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三宫易主
想他蛮蛮,好歹也是荒古至今,仅余的俩神之一哇,若是算上蛋蛋分得他的一点儿神息,那好歹也是仨神之一啊!
咋就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被一个人类的丫头给吃的死死的?
果然,就不能犯错啊!
如果他不犯错,就不会这无良丫头的逆天爹给禁锢了神魂,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凄惨的地步!
“那个,我能问一下,小肉包得了你那个球,到底要干写什么吗?”打神骂神的危机过去,顾长生眨巴着双眼,好奇的开口问道。
自怨自艾的想死的某神闻言,撇着虫嘴,呐呐的开口,“吾已经重新赋予它延续蛊息的神力,千年之内,只要他子嗣血脉不绝,南疆巫蛊就不会衰绝……”
“呃……”顾长生闻言,看着自家怀中的小肉包,一阵儿无语,“所以,他只需负责生娃儿就行了?”
她这话音一落,四周之人的嘴角都是一阵儿抽搐。
这小肉包本身还是个娃娃,他能生个什么娃娃?
“娘亲……”小肉包被四周偷来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脑袋往自家娘亲怀里埋了埋,蹭了蹭。
“哎!我可怜的儿啊,你这辈子,若是想搞个基玩个男男啥的,眼瞧着是没戏了!”顾长生一脸哀戚的抱着坏中的小人儿,不无惋惜的开口,“娘亲对不起你啊!你还是认命的当个直男,坚定不移的去讨一房漂亮的媳妇儿吧!”
以她家儿子被养歪的程度,将来干出个什么出柜的事儿,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如今,炮灭了不是?
惋惜啊!有生之年,她注定是当不了掰邪归正的好娘亲了!
“长生!浑说些什么呢!”一旁的顾台天忍无可忍,终究是斥责出声。
他家小孙孙才这么小,自家这不着调的女儿整日里都往他那小脑袋里灌输的些什么东西?
“咳咳!抽了抽了!老爹别介意!”顾长生闻言,顿时从抽风的臆想中回神,摸了摸鼻子,一脸讪讪的开口。
顾台天睨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伸手,将自家小孙孙给捞了回去,神情无比严肃的开口,“从今而后,夭夭有我教导,没的让你给带歪了!”
顾长生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抽了抽嘴角,忍了忍,还是开口,“爹啊,你不跟我家老娘殉情了啊?”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跟她抢儿子?
丫的,她家小肉包是香饽饽,她就不是吗?没有她何来小肉包?吃水不忘打井人,懂不懂啊?
真不上道!
“你!你给我闭嘴!”顾台天闻言,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他的妻,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他都会让她醒来!
可是这个不着调的女儿,真真是气死他了!
“好吧!”见自家老爹快暴走,顾长生当即偃旗息鼓,从善如流的开口,转向了一旁犹自气郁难掩的蛮蛮,温声安抚,“好啦好啦,是我误会了,我错了还不成?别气了,好好的一条虫子,都快气成个小老头了,这忍耐力,也忒差了点儿!”
蛮蛮闻言,幽怨的抬头看她。
他真的好想用神格去问问天,看能不能请来几道天雷劈了眼前的无良女!
可是,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劈死了这丫头,他也得跟着嗝屁!
“吾眼神很好……”撇着虫嘴,蛮蛮幽怨的出声,身为神,就算没有神身,你也不能怀疑他的健康程度!
“呃……”顾长生闻言一愣,不由得好笑的开口,“好吧,我家蛮蛮眼神儿很好!倍儿棒!谁敢说我家蛮蛮眼神儿不好,看我不把他的嘴缝起来!”
蛮蛮闻言,当即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顾长生自己的嘴唇。
那灼灼如火的目光,无声的述说,你倒是把你的嘴缝起来给吾看看哇……
顾长生被他盯得有一丝不自然,瞪了她一眼,愤愤开口,“别看了,你再看老娘也不会自觉如了你的意!”
她就是这么一个没有自觉性的人!爱咋滴咋滴吧,所幸也不能拿她咋滴!哼哼!
蛮蛮闻言,顿时低头不言语了!
跟一个不着调的女人较真,那就是吃饱了撑的,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蛮蛮气消了,一切也都一锤定音了,顾长生看着老实窝在自家老爹怀中的小肉包,无限哀伤。
“蛮蛮,把延续蛊息的事儿交给小肉包,你丫的未免太自欺欺人了啊!”顾长生想了想,还是分外厚道的开口。
“咳咳!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啊!”蛮蛮闻言,顿时就汗颜了。
顾长生睨了它一眼,轻笑,“所以,这南疆,果然还是要落入我一人之手了哇!”
“咳咳!你轻点祸害!轻点祸害!”蛮蛮一脸愁容。
“好吧!”顾长生闻言点了点头,声音一沉,周身气势顿时一变,冷声开口,“三宫长老何在?”
虽然她家小肉包得了延续蛊息之责,理应执掌三宫,可是吧,她家小肉包年纪小啊!
她这做老子娘的,只好代劳了!
顾长生的声音落时,顿时有十数个老蛊女膝行上前,分外虔诚。
“我们,就是三宫中分掌诸事的长老,风凰之皇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顾长生睨了她们一眼,挑眉开口,“巫蛊峰灭,三宫易主,传我命令下去,身在赫罗城的百万大军即刻收兵,倒戈相向,与我收复赫罗城!”
“遵命!”老蛊女应了一声,当即有一人仓惶退下,往山下而去。
顾长生见此,颇为满意,月西楼牵制赫罗城尽二百万兵马,如今还不知道情形如何,现在,倒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你们都是南疆大成的蛊女,不论你们知不知道蛊祖一族的野心,我都不会计较,前仇旧怨不计,我只希望你们能够为我儿守护好这三宫峰,待他长成之日,回来执掌此地!”顾长生看着三宫殿前跪着的千余蛊女,奕奕然的开口,“如此,你们若想继续在巫蛊峰修炼,便留下,若是不想,便各自去吧,三宫诸事,依旧有三宫长老主持,一应日常,皆如往昔,但我给你们自由!是要效忠我儿,还是要离开三宫,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取舍!”
下跪的闺女们闻言,当即就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
执掌三宫的蛊祖一脉被雷劈的渣渣都不省,她们以为,她们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了!
可是眼前……
“三宫峰乃是南疆蛊息最剩之地,与我们的修炼助益颇多,我愿意献上忠诚,只求为新主守护三宫峰!”适才被顾长生选定的年轻蛊女膝行了一步,一跪在地,“神魂庇佑,南疆皆在吾主手中,身为南疆子民,纵然离了三宫峰,也是您的子民,谢谢您不计前嫌!”
“我们愿意留下!”
“我们愿意留下!”
“……”
一时间,下跪的千余蛊女纷纷表态。
顾长生歪头看着那个年轻的蛊女,勾唇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被点名,那不过三十的蛊女一脸受宠若惊,“手下出身苗兰一族,贱名南素!”
“苗兰南素?倒是个通透的人儿!”顾长生闻言又是一笑,“我听说,三宫有十三长老,分掌诸事,但是南下途中,我好像一个不小心,把苗素婆娑给杀了,如此,这十三缺一,她那份差事,就由你顶了去吧。”
苗兰南素闻言,顿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吾主,手下资历尚浅,恐怕难当此大任!还请……”
顾长生不等她说完,就挥了挥手,“废话少说,蛊祖一脉的残臣旧部我都敢用,难道提携个人都不成?你们,想必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传令走了以为执掌兵符的长老,如今剩下的十一个长老闻言,当即纷纷摇头。
“不敢!吾主决断甚是英明,苗兰南素虽然年纪尚幼,但是为人处世甚是周全,由她执掌三宫采买事宜,倒也妥当!”一个老蛊女俯身开口。
“采买事宜,呵呵……这可是个肥差啊!苗兰南素,既然她们都无异议,那么这个差事就交给你了!”顾长生笑了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苗兰南素闻言,知道再推却就是矫情了,便连忙叩首,道谢不止,并一再表示,自己不会贪墨宫中的一分一文。
顾长生对她的郑重其事,颇为无语,摇了摇头开口,“做人别这么较真啊,水至清则无鱼,人无癖不可交,你们该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我也懒得玩儿什么新主上任三把火的勾当,只要做的不是很过分,咱们心知肚明,相安无事就好!”
她尼玛,绝壁是古往今来,最好说话的主子啊!
可是,她越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下面的人就越是惶恐不安,尤其是其余的十一个长老,那是连连叩首表忠心啊!
生怕说的晚了,就被发落的样子。
顾长生见此,颇为无语,丫的,分外无奈的挥了挥手,“得得得,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忙,一时间也没空理会你们,待外间战事结束,我会回来,你们这一肚子忠心啥的,到那时候再来我面前说!如此,没什么大事儿的话……”
第六百三十三章 皇蛊送上门
顾长生说到这里,目光不由得瞄了一眼下跪的千余目光灼灼之人,无奈的开口,“你们若是想跟我出征平乱,那就跟我出征平乱,若是想留在三宫峰上,那便留下,再不济,也可以下山去省省亲啥的!”
毫无疑问的,听到顾长生这话,下跪的蛊女们,顿时就喜笑颜开了。
那是纷纷磕头表示,必须的必跟着顾长生出征啊!
顾长生看着她们一个个欢欣雀跃想要表现的样子,想了想,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她还不知道南陈到底发了多少兵呢!如此,也就勉为其难的应了!
不过,她还是留下了几个人驻守大泽山!
毕竟,大泽山是南疆的圣地,不容有失啊!
待一切安排妥当,顾长生站在自家老爹身边,遥遥的望着耸立入云的凤飞峰。
“老爹,等平定了南疆,等中原三国退兵,我们就回来,重启凤飞峰!”看着自家老爹眼中难掩的思念,顾长生安抚的出声。
那是她的老娘此生长大的地方,想必自家老爹也是想念非常的。
情之一事,向来不分年龄,自家老爹和老娘卷鲽情深,她自然是鼎力支持的!
“待南疆安稳,我们就回去中原,得空咱们就跑一趟北蒙以北,去寻一寻那楼兰残迹。”顾长生见自家老爹不答话,复又开口。
“好。”听到这话,顾台天果然抬头,满是沧桑的眸子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火。
顾长生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
爱情啊,真是个很玄的东西啊!
才没分开许久,她就想念她家妖孽了!
更何况是与自家老娘生离死别二十余年的老爹?
情有可原啊情有可原!
小肉包得了三宫峰,南疆大泽山整个的易主,那个主人,正是眼前的顾长生。
三宫殿前,除了被留下的几个主事儿老蛊女眼巴眼望的看着,其余之人各个群情激昂,整装待发!
顾长生见一切准备就绪,便想着也是时候该杀回去了!毕竟,三国出兵,不是小事儿啊!
事情有她而起,自然要由她结束!
可是她才没走出去多远,就被苗兰南素给拦住了!
苗兰南素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年级不大的小女娃,还有一个……额……男人!
三人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顾长生的脚前。
顾长生见此,嘴角顿时就抽了,眼前这个男人,长的不算错啊!
难不成,这是两女强一男未果,求她做主来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在南疆这地界上,蛊女那是个香饽饽,这男人,那就是冷板凳啊!
怎么会这么吃香?
“额……那个,这两情相悦的事儿,我可管不着,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怎么着也得……”顾长生心里头担心巴蜀和南陈的战事,也担心她家的妖孽,是以,这处理人家姻缘事儿,那是能推就推了。
若是换在别的时候,她倒是不介意看看大戏,可是现在么,时间它不等人啊不等人啊!
可是,顾长生的话还没说完,苗兰南素就一个猛磕地,打断了顾长生未尽的话,“吾主赎罪,南素此来,并非为了男女之事,而是受其他十一长老所托,将此二罪臣献上!”
罪臣?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眯起了凤眸看向她身后跪着的两人。
“神魂在上,罪臣苗素一族之女,苗素茉,拜见风凰之皇!”苗素茉不过双十年华,如此一百跪地,而她的背后,一缕幽暗的气息,缓缓溢出。
顾长生眯着眸子,看着那缕气息逐渐成型。
变成了一只……额……一只没毛的猫!还尼玛是个沙皮的!
心头灵光一闪,顾长生看着眼前的肉沙皮猫,嘴角猛抽!
“苗素一族附逆,苗素茉自认罪孽深重,特来归还白虎蛊!”白虎蛊离体,苗素茉的身形微晃。
顾长生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自己解了和白虎蛊之间的牵制。
红岩娇娇以心头血将养朱雀蛊,把朱雀蛊交给她以后,就陷入了永世昏睡……
顾长生看着眼前娇娇弱弱的妙龄女郎,神情莫名,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那跪着的俊美男人,“那你又是谁?”
那男人跪地,沉声开口,“罪人香卡嵩,特来奉上玄武皇蛊!”
说着,背后就缓缓溢出了一只……额……肥肥胖胖的乌龟……
顾长生看的,不止是嘴角抽搐了,连眼角都抽了起来!
这卖相……尼玛……皇蛊竟然都长这个怂样!
出了她家嗜灵蟒看着威风霸气一点儿靠谱一点儿,其余的这三个,那是真真的没有一个在本本的啊!
火鸡……肉沙皮猫……肥乌龟……
都都是毛跟毛啊!
连尼玛一根儿毛都木有!
顾长生扶额,看着跪地打摆子的两人,分外无语,“我荡平苗素城,也未寻到这白虎蛊,如今看来,果然是在你身上!倒是你,香卡嵩,你以男子之神侍蛊,端是能耐的紧啊!”
皇蛊,她不是没找过!
可是香卡天姬身上没有,没想到到了这三宫峰,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被人拱手送到身前了!
“香卡一族有罪,身受诅咒,蛊女皆亡,祖姑姑只得将玄武皇蛊强行将养在罪人体内,风凰之皇在上,香卡嵩自知死罪难逃,还请皇主看在我祖姑姑一片痴心才酿成如此大错的份上,宽恕她一二吧!”香卡嵩一拜伏地,声泪俱下的开口。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小就被香卡天姬养在身边,与她最是亲厚,香卡一族到了如今地步,怪不得天由不得人!
看着地上撒欢的斗鸡眼的肉沙皮猫和肥乌龟,顾长生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蛊离身,你们必将陷入永世昏睡!”她陈述的是事实,“我亲手屠戮的苗素一族,如今苗素一族,仅余你一女,苗素茉,附逆大罪,残杀红岩一族之债,灭族已消,如今我南疆已经在我手中,我不想再徒添无畏的杀戮,我不杀你,我保下你,许你可以延续你苗素血脉,你可愿忘记我屠你满门之仇?”
苗素茉闻言,当即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看向眼前风华灼灼的女子。
她本以为,本三宫供出,已经是必死无疑!
可是……
“皇……皇主……你真的?”苗素茉迟疑着,不确定的开口。
“我真的会如此!”顾长生点头,转而看向香卡嵩,沉声开口,“谋朝篡位,香卡一族落到如今地步,乃是咎由自取,香卡嵩,待我安定南疆,再来问罪你们,被人当了枪使,纵然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香卡嵩闻言,顿时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当了南疆数年的王,不是他少见多怪,而是眼前的明艳女人,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蛮蛮……”顾长生有点儿头疼的开口唤道。
“不要找吾,吾才不会去救这些人!”蛮蛮的声音,在顾长生的脑海中响起,他气儿还没消呢。
“只有巫蛊之王的神魂合体,才能唤醒遭受反噬的蛊女,这中间虽然有个男的,你也应该能不让他们陷入沉睡吧?”顾长生不理会蛮蛮的不乐意,径自开口,“您老好歹也是个虫神啊,我都不介意了,您老好歹也大肚能容一下下?如何?”
“哼哼……”蛮蛮翻了个身,直哼哼。
“你要是不乐意,那我就取点你的血用用了啊!神魂的精血,那是相当相当的好用啊……”顾长生丝毫不介意的威胁。
得!
只这一句,脑海中同体的蛋蛋和蛮蛮顿时就丢盔弃甲投降了!
虫神的能耐,不容小觑,护佑一两个遭遇蛊虫反噬的人,那是分分钟轻而易举的事儿。
蛮蛮的幻影不过出来逛了一圈,喃喃自语的念叨了一阵儿,圣金色的光芒闪动了几下,苗素茉和香卡嵩的脸上顿时就有了血色。
顾长生对神的能力,咋舌不已,想着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找到沉睡的红岩娇娇,让蛮蛮把她也唤醒了!
一切尘埃落定,顾长生打发走了两人,就开始看着地上两个斗鸡眼的肥家伙,发愁了!
不得不说,没毛的蛊虫什么的,最是拿人了!
