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6章 帮他清君侧呢
“并不困难”就四个字,风轻云淡。
然而这句话一出,众人都是惊讶。
但对柳拭眉来说,她感觉心痛!
别人不知道慕将离是柳泉,所以听他说这样的话最多只是震惊:哦,药君对义妹真像亲妹妹一样,为了她什么事都能做!纯洁无瑕的异姓兄妹,多么难得啊!
但柳拭眉想的是:我可不能让哥哥为了我,发狠灭了自己的宗族。
即便他们兄妹俩都已经脱离了柳家,柳家也确实对不起他们。
可做这种事,还是要遭受天谴的!
皇甫令尧将刚剥出来的核桃仁递过来给她。
柳拭眉接过来,顺手递给慕将离,道:“哥哥,吃个核桃。”
忽然飞出来这么一句,众人皆是一愣。
但也看出来了,她是在转移话题!
慕将离愣了愣,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核桃仁,唇角微微勾起,道:“不要紧张,我只是做个假设。他若不想害你的话,我也不会动他。”
心里挺想动的,但无论如何,弑父这种事他哪怕沦落草莽,也是做不出来的。
可如果柳赋昀再次对柳拭眉举起屠刀,他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
柳拭眉在心里叹气:这个假设,是可能存在的!
对于媳妇儿把自己剥的核桃转手给了别的“男人”,皇甫令尧撇嘴。
不爽。
但他没有吃醋,重新剥了一个给她,道:“柳家会被扶起来,也很正常。毕竟……不破不立、但无立,何来倒?”
这话说得玄乎。
聪明人却都听出来了!
梁升蹙眉,道:“你认为,圣上其实是想趁这个机会,扶持柳家起来,再灭掉?”
“呵!”皇甫令尧嘲讽一笑,道:“我以前脑子卡壳,完全没有想过,父皇是在利用我们这些人争来斗去,帮他清君侧呢!”
他把篮子里的核桃拿了几个出来,一个个摆出来。
指着其中一个个,说道:“喏,倘若这是曲家、柳家、杜家、苗家、俞家。”
一拳头砸下去,其中一个核桃稀巴烂。
他又道:“曲家完了。”
将核桃肉递给柳拭眉,他转头又砸了一个,并没有碎开而是有了裂纹,道:“柳家裂了,还没完。”
又砸了一个:“苗家也裂了。”
既形象又生动!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家,都可能是知晓、甚至参与了关于我母族那件事的人。如果说这是个棋盘,我们都不过是父皇手中的棋子而已。而这些世家,都是他的帮凶。”
“如今我长大成人,并且一日比一日强大起来,他心里能不慌吗?”
“那么,对于知晓他秘密的人,他能一直留着吗?”
最后,他把几个核桃全都砸了,剥出核桃肉给自家媳妇儿吃。
柳拭眉盯着这些“苗家、曲家、柳家”什么的,莫名有些恶心。
都不想吃了!
梁升恍悟,道:“你的意思是,圣上利用你与曲皇后的矛盾,将曲家给瓦解了。再利用苗家对太子的算计,任由太子跟你求助,借你的手,把苗家给抽了。”
梁怡接下他的话头,道:“如今,便盯上了柳家!先把柳家立起来,再让柳家对妹妹下手,惹怒了咱们。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借我们的手,再把柳家给弄了!”
第1997章 神神秘秘的
“还有个杜家、俞家。”皇甫令尧面无表情,眸色嘲讽:“柳家下一个是杜家还是俞家,可就说不准了。”
众人沉默下来。
杜家有着杜若那层关系,被敲打了。
而俞家……
“平安郡主被指婚给了四皇子!”梁怡蹙眉道:“该不会也是圣上的一步棋吧?”
皇甫瑶无脑,俞晚清半斤八两。
这两人碰到一起,想不爆炸都难!
可以说,俞晚清是连接俞家的导火线,只要这边引爆了,解决俞家还远吗?
“等这几大家子都日薄西山,当年孙家九族灭门惨案的参与人,也就都没有了。”
皇甫令尧自嘲一笑,道:“当年的知情人,如今要么嘴巴紧紧地闭上,要么已经被除去。那件事,也就彻底翻不了案。”
梁巍拧着眉心,道:“当年的事,我倒是真不知情。若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时候就应该把如意给接回来。接回家来关在家里,也好过跟着柳均那个贼子!”
想到这件事,老爷子就心痛得很。
女儿已经遇害这么多年了,他至今心头伤痛难平!
提到这茬,梁如意的三个哥哥,也都一脸的遗憾。
而在场的,慕将离与柳拭眉,都是梁如意生的,见状,心里也是很难受。
柳拭眉本来就坐在外公身旁,伸手握住梁巍的手,道:“外公别想那么多了,我想,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我们为她过多伤心难过的。”
“你说的对。”梁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意啊,就是贴心小棉袄。她不就是怕我们担心她过得不好,所以才断了与家里的来往吗?是我不该纵着她惯着她,以为她执意如此便随她了。”
“父亲,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梁永看了一眼柳拭眉,见她垂着头,提醒老爷子。
与梁如意最亲的人是谁?
除了老父亲,不就是亲生女儿了吗?
见柳拭眉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梁巍赶忙抹了一把脸,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啦!拭眉啊,你呢眼光比你母亲好多了,令尧是个靠得住的。你们小两口好好过,多生俩闺女带回来,外公有生之年啊,还能帮你带带孩子呢!”
能不催生女吗?柳拭眉满头黑线:“……”
但气氛确实又好了些。
本来是要讨论柳家、苗家、杜家三家的事的,现在被皇甫令尧那么一个分析,几乎清晰明了,其他两家也不必谈了。
倒是还有一件事,梁巍又问:“令尧啊,太后目前看起来,是护着你的。为何?”
