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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全文阅读

作者:吾名璇玑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txt下载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家未齐何以平天下

    顾长生见不戒小和尚言之凿凿,当真不去睡了。

    这到底是个真仙还是个假仙,她到现在还没摸大准。

    那就用这个做个实验吧。

    “娘子,这都大半夜了,什么客人会这个时辰来拜访啊?”小翠哄了小肉包子睡觉回来,就见自家娘子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还依旧苦苦支撑着盯着房门。

    顾长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了院门一眼。

    “小和尚,你该不是又忽悠我呢吧?这大半夜的哪个二缺会上门?”赶了半夜的路才回到家,困的已经是不行不行的了,还不能睡觉,这太痛苦了!

    顾长生拍了拍脑袋,帮自己恢复点儿清明,这事儿,追根究底,其实尼玛得怪自己,轻易相信小和尚忽悠,熬着等客不睡觉!

    “不戒小和尚,你丫的就是一神棍!专门来坑老娘的!”

    不戒小和尚越是不动如山,顾长生越是爪机,忍不住的就抱怨了声,起身回房打算歇了。

    果然,花孔雀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吃饱了一早就开溜,回屋睡大觉了!

    好奇心害死猫啊,好巧不巧的,她就是被害死的那个猫!

    往后再也不相信不戒小神棍的话了,握爪!

    陪同等待同样哈欠连连的小翠和董雷见自家娘子往外走,自然起身跟上。

    至于敲木鱼的不戒小和尚元凶,完全被搁置在那,无人问津了。

    “砰砰砰……”

    才走到自己厢房准备推门的顾长生,听到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身形瞬间顿住。

    “靠之!还真有二缺这个时辰上门啊!”

    顾长生连忙转身,领着两个丫头往门外走去。

    “开门啊,开门啊,再不开门我跳墙了啊!”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元宝焦急的高呼声。

    “小翠,开门!”顾长生头疼的扶额。

    一语成箴,还真是二缺半夜上门!

    元宝,二缺这名头,不知不觉,你就坐的实实在在的了!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你怎么才回来,我得了侍卫的传信,半夜跑起来找你,大事不好了!”元宝一边说一边冲着顾长生就扑了过去。

    那势头,大抵跟饿了三天的猫见了老鼠没差别。

    “停!”顾长生皱着眉头,抬手阻挡了元宝猫扑人的节奏,语气不善,“元宝,你这是爬墙爬上瘾了么?我要是再晚一会儿不给你开门,你是不是又要爬我家的墙头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大事儿不好了,让你不惜深更半夜也要跑到我这来?”

    “呜呜……”未语泪先流啊,元宝一双大眼含着委屈的泪水,抽抽噎噎的回答,“长生娘子,我家爷他……他……”

    顾长生的眉头,随着元宝的抽噎声,越皱越紧,妖孽他出事了?

    “给老娘我打住,妖孽他怎么了?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信不信我分分钟割了你的舌头来下酒?”冷喝一声,顾长生浑身溢满了寒气。

    如妖孽那般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才对!

    他武功高深莫测不说,身边还有那么多的能兵强将,怎么可能会出事?

    “娘子,我家爷他打败仗了!不战而降啊!”元宝一见这,立马收起了哭音。

    顾长生闻言,吊着心顿时放下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儿,胜败乃兵家常事,让他打个败仗是我的主意,当时你就在旁边,岂会不知?没事儿大半夜的跑来吓唬人做什么,闲的你啊?”

    “娘子……”元宝很委屈,“你是让主子爷打败仗没错,可是主子爷这次做的真是太过了,不战而降不说,还一封奏疏送到了上京,我家爷这一世英名奥,可是毁的连点儿渣都不剩了。”

    “奥?奏疏上写的什么?”顾长生一听这,完全忽视了后半句的抱怨加幽怨,只对前半句来了兴趣,领着元宝就屋里走去。

    “哎,娘子你是不知道,这奏疏才刚呈上龙案,就引来龙颜大怒,满朝皆惊。”

    顾长生深深的看了一眼犹自敲木鱼的不戒小和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来都来了,那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宝听话的点了点头,开始了陈述,“前日我家主子爷战败的消息紧随捷报传到上京,龙颜还未大悦,就又听到了兵败的消息,自然很生气,可这还不是最让龙颜大怒的,让陛下动了真动气的正是随着战败消息入京的郡王爷奏疏!”

    “嗯哼,到底写了啥?”

    “家未齐,何以平天下?就这八个字!”元宝比着八字手势,回答。

    “家未齐,何以平天下?说的好!”顾长生柳眉微挑,眼角含笑,忍不住的拍手称赞。

    这句话大抵就是那么两个意思,我的老窝都不安生,你让我用什么来给你平定天下?

    换个意思,皇室这个大家子它不齐啊,窝里反,我九死一生率兵征战在外,你们在家给我背后放冷枪,你们这是明摆着不让人好好打仗啊!

    是以,常胜将军周沐很生气,既然你们都不想让我好好的打仗,好啊,那咱就如君所愿,不好好打!

    操蛋谁不会?周妖孽这是明晃晃大张旗鼓的跟他的皇祖父操蛋起来了!

    效果很明显,皇位上的那个老头很生气。

    “长生娘子你是不知道,陛下当时那个生气哟,金銮殿上就大发雷霆,直接将咱家爷的奏疏摔到了梁王脸上,满朝文武那是各个噤若寒蝉,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啧啧,那个惨哟……”元宝一边学还一边止不住的撇嘴。

    跟他家主子爷斗,这明摆着就是粪坑里寻石头,找死啊!

    “那陛下最终是如何处置的?”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儿,陛下纵使再老眼昏花,也不会真的就看不清事情端倪。

    位居九五,哪个是省油的灯?

    “陛下以殿前失仪之名痛斥了梁王一顿,着他回府闭门思过,这过一日不思出来,他人就一日甭出来了!”

    “殿前失仪?心照不宣啊心照不宣,嘿嘿……”顾长生拖着下巴得意的笑。

    那日惊魂,说到底,都是梁王这个狼子野心的错,这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惹了老娘,还想捞着好?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咱明着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黑你还不算完,咱黑人也会黑全套,明的玩完了来暗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梁王,破财只是个开始,往后的美人“恩”,恁就好好的消受着吧。

    “娘子,这还不算,陛下还以柳州城主肖呈文办差不利姑息养奸为由,下令将他刨坟鞭尸!”元宝靠近了一点儿,悄声说道。

    顾长生闻言一愣,然后又转瞬释然,成王败寇,你帮着皇帝的儿子算计皇帝的孙子,这就是赤。裸。裸。的藐视皇家,人皇帝不肯真拿自家儿子怎么着,还不能拿你个小官小吏撒气?

    炮灰就是这么炼成的,终是这炮灰是死的,也躲不过再炮一次的命运……

    “其实娘子当日若不是屠了整个城主府,让陛下稍微降了下火气,估计此时,就不是仅城主府一门,怕是夷了肖氏九族,都难以平息帝王之怒。”元宝一边说一边愤愤不平,“这么看来,那肖家死有余辜,还沾了莫大的便宜。”

    “这罪名还会连坐啊?”顾长生闻言却叹了口气。

    “那是自然,构陷皇室,那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一门百余口,被我屠戮殆尽,还犹算是轻饶,帝王一怒,果然是血流成河啊……”顾长生垂眸摇了摇头。

    这就是帝王的权势,只手遮天,掌握万千生死,在他眼里,如她这般,不过是连肖呈文都不如的草芥吧?

    “柳州城主一位空缺,这个差事落到了谁头上?”顾长生收回思绪,看向元宝。

    元宝拧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陛下将此事搁置,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

    “柳州城主之位至关重要,关系到柳州境的安稳,密切关注上京那边的消息,若是这个位置落到了别个派系头上,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顾长生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冷厉。

    不是她心狠手辣,她既然要在柳州过余生,自然要帮周沐守护好这方圆之地,于他与她,都有利无害。

    “长生娘子放心,此事元宝绝对会办的妥妥的。”元宝闻言,拍着肥壮的胸脯肉打保证。

    顾长生睨了他一眼,其实,她真心很怀疑元宝这二缺的能力!

    像元宝这样的,那就是上磨的骡子,你挥一鞭子,他转半圈,你再挥一鞭子,他再转半圈,你要是敢解了他的鞍头,他没准能跑偏到哪里去!

    “宋伯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顾长生想起身负敛财大计的宋伯,忍不住的管元宝打听一下。

    “元宝办事,长生娘子还有何不放心的?梁王属地的米粮宋伯他们已经收了七成,如娘子吩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七成。”元宝一脸激动的上前禀报,“娘子你是不知道,宋伯还真是谈生意做账的一把好手,那边传来的消息,宋伯从粮商那里收来的米粮,愣是比我们预计的少用了一成的银子,三万两,整整省了三万两啊!”

    “没想到宋伯还有这本事,倒是我以前大材小用了,嘿嘿……”捡到了个宝,顾长生很开心,“对啦,我的房子你重建的咋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 老宅挖出来的东西

    “娘子不提这事儿,我也正想跟你说道说道呢,府里的匠人说,在你家那么点儿大的地方按你的图纸建房子,那这么说糟蹋那张绝佳的图纸啊,所以元宝我自作主张,把你家两边商铺做仓库的地界都买了过来,这样建出来就宽敞多了,花园有了,练武场有了,就连小雷子的菜圃都宽敞的不得了……”

    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着元宝指手画脚的比划着,心里暗暗寻思着隔壁的两个商铺的后院好像都不小的样子,这下她家可就宽敞了不止一倍了!

    这简直是太铺张!太奢侈!太符合她对居所的要求了啊!

    “元宝,干的漂亮!”顾长生不吝赞美,对着元宝竖起大拇指。

    这强买强卖的勾当,果然适合元宝这样的人来办,完全不用她操心啊!

    当甩手掌柜的感觉,倍儿酸爽!

    元宝扭动着圆润的腰身,笑的分外扭捏含蓄,大有几分不胜夸赞的娇羞。

    顾长生见他这番作态,嘴角猛抽,“元宝,还有什么事儿,有事儿快说,你说完快走!”

    不能再多看了,再多看他几眼,她的眼睛会受伤的!

    元宝歪着头仔细的想了想,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来着,好像还真有一件事儿,他给忘了。

    “长生娘子,你容我想想啊,是还有个事儿,就在嘴边上,我一时想不起了。”

    顾长生瞬间整个身子都不雅观的软倒在了椅子上,“那好,你慢慢想,我先打个瞌睡。”

    就在顾长生快睡着的时候,元宝一拍大脑门,用后腰上扯出来一个小包裹,急慌慌的跑到顾长生的面前,“长生娘子,我想起来了,你家老宅的墙洞里挖出来了这个。”

    元宝一边说一边将包裹递到了顾长生身前的桌子上,放好。

    “我家老宅里?还能挖出来什么宝贝不成。”顾长生用力的眨了眨眼,恢复了一丝清明。

    元宝机灵的把帮顾长生将包裹打开。

    一个一尺来长的细长盒子正躺在包裹布上。

    顾长生伸手敲了敲,“很普通的木料,我就说吧,想来不会有什么宝贝。”

    “盒子是不名贵,可里面有娘子的画卷啊。”元宝一边说一边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绑着锦绳的卷轴打开,“娘子你看。”

    顾长生闻言低头看去,画纸之上,赫然是一副女人画像。

    一袭红衣屏风而立,顾盼回眸,眉宇间隐含意思淡淡的忧伤,长发齐腰,仅缀了一个赤红的额饰,赤红的老珊瑚珠似血浸染,尾端的一粒拇指大的红珠隐有光华流转,美不胜收,为这女子画像,平添了几丝神秘之感……

    “好绝佳的画工,好美的额饰……”顾长生忍不住的赞了一声,复又摇了摇头,“可这画中之人,不是我。”

    没错,画中之人容貌与她有八分相似,可她确定,那不是她!

    “怎么会?这可不就是娘子吗?”元宝指着画像,“娘子你看,这眉眼和你长的一模一样,还跟娘子一样,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顾长生低头看了自身一眼,不错,她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明艳炙热如烈阳般鲜明,一如她的人。

    小翠和董雷也凑过头来看了几眼那画卷,赞同的点了点头,“元宝说的不错,这就是娘子啊。”

    众口一词,可顾长生还是摇了摇头,招呼他们过来,“你们看,这纸质细腻还隐含暗纹,想必名贵非常,如此名贵的画纸,如今已经泛黄,这证明什么?”

    “你们再看这画的笔墨,墨色平滑隐含荧光,这是堪比黄金的溪氏沉徽墨,你再看这里。”顾长生指着画卷,凝声解释,“笔墨的边缘已经有了一丝褪色,徽墨色泽黑润、坚而有光、入纸不晕、经久不退,这幅画既然已稍有褪色,那么少数得有二十年之久,二十年前,我才出生,你们说,这画中之人,怎么可能是我?”

    众人听此,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元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还是长生娘子心细,我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娘子你刚不是还说那额饰好看?娘子你看。”

    元宝一边说,一边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递到了顾长生面前。

    顾长生迟疑的接过了锦盒,看向元宝,“这里面,就是那个额饰?”

    元宝狠狠的点了点头。

    顾长生皱着眉头打开了锦盒的扣环,果然,黑色的绒布之上,那条赤红的额饰散发着莹莹流光。

    “娘子,我听宋伯说过,你长得很像夫人,这个画卷上的人,难道是夫人?”小翠上前一步,迟疑的问道。

    顾长生点了点头,“差不多应该是吧,等宋伯回来就能确定了。”

    其实顾长生心里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那画卷中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个身子的母亲,也是她的娘无疑!

    小心的拿起那个额饰,顾长生一惊,这触感,凉彻心扉!好像极地的寒冰般,“咦?这到底是个什么珠子?”

    “元宝也不知道,我连大内的宝库都进去过两次,算得上见识过无数的奇珍异宝,就连金黄色的金珍珠,我也有幸见过一次,可这红色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宝神秘兮兮的往前靠了靠,“长生娘子,这说不定还真是个宝贝呢,人不是常说,物以稀为贵,这珠子,连见多识广的元宝我都没见过,想必是稀少的,稀少的那肯定就名贵的喽……“

    “这材质,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见过……”顾长生拿着额饰在灯光下照着,晶莹剔透的红,仿佛会流动般,流光隐隐,看似温润,却冰的很……

    尼玛,她可是见过钻石的人,怎么到了古代,竟然孤陋寡闻了?

    这东西,该不会是什么绝世宝贝吧?

    真要是那样,就赚打发了!

    顾长生隐隐的看到了无数的银子,在她的面前打圈圈……

    实在是太诱人了!

    “你们也都没见过?”顾长生问向小翠和董雷。

    不出意外的,小翠和董雷行动一致的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我家不过是普通的医药之家,勉勉强强能算的上是药香世家,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名贵的宝贝才是啊……”顾长生小心的拿着额饰的珊瑚链,完全舍不得放手。

    美!动人心扉的美!

    对于爱美之人来说,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此时,这个精美绝伦的额饰,让顾长生爱不释手,分外的想据为己有。

    “小和尚,你连元宝来都能算到,想来就算是个神棍,那也是有点儿本事的神棍,来来来,你帮我看看,这珠子,你见过么?”顾长生逮着那额饰看了好久,愣是一点儿玄机都没看出来,决定不耻下问,像一旁入定的小和尚求教。

    正在冥想的不戒小和尚闻言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往顾长生手里看了一眼,眼含慈悲的念了声佛偈,“阿弥陀佛。”

    “佛自在心,大鱼大肉你都能穿肠过了,何必时时把你的佛挂嘴上,快帮我看看,你知道这东西不?”顾长生好奇的蹲到小和尚身前。

    一屋子,没一个见过的,就剩这小和尚了。

    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这小和尚真的见过呢?

    “贫僧不曾见过。”

    顾长生等了老一会儿,就等来这么一句话,希望幻灭,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小和尚,我说你没见过就直接说没见过,故作玄虚个什么?你不知道给人希望,再让人失望,是很不道德的吗?”

    幽怨的小眼神瞟一眼,顾长生扭头就往回走。

    就在顾长生转身的刹那,不戒小和尚突然抬头,“施主,既然此物是你家母的遗物,你不若戴在身上以做念想。”

    顾长生闻言疑惑的回头,“戴在身上?我能戴在头上不?”

