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明月
傍晚，有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来禀，说是高嬷嬷已经全都招了，老太爷已经派了管事，去她所说的当铺里。
苏怀宁认出，那丫鬟是在老爷子书房里当差的明月，平日里专门负责打扫老爷子的书房。
明月人如其名，长的也像极了一道明月，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清澈澈，十分惹人怜爱，说话也温言细语，像是溪水在慢流一样，让人听着就十分舒畅。
明月现在年纪还小，脸蛋还没完全张开，不过，已看的出来是个大美人胚子。
前世，她及笄那年，明月也满了十八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灿烂奔放，耀眼夺目。
老太太见她长的美，心知这人留在府里不稳当，就想把她许配给一个小庄头，把她远远打发了出去，谁知，这亲事还没定，明月就被大老爷看中了。
大老爷开口跟老太爷讨要明月去做个通房丫头，被老太爷狠狠骂了一顿。
儿子看上父亲身边的丫鬟，传出去，苏家这脸还要不要了？
老太爷的拒绝，并没有阻止大老爷对明月的日思夜想。
有一次，大老爷趁老太爷出外，就设陷阱，强要了明月，明月看着性子温柔，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坚韧要强的，见清白已失，她羞愤难当，当夜，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大老爷被御史弹劾逼死丫鬟，遭到皇上震怒，最后，还是二皇子出面，替大老爷说了几句好话，才免遭大老爷被皇上下罪。
那以后，苏家就明着成了二皇子党，嫁入太子府上的苏怀瑜就失去了娘家的庇护，迎来了嫉妒成性的太子妃疯狂的欺压，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苏怀瑜母子双双惨死。
“七姑娘，你怎么了？”看着明显已神飞天外的苏怀宁，明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老太爷的话，奴婢已带到，若七姑娘没吩咐的话，那奴婢就告退。”
“幸苦你跑这一趟，帮我带个话给老太爷吧。”苏怀宁从回忆中回神，淡淡笑道，“高嬷嬷当的东西，若是死当，就不用费心思去赎出来了，那些东西，总归是一些死物，不值几个银子，当了就当了吧，只要老太爷能惩治恶奴，为我们姐俩出口气，我已经很高兴了。”
重要的是，这事不能传出去，传出去了，丢的是苏家的脸，不是奴才的脸，这话就算她不说，老爷子也会这么做，他不会为了一些不值几个银子的东西就去用权势逼人，那样事情只会闹大，所以，她提前说了，只是故意要在老爷子面前卖个好而已。
然后，苏怀宁塞了一个封红给明月。
明月一愣，不过，很快就面色平静的接了，福了福身，道，“七姑娘的话，奴婢一定会带到。”
明月走了后，苏怀宁就吩咐梧桐去领饭食，还对苏怀瑜道，“姐姐，我们一起吃饭吧，把你的饭食拿到我这里来吃。”
苏怀瑜笑着点头。
绿柳就微笑道，“那奴婢和梧桐一起去领晚饭。”
“嗯，去吧，小心点，别跟人起冲突。”苏怀瑜不放心的嘱咐道。
梧桐和绿柳每日去领饭时，都会遭受到厨房里的人大小眼，两人也早就练就了只听只看不动嘴动手的功夫。
只不过，有时候，有些奴才会为了讨好三太太，故意刁难绿柳和梧桐。
不过，那是以前，相信经过了今日，厨房里的人已经不敢了。
第77章 燕窝
一夕之间，苏怀宁得了老太爷的眼，成了老太爷跟前大红人，这个消息，不到一炷香功夫，就传遍了整个苏家。
梧桐两丫鬟去领晚饭时，厨房里的人不但没有跟往日一样冷嘲热讽，反而还笑嘻嘻的，上赶着巴结。
就连饭菜都比往日多了近一半，且还多了一盅燕窝粥。
要知道，这燕窝粥，平日里就只有几位太太和柳嫣然能喝的上，就是苏怀箐苏怀雯也不能天天喝，也是三天喝一次，要天天喝，就得自己掏银子做。
而今日，梧桐竟然破天荒的领到了一盅燕窝粥，她愣愣的盯着，怀疑是不是厨房里的人给错了。
“没有错，这是二姑娘和七姑娘的没错，嫡出的姑娘们，每三天都有一盅燕窝粥，只是以前燕窝总是订的不够，做的不多，只能先紧着几位太太吃用，委屈了几位姑娘。”厨房管事妈妈讪讪的笑道。
这话，当然是糊弄人的。
以前，翡翠阁三天两盅的燕窝粥，小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另外大部分都被她送去了锦绣苑给九姑娘吃，以此讨好三太太。
如今，七姑娘得了老太爷的青眼，她的吃食，她不敢再克扣了，得按例给。
梧桐眨巴眨巴眼，一副呆呆笨笨的样子，她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被绿柳推了一下。
她看向绿柳，绿柳朝她轻轻摇头。
梧桐就呆呆傻傻的道，“哦，没有弄错就好，那我就端走了。”
“端走吧。”管事妈妈僵笑道。
梧桐二人一走，管事妈妈的脸就拉长了。
府里主子们的燕窝粥都是有惯例的，每个月做多少，采购多少，那是一两半两都不差。
这翡翠阁的燕窝粥以后不能再克扣了，可是，九姑娘已经习惯了每日早上一盅燕窝粥，没有燕窝粥，就吃不下别的，这以后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讨好了三太太，由她举荐，升上了厨房管事，这要没了燕窝粥，九姑娘生气了，那她这几年的努力，岂不是全都要白费了？
三太太那人，看着笑容满面，可是，知道她性子的人，都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管事妈妈满脸担心。
苏怀宁可不管谁倒霉不倒霉的，此时，她和姐姐正愉快的喝着久违了的燕窝粥呢。
“以前，娘亲还活着时，每天都会掏银子，让厨房给咱们做燕窝吃，那时候，你还小，就喜欢吃甜甜的燕窝蜜枣，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的，谁看到都稀罕。”
