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密室中的老帅哥
机卡的转动声传来,在幽暗的地下密室中,回响声甚大。
小肉包咬着手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心底疑惑非常。
密室的门打开,香卡天姬一身黑色巫袍,面色阴晴难定的站在门前久久没有迈步,迟疑而又彷徨,一脸的不确定。
等在一旁的小肉包心里都快要急死了,这可是地下,四周阴森森冷飕飕的,怪渗人的,这老虔婆在这里打什么盹儿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夭夭不怕不怕!”小肉包双手合十,低声的喃喃自语安慰自己。
呜,这老虔婆怎么还不进去,他都快要怕怕了啦!
终于,在小肉包祈祷了n遍之后,香卡天姬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密室中走去。
小肉包一看这,顿时就激动了,连忙偷偷摸摸的在密室门合上的瞬间闪了进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
密室之内,一个身着褴褛的人影背对这密室门而坐,那人的脚上,手上都绑着手腕粗的铁链,铁链的尾端,深深的镶嵌在石壁之中,牢不可破。
“师尊!”香卡天姬低声唤了一声,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
躲在暗处的小肉包听的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师尊,二十多年了,你还是不肯看我一眼,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看着背对她而坐的男人,香卡天姬眼底闪过一抹不甘,面上也露出了一丝狰狞,“你当你是谁?师尊!你已经不是当年名满西南之地的救世主上!二十多年!世人早就忘记了你的名字,也忘记了你的丰功伟绩!”
“巫常台天!南疆已然改朝换代,我才是南疆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王者,即便是如此,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吗?因为她,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人!都是因为她!”
“师尊,你让我留她一命,我答应你只囚不杀,你却耗尽毕生功力助她逃脱!师尊,她到底哪一点儿比我好?就因为她是南疆风凰一族的圣女?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下一任风皇?同是你的弟子,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没有我?”
即便是沦为阶下囚,巫常台天的背脊依旧挺的笔直,不管香卡天姬如何说,始终连头都没回,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吼了一阵儿没见那人有一丝反应,香卡天姬挫败的委顿在地,纵声大笑,“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巫常台天,从高高在上万人崇拜的主上,沦落到阶下之囚,你却甘之如饴,为什么?你在等什么?”
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香卡天姬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那个背影,一脸狰狞的开口,“你还在等她回来对不对?我告诉你,你休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了!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中原!买骨他乡,永远不会跟你再相见!”
“巫常台天,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看着自己爱慕了一生的人,香卡天姬嘶声力竭的吼,“因为你!因为你爱上了那个女人!因为你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所以我要毁掉她,毁掉她所拥有的一切!”
“巫常台天,南疆风凰一族因为你,倾族覆灭,南疆因为你改朝换代!我因为你谋朝篡位!风凰圣女因为你客死异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巫常台天!哈哈哈……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香卡天姬的疯狂言语,听得小肉包一愣一愣的,小脑袋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大眼睛圆嘟噜的眨了眨,满是疑惑。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难道说,上面的那个囚犯,是个坏人?
香卡天姬吼了一阵儿,见上面的人始终没有反应,跪坐在地,呜呜的嚎哭了起来。
那样子,还挺惨。
“哎……姬儿,你心底的执念……太深了……”一声叹息,满怀沧桑,从那人的方向传了过来。
香卡天姬闻言,顿时受宠若惊的抬头,“姬儿……姬儿……师尊,你已经二十多年没这么唤过我了……果然,只有知道她死了,你才会理我!你才会理我!”
“哎……”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声,男子略低头,声音中透出一丝沧桑,“痴儿啊痴儿,你的占天巫术乃是为师传授,为师功力散尽,亦可占天,你将为师囚禁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二十余年,为的不就是今天?”
“姬儿,为师当年就已窥得天机,不惜一切代价助她逃离之时,就已经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锁链声哗啦作响,背对着香卡天姬的男人缓缓起身,回头,露出一张虽然沧桑却难掩风华绝代的容颜。
香卡天姬贪恋的看着这容颜,瞬间失神。
“姬儿,为师甘愿被囚禁此处二十余年,等的,从来都不是她……”巫常台天俯视着下跪的女人,一脸悲悯的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别处的虚无,满是沧桑。
“哇……老帅哥!”躲在暗处的小肉包看到那男人,忍不住低声的呢喃了一句,转眼又咬着手指疑惑的皱眉,“怎么这人长的跟我这么像呢……”
说着,小肉包抬起自己肉嘟嘟的小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师尊……”香卡天姬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水从满是褶子的老脸上落下。
这个男人,数十年如一日的风华绝代,而她,早已不复昔日的容颜。
想到这里,香卡天姬俯身跪地,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面上,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抬起。
“姬儿,天命难违,回头是岸,你香卡一族有二十二年执掌南疆的命格,如今香卡一族命数已尽,你若一意孤行,则会将你一族推上绝路……”巫常台天目光依旧停在虚无处,轻声开口。
“绝路?绝路?哈哈……师尊,从谋朝篡位之时,我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香卡天姬闻言,摇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脸凄凉的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只有巫蛊两族合并的血脉,才有可能唤醒巫蛊之王的神魂,巫常台天,你早已为我准备好了绝路!对不对?”
巫常台天闻言,眼微垂,没有回答。
“哈哈……天下间最悲天悯人的救世主上,你可以悲悯世人,却独独没有悲悯过我!”无常天姬怆然泪下,指着巫常台天,决绝的开口,“巫常台天,即便是天要亡我香卡一族,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会束手待擒!巫常台天,即便是得不得你的爱,我也要把你生生世世束缚在我身边!与我陪葬!”
一句话说完,香卡天姬不敢再看那那人一眼,转身决绝而去。
机卡重新转动,转眼香卡天姬的身影消失在密室门后。
“噗!”
适才还站立如松的男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捂着心口踉跄跪地。
锁链声哗哗作响,男人一脸绝望!
“喂!喂!你没事儿吧?”小肉包思考了好久,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趴到那男人旁边,怯怯的开口问道。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弱水……”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两滴眼泪,从巫常台天的眼中滴落,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满目沧桑……
“呃……那个,你是不是病了?”小肉包觉得,一个吐血吐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伤到他,是以,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点儿,呐呐的开口问道,末了巴拉着自己胸口的小包裹,一脸兴奋的开口,“啊!你别怕,我有药!我娘亲给了我许多的药防身的!有治病的奥!”
身边一个小肉团子喋喋不休,巫常台天苦笑回眸,“你就是她的孩子对不对?”
“啊?谁?”小肉包闻言,巴拉的手一顿,然后分外自豪的开口,“我娘亲叫顾长生,我是顾长生的孩子!我娘亲可厉害了,他们都叫我娘亲药神长生娘子!啊!那个,你病了,得吃药!这个是我娘亲给我的,说是能治百病,你快点吃!”
从手镯中倒出一颗药丸,小肉包递了过去。
巫常台天嘴角微勾,摇了摇头,“不用了,药能治病,难治命,我答应过一个人,等到了我该等的人,就会去陪她,如此,也好……”
“啊?那怎么行!我娘亲说过,是病就得治!当病患要乖!”小肉包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这人说的什么,他虽然没听大懂,可是明显的,这不是一个配合的好病患。
巫常台天看着眼前的小孩儿,被锁链绑着的手缓缓抬起,摸上他的小脸,“你娘亲,长得什么模样?”
“我娘亲啊,我娘亲是世界上最美丽最美丽的娘亲,眼睛大大的,眉毛是这样,鼻子是这样,嘴巴是这样……”一提到自家娘亲,小肉包顿时来了兴趣,张牙舞爪的开始比划了起来,末了眼神却渐渐暗淡了下来,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的开口,“呜……我想我娘亲了……”
“她会来的!这里,才是她应该回来的地方,风凰一族的众魂在等着她,我也在等着她……”巫常台天贪恋的摩挲着小肉包的脸颊,像是通过他,看到另外一个人一般,“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第五百二十九章 她家娘子被调戏了
“啊?我叫顾泽,顾长生的顾,顾泽的泽!我娘亲给我取了字叫夭夭,她生气的时候就会喊我顾夭夭,不生气的时候就喊我小肉包!”小肉包是个实诚的娃娃,对人毫无防备之心,人家一问,顿时就芝麻倒豆子似得全都说了。
眼前的这个老帅哥,总给他一种亲近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顾泽?夭夭?”巫常台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颜,“孩子,你叫风凰夭夭,在南疆,母族的姓氏,才是要延续的姓氏,你娘亲也复姓风凰,你知道吗?”
“呃……我听我娘亲说过,我外婆好像是这里的以前的以前的大官,好像是姓风凰,那个,老帅哥,风凰会飞吗?有尾巴吗?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的鸟?我告诉你奥,我还吃过煮的凤凰呢,不过是假的!”小肉包一脸好奇的问道。
“呵呵……风凰是南疆的姓氏,不是凤凰鸟。”搽干净嘴角的血迹,巫常台天把小肉包捞在怀中坐好。
“奥……那你认识我外婆吗?我外婆叫什么?”小肉包歪着脖子又问。
他在这个巫祝祠可是困了好多天了,连个跟他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差点儿无聊死他!
“你外婆啊,我认识……你外婆是我的徒弟,她叫……风凰弱水……”巫常台天抬头,声音悠长沧桑的喃喃开口……
“风凰弱水?满好听的!哇啊哦!你竟然是我外婆的狮虎哇!我告诉你奥,我也有个狮虎,我孔雀狮虎长的可美可美了,可疼我可疼我了,可是,那个老虔婆把我掳来的时候,我狮虎为了救我,都快要死了……”兴奋的小肉包想到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孔雀狮虎,声音顿时黯淡了下来。
“别担心,你娘亲……你娘亲会救他的……”巫常台天安抚的将怀中的小人儿抱紧。
“恩恩!”小肉包坚定的点头,“我娘亲可厉害了!”
“夭夭,你就在这里陪着我,等你娘亲来接你如何?”巫常台天小心翼翼的开口,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期待的光芒。
“啊?好哇!蛋蛋让我在这里等娘亲,我不敢乱跑,上面都快被我闹翻天了,我正好来你这里躲躲!嘻嘻……”小肉包开心的笑,他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有生余年,有你相伴,上天终究是厚待我巫常台天!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巫常台天抬头,仰天长叹。
……
大瑶寨,寨主府。
顾长生躺在竹楼的大床上,任是谁叫都不起来,睡得那叫个昏天暗地。
攻城成功,随之而来的民乱啊什么的并没出现,相反的,大瑶寨的居民对顾长生的到来,顶礼膜拜。
这样的奇景,哪里像是被敌军攻陷的样子?
介于此,所有人对自家没个正行的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了。
“你这是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把躺在床上的懒女人给捞进怀里,周沐端起一旁的银耳粥,往她嘴边喂了过去。
眨巴着嘴巴喝了几口粥,顾长生终于恢复了几丝清醒,“睡到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如入无人之境的继续前行为止!”
人对未知和神灵总是抱有着最原始的崇敬和畏惧。
她既然莫名其妙的跟红日之神扯上了关系,那就要好好利用不是?
这样以逸待劳的仿佛,不用那可是会遭天谴的!
周沐勾唇,宠溺的一笑,“本王觉得,你等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这几天,大瑶寨一战已经传遍天下,整个南疆已经民心惶惶,先锋军中的探子适才来报,红日谷那边更是动作频频跟香卡一族叫板不休,声称他们的风凰之主,已经回归南疆,乃是南疆皇脉正统!”
“奥?”顾长生闻言作正了身子,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一挑,“这红日谷的花恒一族都是有趣的紧,借风凰一族的名头也就罢了,竟然连我的名头也敢借!”
丫的,这就是与虎谋皮啊!她顾长生就是那只猛虎!
不屑的掀了掀嘴角,顾长生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花恒一族真的会一如既往的效忠她风凰一族,要么,他们也不会明知她已然攻陷大瑶寨驻扎在此,还不派人来拜山!
“扯了我的名头当大旗,却不跟我这个主人家打声招呼,这花恒一族,果然是不上道!哼哼!”顾长生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你啊!”周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吧,你这懒病一犯,打算何时出兵继续南进?”
“哎呀!人家还没睡够!”顾长生闻言,学着蛋蛋虫子的样子,在诺大的床上打了个滚儿。
周沐闻言,眸色不由得一深,“要不,本王陪你一同睡如何?”
“呃……不要!”顾长生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当即从床上翻了下来,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妖孽,掷地有声的开口,“我觉得身为暗夜军的老大,我总是赖床很不妥当,我还是去整军,准备出发好了!”
一句话说完,顾长生不敢看斜躺在床上一脸魅惑的妖孽男人,撒丫子就往外面溜了出去。
“呵呵……”
身后,传来妖孽低沉性感的笑声,让顾长生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个男人!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越来越尼玛会用美男计了!
而她,偏偏没出息的,每次都脸红心跳招架不了!
“祸害!尼玛蓝颜祸水!老天怎么不把这个妖孽给收了去!”拍了拍自己灼热的脸颊,顾长生听着身后男人的笑声,一脸恨恨的看向小翠,大声开口,“小翠,你去问问不戒小和尚,他会不会驱妖!”
“啊?”小翠一脸疑惑。
“他要是不会驱妖,你就给我找个道士来!”
“啊?”小翠还是一脸摸不着北。
“啊什么啊!我周围妖孽横行,赶紧给我去找驱妖的来,把里面的妖孽给我收了!收了!”一巴掌拍在小翠的脑袋上,顾长生一脸怒其不争的开口。
小翠:“……”
好吧,她家娘子又抽了!
“哈哈哈……”
房间内,某只妖孽笑的更欢了!
听的顾长生上牙槽直磨下牙槽,惹不起,丫的还躲不起么?顾长生愤愤然的跺了跺脚,转身往外走去。
“啊!娘子,你不睡觉了?你这是急慌慌的要干嘛去?”眼瞧着自家娘子火箭筒一样的往外冲,小翠连忙跟了上去。
“睡什么觉?再睡老娘就让妖孽给睡了!老娘要去打仗!要去灭了香卡一族!”顾长生咬牙切齿的开口。
“呃……”小翠闻言,脸上一红,回头瞄了一眼笑声不绝的内室,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她真的很想问自家娘子一句,娘子,您确定,你这不是在迁怒?
小翠觉得吧,估计,可能是,娘子又被沐亲王殿下给调戏了……
这事儿吧,少见多怪,屡见不鲜之后,她已然能够做到处变不惊,见怪不怪!
暗夜军训练有素,即便是在大瑶寨,也保持着****训练。
顾长生对此颇为满意,巡视了一圈,传下了军令,明日一早,整军待发,这一次,不必有先锋军开路,直接大军挺进!
……
而这天,顾长生率领六名暗夜军攻陷大瑶寨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大周上京。
可是消息传到之时,朝堂上却不甚太平。
“陛下,周沐身为封疆亲王,没有上谕擅离封地,按律当革去亲王爵位,收回封地!”左相一脸凝重的上前,俯身禀告。
朝堂之上,龙椅之后的周临帝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多久了?这已经是连续快三个月了!从他的皇孙擅离柳州出兵南疆的消息传到上京,这一个两个的朝臣就没消停过,隔三差五的提上一提,跪谏,死谏,反正是能谏的都谏了,就只为弹劾他家的皇孙!
“陛下,左相言之有理,沐亲王殿下有功于社稷不假,可如此屡次三番置律法于不顾,实在是目无法纪,还请陛下严正朝堂律法,莫要一再姑息!”右相也上前一步,躬身附议。
“请陛下严正朝堂律法,莫要一再姑息!”