    额饰啊,如此精美的额饰,你让她束之高阁,她自己也有点儿不舍得呢。

    可是既是遗物,本应好好保管,冒然的佩戴,也不甚妥当。

    既然不戒小和尚这么说了,她当然得问上一问。

    “先人所留,自当珍而重之,施主若想随身佩戴,亦无不可。”

    顾长生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儿八经的不戒小和尚,沉思了下缓缓欺身靠近不戒小和尚,“小和尚,我怎么觉得你这反应,有点儿怪异啊?你是不是知道点儿我不知道的东西,却不想让我知道?”

    不戒小和尚在顾长生的步步紧逼之下,稍微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施主,万事自有天定,只待时机。”

    “妈蛋!你这万精油的托辞,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神棍就是尼玛神棍,台词都是千篇一律,万年不变的,你就接着跟老娘装高深,老娘倒要看看,什么时候才是你所谓的时机!”

    “这辈子,我等的时机到不了,小和尚,咱俩丫的就死磕到底了!”顾长生愤愤然的说完,转身拿着那额饰往自己屋里走了。

    尼玛,睡觉皇帝大,竟惹些有的没的太让人闹心了!

    不管了,天塌了有高个顶着,爱咋滴咋滴吧!

    “哎,长生娘子就这么走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儿,现在满柳州城的大夫找她都快找疯了,让她可躲严实点儿。”元宝一边说一边跟了两步,见顾长生连头都没回,泄气的扭头跟董雷打听起来小和尚的来历了。

第一百零八章 满城皆寻顾长生

    诚如元宝所言,柳州城的大夫找顾长生找的都快疯了,深更半夜还没睡觉,全聚在胡一海家,那各个都是一脸焦急,愁眉不展。

    “徐老,你不是和长生娘子交好,你倒是快点儿想想办法啊!”

    “是啊,徐老,再找不到长生娘子,这辩药大会咱可又要输了。”

    “徐老,我可是把我家治头风的秘方都准备好了,只要找到长生娘子,我马上就兑现当初的诺言,把方子交给她,你倒是想想办法,让我们见一下长生娘子啊!”

    ……

    众人齐聚一堂,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徐老身上。

    此时徐老也是愁眉不展,“瞧你们说的,辩药大会事大,老夫若是真知道长生娘子的下落,还能跟你们一起在这坐困愁城不成?”

    “哎,这可怎么办,顾氏医馆重建的事儿,全是郡王府的元宝公公在操持,你是不知道,我三番几次的鼓起勇气去打听,都被搪塞了回来。”胡一海也叹了口气,“那元宝公公的嘴,可是比蚌壳都紧,这人海茫茫的,咱们到哪里去找长生娘子去?”

    “泰州那群不要脸的老家伙,好好的江南辩药大会,竟然请了京城的太医来助威,这次要是再让他们赢了比赛,咱们柳州往后五年的药材,可怎么办?”一个老大夫跺了跺脚,发狠道,“不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长生娘子,她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

    “是了,柳州城虽大,咱们就算是不开张,也得挨家挨户的找过了才能死心!顾氏医馆还在重建,长生娘子就算想找地儿躲清静,也躲不了多远。”

    “就是,城里找不到,就去城外找,离辩药大会就剩下五日了,咱们就算是把柳州城翻个地儿朝天,也得把长生娘子找出来!”

    “对!明天我就让家里的老的小的都去找!”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信誓旦旦,大有找不到顾长生就誓不罢休之势。

    不是他们小题大做,而是辩药大会实在关系重大。

    与医者而言,药材是重中之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医者没有好的药材也难治病救人!可是上好的药材往往产量有限,是以江南五州的药行以前每年都争药材争的头破血流,百年前,为了平息争药事端,五州的药行约定,每五年举行一次辩药大会,届时邀请周朝各大药材商见证,五州各派两个代表参加鉴药和制药比赛,赢得大赛的州拥有优先向药材商下单定药的权利,然后按名次高低决定药材的分成比例!

    是以,五年一届的江南辩药大会,关系到了每个州往后五年的药材多少以及药材优劣,更关系到药价。

    而柳州医行已经连续十年,输了两届的辩药大会!已经连续十年,上品的药材连丝毫都没订到过,就连寻常的药材量也少的可怜,不得不再花高价从获胜的州购买!

    而顾长生的出现,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那就是他们柳州的救命稻草,只要能请的她代表柳州医行出赛,相信这次辩药大会,柳州医行就算不能拔得头筹,名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二日,满柳州的医者果然发动了全家老小,甚至亲戚邻居,满柳州城的寻找顾长生的下落,一时之间,顾长生之名,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而此时的顾长生,正在接待来客。

    这来客也不是别人,正是她在百里山下租住的这个小院子的主人。

    “娘子,这次来,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听进城的邻居说,你租我这院子,出了人命……”小院的主人家姓刘,来人正是刘家在城里做买卖买了房子的儿子,名叫刘全生,此时他一脸为难的看向上座的顾长生。

    顾长生叹了口气,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原本打算着等宋伯回来,让他去找这刘全生一趟,租人家的院子出了人命,这事儿放哪里,你都得给主人家一个说法,顾长生脸上略有歉意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憨厚汉子,“家中最近恰值多事之秋,是长生疏忽,还未来得及去给你们商量此事,这院子因为我家沾了血腥,长生实在有愧,不知主人家你是如何打算的?”

    刘全生在城里开了个杂货铺,为人憨厚老实,做生意也诚信厚道,此时他也是一脸愁容,“娘子有所不知,我也正为这事儿犯难,你说家里出了人命,这往后可怎么再好租给别人?”

    他已经将二老接到城里养老,这院子每年夏天租给前来避暑消夏的,好歹每月能有十两银子的进项,尽够他们一家老小半月的开销了,可出了这事儿,往后哪个还敢租他家的院子啊?平白的少了这么一个进项,他怎么能不犯难?

    “主人家,要不这样,这个院子,你做个价,我买下来可好?”顾长生知道坏了人家院子的风水,搁谁谁都会来要个说法,她也早想好了应对之策,这个小院子就在百里山下,她买下来,往后夏天无事能来避暑消夏,寻常时候来采药也有个歇脚的地儿,主人家若是愿意卖,倒也算得上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儿。

    你好我好大家好哇,看这刘家儿子也是个实诚的,希望他不会漫天要价才好。

    刘全生听了这话,脸上的难色不减却加,叹了口气,“娘子有所不知,这院子本是我家的祖宅,是我们老刘家的根本,不到穷的揭不开锅,谁会去卖祖宅?如今我也小有家底,在城里置了房,按说出了这坏风水的事儿,这院子卖给你倒也无妨,可是我家二老犹在,二老年迈念旧,不租出去的时间隔三差五的还领着我媳妇和孩子来住上三两日,这要是卖了的话,二老心里指不定得多不舒服。”

    “若说不卖给你,借着这事儿让你赔些银钱,倒还显得我们老刘家不厚道,我可是听隔壁的向阳的说了,那夜出事,你可是奋不顾身的救了他的,我和他本是穿过一条开裆裤的发小,这份情,咋说我都得顾念一二。”

    刘全生一边说还一边忍不住的叹气,夏天把院子租出去的几十两银子的进项与他这种干小本买卖的来说,可不算是个小数目,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取舍,分外的为难。

    顾长生闻言却淡淡的笑了起来,“兰芝家的那日本是出来帮我,我怎么会看着他因为我伤了性命,主人家你言重了。”

    “我看你也是个纯孝之人,我家本在重建,我还有个医馆营生,重建好了,我定是要搬回去住的,你看要不这样,这个院子你卖给我,若是真坏了风水,也是应在我身上,牵连不到你们一家,你家二老若是想回来住,随时可以回来住,往后我顶多就是在此避暑消夏,或者是采药在这歇个脚。”

    “我在市价上给你加一成银子,你用来做些个别的买卖,或者是在城中买个更大点儿的房子仅凭你个人愿意。”

    “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全生一听这,喜上眉梢,“娘子说的可是真的?我若把院子卖给你,我二老想念的时候还能回来住?”

    顾长见此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长生娘子,若真是如此,我怎么好多要你一成银子,我就按市价把这院子卖给你!”解了心头愁,刘全生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满口的答应了下来。

    淳朴的人奥,果然是最有爱的。

    顾长生对这刘全生很有好感。

    “这一成银子还是要给的,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家不得不卖了祖宅,再说,往后我不住在这里的日子,你家二老隔三差五的来住几天,正好帮我照看院子,免得空久了失了人气不是?”顾长生摇了摇头,坚持。

    “娘子这话说的,院子卖给了你,你能让我家二老偶尔来住几天还不收租子已经是对我们的宽宥,我怎好再多要你的银子,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刘全生比顾长生更坚持,“此事娘子不必再提,我家这院子因是在百里山下,比别的地方的村院稍微贵了那么一点儿,市价大概是六百两银子,娘子大可让人出去打听一下,保准大差不离就是这个价了。”

    “不用打听,我相信你。”顾长生对着静候在一旁的小翠吩咐,“小翠,去隔壁看看兰芝家的刘大哥可在家,若是在家的话,请了他来帮个忙。”

    宋伯外出,她家里剩下的皆是女人了,出门办事的话到底是不方便,而唯一方便的月西楼此刻正忙活着教徒大业,她是完全指望不上了,只能麻烦兰芝家的帮忙跑个腿了。

    小翠应声而去,唤了董雷来伺候,不一刻就领了兰芝家的过来。

    顾长生取了八百里银票交给兰芝家的刘向阳,请他帮忙去趟衙门换了地契,可是刘全生死活不要那多出来的二百两银子,兰芝家的刘向阳也在一旁帮腔推辞,顾长生见此,对二人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便也不再坚持,收回了二百两,用六百两的市价买下了这个位于百里山下的院子。

    “请问娘子,这新地契上冠谁的名字?”

第一百零九章 户吏发现长生踪

    “冠我的名字即可,顾长生。”

    顾长生笑着将两人送出了门,吩咐董雷赶紧的准备些好吃的,她这怎么着都算是新置产业了,这是喜事,自然得庆贺一下,而庆贺的最好方法,自然是好好的慰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小雷子,记得多准备些,好歹人刘大哥也帮咱们跑腿了,给他们家也准备上一桌好吃的。”顾长生斜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心情好好。

    董雷有饭可做万事吉,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下厨了。

    而门外此时却传来了洪亮的请见声,“手下行馆侍卫旗总刘蟒求见。”

    顾长生被这嘹亮的嗓门吓了一跳,西瓜子呛到喉咙里,引的她连连咳了几声,待缓过劲来,却没理会院外的请见声,而是对着空气忍不住的抱怨,“宁二,你家的侍卫嗓门都这么大吗?这可是差点儿吓死老娘,我这个小心肝儿奥,噗通噗通的差点儿都快跳出来啦……”

    一直隐在暗处的宁二闻言嘴角抽了抽,自从那日之后,她已经习惯了每次长生娘子闲的无聊,都会拿她来打趣的日子了。

    从暗处走了出来,作为暗卫的宁二习惯性的站在了墙边的阴影处,“娘子,刘蟒求见,想必有事,娘子见见倒也无妨。”

    长生娘子你赶紧的接见刘蟒吧,别再拿话一次一次的打击她了!宁二的心中止不住的祈祷。

    “哎呀,我说宁二啊,你这人真是越来越无趣了,好歹你也是个女人不是,整天穿的黑不溜秋丑不拉几的,哪儿能勾来美男青睐呢?”

    宁二不自觉的低头,她是暗卫啊,她不穿黑色的衣服难道穿鲜亮点儿的衣服招摇过市么?

    长生娘子这是又闲了!

    应对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那就是装哑巴,而且要一装到底,坚决不能开口应声!

    “宁二啊,你说刘蟒那个莽夫也在我门外守了好些天了,你俩这朝夕相处的,难道就没生出个什么一二三来?”顾长生想到刘蟒的膀大腰圆,又看了看宁二的娇小玲珑,嘿嘿,正好互补了,多搭调啊……

    “娘子!”宁二实在是忍不住了,幽怨的唤了一声,她和刘蟒?哪儿跟哪儿啊?“娘子你说我,怎么不说说小翠,你不在家的这些个日子,刑堂的严亭严统领可是见天儿的往这里跑,就是为了见你家的小翠。”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这是好心的帮严统领传话呢。

    “咦?什么时候的事儿,严亭怎么就惦记上我家小翠了?”顾长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兴致勃勃的看着宁二,一脸的求八卦模样。

    爱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啊,顾长生是女人,所以她不能幸免。

    “严统领好像是来找小翠讨教缝合的事儿,据说他回去在猪皮上试了多次,不得其法,又用人皮试了,还是不得其法,治好屈尊纡贵的来找小翠请教了。”如严统领那般喜怒无常又弑杀的人,难得对一个女人上心,可是轰轰烈烈的在暗营中传了个遍。

    长生娘子勾走了他们的郡王爷。

    长生娘子的丫头勾走了他们的刑堂堂主。

    暗营里人甚至都开始谣传,长生娘子一家,都是狐狸成了精,那个厉害啊,啥样的男人都能勾走……

    顾长生当然不知道宁二此刻的想法,她正盯着准备去浣衣的小翠猛看。

    “我家小翠这么漂亮的一朵花,怎么能查到严亭那个煞星牛粪上?这事儿没门!”

    说啥都不行,小翠的年纪虽然不小了,可她好歹得把小翠养到有自食自保之力的时候,才会撒手!

    这可是她最亲近的大丫头啊,被拐走了,那她可咋办哟……

    宁二在一旁低头不敢接声。

    “宁二,严亭再来找小翠,你让刘蟒一定给我撵出去,胆儿肥啊,我家的墙角都撬,我的人都敢勾搭,这真是作死!”

    “是!”宁二应了一声,开始替严亭默哀。

    长生娘子要是诚心跟人为难,那这事儿,就是十足十大事了。

    比如说长生娘子去拒霜上香前,都不忘了让她找人给元宝蒙个麻袋吓唬吓唬他……

    久等不见顾长生召见,刘蟒急的抓耳挠腮,“难道是我的声音太小了?长生娘子没听到?”

    顾长生要是知道他此刻所想,一定狠狠的给他一个无影脚。

    而顾长生此时,正在倍儿炯炯有神的寻思着小翠和严亭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二三事儿,就又被一声震天吼给吓着了。

    “长生娘子,手下行馆侍卫旗总刘蟒求见。”

    这一嗓子,吼的那叫个中气十足,没死绝的蝉儿估计都被吓死了。

    “靠之!这货在我家门外练嗓门呢这是,刘蟒,你给老娘我滚进来!”咬牙切齿的吐出来嘴里的西瓜子,顾长生脸色不愉。

    刘蟒人如其名,那就是个十足的莽夫,那是百分之百的听命行事,都不带打折的。

    顾长生膛目结舌的看着一个庞大的球体从门外滚了进来。

    是真的滚……

    远目,真想笑场……

    刘蟒双手抱腿打了个弯儿,将脑袋保护的妥妥的滚了进来。

    “刘蟒,你是傻子么?”是傻子么?是傻子么?不是傻子咋会那么听话不听音的?这往后,还让不让人随心说话了!

    “长生娘子。”刘蟒伸展开身子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沾染的尘土,粗狂的脸上络腮胡子一大圈,端正的行了一礼,“长生娘子,手下行馆侍卫旗总刘蟒有事儿要跟长生娘子说。”

    顾长生无语的捂脸了一会儿,终于调整好心情,直面这个没什么脑子的莽汉,“有什么事儿,说吧。”

    “长生娘子,手下听闻你要从暗营挑选自己的亲兵,刘蟒不才,手下也有五十多个小子,咱们好歹是跟娘子打过架杀过人的,出生入死的,娘子你看,是不是能把我们给收喽?”刘蟒一双大眼晶晶亮,崇拜的看着顾长生。

    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跟着顾长生混了,跟着长生娘子混,那才叫一个快意人生!

    想起那夜的厮杀,如今他还热血沸腾。

    听说长生娘子还把人城主府给屠了,错过这样的好戏,真是一大憾事!