苏怀瑜微笑，脸上尽是回忆的幸福，然后，又想到了这几年的苦日子，她又哀叹一息，“娘亲走后，我们姐妹就再也没吃过燕窝，都快不记得燕窝是个什么味儿了。”
苏怀宁放下勺子，握着她的手，郑重的道，“姐姐，以后我一定会赚很多银子，让你能天天吃的起燕窝。”
苏怀瑜大惊，忙板着脸，训斥道，“说什么傻话，你可是尚书府上的闺阁小姐，说什么赚银子，以后不许说那话，想也不许想。”
第78章 郭氏的恨
在南凤国，商户的地位极低，简直低入尘埃，这也是当年苏邦德死而复生回归后，为何可以轻易说出贬妻扶妾之言。
苏怀瑜是担心，她会被银钱逼的去乱来，这才大惊失色的警告她。
苏怀宁却一脸不在意，反而嘲讽道，“尚书府上的小姐怎么了，难道，我就是铁打的，不用花银子了？”
“当官的人就这样，一边鄙视银子，嘲讽银子上面有铜臭味，一边却嫌弃自家银子少，总想着去外面多弄一些银子花，既然鄙视不屑银子，有本事，就别花呀。”
“嘘……”苏怀瑜闻言，一脸紧张，“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小点声，这话，可不能让祖父祖母听到，不然，我们就要倒霉了。”
“知道，这话，我也就跟姐姐说说，哪能跟别人说。”她以后总是要出去赚银子的，不赚银子，怎么养的起空间，所以，她这话是特意说给姐姐听的，让姐姐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一惊一乍的。
吃完饭，姐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苏怀瑜就告辞回东屋了。
锦绣苑，郭氏正在和容嬷嬷说话。
郭氏脸色狰狞，咬牙切齿的道，“那两个小賤人，就跟她们娘一样，下賤的货，我恨极了她们。”
“留着她们，就是想看着她们被欺压，日日过着痛苦不堪的日子，明明是苏府嫡女，却过的不如一个低下等的丫鬟。”
“每次看到她们痛苦的眼神，我心里就浑身舒畅痛快。”
“可现在，苏怀宁那小賤人竟然讨好了老爷子不说，还把高嬷嬷给废了。”
“我在高嬷嬷身上花了多少银子，才有了如今局面，没想到，被那小賤人全给毁了。”
“容嬷嬷，你没看到，老爷子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好像我是什么毒虫蛇蚁，我……我心里这口气，实在是憋的难受啊。”
郭氏难受的用拳头锤了几下胸口，“那賤人，明明就要被贬为妾，偏偏不认命，要自寻死路，霸占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位置，让我这一辈子都得对她执妾礼……容嬷嬷，你说，凭什么，相公是我救的，没有我救了相公一命，她一辈子都得做寡婦，我救了相公，只是让她把嫡妻的位置让出来而已，又没有让相公休了她，她凭什么不让。”
“她死了，就死个干净好了，还留下两个小賤人，让我见一次，就堵心一次，那賤人，好狠的心呐。”
郭氏一边说，眼泪一边哗哗落下，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
容嬷嬷劝道，“太太，事已至此，你得想开一点儿，这几年都熬过去了，等那两小賤人出嫁了，你也就眼不见为净。”
郭氏是郭家的独生女，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六品通判，却是极尽宠爱这个女儿，不管女儿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都是别人，这也导致了郭氏从小被养成了一副任性娇蛮的性子，认为自己什么都对，她看不顺眼的人，什么都是错。
第79章，玉珊瑚碎了
在娘家做姑娘时，就心高气傲，任性妄为，郭氏何曾对别人低过头，可自从进了苏府大门后，每年过年过节去祠堂拜老祖宗时，她都得对文氏的灵位下跪磕头烧香，还是当着苏家众人。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纵使受辱受委屈，她还不得不忍着，为了维持一个贤惠的名声，她磕头还不能有一点儿敷衍。
因此，对于郭氏来说，她已经受尽了文氏的屈辱，也就越发的心里恨极了苏怀宁姐俩。
以前不动手动她们，是因为她就是喜欢看她们受尽欺压，尝尽委屈，让她们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现在……有了老爷子给翡翠阁做靠山，郭氏一直看戏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
她气极了，也恨极了，觉得难受了。
她哭道，“怎么想的开，每次见到那賤人的灵位，我都想扔灶坑里烧了去。”
这个屈辱，将会跟着她一辈子，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容嬷嬷吓了一跳，忙惊悚道，“太太，哎哟，我的太太，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冲撞了什么……可怎么得了啊。”
郭氏却一脸不以为然，“怕什么，那賤人再生时，都没斗过我，死了，难道我还怕她来找我不成。”
然后，顿了顿，又道，“嬷嬷，明日，你去德顺堂一趟，再去……”
锦绣苑主仆在密谋时，千禧居也正热闹着。
苏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瞪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你说珊瑚树碎了？好好的怎么就碎了，是你碰碎的？”
“不是，奴婢没有碰到，是……是它自己碎的。”丫鬟惊慌的摇头，满脸惊恐。
“胡说。”苏老太太气的一拍桌子，发出好大一声响，把那丫鬟吓了一大跳，匍匐在地的身躯瑟瑟发抖。
