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过往
”妈，让我说中心事了，无话可说了吧？“
李木子再次的出声，把毛素芬从回忆中拉回来，她叹口气，有些无力的对儿子解释道：”木子，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
妈妈从来没觉得你爸是拖累，要不然，妈也不会在你姥姥姥爷反对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嫁给你爸，而且这些年，妈和你爸虽然算不是多亲近，但妈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他。
你姥姥和你姥爷也不是真的嫌弃你爸，就是他总是不会在老人面前表现，又有你大姨夫比着，难免的，就让你姥姥姥爷心里不舒服。
这人心里不舒服了，就得说叨说叨让自己泄泄火，要是他们说的时候，妈再一个劲儿的替你爸辩解，只会让他们更生气，更不喜欢你爸。
所以，每次你姥姥说起你爸的不是的时候，妈要么是附和两句，要么是直接不吱声，其实，听着你姥说你爸不好，妈心里也不舒服。
可是，妈能怎么办？只顾自己痛快和你姥吵一架吗？那等吵完了呢？还来往不来往？要是你爸这边多少有点儿能帮衬的，妈也有点儿底气，可是，你爸家啥情况？”
李木子就反问道：“妈，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姥姥家到底帮衬了咱们什么？”
“当年我和你爸结婚起，很多事儿都是你姥姥家帮衬的......”说完这句，毛素芬还真就愣在那儿，对啊，儿子不提醒，她一直觉得娘家帮衬了不少，可是这么一提醒她又发现，似乎还真没有啥具体的帮衬。
她和李立军的婚事的确是她爹娘帮着操办的，但钱都是李立军出的，甚至还多给了她爸妈一百块钱的辛苦费，要知道那个年代，一百块可是很多人家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的。
后来结婚以后，月子是李立军伺候的，孩子能出门了以后，她倒是经常抱着孩子回娘家，但，也仅限于回娘家，她娘并没有真的帮她带孩子。
至于地里的活，以前集体的时候，李立军干活不咋样，可他是老师，不需要跟着出工，后来单干，她娘家也没真的来帮衬过......
不只是没有主动帮衬，记得有一次，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有大暴雨，她前一天刚去帮娘家收完了麦子，就回去救她哥过来帮忙，结果被直拒了。
拒绝的理由也很充分，麦子是收回家了，但还没入仓，万一下雨，可就白忙活了，一大家子的粮食，还有公粮，可不能就那么泡汤......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是李立军找了班里的同学帮忙收的。
也是从那以后，初中部的老师都有样学样，一到了农忙的时候，都让学生回家帮着忙活，为此，李立军郁闷了好久，觉得是他自己没带个好头......
一桩桩，一件件......
越回想，毛素芬的心就越凉。
对啊，她一直坚持把娘家放在第一位，因为有娘家才有靠山，可这个靠山，到底让她依靠了什么？细算起来，好像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单方面的帮衬娘家......
第1513章 不正常
看着毛素芬的面色青青白白的变幻，李木子长长叹了口气，他这个妈呀，你说她笨吧，她也不笨，可在有些事儿上，脑子是真不灵光。
他也不是一定要和姥姥姥爷家计较，就是觉得这些年下来，她妈这个心是越来越偏和，和他还有他爸的关系也是越来越疏淡了。
本来，他是不想管的，毕竟他是小辈儿，而且这些年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习惯了。
可是，去了宗贝家一趟，哪怕待的时间不长，也让他发现了家和家的差别，在他们的这个家里，有的只有条件性的交谈，从来就没有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时候。
瞧瞧人家宗家，那感觉，那气氛，让人待在那里就从心底里觉得舒坦，这也是他回来的时候心情特别好的原因。
哪怕是知道了他妈和他大姨的心思，哪怕是不喜欢他妈和他大姨，毛月娥和宗理对他的态度却是极好，甚至，宗理还特别夸了他，说早就知道他是镇子上的小神童，让他这次好好考，为学校争光，为钱水镇长光。
从小到大，在学习上，他总是被夸奖的那个，按说，这样被夸应该没啥感觉了，可是，当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面，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养父那样认可，他心里真的有一种美的轻飘飘的感觉。
不管将来他能不能达成所愿，反正，他很感谢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一家子带给他的温暖，也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反思自己的这个家。
他爸和他妈关系的冷淡，他也明白原因在哪，俩人思想观念上是有很大差距的，他爸也和他说过，最初中意他妈，是看中了他妈的勇敢和执着。
可惜的是，他妈的勇敢和执着在结婚后，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开始的时候，他爸还想着努力的处好俩人的关系，可后来，看到她妈心里眼里只有父母，对家，对孩子，对他那个做丈夫的，都没有太大的归属感，也就懒得再和他妈说什么了。
然后，越不说越没的说，越没的说越生份。
以至于这些年，他们家的模式就是，他和他爸回家吃饭，闷不吭声的吃饭，吃完了，他去学习，他爸去批改作业，他妈做家务。
忙完了，他去睡觉，他爸去睡觉，他妈去睡觉。
他爸和他妈从三十多岁就分居，一直到现在，他不知道这种模式对不对，但他知道，这绝对不像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这事儿，他以前也和他爸聊过，可他爸说了，不是他不想好好的和他妈相处，而是实在没法儿相处。
只要坐在一起，他妈嘴里念叨的就是，家里没有婆家人帮衬，全得指着娘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爸知足，让他爸对他姥姥姥爷好，对他舅舅一家好，对他大姨一家好，唯独没有说让谁对他们一家好，这种单方面的要求，让他爸越来越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也不想和他妈再做任何的沟通，然后，就发展到了后来的零沟通......