皇甫令尧一顿。
见他还想剥核桃,柳拭眉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了。
他又回过神来,开始嗑瓜子,一边磕,一边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位皇祖母啊,神神秘秘的。”
按理说,严以白年轻时候不可能没有野心,但她竟然在孙家的事后,借由被镇魇一病不起、就彻底隐退了。
这也是怪异之处。
只怕是,为了保守什么秘密!
而严以白与皇甫权,母子之间也许也有什么不对路?
梁巍想了想,再次抛出一个问题:“那对苗家,你们打算怎么做?”
第1998章 太子跑了!
皇甫令尧答道:“如今尚未有确凿的证据,故而……我想等个合适的机会,去诈一诈苗杰!”
“可行。”梁巍点点头,道:“老夫早就看苗杰不顺眼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心比锅底还黑,还镇日装什么积善世家!”
其实吧,苗家也没得他说的那么糟糕。
但老爷子气不过他苗家人打主意,欺负过他外孙女,自然看他们全家不顺眼了!
“父亲,苗家积善世家的名头,又不是苗杰挣来的。”梁永提了个醒儿。
梁巍哼哼地道:“不是他挣来的,却要毁于他手!”
梁永又问皇甫令尧:“那太子的事呢?”
太子还在敦愚王府的地牢内,每天把安神的药物放在饭菜里,缓解他的狂躁。
把他药倒了,祁阳就去给他下九九摄魂针。
“经过这么一段治疗,可有些用了?”殷氏提出了大家的好奇。
这事儿,还得柳拭眉来回答:“是好些了,但距离戒掉瘾,还早着呢。没有三五个月,是不可能完全好的。”
皇甫令尧撇嘴,道:“我前日还专门去看了他一眼,如今的太子爷啊,你们要是瞧见了,肯定都不认得他的!”
事情还没说完呢,突然黎信急匆匆奔过来:“王爷,王府传来消息,太子跑了!”
众人都是大惊!
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皇甫令尧倏地站起来,道:“我回去看看。”
正要走,生怕柳拭眉乱跑,又回头叮嘱她:“媳妇儿,你留在梁府,等我弄清楚了再来接你!”
梁巍也是当机立断:“拭眉留在家里陪外公,我这寿辰还没过完呢!”
这老爷子与外孙女婿保持一致,就怕她会跑去管闲事,连这种语气都拿出来了!
柳拭眉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她知道轻重,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皇甫贺就跑回去。
她仰头看着皇甫令尧,道:“令尧你要小心。”
皇甫令尧冲她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道:“听话一点,不要到处跑,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
说着,带着黎信走了,临走前给了慕将离一个眼神。
将柳拭眉留在梁家,他是比较放心的。
更何况,还有慕将离呢!
但见柳拭眉有些担忧,梁怡站起来道:“七哥、八哥,我们仨儿跟上,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还能帮一把。”
即便他们知道敦愚王府有粟威坐镇,皇甫贺就算跑了也不能把皇甫令尧怎么样,还是跟过去看看。
也好及时反馈消息给柳拭眉,让她不要这样忧虑。
呼啦啦一群人走,刚刚走过来、还没有进入水榭的张妙蓁,站在回廊上,一脸莫名地问:“这是怎么了?王爷这么急匆匆地走了,所为何事?”
梁怡在后面,看见她便道:“没事儿,七叔你也别去了。”
自然是梁升也想跟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但见张妙蓁已经起来了,梁升便没有去,站在她面前,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得来张妙蓁一个幽怨的眼神。
她没好气地道:“说了让你喊我起来的,你瞧瞧你,让我丢脸死了!”
第1999章 夫妻间这点小情趣
家里人都集在一起议事,可她竟然在呼呼大睡。
失礼于人且不谈,关键是别人会怎么猜想她啊?
万一他们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睡过头的,那她就要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了!
这狗男人,临睡前她还叮嘱他,到点儿的时候,一定要喊自己起来。
结果呢!
气死她了!
梁升见她嗔怪自己,这副小模小样不但没有半点盛气凌人,反而还显得十分可爱。
他失笑道:“见你睡得香,我就不忍心喊你。谈了什么事之后我告诉你就好了。”
张妙蓁站在原地,也不想往水榭那边去。
指不定还要面对怎么样暧昧的眼神呢!
大白天的他就喜欢折腾人,精力过于旺盛,弄得她浑身酸软,闭上眼就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记得要起来议事的,她便说了句:“升哥,到时候你喊我起来啊。”
这男人叫怜芷送来了热水,给她擦去身上的汗湿黏腻,答应得很爽快:“好。”
结果呢!
越想越生气。
现在,她都没脸见人了!
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知道书香门第出身的张小姐脸皮子薄,梁升干脆搂住她的肩,往自己的院子那边去。
张妙蓁看了水榭那边,问:“我不过去,大家不会觉得我太过了吗?”
在张家,这样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说话的场合,谁若是迟到了,那是要吃不少眼刀子的!
“没事。”梁升安抚地道:“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对谁都没要求。”
非要说梁家上下对张妙蓁有什么要求,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至少有一条很重要:她若能生个闺女就好了!
两代几乎都没见几个女儿,唯一一个梁如意还被人害死了,他们简直是念女成魔!
如今,柳拭眉肚子里俩娃娃,可能有一个女孩。
但不管怎么说,那孩子姓皇甫啊!
是他们家的子孙没错,但人家姓皇甫、是皇家女儿啊!
皇甫令尧不做皇帝,那姑娘以后最少也是个郡主。
所以,梁家人还是盼着老梁家有闺女的,多来几个更好。
张妙蓁犹犹豫豫的,总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
也怨不得她,这都是张家的教养所致。
“你身子还不舒服么?”梁升突然顿住脚步。
“啊?”张妙蓁不明所以地仰头看他。
他又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问:“哪儿不舒服?那里?”
张妙蓁:“……”
她的脸顿时爆热起来!
赶忙左右看了一眼,发现随从都跟得有点远,她才稍微安定,恨恨地跺了跺脚,道:“升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口无遮拦!”