老太太怒气腾腾道，“好好的东西，摆着还能自己碎了，我看你是仗着我的看重，就愈发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然后朝外面喊道，“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子，再关入柴房。”
两个粗使婆子走进来，二话不说，拖着人就走。
丫鬟传出了凄厉的求饶声，“饶命啊，老太太，奴婢真的没有碰碎玉珊瑚啊，是它自己碎的，真的是它自己碎的……”
“都是一群不用脑子的，还不堵了她的嘴。”老太太怒道。
婆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塞进了丫鬟的嘴里。
丫鬟被拖走后，苏老太太哼了一声，对身边张妈妈磨叨，“底下的这些个奴才，是愈发规矩差了，见我岁数大了，就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猫猫狗狗都敢来糊弄我。”
张妈妈伸手，在她肩膀轻轻捏着，嘴里道，“都是那丫头贱皮子，恃宠而骄，以为被你宠着，就能上天了，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老太太宠她一分，她就是个有脸面的，老太太要打压她，她就是一根草，死活还不是老太太一句话的事。”
张妈妈侍候了老太太几十年，知道她喜欢听什么话，就专门挑她喜欢的说。
第80章 鬼鬼祟祟
果然，老太太哼哼了两声，眼中满是得意之色，自己手里掌握着那么多人的生杀大权，一个死丫头，又岂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总有一日，她要那死丫头跪在地上求她。
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张妈妈别捏了，“吩咐丫鬟去把偏厅打扫了。”
免得老爷子回来看到一地狼藉，又要对她冷脸。
……
晚上，所有人都睡着了后，苏怀宁突然掀被起身，穿上了外衣，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屋门。
今日正是月末，月光才刚刚升起，不怎么亮，她凭着昏暗的光芒，一直摸到了院门口。
打开院门，刚站了一会儿，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七姑娘，这里，这边。”
那是一个小丫鬟。
走近了才看清楚她的脸，原来是上次被梧桐买通的千禧居的扫地小丫鬟。
只见她朝苏怀宁招了招手，然后鬼鬼祟祟的从背后拖出了一个大袋子，“七姑娘，都在这里了，奴婢全都给你送来了，只是，这玉珊瑚摔的太碎了，怕是不能再改做别的东西。”
还以为苏怀宁要这碎玉珊瑚，是想改别的饰品呢。
“听说碎玉能当花肥，我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苏怀宁道，也没有深说，但能够让小丫鬟明白就够了。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碎银，大概有两钱重，塞给了小丫鬟，“你拿着，日后，只要你好好给我办事，好处是不会少你的。”
“多谢七姑娘。”见有赏，小丫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碎银放入了钱袋里面，然后福了福身，“七姑娘，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嗯，小心点，别让人看到。”
“奴婢省的。”
小丫鬟走没了影子后，苏怀宁的手就摸向了那只袋子，只见下一秒，那袋子就消失了。
苏怀宁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这才回身，悄悄的回了屋。
一进屋，她就反锁了门，然后躺到床上，闪进了空间。
“主人，这袋玉石灵气好浓郁啊。”
她一进去，空间灵就兴匆匆的跟她说。
她笑道，“为了这一袋玉石，我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呢。”
她在和老爷子说话时，趁老爷子低头喝茶的时机，朝玉珊瑚打去了几根牛毛细针，钉入的地方，都是玉珊瑚的枝干，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玉珊瑚本就雕琢细腻，枝叶雕工繁复，里面还有很多镂空工艺，一旦整个摔落地上，就会顷刻间碎成渣渣。
空间灵高兴的捧着一捧碎玉，乐不可支，“主人，这一袋碎玉够我挥霍好几天的了。”
“你的好几天，只有我的两天时间。”苏怀宁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这袋碎玉，够不够你升到下一级？”
“啊，那个，貌似不够，主人，这升级越高，需要的能量就越多，这碎玉里面虽然灵气浓郁，但还不够我升到三级。”
至少还要十个这么多哈。
不过，空间灵不敢直言，生怕苏怀宁一急眼，不给它弄玉石了。
第81章 存货
它乖巧的道，“主人，你不是着急学其他武艺和制香么，那你快去吧，我不打扰你，我来修炼。”
苏怀宁已经学了制香，只是还没有弄到材料，没有实际操作，不过，制什么香，用什么材料，她都知道了，全都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走到书架旁边，席地而坐，双腿盘交，双手合十，心里开始默念刻印在脑子里的心法口诀。
……
次日，苏怀宁刚吃完早饭，就有两个绣衣坊的媳妇子来了，说是要给她量身。
“大太太说了，七姑娘和二姑娘这里，每人增加春夏秋冬四季各八套衣裳，若是不够，只要姑娘开口，就再多加几套，布料也都由两位姑娘自己亲自挑选。”
苏怀宁微笑应道，“好，只是这次要多幸苦你们了，回去告诉绣娘们，我和姐姐的衣服就先暂时做出两套来，给我和姐姐换洗着穿就行，其他的衣服，慢慢做，当心眼睛。”
话里话外，都是关心体恤下面人的幸苦。