可是,为了她家还死着的小二缺,这俩卖相颇不和她眼缘的皇蛊,她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的!
“蛮蛮,你的虫子虫孙,怎么就都长的这么不耐看?你敢不敢给他们弄出点儿毛来?”毛茸茸什么的,才可耐啊!这样子,真心不和她的眼缘啊!
“遍身毛发,蛊虫怎么能欺身在蛊女体内?”蛮蛮理所当然的回绝了顾长生的无理要求,这丫头,竟然敢嫌弃他的虫子虫孙,简直是没眼光!
地上,肉沙皮猫和肥乌龟斗鸡眼斗的正凶,眼瞧着就要掐了起来!
顾长生咬咬牙,跺跺脚,狠了狠心,终于甩了两滴血出去,把这两斗鸡眼给收了!
“啧啧……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复活那个小太监啊!”见那两只蛊虫认主,蛮蛮当即啧啧出声,顾长生收集四大皇蛊的原因,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死而复生……那也是逆天之举啊……
第六百三十四章 兵不血刃赫罗城
顾长生闻言一愣,脸上不由得显出了一丝沉重!
元宝!
那个珠圆玉润的小二缺,在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是妖孽和他的到来,给她当依仗!虽然最初的最初,她是不乐意的,可是,人情这个东西,往往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失了初衷,如今,她已经是妖孽的未婚妻,而元宝,已然是她视若家人一般的存在!
“要救的……”顾长生未曾回头,只是呐呐的说了一句,就往前行去。
徒留蛮蛮悬在半空中,一阵儿摇头晃脑的长吁短叹。
南疆因为她的到来已经乱了数月有余,中原因为她发兵南疆,也已经陷入水深火热,外面的总总,身在南疆腹地的顾长生不知道,可是却可以想象一二。
三宫峰上千余蛊女整装待发,与三宫峰相望的凤飞峰依旧紧闭。
顾长生一袭红衣在前,怀中抱着自家的小肉包,眉眼如昔,缓缓回眸,“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还南疆一个太平盛世!”
顾台天闻言抬头,看向自家女儿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丝水光。
南疆有如今这番光景,少不得有她冷眼旁观的原因,可是他的女儿……
如果一切自有天命,那么,他的女儿能够将他两生的遗憾和愧疚填平也未可知……
“三宫留守长老统筹垫后,其余人等,与我一同北上吧!”云淡风轻的说完一句,顾长生就率先抬步,往山下走去。
身后,千余蛊女列队而行!
留守长老目送。
大泽山,依旧还是那个大泽山,山路陡峭,四周峻岭。
山连山,峰挨峰,连成一片。
顾长生来时,抱着的是一颗杀伐屠戮之心,走时,大泽山一如往昔,而她的身边,却跟了许多人。
她找回了她的宝贝儿子,还寻回了两世未见的老爹!
她知道了自己之所以能够死而复生的秘密,也知道了何为天道沧弥!
这一切,是注定,还是变数,就连顾长生都分不清!
她只知道,如今她身后跟着的是南疆千余大成蛊女,各个高手!她只知道,如今以后,她不光是中原沃土之地大周的长生亲王,周沐的未婚之妻,还是她脚踏的这边土地的主人!
是穷山恶水的南疆之王!
没有振奋军心的言语,没有挥斥方遒的气势,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收复赫罗城百万大军,然后……然后挥师北上!
去寻她的朋友,去寻她的男人……
去寻那些为了她的一意孤行,而奋战沙场的亲人!
昼夜不停,几日行军,所幸三宫留守的长老颇为靠谱,一路之上,粮草倒是安排的甚为妥当,倒是未曾因为这些琐事耽搁顾长生的时间。
顾长生对此颇为满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与她而言,与南疆而言,都绝非易事。
在知道南疆有此大乱的原因之后,她更愿意给他人留一线生机,也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蛊祖一脉稳坐钓鱼台,妄想坐收渔翁之利,原因不外乎南疆虽乱,可民心依旧!
南疆的臣民,在这穷山恶水之中,依旧保持着最初的信仰和纯良,即便是不如蛮蛮所预期的那般纯粹,较之中原,还是要略胜一筹的!
这一点,在顾长生到达赫罗城之时,深有体会。
三宫之中执掌兵符的那位老迈蛊女名唤罗罗妖,顾长生对南疆的诡异复姓和名讳,早已能从最初的咋舌不已,到如今的视若无睹了!
罗罗妖执掌三宫峰上百万大军的军符,其权之重,可是说也曾是蛊祖一族的心腹。
可是,蛊祖一族的死法,确实太过的壮烈,对罗罗妖长老的打击颇大,是以,让她率先传令赫罗城收兵一事,她做的相当的地道,大有一番将功赎罪之心!
顾长生来到赫罗城之时,赫罗城的城门已然大开,城中赫罗一族,早已被绑成了一排排粽子罗列在城门口。
满城数十万军民叩拜,被绑成粽子的赫罗一族面如死灰。
顾长生咋舌之后,到了赫罗城大殿,看着黑压压的一众女官,连忙问了一番自己带来的攻城军哪里去了!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不得不说,赫罗城的赫罗一族被绑成粽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简而言之那就是一个词,活该!
顾长生孤身前往大泽山,留下了月西楼统领二十万南疆归属之军与赫罗城二百万军民周旋,奈何这赫罗一族重军在手,耐心不是很大好,月西楼按照顾长生的意思,未曾出兵,倒是他们忍耐不住,率先攻出了城。
顾长生不想有无畏的伤亡,月西楼深明她意,见人攻了出来,无奈之下,退兵!
这一退可不打紧,那是一连数日,就没停住,月西楼每每不战而退,赫罗一族就指挥着百万大军每每群情激昂的紧追不舍!
这……
“这尼玛!”顾长生对此,很是无语了一阵儿,终于决定问一个比较紧要的问题,“那大军到底往哪个方向追去了?”
“往北!往北!先头传来的战报,攻城军已经退过了加纳城,往北边的红罗城去了!”被问的赫罗城主事儿人一头冷汗,连忙回答,生恐一个回答慢了,脑袋就被这新主给端了!
虽然说南疆新主人的分外美艳和气,可是,她这一路攻陷南疆,那彪悍之名,早已家喻户晓!
人不可貌相啊!
顾长生一听是往北,脸色顿时就风光霁月了!托着下巴寻思了下,连连点头,“恩恩!我家花孔雀这后退的路线选的颇好,再退几座城,就要到红岩城的范围了!”
她前往大泽山千里勤王的这些个日子,向来她家花孔雀也没闲着啊,因为她授意,不可开战,想必这一路退兵退的颇为销魂而刺激!
“如此,倒也和你要走的路,不谋而合。”顾台天对南疆算是知之甚详,不用看堪舆图,就明白了顾长生话中的意思,风光霁月的老脸之上,当即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们父女俩在这里说的云淡风轻,可赫罗城那个主事儿的人已经是一头冷汗了,噗通噗通连磕了几个头,诚惶诚恐的开口,“吾主不必忧心,罗罗长老已经手持军符赶了过去,想必就算是两军人数悬殊,罗罗长老去的及时的话,吾主的军队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顾长生闻言一愣。
紧赶慢赶赶了几日出了大泽山到了赫罗城,正忙着啃鸡腿的小肉包闻言,从鸡腿上抬起小脑袋,睨了那主事儿人一眼,小嘴一撇,“你想多了……”
主事儿官闻言,愈发的诚惶诚恐了,传闻,这个小小正太,如今可是南疆新主的嫡子,三宫的新主,惹不起啊惹不起!
顾长生看了一眼自家复又啃鸡腿啃的正欢的儿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确实,你真的想多了!”
丫的,月西楼手下,虽然只有二十万大军,较之赫罗城追出去的百万大军而言,人数上确实不够看的,但是实力上么……若非有她不得开战的授意,想必这落荒而逃和紧追不舍的两军,得调换下位置!毕竟,她身边的六个婢女,可还好生生的跟在她家花孔雀身边呢!
那六个如花似玉的******,被她教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又想到月西楼的退兵路线,顾长生挑了挑眉尾,睨了一眼抢鸡腿的小肉包和不戒小和尚,叹了口气开口,“别抢了,收拾一下打包吧,我们去南疆腹地外缘的红岩城和花孔雀汇合。”
不就是行了几日山路,吃了几日大锅饭,瞧把这两个挑嘴的孩子给饿得,忒掉价了!
顾长生坚信,还是在柳州城时,她家的那个不动如山的不戒小和尚看起来比较高深莫测,不像如今这般……幻灭!
“红岩城?吾主的意思是?”赫罗城的主事儿官一听这,连忙发问。
“对啊,去红岩城。”顾长生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堪舆图,“我家花孔雀领军一路退回南疆腹地外缘,连带的把南疆的百万雄兵也给我引了去,如此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还省时间啊!
她只需赶去汇合就好!
“吾主不可啊!如今赫罗城才收,南疆才初初易主,您若是不趁势稳坐大泽山,恐会生变啊!”那赫罗城的主事儿官闻言,顿时就慌神了,她身后几个暂掌赫罗城的女官也是一脸不赞同的附议。
“风凰皇族复兴在即,如此时候,皇主擅离大泽山已是不该,若是再离开南疆腹地,南疆新朝未立,权贵一片混乱,怕是不妥!”
“不妥!极为不妥!还请皇主三思,速速返回大泽山,重塑南疆皇权稳定南疆才是。”
“甚是甚是!有罗罗长老去接应,想必前方两军生不出什么大乱子,何须皇主亲自前往,皇主还是以南疆千年基业为重,速速回返大泽山,稳住南疆圣地为是!”
“……”
赫罗城身为大泽山外缘的第一大城池,除却被绑成粽子的赫罗一族,其余的这些个女官,还是颇为靠谱的,提议也是相当中肯的!
可是……
第六百三十五章 这群情激愤的!
可是,顾长生在众口一词之中,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开口,“常言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内患已除,你们倒是给我说话,这南疆之地,还有哪个家族能掀起什么滔天的大浪来?”
凤眸微挑,顾长生在一众女官诚惶诚恐之中,勾唇开口,“你们要是能说出那么一两个如香卡一般会做出谋朝篡位之事的家族,我如今正好有一日空闲,且去端了他们,再继续北上。”
好吧,她很好说话,相当的从善如流,听信谏言!
“吾主说的哪里话,吾主得天神眷顾,复兴风凰皇主,执掌南疆,哪个不肖的家族也不会有那般天大的胆子,敢和天斗啊!”
一众女官闻言,顿时就跪了。
这南疆新主,看着语笑晏晏,说话也云淡风轻的,可是这霸气……还真是有点儿侧漏!
“那不就结了,所幸即便是我暂不坐镇大泽山,也没人敢掀起什么浪花儿来,但是……”顾长生睐了下跪的众人一眼,脸色一沉,分外肃穆的开口,“但是,我若是不离开南疆腹地,则会将我的友人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地!”
说到这里,顾长生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赫罗城跪地的一众女官,奕奕然开口,“你们身在赫罗城,世代守护南疆,不问外事,或许不知,我发兵南疆之前,已然挂了中原之地大周的长生亲王之衔,中原四国,因我发兵南疆而乱,我一路杀到大泽山,占据这赫罗城,南疆战火喧天,却只能算是内乱,尚无外敌入侵,你们以为原因为何?”
赫罗城的一众女官闻言,顿时就膛目结舌了。
说实话,直到顾长生成为南疆新主,她们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顾长生是风凰一族的风凰长生,是她们南疆的族人!
南疆之乱,她们的新主风凰长生,一路从南疆外围杀到了南疆腹地,又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大泽山圣地,及至如今,她们已然觉得,这场战事,已然终了!
南疆新主已明,风凰复兴在即,一切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就算前朝之臣或有波及,但好歹这场皇权之争,是终结了,还终结的理所当然,让南疆万民心服口服!
但是听到自家新主这么一说,貌似,仿佛,并不是那么回事……
内乱,其实不仅仅是内乱而已的样子……
赫罗城的城主大殿,因为顾长生的寥寥数语,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之中!
沉闷肃穆的情绪,赫然间滋长了起来!
赫罗城,身为大泽山外第一大城池,其原因就在于,这里不止有六殿之一的赫罗一族驻扎,还是南疆的政治统治中心,大泽山那是圣地,那是皇族驻守的地盘,神圣而不可侵犯,南疆真正的运营管理,还真的都是出自赫罗城中这些个女官之手!
看着大殿上跪满的女官,顾长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如此严肃的地方,她的儿子在和小和尚抢鸡腿,她的老爹在一旁递帕子,而她,也终于明白,为嘛风凰一族统治南疆千年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三宫给算计倒了!
太尼玛超然世外了啊!
全然一副不问朝政的样子啊有木有?
这权放的,眼前的这一群女官,才算是南疆真正出力气的人,所幸的是,这群女官,只认执掌大泽山之主,要不,她的地位,还真是相当的尴尬。
潋滟绯色,眉间一点圣金色,顾长生无限忧伤的坐在主位上,感觉南疆这地界,颇有几分无为而治的感觉!
“吾主的意思是,南疆还有外患?”
终于,一个女官忍不住,问出了众人心底最担忧的事儿。
“你们以为呢?”顾长生闻言,挑了挑眉,“南疆内乱,因我而起,我之所以不惜屠戮城池也只求一个速战速决,所为的不过是让南疆之外,少些伤亡罢了!”
顾长生叹了口气,在一众女官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继续,“中原之乱姑且不提,那是我的家事,自有我的未婚夫君抵挡,可是巴蜀与南疆世代交好,巫蛊两族本出一脉,如今南疆内乱,巴蜀反而首当其冲,成为了我南疆的最后一道防线,南陈发兵多少进军巴蜀意图阻我收复南疆我不知道,可我却早已接到北方来报,我的好友孛儿只斤念,早已领着我手下的八百家将折返巴蜀,与巫常一族共同抵御南陈,而夏如言也率领她手下十数万兵马开赴南疆边缘,以防巴蜀不敌!”
说到这里,大殿之中众女官纷纷屏气凝神。
顾长生缓缓站起,颇为无奈的开口,“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身为南疆新主,身份摆在这里,我是南疆的主,我的父亲,却是巴蜀巫常一族至尊的主上,我的身上流着风凰一族的血脉,亦流着巴蜀巫常一族的血脉,分内之事也好,唇亡齿寒也罢,我风凰长生身担巫蛊两族血脉,纵然是在中原之地长大,也誓不会让中原的一兵一卒染指西南巫蛊两族之地!”
想到巴蜀那小小的巫主巫常月,如今不知如何焦头烂额的在护佑子民抵御外敌,顾长生的心底,就忍不住的生起了愧疚。
顾长生愧疚,可是明显的,还有人比她更愧疚!
那些人,就是下跪的一众女官!
听到顾长生把话说完,下跪的一众女官当即连跪也不跪了,一个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那叫一个群情激奋,义愤填膺!
“吾主这话说的,哪里有这么生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官,一脸愤慨的双目喷火,指天对地的爆吼,“狂妄的中原愚民,竟也敢出兵意图染指我西南神眷之地!真当我们巫蛊两族偏巨西南一隅就是怕了他们怎滴?”
“巫蛊两族本就是一脉,虽然分疆而治,可延续巫蛊之王的血脉,世代由两族皇脉而成,吾主不用说的这么生分!虽然巫蛊之王千年未出,两族生分了许多,可是凡是我西南之民,谁不知这千年传承之事?巴蜀为我南疆抵御外敌,仁至义尽,我南疆苗族蛊女,也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徒,吾主身担两族血脉,理应带领我们南疆蛊女,守卫我西南巫蛊两族!”另一个老迈的蛊女更是气的捶胸顿足,“张狂的中原愚民,南疆万千蛊女千年不临中原地,饶是他们欺我们都是女儿身,忘了我们的万千蛊虫大军!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敢兵临我南疆友邦,趁我南疆内乱意图染指西南,罪在不赦!人神共诛之!恳请吾主兴兵北上,将那南陈的小儿赶出巴蜀,赶出西南!我等愿追随吾主,重现我南疆蛊女千年威名!”
“兴兵北上!赶走他们!杀了他们!让中原的愚民见识一下我南疆蛊女的厉害!”
“不行不行!都欺到咱们门上了,怎么只能赶走了事!吾主,请即刻兴兵中原,让中原四国见识一下咱南疆蛊女的厉害,知道一下咱南疆蛊女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对对!兴兵中原!南疆蛊女千年不临中原地,这一遭倒要让中原的那些个愚民见识见识,什么叫神眷之族,让他们记上个千儿八百年,实在不行,咱们就把中原也收了,虽然中原的地形差了点,实在不如咱们南疆的山水养人养蛊,勉强收来做个属地倒也是不错的!”