梁升反而好笑,道:“傻瓜,夫妻间这点小情趣,又没有外人。”
说着,弯腰把她横抱起来,道:“身子不舒服,就应该再躺会儿。”
“你还敢说!我不舒服是谁害的!”张妙蓁红着脸瞪他。
其实吧,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不舒服。
事后确实浑身发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的那种。
睡了一觉后,她已经好多了。
也是这几个月来她一直跟着他在外面跑,锻炼了身子,健壮了不少。
现在也没有那么不舒服,想到更不舒服的早期——
第2000章 你也想得到事有蹊跷了
新婚头一个月的时候,那时候张妙蓁体力差、又是初经人事的阶段。
次之,他也是刚刚尝到甜头,有点儿上瘾,难免过火了些。
那段时日,她经常都要泡药澡,一来为了强健体魄,二来也是舒缓身上的红肿酸痛!
这人啊,先是弄她这样,再给她抓药煮水泡澡!
对于她的斥责,梁升不以为然地轻笑,道:“是是是,我害的。我就当你对我夸奖了。”
“你……不要脸!”张妙蓁无语。
说起来,惯来面无表情的梁七爷,在她面前,那是时常有笑容。
看着他的笑脸,她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来了。
就当做是——夫妻恩爱的表现吧!
梁升把张妙蓁送回了房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问:“肚子饿吗?”
“我不饿。”张妙蓁喝了一口水,就觉得脸皮子上的燥意消退了一些。
她又看他一眼,道:“你该饿了吧?中午光顾着喝酒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反倒是……”
倏地闭上了嘴巴,把“消耗了太多体力”这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要不是酒席上与张家兄弟配合,对邵远打车轮战,蓄意灌醉邵远,大概他也不会大中午的这么狼。
结果,几个男人都是海量,没有一个喝醉的。
后果呢,让她来承担!
每一次喝了点儿小酒后,梁升在那方面就会更放浪一些。
说话也没个门槛儿,办事儿也更起劲,折腾得有些厉害。
不然,也不能让她睡过头了。
“我方才吃了几块点心。”梁升给她剥了一个晚期的枇杷,道:“吃一个,枇杷过季了,难得剩下这几个,比较甜。酸李子你也不爱吃,再等果子,就得个把月后才有桃子了。”
张妙蓁没有拒绝,问:“你们都谈什么了?方才敦愚王急匆匆的,干什么去了?”
梁升便把方才大家伙儿在水榭里说的事,简单和她说了一下。
紧接着,又道:“关在王府地下室的太子爷跑了,王爷赶着回去。”
“跑了?”张妙蓁很吃惊,赶忙把枇杷果肉给吃了下去,问道:“不是看得严严实实的,而且地下室也机关重重吗?太子爷被锁住了,怎么还能跑了呢?”
梁升挑眉,道:“想来,你也想得到事有蹊跷了。”
张妙蓁叹了一口气,道:“王爷聪明得很,肯定也能想到吧。”
可不是蹊跷吗?
按说,能让皇甫令尧隐藏这么多年的地下室,当年是粟威命人帮做的,机关非常多。
皇甫贺又被关在地下室的暗牢里,牢门是铁栅栏,他本人的四肢还被上了锁链。
另外,还有会武的高手看着,他怎么跑了的呢?
没有外力帮助,绝无可能!
也就是说——
一定是有心人潜入了王府地下室,放跑了皇甫贺!
而这个人不但武功不俗,还了解地下室的机关。
“更倾向于,这个人可能是太子身边的自己人,被收买了吧?”
对于她的猜测,梁升深以为然,道:“等着王府那边的消息吧。”
敦愚王府。
皇甫令尧回来的时候,皇甫贺已经打到了王府门口的院子。
第2001章 他被喂了药
打斗声,刀剑碰撞。
惨叫声,杀戮。
皇甫贺从小就被曲映蓉倾注储君的教养,虽说也有习武,却不是什么高手。
在对手不强的时候,能够自保的那种。
但此时——
“不对啊!”梁怡看得万分惊奇:“太子殿下的武功,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皇甫令尧眯着眼眸,问:“我师父呢?”
此时皇甫贺的战力,确实比以前增长了至少十倍!
以前他这人骨子里都是文雅的,又自持太子身份,极少与人动手。
眼下呢。
血腥、残忍!
一双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
他完全丧失了理智!
王府有粟威坐镇,就算皇甫贺再怎么蹦跶,也会被一掌拍飞的!
可粟威不见踪影。
福禄被打成了重伤,见到皇甫令尧回来了,赶忙爬起来,虚弱地禀告:“王爷,粟老前辈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有高手在外面送了信,把粟老引开了!”
李公公手臂上也被划了一剑,但他一贯很会隐藏自己保住小命,所以也就仅止于此,不像福禄伤得满身是血。
“王爷,一定是太子殿下的人出了叛徒!给粟老送信的人说,有了粟夫人的下落,所以粟老才会离开的!”
不用说,皇甫令尧光看这场景也知道,肯定是内部出了叛徒。
他的地下室的机关,是雁行山的秘技,又是当年粟威专门给他打造的,没几个人知道。
自从他马甲掉了,这地下室功用不大,他也无所谓。
因为关着皇甫贺,皇甫贺的那几个暗卫轮流守着皇甫贺,进进出出,会知道机关所在一点儿也不奇怪。
所以,猜测是皇甫贺的暗卫中出现了叛徒,将福禄等人打伤,开了暗牢的门,把皇甫贺给放了出来!
但——
皇甫令尧看着正在与王府的护卫的皇甫贺,这些都是黎信培养出来的人。
他们过来后,黎信也投入了跟皇甫贺的对招中。
黎信的武功几乎能直逼钟浪,以皇甫贺原来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在黎信手里过招。
可是现在,竟然连续拆了十几招!