“……”
左右相都开口了,立时就有很多朝官跪地附议出声。
看着跪了一地的朝廷百官,几个王爷低头,掩下眼底的窃喜。
梁王的教训还在,事关沐亲王,他们只需明哲保身,他们倒要看看,文武百官齐齐上奏,陛下还能如何包庇那周沐!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朕?”大手一拍龙案,周临帝气的一脸涨红。
“陛下,忠言逆耳,沐亲王殿下功高盖主,一意孤行为了一个女人出兵南疆,这本就是目无法纪!”左相叩头。
“陛下,沐亲王将柳州境托付给半山先生,先生之名虽天下皆知,可必将不在朝堂,怎么能主掌一方?还请陛下革去沐亲王爵位,收回柳州封地!”右相附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周沐生而为王侯,又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所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你们,凭什么要朕收回!”周临帝嗖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历斥,“不要逼朕,把朕逼急了……”
第五百三十章 朝堂风云
周临帝说到这里,气息有些不稳。
周沐那个皇孙,他寄予厚望,周氏宗族亦寄予厚望,可是,他的性子,当真是让他束手无策!
想到那个让人头疼的皇孙,周临帝一脸颓败的坐回了龙椅之上。
他任人唯贤广纳谏言,才让大周国泰民安,不成想,竟然作茧自缚,因为周沐缕缕被百官逼的无言以对!
“陛下,从古至今,从未有女子封王,顾氏长生一无战功与边疆,二无功绩与国祚,怎么能因为跟沐亲王殿下定下婚约就加封亲王爵?”右相在梁王的示意下,上前一步开口。
“还请陛下收回顾氏亲王封号,此女红颜祸水,引沐亲王殿下擅自离开大周境,实在是居心叵测!”左相亦开口。
两人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在对沐亲王殿下这件事儿上,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
缕缕被逼,周临帝一再忍耐,听闻此言,心底的窝火顿时大起。
分封顾长生原本就不是他本意,他实在是被那个不肖子孙给逼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为!
大周不能没有周沐!
可是圣旨已下,要他收回成命,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皇权至上,他给了朝官谏言之权,却决不允许他们成为左右周氏皇族的鸡肋!
“大胆!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下旨,就绝不可能更改!”大手一拍龙案,周临帝再次忍无可忍,指着下跪的百官,面容抽搐,“顾氏得封亲王,乃是周沐以爵位相聘,诸位寒窗苦读十余载,所谓的不过是加官进爵功成名就可以封妻荫子,尔等可以,朕的皇孙为什么不行?”
“朕的皇孙为大周开疆裂土,以爵位聘妻为何不可?要朕收回成命取消顾氏亲王爵不是不可,诸位家中老母发妻的诰命也将一并取消,诸位若无异议,朕即刻下旨!”
顾长生他是不待见,可是如今,顾长生的生辰八字就供奉在他周氏宗祠,三月已过,她已然是周氏定下的宗妇!
此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下跪的百官闻言,纷纷一愣。
周临帝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要收回他们家中老母发妻的诰命,这……
是以,左右相对视一眼,纷纷选择忽视这个问题。
“陛下,即便是如此,顾氏长生因一己之私,擅自发兵南疆,还捎带上了沐亲王殿下,实乃胆大包天,无视朝堂!无视陛下!还请陛下严惩!”右相再次开口。
“不是顾氏长生!是长生亲王!她已然是朕亲口御封的长生亲王!”周临帝看着下跪的右相,面目阴沉。
他也不想为顾长生说话,可是,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再怎么说,顾长生现在都是他们家定下的孙媳妇,由不得人不尊重!
“陛下,您这是在姑息养奸!”左相拜地,“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严正法纪!”
“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严正法纪!”
“……”
下跪的百官顿时拜地重复道。
旁边低头站着的几个周姓的王爷,脸上都露出了窃笑,尤其是刚刚禁闭被放出来的梁王,笑的更是幸灾乐祸,只是他的脸色有点儿苍白,显然身子不适……
周临帝一脸痛苦的抚了抚额,那个女人!那个他皇孙看重的女人到底有多胆大包天,再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圣旨都敢违逆,传旨的人都敢揍,还有什么事儿是她干不出来的?
只是此时,他们二人擅自发兵出征南疆是事实,文武百官跪谏,让他再次骑虎难下!
他更担心,只带着八百兵马前去南疆,他的皇孙能不能平安归来!
“陛下,此事已经拖了两三个月,再拖下去,臣将不臣,国将不国,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右相一拜伏地,一脸悲戚的开口。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周临帝闻言,嘴角不由得一抽,一脸灰败的叹了口气,他护犊子了这么久,不作为拖了这么久,终究是不能再护着那孩子了吗?
不!不可以!他一定会护住他的皇孙!至于罪责,就由那个可恶的女人来承担好了!
“来人,传旨下去,削去……”打定了注意,周临帝沉声开口。
“八百里加急战报!八百里加急战报!……”
周临帝才刚开口,一声焦急的大喊就从朝堂之外传了进来,战报事关边疆安稳,乃是重中之重,周临帝闻言当即脸色一沉,难道是其余三国沉周沐不在大周,竟然动兵侵犯边疆了?
不应该啊,周沐虽然不在,可是他的百万大军,除了留守柳州的十万,其余尽皆分驻在三边呢,按理说,三国不应该来犯才是……
“陛下!南麓城八百里加急战报!”一个大汗淋漓一身狼狈的士兵跑进朝堂,战报面前,下跪的百官当即让出了一条路。
“奏!”南麓城紧邻巴蜀,是大周边境最南之地,周临帝一听到是南麓城的战报,心头当即一凛,难道是他的皇孙在南疆遭遇了什么不测……
“南麓城战报:周临帝十七年秋沐亲王殿下和长生亲王殿下途径巴蜀,翻越大瑶山入南疆,长生亲王殿下仅帅手下六名女将攻陷南疆边防重地大瑶寨,大瑶寨六万驻军倾覆,长生亲王殿下和六名手下无一伤亡,大瑶寨之战,长生亲王殿下以七敌六万之众,完胜!”
跪地回禀战报的士兵,背脊挺直,可是双手却在颤抖,眼中激动的泪光,明灭不定。
静!
突如其来的静!
大周朝堂之上,陷入了诡异的沉寂,落针可闻,寂寥无声。
周临帝,文武百官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下跪的小小传信兵身上……
“你……你说什么?”
过了许久,周临帝才颤颤巍巍的从龙案后站了起来,踉跄的往台阶下跑去,内侍太监见此,连忙跟上。
“陛下,长生亲王殿下,以少胜多,以七敌六万,攻陷大瑶寨!”看着眼前的明黄衣衫,传信兵泪水纵横,笑着开口。
“以七敌六万……以七……敌六万……”周临帝茫然的看着远方,失神的喃喃自语,转眼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周氏一族的好宗妇!好好好!”
“来人,传旨下去,长生亲王以少胜多攻陷大瑶寨,以七敌六万之众,亘古未有,载入史册流芳千古,其义父半山先生代掌柳州境,功在社稷,加封太子太保大卿!”
一道圣旨传下,周临帝就笑着往朝堂外走去。
这一次,跪在两步的百官,竟然无一人开口,连送架都给忘了!
以一敌六万,这是什么概念?
百官突然就觉得心头一颤,这样的战绩,即便是沐亲王殿下,也未曾有过……
顾长生一个女人,带领的也是手下的女将,七个女人,攻陷了南疆边防重地大瑶寨!
百官突然觉得,他们的世界都陷入了混乱,这个大捷的战报,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让他们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立在朝堂一边的几个王爷,则是在思考着周临帝下的那道圣旨。
太子太保大卿,历代以来,都是太子之师……
这道圣旨下给本就是文坛泰斗的半山先生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下给顾长生的义父,周沐未来的岳丈,这问题,就大了去了!
是以,周临帝的心思,突然就开始明朗了起来,而且还明朗的昭然若揭!
朝堂,又将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
而另一边,顾长生终于在修整之后,自以为名头的威慑已然够大的时候,整军出发了!
这一次,连开路的先锋军都没有,直接是八百大军齐至!
香卡天姬下了死抗的命令,奈何顾长生得红日之神庇佑之名太过震慑人心,是以……
是以,顾长生八百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山中无陷阱,城头挂白旗,所过之处,如履平地,丝毫不见反抗!
“气死奶奶了!气死奶奶了!顾长生你绝对是故意的!”孛儿只斤念一脸愤愤的看着眼前悠游自在的女人,长鞭忍不住的朝她挥了过去,“顾长生,你肯定是故意的,这一路走过来,别说打仗了,我连个兵毛都没见着,我怎么一战成名啊!”
他们还没到城池,那城池门口就挂上了白旗,城楼之上连一个驻兵都没有!
这还打什么?啊?这还打什么?亏得顾长生还让她当先锋!
这不是耍她玩儿吗?
“我这不是看你心意拳拳,不想让你伤心吗?谁知道南疆的人这么胆小怕死,连香卡一族的命令都敢不听,竟然纷纷弃城而逃……”顾长生事不关己般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违抗上名会被香卡一族追杀,兴许会是一死,抵抗与你,那不是兴许会死,而是立即毙命,长生吾爱,你以为他们会选择什么?”周沐淡笑着塞了个红枣到她嘴里,莞尔开口。
“由此可见,世上真的不乏聪明人啊!”顾长生闻言,当即感慨道。
一旁的孛儿只斤念指着这一唱一和的两口子,深觉自己被鄙视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琵琶声震红日城
世上不乏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弃城而逃毫不抵抗,偏偏她还傻不愣登的匹马挂帅想着过把一战成名的瘾!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世上虽然不乏聪明人,可偏偏她就在那个“不乏”之外!
“师兄!你个妻奴!你竟然帮着顾长生欺负我!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孛儿只斤念跺了跺脚,一脸恨恨的开口。
“能啊,再过半日,翻过了红日闪,就是红日谷,是花恒一族的驻地……”周沐如沐春风一般的开口,丝毫不已妻奴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红日谷,花恒一族,他们不是效忠风凰一族的吗?有什么好玩的,又打不起来!”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嗤笑一声。
顾长生闻言特猥琐的挑了挑眉,“未必啊,这世间,人心最是难测,利欲最是熏心,风凰一族已经在南疆销声匿迹了二十余年,而昔日的家臣花恒一族却执掌一方了二十余年,二十年已过,忠心还剩下几分,还真是说不好啊!”
“呃……”孛儿只斤念闻言一愣,转眼眸底就闪动起明灭的光火,“这么说,说不定就有仗可以打了?”
“到了不就知道了?”顾长生起身,对着下站的手下们一挥手,“修整完毕,立即动兵,翻越红日山,与我挺进红日谷!”
“遵命!”
下面传来齐齐的应命之声。
不过几瞬,八百大军即刻开拔,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之中,八百余人各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红日山不高,放在南疆穷山恶水之地,是最寻常不过的山脉,可是这山脉环绕之间,却是南疆唯一沃土千里之地,红日谷!
花恒一族就是盘踞此地,借助红日谷物产丰盈,才能和香卡一族僵持了二十多年,还没被消灭殆尽!
由此可见,红日谷之物产之丰,当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顾长生对这个红日谷,很有那么几点兴趣。
这典型的就是一座满含金山银山的山谷盆地啊!
训练有素的暗夜军,即便是穿梭在深山老林也像如履平地一般。
大瑶寨一战,暗夜军军心大振,韩秋小翠和锦玉良缘六女,不过是他们暗夜军中,最寻常不过的兵将,都能取得如此大捷,那他们,还未出手的他们,也一定可以的!
毕竟,他们是自家大人耗尽精力训练出来的人!
从红日山山顶往下望,入眼的是镶嵌在群山之间的沃野千里平原,像是落在群山之中的一块绿色的珍珠一般,璀璨夺目!
看着,让人眼馋极了。
顾长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红袖一挥,大军往山下的红日城进发。
红日山中红日谷,红日谷中红日城。
红日城,就是花恒一族盘踞之地!
恢弘的城池,高高的城墙,坚不可破,牢不可摧,无数兵将手持刀兵,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城下的不足千人的队伍。
从出了红日山,进入了红日谷,顾长生就从骑马改成了坐马车,如今她就和周沐两人斜躺在马车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座重军把守的红日城。
相比起大瑶寨,这红日谷更加恢弘,守兵也是多了一倍不止!
“难怪花恒一族当了香卡一族这么多年的毒瘤还能活的好好的,看来这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手中端着琉璃盏,葡萄红酒红光闪动,顾长生勾着嘴角,淡讽的笑。
朱唇微启,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酒。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周沐见此,宠溺的一笑,抬手把她散落的长发拢了拢。
“我该担心什么?如今大军压境的是我,兵临城下的是他们,该担心的明明该是他们才对!”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笑了。
马车纱帘为晃,千金难求的洗月纱,像是洗过的月光一般,朦胧的如梦似幻,里面一红一紫两个身形并肩斜卧,仪态风流至极。
城楼之上的守兵,一脸变幻莫测的看着那辆招摇的马车。
他们已经僵持了快有一刻钟了吧?
顾长生是个最没有耐心的人,见此,嘴角讥讽的弧度越勾越大,及至蔓延到整个脸上,手中的琉璃盏夜光杯重重的放在矮几之上,发出一声重响,顾长生恨恨的开口,“他们还真能忍,好,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忍到几时!锦玉良缘!”
“大人,手下在!”
一直伺候在侧的锦玉良缘四姐妹闻言,当即上前一步,沉声应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有酒无乐,我可是难以醉卧沙场,四女啊,与我取来琵琶,奏上那么一曲!”嘴角勾着疾风的弧度,顾长生单手支额,云淡风轻的开口。
“遵命!”
四女应了一声,转眼从马车之后取出了琵琶,躬身在马车之前。
“大人,今个您想听个什么曲?”出身青楼楚馆,四女都是大善音律之人。
“四、面、埋、伏!”顾长生一字一顿的沉声开口,心情很是不美丽。
花恒一族,好!很好!
借了二十多年她风凰一族的名头,还打着她的幌子,如今她都到了城下,竟然被搁置不理,这还真是好的很!
四女闻言一愣,转眼明白自己大人的意思,当即转身看向城楼之上的守兵,手中的的琵琶琴卡在腰间,眼中闪过一抹杀伐之气。
这是她们大人给花恒一族的最后机会,愿不愿意抓住,那就要看他们了!
十指如飞,琵琶声阵阵,转眼,寂静的红日城前金戈铁马的杀伐气息扑面而来,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让人神情忍不住一凛。
这一首琵琶古曲被锦玉良缘四女演绎的淋漓尽致,气势恢宏,丝丝扣人心弦。
软榻之上的顾长生一手端着琉璃盏,晃动着里面的葡萄美酒,一手敲击在矮几之上,勾唇合着拍子。
四面埋伏,楚汉之争,如今,她就是那四面埋伏的汉军,而这红日城,会不会成为被埋伏的楚军,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她向来是个没有多少耐心的人,对于不识趣的人,她的方法向来简单粗暴有效!
这一曲暗示,已经是她给花恒一族最后的机会,不想做项羽,那就出城来降,否则……
她不介意血染红日谷!
琵琶声声声切切,如珠似玉,焦急如马上催,四女一脸杀气,征战气息不绝。
红日城上的守兵心头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惧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阵前还弹曲,还是弹这么挑衅的曲子,这是几个意思?
一时之间,红日城军心齐颤,有关大瑶寨一战的传闻不期然的跃上了心头。
就在四面埋伏一曲快要弹完之时,城楼之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脸倨傲的打断了四女,“来者何人,胆敢在红日城下弹如此杀伐之曲?你们这是在挑衅求战?”
耐心早已用的差不离,见花恒一族竟然派出个这样的女人,顾长生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红袖一挥,一道内力仿佛有型一般直直的往城墙上的女子飞射而去。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配与我说话!我是谁?你们不是心知肚明,又何须明知故问!”