“就是就是!太瞧不起人了!真当咱们南疆蛊女是吃素的啊!吾主,只要您一句话,南疆万千蛊女即刻集结,随你一同征战中原,见鬼的中原四国,区区愚民,竟也敢欺到我们西南巫蛊两族头上,我们愿意岁岁纳贡,只是秉承组训,不愿中原四国的愚民死的太惨,他们倒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出兵!这就出兵!下臣这就去集结南疆蛊女,同赴边关!”
“正是此理,咱们家里斗也就算了,干他们中原何事?竟然胆大的妄想染指,简直不可忍,下臣这就去置办粮草辎重压负北边!”
“下臣这就去草拟征集诏书!”
“下臣这就去集结南疆之民!”
“下臣这就去……”
“……”
一时间,顾长生呆了!
这你一言我一语,各个怒气滔天的,只吓得顾长生膛目结舌后退了两步,看看瘫坐在了椅子上,若非这椅子有扶手,估计她得很没形象的跌了下去。
义愤填膺,群情激奋!
显然还不只是说说,顾长生眨巴着嘴巴抬着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几个女官心急火燎的对着她拜了一下跑了!
瞧那架势,还真有几分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顾长生看着一屋子群情激奋的女官转眼散了大半,一时间还有点儿摸不着北,整个人都不好不好的了!
“老……老爹……适才我说的话,没有很煽情吧?”顾长生吞了吞口水,茫然的开口。
正在给自家孙子擦嘴巴的顾台天闻言,得空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吐出了俩字,“没有。”
听到这回答,顾长生顿时更茫然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彪悍的南疆一族
她明明就没有很煽情,可是,为嘛这大殿中的人就激愤成这样了?
顾长生看着颇有几分人去楼空分外寥落的大殿,嘴角抽了!
其实吧,她的本意,还真是想煽动煽动,煽动起一点儿保家卫国的情绪的,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煽动,这事儿,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
这让顾长生挺茫然的!
“南疆之民,素来如此,你不用为此纠结。”顾台天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很有几分贴心老爹的架势,终于出言安抚了一下她纷乱的情绪。
“呵呵……”顾长生闻言,顿时就抽着嘴角,讪讪的笑了,“素来如此……素来如此……南疆还真是有个好素来哇……”
说好的只要她一句话就兴兵呢?
她尼玛明明被群情激奋给雷住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下面的人就都跑去各行其事了!
顾长生痛苦的扶额,这算个啥子?
南疆这些奇葩的臣民,允许你内斗斗成斗鸡眼,也不允许外人染指那么一米米?
这一致对外的心,这抱团抱的,让顾长生有点儿淡淡的忧伤!
感情,她尼玛能如此一帆风顺的攻进大泽山,还是托了自己出身的福气,你且看看大殿之外,听到外敌入侵,整个炸锅的赫罗城,那战鼓擂的,简直就是震天响!
南疆,用他们身体力行的行动告诉了顾长生一个事实,内乱可以有,随便!外患不可有,群攻!
原本打算着在赫罗城停停脚就继续北上和花孔雀汇合的顾长生,不得不在这里耽搁了半天的时间!
仅仅是半天而已!
半天之后,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带着三宫千余大成蛊女北上的顾长生,出了大殿,再次被南疆的抱团对外之心,给震着了!
赫罗城城主大殿之前,诺大的广场连着直通城外的宽广大街,人挨人,人挤人,簇拥满了人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背着锅的背着锅,扛着包裹的扛着包裹,家里能托运的东西,一股脑的不是抗在身上,就是拴在了车上!
全城出动,不分老幼!
“这……这……”顾长生看着眼前不少于百万的人头,顿时就呆若木鸡,不能言语了。
尼玛,这到底是去打仗,还尼玛是搞迁徙啊!
南疆的子民,你们真心太会玩儿了!
瞧那一个个不论年老还是稚子脸上的激愤,顾长生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这团抱的!
尼玛也忒紧了啊!
“吾主,集兵御敌之令,已经用蛊虫传遍南疆千山万城,他们虽然不能护佑吾主北上,但会在北边大瑶山集结,等吾主凤驾亲临,指挥我等南疆子民马踏中原!”一个女官上前就是一拜,沉声开口。
那架势,要多凝重就多凝重!
顾长生闻言,眼顿时就狠狠的闭上了!
西皮的!谁说她要马踏中原了?
她只不过是想赶跑南陈,还西南一个安宁,还中原一个太平而已!咋就成了要马踏中原了?
南疆的子民啊,你们到底得有多抱团一致对外?得有多大的气性?
不带这么赶鸭子上架,非要她在中原扬扬名立立万的啊!
“那个……这些还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们,就不用带了吧?”顾长生头疼的指了指一旁站着的肃穆少年郎们,讪讪的开口。
不带这么祸害南疆未来的花朵的啊!这才十几岁的年纪,让他们上战场干个鸟用?扫血吗?
“保家卫国,护佑南疆,儿郎们各个有责!”女官气势凛凛的开口。
一众少年郎们点头不已。
顾长生默,指了指另一个女官背后的襁褓,无语的开口,“那这尚在哺乳的奶娃子,就不用带了吧?”
这奶娃子跟着北上能干毛?哭着要奶喝吗?
“国难族祸,人人有责,身为南疆子民,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下臣若战死沙场,臣之幼女之血,也理应与我南疆苗族战魂为祭!”那背着襁褓的女官一个跪地,掷地有声的开口。
顾长生闻言,心底顿时就吐血三升了!
尼玛!
你能!你行!你彪悍!感情你们带着奶娃子去,就是用来点燃战意的!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顾长生突然就默了,低头狠狠的回想了一下,这因她而起的一点儿战事,咋就演变成南疆苗族的族祸,引的南疆苗族倾族而出的?
想了几想,还是没想明白个所以然!
她劝,好歹留下老幼,老幼们不乐意,认为是她将他们摒弃在南疆子民之外!
看着倾族出动的赫罗城,顾长生可以想象那些个女官嘴里所说的千山万城是什么样动静!
这……这完全就是一场赶鸭子上架的浩劫啊!
若是她这个南疆新主,不带领这南疆满族的子民兴点风做点浪,扬扬名立立万,貌似都对不起南疆子民如此众志成城的样子……
“中原啊!三国啊!恁咋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趁我发兵南疆的时候不消停呢?恁到底得罪了一个啥子样的民族啊!节哀吧,我也护不了你们了!”仰天长叹,身为被赶上架的鸭子,顾长生很幽怨。
那不消停的三国,恁自求多福吧!
南疆子民,同出一族,同出一脉,若搁在现代,那就是少数民族,丫的这少数民族团结的彪悍,顾长生如今,才是真真的体会到了!
这尼玛,简直不要太彪悍!简直不要太逆天!
不管顾长生乐意与否,这场民族保卫战,终于还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开启了!
顾长生抱着自家小肉包,连着自家老爹和不戒小和尚被赫罗城的一众女官,强行塞进了一架明黄明黄的大马车上,被百万军民护佑在正中心!
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满了马车顶,苗疆特有的黄锦并着红锦在马车四周飘荡,千余大成蛊女手中皆手举黄帆,属于苗疆的红日大旗,属于风凰皇族的风凰皇旗,属于西南巫蛊两族的圣金色神旗,一杆杆的飘荡在半空,迎风招展,气势恢宏……
这一行的队伍,老幼皆有,不可谓不壮观!
这一行的队伍,满族皆动,不可谓不奇葩!
饶是这行军的队伍中老幼参差不齐,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军速度!
顾长生身在奢华置顶的马车之中,还能感觉到,无数喧嚣的气氛,随着她们的翻山越岭,不断的汇聚入队,凝聚在她的车架四周!
日夜不分,昼夜不停!
这一场属于南疆全民的暴动,上演的如火如荼!
顾长生在马车里,享受着最至高无上的待遇,可是,她却趴在自家老爹的肩头,欲哭无泪至极!
“爹啊,你掐掐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女儿在做梦……”扯着自家老爹的衣袖,顾长生期期艾艾的开口。
这尼玛,简直太夸张了!饶是顾长生,也被这么一个彪悍的民族,给吓着了!
顾台天抬手,抚了抚自家女儿的背脊,叹了口气开口,“哎……我早就说过,待你平复南疆,会有骑虎难下,不能自己之虞,如今,这才是个开始而已,西南巫蛊两族子民,素来如此……”
素来如此的一致对外!素来如此彪悍的团结!
内斗啥的悉听尊便,外族入侵啥的,来犯之民,虽远必诛!
饶是当年周沐率领百万大军趁南疆之乱前来,也不过是多换了一些纳贡,然后就挥挥手退兵了!
如今,显然大不相同!
十余年间,外族接连两次想要染指南疆,南疆之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非要让中原之人涨涨见识不成!
“爹啊,你说他们会不会刹不住车,连着你那可怜的未过门的女婿也被迁怒了去?”顾长生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担忧。
丫的,南疆的民众啊,真的太吓人了!不怪她有此担忧,毕竟曾经的曾经,她家妖孽也曾兵发南疆过,万一这些个人给她来个一发而不可收拾,真让她把中原给收了,那她何以对得起自家妖孽啊!
初时听到那女官对中原的颇为不屑,对收了中原的颇为不以为然,顾长生还以为她只是吹大气而已,如今看来,这尼玛,未尝不可啊未尝不可!
“一族之怨想平,少不得要见见血腥,就算北边的三国能逃过此劫,想来南陈是在劫难逃了!”顾台天想了想,非常实事求是的开口。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替南陈挽了一把辛酸泪,丫的,你说你好巧不巧的偏偏离南疆这么近做什么?这不是直直的往枪口上撞吗?
司马长昊俩兄弟,算是被她顾长生给牵连炮灰了!
这可怜的,就连顾长生都未他们的下场感到深深的担忧……
终于,连着十来日的昼夜行军,在顾长生这一行人的队伍,已经聚集到三百万之数时,他们终于到了南疆腹地的边缘红岩城,和月西楼那两方你追我赶的大军,胜利会师了!
胜利会师之时,月西楼正看着满城暴动的红落城,长吁短叹!那模样,颇有一副杞人忧天的架势!
纵然顾长生认为自己算不得杞人,也感同身受的为中原的天忧了一把!
诚如自家老爹所言,这才是个开始,南疆腹地边缘的红岩城中,还有更大的雷在等着她,因为她在这里见到了一个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第六百三十七章 巴蜀的小巫主驾临
顾长生神情近乎呆滞的看着那个抱着自家老爹的腿,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凉,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
谁能给她解释解释,这到底是什么鬼?
若非这小姑凉身上的明黄色小巫袍是那么出类拔萃的另类,若非这小姑凉跟她有过同行半路的情意,她真真的认识这张脸,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她家老爹在外面给她造出了个妹妹来!
可是明显的,并不是……
“族伯伯!族伯伯!月儿终于找到你了!月儿终于找到你了!呜哇……”巫常月整个哭成了泪人,那嘹亮的哭声,让这数百万大军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这小奶菇凉是谁啊?瞧着穿黄袍,不像个没身份的啊!
怎么就抱着他家新主的爹爹不撒手了呢?
“哎!孩子别哭!苦了你了……”顾台天看着脚边哭成个泪人的巫常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安抚的拍着她的小脑袋。
顾长生看着自家满是怜爱的老爹,神情凛了凛,猛然间响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她家老爹,貌似跟巫常月是一族人!如今看来,倒还是颇亲近的一族人!
“感情,当初你丫的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我来南疆,就是为了找我家爹爹啊!”顾长生神情莫名的看着巫常月,呐呐的开口。
她就算不甚聪明吧,可好歹也不傻不是?
所以,这巴蜀的小巫主大人,当初跟她来南疆的目的,就是为了寻自家老爹!而她当时之所以对自己礼遇非常,又是借道给她又是给她准备军资的,大概……或许,这小巫主大人,一早就知道,她尼玛其实就是她老爹的女儿?
靠之!
想到这里,顾长生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一个箭步上前,将地上的小巫主给拽了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架势,“还有没有个王的样子?你好歹也是巴蜀的巫主,怎么就这么掉价,抓着我爹不撒手?”
“呜哇……族伯伯!”突然被拽,巫常月双脚腾地,奋力的挣扎,未果。
“先别忙着找我爹撒娇,你倒是说说,身为巴蜀的巫主,你不在巴蜀主持抵御南陈的战事,怎么又跑回来了?”顾长生凤眸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娃,“你身为巫主的自觉呢?担当呢?”
“我……我……我本来就不该当这劳什子的巫主啊!”巫常月忍了几忍,终于小脸上犹挂着泪痕的开口,“我和我母亲不过是巴蜀巫常一脉的旁支,是族伯伯他非要离开巴蜀,非要把巴蜀丢给我母亲,最终累的我母亲都愁白了头英年早逝了!呜呜……族伯伯,你快回去巴蜀,巴蜀生乱了,中原有人打上门……月儿搞不定!月儿不想像母亲一样愁白头,不想英年早逝!月儿不当这巫主了,还给你!还给你!”
顾长生看着手下撂挑子不干的巫常月,顿时就凌乱了!
看向自家老爹的眼神,也震颤了!
这尼玛……到底又是搞哪样?
“老……老爹?”顾长生迟疑的看向自家老爹,一脸的惊疑不定。
快来给她解释一下啊!为虾米她从巫常月的小嘴里,听到了深深的怨念?为什么她从字面上理解出来的意思,倒像是她家老爹率先撂挑子不干扔下巴蜀跑路了?
这到底……
是一个怎样曲折离奇的故事?
“哎……是我愧对你的母亲,让小小的你承受如此压力……”叹了口气,顾台天伸手,将巫常月从自家女儿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抱在怀中,温声安抚。
顾长生茫然的看着自己空掉的爪子,还有窝在自家老爹怀里絮絮叨叨的巫常月,总算是从两人的交谈声中,理解出了个大概……
她家老爹,那是一个逆天的爹啊!
二十多年前,本已到了巫蛊之王千年临世之期,可是巫蛊之王未曾临世,是他家老爹力挽狂澜,挽救巴蜀南疆巫蛊两族与大厦将倾之地,传言是以巫术通天,求的巫蛊两族神赐之力可以延续……
顾长生想了想,大抵当时她家老爹还禁锢着蛮蛮的神魂,以此做成的此事!
然后,身为巫蛊两族的救命恩人的主上大人,为了延续巫蛊两族侍神之血脉,就毅然决然的奔赴南疆了,而巴蜀,原本该有身为巴蜀嫡脉的老爹继承的巫主之位,就这么被自家老爹扔在了巫常月的母亲身上……
这一扔不打紧,身为巫常旁支的巫常月母亲,怕辜负族兄所托,那叫一个兢兢业业,愣是把自己给累的早生华发,光荣的牺牲在了巫主王座上!
巫常嫡脉在南疆不知所踪,巫蛊两族关系日渐淡薄,巫常月的母亲亡故,巫常月以幼童之龄继任巴蜀巫主,小小的一女娃,****胆战心惊,唯独跟母亲一般希冀着,有朝一日,巫常嫡脉能够重归巴蜀,她们也能卸下肩上的重担,求一个安度余生……
是以,在顾长生路经巴蜀之时,巫常月激动了,她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看到了她往后的余生,不再只是冰冷的巴蜀巫主王座!是以,她毫不犹豫的就跟来了!
找到巫常嫡脉主上大人,她这巴蜀巫主的重担才能撂下!
不论生死,哪怕是找到一副骸骨,她也会将巫主的位置塞给巫常嫡脉所出之人!
而那个人,好巧不巧的,正是她顾长生……
听故事什么的固然是好,但是,当看到数十个白衣巫袍的巫女手捧托盘迤逦行来之时,顾长生显然就不那么美好了……
颤颤的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顾长生内心,吐血三升!
“老爹,你这是几个意思?”顾长生看着自家老爹,泪,不带这么坑女儿的啊!
“巴蜀巫主,历代有巫常一脉之女出任!女儿……”顾台天看着自家女儿,将女儿两字咬的甚是清晰,末了,还颇为无助的叹了口气,“怪只怪你爹我当初投错了胎,只能生在巫常家……”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惊悚了。
“长生,你总不能看着小月儿这般小小年纪,就累的早生华发吧……”顾台天略带同情的开口。
“没……没事,我可以给她做乌发膏……”早生华发啥的,在她面前那都不叫事儿!顾长生木然的回道,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呜哇……不要!族伯伯,我不要长白头发,我不要累死……”巫常月闻言,顿时就泪奔了……
顾长生也无语凝噎了!
小巫主大人,不带这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啊,你不累死,那累死的就是她自己了啊!
顾长生觉得,大抵是她流年不利,是以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儿都这么超过预期!