    不过没事,他相信,只要能跟了长生娘子,往后这样快意的事儿一定不会少了。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琵琶别抱,你家郡王爷知道了,得多伤心啊……”顾长生眯着双眼看着刘蟒,心中暗自思量这事儿的可行性。

    “求长生娘子收下手下,还有手下下面的无多个小的们,我们是真的想跟着长生娘子的。”刘蟒也不废话,单膝一曲,嘭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额……”顾长生见他如此郑重,一时无声。

    “求娘子收下!”刘蟒是个直愣性子,见她不答,身子一低,又吼了一嗓子。

    “刘蟒,我要的人,就算没有我的身手,也要各有所长,要能独当一面,能绝对的忠心与我。”顾长生低头凝视着跪地的刘蟒,不复适才的放松,“跟了我,或许有日会面对死亡,甚至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有那个能耐跟着我吗?”

    “手下只求一试。”

    “好!我就给你这一试的机会!我的私兵要从暗营中挑选,有本事通过我的考验,你们就能跟着我,我给你们和暗营精卫竞争的机会!”

    “或许你会觉得不公平,可只有最厉害的兵士,才能在生死之战中活下来,你可懂我的意思?”顾长生缓缓起身,将刘蟒从地上扶了起来,声音萧杀,“狭路相逢勇者胜,人生处处皆狭路,不是勇者,就不配跟在我身边。”

    刘蟒激动的脸色涨红,他原本也没想着能直接跟了长生娘子,能有这机会,已经是求之不得。

    “谢谢长生娘子,手下一定会勤加操练,一定会通过考验的!”信誓旦旦的说完这一句话,刘蟒连行礼都顾不上,一溜烟抛出去跟手下的小子们分享这个好消息去了。

    能跟暗营精卫比上一比,本来就是一种荣誉,若是能在这考验中被选中,那此生大抵是无憾了!

    顾长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勾唇扬起一抹微笑,眉间的血红额饰鲜艳欲滴,刹那芳华,胜过桃之夭夭……

    ……

    这边刘向阳和刘全生到了柳州城,就轻车熟路的往衙门而去。

    老话说的好,衙门口向南开,有事儿没钱你别进来,刘全生虽然憨厚可到底是个生意人,塞了几个小钱过去,倒是没遭到什么阻拦的就见到了分管地契房契的户吏。

    得了好处小户吏倒也没多做为难,提起笔就开始写新的契子。

    “这院子要专卖给谁?”

    “顾长生。”刘全生赶紧的回道。

    怎知,他这一句回完,那户吏刷的一下就扔下笔杆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刘全生的胳膊连连摇晃,神情激动非常,“顾长生?你说的是顾长生?我没听错吧?”

    刘全生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户吏大人,心下忐忑,可还是点儿点头。

    “哎呦,我家夫人可算是能回家看孩子了,来,你跟我走,赶紧的跟我走……”小户吏二话不说,拉起刘全生就往衙门外跑去。

第一百一十章 抄家伙引发的血案

    刘全生被小户吏生拉硬拽的踉跄跟着跑,刘向阳一脸不明所以只得也跟在身后。

    再说这小户吏拖着刘全生出了衙门,见了个医馆就直接跑进去,还没见人就大声的吆喝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长生娘子找到了!”

    坐堂的掌柜一听这,也顾不得诊脉了,连个招呼都没顾得上打,急忙的丢下病患就迎了出来,“长生娘子找到了?在哪里在哪里?”

    “就是……这俩人,他俩来衙门……过户地契,买房子的新户主,名字正是顾长生!”小户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把刘全生推到了跟前。

    “你见过长生娘子?”掌柜的一脸希冀的开口问。

    刘全生点头。

    “你知道她在哪里?”

    刘全生又点了点头。

    “哎呀我的个亲娘哎,这可算是找到了,来人,快去叫人,带好家伙赶过来!”掌柜的一怕大腿,对着医馆内仅剩的一个抓药的伙计吼道。

    刘全生一听这,顿觉情形不对,暗暗的回头给刘向阳打了个眼色。

    两个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心有灵犀,刘向阳趁人不备悄悄的退了出去,撒丫子就往城外赶去,速度那叫个快,比兔子也差不离……

    再说这边刘全生见刘向阳偷偷溜了,也打算脚底抹油开溜。

    奈何他才稍动了一下,小户吏和掌柜的就警觉的扑了上来,一人抱住他一个胳膊,那是死活不撒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户吏大人,小人一没作奸二没犯科,你们抓我做什么?”刘全生憨厚的脸上止不住的大汗连连。

    就为了过个地契,这就给长生娘子惹来了这诺大的麻烦,你说他好好的,干嘛跑去询问院子出人命的事儿,这可不就出事儿了吗!

    都怪自己!刘全生忍不住的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哎呀,你可别想跑,找不到长生娘子,你就是插上翅儿你也难飞!”

    “就是,我告诉你,我家老丈人要是再不把我媳妇放回来,我家孩子那可就哭成破锣嗓子了,你敢跑一个试试,你要是敢跑,我这就让衙门里的同僚封了你的杂货铺!”小户吏紧张兮兮的抓着人,小官儿也是官儿,是个官儿那就惯会吓唬人。

    明显的,刘全生被吓住了,一动都不敢动了,连气儿都不敢大喘了。

    杂货铺可是他一家老小活命的饭碗,那是万万不能封的。

    现在只盼着向阳那小子跑的快点儿,长生娘子得了信儿也跑的快点儿。

    见刘全生消停了,小户吏和掌柜的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宋掌柜,宋大夫,您可得给我老丈人说,快点儿把我媳妇放回家吧……”

    “正是正是,见了徐老我就转告他。”宋掌柜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一天可是累煞我了,医馆里就留了我俩人,忙前忙后不说,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你家夫人也派出去了?”

    “何止夫人,我家老母连着我家孩子也都出去找了……”

    “哎呀,这阵仗,都快赶得上前些天的满城大搜查了。”

    “可不是咋滴,要是再找不到长生娘子,你们往后五年指不定就看不起病了。”

    “是这么个理儿,这长生娘子她还真会躲……”

    听到这里,刘全生觉得不对了,怯怯的插了句,“那个,我能问下,你们找长生娘子有什么事儿吗?”

    听这样子,倒不像是要找长生娘子茬啊,真要是找茬,怎么会老的小的一起出动?难道是他误会了?

    其实不怪刘全生,他前些天出门进货,才一进家门就听到老宅出人命的事儿,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被打发出城询问去了,正好错过了城里的满城大搜查。

    “什么事儿?要命的大事!”小户吏没好气的回了句。

    刘全生一听这,才刚松了的那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

    娘哎!要命的大事!这下他可是害死个人了啊!

    刘全生尚未来的及自责完,门外熙熙攘攘的就涌进来了许多人,打眼扫过去,少数得有二十几口子,打头的正是柳州城人大多都认识的吝啬鬼胡一海。

    “长生娘子找到了?人呢?”

    “长生娘子在哪儿?”

    “……”

    人进门还没站稳,就接连想起了数个急切的询问声。

    刘全见他们都是空着手,没有拿所谓的“家伙”,心情稍微松了一点儿,这次他可是不敢大松气了……

    “就是他,他的院子转卖给了长生娘子,他知道长生娘子在哪儿!”小户吏又一次将刘全生给推了出去,忙对着赶来的徐老作了两个揖,哀求连连,“老丈人,老丈人,长生娘子找到了,您可快点儿把我媳妇放回家吧,您的小外甥那可都快哭傻了……”

    徐老闻言撇了自家小女婿一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找到长生娘子比较紧要。”

    小户吏还想再说,可看了下眼前的形势,只得呐呐的点了点头,忍不住的往门外簇拥的人群中寻找自家媳妇的身影。

    众人很快就确定了找到长生娘子消息的真实性,开始推着刘全生往门外走去。

    “赶紧的,大夫们一起去,咱们就算是求也得求着长生娘子应了这事儿。”

    “恩恩,其他的人都先回家,要是我们去了找不到长生娘子,你们好再接着找。”

    “呸!乌鸦嘴!肯定能找到长生娘子!”

    众人叽叽喳喳的往外走去,而刘全生终于从众人的言语中听懂了个大概。

    感情弄这么大阵势,不是找茬,而是有事相求!

    小户吏终于在街道上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家媳妇,连忙跑过去,夫妻团聚。

    徐老老来得女,徐氏二十多岁,正是风韵无边的时候,她眼睛微眯看了自家夫君一眼,“听说长生娘子的消息是你发现的?”

    小户吏连忙邀功的点了点头。

    “不错,可算是办了件正事儿,晚上回去好好的犒劳你。”徐氏满是风情的瞄了他一眼。

    小户吏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晚上犒劳啊,那可就是真金白银也不换的真犒劳了……嘿嘿……

    那边被一众大夫推着往前走的刘全生,这才想起来忘了一件儿正事,忙回头再拥挤的街道上寻觅小户吏的身影。

    “那个,户吏大人,那个地契……”刘全生一蹦老高,冲着小户吏挥着手臂高呼。

    银子他可都拿到了,地契却没弄好……

    正和自家媳妇谈情说爱浓情蜜意的小户吏闻言,扯着嗓子无限欢快的回道,“你先带路去吧,明日我把弄好的户吏给你送到你杂货铺子去!”

    刘全生一时无言以对,前一刻还叫嚣着要封了他的杂货铺,这一会儿又这么好心的要给他送地契?

    果然,官心难测啊!

    其实,这事儿只用一句话就能解释: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是啥都好商量!

    这边满柳州的大夫齐聚会,二三十口子跟在刘全生身后,浩浩荡荡的穿街过巷,引来无数百姓侧目,那边刘向阳那是一路之上连盹儿都没打,猎户的体制和速度发挥到极致,终于一身大汗,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顾长生门前。

    “长……长生……娘子,大事儿……不好了……”

    一头扑倒石桌上,拿起茶壶就狠狠的往嘴里倒了几口水。

    正和不戒小和尚较劲儿比耐力的顾长生一见这,忙站起来,关切的开口,“怎么了这是?不是去衙门办地契,什么大事儿不好了?”

    难道是路上遇到打劫的了?

    不应该啊,山下村到柳州城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白天路上过往的行人也不少,怎么会有打劫的比她顾长生还胆大包天?

    “长生娘子,衙门的户吏大人抓了全生哥去,还去叫人抄家伙,就是冲着你来的,我瞧着他们不像是善茬,就赶紧回来报信了。”稍微喘了口气,急急的说道,“长生娘子,快点儿带人出去躲躲吧,那些人马上就杀过来了。”

    顾长生闻言,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疑惑的问道,“户吏?抄家伙?”

    不应该啊,柳州现在无城主,一切事宜皆有郡王府说了算,元宝那二缺脑袋被门夹了也不会让人抄家伙来对付她啊!

    周沐不在,柳州境,她顾长生说是老二,没人敢说是老一,竟然还有人还抄家伙来对付她?

    而且还是尼玛官家人!

    “户吏!”恍然大悟的顾长生恨恨的重复了句,暗暗的将元宝那二缺从头到尾问候了个遍,丫的,这绝对是肖呈文的同党,元宝当时肯定没彻底的盘查,才会留下肖呈文的同党来给他报仇,漏网之鱼啊!

    不得不说,顾长生想岔了,在这件事儿上,元宝忒冤,他处理这件事儿的时候,那是坚守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的方针,但凡可疑的人都下了大狱,城主府所属的府衙更是大洗牌,洗的干干净净,浑水都给弄清了,更别提想浑水摸鱼的了!

    “小子们,刀出鞘,箭上弦,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老娘面前抄家伙!”对着院外冷喝一声,顾长生一脸冷厉吓了刘向阳一跳。

    她是谁,她是顾长生,敌人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让她不战而屈?

    做尼玛的春秋大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挖坑埋自己的顾长生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有了前次遇刺的教训,顾长生准备的那叫个齐全。

    很快,家里的小孩儿女眷连着邻里都被带离了危险区域,而顾长生这人,惯会防患于未然,门外的侍卫那是挖坑的挖坑,埋土的埋土……

    “娘子,埋进去的那些个黑球,是什么东西?”刘蟒庞大的身子紧绷,一把丈长的砍刀抗在肩上,严阵以待的守在顾长生身边。

    顾长生唇角微勾,眼中萧杀流转,含笑回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地雷战知道不?警戒区知道不?

    除非来人能脚不沾地,否则,她让他们有来无回!

    见识过那雷子威力的宁二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天老爷!那夜遇刺,长生娘子只用了一个这黑球,就将正屋的后墙炸了个稀巴烂,地上诺达的坑,他们填了一天才填完!

    今天倒好,直接几十个黑球就这么埋下去了?

    那来人估计还没靠近院子,就被炸的灰飞烟灭了!院前的这片地,估计又够他们填好些天的了……

    顾长生看了一眼院前忙活的一众侍卫,眼睛微眯……

    “瓮已摆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多大的鳖!”

    一把太师椅摆在门口,顾长生四稳八坐的端坐其上,翘着二郎腿,惬意的眯着眼。

    兵来雷炸,将来还是雷炸!

    敢抄家伙对付她顾长生,那她就跟他们比比家伙!

    她顾长生出品的地雷,坑品保证,绝壁将来人炸成一坨翔!

    隐藏在暗处的一众侍卫见顾长生执意“待在门口迎客”,那是心都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上,那夜浴血厮杀的激。情开始澎湃,磨刀霍霍严阵以待的紧盯着门前的路……

    宁二则是找了一个视野绝加的地儿,隐好身形,准备看戏……

    干架的姿势已摆好,顾长生眯着双眼开始了等待……

    一等,没人来……

    二等,还是没人来……

    日已渐西斜,月上柳梢头,还是没人来……

    “擦!怎么还没人来?他们这是要抄多大的家伙?”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斜躺在太师椅上的顾长生渐渐的眯上了眼……

    而另一边,二三十个大夫,熙熙攘攘的推着刘全生正往这里赶……

    那是各个喘着粗气,浑身汗水淋漓。

    心里那叫个悔奥……

    他们是大夫!那体质跟人刘向阳整天满山里追兔子的可没法比!

    得了顾长生的消息,他们亟不可待就赶了过来,连马车都没顾得上准备……

    柳州城到百里山的路,那可不近……

    众大夫的情形,怎一个惨字了得!

    众人相互搀扶着赶到山下村的时候,夜色已浓。

    顾长生啃了几个酱鸡爪垫了肚子后,酒足饭饱,正满足的躺在太师椅上打盹。

    熙熙攘攘的声音伴着一大群身影踏月而来。

    顾长生猛的睁开双眼,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这尼玛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老娘就和周公约会去了!”

    众大夫遥遥的看见灯笼光晕下端坐的顾长生,那是各个眼中大放异彩,满血复活!

    “长生娘子!”

    “是长生娘子!”

    顾长生眼珠急转了几圈,暗暗纳闷,这情形,有点儿不对啊!

    她好像听到了胡一海和徐老的声音?

    难道来人还是个有心机的?竟然绑了他们来威胁她?

    “靠之!殃及无辜,那就死有余辜!”

    顾长生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一袭红衣似血,傲然独立于门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浓郁的夜色哟,恁可是害死个人喽!

    顾长生人在灯光处,远处奔来的大夫们看的一清二楚。

    而夜色之下,一众大夫的身影顾长生却看的不甚真切……

    人影越来越近,顾长生也越来越紧张。

    再靠近,那就是警戒区了!那可是埋了数十个地雷的警戒区!

    胡一海和徐老若真被挟持,那这事儿就难办了!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

    “长生娘子,你可叫我们好找……”

    “长生娘子……”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遥遥传来,顾长生眉头越蹙越紧。

    这声音不光有胡一海和徐老,还有在她医馆旁观过的其余大夫……

    不对!

    这声音不对!只有欣喜,全无惊惧!

    “站住!”

    顾长生连忙往前跑了几步,厉声高呼!

    众人前行的脚步一顿,然后又开始往前走。

    “长生娘子救命,咱们柳州医行的后五年就靠你了。”胡一海一边说,一边率先往这边奔来。

    “长生娘子,你可不能置我们于不顾。”

    “长生娘子,我们可是把自家的秘方都带来了,长生娘子你看……”

    “……”

    众人眼瞧着顾长生一副拒绝的样子,跑的更快了。

    “都给我站住,再往前走,那就是死!”顾长生此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高喝一声。

    雷区的引线就离他们五步之遥……

    “长生娘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长生娘子,怎到了要喊打喊杀的地步,我等是诚心来请你的。”

    “……”

    众大夫又往前走了两步。

    顾长生额头豆大的汗珠开始滴落,眉头拧在了一起,连声高呼,“宁二,躲过引线,给我拦住他们,谁敢再前进一步,别给我手下留情!”

