所有人的祝愿,一颗正直的心,是我对你们所有人的要求!这就是,此次文赛,我要教会你们的东西。”

    话音一落,所有学子都是身体一直,几乎是全部同时站起身,齐齐的对温亭湛作揖:“学生受教。”

    四个字,整齐而又洪亮。

    夜摇光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的眼眶微微的发热。为站在高台之上,那个仿佛能够一个人撑起整个天下的男人由衷的感到骄傲。

    这一次的事情,夜摇光知道对这里的人会有很深很深的影响,不论他们日后多少人能够坚持宽广、干净、正直到最后。至少他们这一刻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真的是她的骄傲,在用行动向她证明,他在履行他的承诺,穷己之力,尽可能的多引导一个向善之人,尽可能开辟多一寸净土。

    “成了。”就在学子们热血澎湃的时候,白奇的声音响起。

    温亭湛点了点头:“诸位都散去吧,今日下午的比赛本官便不会亲临,不过即日起,百舸争流直到比赛结束,都不会再有半点不美之事发生,初赛今日最后一场,剩下的就是决赛,你们是时候该拿出真本事,让本官看一看你们如旭日高升的蓬勃朝气!”

    “是!”挤入决赛的学子们纷纷精神一振,铿锵有力的齐声回答。

    笼罩在百舸争流的乌云就这么散开,看着一个个目光炯炯有神的学子在各自山长的带领之下离开,夜摇光莞尔一笑。

    “白奇师兄,谢立的神魂……”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夜摇光才走进赛场,来到白奇的身边。

    “魂魄这会儿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不过师妹放心,我已经锁定了他的魂魄,只要那人对他稍有不利,我一个意念就能够将之拉回来。”白奇对夜摇光道。

    “不必去追寻,谢立此刻只怕已经沾沾自喜,就等他自讨苦吃,那妖道自然会亲自寻来,”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有所图谋啊,应该不仅仅是受迫大鱼或者仅仅是大鱼给的好处。

    虽然,夜摇光不知道这妖道到底在她这里图谋什么,但她相信他既然计划好了肯定会来。

    “就看他是不是弃子。”白奇轻轻一笑。

    温亭湛去淡声道:“若不是弃子,这件事如何终止?”

    和广明斗了法,猜想那尾大鱼已经知道计划失败。温亭湛绝对不相信他会将计划失败告诉这个中间人,不将他推出来,温亭湛就有理由接着追查下去,可不论是在温州府的姜穆奇一案,还是到了今日,百舸争流的五行诗案,它都是做的没有任何把柄。

    在温州府,它弄了一个汪德力出来顶罪;在这里,他直接没有亲自出面。

    它要么弄死温亭湛和夜摇光,要么就是没有成功,也会不留半点痕迹。它是不会允许,温亭湛这样查下去,所以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在关键时刻就是弃子。

    正如夜摇光和温亭湛所想,那把匕首是邪器,谢立的神魂顺着邪器的牵引在当日夜里,就出现在了匕首主人的面前,谢立看到这位老道士,还格外的高兴:“师傅,徒儿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百舸争流都知道夜摇光杀了人,徒儿又当众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师傅现在就可以去百舸争流擒拿夜摇光,便是她靠山再强,她杀了人就没有被庇护的道理。”

    “哈哈哈哈,做得很好。”老道士笑着夸奖。

    谢立丝毫看不到他眼底的阴冷:“师傅,你说要重新为我寻找一副身躯,可有寻到?”

    “自然是寻到了。”老道士笑得诡异,双手结印,很快一个小纸人从他的手中飞出,这个小纸人原本是薄薄一片,落在地上就迅速的变大,“看着可满意?”

    跟着这个老道士有几个月,看惯了他的术法,谢立已经知道这纸人是什么,明明是鬼魂他也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寒凉,转身就想跑。

第1917章:等候多时

    这是一个傀儡,他不要成为他引入温亭湛院子厨房里面那只小鬼一样的傀儡!