一个彪悍的南疆苗族,就够让头疼的喝一壶了,偏偏这小巫主又不厚道的带着整个巴蜀来给她添乱!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过不起了啊!
眼前的托盘上,那一套华丽丽的黄袍,她尼玛看的再没恁清楚了!
拒绝!
这果断的得拒绝!
她尼玛连南疆的王座都还没坐大稳当,巴蜀来凑个毛线热闹?这不是坑人吗?
她尼玛又不是共工,有三头六臂鬼斧神工!
搞不定!完全搞不定玩不转!
“小月儿,你乖乖,你乖乖的当你的巴蜀巫主,我回头让小翠给你做好多好吃的!”节操啥的丢一边,顾长生毫不犹豫的忽悠人家小女娃。
“不要!”巫常月非常傲娇的把头歪向一边,鼻孔出气,“本来就是你们的!我就是代掌!代掌懂不懂?你们得收回去收回去!”
收回去这一嗓子在整个红岩城上空回荡,震得所有人都晃三晃。
顾长生好言好语说尽,那十余个白衣巫女依旧手捧托盘,坚定不移的站在她面前。
顾长生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显然这巫常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要跟她耗到底了,偏偏,她家老爹又是个男的,穿不下这身巫主黄袍……
是以,顾长生纠结了!
无比哀怨的看着自家啃食儿啃的正欢快的小肉包,你说,她咋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吃的儿子?这要是个女儿多好,她也能撂撂挑子,踢踢皮球不是?
“小月儿,你看到那个啃鸡爪的小肉包没?那是我儿子,要不,你将就一下,把他给领走?他身上可以是有延续蛊息的神力,连巫蛊之王的神魂都不嫌弃他……”见鬼的女尊男卑,把她家小肉包收了吧,别来祸害她!阿门!
这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髓啊!
被点名的小肉包,顿时就从鸡爪里抬起了小脑袋,而巫常月,也顺着顾长生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哼!男娃!不要!”
“哇!漂亮姐姐!我要!”
巫常月非常非常嫌弃的哼了一声,撂下了这么一句。
顾长生一听,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小肉包激动异常的终于看清了巫常月的小脸蛋,那圆嘟噜的大眼睛顿时就晶晶亮了,却因为巫常月这一句嫌弃的话,顿时就失了神采……
第六百三十八章 小肉包VS小巫主
“呜哇……”手中没啃完的鸡爪一扔,顾不得满手的油腻,小肉包当即就哀嚎一声,捂着脸趴到了不戒小和尚的怀中哭了起来,“呜哇……漂亮姐姐不要我!漂亮姐姐不要我!我这一辈子,活了五年了,难道注定讨不到一个漂亮媳妇儿了么?呜哇……我的心,好痛……”
众人:“……”
顾长生的嘴角猛抽了几下,整个人都木了!
众人皆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人儿,诚然忘记了巴蜀巫主花落谁家的大事儿……
唯独不戒小和尚,一如往昔的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的扶着小肉包的小背脊,安抚的出声,“阿弥陀佛,小公子不必伤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呜……听不懂……哇……”哽咽中的小肉包还不忘表示自己的懵懂无知。
不戒小和尚皱眉,遥想了一下长生施主教子的方式,闭了闭眼,终是比较直白的开口,“是你的就是你的,到嘴的鸭子,飞不了!”
这下,小肉包明白了,释然了。
顾长生凌乱了,抽搐了。
“小和尚,那漂亮姐姐是我的不?书上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人间都过了四月了,春花也开过了,我也跟你念了好久的经书了,也算是悟了,书上写的条件我都满足了,是不是也到了桃花朵朵开的年纪了?”小肉包一脸泪痕,掰着手指头分外有理有据的开口问道。
不戒小和尚闻言,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抽。
顾长生闻言,当即就扶额一头栽在了椅子上。
娘西皮的,这些都是毛跟毛?她发誓,她绝壁没教过自家小肉包这么曲解诗文过!
“爹爹,夭夭和你在一起的这数月,是不是学了些不该学的?”深刻的反思了下,顾长生不得不歪头看向自家老爹。
以前她家小肉包也跳脱,可完全没跳脱到这种地步啊!
如今这番仔细看来,咋就这么不伦不类了呢?
一定是大泽山上那几个月,出了什么岔子!
顾台天闻言,皱眉想了想,转眼分外懊恼的叹了口气,“姬儿她……姬儿她素来喜欢看中原的话本子,巫蛊祠中,多有珍藏,那几个月我身子不好,没大注意,夭夭好像确实时常捧着书册在看的样子……”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给跪了!
香卡天姬!多大仇多大怨,你至于这么祸害她家小肉包么?
话本子!
坑姐呢!
你瞧她家小肉包那一嘴幽怨的小官腔,仿佛历经世事沧桑情伤无限一般……
还这一辈子,活了五年了!
天爷,来到天雷劈死她吧!她不想活了!
香卡天姬,身为南疆曾经的掌舵人,你偏爱啥不好,非要偏爱收集这些个揪心的话本子,这下好了,连累的她家小肉包,也变得如此的磕碜人!
顾长生握拳,甭让她再看到香卡天姬,否则,她一定给她一顿老拳!
顾长生这边懊恼无限,捶胸顿足之时,她家小肉包已然从不戒小和尚的怀里爬了起来,迈着一双小短腿奔到了巫常月跟前,初时分外扭捏,后来愣生生的止住,换成了正儿八经的风流倜傥模样……
不要一半腰高的小娃儿,愣是做这番姿态,这把顾长生给雷的,顿时就瘫在椅子上,不言语了。
“小生顾泽,字夭夭,大周柳州城人士,舔居郡王,家有一个娘亲,一个未过门的爹爹,一个干爷爷,一个亲爷爷……呃……忘词了……”小肉包俯着的小腰板一顿,抱紧的小拳头挠了挠耳垂,突的神采奕奕大叫了一声,“啊!想起来了!”
顾长生被自家儿子这一惊一乍的吓的,差点魂飞天外。
就听见自家儿子又继续了,肉嘟嘟的小脸笑的活像一朵老菊花,“小娘子,小生尚未婚配!”
巫常月如遭雷击了!
好歹也是当过巴蜀巫主的人,虽然眼下正在撂挑子不干的紧要关头,可怜这小姑娘,愣是被小肉包给吓得六神无主了!
顾长生听了这一句话,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一把老脸,可算是让自家儿子给丢了个十足十!
“儿啊……”幽怨的唤,顾长生肝儿疼,“你这到底有多愁嫁?”
明明是一个才五岁的奶娃子,咋就生了这般男女的执念?真是让人蛋疼啊!
小肉包闻言回头,颇为理所当然昂着小下巴指了指自家狮虎,“娘亲,孔雀狮虎说,风花雪月趁年少,他当年还没断奶就养在脂粉堆里,我已经比孔雀狮虎晚了好几年了……”
一旁看戏的月西楼,突然被点名,脸有点僵,实在是某个丫头投来的目光中,杀气太过凛凛。
“好!好!好!好样的!花孔雀,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等的好本事!”顾长生睨着月西楼,一脸阴沉,咬牙切齿的开口,“小舅舅,把您老害的离了脂粉堆随我来这南疆,还真是我的不是,外甥媳妇儿这厢给你赔礼了!”
“呵呵……”脸小舅舅都喊出来了,还外甥媳妇儿!月西楼当即打了个寒颤,美胜过妖的俊脸上满是讪讪,“好说,好说……”
情况要遭!
丫头要生气!
月西楼往自家那不肖的小徒弟身边推了推,长臂一捞,就把正在和漂亮姐姐搭讪的小肉包给捞在了怀里,一个闪身往外退去,“那什么,你们先忙着,这不肖的徒弟,我先带出去调教调教……”
“孔雀狮虎你干什么!漂亮姐姐!漂亮姐姐你还没告诉你,你婚了没?配了没……”
小肉包的惊慌不甘的声音,遥遥传来,让顾长生的心肝,一阵儿窒息。
可是眼下,她实在是没的空闲去找他算账,也只能任他去了。
巫常月小小的脸涨红成了猪肝,及至此时,她终于明白,感情,她这是被……被调戏了?
小手叉腰,巫常月平平的小胸脯气的起伏不定,颇有几分巴蜀巫主威势的直视上座的顾长生,愤然开口,“本天巫活了八岁,还第一次遇到胆敢调戏本天巫的人!这就是你选来担任巴蜀巫主的人?如此不肖?恩?如此纨绔?”
面对巫常月色厉内荏的指控,顾长生尴尬了,“呵呵……那什么,你八岁,我儿五岁,女大三抱金砖,倒是绝配,绝配……”
好歹是自家的儿子,就算不肖了点儿,纨绔了点儿,那也是她生的不是?
顾长生觉得,自己这当人娘亲的,好歹得站在自家儿子这一边,万万不能站错队!
儿子调戏了人小娘子,她就得果断的添把柴加把火!
“小月儿你别生气,我家小肉包其实蛮乖巧的,呃……只是最近话本子看的多了点儿,学的有点儿歪,你放心,等得空了,我就把他给掰正了回来……”在巫常月的瞪视之下,顾长生的声音,越来越低,推销自家儿子的话语,不得不噎回了肚子里……
“废话少说!”巫常月小巫袍袖子一挥,颇有几分气势的开口,神情凌然的对着身后的十来个白衣巫女招了招手,“族伯伯在上,我虽出身巫常一脉旁支,可真要论起来,倒算得上是你的远房族妹,如今,族伯伯归来,我这一支的使命已尽,巴蜀理应由巫常嫡脉所出之女接掌,族姐,你休想搪塞!”
随着巫常月的声音,那十来个手捧托盘的白衣巫女,恭敬的上前了两步,立在了顾长生跟前。
顾长生头疼的看了眼那托盘里的明黄衣衫,又看了看自家仿佛置身事外的老爹,欲哭无泪,“这事儿吧,不着急,不着急!你看看外面,这整个南疆都群情激奋的,显然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好歹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把南疆的民愤给平息了,咱们再来谈这巴蜀归属的问题,如何?”
“不如何!”巫常月的回答,干脆果决至极,小小的脸上满是肃穆,“巴蜀正值战时,族姐此时巫主王袍加身,登临天阶云宫,执掌巴蜀,带领我巴蜀巫族一脉平息外患,才是理所当然!”
“别!别!”顾长生闻言,顿时就毛爪了,连忙挥手。
王袍加身啥的,她可真的是有那心没那力!
必须能拖就拖,拖不住也得拖!
“小月儿,不要这么着急啊!咱打个商量……”顾长生揉眉,满脸无奈。
不过显然,巫常月没那么好的耐心,手中乌七八黑的小巫杖一挥,转眼,一个托盘上的衣衫就飞到了她的手中!
明黄打底,金丝勾勒的金龙做腾空翱翔状……巴蜀巫主的王袍!王袍的滚边,亦用金线勾勒着异族色彩浓郁的花卉,妖艳而诡异,神圣而高贵……
巫常月一张小瓜子脸吹弹可破,粉嫩嫩的脸上满是圣洁的光辉,深邃的眼睛流光溢彩满是虔诚的拖着那王袍,小短腿一脉,罗裙轻掀,缓步上前……
“请族姐穿上这巫主王袍,与我同赴巴蜀……”
小脸微扬,巫常月凝重的声音中,略带恳求。
顾长生见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且慢!且慢!巴蜀的小巫主大人你且慢!”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两件衣服引发的血案
大殿之外,焦急的呼唤声遥遥传来。
这声音,颇为熟悉,顾长生闻言,当即回头。
一个身穿南疆苗族衣衫的半老徐娘打头,身后跟着一众蛊女,浩浩荡荡的涌进了大殿!
而领头的这个半老徐娘,顾长生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得抚了抚额。
来的不是别个,正是她北上途径红岩山时,被寻来的红岩娇娇,只是此时此刻,这半老徐娘红岩娇娇看着颇有几分生龙活虎的匪气!
没错,虽然曾经位极人臣执掌南疆三宫六殿的六殿之一,可风凰一族之祸后,红岩娇娇却是真真实实的落草为寇,体验了二十多年的土匪生涯,是以,这匪气,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的!
能被风凰一族托付皇蛊,红岩娇娇的身份曾经何等贵重,可想而知,是以,此时此刻,虽然一身匪气,却丝毫阻挡不了红岩娇娇的地位!
她行走在前,即便是她身后的那些个三宫头发花白的长老也都颇为乖顺的跟在她的身后!
没办法,红岩一族为了风凰一族遭了灭族之后,新任的风凰之皇颇为重情,对红岩娇娇一甲子颇为看重,谁得脸谁上位,这是上位者的权利,即便是现在顾长生这个上位者有点儿不那么热衷玩弄权势,但是,人要有点眼力界不是?要懂得体查上意不是?
红岩娇娇身形算得上娇小,可那步伐却有几分大步流星之势,三两步就率先走上前,右手一拍胸口,俯身就是一个南疆大礼,“红岩娇娇见过主上,二十余年未见,主上风姿依旧不减当年,让娇娇仰慕至极!”
“咳咳!”顾长生闻言,顿时就坐不住了,连忙假咳两声,掩饰一下失态,忍了几忍,总归是没忍住,“那什么,你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调戏人家的老爹,红岩娇娇,这怕是有点儿不好吧?”
瞧这仰慕说的,还真是坦荡至极,让顾长生不由得啧啧称奇,当年的当年,她那和自己长相颇为神似的老娘,得有多艰辛啊,这明的暗的,可得有多少情敌啊!
顾长生歪头,睨了一眼自家老爹,哎,一句话,虽老犹帅!
他家老爹用自己的一生在诠释,蓝颜那也是祸水啊!
一如她家妖孽!
想到这里,顾长生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捏了一把冷汗,果然,得变强啊,起码要比她老娘强,否则连自家男人都有看不住的风险啊!
顾台天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复又含笑看向下跪的红岩娇娇,“经年不见,红岩也长这么大了,我犹记得你在弱水宫照顾弱水时的尽心,如今你能平安无事,我这总算是少了几分愧疚。”
“劳主上挂心,红岩能够醒来,还多亏吾主施以援手!红岩娇娇拜见巫主,吾主红颜千秋!”红岩娇娇说着又是一俯身为礼。
“好说好说!”顾长生其实对南疆这请安的话,挺无语的。
红颜千秋?你倒是给我红颜千秋一个试试?
别说千秋了,能红颜个百八十年,那都是黑山老妖了!
由此可见,在以女为尊的南疆,这女人对美的追求,也是无处不在啊!
“兀那女官,为何此时打断本天巫?”
顾长生和红岩娇娇这边才说了几句,一旁捧着衣衫的巫常月不干了!
小小的一人,不比小肉包高处多少,可愣是有那么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她怒目看着突然闯入的这一行人,小小的瓜子脸上满是不甘。
差一点点,只要族姐接过这身巫蛊王袍,她就大功告成,功成身退了!
偏偏,就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一行南疆女官给打断了!
红岩娇娇闻言,在顾长生的示意下,当即站了起来,她身后的一群女官也见了礼,站在她身后,“是红岩娇娇冒犯,还请小巫主大人勿怪!”
饶是红岩娇娇,在巫常月面前,也不敢托大,稍一俯身为礼,以示恭敬。
巴蜀的巫常一脉,修的是天巫一道!与南疆风凰一脉相同,是最受神魂眷顾的族。
不以年龄计,但是这血脉,就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哼!本天巫正在办正事,尔等突然这么打断,恐怕并非冒犯这么简单吧?”好歹是当过几年巴蜀巫主的人,就算年龄小,那阵势,可是丝毫不输一分的。
“诚如小巫主所言,红岩此来,自然是有要事!”红岩娇娇闻言,倒也不含糊,回的相当干脆,抬手一指巫常月,沉声开口,“不知小巫主大人手上是何物?”
顾长生闻言,牙疼的把头歪到了一边,这一句,明知故问的也忒明显了点儿吧?
殿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巴蜀巫主王袍!”巫常月低头看了一眼,凝声开口。
“啧啧……这做工,倒甚是精致,啧啧……瞧这滚针边织的,瞧这龙凤图腾绣的,还真是活灵活现,不愧是巴蜀蜀绣大师的工艺!红岩佩服!”红岩娇娇引目望,对巫常月手中的巴蜀巫袍啧啧称奇。
巫常月闻言,傲娇的抬起了小下巴,“哼!算你识货!”
不过,顾长生却意兴阑珊的往下睐了一眼,心底显然不如巫常月想的那般。
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她分明从红岩娇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不善气息!
而这股子不善气息在红岩娇娇身后的一众女官身上,体现的更是明显,没看见她们看向巫常月的眼神,隐隐中都带了一丝压抑的愤懑吗?