    背后的伤口随着顾长生的呼吸隐隐作痛,她知道,此时,她纵能躲过引线过去,可速度绝对没宁二快。

    她怕来不及……

    宁二也没作答,身影一晃,就从暗处闪了出来。

    毕竟有轻功在身,又是看着侍卫埋雷布线的,纵使如此,宁二也是憋着一口气,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起落……

    在错综复杂的引线中寻找落脚支撑点,宁二看准时机一个飞身往大夫那边扑了过去。

    堪堪在雷区的边缘稳住了身形,刹那手臂一挥长剑一指,对上了一众大夫。

    “谁都不准动,刀剑无眼,你们再敢动一步,那就是死!”顾长生冷喝一声。

    一众大夫看了眼拦在身前明晃晃的长剑,各个神情灰败,难堪至极。

    两方人隔着雷区遥遥相望,谁比谁都紧张。

    “长生娘子,何至于此!”徐老懊恼的长叹了一声,“你真的忍心置柳州境百万属民的救命药与不顾,狠心拒绝我们?”

    “我不忍!”顾长生冷冷的回了句,从腰间拿出手术刀,缓缓的弯下了身子,“尼玛,都给我后退,离我远点儿!”

    顾长生忍住弯腰牵扯背后的伤口带来的剧痛,她知道,她才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

    尼玛,顾长生心里这个苦啊,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到墙上算了!

    埋雷侍卫干的很好!非常好!出人意料的好!

    可尼玛排雷是个技术活,那群新手显然不能胜任!

    这就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挖坑埋自己!

    “长生娘子,你要是不帮我们,那我们以后……”

    “你要是再啰嗦,不光你们,连着老娘,都没有以后!”顾长生此刻哪里顾长生胡一海的焦急,毫不留情的开口打断。

    “长生娘子,你就不能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把话说清楚?”

    “长生娘子……”

    “……”

    顾长生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捏出一根引线,手起刀落割断,然后顺着引线寻到埋雷处,小心的开始挖土……

    众大夫见此皆如丧考妣,面面相觑,泫然欲泣。

    看这架势,长生娘子是铁了心不肯帮忙了……

    以死相逼也就罢了,她还狠下心来,置他们于不顾,径自开始了挖坑!

    这情形,怎一个心灰意冷了得……

    “闭嘴,再敢喧哗,立时斩与剑下!”见识过黑球威力的宁二紧张的看了顾长生一眼,一身萧杀的剑指众大夫。

    “其实,这真的是个误会……”刘全生怯怯的上前了一小步,小声的解释。

    都是他的错,这完全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示意刘向阳,也不会闹出这乌龙……

    憨厚的刘全生很自责,却被宁二一个冷眼扫来,只得噤声。

    “刘蟒,从外缘绕开这片区域,然后给我看好了,连个蚊子都不能飞过来!”

    对面人头攒动,这要是谁脚下一个不稳,哪怕是踢过来一个小石子动了引线,那也是要她命的大事,此时顾长生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把隐藏的刘蟒等侍卫唤了出来。

    真要是这么被炸死了,那她就真的自作孽不可活,死的忒冤了!

    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都冤!

    刘蟒应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很快,五十余隐在暗处的侍卫现身于人前。

    众大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众人只能这么干看着顾长生像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蹲在地上,挖坑……

    “长生娘子,手下来帮忙。”刘蟒五大三粗的身子走到了顾长生身边。

    “退下!你这是想跟老娘我同生共死吗?”

    额头豆大的汗珠缓缓低落,顾长生头都没抬,全神贯注。

    这尼玛要是爆了一个,那她妥妥的就炮灰了。

    “长生娘子,手下只是想帮把手,你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迹都渗出衣服了……”刘蟒黝黑的脸上一红,跟长生娘子同生共死,他有那资格么?

    顾长生挖出的一颗地雷放到一边,“你不会,退下!”

    她这反应刺激到了刘蟒,刘蟒又上前一步,迅速的蹲下身抓住了一根引线,“娘子这话说的,这东西我刘蟒可是亲手埋了几颗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傲骨觉醒

    顾长生眼角的余光正好瞄见此景,顿时目疵欲裂,胆战心惊。

    说时迟那时快,顾长生连句话都没来的及说,箭步如飞,身形似流矢的穿了过去。

    刘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花,一抹炫目的红色闪过,带起扑面而来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顾长生的动作很快。

    什么叫命悬一线?什么叫时间紧急?

    手术刀划断引线,变掌如刀,对着引线的根源处就插了进去,转眼机卡已动的地雷已然在手。

    “趴下!”

    大吼一声,顾长生如脱弦的箭般冲着众人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众人听见这一生声色俱厉的大吼,心头一震。

    总有一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一众人,生来就是让人崇拜的,上位者的威压和威严,那种凌人的气势,如高山般让人只能俯首膜拜,蜷伏于前。

    众人一致了选择了服从,那种对上位者无条件的服从,不过一息之间,纷纷扑倒于地。

    脚下几点,将速度催发到极致的顾长生避开了拦路的引线,借助来势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振臂一抛,将手中已然开始炙热的地雷抛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这地雷的威力,除了她顾长生。

    “轰!”

    众人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身下的地面传来一阵晃动,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着突然而至的水滴打在身上。

    心神俱颤!肝胆欲裂!

    “地……地龙……翻身啦!”

    不知是谁惊恐的喊了一声,众人皆大惊失色,浑身颤抖的抱紧脑袋蜷伏在地。

    地雷在小河中爆炸开来,掀起了几丈高的水幕,力竭的顾长生见没有伤到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的回归原位。

    转身看向已然呆掉的刘蟒,顾长生直直的盯着他,避开脚下的引线,一步步欺进。

    “嘭!”

    一记老拳毫不留情的挥出,含着顾长生才聚起的所有力量。

    纵使膀大三粗如刘蟒,被这记老拳挥中,也是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刘蟒只觉得胸口一阵巨疼,仿若被千斤巨石砸中的闷疼,让他胸中一阵翻滚。

    “噗……”

    不期然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率先回神的一众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景,一时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刘蟒是他们的头儿,他们的大哥大,天生神力,身强如牛,健壮无比,堪比铜墙铁壁……

    一招,只需一招,就能将他们心中如山般存在的老大打到喷血败退……

    长生娘子……

    “刘蟒,身为军人,最低的要求就是,绝对的服从。”神色肃穆凌厉,顾长生忍着背后钝钝的抽疼,开口,“你,不配跟着我,走吧!”

    一个不知服从为何物,妄自尊大的军人,永远算不得一个好兵!

    既然不是好兵,那就不配在她手下效力,不配接受她制定的最残酷也是最高级的训练!

    不配与她并肩作战,也不配追随她领略这世间的万千景象!

    “长生娘子!”胡茬子上血迹犹在,而顾长生的这句话,不吝于最致命的一击,刘蟒霎时如置冰窟,浑身冰凉。

    长生娘子的能耐,他此刻才是真正的领略到……

    只是拳头大的一个黑球,就能让地动山摇,这样的人,值得所有的铁血儿郎奋起追随。

    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手起刀落,大砍刀毫不留情的对着自己的手腕挥下,刹那血流如注。

    “嘭!”

    刘蟒巍峨的像座小山般的身子双膝跪地。

    “求长生娘子给手下一个机会!”

    血迹蔓延的很快,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就将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暗沉。

    眼中是无尽的执着。

    顾长生看都未看一眼,转身走了两步,缓缓的蹲下身子,继续排雷。

    就算古代的火药发展的不如何,可只要有硝石,曾经位列少将的她,都能做出最致命的武器。

    就算没有硝石,她顾长生用茅坑里的石头提炼出来的硝石也能产生让人惊惧的威力!

    “求长生娘子给老大一个机会!”

    齐刷刷的跪地声,异口同声的哀求声。

    五十余侍卫,纷纷跪在地上,满含希冀的看向顾长生。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如长生娘子这般如神的存在,值得他们膜拜!

    能跟着这样的女人,才算是不枉此生!

    这一刻,众人眼中,一如刘蟒般,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执着,他们一定要通过考验,一定要跟随在长生娘子身边,热血儿郎当如是!

    挖出一个地雷,关掉了引爆的机卡,顾长生好整以暇的的将地雷放到一边。

    雷区对面,一群人此刻才回神。

    原来不是地龙翻身,万幸!

    可这地动山摇的动静,到底是怎么来的?

    那边的一看就是将士的人,怎么割腕跪地?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疑惑不解。

    不过,身为医者,他们知道,割了腕子,再这么流血下去,不出一刻,此人必精血流尽,血尽而亡!

    长生娘子会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他们很想开口帮那可怜的将士求求情,可是经过方才的惊吓,他们才真正的知道,长生娘子,不是如他们这般寻常的医者,而是个有大不同,有大能耐大本事的人!

    “今日所见,但凡从你们嘴中传出去一字,不论是谁,吾必诛尔九族!”

    地雷的事情若传出去,与此时的她而言,无疑于灭顶之灾!

    村中之人已经尽数撤离,而原本应该死在雷下,为她测试地雷威力的“找茬”人,却一个个的都留下了活口。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的保守秘密,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一众大夫并了刘全生,心头大惊!

    九族!

    “长……长生娘子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请长生娘子出山帮忙的,其他的,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胡一海好歹是见过点儿世面的,第一个回神,面上惊惧犹在,可还是磕磕巴巴的开口。

    他无比坚信,若是此刻他们敢说个不字,肯定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长生娘子,她向来不是善茬,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长生娘子,我们不会乱说话的,我们发誓!”

    “不会的……不会的……”

    趴在地上的众人改趴为跪,纷纷聚起右手,信誓旦旦的对天发誓。

    顾长生手下不停,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就这一眼,就让他们惊惧的缩了缩身子!

    好犀利的眼神!比大官都吓人!

    “想想你们的家人族人,管好你们的嘴巴!不过就算是你们说了什么,也无事,左右消息绝对不会传出柳州境,但是,我真的会要你们的命……”

    顾长生一边说一边忙活,全然不顾后面犹跪地流血不止的刘蟒。

    而刘蟒此刻脸色已经开始变白,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人的血量是有限的,失血过多,那必死无疑。

    他在赌,用命赌!

    赌一个一生无悔!

    “长生娘子,他……”宁二上前一步,迟疑的开口,撇过刘蟒的眼中,含着一丝不忍。

    “宁二,他若是放弃,此刻就能离开去包扎伤口,没人拦着他。”顾长生头都没抬,冷冷的回道。

    宁二见此,不好再劝,只得呐呐的退后了一步,继续守着顾长生。

    她接受的命令是,长生娘子在哪,她就在哪,同生不共死,她就算是死,都要拼尽最后一口气,保长生娘子无虞。

    “手下不会放弃的!求长生娘子原谅,再给手下一个机会。”此刻的刘蟒显然不复往日的中气十足,嗓门也轻了许多,夹杂着一丝无力。

    顾长生看都未看他一眼,手下不停的继续忙活。

    众目睽睽之下,只她一人,神色如常。

    其实,她此刻真的非常生气。

    刘蟒的鲁莽,险些要了她的命,险些害死了在这的所有人!

    她不喜欢所有不在她预期内的事情发生,可是事情往往超过了她的预期。

    背后灼热的疼痛,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渗出了后背,****了衣衫。

    她,果然不是上帝的宠儿,从穿来这里,就多灾多难,从没有一刻顺心的时候!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要畏首畏尾的瞻前顾后?为什么她总要时刻谨小慎微,总怕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

    为什么?凭什么?

    是不是因为她太弱小了?像一个淹没在芸芸众生中的蝼蚁一般,只要稍微强大有点儿权势的人,都让她思前想后不敢妄动?

    是不是只有强大了,强大到无人敢欺,强大到人人畏惧,才能真的恣意平生?

    是不是只有站在云端,俯视众生,让人想起她顾长生的名字都恐惧,都害怕,她才能做到左右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左右?

    一念起,万水千山……

    此刻,顾长生的心中深埋的孤傲随着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破土而出,最后燃起熊熊大火,炽烈而气势如虹,直震的顾长生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缓缓的站起身,俯视蜷伏于地的众人。

    顾长生一袭红衣似血浸染,整个人散发出弥天的妖冶之气,熠熠生辉,如怒放在黄泉岸边的曼陀罗花一般,妖艳至极,万籁俱寂,唯她遗世而独立……

    “哈哈哈……”低沉的笑声溢出红唇,声音越来越高,渐渐的演变成狂狷不羁,渐渐的演变成无边霸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要做逆天的王者

    众人惊讶的抬头,看向那个众声大笑的狂狷女子。

    长发齐腰,无风自动,一袭红衣,妖冶凌人,精致的眉眼,风月无边……

    他们突然觉得,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子。

    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狂狷霸气的女子……

    “长生娘子?”宁二皱着眉头,唤了一声。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一直得过且过,总是一副云淡风轻姿态的顾长生吗?

    她怎么从长生娘子身上,看到了郡王上阵奋勇杀敌之时才有的气势?

    那种毁天灭地,唯我独尊的气势!

    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

    笑声戛然而止,顾长生缓缓收起笑颜,转头扫视众人……

    这就是人啊,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怕强欺弱,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让所有人闻名丧胆,见人却步!

    而她顾长生,再不要做那蝇营狗苟的蝼蚁!

    她要做这个世界,逆袭的王者!

    她要让这芸芸众生也好,让九五至尊也罢,都怕她惧她奈何不得她!

    她要让这片天空下的人,都知道她顾长生的名字,知道这个的名字的主人,不可欺也!

    目光如炬,判若两人……

    众人心头大惊。

    饶是宁二也眉头紧皱,她仿佛间觉得,一只猛兽在她面前强势觉醒了,带着无比的气势和信念……

    常年身处暗处的暗卫宁二,直觉相当敏锐!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盯着顾长生,连气都不敢大喘的时候,顾长生动了。

    转身,看向刘蟒,顾长生的声音冰冷萧杀的唤了声,“刘蟒。”

    “手下在。”

    刘蟒脸色煞白,跪地的身形已经有些不稳,可他还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极力的发出声音应答。

    “要跟着我,就要经过血腥残酷的考验,经过艰难刻骨的训练,面对枪林弹雨的血雨腥风,你可准备好了付出此生的忠诚,或者付出生命,你可愿意?可不悔?”

    “手下愿意!此生不悔!”刘蟒的眼中瞬间燃起无边的希冀,煞白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了一丝潮红。

    “手下也愿意!此生不悔!”

    齐刷刷的声音传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众侍卫此刻激。情澎湃,怎么会坐失良机?

    顾长生扫视了他们一圈,“我已说过,考验血腥残酷,若是丧命在考验之中,你们也不悔?”

    “不悔!”

    异口同声的回答。

    “此生以我为天,唯我独尊,可愿?”

    “愿意!”

    顾长生复又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宁二,给刘蟒包扎。”

    “遵命。”宁二应了一声,躬身退下,扶起神情激动的刘蟒,到一边包扎去了。

    这番的动静,可是把那群大夫给吓着了,目瞪口呆啊!

    谁能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医者,一个女医者,一个有好多兵士争先恐后效忠的女医者,一个能弄出石破天惊大动静的女医者……

    他们突然觉得,当医者这个职业名词遇着顾长生的时候,一切都变的不同了。

    此刻他们还齐齐的跪在地上,顾长生没理会他们径自的排雷,而他们是没人提醒,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跪着,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低头忙碌的女子……

    那一声爆炸的动静不可谓不大,饶是被顾长生勒令退居山上郡王行馆的顾长生家人和村民,也听得一清二楚。

    “是娘子的雷子!”小翠惊呼一声,想起了那夜的生死一线,脸色焦急,“楼爷,是娘子出事了,肯定是的,怎么办?”

    “我们下山。”被董雷搀扶着站起身,韩秋冰冷的脸上难掩担忧。

    “不行,丫头让你们躲在这里,没有她传来的消息,你们谁都不能出去。”月西楼轻叩折扇,摇了摇头。

    “不行,娘子若有闪失,我们活着又能如何?”韩秋很坚持。

    “她若真有闪失,我们活着好歹能给她收尸不是?”月西楼美绝人寰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那个女人,她若真的那么容易出事,那她还是她吗?