并非招数精妙,而是蛮力!
这种蛮劲儿,跟野兽似的!
“他战力怎么变强了?”皇甫令尧拎着自己的剑,打算寻一个突破口。
梁家七八九三兄弟,论武功还是孔武有力的梁小七和小八厉害一些。
梁怡从小喜欢玩闹,虽然被逼着练武,底子也不差,比两个哥哥还是差很多的。
他盯着皇甫贺发狂厮杀的身影,道:“只有一个可能吧?”
皇甫令尧也想到了:“他被喂了药!”
事实上,前日他去地下室见皇甫贺的时候,皇甫贺的情绪还算稍微稳定,刚刚经过针阵治疗,甚至还能认出他来。
可现在呢,比刚刚解开痴呆药醒来那时要狂躁多了!
瞧他杀人不眨眼,下手极狠的样子,再看被他打伤了的王府侍卫。
还有伺候皇甫贺十多年的福禄身上的伤,皇甫贺现在怕是一点儿人性都不存在,完全像个只会厮杀的野兽!
“浮生阁的人来了吧?受伤的先退下治伤。”
第2002章 太子殿下的归属在哪里
皇甫令尧观察了这么久,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出手帮黎信一把。
本来还打算观战就好,生怕自己加入战局受伤,一会儿柳拭眉心疼,他得难受死。
但现在看,还是速战速决吧。
尽快拿下皇甫贺,不然把这人形杀器放出去,杀害无辜百姓就更糟!
皇甫令尧拔剑掠起,与黎信配合,跟皇甫贺交战在一起。
皇甫贺是认不得他的,见皇甫令尧朝自己的右手刺过来。
皇甫令尧蓄意要打掉他的兵器。
他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剑,朝皇甫令尧的要害刺过来!
犹如力劈华山之势,这一剑过来,差点砍中了皇甫令尧的肩膀!
好在皇甫令尧闪得快,而黎信迅速过来,横剑一挡!
“我可去你的!”
没亲自对上手,皇甫令尧真没想到皇甫贺的狠劲这么大!
好险!
双方又拆了好几招,不想皇甫贺竟然不恋战了,几个起落,迅速飞掠出了王府。
“追!”皇甫令尧大呼:“不能让他出去伤了百姓!”
众人追了出去。
伤患则是被剩下的人扶起,浮生阁的大夫和女医们方才就被通知赶来,纷纷出手救治伤患。
皇甫令尧和黎信一马当先,对皇甫贺穷追不舍。
皇甫贺的武功是靠嗑药增强的战力,但他本身是比不上黎信和皇甫令尧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去人流密集的地方,而是——
直奔皇宫!
太子殿下的归属在哪里?
东宫!
他虽然什么人都不认得了,却还是知道往皇宫的方向,是他的“家”!
家啊,永远是任何人最眷恋的港湾!
守卫看见是皇甫贺,都愣了愣:“太子殿下?”
下一瞬,皇甫贺一剑抹了那名守卫的脖子!
紧接着,就是其他守卫。
一阵厮杀!
皇甫令尧和黎信、梁家三兄弟还有敦愚王府其他侍卫追过来,倒是没让皇甫贺把所有守卫都杀死。
“三位哥哥,你们留在外面,黎信跟本王进宫,其他人,回王府善后!”
皇甫令尧下了命令。
本来,进宫都不允许带刀。
他们手持兵器闯入皇宫,有谋逆嫌疑,是死罪。
为了拦截太子事出有因,皇甫令尧身为帝子,追着进去的罪名可大可小。
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也能说通。
可梁家兄弟若跟着闯入,事情就不好办了。
故而,梁家三兄弟对视几眼,不得不止住脚步。
梁怡喊了一声:“敦愚王,你可要小心点儿!宫里多的是大内高手,你可不能受伤,妹妹要哭鼻子的!”
这话威胁得实在!
皇甫令尧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都想着要往回跑了。
皇甫贺杀不杀人,跟他有个鸟毛的关系?
他回家抱媳妇儿不爽吗?
但——
皇甫贺从他王府里跑出来的,出了这样的事,他不管也不行啊!
所以,他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想法,飞掠追上皇甫贺!
皇甫贺一口气奔到了东宫。
太监拦下他才发现:“殿下?”
皇甫贺一剑将这太监砍死了,迈步穿过中庭进入正殿。
他四处寻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皇甫令尧追过来的时候,室内已经是翻箱倒柜的,香炉被推翻。
第2003章 形销骨立(为粉丝周榜榜首Cypher.加更)
上次柳拭眉来检查过,杜若命人清理过了,香炉里并没有残存的香灰。
“皇甫贺。”皇甫令尧没进去,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皇甫贺身形一顿,回了头。
他脸上都是茫然,也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是皇甫贺。
皇甫令尧又喊:“你在找什么东西?要不,说出来我跟你一起找呗?”
不知道他对皇甫令尧的声音是不是有什么印象,他盯着皇甫令尧看了很久。
久到皇甫令尧感觉他下一瞬就要举起手中长剑,给自己戳过来的时候,他动了!
皇甫贺往门口走。
皇甫令尧绝不承认自己是怂,但他老老实实地后退。
阻止皇甫贺是分内的事,但受伤可划不来。
他家媳妇儿的眼泪珍贵,可不能让她掉的!
皇甫贺走到门口,完全没有跟他对打的意思,而是朝寝殿走去。
“喂!”皇甫令尧远远地跟在后面,道:“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
要说,皇甫贺今天杀了那么多人,手持兵器闯入皇宫,被擒住,等着他的多半是死罪。
想到这个,皇甫令尧心里难免有点唏嘘。
同情吧。
皇甫贺本不是一个心眼坏的人,他性子温厚,平时待人也算宽厚。
如果不是有那样一个母亲逼着他上进、逼着他去谋权,皇甫贺这一生,吟诗作对、喝点小酒侍弄花草,多么美滋滋的生活!