第1514章 提点
“木子，你爸是不是跟你说过，对我特别特别的失望？”毛素芬问完了，又赶紧摆手，“算了算了，你不用跟我说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爸对我绝对是失望透顶了，哎......”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句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李木子终是没说出来，抬头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他叹口气看向自家老妈：“妈，我爸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应该去学校了吧？”
“可今天是星期天。”
毛素芬嗫嚅了一会儿，半个字都没说出来，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猜下去了，她想说或者丈夫是去给学生补课了，可又一想，儿子比她了解学校的情况，既然这样问，就一定不会是这样简单的原因，旁的，她是实在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猜了。
“看，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爸，现在这个时间，我爸应该在村前面的水库钓鱼，每年的春天到夏天，每个星期天，我爸都在那儿。”
“不会吧？”毛素芬有些愣愣的看着儿子，“你爸要是去钓鱼，怎么没见他拿鱼回来？难道他从来没钓着过鱼？而且我也没见家里有鱼杆啊，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啥都不干跑那里坐着，还不让人笑话死？木子，你肯定是搞错了吧？”
“妈，你和我爸还是自由恋爱的，可你们这个状态，哪里有一点儿自由恋爱的感觉？”叹口气，李木子耐着性子道，“我爸的鱼杆是放在靠近水库的李爷爷家的，从来没把鱼拿回来是因为他知道你不擅长做鱼，都是把鱼送给李爷爷了。
至于说让人笑话，农闲季节，他又是星期天去，有什么好笑话的？所以妈，你现在明白我爸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话了吧？你还说他不尊重你，那请问妈，你尊重我爸了吗？”
这些事儿，毛素芬是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每天饭点丈夫都会回来，这就够了，旁的，去干啥，她从来不问，一个女人，见天的追男人屁股后面问人家去干啥，多讨人嫌？
这会儿被儿子这么一说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自由恋爱处成了相亲结婚，当初她嫁的时候，图的是丈夫的与众不同，可是嫁完了，她要的是丈夫和别人家的男人都一样......
“妈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点儿什么？”
“做什么？”毛素芬有些迷糊的看着儿子，“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李木子头痛的抚额：“妈，不是我想吃什么，难道提到’做‘这个字，妈想到的就只有吃?外面天就要下雨了，你去给爸送把伞，送个雨衣，不行吗？“
”不行不行......“毛素芬条件反射的摆手，”你爸又不是个孩子，天要下雨了还不知道赶忙的回来？我这拿个雨衣过去，让人看到了，还不笑死？“
”呵呵......“冷笑两声，李木子没了和他妈聊下去的欲|望，听听他妈纠结的那个点儿，得了，敢情他说了这半天，完全是对牛弹琴了！
第1515章 忙乱
“那......那我这会儿去给你爸送雨衣去。”
李木子的冷笑，使得毛素芬立马改了主意，急三火四的去拿了件雨衣就往外跑。
“你拿一件......“李木子及时收回了后面想要说的话，嗯，拿一件挺好，要是他妈到水库的时候雨正好下来就更好了。
天一阴的时候，李立军就想收拾鱼竿回去了，可是刚想往回收的时候，发现鱼浮子动，就决定再等会儿看看，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淋点儿雨也没什么。
浮子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鱼上钩了！
李立军兴奋的起身，手执鱼竿，腕部用力一甩，一条将近一斤重的大鲫鱼便翻着花儿上了岸......
毛素芬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微微一愣，急急上前帮李立军拿着鱼竿，嘴里还忍不住的夸着：”他爸，你可真厉害，那么大的鱼都能钓上来。”
“你怎么来了？”李立军有些意外的看着妻子，转而眸色中染上一丝焦虑，“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来给你送个雨衣。”毛素芬边说边指了指自己放在地上的透明雨衣，“这天眼看着就下雨了，淋感冒了不舒服。”
李立军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眸色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把鱼解下来扔到桶里，毛素芬这才发现，一上竿的功夫，丈夫竟然钓了小半桶的鱼，鲫鱼、鲢鱼、鲤鱼都有。
“他爸，这鱼......”犹豫一下，毛素芬想要和丈夫好好过的心思终是占了上风，“我拿回家里去先做着，待会你回去的时候，喊了李叔李婶去咱家吃饭。”
李立军扭头打量了妻子一小会儿：“木子和你说的？”
“是。”毛素芬诚实的点头承认，“木子和我说的，这些年，每到这个季节，你都在这儿钓鱼，鱼放到李叔家里去。
是他提醒我应该过来给你送个雨衣，本来，我还觉得丢人，可是往这边走的路上我也寻思了，别人爱咋说咋说吧，总不能因为丢人，就让你淋了雨生病。”
“我也走。”李立军收起鱼竿，提起桶，“做鱼你不如李婶儿，都放他家做着吃吧，你回去再拿点米面和木子一块儿过来。”
“好，好好好......”被丈夫主动邀请一起去李老爷子家吃饭，毛素芬受宠若惊到乱了手脚，一不小心，水桶被她绊倒，半桶鱼哗拉的被泼到地上，有几条恰好滚入水库，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爸......”