    可惜他哪里有逃跑的余地,老道士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就把他给勾回来,抬掌就将他吸入掌心之中,指尖一点,就把他的神魂注入了傀儡之中。

    “等师傅回来,再好好让你与这具新身体契合。”老道士冷冷一笑,就一个纵身朝着百舸争流而去。

    百舸争流温亭湛早已经打好了招呼,护卫们将那种凝重紧绷的气氛渲染得很到位,学子们都是早早的熄灯,让上空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见此,老道士冷冷一笑,倒不是他大意,而是源自于他对他身后之人实力的信任,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来历,在他眼中对方几乎已经是无敌的存在,就算能够伯仲之间的那几个都和夜摇光与元奕关系匪浅,可若是双方交战,那就必然是惊天动地,别说惊不惊动他,百舸争流这个地方恐怕也已经付之一炬。

    自然他不知道广明的介入,也因此被自己极度的信任而葬送了性命。

    大摇大摆的飘落在百舸争流的石牌楼之前,他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着明显有着焦虑之色的护卫道:“贫道路径此地,看到此地隐有血光,定然近日连死数人。”

    领头的护卫乃是温亭湛特意从自己的暗卫之中挑出了一个最会演戏的,叫做温弦,先是一惊,旋即故作镇定,对着老道士呵斥道:“哪里来的招摇撞骗的神棍,去去去,此地乃是朝中文赛之地,岂是你这等欺世盗名之辈可以大放厥词之所?”

    老道士目光一冷,他看温弦的眼睛突然有异光一闪而过,温弦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僵,寒气从脚底蔓延而上,心里暗骂:早知道这鬼道士邪乎,没有想到这么邪乎,晚点得去寻夫人看看,可别中邪。

    僵了僵,很快温弦就回过神,老家伙也没有打算和他计较,只不过是教训他出言不逊,他看向老道士的目光多了一丝畏惧,但依然梗着脖子:“这里没有命案,也没有血光,你休要在此招摇撞骗。”

    温弦月越是如此,越让老道士觉得这是在欲盖弥彰:“有与无,贫道进去一看便知。”

    “哎哎哎,你不能乱闯啊——”温弦伸手阻拦,老道士长袖一拂,就将人给掀翻。

    “快来人,有人擅闯!”立刻有人高喊了一声。

    老道士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就是要你们喊,喊得越厉害引来越多人越好。他浑身气力萦绕,拔刀冲来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这样大步流星的走入了百舸争流。

    在他看来,夜摇光和温亭湛现在是强弩之末,这八门金锁阵已经没了,想来是元奕已经不在,温亭湛和夜摇光应该是用强权压制着这些人,不过是这些人还没有证据,那他就把证据翻出来便是!

    站在正前方空地的太极图上,老道士还是谨慎了一把,运气试探,确定没有阵法之后,就一个纵身朝着温亭湛和夜摇光的院落而去,哪里有修炼之人的气息,他能够感应得到。

    然后他甫一落地,坐在院子里,握着天麟擦拭的夜摇光就抬起头:“恭候多时。”

    触及到夜摇光眼底浓烈的杀意,老道士心口一凛,咯噔一跳,暗道不好,想要撤退的心念刚起,感觉上空气息一闭,八门金锁阵再次结下,他的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白野和金子也跳了出来。

    “你竟然挣脱了!”看着目光清明的夜摇光,老道士不可思议。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夜摇光冷笑。

    至少她就不会,因为一个强大的靠山而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那么理所当然,更遑论这老东西和大鱼还是利益关系,真是心大无脑,这么容易就上当,若不是有谢立,只怕让着老家伙出手,早就手到擒来,哪里会死了一个乔洋,至于其他牺牲的人,只怕是这老家伙早就已经下了杀手。

    “哼,你也不见得多聪明!”老家伙反唇相讥。

    “比你聪明一点足够。”夜摇光仔细打量着他,“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沦为邪门歪道,还敢来寻衅我,当真是以为我好欺负?”

    “哈哈哈哈,你想知道我为何与你夫妻不对付?”老家伙听出了夜摇光的意思,也不吊胃口,“我不过是看上了你夫君身上的功德之光罢了。”

    他是歪门邪道,那又如何?

    不过是对道对修行的参悟理解不一样罢了。

    但上苍不公,对他们歧视,像他们这等修炼之人是极难渡劫,已经大乘期巅峰,就差一点渡劫期,可明明要渡劫期才会引动的雷劫,在他上次进阶之时竟然出现了!

    好在他看出情况不妙,立刻刹住了自己,他心知他是渡不过雷劫,需要有什么替他把雷劫给挡下去,最好的挡劫挡灾之物,那不就是功德!

    温亭湛身上的功德之光,已经浓郁得快形成实质,有了这一份功德之光,莫说大乘期迈入渡劫期,便是渡劫期飞升都足够了!