顾长生眨眼,话说从他老爹在南疆失踪,巴蜀和南疆的关系就日渐淡薄,虽然这份淡薄不曾冲淡巫蛊两族同出一脉的血缘,可是,眼瞧着,这两方人马,咋有一种想要掐架的趋势?
果不其然,就在顾长生做如此想的时候,红岩娇娇转身了,看着上面坐的很没形象的顾长生,右手又是一拍胸脯,含笑低头。
顾长生心头一紧。
她,她尼玛分明从红岩娇娇那一笑中,看到了深深的不怀好意!
没错,就是不怀好意!
下一个瞬间,顾长生当即坐正了身子,做严阵以待壮!
靠之,这红岩娇娇刚刚醒来,该不会就携恩来坑她吧?
“春秋寒暑,四季更替,想必吾主也是该添一套衣衫了,巴蜀的蜀绣名满天下,千金难求,这套王袍也织就的甚是完美,只是红岩手中,亦有一套衣衫,比起这巴蜀王袍,想来也是不差的,不知道吾主可想看看?”红岩娇娇很有几分咬文嚼字感觉的开口。
顾长生抬手想阻止。
可是红岩娇娇显然不想给她机会,一句话说完,就利索的拍了两下巴掌。
顷刻之间,两列苗族盛装打扮的女官出现在了大殿门口,苗族重银饰,银饰随着她们的动作,叮当作响,很是悦耳……
顾长生看着这气派十足的两列女官,目光扫过她们手中捧着的托盘,一阵儿无语,仰倒在了座椅上。
“吾主请看,南疆蚕蛊之王吐丝织就的蛊锦,百年才得一匹,两匹蛊锦才能织成这一套锦绣冕服,此乃三宫库房珍藏,幸好三宫长老献了出来,否则仓促之间,还真不好准备!蛊锦水王不融,韧比玄铁,听闻吾主性喜大红之色,女官们寻思了下,倒也不拘底色,所幸为巫主染成了红底,只是这绣线却到底还是得用圣金色,巫主请看……”红岩娇娇说着,就从身边的女官手中,将那托盘上的衣衫给拿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流光溢彩!
圣金色,纯粹到极致的圣金色,光彩陆离,晃的人眼直晕!
那红色的底色,再这一片圣金色中,化成一汪绯流,点缀其间,煞是好看!
美!
好美!
顾长生当即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冕服,移不开眼了!
不得不说,顾长生生来就是个爱美的人!她喜欢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你看她身边的那六个婢女,哪个不是人比花娇?你看她选的男人,那也是活脱脱的一妖孽!
爱美,不论男女,不分活物与否,都能激情顾长生心底的悸动!
“完美!”盯着看了一会儿,顾长生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声。
描龙绣凤,红底圣金色,这南疆的皇袍,完胜她纳吉礼时所穿的亲王冕服!
听到顾长生这一声赞,红岩娇娇顿时就笑了,老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而巫常月顿时就急了,手一抖,托在手心的衣衫也抖了开来,因为她身量小的的缘故,长长的裙摆都垂在了地上,她一双大眼恨恨的看了红岩娇娇一眼,转头开口,“就你南疆的王袍好?我巴蜀还能输了你们去?族姐,族姐你且看……”
不用看!
顾长生眼睛瞪的滴流圆,这一身衣衫,在巫常月手上的时候,就那么小小的一叠,如今抖开,她当即也移不开眼了,华丽的明黄,迤逦拖地,翩跹摇曳,如若无物!
可是,这衣衫适才,明明就那么一小点啊!
“蜀锦三千丝,织褂一两轻,我巴蜀大成绣娘合力,三月才得这一套王袍,看似无物,却万钧之力可挡……”
第六百四十章 一个都不想要
顾长生闻言咋舌,看向巫常月的眼眸中,不由得带了丝小火苗。
丫崽!三月才织成,恁到底多久前就开始准备坑我了?
不得不说,这两套衣衫,都是揽尽人间芳华的极美!
喜欢就要占为己有!
可是,这衣衫之后的意义,却远比这衣衫要重的多!
她之所以收复了大泽山,却未开启凤飞峰,就是在迟疑,南疆,万里穷山,千万子民,其担之重,就连顾长生都没把握一担挑!
王者之路,注定孤苦,至高无上的权势,随之而来的是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这些,并非顾长生所愿!
她之所愿,不过是家人相伴,和乐一生……
如果她的肩上,压上了一方之国,那么,一切,都将不同!
等待她的,就注定不再是平常人该有的生活,而是一条孤独的王者之路!
顾长生垂眸,曾经的曾经,她因为妖孽或许可能稳定大周之王而迟疑,如今的如今,没想到最先有此虞的,倒成了她自己!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老天爷,果然惯会坑爹!
“那个……这两件衣衫,都是极美极美的……”在巫常月和红岩娇娇灼灼的目光之下,顾长生终是打太极的开口。
打吧!打的一手好太极,能拖一天是一天!
“吾主,我南疆皇冠乃是由天水珠铸就。”
“族姐,我巴蜀的王冠乃是由天巫魄镶嵌!”
“吾主,我南疆的疆域富源万里!”
“族姐,我巴蜀的崇山一望无际!”
“吾主,我南疆的子民千万。”
“我巴蜀的民众皆兵。”
“我南疆……”
“我巴蜀……”
“……”
“……”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你一言我一句,火药味十足,大有几分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你倚老卖老,仗势欺人!”巫常月小脸涨红。
“你以小卖小,携亲逼人!”红岩娇娇寸步不让。
“你……”
“你……”
蒸腾的怒火,愈演愈烈。
连巫常月带来的巫女也都和红岩娇娇身边的女官对峙了起来!
硝烟弥漫啊,眼瞧着就要窜爪子啊!
“都尼玛给老娘闭嘴!”忍无可忍,顾长生终于一拍座椅,爆吼了一嗓子,“还有完没完?比完了王袍比王冠,比完了王冠比疆域,怎么,眼瞧着这是要开始比身手了?”
“哼!比就比!本天巫还怕了她们!”巫常月昂头。
“如今还在南疆的地盘上,谁怕谁孙子!”红岩娇娇怒目。
“再吵都给老娘滚!”顾长生怒,“你们不滚老娘滚!”
丫的,至于么?前方战事未休,这间西南两国的主事人已经狗咬狗一嘴毛了!
擦!
这一嗓子吼完,顾长生起身,当真做要走的架势。
巫常月和红岩娇娇见此,当即就不言语。
成功让两人闭嘴,顾长生叹了口气,“我说,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赶鸭子上架好歹得等鸭子养肥了不是?我还能飞了不成,用得着你们这么心急火燎的掐了起来?”
瞧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身为鸭子的顾长生已然有了今日搪塞不过去的觉悟。
巫常月和红岩娇娇对视了一眼,眼底意味不言而喻。
“急!”
“急!”
异口同声的开口,全然不复适才要掐架的模样。
怎么可能不急?她们可没忘了,眼前的新主,可是有一个身在中原的未婚夫君!
眼瞧着自家新主没有收复中原的雄心,她们怎么可能看着她们的新主被一个男人给勾搭走?
这是必须得急!
“得!在这一点上,你俩倒是蛮心有灵犀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商量商量……”顾长生重新坐下,挑眉开口,“虽然前方战事紧张,迫在眉睫,但想必二位今日不得个保证,是不会收手了,我只问你们,你们在担心什么?”
“小月儿,你虽然年纪小,但却把巴蜀治理的相当好,南陈之乱,与巴蜀而言,即便是有伤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你怕的什么?”巴蜀那子民皆兵的模样,顾长生还记忆犹新。
顾长生说完这一句,复又转头看向红岩娇娇,“红岩,南疆因我而起之祸,左右不过屠戮了几座城池,南疆三宫六殿,除却叛逆我是一个没动,掌权系统仍在,你在着急什么?”
顾长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奕奕然继续,“一个国的运作,不可能因多了一人而有质的改变,也不可能因我少了一个人而瘫痪,地球少了谁还都照样转呢,掌权之人,不过是对重要的决策干预一下,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事必躬亲,我收复南疆,却未动南疆政权核心一人,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都置之不理,只是不想乱了南疆原有的运作模式!”
说到这里,顾长生抬头,看向大殿之中的众人,沉声开口,“实不相瞒,长生并无称霸天下的雄心,也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身为女子,我有家有子,还有许多未尽之事,天佑我顾长生,终于和父亲父女相见,母亲虽然身死却还有一线生机,穷尽长生毕生之力,哪怕是踏遍这天下穷凶之地,我也要让母亲重生,让我父母重聚!生养之恩大过天,庇佑之恩盖过地,长生身为人女,责无旁贷!”
“南疆也好,巴蜀也罢,有我没我,都不会有大异变,之于我而言,这无边的权势,却是禁锢我的枷锁,待我平定了南陈之乱,重还这西南一片太平,你们只需要稍作休养生息,就可一切如常,岂不是也挺好?”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登到那个位置呢?
高处不胜寒,那就是一条条无形的锁链!
一旦登临,她的母亲,谁去找解救之法?她和妖孽,横亘着这崇山峻岭,怎么修一个相守?
“吾主……”
“族姐……”
红岩娇娇和巫常月闻言,顿时就傻眼了。
大殿之中的两方人马,也愣了。
巫蛊之王的神魂在上,她们是真的给吓着了!
她们争来抢去,不过是抢一个王回去而已,可是,她们抢的这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别说二选一了,眼瞧着人俩都不稀罕,都不想要了啊!
一时间,大殿中的人,心乱了,脸上都露出了惶惶之态!
这一切,超过她们的预期太多太多了!
王位!至高无上的王位!
竟然,就这么被嫌弃了?被比如蛇蝎了?
这……
“呵呵……吾主你一定是在说笑……”红岩娇娇尴尬的笑。
“我这么正经的一人,像是在说笑吗?”顾长生瞪眼,毫不犹豫的回了过去。
众人傻眼。
“族姐……要不,咱们商量一下……”眼瞧着就要功成身退,巫常月分外不甘的妥协,腆着一张小脸蛋满是无奈的笑,“族姐,你瞧这两件王袍多美丽,跟族姐这长相这身段再相配不过了,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呃……都套上?”
“对对!”红岩娇娇闻言,连忙附议,焦急的开口,“小巫主大人所言甚是,这可都是为了吾主量身定做的,您要不要套上试试?保证你绝对美绝天下,无人能及!就套上试试吧!您看,巴蜀的王袍质轻,可当内衫也可当外袍,南疆的皇袍质重,两者一起套上,倒是相得益彰,互补的紧!绝对美极!绝对美极!”
丫的,别争了,争来争去,少不得一个都没捞着!
巫常月和红岩娇娇不过一个眨眼,就权衡利弊,确定一致对上这个准备撂挑子的新主了!
自家新主适才看着两件王袍时,那眼中的痴迷,可是真真的,她们看的清楚,当即从此下手!
“你们真当我是傻子么?”顾长生皱眉,看着眼前不死心的两人,“我尼玛就算再没文化,皇袍加身这个词,还是听过的,这两件衣衫美则美矣,可貌似并不像你们说的那般轻巧易穿!”
顾长生万分之万的确定,这两件王袍一上身,她尼玛这辈子估计是跑不掉了!
“呵呵……族姐这话说的,哪有什么易穿不易穿,不过是两件衣衫,就算名贵了点儿,可以族姐身为巫蛊两族皇脉的身份,穿上倒也正合衬,正合衬……”巫常月低头绞着肉嘟嘟的小手指,呐呐的开口。
“正是正是!巫常一脉和风凰一脉之与巫蛊两族而言,何等尊贵,这衣衫吾主衬得起,衬得起!”红岩娇娇附议。
“编!你们接着编!这两件衣服极美,虽然我也心动,可是左右,我是不会穿的!你俩就省省吧,我不会弃巴蜀和南疆于不顾,但我也不想被你们绑在王座上,一生不得开心颜!”顾长生嘴角微抽,云淡风轻的开口。
丫的,适才还夸的天花乱坠,一转眼就又说的无关轻重了,她信才有鬼!
这俩人,还真是好表率好执着,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啊!
尤其是这个小月儿,看似年纪小小,毕竟是当过巫主的人儿,就这份心机,顾长生觉得,跟她家小肉包比起来,卖他几个都是绰绰有余的……
顾长生的话落,巫常月和红岩娇娇对视了一眼……
第六百四十一章 长生被轮了
顾长生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她绝不会被绑在王座上,一生不得开心颜!
王袍虽美,却重逾万斤,权势虽诱人,可自由价更高!
“不自由,吾宁死啊!”在红岩娇娇和巫常月眼神交流的时候,顾长生轻轻的低喃了一句,“王者之路,道寡且孤,跟我这性格忒不搭调了啊……”
天可怜见的,是真的不搭调啊!
喧嚣的红岩城,数百万子民同仇敌忾,群情激奋,他们,在二十余年后的今日,迎来了风凰新主,而风凰新主,即将带领他们,马踏中原,扬南疆苗族的威名!
穷山恶水,刁民不可欺也!
这个时间,红岩城是躁动的,是众志成城一致对外的!
尤其是在这数百万民众看着红岩城新主红岩娇娇带着一众女官,手捧南疆皇袍走向城主大殿之时,他们的心中,是期待的!
皇袍加身,南疆新主登位!
名正而言顺!
万众所归,可那万众期待之人,却显然不是很配合!
明晃晃的红岩城大殿,拾级而上,金碧辉煌。
大殿之中,两方打头的红岩娇娇和巫常月,脸色都不是很好。
顾长生睨了她们两人一眼,倍儿想撒丫子跑人。
“族姐,你是铁了心不想接这王位吗?”巫常月抬头,眼底难掩失落,“身为巫常一族血脉,你竟然要弃巴蜀巫族与不顾……”
责任心呢?
“吾主,风凰皇族的希望皆系吾主一身,南疆千万民众的信仰皆在吾主一人,你不接任南疆之主,是要看着南疆的信仰顷刻之间分崩离析吗?”红岩娇娇摇了摇头,一脸凄凉的陷入回忆中,“千年风凰皇族,一朝血染凤飞峰,红岩亲眼看着为了保全吾主的母皇,十数个风凰长老精血耗尽传功与她,助她护着腹中的你逃离……”
“漫山遍野的鲜血,风凰皇族以耗尽最后一人,为的不过是保全你母皇,保全你!你身侍怀神之血,身怀无边内力,你以为是怎么来的?吾主,风凰一族用他们的心血和生命护佑你,你怎能弃我们而去?”
顾长生闻言,眸色一黯。
二十余年前,风凰一族的浩劫她没有亲身经历,可是,即便是想想也知道,是何等的壮烈!
她身上的内力,她的生命……她确实受惠风凰一脉先人良多!
可是……
“可是……我真的有好多事情要做……”顾长生失神,喃喃自语。
“许你!”
顾长生的话语还没说完,红岩娇娇当即开口打断,“吾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诚如吾主所言,南疆百官未动,朝堂如何运作,自有其规制!弱水先主乃是红岩的旧主,吾主救母皇,理所当然!可是南疆不可无主,国不可无君,吾主且穿上这一袭王袍,带南疆太平,吾主尽可将朝事交予我等女官,去忙便是!”
“是啊族姐,你先穿上王袍,你有什么事儿要忙的话,尽可去忙,战争年岁少不得王,可和平年景,族姐想忙什么尽可去,巴蜀天宫大巫无数,定不会让巴蜀乱了,我们许你那什么自由,你不要让我们巫蛊两族失了信仰,怎样?”巫常月闻言,当即跟着出声。
此时此刻,别说争了,一个不巧,那是两头不落一头!
现在,只要顾长生肯接掌王位,她们二人真的啥都愿意!
顾长生闻言,顿时支着额头,陷入沉思了!
这俩执拗的人,妥协的毫不犹豫,条件开的分外诱人啊!
有权在手,还不用被绑在王位上,天下间,竟然有这等好事儿?
一时间,顾长生有点儿不确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天上不会掉肉包啊!
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啊……
顾长生这边权衡利弊的沉思着,下面的巫常月和红岩娇娇的脸色却越来越沉了……
大殿之中,诡异的气氛弥漫!
“噗通!”
“噗通!”
接连两声跪地声,清晰可闻。
巫常月和红岩娇娇同时跪地,双手前伸下拜!
“巫蛊之王神魂在上,神佑我巫族!”
“巫蛊之王神魂在上,神佑我蛊族!”
一个声音稚嫩铿锵,一个声音祈求笃定!
下一个瞬间,顾长生还没反应过来,两道身影就往上首的座椅扑了过来!
“我去你个先人板板,软的不行来硬的啊!”