丈夫一上午的劳动成果，被自己给祸害了一多半儿，毛素芬吓得直接带了哭腔，伸着手看着水库，那感觉就像要把落入水里的鱼给捞上来一般，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有那么一刹，李立军的脸黑到了极致，可是看到妻子的表情时，到了嘴边的怒吼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捡起尚在蹦的两条鱼放回水桶：“行了，回家吧。”
一听丈夫这话，毛素芬更慌了：“他爸，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我跳下去给你捞上来吧，我会凫水。”
第1516章 诧异
“这是......”
李木子看着落汤鸡似的他妈，再看看扶着他妈面色呈铁青色的他爸，一脸的纳闷，难不成他妈去送个雨衣把自己掉水库里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熬点儿姜汤去！”
被他爸这么一吼，李木子脸上的纳闷之色就更浓了，嗯，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爸为了他妈的事儿吼他呢。
脑子里胡乱寻思着，李木子麻溜的进了灶间，切姜，点火，熬汤......
汤好了的时候，毛素芬已经差不多暖和过来，看到端着碗小心翼翼过来的李木子，赶紧起身，想要伸手去接，“你老实的坐着！”被丈夫喝止一声，吓得赶紧板板正正的坐回去，那感觉跟犯了错罚站的小学生差不多。
李木子诧异的看一眼他爸，慢慢的把碗放到桌子上，又迅速跑回去取了瓷汤勺过来：“妈，趁热喝，我放了红糖熬的。”
“谢......谢谢儿子。”第一次喝到儿子给熬的汤，毛素芬感动坏了，可是在丈夫面前，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份，最终，憋出干巴巴的一句谢谢。
“不客气，妈赶紧喝吧。”李木子边说边把碗往毛素芬面前推了推，并搬了凳子也坐过来，看向他爸，“爸，今天收获咋样？”
“当啷！”“哗啦！”
听儿子问丈夫收获，正伸着勺子舀汤的毛素芬手一哆嗦，勺子掉到桌子上又顺着桌子边儿掉到地下，碎成了好几块儿，毛素芬赶紧蹲下身子捡落了一地的碎片儿......
“哎......”长长叹一声，李立军伸手拍拍毛素芬肩膀，“你起来，别再把手给割了。”转头看向李木子吩咐，“拿笤帚和簸箕过来，收拾干净它。”
“不用不用，我捡起来就行。”毛素芬边说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这样的妻子，沉默好大一会儿，李立军再叹口气：“素芬，你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聊......聊什么？”毛素芬蹲在那儿一动都不动，声音带着颤音，“立军，咱......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木子已经说过我了，我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真的，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犯同样的错了，你......你别生气了。”
“我没打算和你离婚，起来坐好。”
这次，毛素芬迅速起身，老老实实的坐到了板凳上，见儿子拿着笤帚和簸箕过来打扫地上的碎渣，赶紧把手里捡的几块放到簸箕里面，有心想要接过笤帚，看看丈夫的脸色，又把手缩了回去。
“木子，你也过来，咱们一家好好聊聊。”
“好。”应一声，李木子迅速把笤帚簸箕放好，坐到了最头上，一家人此是算是呈三角型围坐在桌子的三个边儿的位置。
“素芬，我是你的丈夫，不是生产队长。”
“立军......”没搞明白李立军要表达什么意思的毛素芬，眸色中满是惶惑，儿子没有提醒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那时候对李立军的害怕，是因为观念的差异，生怕对方责骂自己，而现在不同，现在她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生怕对方跟她来个大摊牌。
第1517章 认错
毛素芬已经四十多岁了，女儿结婚了，儿子也要上大学了，要是这个时候丈夫和她离了婚，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只要想到周遭人的指指点点，她就心抖的厉害......