但他太惨了,有一个权欲过重的母亲。
曲映蓉引狼入室,给他选了苗玲珑那样一个侧妃,招惹了一个通敌叛国的西魏国奸细!
从此后,一败涂地!
被逮住之后,皇甫权震怒之下,废太子是小事,判处死是极有可能的。
皇甫贺也不知道将他的话听进去没有,进了寝殿之后,也像在正殿那边一样,四处翻找。
但,整个东宫已经被杜若大清理过,就连外面的苗圃,都已经是新种的。
他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
什么都没有!
没有!
皇甫贺的脸色越发疯狂起来。
皇甫令尧叹了一口气。
皇甫贺现在的样子有多惨?
看得仇人见了都忍不住说一声:可怜!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戒瘾,不见天日,他的肤色比以前白了很多。
但,形销骨立。
原本的太子,温润如玉,不光指的是气质,还有他的皮相。
他皮相长得很好,给人的感觉像是上好的暖玉一般,带着略为圆润的光泽。
也就是说,胖倒是不胖,但略有肉感。
可如今呢?
他已经瘦得脱相了,脸上半点肉都没有,颧骨都吐了出来,一双眼窝凹陷下去,显得眼珠子突出。
眸子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胡茬遍布,嘴唇一片苍白无血色。
头发凌乱自不消说,因为厮杀了这么长时间,下手又是极为残忍,他那一身衣裳上溅上了鲜血,整个人仿佛从战场炼狱中回来似的!
他在寝殿找不到东西,又出来了。
“喂!”皇甫令尧没敢立即扑过去逮人,只能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皇甫贺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出了寝殿后,竟往东侧殿去了!
见状,黎信看出来一点味儿来了,问道:“王爷,他该不会是去找……苗侧妃的药吧?”
第2004章 有些事,终究是要有终点的(为晓晓加更)
“有可能。”
皇甫令尧也想起来了:“我媳妇儿说了,瘾君子对药物的依赖很严重。他如今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只知道要找能让他舒服的药!但不能给他碰,一碰先前的努力就又白费了。”
黎信问:“大内侍卫已经将东宫围住了,圣上就在外面,咱们出去,让圣上下令捕杀太子吧?”
这个样子,救不了了!
就算是在他们手里把太子拉回来,等着他的也是死罪!
皇甫令尧一怔,转头看了黎信一眼。
黎信对上他的眼神,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你已经让他太多、帮他太多,已算仁至义尽。如今这局势,已经顾不上所谓的血缘之情了。”
为何明明是仇人的儿子,可皇甫令尧还坚持想要帮太子一把?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有些感情是很复杂的!
对于皇甫贺来说,皇甫令尧让他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不甘。
即便如此,在他心里也一直承认,这个人是他弟弟。
而对于皇甫令尧来说,孤独长大的二皇子,何尝没有渴望过手足之情?
只是上一代的恩怨,给他们划下了一道鸿沟,让身上明明流着相同的血液的两兄弟,变成了敌对的关系。
皇甫贺不曾对皇甫令尧下过杀手,可皇甫令尧也屡次对皇甫贺出手相助。
说起来,这种感情太复杂,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纯黑、与纯白的东西。
只有灰色地带!
“罢了。”皇甫令尧长长一叹,这一声叹息中,带着一种脱力感。
他右手拎着剑,左手捏了捏拳头。
闭了闭眼睛,道:“你说的对,有些事,终究是要有终点的。”
如果不是上一代的仇恨,皇甫令尧其实并没有想过祸起萧墙、兄弟相残这种事。
哪怕他一直孑然独立,防备着兄弟们的暗算,但不管对皇甫贺也好、皇甫霖也罢、甚至皇甫瑶……
他都不曾有过想要对方死的想法。
以前或许还冷眼旁观,只要不是死在他的手里,这些兄弟怎么死的,他并不关心,也不打算插手。
可……
或许是,心里有爱的人,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之后,他的心难免变得柔软了一些吧?
他感受过了美好,经历过了彻骨深爱,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与以前有所不同。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从感受到了被爱,之后学会了怎么样去爱一个人,再之后,学会了怎么样去对这个残酷的世道宽容。
想要翻案、想要缉凶,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都盯着,知道那才是害死母族的真正凶手!
但,他更多的还是先选择自保。
顺其自然。
仇能报自然要报,报不了,他也不执着。
眼前,皇甫贺已经走到了思路,皇甫令尧再怎么顾念那点来自于血缘深处的兄弟之情,也不得不放弃拯救了!
皇甫令尧退出了东宫。
果然,大内高手已经将东宫包围得水泄不通。
站在远处观望的,不仅有皇甫权,还有曲映蓉、杜若也都听说消息进宫。
还有——
其他人。
这“其他”二字,内容可就丰富极了。
又看见小可爱问群号啦,再说一遍哈(扣扣群:顾影小筑160061277)逢年过节发小红包的小窝窝,加群的时候最好改成app上的昵称哦。
今天也加更了9章,感觉自己有点肝不动了。
要上大剧情了,心情有点低沉,就不写小剧场插科打诨啦。
很严肃地鸣谢:粉丝值周榜,第一名cypher.打赏61.73万!
第二名:晓晓,打赏58.32万。数据截止到12月4日8点整。
章节名为你们加更的,看见没?
第2005章 曲映蓉已经没有了斗志
皇甫霖夫妻、皇甫瑶,竟然还有皇甫娇带着俞晚清!
莫不是进宫里来,未婚夫妻培养感情的吧?还是皇甫娇做了什么打算?
皇甫令尧蹙眉,收剑回鞘,走过去给皇甫权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嗯。”
发生这样的事,皇甫权脸色比平时要冷厉得多,也没让他起来说话,问:“太子不是关在你的地牢里么?怎么逃出来了?”
皇甫令尧只能保持着躬身行礼的状态,撇嘴道:“关得再严实,架不住太子那边的人,有内鬼!”