看着被一众守兵扶住的踉跄女子,顾长生沉声开口。
“你!你胆敢出手伤了花恒漫天小姐!”守兵头目一脸狰狞的下望,手中长枪蠢蠢欲动。
“好你个顾长生,你真当我红日城和大瑶寨一样,是你想逞强就逞强的吗?”甩开搀扶她的守兵,花恒漫天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眼底杀气尽显的看着下面的马车。
适才伤她的那道内力,就是那个红衣女人弹指一挥袖的瞬间!
这个女人,当真是狂妄至极,目中无人至极!
“花恒漫天吗?”顾长生衣袖斜卧在软榻上,嘴里含着一颗周沐喂来的红枣,含糊不清的开口,“小姑娘,你的态度,若是代表花恒一族的态度,那我无话可说。”
“红日城是比大瑶寨要难攻一些,可是与我而言,只是耗费时间的长短不同而已!”
“哈哈……”花恒漫天闻言,顿时就笑了,“好大的口气,看来这一路你是走的太顺遂了,才会如此目中无人,顾长生,有种你就攻下我们的红日城让我看看!”
顾长生脸色一暗,终于坐起了身子,眼前的洗月纱被内力掀开挂在两边,顾长生目光如炬的看向城楼之上,“你花恒一族本是风凰一族的家臣,又和香卡一族抵抗了二十余年,念在尔等与我母族的主仆之情,我本不想和你们动手!”
“我送了你们一曲,给了你们思考的时间,结果,你们就派出这么一个嚣张的姑娘,如此,那我也就如你们所愿!”
顾长生说到此处,缓缓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啥时间,红衣似血翩跹飞舞,妖娆无边,脸沉如墨,朱唇轻启,清冷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好歹的东西!这条路是你们选的!”
“暗夜军听令,箭上弦,给我破了这红日城!”
长手一指红日城坚厚的城墙,顾长生声音如同雷阵。
“遵命!”
“且慢!”
第五百三十二章 花恒一族的豪注
马车之后的暗夜军齐齐应了一声,刹那之间,弩机长箭上弦,箭头尽皆绑着一个拳头大的黑色东西!
气氛拔剑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声且慢,从城楼之上传来。
那是一个老迈的女声,带着威严和上位者的威压。
城楼之上的守兵顿时就躬身让开了中间的地方,就连花恒漫天,也恭敬的后退一步,俯身行礼,“祖母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哼!”花恒苍月睨了她一眼,老迈的脸上威严无比,转身却对着城楼下的马车弯腰略施一礼,“长生亲王勿怪,孙女年幼不懂事,还请长生亲王看在老身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要怪罪!”
顾长生眉头一皱,挥手止住了手下暗夜军的动作,抬头目光凛凛的看向那个出现的老妇。
大约六十来岁,头发也已经半白,她的身后,跟着书来个身着华贵的女人,老幼不一,想必这个老妇,就是花恒一族的当家之人!
这么大的一座城池,这沃野千里,竟然执掌在这么一个老妇人手中,南疆之地,果然是以女为尊!
顾长生忍不住歪头看向那个斜躺在软榻上,一脸无所事事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入了南疆,就成了今天这幅样子,美其名曰,南疆是女人的战场,他要当个合格的贤内助!
顾长生对此,颇为无语,她很想问周沐一句,丫的他十年前征战南疆之时,是不是这时这么一副熊样!
顾长生打量着城楼上的人时,花恒苍月也在打量着两人。
这个立在马车上的女子,风骨朗朗,眉心印记灼灼,眉眼嚣张倾国倾城,必是风凰一族的遗孤,而那个斜卧的男子,宛如神邸落尘埃,一脸纵容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样一对让人侧目的男女,果然是得天神眷顾!
花恒苍月的老眼不由得深了深,见顾长生沉默不言,终是一福神再次开口,“老身花恒苍月,见过风凰族人!”
“祖母!你拜见她做什么?”一旁的花恒漫天见此,当即跺脚不满的开口。
“闭嘴!退下!”花恒苍月当即冷叱。
见自家祖母动了真气,花恒漫天不敢抵抗,眼中泪珠儿打转儿,一脸委屈的后退一步,目光不善的看向下面女人,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祖母才会凶她!祖母最疼她了,从来没这么声色俱厉的凶过她!
顾长生好整以暇的看着上面的人,眉尾几不可见的一挑。
这祖孙俩,倒是演得一手好双簧!她倒要看看,这花恒苍月还有什么花招!
“长生亲王,我花恒一族世代为风凰一族家臣,老身也曾在风凰先代风皇面前侍奉……”花恒苍月一脸缅怀的开口,目光悠远怀念,“想当年,风凰一族统御南疆,南疆四方安稳无战事,虽是穷山恶水之地,可百姓越尽皆安居乐业,可恶的是那香卡天姬,她谋朝篡位夺了皇权,把南疆弄成如今四分五裂的样子!”
“所以呢?”顾长生云淡风轻的开口。
“所以,长生亲王要借道红日城,老身不会阻拦!”花恒苍月老脸凝重,掷地有声的开口。
“不会阻拦?哈哈……你倒是比你这傻孙女聪明许多!”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笑了。
不会阻拦!只是一个不会阻拦,就把她顾长生给打发了?
尼玛,那也得他们有拦得住她的本事才行!
“长生亲王,我花恒一族世代为风凰一族家臣,当年之乱,我花恒一族痛彻心扉,香卡一族数次招降,老身誓不与这种背信弃义之徒为伍,与香卡一族僵持二十余年,如今你重回南疆,势必重振风凰一族,我花恒一族愿意倾我所有,愿意献上红日谷,献上二十万大军助长生亲王推翻香卡一族,入主南疆!”花恒苍月不卑不亢的俯视着顾长生,掩下眸底的算计。
“祖母!祖母你在乱说什么!”花恒漫天闻言,当即一脸不敢置信的开口,“祖母,我们花恒一族执掌红日谷已经数百年,几百年的日积月累才能养成如今的雄兵二十万,即便是对上香卡一族,我们花恒一族也不输上他们多少,你竟然要把这一切拱手送给顾长生?这怎么可以!”
听着家孙女的话语,花恒苍月垂眸,竟然没有打断。
“祖母,我们执掌了南疆的半壁江山,如今,你就这么把这半壁江山拱手送人了?还是送给她?”见自家祖母没有反应,花恒漫天又上前了一步,一根手指指向顾长生,一脸的不屑,“就因为她是风凰一族的遗孤?就因为她眉心有风凰一族的印记?”
“祖母,你可别犯傻,风凰一族已经在南疆消失了二十多年,就算他们那一族曾经多么辉煌不可一世,那也都是过去了!我们花恒一族未曾和香卡一族同流合污,已然尽了主仆之情,全了主仆之意,没道理如今来了个可能是风凰一族中的女人,我们就如此忍气吞声!”花恒漫天不依的扯着花恒苍月的衣袖,一脸祈求的开口,“祖母,她可是才出手伤了孙女,而且,风凰圣女流落在外二十多年,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是她的女儿,如果不是呢?如果她是假冒的风凰一族的后人呢?祖母,你是不是担心天下人的目光,担心他们说我们花恒一族背信弃义?可是祖母,今非昔比,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重现风凰一族的辉煌?这世道,强者为尊,她算什么啊!”
花恒漫天喋喋不休了许多,脸上的不甘心溢于言表,对于顾长生的敌意也溢于言表,城楼上的守兵,显然也被花恒苍月拱手送上南疆半壁江山的话给吓到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唯独顾长生,听着花恒漫天没完没了的话语,一脸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头。
“长生吾爱,你说,她们这是几个意思?”身后,周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好,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切!你问我?我问谁?我只知道这祖孙俩大戏唱的甚是合拍!”顾长生回头,忍不住嗤了一声。
这花恒漫天说的话,看似刁蛮任性,可句句都在分析南疆局势,都在点明她花恒一族的重要性!
能和香卡一族胶着了二十余年还不落在败地,花恒一族说是执掌了南疆的半壁江山,一点儿都不为过,那是名副其实!
“母亲大人,还请三思而后行,女儿知道你想为风凰一族尽忠,您老的忠心天地可鉴,天下之人人尽皆知,可你也不可如此草率的就将花恒一族的一切拱手相送!”花恒苍月的女儿也上前一步,苦口婆心的开始规劝。
“还请母亲大人三思!”跟在花恒苍月身后的几个女子也尽皆上前,一脸凝重的开口劝言。
城楼之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城楼之下,孛儿只斤念拽着月西楼趴在马车边缘,看着顾长生呐呐的开口,“喂!顾长生,这老太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仗到底还打不打了?”
“不知道啊!”顾长生闻言事不关己般的摇了摇头,瞄了一眼城楼上的纷乱,看着孛儿只斤念挑眉开口,“虽然我不知道那老太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这么大的馅饼,一个不巧,那可是会砸死个人的!”
“呃……”孛儿只斤念闻言,一阵儿无语,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啧啧出声,“红日谷千里沃野,二十万驻军,这个馅饼还真是有点儿大,这花恒一族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馅饼太大,肯定会有点儿嗝牙啊!”顾长生挑眉戏虐的笑。
“丫头,你的意思是?”月西楼一脸阴沉,冷声开口问道。
顾长生闻言,脸色正了正,“我的意思是,没有三分利不起早五更,这花恒苍月一看就是人老成精的人,她执掌红日谷多年,绝对不会干赔本的买卖!”
顾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城楼之上演戏演的不遗余力的一家人,眸底精光连闪,“对于掌权人而言,玩弄权术,就是一场豪赌,她敢拿红日谷和二十万大军做注,所图肯定只会比这大,不会比这少!”
比红日谷和二十万大军更大的图谋会是什么?
马车边的人闻言,顿时一愣,尽皆皱着眉头不言语了。
顾长生看着自家呆愣掉的家人,抬脚踢了踢那个剔枣核剔的浑然忘我的男人,“喂!贤内助,你倒是说说,他们图谋的会是什么?咱家有什么是能让他们下如此大赌注图谋的么?”
这一声贤内助,成功的换来马车边的人纷纷脸上一抽,元宝直接抽了抽珠圆玉润的身子,倒地不起了,拿着铁鞭严阵以待的四喜则是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啃屎……
堂堂的大周不败战神,宛如神邸的钢铁硬汉,竟然就这么变成了比绕指柔还绕指柔的贤内助,这……真简直就是没天理啊!
偏偏,人事主还甘之如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第五百三十三章 求财还是求色?
众人的膛目结舌,丝毫没影响到周沐,他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对着顾长生挑了挑眉,“长生吾爱觉得,咱家什么东西能和红日谷加上二十万大军想比?”
顾长生闻言,大眼无辜的眨了眨,“那你说,他们是求财还是求色?”
丫的,她就这两样东西,再多,可真没了!
天地可鉴,她说的可是真心话!
“红日谷乃是南疆仅有的千里沃野,四面环山,物产丰盈,他们想必是不缺财的!”周沐睨了她一眼,勾唇开口。
顾长生闻言,顿时就乐了,搓着双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城楼之上,“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求色咯?求色,嘿嘿,我喜欢!”
“顾、长、生!”看着眼前没个正形的女人,周沐咬牙切齿的开口,“记住,你已经是有了婚约在身的人了,你是本王的未婚妻!”
“安啦!”顾长生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一脸的跃跃欲试,“这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忘,只是这南疆穷山恶水的地儿,难得能有个乐子,你就让我好好玩玩吗!”
“放心,我用我的人品打包票,我是绝对不会变心的!”顾长生拍着胸口,掷地有声的开口,“即便是若水三千,我也只取你这一瓢饮,天地可鉴,我真的只是想玩玩!”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一句话,取悦了周沐,他的脸色顿时就好了许多,端起琉璃盏,浅饮了一口,“他们求的,是名正言顺执掌南疆大权,这个花恒苍月,到还真是好深的心思。”
“得得得,你少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万一人家求的不是咱们以为的呢?”顾长生闻言,忍不住的反驳道。
“与本王下一赌注如何?”周沐看着城楼上争论不休的一家子,眉尾一挑,“若是他们所求,就是你的人,那你便陪本王一夜,如何?”
“一夜?”顾长生的嘴角一抽。
两人的旁若无人的交谈,终于让一旁的孛儿只斤念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有点儿尴尬的打断,“啊喂!你俩有完没完,咱们现在可是兵临城下,眼瞧着协商不成就要打仗的,你俩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情骂俏,这像话吗?像话吗?”
“对!这像话吗?妖孽你越来越妖化了!不戒小和尚?不戒小和尚在哪里?快点把他给收了!”顾长生闻言,当即附议,四下张望着寻找不戒小和尚未果,摸了摸鼻子,一脸讪讪的开口,“就算不收了,好歹也点化点化他啊,最好能把他点化的遁入空门,老娘也算是解放了!”
说着,顾长生给了周沐一个警告的小眼神,这妖孽,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死不要脸!
调戏人调戏的浑然天成,还越来越不分场合地点了!她这一张老脸,都快要被他给丢完了!
抽了抽鼻子,顾长生拿着个男人是真心无奈,只好仰头,看向城楼,提起声音,痞痞的开口,“喂,那个花恒苍月,你们这一台大戏也唱的差不多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城楼之上,花恒苍月回头,睿智的老眼看向下面的女人,沉默不语。
“花恒苍月,你把红日谷和二十万大军白送给我,按理说,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我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顾长生勾唇一笑,抬头继续,“奈何,我顾长生这个人吧,向来不爱沾这小便宜,因为我坚信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说到这里,顾长生的声音一沉,目光如炬的看着花恒苍月,沉声开口,“红日谷,我必须收服,你手中的二十万大军,要么归顺与我,为我所用,要么大军倾覆,无一生还!”
顾长生着话,说的不可谓不霸气,不可谓不嚣张。
城楼之上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转眼就炸开了锅。
“顾长生!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你真当我们花恒一族跟香卡一族一样,是个软柿子呢!由得你大放厥词!”花恒漫天上前一步,指着顾长生,大声的叫嚣,“让我们的二十万大军倾覆,无一生还,就凭你这八百人的兵马?顾长生,你还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太目中无人了!母亲,此等人,就算她是风凰一族的后人,也不值得我们效忠!”
“族长大人,此事还请三思!”
“请族长三思!”
“……”
花恒苍月身后之人顿时又是一阵义愤填膺的规劝。
“闭嘴!此事老身自有定夺,容不得尔等插嘴!”花恒苍月看向顾长生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凌冽,大手一挥,打断了身后之人的话语。
感受到花恒苍月的眼神,顾长生勾唇一笑,吹了吹指尖继续,“花恒苍月,看在你曾是我母族家臣,我顾念昔日的主仆之情,不想和你花恒一族大动干戈,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花恒苍月,你交出红日谷和二十万大军,所求者何?你是要求财呢?还是要求色呢?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条件差不多,我勉强也就答应了,倒也省的打一场仗,硝烟血腥的,让人怪不舒服的。”
顾长生的态度,说不上好,话语更是气人,饶是历经人生百态的花恒苍月,也是忍了几忍,才忍下了心头的一口气,耐着性子开口,“长生亲王是个聪明人,我花恒一族所求之事很简单,对于长生亲王来说轻而易举!”
目光俯视城门下的女子,花恒苍月沉声开口,“我花恒一族愿意献上所有,只求皇夫一位!不知长生亲王允否?”
“奥?”顾长生闻言,当即应了一声,转身对着身后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灰的男人挑了挑眉,然后复又抬头,“黄恒一族还真是大手笔,倾其所有当嫁妆,就为了皇夫的位置?”
“不错!只要长生亲王迎我黄恒族中男子为夫,并答应,待你百年之后,有皇夫所出之女继承南疆大统,我花恒一族,即刻献上忠诚!”花恒苍月笃定的开口。
“哈哈……”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笑了,笑声肆意而邪魅,带着无边的狂狷……
“长生娘子,你还笑,你怎么还笑,我家爷都快要暴走了!”元宝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马车边扯了扯顾长生的裙摆,呜……没看见他家爷的脸都黑了么?