李立军手指叩了叩桌面：“你不用怕，今天咱们一家三口，就坐在这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说出各自的不满，如果觉得被冤枉了可以反驳，但是，今天谈过之后，就一定要吸取教训，说到做到，可以吧？“
毛素芬赶紧表态：”我以后一定把咱家放在第一位。“
李立军赞许的看一眼儿子，转而视线又落回妻子身上：”我知道嫁给我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想和你好好的，但是，每次我想和你聊聊的时候，刚开个头，你就开始念叨你娘家的好，念叨我欠他们多少，念叨没有婆家的支持，我也就懒得再说一个字。
如此周而复始，咱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家也就不再像一个家，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当初，我们坚持要在一起的时候，如果知道结婚以后会是这个样子，会不会还那么坚持？”
“会坚持的，我一定会坚持的。“毛素芬吸了吸鼻子，抹抹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一脸的泪水，”他爸，有你刚才那些话，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李立军：”......“他这些年对她的冷淡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
”爸，我那会儿跟妈聊过了，基本上您先前说过的问题，妈都意识到了，也打算改了，那么，我现在再来说说您的问题。
妈有妈的不对，可您的不坚持不作为，也是不对的，您刚才也说了，每次想谈，妈一念叨，您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如果哪一次，您等妈念叨完了，再把您想说的话也说完，或者，您和妈的关系咱们家的关系，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同时，我也反思了我自己，可能是受您的影响吧，我一直对妈的态度也不太好，总觉得她心不在咱们这个家，人也笨，懒得和她好好说话。
现在想想，我一个做儿子的，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妈妈，也是极其的不对，明知道您和妈的矛盾在哪儿，却什么都不说，也是典型的不作为。
所以我在这儿保证，以后，我也改我身上的这些毛病，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妈问我什么我都是一副子不耐烦的样子。”
“好。”李立军点点头，“爸爸应该向你学习，最起码，你在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就立马改正了，也主动解决了，爸爸保证，从今天从这一刻起，也改正自己的错误，端正态度，把这儿当成家，不是教室，也不是办公室。”
“他爸，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的......”毛素芬边哭边念叨，“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就总觉得我得和娘家走的近点儿，不能让你欺负了我的时候，没人给我撑腰，我可真是混蛋啊，明明是我自己主动的，咋后来就把你想成那样了呢？”
第1518章 反思
“妈，你身上的水是咋回事儿？“
不想让他妈继续在那儿又哭又认错，李木子问出了心中疑问，这也的确是他非常好奇的，而且直觉上，这事儿可以问，因为他爸回来的态度变化非常大。
他可不相信，只是因为他妈去送了把伞，又不小心落个水，他爸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话不说不明，既然今天已经开了头了，就干脆一次说利索吧。
”我......“吸吸鼻子，又小心的瞄瞄丈夫，见对方脸上并没有嫌弃的神色，毛素芬才继续道，”你爸钓的鱼让我踢翻了，又落回水库里了，我一急，就想着再捞回来，就跳下去了，你爸不会水，在上面急的要去喊人救我，我又自己上来了。“
越说毛素芬的声音就越小，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笨到家了，去了一趟，雨衣没用上，倒是把丈夫的劳动成果全给毁了，跳下去一次，啥也没捞着不说，还害得丈夫和儿子跟着忙活......
李木子就有些明白他爸的心理变化了，他妈把他爸钓的鱼看的那么重，也不管这个天跳到水里会不会凉出毛病来......嗯，是挺让人感动的。
”素芬，你一直很在意没有个可以撑腰的婆家，对不对？“
听丈夫突然这样问，毛素芬止了哭声，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急急的摆手：”没有没有，我最初主动追你，就是看中了没有婆家那些糟乱事儿，后来我念叨，其实是小心眼儿的毛病犯了，真的没有在意，我怎么会在意呢？那是我最怕的事儿，我巴不得......“说到这儿她猛的止住，她这叫说的些啥话？难不成是盼着丈夫身边没个亲人不成？
忐忑的瞄瞄丈夫的神色，毛素芬硬着头皮往下说：”反正，我的意思他爸你是懂的，我以后也一定会改的。
强调自己会改正这事儿，毛素芬已经念叨了无数遍，而她念叨的遍数越多，就越说明了他们以前的婚姻有多糟糕......
李立军伸手呼拉呼拉脑袋，把碗往毛素芬的面前推了推：”先喝汤，凉了就不管用了。“
毛素芬赶紧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了，烫的直吸气。
李木子就无语的抚额，夫妻做到他父母这个样子的，大概也不多，反正，他虽然交往的同学不多，但像他爸妈这样的，他真是头一次见。
再想想宗家夫妻的相处，李木子眸色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羡慕，要是他的父母也那样，他和姐姐得多幸福？
还有宗宝和宗贝的相处也是，虽然不是亲兄妹，可处处透着亲近感。
哪像他和姐姐？
小的时候，姐弟俩就没啥话说，姐姐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他就总笑话姐姐，觉得姐姐俗，姐姐笑话他是书呆子，反正姐弟俩是绝对的互相看不顺眼。
后来姐姐结了婚，他们的关系就更淡了。
每次姐姐回来，都是和他妈坐那儿各种八卦的聊，他就更瞧不上他姐了，觉得他姐原本就俗，现在更是俗不可耐......