一个反应不及,顾长生被这一大一小的两人扑倒在大椅子上,当即怒吼了一声。
丫的,她明明在思考,这俩坑人的货,耐心咋就这么不好?
“你俩要造反啊?要造反啊?”挣扎的吼,顾长生掌心微动,想要凝聚内力。
一旁的顾台天见自家女儿被突袭,当即上前了一步,伸手想要帮忙!
“族伯伯,你任性妄为前往南疆,已然为了一个女子,害我母亲与我孤苦支撑巴蜀二十余年了!”趴在顾长生北上,巫常月见到顾台天的动作,当即凄凉的开口。
顾台天闻言,身形一顿,叹了口气,终是后退了一步。
顾长生一见这,顿时无语,靠之,竟然用攻心计!
忒卑鄙了!
一个药包落手,顾长生迟疑了下,还是换了个稍微不那么霸道的药包。
艾玛,毕竟这俩人,一个是巴蜀的小巫主,跟她老爹沾亲带故,一个是南疆的旧臣……
她连内力都不敢大动,怕一个不小心伤到她们,更何况是用药?当然得慎重选择啊!
“族姐精通医术,善用毒!”抱着顾长生的脖子,巫常月看到身下之人的小动作,当即大吼。
“屏气凝神!屏气凝神!”禁锢顾长生手脚的红岩娇娇闻言,当即大吼,瞪着顾长生的掌心,焦急非常的对下站的两排人大喊,“还愣着干什么?王袍!王袍!王冠!王冠!”
巴蜀的巫女和南疆的女官闻言,顿时就从惊悚中回神了!
不得不说,这俩人胆儿很大!
动动手用强的了!
可是,这王袍,那是必须得穿的!
是以,数十个女官当即捧着手中的托盘,往台阶之上扑了过去!
“妈蛋!你们以为屏气凝神就能挡住我的毒了?”手被抓着,动弹不得,顾长生催动内力,想要将手中的药包打开。
风凰一族十数个长老加注在她身上的内力啊!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红岩娇娇见此,眼睛都急红了!
她们二人之所以敢豁出去动手,就是仗着顾长生不会真的要了她们的命去!
可是,她若是真的用药,这王袍,她们还真的给她强穿不上!
“巫蛊之王的神魂啊!护佑我巫蛊两族吧!别让我们的新皇跑了啊!”眼瞧着顾长生掌心的药包就要被吹散开,红岩娇娇垂眸,低声的祈求。
眉心,一点圣金色跳动。
“呃……”顾长生凝聚掌心的内力一滞,当即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从她的眉心飘逸而出的圣金色小幻影,咬牙切齿的开口,“尼玛,蛮蛮你敢!”
蛮蛮的出现,让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分外虔诚。
“吾原本是不敢的,可是,民心所求,吾身为护佑巫蛊两族的虫神,也不好置身事外哇……”虫眼眨了眨,蛮蛮分外无辜的开口。
“你!你给老娘等着,老娘非得把你撕了煮虫吃!”顾长生闻言,当即暴走。
尼玛,失策啊!适才用内力把人震开多好?现在好了,想震也震不了了!
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不是?
“叩谢神恩!”红岩娇娇见此,拍胸一拜,当即爬了起来,抬手将顾长生掌心的药包给打落在地,双手就开始不老实的扯顾长生的衣服了!
“靠之!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强抢民女啊!”顾长生嚎,可是,按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按腿的按腿,按脚的按脚!
扯衣服的扯衣服,扯裙摆的扯裙摆!
眨眼之间,顾长生身上的绯色衣衫落地,仅着里衣的她被十来个女官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靠靠靠!蛮蛮,你给老娘等着!”顾长生挣扎的吼,她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着道了啊着道了啊!
“嘿嘿……看着你过的不好,吾也就放心了!”蛮蛮看着狼狈的顾长生,分外的小人得志。
“老爹!老爹救命啊,她们要强暴你闺女啊!”顾长生转头,向自家老爹求救。
在顾长生的衣衫被扒开的时候,顾台天就已经转头,不再看她,如今听到她的呼救声,无奈的回头瞄了一眼,嘴角微抽,“你还是认命吧,左右是躲不过去的!”
惨!忒惨了点!
小月儿太彪悍了,连她女儿的发髻都打乱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梳子,正在给她从新梳理能带王冠的发髻!
而红岩娇娇更霸道,一双大手在她家女儿身上来回翻滚,为非作歹……
“你们!老爹你见死不救!蛮蛮你倒打一耙!咱还是不是一国的啊!”顾长生气结,对着门外大声的喊,“小肉包!顾夭夭!救命!你再不来,你娘亲就被轮了!”
可不是要被轮了,数十个人围着她脱她的衣服!
呜……
顾台天听到自家女儿的话,老脸一抽,当即扭头,不再看她。
蛮蛮虫子倒是瞪着俩虫眼,看的兴致勃勃。
“娘亲……娘亲……”
第六百四十二章 皇袍加身,西南共主!
大殿之外,被月西楼逮去教训的小肉包,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撒丫子跑了过来。
然后,就站在大殿门口,目瞪口呆的僵住了,“娘……娘亲,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新的游戏吗?”
这么多人围着自家娘亲在玩什么?挠痒痒?
“小肉包!小肉包帮我,帮我把这一群人给扔出去!”顾长生一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当即焦急的开口。
下一个瞬间,红岩娇娇手中的一条丝帕塞到了她的嘴里!
“呜呜……”被众人压在身下的顾长生,顿时就泪奔了。
尼玛,这帕子干净不?就往她嘴里塞!
“娘亲?娘亲?”听不到自家娘亲的说话声了,小肉包疑惑的迈着小短腿往前走。
“呵呵……小主子来了?来来来,来这边,红岩婆婆给你讲故事!”红岩娇娇干完了丧尽天良的恶事儿,当即抽身而出,一把将地上的小肉包捞在怀里。
“可是娘亲……”小肉包咬着手指头迟疑,勾着眼神往被人围的不见影儿的大椅子。
“你娘亲看上了两件漂亮衣衫,迫不及待的要换,这不是怕羞,才让人遮着点儿……”红岩娇娇一脸笑意的解释。
扯淡!
顾长生在心底嘶吼!
哪里是她尼玛的看上了?分明是这一群该死的霸王硬上弓!
靠之靠靠之!
吐血三升,郁卒死她了!
“那个……那个……先穿那个!”
“发髻!发髻!王冠!快点拿王冠!”
“束腰!束腰!龙带呢?”
“……”
被上下其手的顾长生,泪奔的看着在自己身上忙活的人。
丫的,她得记住这些胆儿肥的人的样子,才好秋后算账!
一定要记清了!
“传令官!”忽悠完小肉包,红岩娇娇抱着怀中的小人儿,赫然走到了大殿门口,沉声一唤。
“在!”
“传令下去,南疆新王登位,虽是战时,理不可费,满朝女官贵勋,千人大族族长,速速整冠前来朝拜!”
“遵命!”
“来人!传身在红岩城的巴蜀使臣觐见新主!”
“来人!南疆巴蜀新主登位,西南共主立,着南疆巴蜀拟诏文官,即刻拟定天书,一个时辰之后,天书颁下九重,送往中原之地,西南共主风凰长生不日亲率巫蛊两族千万子民,莅临中原,扬我巫蛊两族不世神威!”
“得令!”慷慨激昂的应命声。
下一个瞬间,整个红岩城动了!
女官权贵脱下战衣唤朝服,大家族之长换隆装!
红岩城,注定要载入史册。
以为,这一年,时值西南外患之际,西南共主,于红岩城城主大殿登上九重高位!
顾长生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道道敕令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色灰败的某人,蛮蛮叛变,内力被禁,只能忍忍予取予求!
绯色的衣衫换王袍,盘着的发髻带王冠,又有几人拿来了胭脂水粉,在她脸上一番倒腾!
皇袍加身,全无反抗之力的顾长生,认命了!
到了此时,她的六个婢女都不见踪影,想必是被红岩娇娇和巫常月的人给拖住了!
是真的没有人会帮她了,果然,逃不掉了!
一波波盛装的女子,不断的往红岩城城主大殿前涌。
她们一排排的站立,神情肃穆而虔诚……
数百万南疆子民跪地,翘首看着大殿的方向,叩首不已。
“你们!真心是好样的!”
终于收拾妥当,顾长生看着眼前跪着的一众女官,咬牙切齿的开口。
朝天珠,登天靴,里里外外十来层的龙凤王袍,顾长生坐在台阶之上,眉飞入鬓,眸深似水!
皇的容妆,愈发衬得她整个人都不怒自威。
巫常月和红岩娇娇大气都不敢喘,跪在正中,低头不语。
这幅模样,看在顾长生眼里,很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真是让她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大殿之外,早有无数女官恭候,此时也不是再计较的时刻。
红岩娇娇这一手赶鸭子上架玩的,甚是老辣,连后悔的余地都没给她留啊!
“红岩拜见吾皇,神眷我南疆,吾皇红颜千秋!”
“巫常月拜见吾王,神眷我巴蜀,吾王朱颜万载!”
随着两人的再次俯首叩拜,一列列女官,列队而入,转眼叩拜在地。
“拜见吾皇!”
“拜见吾皇!”
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她们看着那上位的盛装女子,眸中满是深深的崇敬和虔诚!
这是她们南疆的皇!
这是她们巴蜀的王!
这是她们西南巫蛊两族的共主!
是她们西南身怀侍神之血的主!巫蛊之王临世,巫蛊两族再获千年神灵眷顾之力!
虽在战时,亦普天同庆!
这是信仰封王的西南,这是信仰主宰的巴蜀和南疆!
这是她们的皇!
顾长生在万众簇拥之下,缓缓走向红岩城的城楼最高处,龙凤王袍拖地,朝天珠熠熠生辉,所过之处,子民皆拜服。
“我,顾长生,为中原大周的长生亲王!”顾长生看着满城叩拜的数百万子民,沉声开口,声音通过内力,传出好远好远。
“我,风凰长生,为南疆蛊族之王!”
“我,巫常长生,为巴蜀巫族之王!”
她是多么多么想,只当顾长生而已!
可是,事与愿违啊!
“即日起,长生为西南之地共主,虽胸无大志,亦无雄心,可,我西南巫蛊两族,神眷之族也,不可欺!”顾长生再次下望,凤袖翻飞,扬声继续,“欺我西南者,虽远必诛!妄图染指我西南者,杀无赦!长生身为西南共主一日,必保我西南千万子民,不受外族欺凛!”
“欺我西南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
一阵阵叫杀的呼喝,响彻天际,声震云霄!
一道道快马,手持皇卷,扬鞭策马,奔出红岩城!
“西南共主长生皇,即刻起挥师北上,滋尔进犯我西南巴蜀南疆者,虽远必诛!”
“西南共主长生皇,即刻起挥师北上,滋尔进犯我西南巴蜀南疆者,虽远必诛!”
“……”
穷山恶水之巅,一道道天书,以雷霆之势,往西南边陲之地传达!
西南共主!
西南,巴蜀南疆,千年不曾出过共主!
这一则天书,势必声震中原!
而此时此刻,已然累瘫的某个共主,正在红岩城中,挥舞着小柳条!
“丫的,本事儿啊!能耐啊!啊?软的不行会来硬的啊!先暂后奏玩的地道啊!”小柳条啪的一声打在红岩娇娇的后背上,顾长生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
“尼玛我让你俩算计我!我让你俩脱我衣服!”
“啪啪啪!”
小柳条在红岩娇娇和巫常月的后背上挥舞,听得她们二人后面跪着的一众女官,心惊胆战!
“老娘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憋屈过,你俩真真是好本事!”怒不可揭,再挥!
被打的红岩娇娇和巫常月,低头不语,随着小柳条挥下,配合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坑老娘的勇气哪里去了?这个时候装哑巴是不是晚了点儿?”越看这俩人越来气,顾长生再次挥舞小柳条。
“呜哇……不要打我的漂亮姐姐……”
一个肉嘟嘟的小身影,飞快的往这边袭了过来。
巫常月闻言,小身板一颤直觉要躲,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一双小短胳膊给圈住,小背脊上赫然压着一个小人儿!
小肉包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巫常月的小身子颤了颤,险些歪倒,吹弹可破的小脸上,顿时就恼羞成怒了,“你给本天巫下去!”
“不要!”稳稳的趴在巫常月的背上,小肉包俩小手紧紧的抱着巫常的脖子,分外坚定的开口,“小娘子你别怕,小生我来保护你!”
拿着小柳条的顾长生手一僵,看着自家英雄救美的小肉包,嘴角抽了抽。
“娘亲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美腻的小媳妇儿,你可别给我抽没了啊,你要打,你要打……”小肉包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家娘亲手中的小柳条,迟疑了下,然后,肉嘟嘟的小手一指跪在一旁的红岩娇娇,“你要打你打她哇!别打我家小媳妇儿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小肉包深谙其深邃!
被点名的红岩娇娇身子一颤,认命的把头又低了低。
“你给我起来,老娘我被她俩坑的连裤衩都被扒了,你还不许我抽两下出气!”小柳条一指小肉包,顾长生瞪眼。
“不要!不要!不要打我家小媳妇儿!”小肉包摇头。
“本天巫不是你家小媳妇儿!”忍无可忍,巫常月终于恼羞成怒的低吼了一嗓子。
“现在还不是,将来肯定是!小媳妇儿不怕怕,我来保护你!”小肉包不动如山。
顾长生扶额,看着自家美色误己的小肉包,无奈的开口,“你给我起来!少玩英雄救美这一套!这美腻的小媳妇注定不是你的,你娶不了,给老娘我靠边!”
“为什么取不了?”小肉包不依的嘟嘴。
“按辈分算,她喊我一声儿族姐,你喊我一声娘亲,这完全就是差辈儿!”顾长生对自家儿子嗤之以鼻。
第六百四十三章 誓守长生后背
顾长生觉得,得趁早打断自家小肉包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小月儿看似纯良,长相讨喜,可事实上,确实是一个坑人不眨眼的小坑货,她都被坑了,她儿子落在小月儿手里,还能逃得了好去?
大抵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样子!
“娘亲你骗人!我问过老帅哥爷爷了,老帅哥爷爷说一表三千里,小媳妇儿跟我们是族亲不假,可是隔了好多好多代了!老帅哥爷爷让我甩开膀子去追!”小肉包闻言,顿时摇头,抱着巫常月的脖子不撒手,连连抗拒的开口,“我不管,这是我的小媳妇儿,你不能打,你要打你打她!”
被点名的红岩娇娇很无辜,恨不得年轻上三十四岁,也有个英雄来救美!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罢了!
事实上,在自家主子面前,也就这么一个小英雄敢打断自家主子的事儿了!
想想挺悲催的,偏偏她就跟自家小主子相中的人一起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坏事儿,这下好了,巴蜀曾经的小巫主可以幸免于难,可苦了她这一把老骨头了,主子的小柳条抽的倒是不太疼,可那是红果果的打脸啊!
想想身后跪着的一众女官,红岩娇娇就觉得老脸上一阵火燎般的疼!
丢人!再没恁丢人的了!
可是,反抗那是万万不能的!
只能生受了!
顾长生看着眼前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小肉包,分外无语,小柳条举起了好几下,还是没忍心挥下去!
得!
想出出气都办不到了!
这个憋屈!
“小肉包,丫的你自求多福吧!”愤愤的晚了自家小肉包一眼,顾长生甩袖而去!
龙凤王袍,红色的流光隐隐闪动,顾长生眨眼消失在后院之中,找个地方暗自伤情去了!
丫的,这一天,她是真真正正的被算计了个彻底!
皇袍加身,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就这么哐当一声砸她脑袋上了!
偏她用尽办法,还是没躲过去!
西南宫主啊!
坐在一处大殿的屋檐上,顾长生抬头看向无垠的天空,一阵儿长吁短叹!
从今以后,不论她走到哪里,脑门上,都会深深的刻上几个大字:西南共主,长生皇!
这……其实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
……
这一年,位处中原西南边陲的穷山恶水之地,南疆的掌舵人做了一个不甚明智的决定,后野史有载,这一场因为一个奶娃引发的血案!
南疆时任掌托人香卡一族挟持中原一奶娃入南疆,进而引得大周长生亲王一怒发兵,以八百亲兵之数涤荡西南!
后人评说,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引狼入室的教训!
后人如何评说,只有后人知晓,可是,身在其中的这一代人,注定为这一场陡变而风云变色!
……
巴蜀境内。
烈火战场。
一个身着烈焰帅服的女子,披风临风招展,一条马鞭疾挥,将自己身前的一列敌兵挥倒马前!