这是要出大事儿啊!
“花恒苍月,不愧是人老成精,你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理会一旁欲哭无泪的元宝,顾长生笑着开口。
皇夫?她要尼玛劳什子的皇夫做什么?
当这是女尊时代啊?
她可是连儿子都有的人了!
这花恒一族,还真是狼子野心呢!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上面!
南疆以女为尊,要她迎了花恒的皇夫进门,然后立留着花恒血脉的女儿为皇,然后,花恒一族,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皇族!
相比于莫朝篡位为天下所不齿的香卡一族,这花恒一族,过上心机深沉,而且还深不可测!
难怪,他们能和香卡一族抗衡了这么多年!
单是这能忍,能等的耐心,就绝非常人能及!
“长生亲王,老身绝无私心!老身统帅花恒一族数十年,才得如今地位,效忠于你,毕竟要给族中之人,给手下将士们一个交代!”花恒苍月无奈的笑,“长生亲王,老身也是为了你好,虽然老身也曾听说,你流落中原之时,曾和大周的沐亲王定下婚约,可是,在我们南疆,女子一妻多夫也是常有的事儿,富贵人家比比皆是,更遑论皇族?”
“按照南疆皇族的规矩,风凰一族除了每过千年可与巫常一族联姻之外,所娶之夫必须是南疆苗族中人,长生亲王,你是风凰一族的后人,你的婚姻大事,非同儿戏,身为风凰一族,只可与南疆苗族男子联姻,这是常识!你流落中原缔结的姻缘也就罢了,毕竟当时你未回归南疆,可是今非昔比,你若想执掌南疆,势必要立南疆苗族男子为夫!”花恒苍月谆谆善诱的开口。
“奥?”挥手打断了身后张口语言的众人,顾长生眨了眨凤眸,好整以暇的看着花恒苍月。
“长生亲王,不是老身自夸,老身族中,却有数个儿郎长相颇佳,即便是比不上沐亲王殿下的风姿绝代,倒也是我南疆苗族少见的美男子,若是长生亲王愿意与我花恒一族联姻,我族中儿郎,尽随长生亲王挑选,若是长生亲王乐意,多选几个,那也是多多益善!”花恒苍月一张老脸上满是笑意。
以南疆半壁江山为嫁妆,顾长生没有理由拒绝!此事,十有八九都会成!
想到这里,花恒苍月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历代以来,风凰一族迎娶夫婿,都是式微之族,恐的就是大族外戚乱权,风凰一族曾经统御南疆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今,她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名正言顺问鼎皇族的契机!
“妖孽,听着倒还不错呢,你觉得呢?”顾长生摸着下巴,语笑嫣然的回头,看向软榻上斜躺着的昂扬男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脱光了本王喜欢
周沐目光阴沉的看着眼前笑的很邪恶的女人,黑眸沉如深潭,闭口不言。
“妖孽?”见他不应声,顾长生眨着无辜的大眼,复又换了声。
“哼!”周沐哼了一声把头外向了一边,黑着脸瓮声瓮气的开口,“你想玩儿,那就玩儿吧,不过天黑之前,本王要入这红日城!”
“好嘞!”顾长生闻言顿时就眉开眼笑了,不再看闹别扭的周沐,转身对上花恒苍月,挑了挑眉开口,“花恒苍月,你这主意不错,深得我心!想必你有此提议,绝非临时起意,肯定是早有准备了吧?”
顾长生一边说,一边痞痞的眨了眨眼。
“那是自然!”花恒苍月闻言,顿时就笑了。
“好!”顾长生拍手,“我顾长生呢,生平没有什么爱好,唯独喜欢收集美男美女,你看看我身边之人就知道,花恒苍月,既然你把你族中的男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那是骡子是马倒是拉出来溜溜,也让我相看相看,有没有合了我的眼缘的,若是有呢,我也真的不介意多多益善!”
“长生娘子……”元宝哀嚎一声,仰倒在地,厥过去了。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四喜抱着铁鞭蹲地,捂脸。
呜……太丢人了,他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这真是丢人丢到南疆去了!
马车四周的人忍不住的面面相觑,打量着彼此的容貌。
好吧,顾长生是真的没有说谎,她身边的人,不论男女,都是长的很赏心悦目,拿出去相貌都算得上是上上佳的!
锦玉良缘四姐妹低头,窃笑,她们四姐妹之所以能够在大人身边近身伺候,并不是说她们长的比娘子军中的姐妹出众,而是她们四胞胎长的一样,自家娘子说,这样带出去,拉轰!
所以,她家大人,真的是个十足的颜控!
“好好好!长生亲王果然是个风。流雅致的人儿,既然如此,那老身就如长生亲王所愿!”花恒苍月闻言一笑,对着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
“祖母大人,你真的要把族里的那几个好儿郎用来跟顾长生联姻啊?你不是说,他们是用来派大用处的吗?”花恒漫天上前一步,低声开口。
“如今就是最大的用处!”花恒苍月睨了一眼自己最。宠。爱的孙女,眸底闪过一丝不赞同,“都说让你别只顾着玩儿,应该学学如何运用权术,你啊!真是目光短浅!”
“祖母大人……”花恒漫天不依的撒娇!
城楼上有人退下,城楼下的人自然明白意思。
这肯定是去招他们族中的儿郎过来了。
“哈哈,等着等着,等下有好戏瞧了,念,你可得帮我长长眼,看看哪个美男好看!”顾长生欢欣雀跃,摩拳擦掌。
从儿子被掳到南疆来,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古代现实版的美男选拔大赛啊,这花恒一族真是太有创意了,竟然真的这么明晃晃的要把美男招过来。
想到美男排排站的壮观景象,顾长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眼馋啊!若是真有长的不错的,她可不可以收回家圈了?
“顾长生,这南疆还真是奇怪,不论是在中原还是在我北蒙,女子都是用来为家族联姻的筹码,没想到到了这南疆,竟然掉了个个!男子反而身份如此低下,成了联姻的筹码!”孛儿只斤念一脸啧啧称奇的感叹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念啊,你还是阅历太低!”拍了拍她的肩膀,顾长生语重心长的道。
这里的南疆苗族虽然和她曾经的现代不同,可是,即便是在现代的苗族,有些部落,还保留着古代留下的旧习俗,男主内女主外,女子可以有多个丈夫,全然的母系氏族的残留文化!
“咳咳!”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假咳了两声,对着身后的月西楼道,“月西楼你放心,我可跟顾长生不是一类人,我就是看看,过过眼瘾,我跟她不一样的!”
月西楼皱眉不语。
顾长生越听这话越不对味,当即就不乐意了,“啊喂,孛儿只斤念,你几个意思?什么叫跟我不是一类人,跟我一类人怎么了?我有那么掉价吗?我也是有人格的好不好!”
“啊呸!顾长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都是有夫之妇了,还好意思在这看美男!我要是我师兄,早就把你抓起来脱光了浸猪笼了!”孛儿只斤念也不示弱,当即回嘴,“再说了,人格那样高大上的东西,你早八百年就摔地上,碎成一片片了,现在想捡回来,是不是有点儿晚?”
“你!你!”顾长生指着孛儿只斤念,张口无言,被噎的不轻,欲哭无泪的转向软榻上的男人求安慰,“妖孽,念她说要你把我浸猪笼……”
至于么?至于这样么?
说好的志同道合做朋友呢?
怎么在月西楼面前,孛儿只斤念叛变的如此理直气壮?
不陪她一起欣赏美男就罢了,竟然还要把她浸猪笼!
这简直是不能忍!
单手支额,周沐回头,目光深邃隐含深意的睨了眼前的小女人一眼,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朱唇轻启,奕奕然开口,“脱……光……了……本王喜欢,浸猪笼就算了,扔床上就行!”
“噗通!”
脚下一个不稳,顾长生一个趔趄,直接往车厢里栽了过去。
“长生吾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长臂一捞,接住扑来的女人,以防她碰到矮几,周沐勾唇,含笑开口,“还是说,这是你今日意图出。轨的赔礼?恩?”
马车上交叠的两个人,让城楼上的花恒一族还有守兵们都看呆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濒临城下的紧张感。
“不是说中原之地,男女大防甚严吗?怎么他们二人,如此开化?”花恒漫天一脸讪讪,看向那个被顾长生压。在身下的男人,眼中露出赤。裸裸。的惊。艳之色,真是一个宛如神邸般的男人啊……
“咳咳!”
“咳咳!”
“……”
八百暗夜军齐齐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敢往最中间的马车看一眼,他家大人和爷打情骂俏,那是屡见不鲜,可是,这好歹是在人家城门前,咋就不能忍耐一时呢?
这简直是不忍直视啊!
被抱了个满怀,直到听到周围的咳嗽声,顾长生才回神,抡起手肘就是一个胳膊拐子夯在周沐胸。前,咬牙启齿的开口,“恩?恩你个大头鬼啊!周沐你个流。氓!老娘我跟你不共戴天!”
妈蛋的,什么叫脱光了他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还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这么多人在,她往后可怎么做人了!
她顾长生可是个很要脸的人好不好!
月西楼的反应很直接,长手一挥,他身边洗月纱帘顿时落下!
转头,不再看那交叠的两人一眼。
“咳咳!那个,我是不是应该帮你们把车帘放下来?”孛儿只斤念捂着嘴。巴假咳了两声,脸上有着一丝羞红,眨了眨大眼复又改口,“或者说,我应该把这洗月纱给换掉,这洗月纱太不遮光了,脱光了外面全部能看到……”
“孛儿只斤念!”顾长生咬牙启齿的唤,又夯了身下的男人一拐子,才爬了起来,怒气腾腾的看向马车边的孛儿只斤念,“丫的老娘跟你势不两立!友尽!友尽!完全没朋友可以做了!”
“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奶奶我明明是在帮你们遮羞!”孛儿只斤念叉腰抗议。
天地可鉴,她真的是出于一片好心!
“见鬼的好心人!遮你个大头鬼啊!妖孽抽风被附身了,你跟着一起抽哪门子风!本来没羞的都让你给说羞了!”拍打这衣衫,顾长生一脸不善。
丫的,她竟然投怀送抱了!
这尼玛,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珍爱生命,珍爱脸面,果然要远离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妖孽!
“呵呵……”
身后,软榻上的男人,笑的风华霁月,满足无比。
站在马车上,顾长生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暗夜军手下,长手跟着指了一圈,一脸警告,“我警告你们奥,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要不,你们懂得?恩?”
说着,顾长生还紧了紧衣衫,尼玛,让妖孽说的她,好像脱光了一样,这……
太尼玛丢人了!
“长生娘子放心,我们都眼瞎耳盲,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元宝煞有介事的开口,转头看向身边的四喜,夸张的开口,“呀,小四喜,你怎么长了一根白头发,我给你拔了!”
顾长生:“……”
他们这边嘻嘻闹闹的空档,城楼之上,花恒苍月的手下领了十来个盛装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这动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顾长生当即抛下了适才的尴尬,炯炯有神的抬头。
软榻之上的周沐,也眯着眼缓缓坐正了身子抬头看了过去。
“哈哈……长生亲王,这就是我花恒一族精挑细选的儿郎!”花恒苍月抬手一指身后,朗声开口……
第五百三十五章 家有悍夫醋坛已翻
看着黄恒苍月的笑容,顾长生忍不住的打了个冷战,把这笑容跟那什么牛郎店的老鸨联想在了一起,然后,那老鸨长手一挥,指着身后的一拉溜美男开口,“看看,这就是我们精挑细选的牛郎……”
这真是尼玛,莫名其妙的神吻合!
这花恒一族的家族长,还真有当老鸨的潜质,瞧这演绎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啊!
心底虽然腹诽,可是顾长生却不得不给老鸨牌花恒苍月点个赞,她拉出来的这一溜儿美男,还真算的上是品质上佳!
拖着下巴,顾长生特猥琐的把目光转向了花恒苍月身后的美男们。
古代版的美男选拔赛啊!
花恒一族中窝藏的美男,还真不是盖的,虽然他们都穿着南疆男子的服饰,在顾长生眼中优点不伦不类,可是,还是不得不肯定,这十来个男人,长的确实都不差!
有温文儒雅型的典雅男人,有穿着衣衫也掩不住肌肉块的肌肉男,有气质阴郁的忧郁型美男,有阳光灿烂让人如沐春风般的阳光男……
总之,林林总总,品相齐全!
“不错!不错!好!好得很!”顾长生忍不住的拍掌,给了他们很高的评价。
身后,周沐的眼神忍不住的眯了眯,危险的看向那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女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长生亲王,不知你相中了哪一个?这些个儿郎,皆是我花恒一族中的嫡出之子,懂礼数知尊卑,不论长生亲王你相中了哪一个,老身我都会成全!”花恒苍月对于顾长生的表现很满意,志得意满的开口。
凤眸微眯,眉尾微挑,顾长生一脸痞痞的开口,“如果我说,我都相中了,想要照单全收,您老意下如何?”
花恒一族中的嫡子?骗鬼呢?
花恒苍月既然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可定会万无一失的弄好的美男来以备后用,这些个男人中兴许真的有花恒一族中人,但绝对不是全部!
可不管他们是不是花恒一族中人,都绝对在花恒苍月的掌握之中!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顾长生对这个花恒苍月,也蛮无语的。
“哈哈!顾长生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你想坐享齐人之福,也不能把我花恒一族的中好儿郎全收了去吧?”花恒漫天见顾长生上钩,面上的针对之色轻了许多,可还是忍不住讥讽的开口。
听了她的话,城楼之上的众人纷纷掩唇而笑。
“哈哈……”顾长生也笑了,笑的一如既往的肆意而狂狷,“舍不的孩子套不找狼,花恒苍月,你该不会是临时后悔了,想要自毁前言了吧?”
花恒苍月脸色一沉,闭口不言。
长手一指城楼,顾长生收起笑意沉声开口,“我就要这些男人,所有!全部!照单全收!一个不留!花恒苍月,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的要求,有够嚣张狂妄。
一旁的元宝急的直跳脚,几次想要上前,可还是忍住了。
眼下这场景颇有几分怪异,说好听点,这是两军阵前的交涉谈判,说难听点,谁见过这样交涉谈判的?
这简直是亘古未有,闻所未闻啊!
“爷,你就这么由着长生娘子乱来?这要是传到中原,咱们可就没脸见人了啊!呜呜……”元宝一脸期期艾艾的开口,他家宛如神邸的爷的未婚妻,兵临城下,大军阵前选美男,还豪气万千的要照单全收,这要是传到了中原,人会怎么看他家爷啊?
想想,元宝都想一头撞死在马车上!一了百了!
“由她去!”周沐沉着脸,冷哼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丝毫未加阻止!
元宝闻言,顿时就苦大仇深了!
他是有教过自家爷要宠媳妇儿,可没教过这么宠的啊!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城楼之上,花恒苍月一脸阴沉陷入了沉思,顾长生自命风流,豪言壮语要把她身后的儿郎们照单全收,既然她上了勾,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没来由的,花恒苍月就是有一丝不确定。
尤其是看到顾长生身后,斜躺着的那个男人之时,这种不确定的心情,就愈发的强烈了。
“长生亲王,这可非同儿戏,你此言当真?”想了想,花恒苍月还是沉声开口,“我花恒一族倾我一族所有为嫁妆,你真的答应我族中所求?”
朱唇未勾,顾长生讥讽一笑,云淡风轻的开口,“怎么?在你眼中,我顾长生就是这么一个无的放矢之人?我这个人呢,曾经有过一个理想,那就是建一座华府美宅,圈养一院子的如花美男,如今这如花美男近在眼前,我可真是蠢蠢欲动的很啊!”
天地可鉴,她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周沐的眸色不由得又深了深,他知道,这句话,肯定是这个女人的心里话,因为顾府修缮之初,她确实说过如此言论!