    众人一时无语,纷纷谴责的看向月西楼。

    “好啦,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情况再说,切记,不要擅自下山,惹得丫头生气了,可没谁能救的了你们。”五彩锦袖翻飞,月西楼脚尖轻点,身形淹没在夜色之中,往山下掠去。

    月西楼赶到院子后时,眉头逐渐皱紧。

    安静,太安静了。

    安静的诡异……

    身形几个起落,月西楼就飞身上了屋顶,打眼扫去。

    然后就抽着嘴角惊呆了。

    所有人围着一片地方跪成一圈,而圈子里,一个蹲着的身影,正在忙活着挖坑……

    “丫头,你这大半夜的闲着没事,学什么土拔鼠?”

    吓死个人了!闹那么大动静,他其实也是担心的。

    顾长生头都没回,继续排雷大业!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你说她没事让人埋那么多地雷干嘛来着?

    “我儿子他们呢?你怎么下山了?”方才凌人的气息尽敛,顾长生努力的恢复云淡风轻模样。

    “你儿子的情况可不大好。”月西楼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

    手里拿着个刚挖出来的地雷,顾长生瞬间回神,目光如炬直视月西楼,声音冷厉,“花孔雀,你最好说清楚。”

    屋檐之上,月西楼看着顾长生手里的地雷,摸了摸鼻子败北,耸了耸肩,“他原本好生生的正打瞌睡呢,结果你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惊醒了他,他一脑门就嗑在了桌角上,这事儿可怪不得我们,谁想到你在这里做什么幺蛾子呢。”

    顾长生闻言提起的心一松,是她关心则乱了,那么多人守着护着,他儿子也就能遭点儿磕磕碰碰的小灾小难了,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啊……

    白了月西楼一眼,转身,接着挖……

    还有好几颗呢……

    再不挖完,她就要血流而死了!

    娘西皮的多灾多难!

    她就算是唐僧,也尼玛势必要当取得真经的唐僧!修得正果啊!等着老娘!

    月西楼见此,得了,五彩衣服一闪,飞身返回行馆。

    他自从遇到顾长生开始,就化身为小厮,车夫,保镖等各种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职业代名词。

    兔子还逮到,可这“株”是真心的不好守,难伺候啊!

    这边月西楼折返行馆,将山下的情况说了个大概,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虚惊一场,可不是该各回各家了么?这个时辰可都过了睡觉的点儿了!

    顾长生排出了最后一颗地雷,脱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尼玛,就算要当逆天的王者,也得等她缓过来这口气再说。

    好累!

    好疼!

    好晕!

    “你们还在这跪着干嘛呢?”当她是土地爷啊,拜拜就能求得平安咋滴?

    她可不就为了他们的平安,累成了狗?

    “那个,长生娘子。”胡一海和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鼓足了勇气怯怯的开口,“其实,我们是有事相求。”

    “我知道。”顾长生点了点头。

    没事相求的话,他们会这么齐心协力来吓唬她么?

    “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到底抄的是什么家伙?”可不就是这一句话,把她害的这么惨?她一定要知道,这幺蛾子是怎么破茧成蝶祸害她与翅膀之下的!

    “额,是这个。”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众大夫纷纷亟不可待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张纸。

    “长生娘子,这是我家治秃顶的秘方。”

    “长生娘子,这是我家治狐臭的秘方。”

    “长生娘子,这是我家治脚气的秘方。”

    ……

    顾长生忍着背后的疼痛,捂着脑袋趴到了地上!

    这抄来的家伙果然不一般,太尼玛不一般了!

    秃顶?狐臭?脚气?

    妈蛋!

    “忽悠人也不待这样的!都给老娘我滚!”

    “长生娘子,比起你开的那些千金良方,这是我们仅剩的能拿得出手的了……”

    一众大夫默默的抹了把汗,他们也很作难,有长生娘子的良方在前,他们家那些个所谓的秘方,真心算不得什么,班门弄斧那不是得弄巧成拙吗?只有这些不入流的偏房秘方,他们各家倒还有一二,勉强能拿出来……

    差就差把,不入流就不入流吧,谁让他们在正统的药方之上,已经完败,还败的一败涂地,心甘口服!

    顾长生一身是土,身形狼狈的抬头,“我能说,其实,我也会治秃顶,也会治狐臭,也会治脚气么?”

    众人:“……”

    “管好你们的嘴巴,给我从哪来回哪去,有事儿明天来两个代表和我商量!”顾长生在宁二的搀扶下爬了起来,疲惫的挥了挥手。

    天大的事儿,也得让她缓过来这口气再说。

    众大夫一见还有商量的余地,顿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只要还能商量,那就还有希望!

    “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啊。”一个大夫小心的插了句嘴。

    “回不去?为什么?我家可没这么多客房招待你们。”打地铺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啊,你看这声势浩大的,可是吓死个人了!啧啧……

    “长生娘子不知,此时城门已关,我们要想回城,那也只能等明日卯时破晓城门大开。”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上品炮制师的福利

    顾长生一听这,顿时没脾气了。

    背后裂开的伤口还在如火燎般的疼痛,她着实不想在此刻看见这一群罪魁祸首了。

    “来人,送他们回去。”

    立时,一名侍卫应身而出,躬身应是。

    一众大夫面面相觑,疑惑非常。

    “可是城门……”

    长生娘子这是要做什么?赶他们走,可是他们得能回得去啊?

    城门可不是他们家开的,拍门就能应!

    “跟我走!”侍卫接过顾长生递来的令牌,冷声呵斥。

    这群人,害的长生娘子伤口裂开,怎么能得了他好脸!

    长生娘子,那可是他们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走吧……”胡一海看了那紧闭的门一眼,终是下了决定,带着众人随着侍卫离开。

    听长生娘子的,或许他们真的能进城也未可知呢?

    才回到家里,顾长生就趴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了,月西楼领着众人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情况。

    小翠和董雷一见顾长生后背上渗出的血迹,顿时就泪盈于睫。

    “娘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来的只是柳州的大夫,不是来找茬的,你怎么还受伤了?这伤口可全都裂开了……”小翠一边心疼的直流泪,一边急忙的拿出了药箱,清洗,上药,包扎,这一套行动下来,她已经驾轻就熟,做的有模有样。

    “呼……疼啊……”

    小翠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顾长生脸顿时就黑了,呼疼出声,“小翠啊,不带伤口上撒盐的啊。”

    “奴婢怎么舍得给娘子伤口上撒盐呢?这可是娘子亲手做的药。”小翠放轻了动作。

    “哎,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这是被自己给坑了,你们就别提这茬了。”顾长生将脸埋在软枕上,内伤万分。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再说一众大夫经过这半夜的惊魂,心情忐忑的跟着那冷气森森的侍卫往柳州城赶去。

    理智告诉他们,相信长生娘子,没错的。

    可事实么,诺大的城门关的严严实实。

    “这下好了,咱们只能在城墙边上靠一宿了。”

    “哎……”

    长生娘子也是狠心,收容他们一晚又能如何,打地铺也可啊,总比歇在荒郊野外来的强啊。

    两条腿都快跑断了,一众大夫此时的情景,相当的惨。

    侍卫撇了他们一眼,率先往那城门走去。

    “来者何人?擅闯城门者当场射杀!”城楼之上的侍卫,长枪一指,冲着下面高喝。

    一众大夫一惊,看向城门之上泛着寒光的箭头。

    柳州城城防之严,为江南之最,固若金汤,那是说射杀就真的会被射杀的啊!

    齐齐后退了几步,众大夫一致的认为,长生娘子可是害死个人了。

    他们要是这么死了,那才叫个冤!

    那侍卫却不退反进,手中令牌高举,厉声开口,“传长生娘子之命,打开城门,放众人进城。”

    “长……长生娘子?”适才高喝的守门侍卫一惊,一把甩开了手中的长枪,“头儿,不好了,长生娘子又来了……”

    莫怪他惊慌,那夜长生娘子半夜进城,第二日好端端的城主府就被屠了……

    那是连一个活口都没剩下啊!

    “谁?你说谁?”打瞌睡的守门官一个趔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仓惶的跑了出去,“还愣着干嘛,开城门啊!”

    一众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诺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然后直接中门大开……

    刚才还嚣张至极扬言当场射杀他们的守门人此刻正哈巴的跟在一个衣衫不整的守门官身后,急慌慌的跑出来。

    “不知长生娘子有何示下?”守门官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腆着逢迎的笑脸,小心的问道。

    手中令牌往前一送,侍卫声音冰冷,“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他不过是行馆的一个小小侍卫,何时被如此礼遇过?守门官的品级可是比他要高了三级!

    虽然激动的脸上都泛起潮红,可是侍卫还是极力的保持肃穆。

    不能给长生娘子丢人,替她传话,他代表的就是长生娘子,不能怯场,一定不能怯场!

    “让开让开,来来,请进请进。”守门官一见这,动作麻利的冲着手下们挥了挥手。

    守门的侍卫顿时让开了一条路,守门官冲着愣掉的众大夫招了招手,一派的和煦做了个请的手势,“别愣着了,长生娘子不是让你们进城吗?赶紧的。”

    众大夫这才回神,各个脸上神情变换非常。

    城门,向来戒严的城门,就这样开了?

    守门官还这么客气的请他们进城?

    一定是他们的幻觉,这群守门的侍卫,以往哪个不是鼻孔朝天目无下尘?啥时候这么客气过?

    可事实摆在眼前,直到他们神情迷茫的跟着守门官毫发无伤的进了城,他们才醒过神来。

    他们进城了!在城门关后进城了!

    没有被当场射杀!

    “长……长生娘子的话,真管用啊……”一个大夫忍不住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守门官闻言,翻了个白眼,“废话!能和长生娘子相交,是你们三生之幸,赶紧的回家歇着吧。”

    拿着郡王令牌,莫说是开个城门,就算长生娘子要拆了城门,他都只能乖乖的听命行事。

    长生娘子啊!

    那可是敢屠了城主府满门的人!

    一众大夫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神情还有些木讷。

    他们突然有了一个认知,长生娘子,不光和执掌柳州的郡王府有关,而且还关系匪浅!

    这个认知,让他们集体的选择将今夜发生的事儿掩埋心底,不敢想更不敢提及哪怕一字!

    ……

    第二日一大早,一众大夫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胡一海家,再提起顾长生之时,不由得都带了点儿恭敬和敬畏,最后的最后,还是推举了胡一海和徐老两人作为代表。

    江南辩药大会事关紧要,他们不得不请长生娘子出山。

    胡一海好歹是跟长生娘子打交道最多的,而徐老本就与顾家交好,让他们两人去准没错!

    胡一海心里那个忐忑啊,他是跟长生娘子打交道多,可是他的出场可是最不光鲜的啊,他就是一个反派啊,长生娘子一个不高兴再忆起往事,没准他第一个就被虐死了!

    可是不管他心中如何忐忑,这一趟都是要去的,这关系到柳州城往后五年的医行前景!

    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他们也要说服长生娘子出山帮忙!

    胡一海和徐老对视一眼,几不可见的同时点了点头,长生娘子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满怀着昂扬的斗志,两人颤抖着双腿登上了马车,昨日来回两趟的奔波,差点跑断了他们的老腿,这次他们可是长心眼了。

    马车,那是必须要有的!

    顾长生此时正趴在院子里的软榻上晒太阳。

    看到两人被领了进来,昨日的情景不由得又浮上心头,脸色略沉。

    “长生娘子,为柳州境百万百姓计,还望娘子出手帮柳州医行一把。”

    “还往娘子出手帮柳州医行一把。”

    没别的,两个年纪加起来过百的人,毫不犹豫的弯下了腰,恭敬的相请。

    技不如人,这腰他们弯的心悦诚服。

    得一方相授亦是师,这腰他们弯的本应如此!

    顾长生看着恭敬递到身前的一沓药方,凤眸微眯,“这家伙都带来了,到底是多大的事儿,值当的你们兴师动众满城大搜查,弄的我顾长生的名字人尽皆知?一个辩药大会,值当的吗?”

    昨日的事儿,她好歹是知道了点儿名目,这辩药大会,到底是个什么比试?值当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非要找到她不可吗?

    “长生娘子有所不知,辩药大会之时,周朝数得着的药材商都会到场,按照比试成绩决定各州选药的先后以及药量,我们已经连续两届输了比试,十年之中,柳州的药材价格都比别的州郡高出五成,贫苦人家甚至抓不起药看病,非是我等心狠哄抬药价,实在是我们从别的州进药本就是高价啊!”

    “长生娘子,若非柳州本就富饶,药价一事必然引起动荡,可纵使如此,我们还是为此付出了许多的银两,这关系民生的大事,还望娘子千万帮个忙。”

    胡一海和徐老满脸自惭,双眼满含希冀的望着顾长生。

    “按你们的意思,江南五州的药材分配全是由这次比试来决定的?”顾长生歪着脑袋,柳眉微挑。

    “是的。”胡一海和徐老连忙点头。

    “药材啊,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好多的药材都有特定的产地,作为医者,顾长生很明白药材重要,事关药量和药价,这事儿她定然无法袖手旁观。

    “按你们所说,辩药大会以鉴药为主,为何有制药一项?”制药又称炮制,药材的炮制大多有专门的炮制师傅,而精通炮制的炮制师傅,那更是万金难求,大多出身大药商之家,就算有一两个非药商家出身的,也会被重金礼聘笼络了去。

    “药商们为了发现炮制大师,特意立了此项,百年来,但凡能炮制出上品药材的炮制大师,只要愿意跟药商合作,就可以成本价从药商手中购进药材,不限量!”胡一海摇了摇头,“只是这百年来,也只在六十年前,泰州出了一人,炮制出了勉强算得上品的牛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应战辩药大会

    人分三六九等,药分上中下三品。

    上品药材价值千金,上品炮制师那更是少之又少,当世之间,也不过那几个数得着的药商之家,供养了一二而已!

    “成本价购进药材啊……不限量啊……”顾长生的双眼顿时精光闪闪,异常明亮,“不知柳州炮制师的名额可曾定下了?”

    “额……”胡一海一愣,看了徐老一眼,只得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江南辩药大会制药一项,已经数十年无人获得药商们青睐,我们原是想着随便请个炮制师出面,走个过场也就罢了。”

    会炮制的师傅大有人在,可多为下品,真想过得了药商们的火眼晶晶,谈何容易?

    “如此,那这事儿,我应了,鉴药和制药,我同时参加。”顾长生突然心情就愉悦了起来。

    不限量的成本价药材,对她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她需要药材,她要养兵,那伤亡就必不可少,药材更是至关重要。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愁着怎么大批量的进购药材,就有这天赐良机摆在了眼前。

    “长生娘子你要参加制药这项比试?”徐老一愣。

    “当然。”顾长生勾唇一笑。

    “可是……”

    徐老和胡一海对视一眼,他们原想着能请顾长生参加鉴药一项的比试,妥妥的取胜就已经不错,可是制药这一项么……

    所谓术业有专攻,医者就算有鉴药的能力,可未必就懂得炮制药材。

    炮制这门学问,其技艺之繁琐,难度之高深,比之行医问药,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差。

    “可是什么?难道规定了不能一人同时参加两项吗?”顾长生皱眉,“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只参加制药这一项好了。”

    只有制药这一项的胜出,才能获得额外的奖励,鉴药么,她大可放弃。

    她这话一说,胡一海和徐老不同意了。

    他们对顾长生的鉴药之术很有自信,能开出那样药方之人,若非深懂药材优劣,药性药理,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的,可是制药的话,他们可没见过长生娘子制药啊,这要是长生娘子真的只参加制药一项落败,那他们不是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

    不行,绝对不行。

    “罢了,制药一项原就是走个过场,输赢倒也没有多少人在意,长生娘子愿意去试试,那就试试吧。”胡一海点了点头,下了决定。

    纵使制药一项落败,他们好歹还能在鉴药一项上胜出,这倒也不影响什么。

    毕竟,已经数十年不曾有人在制药上有所建树了。

    顾长生见他们如此,也不点破,莞尔一笑,问明了辩药大会的日子,就让他们离去了。

    当然,走之前,胡一海和徐老还颇殷勤的问她可需要什么药材练手,都被顾长生挥手拒绝了。

    练手?