“谢七姑娘怜惜奴婢则个。”媳妇子脸上的笑容明显明快了几分，话语中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苏怀宁张开手，笑的一脸温和，任由让对方拿尺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刚量完，苏怀瑜得了消息，也过来了。
“奴婢见过二姑娘，”媳妇子们福了福身，行了礼，又开始给苏怀瑜从头量到脚。
量完后，媳妇子笑道，“两位姑娘看，什么时间有空选布料？”
“就今日吧，明日我和二姑娘要去烟雨楼习琴艺。”
媳妇子连声应好，“巳时，奴婢会领人会把布料送过来给两位姑娘挑选。”
两个媳妇子走了后，苏怀瑜就担忧的盯着妹妹，“小宁，你明日要去烟雨楼？”
“是啊，怎么了？”她淡淡的笑着，眼神幽深，里面似藏有什么东西般，可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难道姐姐不希望我去烟雨楼么？”
苏怀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道，“不是，你想去就去吧。”
苏怀箐若是再敢欺负妹妹，大不了，她就豁出去，打她一顿，结果不过是被祖母和大伯母打骂一顿和跪祠堂罢了。
反正，她跪祠堂都跪习惯了，再多跪一次，又有何妨。
妹妹是娘亲临终前亲自托付给她的，要她一定要照顾好妹妹，这些年，她一心应付大堂姐的欺压，也忽略了妹妹，等到大堂姐嫁出去了，她有了空照顾妹妹时，才发现，从小就聪明机灵的妹妹，竟然变得软弱胆小如鼠。
她后悔莫及。一定要保护好。
“嗯，姐姐，那我们明日一起去。”苏怀宁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白牙。
巳时正，绣衣坊的媳妇子，领着十几个丫鬟，捧着四五十匹布料来了。
苏怀宁仔细朝布料一一看了过去，心中就一阵冷笑。
怪不得大太太会这么大方，给她和姐姐一人春夏秋冬四季各做八套衣服，感情这拿来的布料，都是库房里的存货，有些颜色都变色了，还是前几年流行的花色。
第82章 违抗命令
这布料做出来的衣服，穿出去，只怕会被人笑话吧？
感情大太太这是拿她和姐姐当成她库房布料清理器呢？
呵呵……
苏怀宁心里憋着气，面上却不动神色。
她转了一圈，一一扫过那些布料后，脸上故意做出了一脸失望，看向领头的媳妇子吴绣娘，“吴娘子，咱家库房里就剩下这些布料了么？”
“这……”
吴娘子一脸为难，她只是按照大太太吩咐，把库房里三年以前积压下来的布料拿来给七姑娘二姑娘选，其他的，自然是有，都是这几年的，颜色新鲜，花色也好看，比这个好多了，还有十几匹新到的货，可那是要留给八姑娘表姑娘九姑娘几个做明年春裙用的。
苏怀宁仿佛没有看到她的为难，还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这些布料太老了，我才十岁，不适合我穿，吴娘子，要不，你带我和姐姐去库房里，我们自己挑好么，也省的你们出这么多人，搬来搬去的，麻烦。”
“这个，奴婢得先请示大太太才行。”吴娘子心颤颤的道。
苏怀宁的表情立马拉长，眼神淡漠的如古井里的水一样幽然，“大太太不是吩咐过你了么，库房里的布料随便我和姐姐挑，怎么，你想违抗大太太命令？”
“大太太是吩咐过。”可那指的是三年以前库存的布料，可没说这几年的新布料也拿出来啊。
特别是前几日新到的那十几匹。
“既然大太太吩咐过，那还不带我和姐姐去。”语气不容置疑，气势逼人。
吴绣娘左右为难，正想着再劝说劝说苏怀宁，苏怀宁冷哼了一声，拉过苏怀瑜的手，越过她，出了屋，直奔三库房。
苏家一共有五个公用库房，前院有两个，内宅有三个，其中一个就建在绣衣坊旁，专门做了储藏布料针线等用。
苏怀宁直奔三库房，吴绣娘无奈，只好带着一群绣娘们，捧着布料，追了上去。
到了库房门口，吴绣娘还想着劝说苏怀宁，苏怀宁却目光凌厉的射向她，“还不快打开库房，难道，大太太吩咐不了你，还得老太爷亲自给你下命令？”
吴绣娘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是啊，七姑娘如今已不同往日，如今有老太爷护着她，谁还敢轻视她。
万一以后老太爷知道大太太和她糊弄了七姑娘，大太太是当家主母，倒是不要紧，顶多是被老太爷一顿训斥，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个下人，到时候，难免会被大太太推出来当替死鬼。
吴绣娘左思右想，最后咬一咬牙，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库房门。
苏怀宁就拉着姐姐进了库房。
苏家的存布并不多，每年苏家主子们要加衣服时，定的布料都是根据人数来定的，就是多，也不会超过五匹布。
吴绣娘已经把三年以前积压下的几十匹布都拿了出去，库房里顿时就空了一半，剩下的二十多匹布料，都是这三年之内和这次新到的货，不管是花色，还是颜色，都比外面那些个绣娘们手上捧着的布料要好看的多。
第83章 处置
苏怀宁打量了一下，又数了数，就吩咐吴绣娘，“这里有二十八匹布，我和姐姐都要了，正好我和姐姐年纪小，一匹布做两件衣服也足够了。”
二十八匹布，一人春夏秋冬四季各八套衣服，还差几匹布料呢。
苏怀宁又去外面转了一圈，挑了一些颜色比较新鲜的，“把这几匹也算上。”
吴绣娘的脸颊都扭曲了，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道，“七姑娘，库房里那十二匹绸缎是要给府里的姑娘们做明年春裙用的，你看，那十二匹布……”
苏怀宁却看也不看她，道，“既然是给府里姑娘们用的，那我和姐姐也有份不是么，那就提前给我和姐姐做了吧。”
语气中，不容她在反驳。
明明年纪小小，可一双眼睛却跟深潭一样，幽深的让人见不到底，冰冷的让人心底发寒。
吴绣娘惊悚了一下，忙低头应了一声是。
等苏怀宁姐俩走了后，吴绣娘就赶紧去了桃花斋，跟大太太禀报这事。
“她让你开库房，你就开库房？”大太太气的青筋肉跳，手上茶杯都摔了，“那十二匹布，是我托关系从江南丝绸制造商那里买来的最新出产的绸缎，花了多大代价，你……你现在都给了她，明年，你要拿什么给其他姑娘做春裙？”