鲜血迸射而出,染红了她的战衣,孛儿只斤念英挺的眉眼浴血,双目血红!
南疆内乱,南陈街机生乱,大军百万之数,直逼巴蜀,剑指南疆!
“公主,扛不住了!火药已经用尽,敌军太多,如此下去,不论是暗夜军还是北大营亦或者是巴蜀的民兵,都会有灭顶之灾!”夏如言一身铁甲已然暗红,挥马扬鞭赶至。
前方,已然开始的肉搏战。
在弹药用尽之后,饶是暗夜军能以一敌百,在这正面的战场之上,也难占得先机!
南陈的百万大军啊!
百万之数,太多了!
十万二十万,他们兴许还能用弹药震慑一下,可是百万呢?
炸了一波又一波,这完全就是人海战术!
“公主,此时只能退兵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僵持下去,我们三方人马,都会付出血的代价啊!”一个身着巫袍的老者上前,手中的漆黑巫杖疾挥,瞬间将眼前的敌军斩杀,焦急的开口。
孛儿只斤念手中的马鞭握的死紧,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坚定,看着前方不断倒下的自家兵马,低声开口,“后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公主,没有!后方的传令兵一直在大瑶山待命,如果南疆腹地有消息传来,定然会第一时间传到前线!公主,不能耽搁了,南陈大军齐力只为取路南疆,这座城,我们守不住了,退吧!”脸颊,一缕鲜血滑落,夏如言身形一抖,看向前方,她的一个手下,已然倒地。
“退?不!我们不能退,这座城,已经是大瑶山前的最后一座城池!我们此时退兵,南陈大军势必长驱直入南疆,顾长生将后背交给我,我孛儿只斤念即便是豁出去性命在这,也定不负朋友之托!”孛儿只斤念一脸冷汗,单手勒马,马蹄嘶鸣,顿时将她抛的老高,“暗夜军的儿郎女将们听命,护佑北大营和巴蜀友军退出战场,与我誓死守卫这大瑶山的山门城,拖住南陈兵马,保长生后方不乱!”
“公主!”
“公主!”
夏如言和那老巫闻言,神情大变。
这种时候,孛儿只斤念下令忽悠南疆和巴蜀的援兵退出战场,这是?
这是要殊死一战?
“巫族,退!”前方,听到孛儿只斤念遥遥传下的军令,属于暗夜军的暗红色战衣,顿时在厮杀的血泊中腾移了起来,一个个力竭的巴蜀巫女被扔出战圈。
“蛊女,退!”一声女子的娇叱,随即几声箭鸣之声破空,将一个蛊女面前的南陈敌军掀翻在地,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衫的娇俏女兵几个闪身,将那垂危的蛊女给拽了起来,向后飞奔而出。
原本负责突袭的八百暗夜军,动了!
倾尽全力的保护在战场厮杀的两族援兵后退,而他们的身影,在完成护佑使命之后,一个个向前疾奔,涌入攻城的敌军之中!
“杀!”
“杀!”
“……”
血腥气漫天,喊杀声响彻云霄。
近身肉搏,是力和肉的较量,没有捷径,也没有花式技巧!
血,随着一个个倒下的人,染红了山门城!
日头,从当空西斜,暗夜军还在厮杀,八百人,浴血奋战,不论男女,未曾有一人后退!
退居城中的夏如言和那老巫,震惊的看着这一场旷世大战。
以八百人敌百万!
力阻他们破城!
她们两族兵马被喝令退居城池,这一战,从日当午当日西斜,已经拖了多半日!
“顾长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一个敌国公主为了她豁出命去?”夏如言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个一马当先,战在最前的女子,神情一阵恍惚。
她追随的,是风凰一族的后人,是为了尽世代传承的忠心,那么,下面战场中的那个女人呢?她还那么年轻,身为北蒙敌国的公主,却仅仅为了一个朋友道义,就做到如此地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格魅力,才能有这样的一位友人,为了她,能够放弃自己的出身立场,以命相托?
顾长生托付手下的暗夜亲兵给她,她誓要战死亦为她保住后方,不曾退步半分?
这一时间,统帅十万北大营的夏如言,第一次对那个灼灼似火的女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那个女人,是她要效忠的主,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下面,鏖战大半日,孛儿只斤念和暗夜军的身形,已经缓了许多,淹没在百万大军之中,犹在奋力的厮杀。
可是夏如言知道,长此以往,即便是她们真的能拖上三日,那么也要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凌厉的双眸眯成一条缝,夏如言的心一紧。
这是她南疆的防线,却要他们八百人为她们浴血厮杀!
身为南疆世代将领,她做不到眼看着她们必死,冷眼旁观的退去!
“我蛊族一脉,时代驻守南疆,不问鼎中原,不对中原人用蛊,是秉承祖志,但是,断没有被外族欺上门的道理!”夏如言双手紧握,娇俏的脸上杀气凛凛,手中帅旗一挥,与城门上,振臂一呼,“北大营的两千蛊女听命,外族来犯我南疆,族难当前,何拘组训,与我祭出蛊虫,誓守南疆最后一道防线,与山门城共存亡!”
“誓守南疆!”
“誓守南疆!”
“……”
城门之内,顿时传来无数蛊女的震天叫杀声。
力竭迎战不退的孛儿只斤念听到后方的动静,惊恐回眸,就看到黑压压的蛊虫,从身后的山门城内蜂拥而出。
“暗夜军,捏碎护身瓷瓶!”孛儿只斤念见此,当即大喝一声,反身退去。
她没想到,已经退去的夏如言会再次伸出援手,而且这一次竟然祭出了他们的老本,祭出了蛊虫!
山门城内,蛊虫尽出,南陈大军受挫,如火战事稍缓。
第二日,南陈大军,火攻蛊虫,山门城岌岌可危。
巴蜀巫族,祭出巫术,难敌百万之数,山门城危。
第三日,守城之战再次开启,孛儿只斤念率领暗夜军和夏如言人等,再次正面迎上南陈尽百万兵马,生死一战,弹药用尽的孛儿只斤念一方,毫无胜算……
第六百四十四章 暗夜军浴血山门城
以十几万,对上百万南陈精锐。
如果是鼎盛时期的暗夜军,兴许还有一站之机,可是此时,他们一路抵制南陈兵马,一路退守,弹药早已用尽,终究是被逼到了大瑶山边缘的山门城。
山门城破,南陈兵马就能长驱直入南疆。
而他们的大人,此时此刻,就在南疆!
血!
染红了山门城的日月。
这一战,从黎明日初升,直战到月西挂,鲜红的血液,映红了天际的云霞……
“杀!再为她拖住一日,奶奶我即便是死,也对得起她了!”帅服早已看不出颜色,乌黑的长发也被鲜血染成一缕一缕的黏腻在一起,孛儿只斤念再次提起长鞭,向前冲杀过去。
“公主,退!”一列十余个浴血女子挡在她身前,手中短匕连挥,斩杀一个个往城门袭来的南陈军,领头的那个女子,双眼血红,面容依稀可以辩出,正是当年揍了周宗宝两拳的锦绫,此时她虽一如往昔的纤细,可是那纤细的娇柔身段中,难掩的杀伐果决之气,再一次挥动匕首,格杀上前的敌军,锦绫回头,冲着孛儿只斤念大吼,“公主,退!你是大人的生死之交,断不能葬送在这一战之中,退!大人归来时,还请公主回来替我等姐妹收尸,将我们的尸骨带回柳州葬在顾氏祖坟旁!”
“公主,退!我们还等着你为我们收尸呢!”
“公主,退吧!”
其余女兵也纷纷劝道。
这一战,再打下去,注定是鱼死网未破,他们暗夜军中不论男女,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大人说过,马革裹尸,是一个兵最大的荣耀,最好的归宿!
身为曾经的风尘女子,能够荣耀的死去,于她们而言,已经是上天最大的厚赐!
夏如言和那老巫,已经被孛儿只斤念勒令退兵,如今能守护这山门城的,只有她孛儿只斤念和暗夜军!
黎明前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战火明灭,血光四溅。
孛儿只斤念抬头,看向和南陈兵马厮杀在一起的暗夜军,抬手擦了擦眼前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笑花儿,“我孛儿只斤念,生而为王侯贵不可言,却浪荡一生无所羁绊,这辈子,能殒身在这样一战之中,也算是不虚此生!儿郎女将们,黄泉路孤,且多带几个南陈军与我等陪葬!”
一句话说完,孛儿只斤念不看眼前的几个娘子军一眼,转身再次杀入重围。
山门城一战,已经持续了三日,百万之军,被他们磨到了五十万之数。
眼前,是真正的拼死一战,能磨多少是多少!
血,连天的血迹,映红了初升的晚霞。
激战一夜,饶是暗夜军,也有些力竭,几十个暗夜军受伤,却用随身的绷带绑一绑,再次陷入了厮杀之中!
“一万!不亏了!再来!”
迎着初升的朝阳,孛儿只斤念抹血,估算了一下敌军的死伤,大吼一声,再次冲杀进去!
“两万!赚了!继续!”
太阳升起,孛儿只斤念再次统计战果,看着眼前杀不尽的敌军,把自己的贴身别气长鞭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嘭!”不远处,锦绫的肩头被长枪刺穿。
长枪透体而出,而她却手执连着自己身体的枪身刺入身前的几个敌军身体里!
“锦姐姐!”小韩墨爆吼一声,身子飞驰而过,接住被长枪串成一串倒下的锦绫。
“小……小韩墨……带我回去……顾氏祖坟……”嘴角,鲜血不断流出,锦绫用尽全身力气,呢喃。
“锦姐姐!”小韩墨双眼泪珠儿直流,嘶声力竭的吼。
这是陪他在山中艰苦训练一年的战友,此时,就这么倒下了……
“上药,吊住她最后一口气!”一个沾了血的药瓶砸了过来,孛儿只斤念长鞭一挥,斩断连着锦绫身子的长枪,转身马鞭疾闪,挥开涌来的敌军,嘶声大吼,“刘蟒大石头,僻出一条生路,让韩墨带锦绫出去!”
“是!”
远处,刘蟒如小山一般的身子沾满了暗沉的血迹,闻言遥应一声,迅速的格开身前的敌军,往这边奔了过来。
“韩墨,退!带锦绫回南疆,去找她!”孛儿只斤念挡在地上的两人身前,嘶声力竭的大吼。
小韩墨焦急的打开药瓶,想要给锦绫上药,却被锦绫奋力的抬手拦住,鲜血涌出,她的双眼在涣散,“不要……不要浪费大人的药……别管我……”
有人受伤,暗夜军的阵型微乱,当即有更多的南陈兵马涌了过来。
鲜血,在几人身边汇流……
“小韩墨,快点!”刘蟒仗着体型优势,横冲直撞,愣是将包围圈撕开一条裂缝,回头,目疵欲裂的吼。
小韩墨看着自家奄奄一息的锦姐姐,也明白孛儿只斤念护他的心思,赤红的双眼满是沉痛,终究一把将药瓶拍碎,洒在了锦绫的涌血的肩头,小胳膊一抡把她扛了起来,往刘蟒撕开的裂缝处奔去。
看着小韩墨在刘蟒的庇护下杀出重围,孛儿只斤念浴血的身子微顿,力竭的呢喃,“韩秋,奶奶也算是仁至义尽,把你弟弟支出去了……”
转眼,力竭的孛儿只斤念再次挥动手中的长鞭高呼,“暗夜军的二郎女将们,今日一战,不死不休,誓要让南陈这百万雄兵,与我等陪葬!给我杀!”
“不死不休!杀!”
“不死不休!杀!”
“不死不休!杀!”
“……”
漫天的叫嚣声中,暗夜军像是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随着那个浴血的女子,开始又一轮的厮杀!
豁出性命,不计代价,不死不休!
军人的荣耀和尊严,要用命来护!
一个个敌人倒下,一道道新伤出现在暗夜军身上,可是他们没有退!
他们退一步,南陈的兵马就前进一步!
他们的背后,就是南疆。
南疆,是他们的大人厮杀的战场!
他们的大人孤军深入,如果后方再乱了,那就是腹背受敌,必死无疑!
他们,就是他们信仰的大人的后背!
只能守,不能退!
死,也不能打破他们的守护的心,也不能伤害他们的信仰和追随!
这一战,杀的天昏地暗,高挂的日头,仿佛都被鲜血浸染,变成了暗红色!
日暮西垂时分,孛儿只斤念以长鞭支地,已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可是,她还活着,她还有一口气!
她的身边,八百残兵没有一个不是浴血,可是各个双目赤红,不曾后退半分。
“杀吧!身为一个军人,要把最后一滴血也留在战场上!能带走他们二十余万人,我们已经赚了!”孛儿只斤念抹了抹眼前遮住眼睑的血迹,沉声开口。
“杀!”
“杀!”
一日一夜,已然力竭的暗夜军,再次发起临死的反击。
一次次将南陈兵马的阵型打乱,一次次将他们的先锋斩杀!
血,染红了他们的靴子,染红了他们的衣……
“他们不是人!不是人!”南陈的一个先锋兵,在杀红眼的暗夜军面前惊恐的后退。
“杀!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他们已经力竭!我们还有百万兵马垫后,不时就会支援到此,给我杀!”南陈守将对暗夜军也是打心底惊惧,可是作为南陈开路的大将,他只能进不能退!
百万变三十万,大周长生亲王到底养了一只怎样逆天的亲兵出来?
这简直就不是人!
南陈大将,只希望在他手下的百万大军耗尽之前,能够迎来身后的南陈大军成功直逼南疆!
南陈倾一国之力发兵南疆,他们,只是开路的先锋大军而已!
他们的使命,就是在巴蜀破开一条直通南疆之路,不计代价!
如今,南疆的大瑶山近在眼前,只需攻下这山门城,就成功在望!
可是,要攻下山门城,就必须杀尽城门前的这八百暗夜军!
他的兵马在暗夜军拼死一战下,急剧锐减,可是,暗夜军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这一战,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南陈,终究是必胜!
“咳……”孛儿只斤念被十数把长枪合围压背,赫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一个踉跄。
“给奶奶去死!”身下,长鞭疾挥,扫下合功她的南陈兵的腿!
背上的压力锐减,孛儿只斤念喘着大气站直身形,踉跄的再次向围攻而来的大军杀去。
此一战,有死无生!
他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顾长生,你一定要替奶奶报仇,一定要屠尽了南陈给奶奶报仇!”手,已经挥到麻木,所幸长鞭绑的结实,不曾脱手而出,孛儿只斤念再次挥鞭,嘶声力竭的吼。
“哈哈……有公主陪着我等,我等死的光荣!死的伟大!”刘蟒小山一般的身子满是鲜血,护在孛儿只斤念身边,一再的厮杀。
“杀!”
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暗夜军再一次齐齐迸发出喊杀声。
这,是他们最后的力气了!
用尽,人亡!
山门城前,八百身形蹒跚迟钝的暗夜军,最后一次发起绝命反击……
夜色悄然而至,杀伐声不绝,山门城后,无边的漆黑簇拥着一抹明黄从大瑶山奔腾而下……
第六百四十五章 天书下九重!
又是一记合围,孛儿只斤念的身子再次一个趔趄,幸得刘蟒甩着小山般的身子为她挡住了这致命的合围,要不,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数十杆长枪合力压在刘蟒的背上,他粗犷的脸上,因为奋力抵抗而涨的血红。
“公主,俺老刘受大人之托守在你左右,今日想来是要跟您死在一处做堆了!”刘蟒格开合围的人,呲牙咧嘴的冲着孛儿只斤念一笑。
他出身沐郡王府行馆守兵,从一个无名小卒,到长生亲王手下暗夜亲兵的佼佼者,历经一年无数历练,如今能够战死沙场,也值了!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如花的北蒙公主陪着?
“莽夫就是莽夫!死前怎么也得多捞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孛儿只斤念撑着踉跄的身子,和刘蟒后背抵着后背,以图在生命终结之时,再捞几个南陈兵垫背。
山门城前,八百暗夜军此时,已经力竭,亦采用此法,三两背抵背,做最后的死守!
“他们没力气了!”看着前方的战况,南陈守将激动不已,付出数十万兵马的代价,用于将暗夜军的力气磨尽,胜利,就在眼前,山门城后就是大瑶山,就是直通南疆的大道!
“冲!给我冲!屠尽暗夜军!直取大瑶山!”南陈大将振臂一呼,身边的十数万亲兵再次发动进攻。
看着汹涌而来的南陈大军,孛儿只斤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差不多了!也捞够了!奶奶这辈子,指挥了山门城一战,虽力竭身死,好歹屠了他们三十万兵马,倒也能永载史册了!”