    这是多么大的一份肥肉?

    可偏偏温亭湛身上有吉神相护,他动不得手,只能借刀杀人,原本想要先构害夜摇光,等他把夜摇光拿捏住,不怕温亭湛不心甘情愿的将功德之光让给他。

    可惜,功败垂成!

    “真是做了婊|子,你他娘得还要立贞洁牌坊!”夜摇光听了忍不住飙脏话。

    特么的这种人,自己不自爱,成了妖道邪修,还想不遭天谴,为了躲避天谴,还想要别人的功德之光,当真以为世界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全世界的一切都任由他予取予求?

    深吸一口气,夜摇光冷声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如果不是为了套出那大鱼的身份,她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

    “哈哈哈哈……”老家伙一阵狂笑,旋即轻蔑的扫了夜摇光等人一眼,“就凭你们几个,想要擒拿下本真人,痴人说梦!”

第1918章:对阵大乘期

    老道士的话音一落,双手一抬,几个碎纸片从袖口之中飞出来,就见他的指尖转换,瞬间纸片人吹气一般鼓了起来,一个个面色惨白,形如鬼魅,夜摇光瞬间想到那日跳下灶头的孩子,脸色刹那间变得阴冷无比。

    老道士身子往后一退,双臂一划,七八个傀儡人就分成三批朝着夜摇光他们攻击过去。

    这种傀儡人最难对付,因为他们不知疲倦,夜摇光浑身五行之气萦绕,迅速的躲过两个迎面而来的傀儡人,手腕一转,一张符篆滑落,贴在掌心,她瞬间一个凌空飞跃,身子落下的时候双脚恰好踩在两个傀儡人的肩膀上。

    傀儡就是傀儡,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老道士要同时操控这么多傀儡也是顾此失彼,不过他的眼睛倒是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夜摇光这方,也许夜摇光就是他的主要关注点,就在夜摇光双脚落在两个傀儡人之上时,两个傀儡人瞬间扣住夜摇光的双腿,分别往两边一拉。

    大有要将夜摇光撕成两半的架势,四只手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竟然让夜摇光完全挣脱不得,她的双腿瞬间拉成一字,双手迅速张开,对着两只傀儡人的额头与后脑勺隔空一拍。

    那符篆就紧紧的贴在了两个傀儡人的脑袋上,两个傀儡人瞬间被定住,担心有变故,夜摇光迅速的摆脱,她旋身飞掠飘然落地的一瞬间,手诀翻飞变动,猝然两张符篆燃烧起来。

    两个傀儡人立刻化成了灰烬。

    夜摇光目光冷冽的望向老道士,身子一旋,握着天麟的手就朝着老道士直直的刺去。

    还在控制傀儡人的老道士立刻身子向后飞跃到高空,指尖的手诀丝毫不停滞。

    夜摇光立刻提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就在距离拉进只有一掌之隔后,夜摇光猝然元神出窍,元神瞬间撞向老道士,从他的身体穿过,旋即回到下坠的身体里,堪堪在肉身砸在地上前一瞬落地,但由于惯性的缘故,她还是没有站稳。

    就被她重伤的老道士的身体竟然分裂开来,两个半边的身体突然各自长了一边出来,成了两个人,稳住身子的夜摇光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这是极其邪门的分身术。”白野对夜摇光高喊,“当心!”

    就见老道士一个身体手上术法翻飞,控制着与金子白野纠缠的傀儡人,有了夜摇光挣脱傀儡人的前例,老道士对于白野和金子就采取围困不攻的方式,不让他们近距离接触。

    另外一个分身就专注于对付夜摇光,他飞掠而来的速度犹如刚猛的风,快得让夜摇光反应不过来。

    好在夜摇光本能的躲闪开他一击,那劲气击打出去,直接将夜摇光身后的石桌粉碎得没有半点痕迹。分身了还拥有大乘期巅峰的势力,夜摇光心惊不已。

    对于分身术她听说过,但很多分身术其实就是分出一个虚影,完全就是一个迷惑人的假象,真正厉害的分身术乃是邪术,它是可以将人一分为二,据说这是要吸食足够多的精魄,重新凝练出一个元神,将这个元神修炼到大乘期往上犹如实质之后才能够成功。