第1519章 秘密
有些时候，心境不一样了，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看到的结果也就不一样了。
就像李木子，以前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他觉得，他们家里，他和爸爸都是聪明的，正常的，他妈和他姐都是又蠢又笨型。
因为那样的想法儿，他就对他们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关系自然也就越处越恶劣。
可这会儿，因为对宗贝的喜欢，连带着对她家庭的认可，再这么一对照，就发现，原来的自己，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每个人，都有俗的一面，有雅的一面，只不过，占的比重不同，感受到快乐的方式也不同罢了，谁又有什么资格去笑话别人呢？
想通了问题的所在，李木子就看向毛素芬：”妈，下周让姐和姐夫带着慧慧回来，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吧。“
”好，好好好......“一向和女儿不对付的儿子，竟然主动要求女儿一家回来吃饭，毛素芬激动兴奋的程度不亚于出门接了个大馅饼。
”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李立东又把话题拉了回来，神色认真的看着妻子，”以前，你问我家里的事儿，我都告诉你没什么可说的。
其实，不是没什么可说的，是我不想说，因为，当年为了来这边的事儿，我和父母还有我哥哥的关系闹的非常的僵。
后来，他们给我写信我一直不回，再后来，他们说要来找我，我明确告诉他们，我不想见到他们，如果他们敢来，我就立马从这儿离开，从此，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
因为我的坚持，他们没敢过来，但这些年，也一直在给我写信，最近我也在琢磨，我这些年的做法儿，是不是真的是正确的？
我问你是不是在意有没有婆家撑腰这事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自己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和他们恢复来往，哎......“
李木子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当年爷爷奶奶和大伯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儿？“
”也没法儿说是对得起还是对不起，当年，我是认为他们对不起我，可现在想想，也是情有可原的......“叹口气，李立军说出了当年的实情。
李立军兄弟两个，还有一个妹妹。
当年下乡的时候，李家两个名额，按照条件来说，应该是李立军的哥哥和李立军。
一开始，也的确是那样定的。
可是到了要走的时候，李立军的哥哥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不适合下乡，还去医院开了证明。
如果这是事实，李立军也不会生气。
他去和同学告别回家的时候，听到父母和哥哥的聊天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证明也是假的，是父母托关系帮哥哥办的。
都是儿子，为什么可以给哥哥出那样的证明，却不可以给他出，还瞒着他？
这对李立军来说，是绝对说不过去的事儿，就闯进去找父母和哥哥理论。
估计是也没想到他那么快回去，父母和哥哥当时都愣住了，后来回过神才告诉他，之所以不告诉他，并不是信不过他，是不想让他心里不舒服。
第1520章 偏激
而之所以为哥哥办那样的证明，是因为如果哥哥走了，还没结婚的嫂子就要退婚，算算哥哥的年纪，要是退了婚，还不定再找个什么样的。
所以，权衡利弊，父母就决定给哥哥作弊，让哥哥逃避掉下乡的事儿。
站在父母和哥哥的角度，这事儿是说的过去的，瞒着他也是为了他好，但他接受不了，坚决接受不了，走的时候，他告诉他们，从此，他不是他们的儿子，不是他的弟弟，他们也不是他的父母，不是他的哥哥。
这一别，就是近三十年。
有时候他也想，有必要那么计较吗？
可是，稍一松动的时候，再想到父母和哥哥是瞒着他的，那种不被当成一家人，被欺骗的感觉，是他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坎儿。
他就觉得，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只要明确的告诉他原因，他是会理解的，也是会帮着哥哥隐瞒的，可是，他们却偏偏采取了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方式。
妹妹也劝过他，被他怼了回去，认为她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后来，他下乡后，父母和哥哥每次写信都是道歉。
他却是无法接受。
不过从信上他也知道，哥哥和嫂子结了婚，有了一双儿女，父母这些年来身体也不是特别好，尤其这两年，母亲的身体是每况愈下。
哥哥在信里说，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他，并且见见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儿，要不然，她会死不瞑目。
他知道，如果一直这么避着，如果有一天父母真的离开，他一定会后悔，但是，让他这么顺着台阶下去，原谅父母和哥哥，他又有些不甘心。
他承认，他是一个略有些偏激有些倔的性格，要不然，和妻子的关系，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有时候，其实他明明知道错了，可是碍于面子，认错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而他现在愿意把这件事儿说出来，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这么一直倔下去，或者，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身边的人......
对于爷爷奶奶的事儿，李木子以前也问过，可惜，父亲从来都是闭口不言，后来他的脑补就是，两种可能，一是爷爷奶奶对爸爸不好，他不愿意提他们，另一种就是，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爸爸太伤心不想提。
虽然这两个原因都经不太起推敲，但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别的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他爸连提都不愿意提。
现在才发现，他猜的，倒也是八九不离十，对不起也是不好的一种嘛。
这则消息对于毛素芬的冲击就更大了，同时，她也万分的庆幸儿子适时的跟她谈话，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不然，以丈夫这么轴的性子，或者，他们的婚姻最后会被轴没了也说不定。
她觉得她绝对不是在自己吓唬自己，等儿子上了大学，丈夫直接住宿舍不回来了，可不真就是把婚姻轴没了？
第1521章 反对
”公公婆婆现在在哪里？“
消化了好半天，毛素芬才问出了一个比较让自己关心的问题，嗯，她这会儿也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因为有婆家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公公婆婆会不中意自己，反倒加速了她和丈夫婚姻结束的进程。
”京城。“
”啊？“毛素芬瞪大了眼睛，她竟然也有京城的亲戚了？呃，不，或者可以说，她竟然是嫁到京城去了？要是让她姐知道，会不支酸的吃不下饭去？
”那咱们......要去吗？“
毛素芬这会儿的心情是既忐忑，又期待，还有一点儿隐隐的小兴奋。
父母总嫌她眼不好使，嫁了个啥啥都不是的，这要是知道她有了个京城的公公婆婆，也能跟着丈夫去京城转转，父母是不是就会高看她一眼了？
”木子高考完了，咱们回去看看吧......“李立军又看向儿子，”我这几天也在琢磨，再怎么说，那儿都是你的根，就报考那边的大学吧，毕业了安排到那边也比较有发展前景。“
”爸，我喜欢宗贝。“强调完这句，李木子又道，”我想和她报同一所大学，所以，到时候报考哪儿，要看她打算报考哪儿。“