一句话说破,这个锅他不背。
曲映蓉面色惨白。
富贵养人,失去了权势之后,近段时日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凤仪,气色甚至比大户人家的贵妇人都不如。
站在皇甫权不远处,两人年纪相差本是不大,但曲映蓉看上去可要比皇甫权老太多!
皇甫权朝她看了一眼,道:“你这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曲映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垂泪。
皇甫令尧猜想,她是想说: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选苗家为太子姻亲,是她曲映蓉选的,但又何尝不是经过了皇甫权授意、默许的?
可事到如今,曲映蓉已经没有了斗志。
她跟谁,都无可争了,懒得去反驳皇甫权的话。
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因此流下来悔恨的泪水。
悔恨自己二十年来所作所为,却已经无力回天。
杜若就站在她身旁,扶着曲映蓉,小声道:“母亲,你先去那边坐一会儿吧,你这两日还感染了风寒,身子骨经不得。”
其实,风寒是说轻了的。
曲映蓉最近吐血有点严重,病得很重!
那边,皇甫娇冷哼一声,道:“本公主这把老骨头,都还经得,她还不到四十岁,怎么就禁不得?”
皇甫娇,是皇甫权的姑母,五十多岁,可不是比曲映蓉大很多吗?
但皇甫娇这辈子,可算是顺风顺水,不管在天家还是在夫家,都没有吃过半点苦头,身子骨可是硬朗着。
又有几个内宅妇人,比得过她?
在场的人,辈分最高的也就是皇甫娇。
不管别人是否对她不满,谁也不去主动和她顶撞。
至于皇甫令尧,只要皇甫娇没把火烧他身上来,他就是懒得理会的。
“里头的人,都出来了吗?”皇甫权将皇甫娇忽略掉,又朝皇甫令尧问。
皇甫令尧摇头:“儿臣不知。”
这一路,皇甫贺杀了很多人,就那些宫人算不逃出来,也会找地方躲起来。不然都死了。
皇甫权又问:“太子在里头做什么?”
皇甫令尧心想:找药了,还能做什么?
但嘴上还是道:“儿臣不知。”
被皇甫权狠狠一瞪。
他赶忙摆出一脸被冤枉的委屈神情,道:“父皇你别瞪我呀,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到处寻找,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但我和他说话,人也不理我,他都不认识我了好吧?我哪儿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末了,又嘟嘟囔囔一句:“您说对吧?”
皇甫权简直给他气笑!
第2006章 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男人
说真的,这个儿子从小惯会耍宝,如果不生在皇家,寻常普通人家,这股机灵劲儿肯定颇得长辈喜爱。
站在皇甫权的角度,他自问若自己不是皇帝,不忌惮、畏惧这个儿子威胁自己的帝位,若这个儿子不是孙清所生……
他或许也会比较偏心这样的儿子吧?
天资聪颖、鬼机灵一个,那张嘴惯会哄人开心,谁能拒绝得了?
至少,皇甫权是不太看得上太子那温吞模样的。
男儿郎,知事就行,皮一点好!
像皇甫令尧这种张弛有度,特别会撒娇的孩子,寻常人家的父母长辈,哪个不偏爱呢?
偏生,他们这是在皇家!
他还是孙清所生!
皇甫权清了清嗓子,道:“传朕旨意,将太子擒拿。”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抗旨不尊……不论生死!”
闻言,曲映蓉倏地抬头朝他看过来。
她双眼里充满了恨意,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帝王骨子里有多绝情!
亲生骨肉!
他竟然说得出“不论生死”这四个字!
“母亲。”杜若也忍不住了,本来只是双眼通红,却一直强忍着泪。
现在,是泪水涟涟!
她此时的肚子也已经显怀,五个月的胎儿,也不小了。
杜若上前一步,扶着肚子跪了下去:“圣上,臣媳有罪,未能辅佐殿下,让他遭人暗算走了歪路!恳请圣上责罚!”
她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暗示皇甫权:皇甫贺是被人算计的,他不是自己想走这条路!
皇甫贺也确实并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她肚子里揣着皇家子嗣,这么跪下去,不是求情而是求罚,无论如何,皇甫权都不会真的罚她!
皇甫权其人,力求维稳,极度重视脸面。
杜若肚子里怀着皇家子嗣,是他的亲孙子,她又并没有犯错,只是承认自己没有照顾好丈夫,这根本算不上罪,自然没有罚她的理由。
倒是顺势,可以给太子求情。
“罪不在你,先起来吧。”皇甫权不得不承认:不愧是杜恒的女儿,做事极为圆滑!
圣口一开,杜若也不敢不起来,任由如玉将她扶起来。
她又道:“臣媳能否斗胆恳请圣上,允我进去,与太子说说话,看是否能唤醒他?”
“都已经成疯子了,还能唤醒?”皇甫娇心里还记恨,先前俞晚清被剥夺太子妃的备选资格的事呢,这时候当然是要落井下石了。
倒是俞晚清,眼巴巴地看着东宫的大门,想说什么,碍于皇甫权的脸色太凛冽、龙威逼人,没敢说。
只是咬唇低头,不断地绞弄手帕。
将她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皇甫瑶是一脸的嫌弃:“怎么?看着自己以前喜欢的男人受苦,你不去救他吗?”
话是很小声的一句,还是避开了其他人说的。
但俞晚清一听,可不得了了,红着一双眼睛瞪他:“要你管!”
皇甫瑶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你这个女人,为了和亲明着要嫁给我,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男人!”
他说的是事实,俞晚清讥讽道:“不惦记其他男人,难不成还喜欢你这种窝囊废不成!”
第2007章 不必留活口!
俞晚清这话,可是彻底将皇甫瑶的怒火给点燃了!
他母妃想要拖住俞家的关系,为自己在这风雨飘摇之中,找一艘稳当的大船。
可皇甫瑶自己再怎么不济事儿,也不愿意娶俞晚清这么个女人!