“大太太，七姑娘说，你吩咐过，让她随便选，她现在选了，奴婢若不让，岂不是会堕了大太太的名声，奴婢不敢不让啊。”吴绣娘嘶声力竭，一副为大太太着想的痛苦表情。
啪的一声，大太太气的赏了她一巴掌，“想左右摇摆，两方讨好，你也得看对方是谁，哼……”甩了甩打疼的手掌，冷厉的盯着她，“你先下去，这事，过几日再给你信，那十二匹布，你先不要动。”
“是，奴婢先行告退。”吴绣娘眼睛里含着泪珠子，一脸委委屈屈的行礼离开。
她一走，大太太就冷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背叛我，还敢在我面前做出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样，真当我是那些个老爷儿们，会被你迷惑，怜惜你？”
“哼……”
“大太太，你预备怎么处置她？”大太太的乳娘何嬷嬷问道。
大太太手上有一圈佛珠，喜欢遇到事就转佛珠，一个个在手指间数过去，等数完了一圈，主意也拿定了。
她道，“听说这几年，她管事以来，私吞下不少布匹偷拿出去，卖给了外面的人，就是她女儿身上穿的，都是苏家库房里尚好的绸缎。”
这就是要送官查办的意思。
一个绣娘管事贪了东家的东西，被东家送进了官府，那前程也就完了。
不但要被打板子，还得罚款，就是交了罚款，也得坐牢。
一个女子进入牢房，又没背景，最后只会落得一个受狱吏羞辱的下场。
何嬷嬷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老奴这就去办。”
而另一头，吴绣娘刚回到绣衣坊，就听到副管事冉绣娘说，“那十几匹布都被七姑娘亲自带人拿走了，说是要亲自给自己做衣服。”
第84章 发怒
吴绣娘脸色大变，赶紧去库房查看，发现苏怀宁拿走的布，全都是这次新到的布，大太太指名要留下给八姑娘几人做衣服的。
她脸色一白，“完了，这一下全完了。”布被七姑娘拿走了，肯定拿不回来了，大太太肯定会饶不了她。
“什么完了，姑娘们要亲手做衣服，来拿布，我们是下人，也不敢拦着，难道我们还能怼上姑娘不成。”冉绣娘不岔道，“这事，就是站到老太太面前去，我们也是有理的。”
“有理又怎么样？我们只是下人。”
这个苏家，是大太太在当家，一切都由大太太说了算，大太太说不许，那就是不许，她们就是拼尽性命，那也得照了大太太吩咐做。
只是，她之前竟然会心惧于七姑娘的眼神，一时臣服在她的眼神之下，答应了她。
被大太太赏了一巴掌，她才清醒过来，仔细想一想，她的举动是多危险。
吴绣娘呆愣的看着空了的地方，然后又急匆匆锁上库房，再去桃花斋。
大太太得知消息，气的嘴巴都青了，又扇了她一巴掌，指着她骂道，“绣衣坊交给你管，你倒好，任谁去拿布料，都能双手奉上，要都跟你一样，那这个苏家的主子，都得成你们了。”
“大太太饶命啊，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回去时，那布料一被七姑娘拿走了。”吴绣娘跪在地上哀求，心里怕的直发抖。
她是第一次见到大太太发怒，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她只瞄了一眼，就不敢再对上第二眼。
“何嬷嬷，拿我的帖子，把她扭送去官衙，把那证据也一并送过去。”
大太太不在看她，转头就吩咐何嬷嬷。
吴绣娘脸色一白，瘫在了地上，“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改，奴婢以后一定听您的，太太，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吴绣娘爬着，要去抱大太太的腿。
大太太踹了她一脚，“你们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屋里几个丫鬟婆子，忙齐上，把吴绣娘制住了，堵了她的嘴，扭送去了官衙。
次日，升了绣衣坊管事的冉绣娘，来了翡翠阁，笑意谦卑的对苏怀宁道，“七姑娘，不瞒您说，你昨日拿走的那些布都是大太太特意托关系，从江南买来的给大房几位姑娘做春裙用的，用的银子也都是大太太的私房银子，不算苏家公中的，只是八姑娘闹着要快点把春裙给她做出来，大太太就先把布匹放在三库房里，没成想，却被七姑娘误会是苏家公中的东西，还请七姑娘别为难奴婢，把布还给奴婢吧，奴婢也好给大太太一个交代不是。”
昨日吴绣娘还说是公中的，转过背，吴绣娘就犯了错，傍晚被送去了衙门，而今日，冉绣娘却来要布匹，呵呵……
看她是小孩子，好哄呢？
苏怀宁心下冷笑，脸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哎呀，我昨日去拿布时，你怎么没早说，现在可怎么办，那些布，都已经被剪裁了。”
第85章 赔银子
“什么，怎么会，不是昨日才拿过来的么，一匹都不剩？”冉绣娘大惊，脸色骤然苍白。
这是她上任，大太太给的第一个任务，竟然就被搞砸了。
苏怀宁讪讪的道，“也是我看那些布太漂亮了，我又刚在学裁剪，一时没忍住，就全裁了，十二匹布，一共裁剪出二十四身衣服，一匹也不剩。”
哼，她早就料到大太太不会轻易把那些布给她，她就先下手为强，降布拿进了空间，连夜把那些布都给裁了出来。
若是一个晚上，她一个人，肯定裁剪不了那么多布，可空间里一天是外面的五天。
五天时间，足够她裁布，连带着还给她们姐俩一人做出了一身衣服。
冉绣娘急眼了，想发火，可一想到眼前的小女孩是老爷子看重的嫡孙女，她又把那股火给狠狠憋了回去。
她笑的很勉强，“七姑娘，十二匹布，总还是有剩下的吧？”才一个晚上，她不信就全被她裁了？
苏怀宁知道她会不信，就打开了她的就衣柜，让冉绣娘亲眼看看。
冉绣娘见真的全裁了，一匹完整的都没留，顿觉眼前发黑，僵笑道，“七姑娘，这可怎么办，这些布，可都是大太太用私房银子购置的，被你全裁了，奴婢可怎么给大太太交代啊？”
一副你把布全裁了，你就要负责的架势。