李立军痛快的点头：”也行，这事儿爸不勉强。“
”木子......“毛素芬却是有些不太赞同，”这事儿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这是一辈子的事儿，哪能这么仓促的就决定下来？
最主要的，宗贝不是已经有未婚夫了吗，看样子，俩人的感情还不错，你这么追着她，是不是不太合适？当然，妈不是反对，妈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儿说出来。
你爸不是也说了嘛，咱们以前就是总把想法藏着掖着，才会有了那么多的矛盾，所以这次，妈是绝对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
”宗贝有未婚夫了？“李立军陡然抬高了声音，”她才多大就有未婚夫了？你没搞错？“
”怎么会搞错呢，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嘛，咱们今儿个去宗家吃饭，还有姐姐姐夫一家也去，上午我和姐还有木子杏儿都去过宗家了，结果......“毛素芬把上午发生的事儿，详细的跟丈夫讲述了一番。
这一次，李立军站到了妻子这一边，他面色严肃的看着儿子：”木子，这事儿就听你妈的，不合适，爸爸同意是因为爸爸不知道宗贝已经有了未婚夫的事儿，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你做这种不道德的事儿。“
”爸，我怎么不道德了，我又不偷不抢，我凭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的竞争，怎么就不道德了？爸你是没见那个男的，比宗贝大好几岁呢，不合适。“
顿一顿，李木子又强调道，”女人比男人寿命长，我不能让贝贝嫁个那么大的男人，老了的时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
李立军无语的抚额：”木子，黄泉路上无老少，你年轻，不代表着你一定比那个年龄大的未婚夫长寿，所以再怎么说，你这事儿还是不道德。“
第1522章 分歧
”他爸，你这话这么说我也不爱听......“打量打量李立军的脸色，毛素芬继续抗议道，”我不赞同木子和宗家的那个养女在一起，是因为咱家的条件，你是没见月娥两口子怎么宠那丫头，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都是最好的，家里的活儿，啥都不用她干，咱家哪养得了那么娇娇的孩子？
她那娘家要是普通人家吧，还能好好商量商量，有些毛病给她改改，可就宗理家的条件，哪是咱们有资格去商量的主儿？估摸着一商量就能给商量黄了。
还有她那个亲生爸妈，一看，也都不是简单的，明知道不行还硬要去争，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但我也不觉得咱木子配不上她，更不觉得咱木子活不过那个年龄大的男人。“
如果不是已经说好了俩人要好好过，有事儿好好商量，李立军这会儿是真不想搭理妻子了，他那不过是劝儿子的一句话，到了她嘴里，咋就成了儿子活不过人家了？
所以说，有些人这性格，想一下子改不容易，你对她稍稍好点儿，她就摸不清北，蹬鼻子上脸，要搁了以前，他同意了，毛素芬敢跟他叨叨这一堆的理由？
眼看着丈夫的脸色难看起来，毛素芬立马又毛爪了，赶紧找补：”他爸，我也不是反对你的话，我就是不喜欢对咱家里人说这种带着不好的意思的话，你......你就当我刚才啥也没说，啥也没说。“
”无论你们怎么说，我坚持我自己的想法儿......“李木子一脸认真的看着父母，”我也不是要不道德的去争去抢，我就是给宗贝一个对比和选择的机会。
和她考上同一所学校，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到时候她仍然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而且，和她考同一所学校，对我来说并不是损失。
爸你知道她的分数的，所以，真正到了考试的时候，我和她谁的分数高还真是没法儿说的事儿，那么到时候报志愿，我们俩的分数段报同一所学校，绝对不存在我为她妥协的事儿。“
打量了儿子一会儿，李立军终于点点头：”好，只要你记住自己的话，给对方发现你的优秀的机会，不能做出丢脸的事儿来，我就支持你。“
”谢谢爸。“李木子开心的咧开嘴角，唇畔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看得毛素芬那叫一个扎心，敢情变来变去，丈夫和儿子和她还是不一条心啊......
妻子的表情，李立军尽收眼底，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和妻子好好处，那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遇事儿躲避，遂主动开口道：”毛素芬，你姐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你知道吧？“
毛素芬的脸就白了白，瞧，一小会儿的功夫，又从”素芬“变成”毛素芬“了，她姐最大的缺点就是爱显摆，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好，这不就是在说她不同意也是犯了小心眼的毛病嘛，瞧，说是有意见提，摆明了还是不让她提意见嘛......
第1523章 愧疚
李立军看妻子的表情和脸色就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叹口气：”既然知道你姐的缺点不讨人喜，你就别跟着她学了，对吧？“
”我没跟着她学......“略一迟疑，毛素芬鼓足勇气看向丈夫，”我不是小心眼儿，我就是不希望咱儿子将来......将来啥都得听媳妇的。“
”只要他开心，都听媳妇的也没问题，素芬，咱们做父母的，生养了孩子，不就是希望孩子们过的好，一辈子顺心吗？所以，他听媳妇的还是媳妇听她的，重要吗？”
李立军幽幽叹口气道，“如果咱们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考虑他的感受，那到底是他的人生还是咱们的人生？
这么多年过去，我仍然解不开心里的疙瘩，就是因为，我觉得我的父母生了我养了我却把我当外人，擅自决定我的人生，是不尊重我。
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也在计较着这件事儿，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却又想要擅自替他做决定，那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在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听媳妇的和媳妇听自己的没区别，那你这些年咋不听我的不搭理我......这句话在毛素芬心里呐喊了好几遍，最终却化成了一句叹息：“好，我听你的。”
李立军看着妻子，眸色有些复杂。
他心里对妻子是有愧的，不只是因为这些年和她的冷淡关系，还有就是，他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原则，选择了她，却几乎毁了她的半辈子。
中学时代，他有过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子，对方，对他也是有那么点儿意思的。
见到了，心里就好甜，见不到，就好挂念，那种感觉，让他至今在回味。
他向来不是主动的人，她，也不是，所以，俩人就一直那么朦胧着，毕业以后，他们都成了待业青年，偶尔同学相聚的时候，也会见一面，却始终没有往前迈一步。
直至他下乡，终于鼓足勇气去找了她，想问问她的意思，却正好遇到了她在相亲。
他落荒而逃。
隔天，她来找了他，告诉他，她一直在等他开口，结果等到花儿都谢了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所以，她只能跟家人妥协。
他问她，还来得及吗？
她答，来不及了。
他问，为什么？
她答，心凉了。
他问，可以再暖回来吗？
她答，不能。
他没有再多问，就此离开。
他觉得，感情的事儿，如果过于强求，会显的特别没脸，特别让人瞧不起，所以，他绝对不会追着问，更不会乞求。
临走的时候，收到了她的一封信，说，他的举动她已经看到了将来，如果和他在一起，大概，一辈子只能被动的承受。
她还说，家人逼迫是一方面，而她真正想明白了，才是主要的，所以，她对自己的选择，并不遗撼，让他以后不要再那么被动，否则，幸福会轻易的拒之门外......