这个女人骄纵成性,仗着郡主的身份嚣张跋扈,还有一个比她更跋扈的祖母,这个祖母还是自己的姑奶奶。
层层关系,都可能打压他。
以后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她就去找祖母来找自己算账,麻烦肯定很多。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喜欢皇甫贺!
捡皇甫贺不要的女人来娶就罢了,这女人明显现在还没对皇甫贺断情,哪个男人能忍?
皇甫瑶眯着眼眸,目光中闪过阴狠,道:“行啊!我是窝囊废,太子不是。一会儿在太子被擒住的时候,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去死吗?你要不要去劝一劝他,把他劝醒?要不,你也跟太子妃一样,去给太子说情啊!”
俞晚清一愣。
喜欢太子,她是真心的。
即便是失去了太子妃的资格之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可能了,她依然是真心喜欢皇甫贺!
只不过她没有机会了而已。
无论如何,她一个被下旨要去和亲的女人,就算做太子侍妾,也是不可能的。
而俞家也不准她去做妾!
皇甫瑶又道:“你要有种把太子劝过来,爬上他的床,本殿就允你解除婚约,那你就不用嫁给我了。”
这么说完之后,他略有自傲:瞧,大家都看不上我,说我皇甫瑶是个草包,我这不也挺有头脑的吗?
只要俞晚清真的听自己的话去做了,他就可以甩开这个未婚妻。
不用娶俞晚清,这帝京权臣之女,有的是!
俞晚清根本不想理他。
她就算再喜欢皇甫贺、再傻,这阵子皇甫娇耳提面命,她也很清楚:皇甫贺要完了!
就算死不了,太子之位绝对保不住。
她俞晚清喜欢皇甫贺是一回事,如果让她做太子侧妃也没关系。
侧妃的身份也不算低,将来把杜若干掉就是了。
但是——
一旦皇甫贺沦为罪子,做个罪子的侧室、侍妾,皇甫贺万一被处死了呢?
嫁过去守寡不说,始终被杜若那样一个女人凌驾在自己头顶上,那是万万不能!
这边,皇甫权已经下令:“弓箭手准备好,如果太子不甘受伏,抵抗圣命,不必留活口!”
“皇甫权……你可真狠!”曲映蓉冷笑出声,道:“贺儿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究竟是怎么说得出、不必留活口这种话的?”
她竟然直呼皇帝名讳!
众人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废后一个,竟然还敢这么嚣张。
“就算是朕的儿子,倘若留着他会死伤更多人,朕宁愿忍痛割舍放弃他!”
皇甫权面色凛然,说着,朝曲映蓉扫了一眼:“曲氏,念在你痛心儿子的份上,朕不与你计较。若再直呼朕的名讳,后果你知道的!”
皇甫令尧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父亲。
他垂着头,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
第2008章 他内心里,是想求生的
他不由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因为幼年丧母,痛恨父亲是亲自下旨将我母亲处死的那个人,因此从来没有过什么孺慕之情?
倘若对父亲有所谓的爱,遇上皇甫贺这样的事,该是有多心痛啊!
幻灭吧!
而看到了这样冷血无情帝王心,皇甫令尧心里更是有了许多其他想法:将来若我能查出来,当年孙家灭族的事是他做的局,我是不是……是不是就不用顾忌父子血缘,痛下杀手?
心里想了很多,东宫外围的大内侍卫与禁卫军,已经开始准备围剿。
东宫四面都布满了弓箭手,对准了中庭。
大内高手则是埋伏在各个角落,任皇甫贺再怎么能耐,插翅也难飞!
皇甫权龙口一开:“太子,朕给你十息的时间,你若再不出来受伏,只能将你诛杀!”
他气息深沉,语气带着不容违逆的龙威!
“贺儿,你出来吧!”曲映蓉知道,皇甫权是说到就能做到的。
只要皇甫贺还活着,哪怕被擒住,至少之后还可以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援救。
但至少要活着啊!
但他们都不知道皇甫贺是什么状态。
此时的皇甫贺,知道自己被围剿吗?
他是知道的!
外面的人说话,他也听得到。
东侧殿内,皇甫贺翻找了所有地方,也找不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宁下来的药。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治疗之后,也不是一点儿用没有的。
他神志恍惚,一会儿感觉到了清醒,告诉自己:要咬牙挺住,撑过去!
但更多时候,药物控制了他的神智,还是的理智被狂虐嗜血给侵吞了!
今日他杀出重围,目的就是想要找能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他内心里,是想求生的!
可找不到……
哪里都找不到!
再听到外面的声音,皇甫权绝情冷漠的谕令,与曲映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形成了诡异的旋律,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在思索——
他们是谁?
为何声音如此熟悉,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为什么哭?
父亲、母亲?
我有父母亲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己晃了晃脑袋,道:“不,我有母亲!我还有妻子!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母亲!”
“小若!”
抓住这一丝清明,皇甫贺一剑划过自己的手臂!
鲜血如注,疼痛让他混沌的脑子划开了一丝亮光,得到了短暂的清醒!
他缓缓从东侧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四面八方的弓箭手,竟然忽然很想笑。
一辈子汲汲营营、谨小慎微,对于父亲,他一直捧着小心去侍奉,连过分的话都从来不敢说一句。
可时至今日,这个父亲竟然完全容不下自己!
在这一点上,他比皇甫令尧要难过,皇甫令尧很小就对父爱绝望。
但皇甫贺没有。
皇甫贺一直都很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慢慢得到父亲认可的!
“我降!”他将手里的剑丢在了中庭上,缓缓往外走。
既然他说降了,那些弓箭手虽然还对准了他,却没有放出手里的利箭。
皇甫贺缓缓走出了东宫大门,看到这么多人围在那里,等着伏击自己,他不由苦笑。
“贺儿!”