“要不，七姑娘就赔偿大太太银子吧？”冉绣娘似乎好心的提议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布是大太太私房银子买的，现在被七姑娘用了，七姑娘不赔偿银子说不过去，这事就是传了出去，人家也会说七姑娘仗着老太爷的宠爱，竟然连长辈的私产也敢霸占。”
这是连哄带威胁。
苏怀宁的脸色骤然一沉，眼神如古井一样深沉，定定的盯着冉绣娘的眼睛，“冉绣娘口口声声说这布料是大伯母用私房银子买的，请问，有何凭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日吴绣娘说的是这布是大太太用公中的银子购置的，是购买来给我们做衣服的，现在冉绣娘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伯母舍不得将这些布给我，故意吩咐冉绣娘这么说，知道的，就会知晓冉绣娘这是在以下犯上，欺压主子。”
“七姑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昨日吴绣娘是想讨好七姑娘，就没要实话实说，七姑娘，你要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大太太。”
冉绣娘的脑子，转的比吴绣娘快多了，三言两语，不是威胁，就是用大太太来压制苏怀宁。
若是以前的苏怀宁，听了肯定会怕是赔银子，可现在的苏怀宁，只是冷笑一声，“既然冉绣娘口口声声说，这布是大太太用私房银子买的，那好，我们去老太太面前讲理去，顺便再把绣衣坊的账本拿去，我倒要看看，是吴绣娘在说谎，还是冉绣娘在跟我做戏。”
冉绣娘听到她要查账本，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呐呐的道，“这点小事，怎么好去打扰老太太。”
第86章 欠条
说布是大太太用私房银子买的，这话，当然是她诳苏怀宁的。
她要不这么说，是担心苏怀宁不还布。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这十二匹布竟然全都被苏怀宁裁剪了。
大太太知道后，会何等震怒，她都能想到，所以，她想要苏怀宁赔偿银子，至少大太太在发怒时，见到银子，她的火气也能小一些。
可万万没想到，苏怀宁年纪虽小，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冉绣娘心里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去……想到吴绣娘的下场，冉绣娘背后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突然间，她感觉到，这管事的椅子上竟然燃烧着火焰，她坐在上面，就像是在被火烤一样。
“冉绣娘，不去祖母那里说理，那也行，可什么话也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你把绣衣坊的账本拿出来，让我过过目，若这些布，果真是大伯母私房银子买的，那我给你写欠条，这银子，就算是我欠大伯母的，日后定会归还，看若是你说了慌，欺骗于我，那我就会用大伯母对付吴绣娘的法子，将你送官查办。”
冉绣娘的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七姑娘，奴婢……奴婢也是听吩咐办事，只是……”
“哼，好一个听吩咐办事，难道大伯母还会吩咐你来说谎欺骗与我？”苏怀宁冷笑，眼神冰冷的射向她。
冉绣娘浑身像是中了冰剑一样，浑身拔凉拔凉的，这时，她才了解，吴绣娘在这事之中，是何等难为。
最后，冉绣娘在苏怀宁冰冷的视线下，落荒而逃。
苏怀宁想了想，吩咐梧桐取来纸和笔，写上一张欠条，然后，附耳对梧桐嘱咐几句，把欠条塞给她。
中午，苏大老爷下朝回来，正在和大太太说话，丫鬟禀报，说是翡翠阁的梧桐来了。
“七丫头的丫鬟？”大太太眼神一闪，就起身道，“我出去见见。”
堂堂大太太，哪用得着起身去见一个小丫鬟，只不过，大太太想到那十几匹布的事，这会儿苏怀宁派个小丫鬟过来，定是跟她说那布的事，她不想被苏大老爷知道，就想背地里打发走梧桐。
大太太刚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人在说，“紫菊姐姐，你行行好，让我见一见大太太，我们姑娘是让我来送欠条给大太太的。”
小丫鬟仿佛天生大嗓门，那么大声音，让屋子里正喝茶的苏大老爷听了个正着。
他皱了皱眉，看向大太太，“七丫头欠你银子？”
“没有，她欠我什么银子，肯定是那丫头胡说八道，老爷，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大太太脸上不动神色，手上却狠狠拧了几下帕子。
“让她进来说话吧。”苏大老爷这句话是对大太太说，也是吩咐门外的丫鬟。
大太太心一突，刚要拒绝，梧桐就进来了，战战兢兢的福身，“奴婢见过大老爷，见过大太太。”
虽然梧桐得了苏怀宁嘱咐，但毕竟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见到苏大老爷和大太太，心里哪有不害怕的。
第87章 告状
不过，想到她家姑娘这些年吃的苦，梧桐咬一咬牙，把欠条拿了出来，颤颤巍巍的递给大太太，“大太太，我家姑娘说，她不知道那十二匹布是你用私房银子买的，就全被姑娘裁剪了，既然都裁了，姑娘也不能还你布了，就给你写了欠条，说日后有银子，肯定还你，大太太，你莫要冉绣娘再去逼姑娘赔偿银子了，姑娘穷，这些年的月例银子都赔偿给了大库房，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所以，姑娘才会写了欠条，还请大太太收下。”
小姑娘说是可怜巴巴的，眼睛里还滴下几滴泪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苏大老爷眉宇一拧，隐晦的扫了一眼大太太。