十指紧了紧,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法无天的紧!
“好!既然长生亲王如此博爱,那老身自当成人之美,只要长生亲王愿意,即刻便可迎了我族中儿郎过门,之后,老身自会大开红日城,迎长生亲王进入!”老手一挥,花恒苍月掷地有声的开口。
这一次,她身后的一众女子,没有一个出言反对!
反倒是顾长生,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讥笑!
城楼之上,一众人目光灼灼,尽皆望着下面那辆众人环绕的豪华马车,马车之上,顾长生一袭红衣临风,灼灼如火,沉默不语。
静!突如其来的安静!
谈判谈到了此时,原本已经进入了尾声,可是场面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花恒苍月一双老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顾长生,一脸的惊疑不定,按理说,她既然已经答应,这顾长生不是应该欢欣雀跃不是?怎么这时候她却出奇的不说话了?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一个阴沉的男声,带着无尽的威压,直直的往楼上袭了去。
花恒苍月闻言,心头一凛!
沐亲王!大周的不败战神沐亲王殿下!
一直沉默不语静观其变的沐亲王,竟然在此时开口阻止了,那……这……
城楼上众人的目光顿时被那个斜躺着的男人给吸引了过去,这个男人,风光霁月宛如神邸,却眼神冰冷如雪山之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让人触目心惊,寒彻心扉!
看着他胜过世间万千男儿色的容貌,城楼上的众人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身边那十来个儿郎。
这高低立见,简直犹如云泥之别,万千就不是一个档次!
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侧,顾长生怎么会看上她们花恒一族中的男子?
“花恒苍月,本王十年不曾打南疆走动,想是你已然忘记本王当年马踏红日谷之事!”手中琉璃盏微晃,红色的酒光闪动,斑驳陆离,周沐收回眼神,好整以暇的开口。
城楼之上,花恒苍月的眼神一凛,十年前,花恒和香卡两族内乱,大周昔日的沐郡王,今日的沐亲王马踏南疆,一路征战!
她的红日谷,确实曾遭过他的荼毒!
当年那个杀伐果决一往无前的男人,竟然真的如传言一般,长了一副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
“世人皆知,长生吾爱已与本王定下婚约,乃是本王的未婚妻,花恒苍月,你献上十数美男,可是在藐视本王?夺妻之恨,你要本王如何跟你花恒一族清算?恩?”无视楼上之人震惊的目光,周沐再次奕奕然开口,看向顾长生的目光难掩的宠溺,“长生吾爱,时辰已然不早,你若是再不收起玩心,天黑之前,可就无法进城,没办法好生睡觉了!”
周沐的话语淡淡,可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楼上之人的耳中,她们闻言,尽皆神情莫名。
但是顾长生确实神情一凛,玩儿的心思顿时消失殆尽!
对啊!这时辰可不早了,再玩下去,那就没法进城,没法好生的吃饭睡觉了!
其他的都可以忍,这没法好好的吃饭睡觉,那是顾长生万万不能忍的!
“哎!”顾长生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开口,“好酸的醋味!我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得了,没得玩儿了!”
无辜的耸了耸肩,顾长生一副事不关己般的模样,抬头看向花恒苍月,“真是遗憾,我顾长生家有悍夫,你花恒一族这些如花儿郎,我注定是只能远观,不能亵玩了!”
“长生亲王,你要出尔反尔?”花恒苍月闻言,神情顿时大变。
“不不不!”顾长生摇了摇头,沉声开口,“花恒苍月,是你没有做到知己知彼,投其所好!”
说到这里,顾长生一笑,反手指了指身后的周沐,奕奕然的开口,“我喜欢的,是如他这般的男人,非是你身后那些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身后软榻之上的男人闻言,手中琉璃酒盏一顿,霎时间笑的风月无边!
这个女人,竟然也会说如此话,这还真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第五百三十六章 是战还是降?
花恒苍月脸色阴沉如墨,身为花恒一族的掌舵人,凌厉的气势顿时弥散开来,“顾长生,老身敬你是风凰一族的后人,你竟然如此戏耍老身!你这是要与老身兵戈相向了?”
“哈哈……”顾长生闻言,豪迈一笑,长手一指花恒苍月,沉声开口,“花恒苍月,我给过你机会,香卡一族谋朝篡位已过二十余年,你花恒一族打着风凰一族的名头与其抗衡了二十余年,我风凰一族的名头,你用的可还顺手?”
“你!”花恒苍月闻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花恒苍月,我顾长生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我是真的给过你机会了……”顾长生看着花恒苍月摇了摇头,“花恒苍月,我不是个会为了权势汲汲营营之人,就算知道我母亲是风凰一族中人之时,我的选择依旧是避居中原,我从未想过要复国,也没有想过要恢复风凰一族昔日的荣光,我之所求,只是安居一隅,与世无争!”
说到这里,顾长生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一丝恨意,目光阴鸷的继续,“是香卡一族逼我,她们掳走我儿,逼我领兵离开柳州城!逼我踏足南疆地!逼我血洗大瑶寨!”
说到这里,顾长生周身弑杀的气息顿时弥散开来,无边的内力像是汪洋大海一样,在她周身肆虐,那恢弘的气势,饶是历经人生百态的花恒苍月都看的心头一紧,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不记前仇,香卡一族却以我儿相逼,所以,香卡一族,必亡!我誓要荡平南疆!”红衣翻飞,顾长生掷地有声的开口。
这一个瞬间,所有人心底都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女人,她不是在信口雌黄,她是真的能够做到!真的能够荡平南疆!
“花恒苍月,你曾是风凰一族的旧臣,你深谙权谋之术,妄图算计与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最后一个能保全你花恒一族的机会,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拱手献上红日谷,交出你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我顾长生保证不伤你花恒一族中人!”目光如火,气势无边,顾长生沉声开口,“如若不然,大瑶寨的下场,就是你红日城的下场!二十年已过,君已不君,臣已不臣,利欲熏心,花恒苍月,这是我给你花恒一族最后的机会,功败垂成,只在你一念之间,你自己掂量!”
顾长生一句话说完,收起周身的威压,反身往软榻上倒了回去。
她出兵南疆之时,就曾经想过,会和花恒一族对上。
花恒一族的不臣之心,二十余年酝酿,早已今非昔比,今日,顾长生算是见识到了。
来的路上,顾长生还曾跟妖孽说过,若是花恒还如昔日一般,誓死效忠风凰一族,那么,她顾长生就灭了香卡一族,拱手将整个南疆送上,算是全了这份主仆之情!
结果,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总是把人想的太过美好!
“长生亲王,你就那么笃定,能够拿下老身的红日城?”花恒苍月脸沉如墨,她身后之人也是严阵以待。
“没有那金刚钻,不揽这瓷细活,花恒苍月,我顾长生生平,最讨厌别人算计我,所以,这最后的机会,你是否要抓住,就看你自己了!”接过周沐递过来的琉璃盏,顾长生奕奕然开口。
城楼之上,花恒苍月还不死心,继续开口,“长生亲王还请三思,老身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对长生亲王绝无恶意,长生亲王亲王身为风凰一族的后人,他日执掌南疆,也势必要与南疆苗族男子结为连理,你和沐亲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呵呵……执掌南疆?和南疆苗族男子结为连理?”顾长生闻言一笑,看了眼和她并排斜躺在马车上的男人,狂狷字迹的开口,“花恒苍月,你之蜜糖,我之砒霜,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执掌南疆?南疆皇权花落谁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要荡平南疆,灭了香卡一族,救出我儿,南疆之地,和我顾长生有什么关系?南疆的规矩,在我眼中,连个屁都不算!我顾长生想要嫁给谁,那是我自己的事儿,我顾长生的人生,由我不由天,也由不得他人说三道四!”
葡萄美酒夜光杯,顾长生神情淡淡,看着城楼上呆愣的花恒苍月,手中酒盏微晃,好整以暇的开口,“花恒苍月,想想你一族之人,想想你手中的二十万大军,你若是打开城门,诚意归降,念在曾经你与我风凰一族的主仆情分,我可以放过你们,如若不然,城破之时,你花恒一族,连带着你手下的二十万大军,也会消失在南疆的历史之上!红日谷,我顾长生势在必得!”
“你!你!”花恒苍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羞恼,张口欲言。
“闲话休说!暗夜军听命,一刻钟之后,城门不开,就与我破了这座城,城中除了不予抵抗的平民百姓,其他人等……一个不留!”顾长生抬手打断了花恒苍月未尽之话,对着身边之人,沉声开口。
“遵命!”
“遵命!”
“……”
霎时间,箭上弦,机卡转动之声不绝于耳,八百暗夜军严阵以待。
锦玉良缘四姐妹手中的琵琶早已收起,换上的是攻城的轻弩,秀美的小脸上,满是肃杀!
一时间,气氛顿时拔剑弩张了起来!
“哈哈,终于要开打了么?这真是太好了,我的长鞭,早就饥渴难耐了!”一旁的孛儿只斤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你那点功夫,连暗夜军中的普通娘子军都未必敌得过,你还是消停点吧!”月西楼睐了她一眼,不屑的开口。
“月西楼,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孛儿只斤念闻言,顿时就笑开了花,巴巴的靠近了月西楼一点,沉声开口。
“你想多了!”避开孛儿只斤念,月西楼皱眉,沉声开口。
“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啦,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好歹也是北蒙的第一女勇士!”没了月蒹葭在四周,孛儿只斤念心情好好,厚着脸皮自娱自乐。
月西楼凝眉看了她一眼,把头歪向了另一边。
顾长生看好戏的睨了他们一眼,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孛儿只斤念和月西楼倒是十足的冤家。
“顾长生,你说这花恒一族会愿意拱手让出红日谷吗?”坐在马车车辕上,孛儿只斤念回头,看向顾长生。
“若是换成你,你会甘心情愿的把百年累积的家业,拱手送人吗?”顾长生抬眸,云淡风轻的开口。
“那肯定不会啊!”孛儿只斤念当即毫不犹豫的回道。
顾长生抬头望向镶嵌着夜明珠的马车顶,语气不无寂寥的开口,“对啊,享尽荣华富贵,坐拥金山银山,他们怎么可能拱手送给我?”
“所以,他们不会开城门喽?”孛儿只斤念抬头,看向早已只剩下守兵的城楼。
谈判不成,花恒苍月早已带着花恒族中之人退下城楼,有顾长生和周沐这样的高手在,他们不会在城楼这样危险的地方呆着。
“所以,这一战,势在必行!”顾长生叹了口气点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博上一博,花恒一族怎么会甘心,可是只要是一博,我就不会再给他们留下后悔的余地!”
说到这里,顾长生闭了闭眼。
花恒一族执掌红日谷,往大里说,手握重军的花恒一族,可以说说执掌了南疆的半壁江山!
她顾长生既然踏足了南疆,就不达目的不罢休!
花恒不降,那么她情愿让南疆之地,万里无兵!
二十万!花恒的二十万大军!除了驻守红日城的五万兵马,还有在后方跟香卡一族对战的十五万!
非友即敌!她顾长生,都不会手下留情!
“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呢!”看着紧闭的城门,顾长生再次叹气,“看来,花恒一族,誓要跟我的暗夜军决一死战了!”
红日城城楼之上,守城的守兵正在逐渐增加,铁甲琳琳,长枪弓箭严阵以待,全然一副抵御外敌之象。
看了这样子,顾长生就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了!
杀戮,有战争的地方就有杀戮,血流成河,遍地枯骨,身为军医,身为战地军医,虽然顾长生见惯了战场的血腥残酷,见惯了生死,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的抗拒!
若非被逼到绝境,她顾长生绝不会和人兵戎相见!
红日谷之与南疆而言,太过重要!位于前往大泽山的必将之路上是其一,拥兵自重是其二,不论如何,她顾长生想要荡平南疆,红日谷都是必取之地!
马车之前,计时的香炉上,一注清香青烟袅袅,时间在一丝丝的流淌。
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转瞬,红日城的御敌攻势已经做好,而香炉中的清香,也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指长……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八岁的领兵小将
在香炉中最后一丝烟灰落下的时候,顾长生缓缓站起了身,红衣猎猎生风飘荡在她的身后,长发齐腰随风而动,她缓缓的抬起手,指了指红日城诺大的精铁大门,沉声开口,“这就是红日城……”
“大瑶寨一役,我夜袭破城,乃是取巧得胜,世人少不得要说我顾长生胜之不武!如今,朗朗乾坤,我要取这红日城!我暗夜军八百精锐,你们给我听着,我要你们给我破了这红日城,我要花恒一族和他们的守城兵马消失在南疆,我要你们八百男女一个不少的给我回来!”
声音朗朗,随风散播,清晰的传入暗夜军八百男女耳中。
“谨遵大人之命!”
“谨遵大人之命!”
“……”
肃杀的应命之声,霎时间响彻云霄,战马嘶鸣,战鼓阵阵,八百暗夜军像是一匹匹伺机而动的才狼虎豹,眼睛里闪动着幽暗弑杀的光芒。
大战一触即发,城楼之上,滚石火油已然准备停当,长箭也上了弦,数万大军严阵以待。
顾长生看着城楼,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对着马车后招了招手,“韩墨近前!”
大战一触即发,如此迫在眉睫之时,顾长生开口唤了韩墨,这让护在马车四周的人都是一愣。
看着穿着和暗夜军同色暗红小铠甲走上前的小韩墨,韩秋的心头一颤,上前一步,躬身跪地,不解的开口,“娘子?”
“手下韩墨,参见大人!”而小韩墨却正经危跪,一脸肃穆。
顾长生看着下跪的小人儿,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对着韩秋招了招手,奕奕然的开口,“韩秋,把帅羽插在在他的头上!”
“娘子不可,韩墨年幼,怎么能当此大任!”韩秋闻言,当即俯身开口,插上帅羽,那么此战的调兵之权,就交到了韩墨手中,韩墨虽然是她的弟弟,可毕竟刚刚八岁!
“长生娘子你可别吓元宝,红日城这一战可不是好打的,这可是攻城大战,红日城占据地利,我们要攻城本就够难的了,你还要把统帅兵权交给这个八岁大的瓜娃子,你这不是闹呢吗!”一旁的元宝见此,急的都快哭了。
“有何不可?”顾长生勾唇一笑,“江南道大军围攻山寨,黑脸小韩墨用计重伤敌将,他与我儿的兵法,乃是义父亲手调教,我相信他,一如我相信你们!”
说到这里,顾长生转头看向下跪的小韩墨,沉声开口,“韩墨,从暗夜军建立之初,你就以幼龄磨砺其中,暗夜军擅长什么,你心知肚明!你的父亲,曾是封疆大将,虎父无犬子,如今,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继承你家父的遗志,韩墨,用你的实力,来给我证明,证明你韩家,世代都是大将之才!证明我暗夜军中八岁的小娃儿,也能挥斥方遒!”
下跪的韩秋和韩墨闻言,神情都是一凛。
“韩墨定不负大人重望!”小手握拳,韩墨跪伏在地,小小的身子微颤,神情却坚定如山。
“韩秋,亲手为你弟弟插上帅羽!”顾长生挥手。
“遵命!”韩秋一拜过后,当即起身,从顾长生手中,接过暗夜军统兵的帅羽,回神,郑重其事的插在了韩墨头顶的小发包上。
“韩墨听令,我会防守辎重,攻城重任就交付到你手中了,暗夜军八百人如何部署攻城,全有你一人定夺!”顾长生抬头看了眼天色,勾唇沉声开口,“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日落西山,韩墨,日落西山之前,我要看到暗夜军大旗插在红日城之上,我要暗夜军一个不少的回来!去吧!”
“遵命!”头上一尾血红色的金羽熠熠生辉,小韩墨沉应一声,起身。
小小的身子,站在暗夜军中,那么的不起眼,可是却分外的坚定,寸步不移!