    丫的没看见她是病患啊!

    辩药大会定在七月二十五,就是三日之后。

    三日的时间,她背后的伤口能不能顺利愈合都还两说,竟然还想让她练手?

    边儿去!少虐待她的身体!

    知道这世界药材普遍质量的顾长生,对自己那还是相当自信的,她可算是也能有恃无恐一次了。

    与药有关,那是她的强项啊强项,完全不需要害怕的说。

    幸运的是,这届辩药大会就在柳州城的医行会馆举行,若真是换了别的地儿,顾长生还真要寻思一下参加的必要了。

    伤口裂开一次,本就难以愈合了,再让她伤上加伤,就算是诱惑大大的,她也是不干的!

    伤在自己身上,谁疼谁知道。

    “呼……”真的好疼。

    是以,这三天的日子,满柳州的大夫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各种药材那是不要钱般的往顾长生这里送,还要招呼四州赶来参赛的医者,明着盛情款款,暗中还要不服输的较劲,至于那些大药商,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早就包下了柳州城最大的悦来客栈,连逢迎巴结套近乎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参赛的名额,要提前一日报上去。

    这日,胡一海代表柳州医行将填着顾长生名字的报名表同其他州医行代表一起交了上去。

    “顾长生?这是谁?”泰州医行的行首焦方毅看着张贴出来的参赛表,眉头微皱。

    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未曾听过。

    “是我们柳州医行此届参赛的长生娘子。”胡一海撇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声。

    泰州医行的焦行首,焦方毅,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连赢两届辩药大会都是用了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这次更是过分,直接请了太医院的人来参赛。

    江南的辩药大会,关上京的太医院什么事儿,至于这么卑劣吗?这已经不是江南五州之间的较量,还是牵扯到了南北的荣誉之战。

    其余的三州对此也是颇有不满,可是奈何泰州医行已经连赢两届,实力摆在那里,若是此次他们再胜出,他们三州还要捧着银子巴巴的从泰州医行进药,是以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人参加两项比试,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你们柳州医行什么时候堕落到此般境地,竟然推了个女人出来,这样说来,我们就算是赢了,倒也算是胜之不武了。”焦方毅五十多岁,眯着一双眼,鄙视的看着胡一海,“胡行首当真是好心机,这样,你们柳州医行就算是再输了,倒也有了好托词。”

    “焦方毅,你少狗眼看人低!”与胡一海同行的胡天冬哪里容得别人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顿时就脸红脖子粗的叫骂出声,“长生娘子医术无双,此次辩药大会的魁首之位,我们柳州势在必得。”

    “呵呵,少年人啊,你们上届辩药大会也是这么说的,可还不是灰溜溜的落败,还要舔着脸来我们泰州医行求药?”焦方毅丝毫不以为意,头抬的老高,对于胡天冬的叫嚣,完全的不屑一顾。

    “若不是你们总是用下作手段,我们柳州医行会输?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比试,咱们赛场上见高低。”胡一海一把拽住自家儿子,眉头紧皱,心中也是气愤非常。

    焦方毅当真欺人太甚,上届辩药大会之前竟然花钱买凶当街撞伤了参赛的徐老,纵然是衙门重判了驾车的人,可他们仓促应战,还是输的一败涂地,这次长生娘子应战,说什么他都要防患于未然!

    “这有何难?这次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比试,你们柳州医行也必输无疑!”焦方毅丝毫不以为耻,信誓旦旦的笑的分外嚣张。

    “大家做个见证,若是这厮再耍什么见不得人把戏,莫怪我们柳州医行不仁不义,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胡一海也被激起了脾气,脸色不善了起来。

    “呵呵,这是仗着自己是东道主,要欺负外地人了吗?”焦方毅自傲的一笑,嘲讽出声。

    “我们柳州医行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只要敢再耍手段,此次我们柳州医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胡一海被气的脸色涨红。

    焦方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算老夫不耍手段,此次柳州医行也是必输无疑。”

    “此次我柳州医馆断然不会输。”胡一海无比的相信顾长生,是以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那你可敢与老夫打个赌,若是此次柳州医行输了,那么往后五年再从我泰医行州求药,药价提升十倍,如何?”焦方毅笑的贪婪,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两下,比了个十字。

    “我……”胡一海一时不知要不要接下这赌局,比试魁首能购进药商分给江南药材的六成,而其余四州只有一成的量可分,是以,只能花高价再从泰州医行进药,这关系到柳州境往后五年的药价,纵使对长生娘子有充分的自信,他也不敢意气用事,轻易下注!

    “怎么?不敢了吗?手下败将,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打肿脸充胖子,自不量力!”焦方毅鄙视的冷哼一声。

    其他三州的医行代表见此,都不敢出声,牵扯到药价,这可是大事,莫怪他们不敢帮忙。

    “若是你们泰州医行输了,该当如何?”月西楼摇着折扇越过众人走了进来。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侧目。

    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长的太美,太过妖异,让他们有一刻间的失神,做不出任何反应。

    饶是见过月西楼两次的胡一海,也不由的略失神。

    这个男人不是长生娘子家新聘的教武师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长生娘子授意?

    其实胡一海所料不差,月西楼正是顾长生打发来刺探敌情的。

    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实际上就是看不惯他在她面前幸灾乐祸的晃悠,奴役他来着。

    好巧不巧的,就让他碰上了有人瞧不起他家的丫头。

    每逢比赛,自然少不了开庄下注,早在参赛人员未定之前,市面上的黑赌场就开始就这次辩药大会开起了盘口。

    月西楼又岂会错过这样的良,想到顾长生的神定气闲,他此时可是信心满满的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亘古未有的豪赌

    “若是我们泰州医行输了,来你们柳州医行求药药价自然也是十倍!”从月西楼的美貌震惊中回神,焦方毅挪开视线,回道。

    众人见他如此自信,心中不免忐忑,饶是对顾长生充分自信的胡一海,此时也有点儿拿不准了。

    “不知您老可做的了泰州医行的主?”月西楼刚想应声,却被打断。

    他神情莫名的回头,就见悦来客栈的大掌柜,前倨后恭的簇拥着顾长生一行人走了进来。

    “丫头,你怎么来了?”月西楼倾城一笑,看向来人。

    顾长生闻言不无怨怼的看了一旁的胡一海一眼,“哎,还不是胡行首他老人家,说是明日一早就要参赛,怕我贪睡或是路上耽误了时间,误了正事,适才就派了一大帮子大夫去百里山下绑了我来。”

    胡一海在顾长生的眼神之下,舔着脸回了一笑,他这也是小心谨慎,防患于未然,毕竟焦方毅这个老匹夫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可是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那他就真的无颜面对柳州父老了。

    且不说他们这边眉来眼去旁若无人的说话,那边听了月西楼一语的焦方毅气愤了,脸上的因为气愤不断的充血涨红,眼中更是掩不住的怒火,“老夫都还没问你可能做的了柳州医行的主,你们倒问起老夫来了!老夫不才,忝居泰州医行行首,自然一言九鼎。”

    “如此最好。”顾长生勾唇一笑,云淡风轻。

    “长生娘子切勿莽撞行事,十倍药价,那可是天价啊,此赌万万不可。”一旁的胡一海急了,连忙上前了几步,开口劝道,“长生娘子,这不是争口气争脸面的时候,意气用事只会害了百万黎民百姓,长生娘子三思啊。”

    “长生娘子,这赌确实下不得。”饶是向来头脑简单粗暴的胡天冬也上前了一步,皱眉道,“五年之中,柳州所用药材价值逾十万两,十倍之价,那就是白银百万两,这可是了不得的豪赌,万万使不得!”

    顾长生柳眉一挑,睨了胡天冬一眼,想不到胡一海这个草包儿子,还是有点儿见识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倒是她看低他了。

    大是大非之前,他倒是没有头脑发热再莽撞行事,此子,或许还有的救!

    “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柳州医行此次参赛的那个女人啊。”焦方毅一脸的恍然大悟状,睥睨的看了顾长生一眼,“好好的一个女人家,长的倒还不差,你莫不是以为靠着这张脸,就能赢了老夫?不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倒抛头露面出来逞这匹夫之勇,果然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前来参赛的其他州代表闻言,脸上也略有所动,看向顾长生的眼神都分外不善了起来。

    在他们的认知里,女人自当安于家室,而江南辩药大会,是属于男人的战场,在这里他们能收获男人的荣耀,当然,这是指赢了的话。

    而顾长生却是神情自若,依旧一副云淡风轻姿态的回了焦方毅一笑,全然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承蒙焦行首夸奖,长生当之无愧了。”

    焦方毅被她这话一噎,脸色更不善了起来,“好个自以为是的娘子,哪个是在夸你!”

    他们可是敌对的立场,他脑袋进水了也不会大清光众之下夸奖她好不好?

    “焦行首莫不是要自毁前言?适才你才说了,我莫不是要靠着这张脸赢了你,诚如焦行首所言,长生自然是要靠着这张脸,纵观古今,但凡能靠脸上位者,那自然是长相不凡,貌若天仙,长生不才,焦行首如此隐晦的夸奖长生,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消受了。”

    顾长生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在场之人理解完其中之意,一个没忍住,皆低头闷笑了起来。

    这长生娘子,好犀利的唇舌!

    “你!你!”焦方毅那个气啊,抬手颤抖的指着顾长生,愣是不知如何反驳,只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语言,“你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说谁?”顾长生当机立断,狡诈的反问。

    “说你!”

    “哎,既然焦行首都自认厚颜无耻了,那长生倒也不好说什么了,人贵有自知之明,焦行首这个优点可要好好保持啊……”智商啊,当真是硬伤!顾长生一脸惋惜的看着焦方毅,嘴里更不客气。

    适才他对胡一海的步步紧逼,盛气凌人,她可是在门外看的一清二楚,胡一海这人吧,虽然吝啬不讨喜,可好歹还算个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这段时日下来,顾长生对他也是改观不少,再不济,胡一海代表的可是柳州医行,而她顾长生也将代表柳州医行参赛,有句话说的好,一致对外,这点儿很重要!

    焦方毅被顾长生给气的,那就差七窍生烟了,脸上一抽一抽的,几有中风之兆。

    反观顾长生,处之泰然啊,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的无视。

    她越是这样,焦方毅就越生气,身为泰州医行之首,身后还有泰州的医者跟随,若是今日他不找回点儿场子,那传扬出去,他被一个小娘子给言语上沾了便宜,而这小娘子还是柳州医行的,输人不输阵,辩药大会还未开始,他就落了下成,他这张老脸可就没法回泰州了!

    “你这女人莫逞口舌之勇,若真有本事,你可敢与老夫一赌?”焦方毅老脸气的涨红,却无比自负的睥睨着顾长生,只要她敢应赌,那他就必胜,他的底牌可都还没亮出来呢。

    “有何不敢的?”顾长生耸肩,她这边就等着他再提赌约一事呢,这么白手起家的买卖,不干那就是二缺!

    “以十倍药价为赌注,你可当的了柳州医行的家?”身为泰州医行的行首,焦方毅在身份上完全有鄙视顾长生的资格,而此刻,他确实这么干了。

    “十倍药价啊……”顾长生喃喃的重复了句,托着下巴假装思考。

    “娘子,那可是白银百万两,万万不可啊!”胡一海一脸焦急的劝,“咱们柳州医行已经连输两届,十年积弱,这百万两银子,可是真的输不起啊!”

    莫怪胡一海如此,他们确实输不起。

    “长生娘子,此事还是听我父亲的吧,那可是百万两啊……”胡天冬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百万两!那是得多少银子?堆起来也得有小山那么高了!

    焦方毅见他们那边已经开始窝里反,面露讥讽的冷眼旁观着。

    这下悦来客栈大厅里的气氛倒是分外诡异了起来,就连一掷千金包下客栈的大药商们,也被惊动了,纷纷派人前来打探动静。

    听到这豪赌,纵使是富甲天下的大药商们,也都皱了皱眉头,可这终究是江南五州医行的事儿,他们倒也不好过多干预。

    这间气氛拔剑弩张,那边其他三州的医行代表也是一脸着急。

    “可不能下这豪赌,这可是会害了黎民百姓的!”常州医行的行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医者,长的慈眉善目,终是第一个没忍住,难掩关切的开口。

    “是啊,你这娘子不知辩药大会深浅,还是不要草率行事的好。”湖州医行的行首也复议了句,末了还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百万两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百万两银子,就连万两银子我也没见过,那娘子,这可是旷古烁今的一桩豪赌,赌资之巨,亘古未有,若是你真的赢了,那也算是千古来第一豪赌取胜之人。”淮洲医行的行首江举善是一众行首之中最为年轻的,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药香世家出身,倒是难得的跳脱性子,他此时缓缓靠近了顾长生一点儿,撇了焦方毅一眼,略有忌惮的开口,“不过若想取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焦方毅可是为泰州连赢了两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娘子务必小心为上。”

    熙熙嚷嚷的一片窃窃私语声中,焦方毅第一个等不及了,分外不屑的撇了顾长生一眼,“若是怕了,就跪下来给老夫嗑三个响头,老夫权当没有这回事。”

    他这番话一说,饶是不支持顾长生参赌的胡一海父子,眉头都是一皱。

    “焦方毅,你欺人太甚!”胡天冬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却被顾长生一把扯住衣袖拉了回来。

    只见顾长生一脸恼羞成怒状的上前了两步,直直的对上了焦方毅,“这赌,我顾长生跟你赌了!”

    焦方毅一见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有效了,顿时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口说无凭。”

    “立字为据!”顾长生也直接,立马接了句。

    全然不顾众人的膛目结舌,扼腕不已,顾长生和焦方毅立下了赌约,并请来了几个药商做了见证人,赌约一式三份,顾长生一份,焦方毅一份,大药商们拿了一份。

    赌约已成,胡一海脸色灰败,众人也都脸色不好。

    “何须如此惶惶,赌约是我立下,若是我输,这百万两赌资自然有我顾长生一力承当。”

    胡一海闻言一喜,“若真如此,若是长生娘子获胜,柳州医行自是不敢贪墨这赌赢了巨资,全凭长生娘子处置!”

    顾长生闻言,顿时笑的春花烂漫,嘿嘿,本来就在这等着他呢,她既然敢赌,又怎么会输?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赛前风波起

    豪赌之事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柳州的大街小巷,民众还未来得及长吁短叹,更大的狂风暴雨袭来。

    无它,只是泰州医行终于公布了参赛的人名,而这个人好巧不巧的,在柳州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此人正是胡一海的叔父,当年与顾长生的爷爷顾承医不相伯仲并驾齐驱的胡秉志!

    一时之间,柳州民众愤怒了!

    这胡秉志虽说搬离了柳州进了太医院,但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柳州人!众人突然有了一种被背叛被遗弃的失落感,而这种背叛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胡秉志当年也曾名扬柳州境,医术之精自非虚有其名!可他却代表泰州参赛了!

    而他对上的正是柳州的新起之秀顾长生,众人气愤之余不免敲起了小边鼓,这次的辩药大会悬了!

    长生娘子虽然医术惊人,开膛破肚不在话下还是针灸神技的传人,可老话说的好,姜是老的辣,胡秉志多年行医,摸过的药材可能都比长生娘子吃的菜都多,这样的比试,胜负还真是难料!

    “这真是咱们柳州出的败类!叛徒!弃祖忘本的家伙,要是让他赢了,咱们柳州人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围在一起讨论此事的小商贩义愤填膺,大有找胡秉志拼命的架势。

    “就是,那胡秉志不知道得了泰州医行什么好处,竟然帮着他们来欺负咱柳州!”

    “最气人的是,现在各大赌场的盘口都偏向了胡秉志那一边,毕竟他经年的名声摆在那里,还是个太医,依我看啊,咱们往后五年可能又要抓不起药了!”另一个小商贩一边说还一边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

    “那些个没眼力界的,就冲着胡秉志是咱柳州叛徒,我就不会压他,就算赔了老婆本,我也要压长生娘子赢!”

    “……”

    一时之间大小赌场门庭若市,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

    “哎,我原想着自己去赌场压自己一笔,也好捞些银子,可这胡秉志出现的忒不是时候啊,直接引起了全民公愤啊,牛掰!”顾长生对此无限扼腕,对于她爷爷的死对头参赛表示无动于衷!