“痛快!俺老刘死的不亏!”刘蟒吐了一口血沫子,大吼一声。
“来来来!想过山门城,从老娘的身上踏过去!”胳膊上插着一个断掉的枪头,貂蝉抵着山门城的城门,拍胸大吼。
“死前没见到小翠那个狠妞,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严亭从头到尾被血色染尽,苦笑一声。
“西皮的,啥时候了,还惦记人家小翠呢,让大人知道,又是逮着你一顿操练!”一旁肚子破了个洞喘大气的将六闻言,当即嗤之以鼻。
“哈哈!也好,没娶到,好歹她不用当寡妇了!”严亭又是一笑,看着汹涌奔袭而来的南陈兵马,吐了口血,“来吧,让我们暗夜军与山门城共存亡!”
“誓与山门城共存亡!”
“誓与山门城共存亡!”
“……”
力气已然用尽,八百重伤的暗夜军退居山门城前,看着涌来的南陈兵马,脸上隐隐有着释然的笑意。
死,不可怕。
他们,已经尽力!
“杀!”
“杀!”
“……”
南陈兵马看着力竭的暗夜残将,斗志激昂,挥马杀来。
“嘶嘶……”
“嘶嘶……”
“……”
“什么声音?”
紧贴着山门城城门的孛儿只斤念身子一僵,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排山倒海而来!
下一个瞬间,孛儿只斤念的灰败的脸上,迸射出无边的光彩。
“援军!援军到了!”
蛊虫!她闻到了蛊虫的气息!
不同于夏如言放出的蛊虫气息,是比那两千余蛊女散发出的蛊虫更为恢弘磅礴的蛊虫气息!
“嘭!”
一声轰然巨响,从山门城城楼上砸落,在夜色中的战场上,带起一片血光飞溅。
黑压压的蛊虫,随着这一声动响,如瀑布一般从山门城的城楼上涌流而下……
“靠之!”被黏腻的蛊虫砸了个满头,孛儿只斤念身子一个不稳,直接抵在了城门上,连忙挥手,把脸上头上的蛊虫挥落。
他们的身上,有顾长生的血迹残留,这些个蛊虫,倒是伤不到她们分毫!
孛儿只斤念等八百抵在山门城前的暗夜军残将,毫无意外的被砸了个满头满脸!
本就力竭的他们,很没形象的被潮水般的蛊虫砸的一屁股蹲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娘的,没战死沙场,难不成要被蛊虫砸死?”刘蟒挥舞着双手,将头顶上不断落下的蛊虫格开。
其余的暗夜军形容也好不了多少,连忙护住头,挡住当头涌下蛊虫!
这突发的异变,让南陈蜂拥而至的大军,呆愣了!
“那……那是什么?”南陈大将看着如同泄洪一般的山门城,还有山门城前蠕动不停的浪潮,当即目瞪口呆了!
“蛊!蛊!蛊潮!”大将身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军师,目疵欲裂的低吼,身子止不住的往后退。
“不准退!不准退!”南陈大将一把将后退的老军师抓到眼前,双目充血的低吼,“什么是蛊潮?什么东西?”
被大将抓住,老军师心神俱颤,迷茫的开口,“南陈国史有载,千余年前,南疆挥师中原,千万蛊虫为兵是为蛊潮,所过之处,千军万马尸骨无存,尸骨无存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南陈大将闻言,当即仓惶的摇头,“南疆有组训,时代不能离开南疆地……”
“蛊潮出南疆……蛊潮出南疆,天书下九重……南疆,南疆倾族而动了……”老军师失神的摇头,神态仓惶,“放我走!放我走!我不要尸骨无存!我不要尸骨无存!”
眼前,黑压压的蛊潮未动,皆沿着最下从山门城上落下的一条数丈高的巨蟒,形成一条拉锯的浪锋……
无边的血腥气,从那万千蛊潮之中喷涌而出,朝着南陈几十万兵马扑面而来!
“收兵!退!”南陈大将目疵欲裂,咬牙下令!
后锋军接令,当即调转头。
可是,身后的场景,却让他们心神巨颤,膛目结舌!
无边的黑夜中,一个个骷髅头,一个个歃血的血盆大口,吐纳着无边的血气,在等着他们的后退……
骷髅头之中,一个白衣的巫女,身形腾空,手中捧着一卷明黄……
“天……天书!”被南陈大将提溜在手中的老军师一眼瞄到那卷明黄,当即惊呼一声,脖子一歪,晕厥了过去。
“天书!天书!不可能!这不可能!”南陈大将看着眼前腾空的女人,仓惶的回头,往山门城前望去。
山门城前,那参天巨蟒的头颅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立着一个同样手举明黄丹卷的苗女。
夜色漆黑,火把明灭,一前一后两卷明黄,在这夜色之中,是那么的亮眼,那么的让人心神俱颤!
在南陈大将膛目结舌之中,巨蟒头上面无表情的苗衣蛊女,莹白的手掌一抖,手中明黄的丹卷当即在她掌心垂落,一行金字迎着明灭的夜色,灼灼生辉。
清冷的声音,带着南疆苗女特有的嗓音,刹那之间响彻山门城上空。
“巫蛊历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年,巴蜀南疆拥立新主,西南共主长生皇执掌巫蛊两族,滋尔中原贱族,竟敢有违祖约犯吾西南,吾西南巫蛊神眷之族,不可欺也!天地共鉴,中原贱族违背祖约在先,巫蛊两族反抗在后,犯吾西南者,虽远必诛!滋以长生皇天书为证,诏令巫蛊两族子民,天书颁下九重之时,巫蛊两族千万兵马兵临中原之日!”
传天书蛊女使者的清冷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平白直序。
南陈大将闻言,一个趔趄,直接从战马上摔落了下来,狼狈非常。
“巫蛊历一万三千六百七十年,巴蜀承西南共主长生皇天书御令,阖族动!”
身后,悬于半空的巫女,巫袍一挥,手中明黄丹书微抖,却是巴蜀巫族的承令书!
南陈大将顿时就面如死灰了。
南陈数十万兵马神情恍惚的看着前后静立不动的黑暗,突然觉得,这一夜,或许是永夜,不复醒!
天书是什么?他们不曾见过。
可是,在中原的传说之中,确实曾有天书的存在!
传说,千年之前,西南巫蛊两族不甘忍受欺凛,曾群起而出,马踏中原,那一战,曾是中原的浩劫!天书下达处,无数中原军民,尸骨无存……
可是,这传说在时光的长河中,渐渐的被人遗忘,巫蛊两族曾经的威名,在经历时间的洗涤之后,成了中原之民心中的笑话,他们偶有在听到这个传说,总是讥讽一笑,两个岁岁往中原纳贡的小族,能有什么本事?大抵是先人杜撰,才有那么一说!
可是如今,他们身在天书威慑下,才知道,何为天书下达处,尸骨无存!
这千万的蛊虫汇聚的蛊潮,这无数大巫祭出的绝命巫术,他们该如何逃脱?
曾经,他们听到天书时,总是不屑的讥笑,如今,他们却成了天书中的中原贱族!
与能操控巫蛊之术的神眷巫蛊两族相比,他们果然不值得一提,是卑贱的小族!
偏偏,未曾见到过巫蛊两族神力的他们,还不相信!
“天书下九重了!天书真的下九重了!”被摔在地上的南陈老军师恍然醒来,昏厥之时,隐隐听到了天书之语,才刚醒来的他失神的呢喃,眸底满是将死的灰败之色,“南陈……中原……浩劫!天书过处……中原的浩劫……”
千余年了……中原千余年不曾听闻巫蛊两族天书之名,如今……
第六百四十六章 长生皇莅临
无垠的天际,一轮满月如盘。
灼灼的星海,正北方向,一颗星辰耀耀生辉!
黑压压的山门城,城楼之上,突的开始人头攒动起来,无数满戴银饰的苗女,无数身穿宽袖巫袍的女子簇拥着一顶明黄的轿撵,赫然出现!
十余个白衣巫女凌然举起手中的巫杖,刹那之间,山门城上亮如白昼!
城门之下,终于从蛊潮之中喘了口气的孛儿只斤念等人,感觉到头顶的亮光,惊讶抬头望。
山门城前,数十万南陈兵马惊恐抬头,看向那亮光灼灼处。
轿撵之内,顾长生隔着如流沙的纱帘,看着外面亮如白昼的光火,嘴角一阵儿抽搐。
尼玛,巫啊巫,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白炽灯啊!
怎一个明亮了得!
真尼玛拉轰!
“念,我来了……”鼻端,是无尽的血腥味,顾长生不知道,这山门城,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孛儿只斤念和暗夜军为了她,历经了怎样的一场鏖战。
纱帘无风自动,城楼之上,一个明黄的身影缓步而出,低头俯视下方。
连天的血迹,漫山的尸首……
“孛儿只斤念!”顾长生低呼,目光如炬的搜寻。
红岩城事了,她连夜动身,不敢稍停。
还是晚了一步吗?
这漫山的尸海中,是否也有她的友人?有她训练的兵?
无边的怒气霎时间在城门上肆虐开来,寒风冽冽,如有实质!
城门之上,无数巫蛊女子的衣衫随着那肆虐的内力,临风飞舞,可是她们极力的稳住身形,不敢或动,因为,那正中间的位置,站着她们的皇。
双手紧扣城墙,顾长生俯视城门下惊恐颤栗的南陈兵马,从未如此愤怒的杀气弥漫,“你们!你们竟然杀了她!你们,陪我她们的命来!”
双目赤红,顾长生凌风斥吼。
城门之下,南陈数十万兵马在这凌厉的杀气之下不安的颤*抖,死亡的恐惧,弥漫在他们的心头,挥之不去!
整个城楼轻颤,无数的碎石,窸窸窣窣坠*落!
“咳咳……”抵着城门的孛儿只斤念被落下的一块碎石砸了个正着,捂着胸口大声的咳嗽,一缕血迹从嘴角溢出,眼底却有一抹难掩的笑意缓缓荡起,“咳咳……没战死沙场,要是被你丫的给砸死了,你赔奶奶命来啊?”
孛儿只斤念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城楼上看不见的人低喊。
顾长生的身形一僵,下一个瞬间,失而复得的激动溢满了胸膛,“没死!你还没死!真好!”
身旁,五彩斑斓的身形一闪而落,月西楼眨眼之间坠下城墙,落在城门之前,目光阴沉的看着淹没在蛊虫之后的一排身形,俊美如妖的倾世面容上,满是冷凝,眸底杀气满溢,“是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
“咳咳!”孛儿只斤念闻言,扶着刘蟒又是一阵大咳,嘴角的血迹流的更多,看向月西楼的目光一如往昔的灼灼,“月西楼你少咒我!你还没履行诺言娶我,我死也不会瞑目!”
月西楼目光阴沉的睨了她一眼,转手从背上拿下一个包裹扔了过去,脸色冷凝,“内服外用,丫头亲自配的药!”
城楼之上,顾长生听着下面的动静,会心一笑。
她的身后,一缕圣金色的幻影,看着那一包裹药瓶,咬牙切齿,“吾之精血!吾之精血!”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这么小气了,大不了我让你啃几口还你!”顾长生睨了蛮蛮一眼,目光转向城楼下被前后困围的南陈兵马,眸底杀气未消。
“你!你!”蛮蛮看着眼前的女人,目疵欲裂,是谁?追着他喊打喊杀了一路,愣是放了他好多精血去?身为虫神,他从荒古至今,就没受过这么大的憋屈,可是显然,这个仇,好难报!
“是谁?是谁伤了我锦姐姐?出来!给小爷出来!”城楼之上,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咋呼声,眨眼,一个小娃儿从城楼上露出了个头。
“肉肉!肉肉我看见念姨了!快!快带我下去!”小肉包抱着身下的一团大肉,使劲的掐着它脖颈上的一团软肉催促。
“吼……”震天的虎吼,带着一抹憋屈的不甘。
下一个瞬间,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从城楼上坠*落,带起一片尘埃。
“哎呀,肉肉你仔细点,压到蛊虫啦!它们在哭!”型如猫,状如虎,数丈高的白虎蛊上,小肉包对着城门前直招手,“念姨!呜……念姨你怎么身上都是血!肉肉快过去!肉肉快跑!”
被唤作肉肉的白虎蛊闻言,虎躯一震,灰败的虎眼,撂开四蹄,认命的往城门前扑了过去。
不论是孛儿只斤念还是城门前的南陈兵马,都被这突然而至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
孛儿只斤念一身浴血的笑,南陈兵马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想逃,却无处可逃。
“嘭!”
又是一声巨响,城楼上再次摔下一个庞然大物。
诺大的龟身之上,一个小孩儿抱着龟脖子在龟壳上颤了颤。
“哎呀!毛毛你轻点,你快把墨哥哥摔死啦!”城门前,小肉包回头,不依的吼。
四大皇蛊之一的玄武蛊龟身一震,对这个称呼深感无力,它明明是只龟,没毛!
“呜……念姨,貂蝉美美姨,你们怎么伤成这样……呜呜……谁?是谁伤了你们,夭夭去给你们报仇!把他们拆了炖肉吃!呜呜……”小肉包从白虎蛊温润的身上滑了下来,看着眼前凄惨无比的众人,圆嘟噜的大眼中顿时就溢满了泪水。
“乖!没白疼你!咳咳……”正在上药的孛儿只斤念闻言,轻咳了几声,闻声开口,“伤我们的人都死了,大抵都被踩成碎肉了,脏了,没法炖……”
“呜……好疼的样子!呜呜……”小肉包看着身边熟悉的几人身上狰狞的伤口,豆大的泪珠儿滑落,仰头对着城门上哽咽大喊,“娘亲,念姨他们伤的好重哇!我们再晚一会儿来,她们就都死了!呜呜……”
小肉包跟随半山下生曾在山上呆了好久,比顾长生在山上待的还要久,整日里跟暗夜军的人打成一片,他们都对小肉包呵护有加,如见见他们伤成这样,小肉包别提多心疼了。
城门上,顾长生闻言,虽然看不见隐在城墙角的形容,但是听到月西楼和自家小肉包的话,就知道一定是惨不忍睹。
浑身血管隐现,顾长生目疵欲裂,几欲暴走。
“咳咳……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顾长生,我还没死!”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恐怖气息,孛儿只斤念昂头,开口安抚。
她和顾长生几次生死不离,最明白这个女人,担心她气急攻心,再次暴走。
血洗横塘的事儿,记忆尤新,可是之后,顾长生却险些入魔,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场景。
“小月儿,帮他们!”顾长生目光阴沉,转手将身边的一个小女娃给扔下了城楼。
“呜哇……族姐……要摔死了!”身在半空,巫常月惊恐大叫。
“哇!小媳妇!肉肉,快,快接住!”城门下的小肉包一看坠*落下来的人,顿时顾不得哭了,眼中流光溢彩,赶忙吩咐身边盘踞着的某只肉沙皮猫!
“吼……”白虎蛊听到肉肉的名字,虎躯又是一震,不甘的目光瞄了一眼龟壳很坚*硬的玄武蛊,觉得砸在它身上,大抵跟直接砸地上没什么区别,就认命的往巫常月坠*落的地方,挪动了下虎躯……
“呼……”砸在白虎蛊温润柔*软的虎身上,巫常月小脸惊惶犹在,长长的呼了口气。
“天巫补天巫术,小巫主有劳了。”月西楼看着眼前的小女娃,自然明白楼上之人的用意,当即把她给提溜了起来往抵着城门的孛儿只斤念走了过去。
“本天巫已经不当巫主好多天了!别提溜我!你个花孔雀!有巫蛊神血,他们死不了,死不了!”巫常月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满是挣扎,一脸不甘心,“为什么扔我?族伯伯也是巫常一脉,他也是天巫啊!为什么被扔的是我?”
小肉包闻言,分外怜香惜玉的看了自己认定的小媳妇儿一眼,开口,“因为那是我爷……”
你不能指望他家娘亲把自家爷爷给扔下来,真的!
巫常月愤愤的看了小肉包一眼,认命的开始施展巫术,一时间,城门一角,电闪雷鸣,光怪陆离!
南陈兵马战意已失,看着眼前神鬼莫辨的场景,全都惊呆了!
城楼上的杀伐气息,太过强大,让他们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只能惊慌引目看。
接连两次昏厥,南陈大将身边的那个头发花白的军师,终于再次从混沌中醒来,神情依旧惶恐至极的抬头往那分外亮堂的城门上望去,目疵欲裂,“西南……共主!中原……浩劫!”
城门之上,知道有哪些药和巫常月在,孛儿只斤念等人应该无恙,顾长生这才放下心来,面无表情的看向那数十万南陈兵马,声音清冷,“南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