大太太面皮一僵，然后老脸涨的通红，失声道，“我什么时候让冉绣娘去翡翠阁要银子了？这都是哪儿来的话？”
买那批布时，她求了大老爷走关系，还用了大老爷手下一个管事出面，去了港口运回来。
所以，大老爷很清楚，购置那批布的银子是苏家公中的银子，不是她的私房银子。
现在，被梧桐这么一说，精明如苏大老爷，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并且把事情真相捋了出来。
刚才，苏大老爷那一眼，明显是在责备她欺压小辈，竟然逼迫到小辈写欠条给她。
要知道，苏怀宁现在得了老爷子的眼，老爷子已经警告了她们，不得克扣欺压翡翠阁的两丫头，可这警告还热乎着呢，大太太就罔顾老爷子的警告，竟然把苏怀宁逼迫至此，也难怪苏大老爷脸色难堪了。
只是当着丫鬟的面，他到底给了大太太几分面子，没有当场对她甩脸子。
梧桐眼泪巴巴的落下，哽咽道，“今日一大早，冉绣娘就去了翡翠阁，口口声声说那布料是大太太用私房银子买的，要把布要回去，可我家姑娘这两日正好在学裁剪，昨晚上来了兴趣，把十二匹布都裁了，冉绣娘就要姑娘赔偿大太太银子，姑娘没办法，这才给大太太写了欠条，姑娘脸皮子薄，怕大太太笑话她，就没亲自来，吩咐奴婢来。”
手上那张欠条伸了老半天，大太太都没接，梧桐想了想，又缩回手，一直在手里捏着。
大太太只觉得脑门子疼，太阳穴一突一突，跳的飞快。
她努力压下心底冒出来的那股火，冷冷看向梧桐，“那你回去告诉你家姑娘，那布不是我用私房银子买的，那些布原本就是购置给府里几位姑娘做衣服用是，既然你家姑娘喜欢，就全给了她吧。”
不给都不行，绸缎全被那小贱人给裁了，她还能怎么办。
那小贱人，动作倒是挺快的……
“那这欠条？”梧桐战战兢兢的扫了一眼大太太，见大太太脸色黑青，吓得她赶紧低着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拿回去，告诉七丫头，冉绣娘滥用职权，胡言乱语，我自会严惩，给她一个交代。”
梧桐应了一声是，然后颤颤巍巍的行礼告退。
出了桃花斋后，梧桐的腿还是软的，走路直打摆子。
在路边石头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恢复过来了，然后，撒腿就跑回了翡翠阁。
梧桐在翡翠阁没有见到苏怀宁，跟徐嬷嬷一打听才知道苏怀宁去了烟雨楼。
第88章 针对
烟雨楼就座落在苏家后花园翠荷湖旁边，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是苏家姑娘们学习技艺之地。
为了让孙女们琴棋书画样样不输人后，苏老太太还特意请了三位老师长期坐镇，女红，厨艺，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双日学习琴棋书画，单日教女红和厨艺，而今日是单日，上午学厨艺课程，下午教女红。
苏家嫡庶加起来，一共有九位姑娘，加上一位表姑娘，正好凑两只手。
不过，柳嫣然磕破了脑袋，正在休养，今儿个没有过来，而苏怀雯年纪小，还不到学习厨艺的年纪，今日也没来。
再除去已经出嫁了大姑娘，到场的也就七位姑娘。
苏怀宁因为被冉绣娘纠纏，耽误了一些时间，而苏怀瑜坚持要等她一起来，因此，这姐俩到的就晚了点。
她们到时，教厨艺课的朴娘子已经在授课，正在教大家做桂花糕。
“二姑娘，七姑娘来了。”朴娘子看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空位置，示意姐俩过去那边。
两位置上各放有一份食材，食材不多，正好够做一份桂花糕的料，只是，这两份食材明显都被人动过。
苏怀宁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少了一样东西，白糖。
桂花糕没有白糖，不甜，做出来肯定不好吃，她看向苏怀箐，见苏怀箐正得意的冲她笑。
又是这样幼稚的把戏，呵呵……
苏怀宁低头，嘴角微勾。
就在苏怀箐以为，苏怀宁会和以往一样忍着不敢告状时，就见苏怀宁突然喊了一声老师，“我和姐姐食材中都少了一份白糖，还请老师好好查查，是负责准备食材的下人漏放了，还是被谁偷去了。”
“苏怀宁，谁会偷你的白糖，你莫要血口喷人。”苏怀箐脸红脖子粗的叫嚣道。
“怎么会是血口喷人，八妹，我和姐姐刚到，你看，这桌子上的食材也确实都少了一份白糖，这总不会是我空口白话吧？”
苏怀宁把食材都摆在了桌上，朴娘子一看，确实少了白糖。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羞恼中的苏怀箐，心下已猜出偷拿白糖的人是谁，不过，她只是苏家一个被请过来教厨艺的老师，不想参与进这些个世家小姐的争斗中去。
她道，“现在让人补上，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这样吧，大家都把白糖拿出来匀一匀再用，少两份，也能匀得出来。”
众人一听，就有些人不高兴了。
“她的白糖少了，凭什么要我们匀给她？”四姑娘苏怀琪撅着小嘴道。
“就是，少了就少了呗，桂花糕没有白糖，吃了也不会肚子疼。”三姑娘苏怀珠，气腾腾的鼓着脸颊，明显是不赞同朴娘子的安排。
苏怀箐也满怀恶意的道，“朴老师，匀了后，万一我们的桂花糕不够甜，到时候浪费的就不是两份食材，而是七份食材，而且，我这份桂花糕做出来后，我还想送去给祖母吃呢，祖母最嗜甜，少放一点儿白糖，她都会不爱吃。”
苏怀颜一向看不惯大房这几个人，她把一包白糖往桌上一摔，怒道，“你们不想匀就不匀，二姐和七妹的白糖被谁拿走了，我们都心知肚明，既然你们不想匀，那就把她们的白糖都拿出来，免得一会儿我发火了，去拿时，让你们脸上不好看。”
第89章 睁眼说瞎话
“哼……都多大了，还整日干一些小孩子玩意儿，不是藏东西，就是在椅子上放虫子，真没劲。”苏怀颜说着，还鄙视了苏怀箐三人几眼。