退居暗夜军后,顾长生站在马车上,看着那个被八百男女围护在中间的小孩儿,嘴角微勾。
“你这是要锻炼他?”周沐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揽过她的肩头,闻声开口。
“他心志坚定,暗夜军训练之苦,他这么小都熬了过来,即便是不喜欢读书,小肉包背诵兵法之时,也会静下心来细细聆听,如此之人,稍加雕琢,必成璞玉!”顾长生点了点头,轻声开口。
“你倒是胆大放心的很,如此一来,这小韩墨倒是比本王率兵打仗还要早上那么一岁!”周沐闻言一笑。
顾长生闻言歪头,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你这是嫉妒了?”
“哈哈……”周沐顿时笑的更大声了。
而此时,暗夜军中,韩墨终于出声,小小的人儿,头顶上的帅羽晃动,对着周围指指点点,“暗夜军听令,大人吩咐,天黑之前必取红日城!”
“是!”
“红日城共有三道城门,如今我们处在重兵把守的中门,强攻必然耗时,是以,我们要兵分三路,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城,来个里应外合!”
“严亭!你率领三百左翼暗夜军,破开中门和西门之间的城墙!领左翼军入红日城!”
“貂蝉!你率领三百右翼暗夜军,颇开中门和东门之间的城墙!领右翼军入红日城!”
仅仅八岁的小韩墨一脸凝重,抬手指了指红日城中门,“我会带领剩余的二百暗夜军在此与他们周旋,除却城门,城墙防卫松散,你们破墙入城,若遇抵抗,一定要速战速决,半个时辰以后,左右翼暗夜军跟我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中门,破了红日城向大人复命!”
“遵命!”小韩墨的安排,充分发挥了暗夜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优势,严亭和貂蝉对视一眼,心悦诚服!
小韩墨复又转头,望向退居暗夜军后的马车,俯身开口,“大人,留二百暗夜军在此,半个时辰红日城肯定会发现不妥,可能会出城迎战,还请大人后退,辎重事关重大,就交给大人了!”
马车之上,顾长生一脸笑意的点头,“好!很好!你放开手脚尽管去吧!”
看着眼前年纪小小,小黑脸上满是郑重其事的小韩墨,顾长生突然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
立在韩墨身后的韩秋,看向顾长生的眼中,也满含感激。
韩墨做的很好,如此部署,算的上是尽善尽美,而这一切,全赖她家娘子的精心教导!
她们姐弟俩能有今日,全是因为自家娘子!
“左翼右翼暗夜军,出发!”小韩墨看着自家娘子,沉声开口。
顷刻之间,严亭和貂蝉就个帅三百暗夜军,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往左右潜伏而去。
城楼之上,把下面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守城的花恒家中女将见此,当即脸色一沉,“总共不过八百人,他们竟然还分了如此多出去!”
“传令下去,严守东西城门!今日,本将要这嚣张的顾长生葬身在此,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风凰一族后人永诀于世!”花恒女将成神开口,一脸的势在必得。
“是!”两个传令兵应了一声,当即下去往东西城门传信!
可惜,他们严守的东西城门,而韩墨下令要攻破的却是东西城门和中门之间的城墙!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能力敌可胜!
与暗夜军而言,攻破城墙,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弩兵听令,重弩架起,城门之上的花恒守将,取下她的首级,不能让他们有大军出城的机会!”韩墨一脸凝重,先发制人,小手指着城墙,沉声开口。
暗夜军中的重弩,百步之外,犹可破甲,本就是远攻的利器!
“遵命!”锦玉良缘四姐妹领着二十来个娘子军上前,手中轻弩换成支地重弩,长箭上弦,直指城楼上的花恒女将。
“哈哈……笑话!他们离城楼百米,本将不下令放箭那是节省箭矢,他们如此架起弓箭,这是要吓唬本将吗?这时间,就没有射程如此远的弓箭……哈!”
“嗖!”
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转眼,城楼之上的花恒女将笑声消失在嘴边,眼睛瞪圆,不敢置信的低头,她的脖颈上,一只箭羽还在颤抖……
“将军!”其余的守兵顿时肝胆欲裂的大吼了一声。
“嘭!”花恒女将的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城楼上的守军,露头必杀!射!”小韩墨看着小手又是一挥,再次开口。
“嗖!”
“嗖!”
“……”
一时间,利箭破空的声音响彻云霄,红日城城楼之上,中箭之人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血腥味霎时间弥漫了在了红日城的上空,仿佛把西落的斜阳,都要染红了一般。
顾长生和周沐并排站在马车车辕之上,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人数悬殊,交战在一起的双方人马。
周沐看着那个被中军护在中军的小声影,眸底精光连闪,“好一个小韩墨!不愧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果然是个大将之才!这逼城之法,倒是用的甚好!”
“哼哼!”顾长生闻言忍不住哼哼了两声,看向小韩墨的眸色深了深,“你也说了这是逼城之法……”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诱敌出城,绞杀!
顾长生撇了撇嘴,“这小韩墨,倒是愈发长进了,他这是仗着辎重有咱俩看守,毫无后顾之忧啊!”
亏得刚才小韩墨整整其实的让他们一定要守好辎重,她还感动了一下下,当他心思缜密,谁成想,这小韩墨何止是心思缜密,他分明是满肚子的小腹黑,城楼上的守将露头就被击杀,他这分明就是逼城!
逼红日城中军守兵出城!
如今,攻城已然开始,可是重弩上的长箭却只是长箭,小韩墨至今都没把炸药用上!
他的用意,可见一二!
顾长生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根本不用等红日城的守兵发现不妥,这完全是在逼人家出城应战好不好!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韩墨啊!
“哈哈……这可不就是你叫出来的兵?完全符合你物尽其用的作风!”周沐揽着怀中的小女人,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这笑声,弄得牵马守在马车前的元宝和四喜一愣一愣的。
“少挖苦老娘,老娘被黑脸小韩墨算计了,正烦着呢!”顾长生一脸讪讪的抽了抽鼻子,盘腿在马车上坐了下来,拽了拽周沐,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来来来,坐下来看戏,没咱们什么事儿。”
周沐闻言,当即在她身边坐下,两人紧挨着,周沐的长臂将她揽在怀里。
回头瞄了一眼,元宝不由得撇了撇嘴,和四喜对视了一眼,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说说,这像是打仗吗?
啊?谁家打仗,领军的老大躲在最后面谈情说爱看大戏,前面派了个八岁的小娃娃在指挥?
八岁啊!不是八十岁,也不是十八岁!这可是才刚断奶的年纪啊!
看着前面愈发血腥的攻城战场,元宝和四喜的眼底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有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更不靠谱的老大,他真的担心,这红日城一战,他们会不会一败涂地!
据他目测,十有八九,悬!
这俩人,真心太不着调了!
而此时此刻,前方的大战愈发的胶着了起来!
辎重的车辆中,不戒小和尚手中的小木鱼敲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念的在他身边的巫常月一脸的不耐烦,可是如此紧要的时候,她也没时间跟小和尚理论,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踮着脚尖看着前面的战场……
韩墨下令先发制人,一举拿下了红日城上的花恒女将的人命,红日城上大军群龙无首,只是乱了一下,就很快恢复了正常,副将已然顶替了上来下令放箭反击!
奈何,守兵才出现在城楼上,就被娘子军射出的长箭毫不犹豫的收割了生命,而红日城中所用的弓箭射程并不能到达暗夜军所在的位置,纷纷在他们前面落地!
如此一来,红日城守兵一时间竟然对城下的暗夜军束手无策了起来!
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外,暗夜军根本就不靠近,可偏偏还能轻而易举的取了城楼上守兵的性命!
看着一个个倒地不起的守兵,还有落下城门的尸体,守将的一脸狰狞,忍无可忍,终于下令出城迎敌!
“众军听令,大开城门,随本将出城迎敌,绞杀这些天杀的暗夜军!”副将是个年过四十的女人,此时此刻,她已然有些恼羞成怒。
“将军不可,花恒族长有令,不可擅自打开城门!”一个守兵闻言,连忙出声阻止。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族长大人已然退居城主府,如今中门已然有本将接掌!”副将闻言,当即指着城门下反驳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城门下不过二百多人而已,那被中军护在中间头插帅羽的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子,这简直是在羞辱我红日城大军!”
副将猛的一拍城墙,不容置疑的开口,“传本将的命令,大开城门,跟本将与他们决一死战,取敌军小将的首级!”
“是!”
下一刻,城楼上的躲躲藏藏不敢露头的守兵齐齐应了一声。
这一仗打的真是憋屈,他们连敌军的衣角都碰不到,敌军的箭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射杀露头之人,霎时间,红日城守兵的血气也被激发了出来,义愤填膺磨刀霍霍!
“轰隆隆!”
红日城的精铁大门,在几十个守兵合力推拉之下,缓缓开启。
暗夜军中,韩秋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缓缓开启的城门,沉声对着身边的小韩墨开口,“城门开了!”
小韩墨隐在中军之中,趁着脸点了点头。
“杀!”
“杀!”
“……”
震天的叫喊声从开启的城门中轰天响起。
无数的大军一涌而出,手持刀枪从城门中涌了出来。
“八十步,一千余人!”盯着城门气势如虹涌出的红日城守兵,韩秋估算着人数和距离。
“七十步,一千五百余人!”
“六十步,两千余人!”
“五十步,三千余人!”
随着韩秋的声音,小韩墨的脸色越来越坚定,眼中还有灼灼的光火闪动。
“四十步,四千余人!”韩秋再次开口。
“军火弩!放箭!断了他们退兵回城的路!”小韩墨鼓足力气大吼一声。
下一个瞬间,二十弩兵娘子军身后,又出现了十个手持轻弩的娘子军,这一次,长箭之上,尽皆绑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手雷,而火捻子已然被点着!
“嗖!”
“嗖!”
“……”
十道长箭破空之声响起!
“轰!”
“轰!”
“……”
红日城城门之前,响起了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之声,硝烟弥漫,惨叫声不绝于耳,霎时将涌出城门的守兵分成了两截!
“冲锋军!杀!”小手直指被隔断在城门之外震惊惶恐的四千余红日城守军,韩墨掷地有声的开口。
顷刻间,百十个黑影,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直冲进乱成一团的四千兵马中!
炸药带来的震撼,像是地崩山摧,顷刻之间把他们的意志给摧毁殆尽。
军火怒断后路断的十分巧妙,正好在城门上石磙和火油的攻击范围之外,锦玉良缘领着二十个弩兵,手持重弩,将城楼上想要放箭的弩兵一个个射杀,为冲锋军保驾护航!
一时间,厮杀声响彻红日城门前,百十个暗夜冲锋军如入无人之地一般,身形飞快犹如鬼魅,暗红的身影过处,带出一片血光,接着硝烟的掩饰,挥舞着收割的镰刀……
出城的四千余暗夜军被爆炸声吓得六神无主慌乱之时,一把把匕首,从刁钻的角度,穿过他们的胸膛,划过他们的喉咙,割破了他们的血管……
这一刻,红日城前,仿佛成了炼狱一般……
哀嚎声响彻天际,血腥映红了西边的晚霞……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在中军腾空,冲锋军霎时像潮水一般往中军退回……
而他们身后,率先冲出成的四千余守城军,已然死伤殆尽……
“杀!杀啊!临阵后退杀无赦!”城门口,副将长枪一挥,目疵欲裂的刺穿了一个后退的逃兵胸膛。
四周的守军神情一凛,肝胆欲裂!
“神兵天将!地动山摇!他们真的有红日之神的庇佑!”一个守兵,一脸惶恐的开口。
下一个瞬间,那个守兵的咽喉上,枪尖透体而过!
“杀!冲锋陷阵是守军之责,胆敢后退杀无赦!给本将冲!”女副将一脸狰狞扭曲的下命,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大军散开出城,侧翼军绕道左右只取暗夜军后方,毁掉他们押解的辎重!给我冲!”
可是,出城之后,岂止是没有退路!那简直就是绝路!
中军之中,韩墨看着大开的城门后簇拥的人头,小黑脸满是凝重,“大人教过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暗夜军听命,分三路散开,如法炮制,断开他们的后路,绞杀再次出城的守兵!誓不能让他们两翼军扰了大人清净!”
“遵命!”
下一个瞬间,中军一分为三,轰鸣之声再次响起。
就在红日城中大军再次涌出之时,红日城东西两边响起两声轰鸣,可是转瞬就淹没在了厮杀之声中。
前面大战喧天,硝烟弥漫,后面,顾长生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小小年纪,就知道取舍,不贪心,长生吾爱,你果然把他教的很好!”周沐看着前面的战况,不由得点了点头,守兵出城四千余,断其后路绞杀之,这韩墨小小年纪,就把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临阵不乱,全然的大将之风!
“哼哼,诱敌出城,这是他布局得当取胜,如若不然,一个不巧那可就是以二百对四万,全军覆没!”顾长生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笑,傲娇的开口,“如今他们兵分三路平铺出城,我倒要看看他要取舍几何!若是他敢让人越过中军到了辎重车马前,回头我就把他挂城墙上晒月亮!”
“呵呵……”周沐闻言,宠溺的一笑。
而前方战场,韩秋手握匕首,面色沉重,“七十步,左右六百余人,中八百!”
“六十步,左右八百余人,中千余人!”
“五十步,左右千余人,中一千五百余人……”
第五百三十九章 破城的屠戮
顾长生凤眸微眯,时刻注意着前面的情况!
如今红日城守军兵分三路出城,三路兵马加起来已经三千五百余人!适才小韩墨用计,一鼓作气取敌四千余,这一次兵力分散,他会如何取舍?
刹那之间,中军之中,一朵明黄色的烟花腾空!
“轰!”
“轰!”
“轰!”
出城三路军后路之上再次响起爆炸的轰鸣之声,冲锋军暗红色的身影再次扑进出城的三路大军之中!
厮杀声,轰鸣声,笑颜之中,血腥弥漫!
血泊之中,一个个人倒地不起,再无声息……
“戒骄戒躁,取舍得当,兵分三路,取敌三千五百余,这次,他比上一次更加保守!取舍也更加得当!”盯着前方屠戮的战场,周沐眉头舒展,缓缓开口。
“哼哼,算他识趣!”顾长生哼唧了两声,语气中却难掩的骄傲之色。
她对暗夜军可算是殚精竭虑耗尽心血的培养,对韩秋和韩墨更是寄予厚望!
如今,就连小韩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以八岁幼龄,统帅暗夜军,这就是她手下的兵!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炮火轰鸣声之后,出城的大军受阻,看到城门前宛如修罗炼狱般的战场,顿时肝胆欲裂!
这不是打仗!这不是战场!
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一场毫无人道的屠杀!
红日城守军甚至连暗夜军的人影都没看清楚,生命就在那一瞬间被总结!
鲜血映红了晚霞,红日城前陷入了修罗般的炼狱!
“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一个手柄惊恐的大喊着,仓惶的往后退去。
以二百人之数,对上数千人的兵马,还能如此轻而易举的绞杀殆尽!
这不是人能够办到的!
战场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夜军,就像是一个个魔鬼,踏着魔鬼的步伐,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兵分三路,第二次出城应战,不过几息的瞬间,就再次完败!
这样的溃败的打击,顿时让红日城守军军心溃散,几近崩溃!
任是守城的女副将如何立威,如何叫喊,守兵都躲在城门之后,打死不敢再出城了,军心已散,再战乏力,韩墨这诱敌出城,一举歼之,二举颇其军心的方法,用的甚为老练!
“他们的领兵之将不过是个奶娃子,你们怕什么?你们怕什么?”守城女副将嘶声力竭的吼,花恒族中下了抵死御敌的军令,如今,她竟然要败在一个奶娃子手中,这让她如何甘心?