“殿下!”
第2009章 愿意以命换命
这世上,总有真心疼爱自己、真心爱恋自己的人吧!
皇甫贺捏着手臂上自己划开的伤口,顾不得疼痛、顾不得鲜血如注。
他转头看向与曲映蓉站在一起的杜若。
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那是他的孩子!
没有父爱,至少他母亲是真心爱他的,至少他的妻子是真心爱他的!
他心中感慨万千,凭着这三分清明,他缓缓开口:“母亲、小若,我对你们不起!”
杜若哪里还能忍住!
“殿下!”她噙着泪水,抖着声音又喊了一声,道:“你先回来,我们把毒瘾给解决了,以后就没事了。”
当然,谁都知道,皇甫贺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安慰的说法。
没事了么?
怎么可能!
太子肯定是做不了了的。
他今日造下这么多杀孽,难道不用受到惩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身为太子,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死罪!
但现在,皇甫贺不能再受到刺激了呀,所以杜若才会那么说。
皇甫贺看了杜若一眼,又看了曲映蓉一眼。
知道世上有真心爱自己的人,这世上,对自己最重要、也是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女人都在,他的心头升起了一丝暖意。
他转头,对上了皇甫权那锐利的双眸,苦笑一声,跪下朝皇甫权磕头:“儿臣有罪,甘愿受罚!”
见状,曲映蓉转头看向皇甫权,生怕那凉薄的男人会说出“斩立决”的话来。
夫妻二十余年,她丝毫不怀疑这事儿皇甫权干得出来!
她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抢步上前跪下:“圣上,臣妾愿意以命换命!儿子做了错事,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求圣上看在他是您亲生骨肉,多年来不曾犯过错、此次犯错也是被苗玲珑给算计了的份上,允臣妾替他去死、饶他这一次!”
若说这世上最伟大的爱是什么?
母爱。
虎毒不食子!
不乏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但绝大部分做母亲的,都不可能不心疼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曲映蓉这么多年筹谋,为了什么?
为了权势!
要权势是为什么?
为了娘家,为了儿子。
女人的一生,最过不去的三个坎儿,可以说是她的三个债主——父亲、丈夫、儿子!
好像是上辈子欠他们的一样,穷其一生都在为他们付出。
尤其是曲映蓉这种,相当于被父兄送上前线做先锋,时刻走在风口浪尖、在刀尖上舞蹈的女人!
她的宿命,从被父兄送进宫开始,就已经定下了。
她能回头吗?
不能!
在这宫廷之中,她迷失了自我,极尽隐忍、心中只有向上爬的权欲。
爬上去之后,又为了巩固这些权势,心狠手辣铲除异己。
什么坏事儿她没有做过?
但她这辈子,或许曾经对不起许许多多的人,但对这三个人问心无愧!
对父亲,她偿还了养育之恩。
对丈夫,她一直守忠,不曾有过异心,甚至还给丈夫做了杀人刀。
对儿子,她尽力栽培,为他斩尽荆棘。
非要说有些亏欠——
第2010章 爱子
就是她后来才知道后悔:我自己这一生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又毁了我儿子想要的生活!
想了这些后,曲映蓉也有想过:从此后,玥儿的事,我便不管了罢。若她还活着,还能回来,不管她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让她去做的。还有瑾儿……
皇甫瑾还小,这一次她回来帝京,当然也是把他带着的。
但太子出了事,她不想让皇甫瑾接触,故而没有带进宫里来。
就在昨日,曲映蓉还与皇甫瑾谈过心,问他:“瑾儿,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的她,也知道要尊重孩子的自我,而不是一味为他披荆斩棘了。
皇甫瑾这半年来,经历了这么多事,似乎也有了很大的成长。
他抱着那只柳拭眉送他的兔子“小灰灰”,说道:“儿臣能够与太子哥哥、玥姐姐一起,不住在皇宫里吗?我觉得相国寺也挺好的,安静、舒服。”
小小年纪,他已经懂得了:皇权这趟浑水太深、太污浊,他不喜欢!
曲映蓉是这么回答他的:“等找到你姐姐,再把你哥哥治好。我们就想办法,离开帝京。可以找一个,跟相国寺一样安静的地方生活下来。你说好不好?”
皇甫瑾对这个说法心生向往:“那太好了!不过玥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他与皇甫贺没有跟皇甫玥那么亲,因为皇甫贺一向是被隔开教养的。
更多时候,皇甫瑾都是跟皇甫玥在一起的。
“母亲也不知道,不过母亲觉得,你姐姐也不是个傻的。她心地善良,想必能有好报,一定不会有事,也一定会回来的!”
曲映蓉想起来自己那个不知下落的女儿,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小儿子年纪还小,就已经要经历这么多了。
做母亲的,总是想为自己的孩子阻挡一切风浪。
虽然她知道自己在教养太子的时候,做错了。
如果不是她大包大揽将一切都扛下,如果不是她不让皇甫贺去历练、去做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不会出这些事。
可护着儿子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已经是她的本能。
她已经没有了父亲,丈夫又冷漠绝情,只能指望儿子了啊!
回到眼前——
曲映蓉为了保下儿子,将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圣上,贺儿的品行你是知晓的,他性子温厚老实,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轨的心思!”
“与苗家的联姻,是臣妾想要拉拢苗家势力,为他定下的。”
“他不曾对苗侧妃有过半点投好,对太子妃一心一意。”
“他也不知道苗玲珑不是个好的,被算计,也不是他能招架的!”
“要怨,就怨臣妾。是臣妾贪念过重,害了太子!”
“恳请圣上成全,用臣妾的命,换贺儿活下去!”
“哪怕,只是留他一条命,贬为庶人、遣他离开帝京,都无所谓!”
“盼圣上成全!”
她说着,深深地磕头下去。
太用力了,青石板的地面上,磕出了一道血痕!
————
12.5基础更新完毕!下面的是加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