    可胡一海就不一样了,他听到参赛是自己叔父的时候,那可是如遭雷劈,整个人都不好不好的了!

    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泰州医行的住处询问究竟,自家叔父没见着,只得了一句话就被灰头土脸的赶了出来。

    那句话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胡一海那个气啊!作为胡家人,他可是连门都不敢出了,胡秉志替泰州参赛,这无疑是背叛,他们柳州医行也请过他,都被无情拒绝了,却让泰州医行请了来,这叫个什么事儿?

    现在满柳州的人就差往他们胡家门上摔臭鸡蛋了,胡秉志倒还好,早已位列太医迁至上京,此事一了,不论胜负,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他胡一海一家呢?他们可还好生生的留在柳州,这让他往后如何见人?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人?

    胡一海这边捶胸顿足的将自家叔父骂的体无完肤,顾长生这边却接到了闽南来信。

    信中倒也没有其他,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好字。

    “无须介意太医院来人,泰然处之就好。”顾长生逮着那张信笺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放下。

    不就是太医院来的胡秉志吗?太医院里面的不就是给皇家人看病的吗?作为太医不好好的呆在太医院给那些个皇亲贵胄娘娘妃子们看病,跑来参加什么江南辩药大会?

    这摆明了就是得了某人的指示!

    顾长生托着下巴,啃着个苹果寻思着,这事儿吧,排除为了面壁结束忙的焦头烂额筹集米粮的梁王,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指示太医院太医离职出差了。

    这人正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周妖孽的皇祖父是也!

    丫的派个太医来参加江南辩药大会,这明摆着就是冲着她顾长生来的好不啦!

    看来这柳州还真是无间道横行的地界,她和妖孽的奸情,就这么明晃晃的上达天听了?

    悲来个催的!

    知道了又能怎滴?有本事你豁出去妖孽手里的百万雄兵不要,直接派人来屠了老娘啊!屠不了就派个人来个刺探顺带的给她添堵,这么婉转柔肠的心思,她但凡笨一点就领会不出来!

    即使她领会出来了,她也要假装领会不出来,咱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难得糊涂,有恃无恐,怎么滴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顾长生完全不理外面的兵荒马乱,心安理得的住进了悦来客栈,你要是问她,为什么悦来客栈已经被药商承包了,她还能住进来,其实也没别的,好巧不巧,这悦来客栈正是沐郡王府的产业。

    得知此事,顾长生不由得仰头望天,无限崇拜,妖孽啊,还真是敛财的一把好手!

    她毫不怀疑,周沐的产业遍布柳州的可能性!

    可既然他都说无须介意此事,那她就更不介意了,该吃吃,该喝喝,在悦来客栈独留的豪华小院内住的相当惬意。

    ……

    第二日一早,正是江南辩药大会的第一天,柳州医行位于柳子湖边,医行门口的空地上此时已经搭起了宽广的赛台,卯时起就有无数起早的人赶来,争先恐后的抢占视野绝佳的观战之地,及至卯时末,聚集而来的观战之人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柳子湖畔的空地,甚至还有人爬到树梢墙头,丝毫不惧危险。

    有了顾长生和焦方毅百万两白银的豪赌在前,又有了柳州出生的医者胡秉志为泰州参赛在后,这届的江南大会可谓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辰时起,作为评判的各大药商上台落座,参赛的五州医行代表也陆续赶来。

    而此时的顾长生正趴在床上睡的欢活,丝毫没有参加大赛的紧张和惶恐。

    “辰时已到,江南第二十一届辩药大会正式开始!”随着唱礼人一声高喝,台下台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喧嚣声。

    “长生娘子呢?长生娘子怎么还没来?”全副武装的胡一海坐在柳州医行的队伍里,紧张的四下寻找,可还是没见到顾长生的影子,脸色逐渐的惨白。

    “哈哈,柳州医行的参赛人竟然没有到场,该不会是明知会输,找个地方躲起来哭了吧?”焦方毅一副幸灾乐祸的看着柳州医行队伍里的混乱,讥讽出声。

    “焦方毅,你个卑鄙小人!”胡一海看了一眼端坐在泰州医行队伍中的胡秉志,气的只想骂娘,焦方毅这个奸诈小人,若他知道泰州医行参赛的是自家叔父胡秉志,他就算是豁出去老命不要,也不会让长生娘子下了那般豪赌!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长生娘子竟然没来!

    “我可是压了老婆本赌长生娘子赢的,长生娘子该不会真怯场了吧?”

    “是啊,长生娘子可不像是临阵脱逃的人啊!”

    “怎么办,长生娘子太让人失望了!”

    “……”

    赛台之下,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赛台之上柳州医行的众人各个急的焦头烂额,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低落。

    “辩药大会定下的时间就是辰时,不论参赛人员到与不到,断无更改的可能,还望诸位莫耽误大家时间。”焦方毅打手对着裁判席行了一礼,语态谦恭。

    裁判席上,十数位来自各大药商之家的裁判交头接耳了一阵,虽然面上惋惜,可终是对着唱礼人点了点头。

    唱礼人上前了两步,扬声道,“江南辩药大会第一项比试:鉴药!五州医行的代表前来抓阄决定出场顺序!”

    一直在默念长生娘子的胡一海闻言脸色顿时漆黑,辩药大会这就要开始了!可是长生娘子还不知所踪!

    在柳州医行代表的诸位医者各个面色惨白之时,焦方毅率先上前,从抓阄的瓮里抓出了一个号牌。

    “四号。”焦方毅挂着讥讽的笑意拿着标注四号的号牌,从胡一海等人面前炫耀而过!

    其他三州的人面面相觑,还是最年迈的常州医行行首率先走出去。

    “二号。”将号牌给给胡一海看过,常州行首面上略带欣慰。

    胡一海在找不见顾长生的第一时间就派了儿子出去,现在他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能抓到靠后的号牌,而长生娘子能在他们登场比试前赶来!

    此时,不光胡一海,所有人都在祈祷,柳州医行抓到靠后的号牌!

    台下更是念佛声,祈祷声络绎不绝,无数人往赛场外围探视,就希望能看到长生娘子的影子。

    “三号。”淮洲的年轻行首半是欢喜半是忧的把号牌举了举。

    不是第一个出场,对他来说是好事,可对胡一海来说,就不那么美好了。

    二号、三号和四号都被抓走,剩下的就是一号和五号。

    在湖州行首的示意下,胡一海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视死如归的走向抓阄的瓮,要么死,要么还能有个缓刑期争得一线生机,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胡一海就把手伸进了抓阄的瓮里!

    “长生娘子,你可得快点儿赶来啊。”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夹着一个号牌,胡一海不敢直面真相,狠狠心将号牌扔到了唱礼人怀里,就一溜烟跑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般皆下品一

    胡一海提心吊胆,柳州医行众人紧张非常的屏住呼吸,盯着手持柳州医行出场号牌的唱礼人。

    唱礼人此刻的心情也很忐忑,可职责所在,终是翻过号牌正面看了一眼,然后大大的出了口气,高声念到,“柳州医行,五号出场!”

    顿时全场哗然,尽皆松了口气。

    “真是走了****运!”焦方毅冷冷的哼了一声。

    引起坐在他身旁的老人脸上不悦一闪而过,此人不是别个,正是代表泰州医行参赛的太医院院吏胡秉志。

    胡秉志六十多岁,两鬓斑白,面貌上和胡一海有三分相似,他本人向来清高孤傲,善于专营,对于焦方毅此番作为大为不屑,可他不得不替泰州参赛,也不得不赢得这场比赛!

    可他参赛真正要赢的人,却到现在都未出现。

    真正的敌人一直未出现,他的心情现在可算不得多好。

    其余出场号牌尽皆被抓走,无疑,湖州医行第一个出场。

    鉴药的比试非常简单,也非常考验参赛人的对药材的鉴别能力,乃是有药商提供十种品次不同的药材让各大医行的参赛者进行鉴别。

    湖州医行的参赛者在唱礼人宣示过比赛规则之后,神色肃穆的登上了赛台,走到了那一列阵列药材的展台前,拿起每一种药材仔细检查看过,放在鼻下闻,甚至扣下一点儿送入嘴里细品,最后得出结论。

    参赛者根据自己的经验,来辨别药材的真伪,品次高低。

    随着湖州医行、常州医行、淮洲医行的参赛者一一上了赛台,胡一海众人的脸色一点点的黯淡下去,眼中的希冀之光也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直到胡秉志代表泰州医行登上赛台的时候,下面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让让,让让,长生娘子来了!”

    “长生娘子来了……”

    “……”

    一阵接着一阵惊喜的声音过后,熙熙攘攘的观赛人群让开了一条道,顾长生一身鲜艳的红衣,被胡天冬推着向赛台走去。

    这场面来的太过壮观,大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架势。

    当然,顾长生此时没抱什么琵琶,她正一手掩唇打着哈欠。

    “催什么催啊,我昨日伤口重新结痂,痒的厉害,才睡过去没多大会儿……”顾长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忍不住的抱怨。

    其实,照她看来,这第一项鉴药的比试,完全没有参加的必要。

    没有三分利啊,起那早五更干嘛啊?

    显然,众人可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在六十年不曾有人在制药比试中出彩之时,他们一致的选择,还是鉴药的比试能分出个高低。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救苦救难的长生娘子!”胡一海一看见顾长生,脸上顿时大放异彩,小跑着就迎了上去,激动的叫唤着。

    “救苦救难的是观世音菩萨,显然,我不是。”顾长生哈欠连连的推开他,缓缓的踏上了赛台。

    胡秉志站在鉴药的展台前,凝眉看着缓缓走来的顾长生。

    身材高挑,云髻高梳,额间一条似血浸染的额饰流光溢彩,更衬得她那一袭红色锦衣艳丽非常,饶是如此,也掩不住她本身的光辉,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特别是那一双眼,顾盼回眸间,清澈灵动,神情却淡漠如斯,仿佛世间之事,都漠不关心般的勾着唇角。

    就是这个女人,虽是弃妇之身,还能勾得沐郡王动了春心?如今看来,倒也难怪了,这样的女人,确实有让男人动心的资本。

    胡秉志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撇了万人簇拥的顾长生一眼,冷哼一声,“哗众取宠,沽名钓誉!”

    正往柳州医行座位处走去的顾长生身形一顿,缓慢的转头往他这边望去。

    “你?胡秉志?”

    胡秉志山羊须一翘,却是睬都未睬她一眼。

    “长生娘子……”跟在她身后的胡一海抹了把冷汗,只得出声,“此人正是家叔。”

    顾长生回眸,见他一脸的不情不愿,莞尔一笑。

    胡一海也是个倒霉催的,摊上个进了太医院的叔父,本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大幸事,可谁料想这叔父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偏帮外人的,啧啧……

    “胡行首啊,真是委屈你了……”

    你委屈,怕是你叔父他老人家也未必不委屈。

    世间不如意者十有八九,谁又能真的称心如意呢?

    比如胡秉志,身在太医院,汲汲营营数年,衣锦还乡没捞着,却臭名闻乡里,个中凄惨,怕是只有他一人能体会了!

    “比赛继续!”唱礼人一见顾长生赶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胡秉志走到鉴药展台前,往顾长生这边扫了一眼,才拿起第一味药材仔细的鉴别起来。

    他的使命,就是来赢得这场比赛,赢得顾长生!

    “气微,味苦回甜,此乃产于滇地文山的文三七,上品。”

    随着胡秉志的声音落下,作为评委的药商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观药而知产地,胡秉志不愧名医之名,还真有几分能耐。

    “嗤……”坐在离鉴药台不远处的顾长生一个没忍住,嗤了一声。

    胡秉志顿时不悦的回头,目光如炬的向这边看来。

    顾长生在这目光下,耸了耸肩,“别介意,您继续!”

    胡秉志冷哼一声,继续比赛,开始鉴别下一味药。

    随着他一个一个的鉴别,顾长生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忍不住的偏向一旁的胡一海,问道,“你们就是这样鉴药的?”

    “正是如此,有什么不对吗?”胡一海回道。

    顾长生见他一副就是如此,理应如此的表情,一阵儿的无语……

    真就这么鉴药?这尼玛也太坑了吧,敢不敢更坑点儿?

    中医做到这地步,可不得被药商们耍的团团转?

    这个世界的医术太落后,鉴药之术更是落后的一塌糊涂,甚至药材也差劲的让人不敢苟同,一定是她还没睡醒,请允许她再睡一会儿!

    作如是想的顾长生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她果然趁着胡秉志鉴药的空档,继续打起了瞌睡。

    单手托腮,脑袋像小鸡叨米一般的一点一点的……

    围观之人见此,那各个是一阵的无语。

    要知道,鉴药最后一个出场,那可是占了大便宜,前人之见,正好供后来者参考,长生娘子这可倒好,来得晚也就罢了,来了还直接打瞌睡!

    这是自信还是自负?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把这场干系甚大的比赛当回事?

    胡秉志鉴药完毕,看到的就是这场景,那是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嘴巴张了几张,只得冷哼一声走下了赛台。

    一众的药商评委似乎对胡秉志的鉴药结果非常满意,满脸笑意的交头接耳,还不住的点头连连。

    唱礼人喊过顾长生的名字之后,顾长生才在胡一海的摇晃轻唤下,缓缓回神。

    “该我上场了?”努力的眨了眨眼,顾长生茫然的站起身。

    胡一海一脸苦大仇深的点了点头,他真是败给长生娘子这种事不关己高挂起的表现了。

    围观之人也是一阵儿的无语,有这么轻松参赛的吗?

    前几个哪个不是一副如临大敌,谨慎小心姿态?怎么到了长生娘子这儿,就变了个样?

    “长生娘子,这可是比赛!这可是江南辩药大会的比赛,您老好歹认真点儿啊,这可关系到咱们柳州未来五年的医行前景,可当不得玩笑的啊……”胡一海上前了一步,忍不住的一再叮嘱顾长生。

    “安啦,这是比赛!比赛!”顾长生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在众人无限担忧的注视之下,缓缓走到了鉴药站台前站定。

    柳州医行的一众医者尽皆屏气凝神,就连参赛的其余医行的代表也露出了一点儿紧张,顾长生这个不闻其名的女医者,她的参赛,无疑是江南辩药大会最大的谈资,也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就连上座的药商评委们,也皱眉往这边看来,坐在评委席边缘的一个老者,花白的长眉一掀,终究没睁开眼,继续的闭目养神。

    万众瞩目之下,顾长生缓缓的抬起手,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拿起药材细细品鉴的时候,她的手势缓缓变成一指,朱唇微启,吐出来了俩字:“下品!”

    “吓!”台下传来一阵唏嘘之声。

    那可是方才被胡秉志鉴定为上品的三七!顾长生却给了下品的鉴定!

    这……

    就在众人还未唏嘘完,顾长生的手指又指上了第二味药材,朱唇微启,又吐出来俩字:“下品!”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对于她这种,只瞄一眼,不闻不尝不品直接给出下品定论的鉴药方式,简直无言以对,那是各个膛目结舌!

    “下品!”又是一指,结论如上。

    “下品!”众人长大的嘴巴都来不及合上。

    “下品!”随着顾长生又一个下品吐出口,评委席上的一个药商拍桌而起,怒不可揭,“你到底会不会鉴药!”

    “会啊,其实我都懒得鉴了……”顾长生一耸肩膀,回了他一个嘲讽的笑容,手指一连指过鉴药展台上的几味药,“在我眼中,万般皆下品!”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万般皆下品2

    “吓!”

    赛台之下传来一阵惊呼,赛台之上的五州参赛者也是大吸了一口凉气!

    万般皆下品?闹呢吗这不是!

    “万般皆下品?你当这是读书呢?”焦方毅讥笑出声,脸上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那娘子,你要是不会鉴药,趁早回家带孩子,来辩药大会凑什么热闹!”拍桌而起的药商一脸怒气,口中更是毫不留情。

    “怎么,辩药大会,竟是不让人说实话的吗?”顾长生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的很。

    不知何时,评委席边缘的那名老者浑浊的老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往这边看来。

    “少信口开河!哪个不让人说实话?可有你这么鉴药的吗?你懂药吗?”药商脸色涨红,那个气啊,“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这话说完,顾长生不乐意了,一个冷眼扫来,声音清冷,“鉴药归鉴药,就药论药,何必人身攻击?”