苏怀箐跟苏怀颜最是不对付，见她帮苏怀宁姐俩说话，她立马跳脚道，“谁拿了，你不要睁眼说瞎话，你看见了，当时怎么不说，现在放马后炮，我呸，你以为，你为着人家说话，人家就会感激你，我可告诉你，她就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她……我娘好心好意为她做衣服，做那么多，她倒好，把我娘从江南给我们几个买的做明年春裙的布匹都拿走了，她存的什么心思，你问问她。”
感情那件事，这么快就被苏怀箐知道了。
怪不得呢，听到今日苏怀宁姐俩会来烟雨楼，苏怀箐就求了老太太开恩，解了她的禁足。
苏怀颜也听到了这件事，不过，她却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来，“咦，祖父不是说了要大伯母把翡翠阁这几年缺少的份例都补上么，我记得今年七妹的春裳就是被八妹借走了，怎么，那做春裳的布料子，不是八妹还给七妹的？”
苏怀颜字字句句都在暗指，苏怀箐贪婪苏怀宁的份例衣裳，气的苏怀箐小脸青一片，紫一片，却又无言反驳。
每年，府里都会给各姑娘们制作春夏秋冬各四身衣裳，苏怀箐就嫌四身衣裳太少，就暗示绣娘们把苏怀宁的衣裳全都做成她的尺寸，等到衣裳做好后，苏怀宁去领衣裳时，都穿不了，苏怀箐就会开口借了去穿。
连接几年都如此，最后，苏怀宁没衣裳穿了，只能穿苏怀瑜穿旧了的衣裳。
久而久之，她的衣裳份例，基本上都成了苏怀箐的了。
在这件事上，苏怀箐没理，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被苏怀颜压下去，她怒气冲冲道，“以前借她的衣服，我还就是，可那些布料子都是我娘从江南买来给我做春裙的，费了多大功夫，七姐说拿去就拿去，可曾跟我娘打个招呼？”
苏怀颜讽刺一笑，“呵呵，八妹，那衣服你都穿小了，还给七妹，七妹是能穿，还是能留着擦脚？”
“五姐，我比七姐身量高一些，我穿小了，七姐穿不是正好。”说的苏怀宁穿她的旧衣服，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怀颜嘴里就啧啧啧，“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姐姐穿妹妹的旧衣服，传出去，还不招人笑话。”
然后，她又扬起唇，幸灾乐祸道，“八妹，你这话可不要被祖父听到了，要知道，祖父最是爱惜苏家的名声。”
被苏怀颜接二连三的刺嘴，苏怀箐气得直跺脚，“我又没说让七姐穿我的旧衣服，有借有还，我只是把借她的东西还给她而已，她穿不穿，就是她的事，关我什么事，你不要在这里用祖父吓唬我。”
“八妹，既然你这么有心，那就把以前借我的首饰都一并还给我。”一直都未吱声的苏怀宁，突然道，“你借去的首饰，有大半都是霆哥哥送给我的，戴在八妹头上也不适合，八妹虽说年纪还小，可也早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身上却戴着男人买的首饰，传出去也不好听。”
第90章 下湖
在南凤国，对于未婚少男少女之间的大防虽说没有十分严谨，但姑娘家也不能随意收下男子的礼物，更是不能随意戴在身上。
何况，那些首饰都是段旭霆送给苏怀宁戴的，被苏怀箐戴身上，算什么？
“还有，八妹和嫣然表妹感情好，一会儿八妹去探望嫣然表妹时，记得提醒嫣然表妹一声，她哪里也有不少借我的首饰，现在，也该是还回来的时候了。”苏怀宁不痛不痒的又道。
苏怀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当众被苏怀宁扇了一巴掌似得，恼羞成怒，“不就是几件破烂玩意儿么，等会儿还你就是。”
然后，气的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面粉，就朝苏怀宁泼去。
苏怀宁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她一动手，苏怀宁就机灵的拽着苏怀瑜后退了几步，面粉洒了一地一桌子。
苏怀宁一脸可惜的看着满桌子的食材，“哎，八妹，就是几件首饰而已，你要舍不得，不还就是，七姐也不会怪你，可你怎么能浪费这些食材，还搅了朴娘子的课。”
满屋子都是面粉，这课也上不下去了，朴娘子也气的脸色难堪，可人家是东家姑娘，她只是苏家请来的一个教厨艺的小娘子，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朝几位姑娘发火。
她只僵笑着道，“今日的课看来上不了了，几位姑娘先回去吧。”
苏怀箐青红着脸，羞恼的瞪向苏怀宁，哼了哼，“你等着瞧。”话落，人就跑了。
“八妹，等等我们。”三姑娘四姑娘见状，连忙跟上去。
苏怀宁拍了拍裙子上沾染到的一点儿面粉，然后温柔有礼的向朴娘子道歉，“要不是因为我来，八妹也不会生气，朴娘子，你就不要怪我八妹，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事怎么能怪七姑娘呢。”朴娘子笑道，“都是怪我疏忽了，下次我会注意点儿。”
“朴娘子，这事我会告诉祖母和大伯母，八妹实在是太嚣张了。”苏怀颜气腾腾的接口道，又看向苏怀瑜和苏怀宁，“二姐，七妹，我们走吧。”
三人出了烟雨楼，苏怀颜就提议去翠荷湖畔的三闲亭，“湖里长了不少莲子和菱角，我昨儿个还和丫鬟去摘了一小盆菱角煮熟了吃，本想送些去给七妹吃，我娘说，菱角寒性重，七妹刚受寒，不能食用菱角，连我，我娘都不让我多吃，就送了几个给二姐吃。”
苏怀瑜就微微一笑，“我也只吃了两个，没敢多吃。”
“二姐，七妹，我们今日再去摘一些，煮熟了，给我爹留一些，我爹昨日回来就念叨说我没给他留呢。”
苏怀颜都这么说了，苏怀宁姐俩也不好拒绝。
三人就去了三闲亭，三闲亭下面就有一条小舟，是府里的下人专门用来采莲子和莲藕用的。
她们去时，有两个粗使婆子正好采了一筐莲子，正要搬上岸，见到她们，忙放下手上的箩筐，福了福身，苏怀颜就微笑道，“你们快把箩筐搬下来，我和二姐七妹要去摘菱角。”
“这……”一个矮胖的婆子犹犹豫豫，没敢答应，“五姑娘，下湖危险，还是让老奴去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