    夜摇光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是第一次,霸道得让她应付不了。

    她连合体期都不到,如何越过合体期对阵大乘期?只是闪躲了两三下,就被老道士一掌打在后背上,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不等她缓过来,老道士的手已经犹如鬼爪朝着她的心口挖来,夜摇光立刻扔出三枚祥符通宝,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喘息之机。

    “分身术最是消耗修为,他在阵法之中,原本就不能引动气力,你耗着他!”白奇抽了空,对着不敌的夜摇光支招。

    夜摇光果然开始逃窜,努力的消耗老道士的修为,这家伙修为不低,元奕要时刻守着阵眼,否则被他寻到,冲破阵法,他们是追不上他,要抓住他,甚至击杀他就不可能。

    既然不低,那就死磕到底。

    她虽然不能引动五行之气,但是她珠串里面五行之气足量,打不赢还不兴她跑么?

    看出了夜摇光的意图,老道士咬牙,他的傀儡全部用了,人幡根本没有带来,这会儿竟然狙击不了夜摇光,夜摇光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东西?

    每次他要拉近距离之际,夜摇光就能够扔出一件法宝向他攻击来,这件扔出来,还没有被他躲开,之前的已经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偏偏他现在是分身,夜摇光这些东西杀伤力还不弱,他不敢拼着自伤八百去杀敌一千。

    咬了咬牙,在夜摇光再一次扔出祥符通宝之际,老道士的手中也是一物飞出,直接将夜摇光的祥符通宝打偏,自己毫不停滞的追上去,这一下子距离就拉得太近。

    夜摇光就更加拼命的跑,老道士奋力的追击,眼看着夜摇光就要被追上,老道士已经运足了气在掌心,就等着下一瞬一掌劈在夜摇光的身上,将夜摇光打的魂飞魄散之际,夜摇光突然看到了一栋楼房之隔的温亭湛。

    温亭湛举着一个类似于弓弩的东西,远远的夜摇光就看到温亭湛的唇形:距离。

    夫妻间的神默契夜摇光立刻明白了温亭湛的意思,她全身心的相信着温亭湛,身子一拐弯,落在地上,再冲天而起的是元神。老道士可没有对驱壳下手,他还担心有诈呢,而且作为修炼者对皮囊驱壳,尤其是邪修根本不看重,随时可以换新。他滞了滞,追着夜摇光的元神而去。

    夜摇光的元神并没有朝着温亭湛的方向而去,而是绕着圆圈,尽她最大的努力,一圈一圈的绕,圈子在一圈一圈的扩大,每绕一圈就会与温亭湛擦身而过的地方越来越近。

    终于这一圈,夜摇光把舍弃元神的拉开的距离用完,她觉得老道士的威压已经快要将她笼罩,可距离温亭湛所在位置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她只能将浑身的气力都凝聚而起,瞬间冲刺了一段距离。

第1919章:诛灭大乘期巅峰

    对于夜摇光突然狂飙了一段距离,老道士暗恨,想都没有想就加速追上去,几个呼吸间就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没有,老道士已经被夜摇光消耗了不少修为,他这分身术消耗的是两份修为,已经不想再和夜摇光折腾下去,几乎是运足了全力,朝着近在眼前的夜摇光一掌挥去。

    却不知道就在他抬掌之前,温亭湛已经算准了他的速度,瞄准了方向,在他挥掌的前一瞬,温亭湛扣动了扳机,一颗细小的火光朝着老道士的方向笔直射来,在老道士与温亭湛藏匿的地方擦身而过之时,那东西打在了他的身上。

    轰!

    半空之中火球猝然燃烧起来,老道士的气力还没有挥出去,他整个身体就在半空变成了一个火人,这火太过凶猛,都没有听到他的叫喊声,老道士就被烧成了灰烬。

    分身被烧,原身的老道士也是刹那间浑身气力一散,整个身体砸落在了地面上。

    元神回到身体里的夜摇光立刻欺身而上,指尖五行针注入了五行之气齐刷刷的飞出去,尽数没入了老道士的身体里,白野和金子这才从傀儡人的纠缠之中脱身,金子愤恨的喷了一口火将之全部扫干净,它和白野都是三个傀儡人缠着,让它喷火的工夫都没有。

    “怎么可能?”被夜摇光的五行针封住的老道士,倒在地上脸色灰白呢喃着,好似遭受了天大的打击。

    也是,一个大乘期巅峰的人,被他们几个给擒下,他的确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再强之人,也依然只是人。”温亭湛缓步走出来。