收到信的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再往前迈一步，也许，幸福就来敲门了......，可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她已经定亲了，很快就要结婚了......
第1524章 适应
来到异乡，对家人的失望，对感情的迷茫，让他变的更加沉默。
然后，毛素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主动的关心他，帮助他，过节的时候悄悄给他塞好吃的......，让他想到了那个在心底的她，也想到了她对他的衷告......
所以，在毛素芬被家人关起来的时候，他主动给毛素芬递了纸条，表示他愿意等她。
与其说他真的是因为喜欢才会那样做，不如说，他是在弥补曾经的遗撼。
对毛素芬有喜欢吗？
他自己知道，他对她是没有感觉的。
所以结婚后，俩人的关系越来越淡，他找不到话题和她聊，他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他不愿意听，越在一起久了，他越觉得她俗不可耐。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她从来就是那个样子，并不是结了婚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记得最初她接近他的时候，找的话题就是村里谁谁咋样了，谁谁又咋样了，可那个时候，他是把那些话题当做消息来听的，用以警醒自己的，所以不觉得烦。
等真结了婚了，天天听她念叨的时候，当做碎嘴来听了，就变成烦不可耐了。
所以，在这段婚姻当中，最不幸的应该算是毛素芬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错在哪儿，但她又想让李立军知道她的好，所以，她只能一次次一遍遍的提醒他，她的娘家帮了多少忙。
而事实上，她的娘家并没有帮多少，李立军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在眼里，原本就烦她的碎嘴，被她那么见天的提醒，自然就更烦了。
渐渐的，成了一见到她就想发脾气。
她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听。
可是细想想，她有什么错呢？那就是本来的她，喜欢上他的时候，她就是那样做的，真正和他在一起了，她总不能一下子开窍了，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了吧？
她又没强迫他娶她，他凭什么那样对她？
往事涌上心头，思绪千转百回的李立军，看在毛素芬的眼里，就成了他对她失望透顶，话都不愿意说，一个劲儿的在那琢磨到底要怎么办了......
“他爸......”毛素芬的声音又打颤了，刚刚建立起的自信，在这一刹那，又土崩瓦解了。
李立军没听着，还在做沉思状儿。
“他爸......”毛素芬更慌了，丈夫老家就是京城的，这要是儿子考上了京城的大学，丈夫也跟着回去了，那她......只有一根绳儿吊死这条路了。
“嗯？”终于，李立军抬头看着毛素芬，瞄到她眸底的惊慌和绝望，有些疑惑的看向儿子，李木子就冲他耸耸肩膀，“我妈喊你两声了，你一直不搭理我妈。”
唉，对于自家老爸和老妈，李木子表示也无语，这俩跟个陀螺似的，转回来，又转回去，也不嫌烦不嫌累，他在一边看着都烦的慌累的慌好不。
“我不是不搭理你，是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儿。“李立军叹口气，跟妻子道歉，“素芬，我说了，以后咱们俩好好的相处，往好处走，就一定说到做到。
我承认，你的有些做事方式说话方式，我可能不太喜欢，但是，让你现在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也不可能，所以，咱们俩互相适应吧。”
第1525章 不占便宜
“啪！”
宛若烟花在脑海中炸开，乍然的惊喜，使得毛素芬有一种突然间从地狱升到了天堂的感觉，遂连连的点着头，语无伦次的表着态，表示她会努力改，使劲改，各种改......
知道一下子让妻子和自己的相处变的自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李立军也不强求，他相信，只要他们有决心，假以时日，这个家的气氛肯定会和现在有着本质的区别。
“当......”