以多敌少,却一再完败,饶是女副将的心,也是崩溃的!
可是身为守将,她退无可退!
唯有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她绝非不战而屈人之人!
城门之前,地上的尸体再次堆积,血红的血液蜿蜒成河,连成一片,没有上过战场的人,绝对不会知道战争的残酷,也不会知道,人命犹如草芥,是如何在战场上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的!
中军之后,顾长生缓缓闭上了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她,是她顾长生一手训练出了这只军队!这只只有八百人的军队!
是她,是她让这个时代的战争,再无公平可言!
顾长生忍不住的抬头望天,难道,这就是她的使命?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用她后世累积的知识,来改变这个时代的布局?
这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中军之中,小韩墨一脸肃穆的盯着城门,沉声开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时间已经不多,他们三次出城,就是红日城城破之时!”
韩秋看着城门后响起的红色信号弹,又看了看身边头插帅羽的弟弟,眼中突然有一丝温热溢出!
国仇家恨,她的父亲身为守疆大吏,却因为守城不利,落得声名扫地家破人亡!
不过三年,不过三年!
她的弟弟,以八岁之龄,身披盔甲,头戴帅羽,立在了战场之上!
娘子常说,在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他们韩氏一门,因为一场守城之战,招来了灭族之灾,如今要因为一场攻城之战,再次声震天下了!
如此大恩,虽命难报!
抬头看了眼西落的日头,顾长生叹了口气,缓缓倒在了车辕之上,“真正的攻城之战,快要到来了呢……”
周沐坐在她身边,抬手,缓缓覆上她紧皱的眉头,温声开口,“这就是战场,只要是战场,伤亡就会在所难免……”
他知道她在叹息什么,可是,大军过处,从来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他们出兵南疆之时,就注定了南疆的一场腥风血雨!
“哎……”身后辎重车辆上,传来不戒小和尚的木鱼声阵阵,顾长生再次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两次出城的守兵,无一归来,红日城门前被守军的鲜血染红成片,可是这一战,两方都势在必得!
缓过了一点儿劲儿,守城的女副将再次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这次,是倾城之兵而出,功败垂成在此一举,他们别无选择!
真正的大军倾巢出动,真正的大军压境!
而暗夜军中军之中,小韩墨看着倾城出动的大军,眼底却有一丝光芒闪动,小手一挥,一只明黄色的信号弹腾空,腰间匕首在手,小手一指,“等的就是现在!三军出动,前后夹击!一举破城!冲!”
“轰!”
“轰!”
“轰!”
小声音音落之时,出城的大军中,前后而来的炮火声顿时轰鸣!
严亭和貂蝉率领着左翼右翼的六百暗夜军,形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不过眨眼的瞬间,红日城城楼之上的红日大旗到底,换上了暗红色的鎏金大旗,旗帜之上,诺大的“顾”字临风飘荡,笔力劲虬,苍劲隐含腾空之势!
本就溃散的军心,随着军旗的倒地,彻底的溃不成军!
上有攻陷城楼的暗夜军掩护,下有前后的暗夜军夹击!
仅剩的三万余红日城守军,彻彻底底的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地!
在人数上,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以四万对八百!
可是,随着军旗的到底,随着“顾”字大旗的凌空,随着炮火的轰鸣声,溃散的军心,让红日城四万守军,陷入了死亡的炼狱!
漫天的硝烟,每次硝烟升起的地方,都有无数的守城军倒下,血泊之中,大眼惊恐的睁大!
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这,才是真正的屠杀……
侥幸躲过前后和城楼上射来的爆炸长箭,身边就有一个黑影闪过,转眼之间,匕首划过他们的脖颈,刺穿他们的胸膛……
日头缓缓坠落西山,红日城前哀嚎声响彻天际,像是呼唤着日不落!呼唤着生的希望降临!
可是等待着他们的,却是永远的黑暗……
尸体满地,堆积成山,鲜血汇流成河,映红的红日城上空的晚霞……
城中,城主府,满府之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没头苍蝇的乱撞……
城门方向的轰鸣声,惨叫声响彻红日城,花恒苍月知道,这不是暗夜军发出的声音,垂死挣扎的,是她的守城兵!
顾长生,真的只凭借八百兵马,攻陷了宛如铜墙铁壁般的红日城!
据说,领兵攻城的,竟然是一个八岁的小将!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顾长生给过她机会,她以为,那只是她的嚣张叫嚣!
可是如今看来,那才是她花恒一族最后的机会,如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红日城外,顾长生仰面躺在车辕上,耳边充斥的是永无休止一般的杀戮声……
“妖孽,我爷爷曾告诉我,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你说红日城这一战,有多少星星会坠落?今晚的夜空中,可还会有星辰?”看着晚霞漫天的天空,顾长生失神的喃喃自语。
她就是那个侩子手!她才是那个真正的侩子手!
这周围的哀嚎声,都是她一手造就,这数万的伤亡,都是一个人酿成……
满手鲜血,偏她还有一丝不忍!
这一个瞬间,顾长生突然觉得,自己一贯的坚持,已经没有了底线,她的世界观,她坚持的道义,在这一刻,全然不复存在!
杀戮还在继续,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迫不及待的拥紧身边男人劲瘦的腰身,来汲取一丝丝温情……
从今以后,曾经行医济世的药神长生娘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领兵征战南疆,杀人无数的顾氏长生!
鲜血染红的顾氏大旗,浴血练就的暗夜军,她终究成了一个让人闻名丧胆的女人……
堆积成山是尸体,汇流成河的血泊,城楼之上飘荡的顾氏大旗……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坠落西山之时,顾长生的马车,被暗夜军护在中间,缓缓的靠近了红日城大开的城门……
辟开的行车之路两边,是堆砌成片的尸体,车轱辘下的鲜血,像是暴雨过后的积水一般,汇流成河……
这一日,夕阳西下之时,暗夜军仅用一个时辰,破了红日城……
所有的杀伐屠戮,就像落日一般,垂下天际,红日城前的血腥味却经久不绝……
第五百四十章 韩氏一门昭雪
红日城城楼之上,大大的顾氏大旗凌空飘荡。
顾长生和周沐两人斜躺在马车的软榻之上,进入了红日城。
“大人,红日城中门和东西两门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原红日城守军,无一幸免,只是红日城城主府,还在花恒一族的手中。”指着红日城大道尽头诺大的城主府邸,严亭一身血腥,脸上的杀戮气息还未散尽。
顾长生转头,往城主府看去。
那里,就是世代盘踞在红日城的花恒一族的驻地!
南疆方圆万里之地的主宰,和香卡一族抗衡,执掌南疆半壁江山的花恒一族的老巢,如今近在眼前!
“君已不君,臣已不臣,我给过他们机会,他们还是选择了和我干戈相向,去处理了吧!”顾长生挥了挥手,兴致缺缺的开口,“干的漂亮点儿,给我留个干净的落脚地儿。”
“遵命!”严亭应了一声,领着手下的百余暗夜军,直奔城主府而去。
“妖孽,善后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要睡一会儿,这喊打喊杀的半天,震得我耳朵眼疼,我得缓一缓!我得缓一缓!”说着,顾长生就在马车的软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地儿,闭上了双眼……
周沐一脸宠溺的看着窝在马车的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下了马车……
大瑶寨黎明之时破城,红日城夜幕时分易主!
红日城一战,正儿八经的攻城之战,顾长生任用八岁小将领兵,一个时辰轻取红日城,手下八百暗夜军无一伤亡,红日城易主,花恒一族满族倾覆,顾长生进驻红日城城主府,顾氏大旗插在了红日城的城楼之上!
这个消息,不过几天,就传遍了天下,人尽皆知!
消息传到大周上京之时,周临帝正在朝堂上处理朝务,传信兵八百里加急战报跪呈御前之时,周临帝也直接给跪了!
“天佑我大周!天佑我周氏一族!得此宗妇,周氏一族问鼎天下指日可待!来人,传旨下去,大周长生亲王征战南疆之功,功在千秋,原柳州境封地再加一等,江南道五州,朕统统赐给她!朕再赐给她家中的老人穿蟒袍,五岁的幼子带黄璎!朕赐她顾氏一门一代一个亲王爵,大周不亡,顾氏门楣荣宠不绝!”周临帝跪在龙座之前,双手对天,老泪纵横。
那可是南疆!千年来无人真正征服的南疆!
最神秘莫测的南疆!
如今,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连下数城!
顾氏长生用兵之神,世间难有人能敌,他的皇孙选女人的眼光,果然是让他大开眼界!
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尽皆无语低头,三呼万岁!
而一旁单膝跪地的几个周氏王爷,则是一脸的惊疑不定,顾氏长生,曾经的李家弃妇,如今一举成名天下知,这反差,曾经药神长生已经足够人忌惮,那战神长生呢?
那战神长生又当如何?
从地上爬了起来,周临帝重新坐回龙座,抬起龙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头看向传信兵,“你说长生亲王此次攻城,任用的乃是一个年方八岁的小将,此小将姓甚名谁?什么出身?”
“回陛下,此小将乃是长生亲王殿下的家奴,名唤韩墨,其父乃是曾经驻守潼关城的守城大将韩敬业,因为守城不利满族获罪,上年宝亲王殿下归朝为其平凡,如今韩家一门仅余两人,韩墨和其姐韩秋,同为长生亲王殿下身边伺候之人,此次攻陷红日城,就是八岁的韩墨调兵遣将!”传信兵握着手中的军机信笺,沉声开口。
“韩墨……韩敬业……韩秋……”周临帝闻言,失声的重复了遍,末了轻叹了一口气,“韩敬业寒门出身,军功上位,成为守疆大吏,当年潼关城失守,韩敬业与潼关城功存亡,是朕,是朕只看到了潼关失守,未曾看到他战死潼关之功!是朕的错!”
“陛下!”
“陛下!”
百官闻言,顿时膛目结舌。
身为一国之君,轻易不能言自己过错!这与龙威有损,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韩氏一门皆是忠良将,是朕糊涂!来人,传朕旨意,为韩敬业一门平反昭雪,朕亲下罪己诏,昭告天下,将韩敬业之名,铭刻在大周名将柱上,韩墨身为其子,却为长生亲王门下,朕不再另行封赏,即日起,朕与周氏宗祠罚跪三日,以赎己过!”
说到这里,周临帝顿了顿,复又叹了口气,“韩敬业之女韩秋,自幼与朕之幼弟宝亲王情投意合,若是韩氏一门不计朕之罪过,待长生亲王归朝,朕自当亲往其府邸,为幼弟聘娶亲王妃!”
“陛下!”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儿膛目结舌。
宝亲王殿下聘妻,竟然要聘一个曾经的罪臣之女?
如今虽然平凡,可她毕竟是长生亲王的家奴!
这……聘一个家奴为亲王妃,这简直是亘古未有之事!
“奴才谢主隆恩!”
就在众臣准备进言之时,一直服侍在周临帝身边的老太监韩善,却跪地不起。
谢主隆恩?
这是几个意思?
“韩善,你这是何意?”饶是周临帝,也一脸的不解。
“奴才韩善,早年流落入宫,本是韩敬业之兄,韩秋韩墨的嫡亲伯父,奴才代韩氏一门,谢过陛下昭雪隆恩!”韩善老泪纵横,跪伏在地不起。
他在后宫浸淫半生,直到韩敬业军功入朝,才得相认,奈何一个身在朝堂为一方守将,一个身在宫廷,是陛下的近身内侍,后宫朝堂,本就相隔两重天,来往更是朝堂大忌,是以一直未曾表明。
不成想,潼关城一战,韩家竟然满门获罪,他去告求了沐郡王殿下,沐郡王殿下才保下了韩秋韩墨姐弟俩,如今,终于等到了大罪昭雪之日……
“韩善你……”周临帝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下跪的近身内侍,这个人,跟在他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竟然是韩家之人!
灭门之恨,若是韩善要为周家报仇,身为他的近身内侍,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韩善,是朕愧对你韩家!是朕错了!”双手搀扶起自己的贴身太监,周临帝一脸的唏嘘。
“陛下,韩善等了三年,就是在等韩氏一门得见天日昭雪之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亲下罪己诏为我韩氏一门昭雪,我韩家百余人命,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奴才伺候了陛下大半辈子,即便是再恨,都未曾有过不臣之心,只是奴才那一双侄儿……”说到这里,韩善老脸之上颇为与有荣焉的摇了摇头,“奴才那一双侄儿跟随着长生亲王,奴才是在是左右不了……”
“那韩秋的婚事……”周临帝想到他差点被周宗宝拔干净的胡子,还有被掀翻的乾坤殿,最关心的是这个。
“这个,恕奴才无能为力,一切还要看长生亲王和韩秋侄女自己的意愿……”韩善一脸讪讪的摇了摇头。
一时间,朝堂一轮政事的地方,竟然变得分外滑稽了起来。
周临帝从龙座上走了下来,对着文武百官挥了挥手,就拽着韩善往后宫退去。
“韩善啊,你和朕好歹主仆了几十年,这可真是隐瞒苦了朕了啊!”
“奴才死罪!”
“死罪不死罪的姑且不提,只是宝弟的婚事可不能再耽搁了,宝弟那脾气,你比朕还清楚明白,他稀罕你家侄女也不是一两天了,朕那乾坤殿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屋顶修好,若是你那侄女不答应这婚事,朕乾坤殿的屋顶岂不是又保不住了?后宫的妃嫔们可都说了,她们的红罗纱帐,再也不借给朕避难了,你可得帮朕想想办法啊!”
“奴才有心无力啊!”
“韩善你不尽心啊!你说,你在朕身边,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儿?”
“做过,奴才给韩秋去过飞鸽传信,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拦住长生亲王殿下上京……”韩善供认不讳。
“你!你个老东西!所以顾长生就杀了朕的传旨太监,抗旨不尊!”周临帝吹鼻子瞪眼睛。
“那是您派去的传旨太监不靠谱,先打了长生亲王殿下家的管家,这事儿可不赖奴才!”
“来来来,这帐咱们来好好算一算,看看能不能抵消了朕的过错,全了这幢婚事……”
“……”
周临帝主仆俩越走越远,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朝堂后方,徒留下满朝的文武和几个王爷一脸的惊疑不定。
“这顾长生,倒还真是好本事,不过区区一年半,就混的如此风生水起!”梁王一脸苍白难掩病色,恨恨的开口。
“医书倾天下,领兵如神助,如此女子,难怪周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聘过门!他还真是好深的心思!”
“周沐是大周的不败战神,手下有百万大军能难得一败,可顾长生手下却只有八百人马,那八百人马叫什么来着?啊!暗夜军!仅以八百暗夜军,就混的跟周沐并驾齐驱,这女人,不可小觑啊!”
“亲王爵,江南道封地,不日,这顾氏长生就富甲天下了啊!”
“那个位置,看来父皇是执意要留个他了……”
众王交谈之中,唯有一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五百四十一章 红日城易主
大周朝堂之事,顾长生丝毫不关心。
如今,她正懒洋洋的窝在红日城的城主府,好整以暇的吃着零嘴。
“哈哈,顾长生,这一仗打的可真是过瘾!奶奶可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孛儿只斤念一脸激动的围在顾长生身边,欢欣雀跃的开口。
“打杀过瘾了,你怎么不跟着不戒小和尚去城楼上念经去啊?”顾长生一脸云淡风轻的开口,扔了个糖球到嘴里。
“我才不去,我又不想当尼姑,我念什么经!”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反驳道。
打坐念经多无趣啊,这事儿,她完全做不来。
“顾长生,以八百人攻陷红日城,红日城易主,南疆的半壁江山落入你顾长生的手中,你却只打了两仗,我孛儿只斤念可算是长了见识了,这世间,攻城略地,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之事!”靠近顾长生,孛儿只斤念一脸崇拜的开口。
“非也,这世间,从来没有轻而易举之事,他们能以八百人破城,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日以继日的操练他们的?又是如何费劲心机研发武器的?”顾长生摇了摇头,“念啊,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便宜事,我训练他们,只为保全身子,能够安居一隅,带着他们征战南疆,不是我的本意……”
“顾长生,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孛儿只斤念闻言,仍不住的撇了撇嘴,“如今南疆的半壁江山都落入的你的手中,暗夜军再次挺进大泽山之时,你灭掉香卡一族,那可就是南疆真正的土霸王了,想想就觉得霸气,到时候我这北蒙公主的身份,在你面前都不够看的了!”