    元奕也从阵眼奔来,白奇自己推着轮椅听声从另一方而来。

    “多谢白奇兄。”温亭湛将手中弓弩一样的东西还给白奇。

    白奇却没有收:“赠给你防身,我那里还有几枚火焰石晶。”

    方才从这白奇制造出来的弓弩里发射出来的就是经过白奇改良的火焰石晶,火焰石晶稍微遭受一点破坏,就会爆炸,其纯净的五行之气,渡劫期巅峰一下皆能够焚尽。

    当日夜摇光在厨房,只是遭遇了零星的火焰石,还不是晶体就伤的那么重,可想而知火焰石晶到底有多强的威力。

    而能够破坏白奇改制出来的火焰石晶并不是夜摇光的修为能办到,只能是大乘期往上才行,因此温亭湛的时间得把握的极其精准,要在老道士自己运气的一瞬间发射,在老道士挥出气力的一瞬间,火焰石晶体恰好到了他的身上。

    差一点就会局面翻转,夜摇光也会死在老道士的手上。

    可他们人力有限,他们都没有想到这老道士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凭着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将其拿下,只能铤而走险,白奇是真的很佩服温亭湛的魄力和冷静。

    以温亭湛对夜摇光的在乎程度,竟然能够下得去手,实在是震撼。

    “不赌一把,都得死。”温亭湛看得很透,这个老道士他们这里的人对付不了。左右都是死,既然有办法能够制胜,危险一点又如何?

    “我们夫妻,心有灵犀。”仿佛知晓白奇心中的震惊,夜摇光扬起明媚的笑容。

    温亭湛则是心疼的将她揽在怀里,她受了伤,而且不轻,她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在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温亭湛也没有拆穿,而是冷声质问老道士:“荣寻,你把他带到何处?”

    这句话让老道士回过神,他诡异的笑着看着温亭湛:“哈哈哈哈,你猜呢?小孩子还真纯净,我原本打算等着杀了你们,回去再用他的血来庆祝,可现在也挺好玩,桀桀桀桀……”

    “你要是不说,我便杀了你!”夜摇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说了,你也会杀了我。”老道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算你说放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不过我还是昨日才给了他一个馒头,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饿……”

    夜摇光握着天麟,就在他的身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温亭湛去了信,问荣家荣寻有没有送回家,答案却是否定。

    夜摇光和温亭湛猜想,这老道士还是留了一手,知道那条大鱼看重荣家,特意叮嘱不准伤害荣寻,荣寻定然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因此他就阳奉阴违,把荣寻扣在了手里,以免事成之后,大鱼对他不利,他还能够有筹码。至于会不会惹怒大鱼,他只怕也是想好了理由。

    偏偏她用连心符寻找过荣寻,却被阻隔,这定然是有人发现了荣寻和她之间的牵扯,故意施术阻隔,这个人的修为要比她高出太多。

    大乘期巅峰,那就解释的通。

    “桀桀桀桀……”老道士仿佛感觉不到痛,夜摇光疯狂的在他身上划了十几刀,他却越笑越猖狂。

    “摇摇。”温亭湛一把拉住有些失控的夜摇光,“杀了他,既然是他的术法,他死了应该会不攻自破,就算不破应该会威力锐减,你再用连心符试一试。”

    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元奕站出去来:“我来。”

    五指成爪,五行之气萦绕而起,元奕一掌下去,重伤毫无反抗之力老道士就变成了血雾。

    他死了之后,竟然飘出了无数的魂体,多的密密麻麻差一点将院子挤满,看得夜摇光头皮发麻:“造的孽可真多!”

    “这里交给我,你去寻孩子。”元奕侧首对夜摇光道。

    夜摇光扫了一眼这些魂体,竟然在其中发现了谢立,夜摇光没有折磨死人的爱好,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过去,且修炼者对付鬼魂也有些忌讳,便对元奕道:“都超度了吧。”

    大多数肯定都是无辜被老道士害死,元奕将之超度虽然累,可也是一份功德,夜摇光现在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去超度这么多魂体。

    她吃了一颗固元丹,又吸纳了一些珠串里面的五行之气。

    才在月光之下摊开掌心,运气与掌心,原本一直没有反应的手掌出现了一个浅淡的红印,夜摇光激动起来:“我能够感应到寻哥儿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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