墙上的挂钟突兀的响起，毛素芬条件反射的抬头看过去，已经是十一点半，遂征询的看向丈夫：“我......我去做饭？”
“好。”李立军点头应下来，又冲儿子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自己房间去学习了。
毛素芬刚去了西间厨房有五分钟，宗宝和宗贝兄妹俩来了，宗宝手里还提了两个大包袱。
身为镇中学的老师，就算李立军平时再孤僻，对这兄妹俩也不可能不认识，看到俩人的时候不自觉的愣了愣：“你们这是？”
“李老师好。”宗贝客气的打过招呼，返身从宗宝手里接过一个包袱放到桌上解开，是一个当地人用来送饭的木头大食盒，搬开盖子，里面是两盘炒好的菜，蒜薹炒肉和红烧刀鱼，这会儿功夫，宗宝也把另一个食盒打开，一个大碗的炖排骨，和一大盘的油焖大虾。
“这......这是......”李立军脸上的疑惑之色就更浓了，要说镇长需要给他送礼，任他再自傲，也没那个自信，这几道菜，就一般的人家平时做最硬的席，也不可能上全了。
“上午的时候，素芬姨和素香姨带了菜肉去我们家了，说是一起聚餐的，忙活了一顿，都又走了，我爹和我娘不好意思，就让我们把菜给送过来了。”
“这......这怎么行......”虽然不知道妻子和大姨子带去的是什么菜，但是想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这么硬的菜，推拒了两声，李立军又冲着在西间厨房忙活的毛素芬吆喝了一嗓子，让她赶紧过来。
刚切完菜打算下锅的毛素芬带着围裙急急的小跑过来：“他爸，啥......”看到宗贝和宗宝的刹那，后面的话一下子没了声儿，转而不自在的笑，“大宝，贝贝，不好意思，我们不是......”
宗贝打断她解释的话：“素芬姨，我爹和我娘让我们把菜给你们送过来了，您找碗和盆子把菜扣下吧，免得我们还得再跑一趟。”
人家这是一点儿便宜都不占她们姐俩儿的......
待上前看清放在桌上的几样菜，毛素芬脸就更烧了，人家这哪止是不赚她们的便宜，分明就是不止不赚，还要倒贴......
而这事儿的起因，是她和她姐挑起来的，结果最后......
“素香姨的我们随后去送，您先把这些扣下吧。”见毛素芬只顾看着菜发愣，宗贝就又提醒了一句。
听到声音的李木子推门出来，看到宗宝宗贝兄妹，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大宝哥，贝贝，你们......”说话间，视线落到桌上，立马就明白过来，遂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我妈和我大姨整的这事儿......”见他妈还在那儿发愣一脸的不知所措样儿，就提醒道，“妈，大宝哥和贝贝都给送过来了，您就留下吧，回头做了好吃的，别忘了给宗叔和月娥姨送过去尝尝。”
第1526章 儿子聪明
“对对对......”被儿子这么一提醒，李立军也意识到，事情这样处理才是最妥当的，菜人家已经做好了，既然能送过来，就代表家里的是够吃的，他们给退回去也是剩下，倒显得他们太小家子气了。
儿子说的对，这菜他们收下，这情他们领了，回头做了好吃的补回去，这么一来二往的，两家的关系也能亲近些，间接的，也算是帮了儿子......
琢磨透了这事儿，李立军看向儿子的眸色中满是欣赏，嗯，有人笑话他儿子是只会学习的书呆子，瞧，他儿子哪里呆了？处起事儿来，可是比他这个做爸的通透多了。
“这一家子，倒属李木子脑瓜子好使......”车子开出一段儿，看不到李木子一家人的身影了，宗宝才忍不住感慨，“要是没有妹夫，或者我会觉得他也不错，可是有妹夫在前面那么一立，他这样的，还真就只有靠边站的份儿了。”
不想和宗宝讨论这个问题，宗贝就白一眼自家哥哥：“哥，好好开车。”
“放心，哥这技术，也就比不了妹夫，旁人，哥还真不服......”
“行，这话回头我跟娇娇姐说一下。”
宗宝脸上的笑就一下子僵住，转而掩饰的轻咳两声：“哥好好开车。”
兄妹俩到了毛素香家时，对方正躺炕上呕气呢。
她从宗家追出去，骑自行车追一大段儿才追上女儿，可无论她咋哄，女儿就是阴着个脸不搭理她，一路劝着直到回了家，廖杏儿还是耷拉着脸一声不吭。
毛素香就恼了。
女儿是她生的，她自认为这些年也没啥对不起女儿的事儿，而且今儿个这事，就算她办的不妥当，可她还不是为了女儿好？
她倒是想多打听打听，可她不是找不到打听的渠道嘛，又怕拖的时间长了，那么好的男人被别人家的闺女抢了去。
这才急三火四的组了这么个局，想着没准运气好，就把女儿的亲事儿给解决了呢，哪想到，毛月娥那养女才一点点的年纪，竟然就早占下窝了！
她丢的脸比女儿丢的脸大多了好不好？她这是为了谁丢的脸？女儿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儿的冲她甩脸子埋怨她，就没这么不懂事儿的！
再想想自家不省心的儿子，心情就更差了，儿子自打去年高中毕业，丈夫给找了工作后，就算是彻底撒丫子了，一个月见不上一面不说，见面就是跟她要钱。
她问他的工资都花哪儿去了，人家的回答是，吃饭穿衣交朋友，一脸的理直气壮。
后来她特意跑县城去住了几天，才发现，吃饭穿衣交朋友指的都是一个人儿子已经交女朋友了，问他啥时候定下来，儿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表示，玩玩儿的事，当的什么真？
你想玩就玩吧，咋能拿着家里的钱去玩儿呢？
好吧，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儿子看她的眼神不止是看白痴，还多了一丝鄙视，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就白玩啊？亏你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