说到这里,孛儿只斤念不由得一脸讪讪。
“我只想救出我儿子,让香卡一族万劫不复!”顾长生凤眸微眯,兴致缺缺,“南疆的土霸王,老娘才不稀罕!这穷山恶水的地儿,我要来干什么?养鸡啊?”
说到这里,顾长生不由得眯了眯眼,你还别说,南疆山多,养鸡还正合适。
说不定一个不巧,她就能把南疆变成一个天然的养殖场了也说不定呢?
嘎嘎,炯炯有神!
“啊,对了,巴蜀的那个小巫主呢?她又跑出去了?”想到巫常月,顾长生歪头看向身边的小翠。
“是的娘子,从红日城易主,小巫主大人就没消停过,这都几天了,红日城的犄角旮旯都快让她给翻遍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小翠闻言,当即开口。
“她在找一个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的人!”顾长生撇了撇嘴,一脸讪讪。
巫常月那小丫头还真是锲而不舍有耐心的紧,大瑶寨翻过了,又开始翻红日城,这一路走来,所过的城池,全都被她翻了个遍,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小强精神,连顾长生都叹为观止。
“找几个人跟着她,别人还没找到,反而把那丫头给弄丢了!”挥了挥手,顾长生呐呐的开口。
丫的,一个不巧把巴蜀的小巫主给弄丢了,那她跟巴蜀巫族的梁子才是结大了呢!
到时候怕是连哭的地儿都找不到了!
“娘子放心,严亭跟着她呢。”小翠闻言,当即答道。
“奥?”顾长生闻言,那眼睛顿时就眨了起来,一脸的邪恶,“我说怎么这两日严亭都没在我跟前晃悠,感情是你把他给支开了啊!小翠,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虽然严亭冷冰冰不好相处了点,可是杵在我跟前当柱子,还是蛮有安全感的,你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人家?”
“娘子!”小翠闻言,当即不依的跺脚,脸颊上却泛起了一丝羞红。
“啧啧……念你看到了没,咱家小翠思春了呢,啧啧……”顾长生拉着自家同样臭味相投的好友,分享自己的发现。
“恩恩,确实是思春了!”孛儿只斤念靠近小翠的脸,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险些都把小翠给看羞了,才郑重其事的下了结论。
“娘子你和念公主没的那我取笑,我去忙了,不在你俩跟前伺候了!”小翠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外跑去。
“啊喂!你走了,好歹叫个人来换班啊!”看着小翠恼羞成怒跑远的背影,顾长生挥着双手喊道。
小翠正羞的慌,哪里会理会她,当即跑的不见人影了。
顾长生见此,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身边这都是养了些什么人啊!怎么这么不会彩衣娱亲呢!”
她只不过是羞了小翠两句,那丫的就撒丫的跑人不干了!
这,这果然是挖坑埋自己,不留活路啊!
小翠他们,可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顾长生现在只想剁手,丫的,该!
“啧啧……你手下都是一些奇葩!红日城一战,顾长生你成就了小韩墨,他可才八岁,才八岁你就教他行军布阵的兵法,你果然是奇葩中的奇葩!”孛儿只斤念忍不住的开口。
顾长生闻言撇了撇嘴,“那有什么,他都八岁了才学会把兵法融会贯通,我儿小肉包才五岁,韩墨不喜欢看书,韩墨的兵法可都是小肉包念给他听的!”
想到自家的小肉包,顾长生的脸色暗了暗,她好想她儿子!
想抱抱她家软软的小肉包,听他奶声奶气的喊娘亲……
“啧啧……我真想看看,若是让小顾泽领兵,他会怎么做。”孛儿只斤念一脸的憧憬,兴致勃勃的开口。
“得!你可别有这种祸国殃民的想法!”顾长生闻言,当即抬手打断,“我家小肉包,那就是一个五件不干干六件的主,混世小魔王一个,你让他领兵,他非给你弄得鸡飞狗跳,玩的人仰马翻不可!”
孛儿只斤念想了想,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小顾泽果然只适合吃喝玩乐,不适合干这种上阵杀敌的事儿,好歹,也得给人留个留个活路不是?”
“是的是的!”顾长生举双手双脚赞同。
两个人我在舒服的城主府,完全不理会红日城中的总总,用顾长生的话说,背靠妖孽好乘凉,善后这样的繁琐小事儿,就交给她家妖孽好了,她们关门吃喝睡大觉就可!
两个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顾长生,你说巫常月到底在找谁,这么上心,活跟找心上人似得!”孛儿只斤念一脸猥琐的开口。
“好像是在找一个二十多年前流落南疆的巴蜀之人,叫什么主上,反正,我也没搞懂,不过我知道,好像檀女就是得了哪个什么主上的命令,才会潜伏在妖孽身边找我……”顾长生撇嘴开口,巴蜀南疆的事儿,那就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剪还乱,她自个还云里雾里没摸着北呢!
“顾长生,这一路南下,如今红日城易主,南疆的半壁江山落在你手中,将来南疆整个落入你手中,你要怎么办?”
“凉拌!谁稀罕!我要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干什么?山高路远不说,这里的人心可也不纯良,你看看花恒一族就知道了,狼子野心,还给老娘安插什么皇夫,连老娘的闺女都算计上了,擦来,老娘的闺女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玩瓦屋,都被他们算计的彻底了,这真是没地儿说理去!”顾长生闻言,那嘴撇的更厉害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啊,竟然敢跟老娘玩心眼,这下好了,花恒一族千百年的基业,玩没了吧?精光蛋打了吧?不蹦跶了吧?”
“用一个字形容,该!再用一个字形容,作!果然,不作不死,一作,死翘翘了!”
顾长生摊了摊双手,“若是花恒苍月知道,我还曾想过将来把南疆拱手相送全了这份主仆之情,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估计她会从坟头里爬出来找你拼命!”孛儿只斤念下结论。
顾长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下好了,花恒一族没了,红日城的守军也亡了,红日城被老娘霸占了,啧啧……占山为王的即视感啊!还真是酸爽!”
“别高兴太早,花恒漫天不是逃了吗?花恒可还有十五万大军在前方跟香卡一族交战中,若是花恒漫天接掌了那十五万大军,枪头一转杀个回马枪,可够你喝一壶的!”孛儿只斤念一脸讪讪的开口。
想到趁着红日城攻城之战逃逸的花恒漫天,顾长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忍不住捶了孛儿只斤念一拳,“靠之,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老娘多开心一下会死啊?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厚道?比妖孽还不厚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要不你这自大自满的,要不是脚丫子缀着都快飞起来了!”孛儿只斤念撇了撇嘴。
“尼玛,孛儿只斤念你竟然嘲讽老娘!砖头瓦楞你丫的要成精啊!来来来!来战!老娘先灭了你,再去想花恒漫天那一茬子事儿!”顾长生闻言,顿时就摩拳擦掌了起来。
“来就来!你不准用内力!谁怕谁!”孛儿只斤念起身,不公平条约脱口而出,毫无羞色。
“哎呀,吓死宝宝了!来战!”顾长生嗷嚎了一嗓子,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一切才刚开始
顾长生身边的亲近之人归来的时候,她还跟孛儿只斤念赤手空拳打的如火如荼,难舍难分!
对此,众人尽皆摇了摇头。
周沐一脸宠溺,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早在把孛儿只斤念招来之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兴许会跟他大大咧咧的小师妹玩到一处,如今看来,两人岂止能玩到一处,简直就是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周沐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他小师妹,似乎比他还要在这个女人面前吃得开!
这怎么可以!
是以,周沐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那模样看的一旁的元宝胆战心惊,珠圆玉润的身子不由得缩了缩,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家爷的脸色很不好看!后果很严重!
果然,下一个瞬间,紫金色的身影一闪,孛儿只斤念手中的长鞭脱手而出,跟她交缠在一起的顾长生赫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打的正欢活的两人一愣,以她们两人的身手,能够轻而易举的的插入两人的打斗把她们分开的人,不做别的想!
那就只有彪悍的周沐一人!
“怎么了这是?怎么出去一趟,这脸都能黑成锅底灰了?”顾长生在熟悉的怀抱中蹭了蹭,一脸的不明所以。
难不成,是她奴役的多了,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这只妖孽,终于知道要反抗鸟?
自家师兄脸很黑,尤其是在顾长生说出那句话后,那脸就更黑了!
孛儿只斤念向来很识时务,是以,当即二话不说,偷偷摸摸的捡起地上的长鞭,往月西楼身边蹭了过去!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在自家师兄面前,月西楼绝对是最佳挡箭牌!
虽然这挡箭牌未必就想让她用,可是,也没拒绝不是?
沉默就表示赞同,这话是顾长生说的,孛儿只斤念身体力行的贯彻!躲在月西楼身后,那是死活不露头了!
没错,天不怕地不怕的孛儿只斤念一不怕自家父王,二不怕自家师傅,最怕的就是她家师兄变脸!
虽然这脸变的有点儿莫名其妙!
睨了一眼怀中的小女人,周沐将目光冷冷的扫向月西楼,一脸沉声,“管好你的女人!”
扔下这么一句,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月西楼的脸色顿时就沉了起来!
而孛儿只斤念却顿时就欢欣雀跃了!
他的女人!师兄让月西楼管好自己的女人,这个女人明显的就是指的自己啊!
这个称呼,她出乎意料的喜欢!师兄,果然还是向着她的!
“月西楼,来管好我吧!”双手大伸,孛儿只斤念全然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这幅样子,弄得院中的人尽皆一脸汗颜的低下了头。
月西楼目光幽暗莫名的看着她,朱唇轻启,“你还真是不知死活,你莫不是以为攻陷了红日城,南疆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丫头生性懒惰,你竟还有心情跟着她胡来!”
“我……”孛儿只斤念闻言一愣。
日光之下,月西楼五彩斑斓的彩衣熠熠夺目,满头珠翠却神情清冷,他转身望着顾长生和周沐消失的方向,沉声开口,“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早在攻城之前,她就已决定,要孤身前行,为我们开路,你却还不知分寸的来扰她休息陪她胡闹!”
“什么意思?什么孤身前行?”孛儿只斤念闻言,当即上前了一步,紧张的开口。
月西楼神色黯淡,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的元宝忍不住上前,“念公主,不怪楼爷说你,不论是大瑶寨还是红日城,攻城之后,我们都把时间留个娘子去休息,其实是有原因的!”
孛儿只斤念当即将目光转向了元宝,一脸的惊疑不定。
元宝见此叹了口气,沉声开口,“念公主,娘子初掌内力,这几个月又一直在南下的途中奔波,连融会贯通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她一路放血无数次,就为了保全暗夜军万无一失,身子是在是外强中干虚的很,如今才堪堪养好了些!”
孛儿只斤念眸色一暗,她素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向来不关心这些个小事儿,如今想来,自己胸前挂着的那个小瓷瓶,隐隐带着一丝血腥气,竟然是顾长生的血?
一路上下来,顾长生更是药不离口,红枣那些补血的东西,更是随处可见,如今细细想想,还真如元宝所说……
“念公主,从翻越大瑶山进入南疆,这一路攻到了红日城,娘子她都在调息自己,努力的想要恢复最巅峰的状态,念公主,大瑶寨只是南疆的边疆重镇,并非南疆的核心,红日城虽然被我们攻陷,可红日城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只不过去了五万,剩下的十五万大军,还在前方和香卡一族交战之中!”
“南疆之地,万里无边,花恒一族的红日谷,位处南疆东北边缘,南疆千百年来无人来攻,他们才会毫无后顾之忧的把大军派往前线,我们其实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必然的话,二十万大军,即便是暗夜军能征善战以一敌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攻陷的!”
孛儿只斤念听到此处,神情一凛。
元宝见她如此,摇了摇头继续,“念公主,不论是大瑶寨也好,还是红日城也罢,我们可曾见到用蛊之人?”
用蛊之人?
孛儿只斤念顿觉脑袋中一阵轰鸣!
南疆之人善蛊,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可是他们一路南下攻到了红日城,却连一个用蛊的人都没有遇到过!
所遇到的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守兵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念,面对寻常人,暗夜军或可轻易攻城略地,可是面对用蛊之人,暗夜军能够保命已经是万幸!所以,南疆的核心地带,我们还从未踏足进去……”被周沐强行灌了一碗汤药,顾长生走了出来,抬手擦去嘴角药痕,红衣潋滟,缓步而出,站在了众人面前。
“所以,念,红日城,就是暗夜军进军南疆最后的驻地,此后的路,他们不能随我继续前行了!”顾长生看着眼前的几人,勾唇一笑,“你们以为花恒苍月为什么会藏起善蛊的手下不用?派来守城的皆是一些寻常守兵?花恒一族世代效忠风凰一族,我又是为什么丝毫不顾念母族的情分,将她们屠戮殆尽?”
顾长生的目光沉了沉,抬头看向挂在高空的灼灼日头,缓缓开口,“因为我在城墙上,没有看到一个侍蛊之人,花恒的真正兵力,并不在红日城,因为她们知道,蛊,对于我来说,没有用处!”
“知道我身怀巫蛊之王不惧巫蛊的,只有被我儿祸害的香卡一族,如今,就连花恒一族都已然知晓,甚至还不惜以花恒族中之人为代价,引我入瓮,你以为,她们图的是什么?”
那****祭出了巫蛊之神,只为解小肉包的燃眉之急,知道此事的,只有香卡一族的族长,那个名唤香卡天姬的女人!
“所以,花恒早就和香卡一族联手,设下这引君入瓮之计,为的不过就是能够将我们一举歼灭在这红日城!”顾长生眉目之间,不由得透出了一丝凌然,“南疆善蛊之人不出,南疆之战就还未开始!暗夜军就算再彪悍,在巫蛊面前,也只能坐困愁城!”
说到这里,顾长生仰天大笑,“没错,我的暗夜军在善蛊之人面前,只能坐困愁城!如今他们拱手献上红日城,为的就是要让我坐困愁城!而我,就如他们之愿!”
这座得天独厚的红日城,就是香卡一族和花恒一族联手,为她顾长生准备的埋骨之地!
可惜,他们的想象很美好!
现实,她就如他们所愿,霸占了这座城池!
日光之下,一袭红衣的顾长生就那么凌然而立,不怒自威,身后的长裙迤逦拖地,低调而奢华,声音却迟缓而沉重,“他们为我准备的红日城,我笑纳了,可我既然已经接手,就绝不不会在放开!她们想看我的暗夜军在此坐困愁城,我便让他们得偿所愿!”
“暗夜军中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我的血瓶,以我之血,可引天下之蛊,攻城之人若是用蛊,暗夜军自救足以,不但要自救,还要给我守住这座城池!”
孛儿只斤念闻言,心头一颤,仓惶的上前一步,焦急的开口,“顾长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暗夜军为你守住红日城,你呢?你要干什么?”
一定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这个女人,真的太疯狂了!
她竟然想……她竟然敢!
“红日城是我进军南疆最重要的据点!接下来的路,千难万险,南疆的穷山恶水,南疆的鬼怪陆离,就在前面等着我!我的夭夭小肉包还在他们手中,可是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让暗夜军陪着我,时刻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们就在这里等着,守着这座城,等我为他们劈开一条通往大泽山的光明大道!”顾长生看着面前正襟危站的严亭几人,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