    丫的,这时代的药当真算不得上品!由此可见,药材炮制之术的差劲,那是得差劲到什么地步,竟然还尼玛自欺欺人的不让人说实话!

    “好一句就药论药,你倒是论啊?你连鉴药都不会,望闻尝品,你何时正儿八经的鉴药了,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药商的话获得了一种评委的赞同,他们纷纷点头附议。

    “如此鉴药,当真是草率了!”

    “这可是辩药大会,岂容如此儿戏!”

    “……”

    随着评委药商们的窃窃私语,台下更是一片喧哗。

    “长生娘子到底会不会鉴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真要是输了,咱们往后五年抓药岂不是要更贵?”

    “我看长生娘子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难道那真的是下品药?”

    “不应该啊,连胡太医都说那是中品和上品药材,怎么会有下品呢?更何况还是万般皆下品?”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无疑给了拍桌而起的那位药商勇气,只见他不屑的挥了挥手,眉眼嚣张,“你已无需再比,下去吧!”

    顾长生神色如常,胡一海等柳州医者尽皆面露惊慌……

    就在顾长生一耸肩转身往回走之时,一个老迈的沙哑声音传来。

    “且慢!”出声的正是那位闭目养神的老者。

    顾长生回头,皱眉对上那位老者,“还有何事?”

    她已经不屑于比试了,毫无意义啊!这简直是浪费睡觉打瞌睡的时间!

    “娘子认为鉴药台上之药皆是下品?”

    何止鉴药台上的,所有的药都算不得上品,顾长生暗暗想着,双手一抬,无可奈何道,“诚然,不过显然你们不这么认为。”

    “严老,何必跟这无知的娘子啰嗦?”适才还嚣张至极的那位药商顿时有所收敛,恭敬的一弯腰施了一礼问道。

    严老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转脸看向顾长生,“既然如此,那就劳请娘子细细说来。”

    顾长生眉尾一挑,看众位药商对这位严老的恭敬之态,想必这位严老在药商中的地位超然,如此的话,她倒是不好直接拒绝。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你倒是说啊。”胡一海在一旁急的直跳脚。

    “长生娘子,你要是不说,那咱们可就直接出局了啊!”

    在众人的祈求之下,顾长生缓缓走回了鉴药展台,伸手拿起了第一味药,开口,“此确乃滇地文山所产的三七,滇地文山盛产三七,量大质佳,文三七之名人尽皆知,可此三七却是下品无疑。”

    众人听到此言,一阵儿皱眉。

    唯有那位严老,神色如常,眼中隐隐有着一丝笑意,“何解?”

    “三七分为春七和冬七,春三七是指摘除花籉后采挖的三七,八月份及时采摘了三七花,避免了三七花汲取三七主根的营养成分,此时所摘的三七饱满而且药效上佳,可我手中的三七,体大质松,晒干后这表皮拉槽明显,当是冬三七无疑,是以我鉴定此乃下品!”

    众人尽皆皱眉,胡秉志更是眉头深锁,神情莫名。

    赛台之下不知顾长生所言真假之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严老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顾长生拿起旁边的一味药材,勾唇讥讽一笑,“这是重楼?胡太医适才将此鉴定为下品重楼,长生本不想拆穿他,可是既然严老问了,那长生就不得不说了,长生将此也鉴定为下品,是因为它是万年青,具清热解毒、散瘀止痛之效,可若说这是重楼,那长生只能说,这是伪品。”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胡秉志的双眼顿时瞪圆,“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赛台下的唏嘘之声更甚,伪品?竟然是伪品?

    连胡太医都未鉴定出来,怎么可能是伪品?

    这场比赛,当真是跌宕起伏,比起以往更具有戏剧性和可看性,就是不知道长生娘子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想必严老和诸位药商心如明镜,这万年青处理的工艺,比之重楼简直以假乱真,可若是诸位把这个当重楼卖与我柳州医行,恕我直言,长生是万万不敢收的。”

    评委席上的药商脸色青红蓝绿转换了一圈,转头求解的望向严老。

    “长生娘子不必忧心,此药乃是老夫特意为了辩药大会而备,我亳州药商会绝不会做出以假充好之行。”严老一边捋着长须,一边含笑以对。

    药商们皆松了口气,他们的名声差点坏到了这味假重楼上,严老突然出现在辩药大会,竟然还准备了这手,可真是吓死个人了!

    顾长生暗自点了点头,她就说吗,怎么一众的药商对待严老都颇为恭敬,原来他竟是亳州药商会的,古往今来,亳州都是中药材最大的集散地,看来严老的地位果真举足轻重。

    “听严老这口气,长生娘子莫不是说对了?”

    “这还用说,长生娘子是谁,那可是咱柳州大名鼎鼎的神医娘子!”

    在众人欢欣鼓舞的议论声中,顾长生拿起了另一味药,朱唇微启,“远志,三至四年生入药为宜,此药材表面呈淡灰色,横皱纹略浅,应是不足三年期,是以确为下品。”

    “九十月份采摘的黄芩,可表皮略皱,应是出土后淋雨所致,此药只能勉强算得上下品。”

    随着顾长生的话,众人齐齐的倒吸了口冷气。

    好毒辣的眼力,只一眼,被前几位认定为上品的黄芩,竟然成了下品!

    黄芩禁忌淋雨,否则药效大减,这是所有医者都知道的事实,可是也是最容易忽视忽视的。

    焦方毅一脸的不甘,胡秉志的脸色也逐渐的变黑。

    胡一海等人则是面露喜色,不由紧张的握紧双手。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眼瞧着就被赶走出局了,却峰回路转,硬生生的让长生娘子给扳了回来。

    不过此时胡一海相信,若非是严老出声唤住长生娘子,她或许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真走了……

    “南沙参入水剥皮,这将南沙参用北沙参的手法炮制,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药效去了大半,勉强算是下品。”顾长生将手中的南沙参丢到一边,唇角微勾,“剩下的,还用我一一细说吗?下品,皆是下品,就连勉强够得上中品的都没有,更遑论上品药材,我的鉴药结果就是这个,若是没事,我且回去接着睡觉了。”

    “诚如长生娘子所言,此次辩药大会,却无上品药材供品鉴,长生娘子慧眼如炬老夫佩服。”严老在药童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老夫期待明日开始为期半月的制药赛,长生娘子也能如今日这般一鸣惊人。”

    顾长生皱眉看着率先离开的严老,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那这次比赛的结果呢?”怎么没人宣布结果?她还等着回客栈睡觉呢!

    “第二十一届江南辩药大会鉴药比试,柳州医行顾长生胜出。”

    随着唱礼人的大声宣布,赛台上下传来了激动人心的喧嚣之声。

    “赢了!我们赢了!”胡一海不敢置信的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儿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赢了,我们柳州赢了,我们往后五年抓药可不用再这么贵了!”观赛的百姓更是兴奋,奔走相告,大有普天同庆的势头。

    关系到切身的利益,哪个不激动?

    焦方毅一脸恨恨的看着柳州医行这边人声鼎沸,道喜之人不断。

    而胡秉志却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落败的颓废。

    “切莫高兴的太早,你莫不是忘了,六年前我已经是中品炮制师?”路过胡一海身边,胡秉志好心的提醒道。

    胡一海顿时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叔父,叔父……”

    “怎么了?被人抢钱啦?”顾长生回头就看见胡一海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忍不住拿他吝啬的毛病打趣。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我叔父他前往上京之前,就已经是中级炮制师傅,所制之药,连药商都刮目相看,此时,此时怕是……”想到叔父适才的胜券在握姿态,胡一海心中一阵惶恐不安,可还是如实说道,“此时怕是已经是上品炮制师傅了!”

    “上品炮制师傅哇……”顾长生打了个哈欠,喃喃的重复了句。

    “上品炮制师傅那又如何?”

    丢下这么一句,顾长生哈欠连连,转身下了赛台,她是病号,她要回去睡觉,谁都别拦着她!

    再敢拦她,仔细她咬人啊!

第一百二十章 叫的一手好板

    顾长生这厢回了悦来客栈,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回笼觉,完全没有一丝赢得鉴药赛的欢饮雀跃。

    而另一边,第一个回合落败的泰州参赛者胡秉志精通炮制之术的消息不胫而走。

    柳州民众还未来得及大肆庆祝,就被这突然而至的噩耗吓着了。

    上品炮制师傅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出,六十年间,柳州境也只出了那么一位大师,在江南辩药大会上大放异彩之后,就被万金之资笼络走了,柳州但凡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每每忆起此事,都还不胜唏嘘。

    可是如今,他们的对头,泰州医行请外援倒也罢了,这外援竟还是个精通炮制的师傅,这师傅竟还有问鼎上品炮制师傅的潜力!这对还未来得及庆祝鉴药胜利的柳州人民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直轰的他们心中忐忑不已。

    “长生娘子她能不能赢过胡秉志那个白眼狼啊?”

    “这事儿可说不准,据说胡秉志的炮制之术工艺精湛,乃是他数十年醉心此道才有的结果,长生娘子才多大?就算整日研究此道,又能有多长时间?明日的比试悬啊!”

    “哎……看来明日的比试,果真胜负未知啊……”

    “……”

    不怪民众对顾长生不自信,饶是柳州医行的其余医者,也对此事担心非常,甚至不惜将柳州数得着名号的炮制师傅都请了来,要去和顾长生研究一下炮制之术,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就算是光,他们也得试上一试!

    可显然他们的这种紧张气氛,丝毫没有影响的埋头大睡的顾长生!

    月西楼一身五彩斑斓的锦衣挡在顾长生门口,那是将来者一个不拉的全扔了出去……

    柳州医行的一众医者悲愤了,无语问天。

    “不晓得长生娘子这是自信还是自负啊?”

    “也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吧……”

    “……”

    忐忑啊,医者们一颗颗心那是高高挂起,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日,柳州医行众医者吃一堑长一智,天还未亮就守在悦来客栈顾长生所住的小院子门口,无他,说什么也要在比赛开始之前将长生娘子从床上捞起来,他们的心才能稍稍放进肚子里。

    他们这番兴师动众,可顾长生此次却没让他们久等,还未等到他们喊门,顾长生就自己出来了!

    众医者这才松了口气,看长生娘子这架势,倒是对制药一项的比试分外上心的。

    顾长生睨了他们一眼,心中知道他们所想,仁慈的没有告诉他们事实。

    至于顾长生早起的事实吗,咳咳!她只是从昨日鉴药赛后除了吃喝,一直睡到如今,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真相和想象的距离有多远,因人而异,只看人心中所期待的是什么!

    柳州众医者很满意,顾长生很无奈。

    辰时未到,众人就率先到了赛场!

    制药的比试不比鉴药,制药的工艺之繁琐,从采药,到净制,加工,炮制……绝非一日之功,是以,这赛台只是宣示比赛的开始,而真正的比试则是从采药起,到药材炮制成功为止!

    而药商们对于江南辩药大会,那也是足够的重视,此时已经在悦来客栈准备好了五个独立的小院子,一应炮制用具全都备的妥妥当当,就等五州医行的参赛者采药回来开始在此进行为期十数天的炮制比赛!

    焦方毅恭敬的跟在胡秉志之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赛场,唱礼人宣布制药比试开始之后,一众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百里山!

    无他,药材的炮制,从采药开始,参赛者要亲手采摘药材,亲手清洗净制,事事亲手亲为,方可作数!

    而柳州城外的百里山,显然是众人皆知的采药之地!

    “无知小儿,切莫以为赢得鉴药一赛,就能真的赢过老夫!”才到百里山下,胡秉志就一脸讥诮的对上了从自家马车上下来的顾长生,睨了一眼她跟随的两个小丫头,胡秉志脸上的不屑更甚,“行动皆要人前后伺候,如此,还想与老夫比试制药,简直自不量力!”

    顾长生才下了马车,身子还未稳住,就被人恨鼻子恨眼睛的一通子数落,脸色顿时算不得多好了,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小翠和董雷,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的抱怨出声,“我就说吧,你俩别跟着别跟着,这可不就给了人借题发挥的理由,哎,谁让有人输了鉴药赛,还不自觉呢……”

    她要是胡秉志,现在立刻马上就收拾收拾行李滚回上京去,免得输的太惨,没地儿哭鼻子!

    可显然胡秉志不这么认为,他冷哼一声,“顾长生你切莫嚣张,制药比试,老夫定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到那时,你可敢答应我一个要求?”

    顾长生闻言,眉尾一挑,唇角微勾,“要求?要我远离周沐吗?”

    顾长生毫不隐晦的直白,弄的胡秉志一愣。

    顾长生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自欺欺人啊,他还真当她是个啥都不知道的愣头青呢?

    “若这是你心底的要求的话,那我只能说,你丫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的忒宽了!”

    “若这是你上面人的要求的话,那我想说,何必弯弯绕绕的兜这么大圈子,有种放马过来啊!派你来是试探?还是说要杀杀我的威风,给我个下马威?”

    顾长生的话,如当头棒喝般敲打在胡秉志心头,直打的胡秉志老脸惨白,无言以对!

    这娘子,她倒是真敢!

    他上面的人,那可是当今陛下,她明知如此,还敢如此嚣张,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紧!

    可这话,打死他,他也是不敢往上禀报的!他可没有顾长生这般不要命的劲头!

    顾长生见他一副吞了苍蝇般的模样,不忍心再打击他,好心的建议道,“得了,咱们既然都心知肚明,那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尽力去完成你的任务,尽力去赢得比赛,我呢,就勉强的陪你玩儿一遭……”

    顾长生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嚣张,谁让胡秉志好生生的非要来寻她麻烦呢?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人要是作死,就别怪她将人往死里打击了!

    “顾长生,少呈口舌之快,此赛老夫势必要赢你!”胡秉志气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放下这豪言壮语,头都没回的一甩袖子往山里走去。

    药材的炮制,是他的拿手活,这项手艺,即使是顾长生的祖父顾承医都望尘莫及,他不相信顾长生这毛头小儿能胜过他去!此时胡秉志全无被戳穿来意的惊慌失措,混迹于官场,汲汲营营,就算心无七窍,那好歹也得心如明镜,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长生既然和沐郡王牵扯至深,想必那沐郡王给她留下了不少后手,要不也不会放心的将她留在柳州境!

    那顾长生知道他来意,倒也不足为奇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有这么点儿好,大家心照不宣,手下见真章!

    只要他赢了,那该起的震慑就起到了,他的使命也就算完成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娘子,蚍蜉之力,焉敢憾树?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顾长生见胡秉志挥一挥衣袖往山里走了,眨了眨眼,好整以暇的的领着俩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长生娘子,你也要采药啊,你跟着他能采到什么好药材!”同样跟随在顾长生身后的胡一海们,脸上皆露出了焦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就是想看看他打算炮制什么药材……”顾长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被万众簇拥的胡秉志。

    “哎,娘子说的是,咱们规避开他炮制的药材还是很必要的。”众人点了点头,一致的认为长生娘子思虑甚是周详。

    胡秉志本就擅长炮制药材,若是和他炮制同一种药材的话,两相比较,那不是高低自见,自取灭亡吗?

    此事,还是小心谨慎,剑走偏锋寻个别的的药材来的比较好!

    所幸时值秋季,百里山里药材遍地都是,品种齐全,选择也多,总有一两种会是长生娘子拿手的吧?

    顾长生回头睨了他们一眼,不置可否,继续跟踪胡秉志一行!

    他们这两州医行的人,一个在前寻寻觅觅,一个在后紧跟不舍,倒是引来了不是监督药商的侧目。

    “这是要闹哪样?”

    “不知道!”

    “看长生娘子这架势,该不是要和胡太医叫板吧?”

    “我看未必,数年前胡太医与炮制一道就声名在外,和他叫板远不如另辟蹊径来的好,长生娘子人又不傻。”

    “……”

    药商们在一旁嘀嘀咕咕,严老被两个药童搀扶着站在众人中间,一双浑浊的老眼,闪动着耐人寻味的精光。

    “快看,长生娘子动了!”

    随着一个药商的惊呼,一众药商连忙看去,只见前一刻还忙着跟踪的顾长生此刻果然动了,她开始采药了!

    “三七!她竟然选择跟胡太医一样的三七,这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事儿净往死里钻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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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爹回头?抱歉,老娘不喜欢吃回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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