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8章 狂言
月影吓得面如土色,冰凝却根本不管不顾,还继续“口出狂言”,急得月影恨不能将她的嘴赶快堵上:
“小姐,求求您,千万别再说这些话了。就算是先杀奴婢的头,您若是再这样说下去,怕是又要招惹上祸端了。奴婢这就告诉您,爷虽然不是大官,也不是大财主,可是,爷比那些大官、大财主都厉害呢……”
“什么?还有比大官都厉害的人?”
“那当然了,因为爷可是皇子呢!”
“皇子?”
“对啊,就是皇上的儿子!”
“什么?大老爷是皇亲国戚?那你怎么不早说!”
“您没问啊,奴婢以为您知道呢!”
“我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嘛,我要是能想得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嘛!天啊,大老爷是皇子,我虽然是小老婆,但也算得上是个王妃呢,啧啧啧,怪不得我那狠心的爹娘为了几个臭钱,不顾我的死活,将我卖给大老爷做小老婆呢!原来是为了攀高枝儿,当皇亲国戚!”
“小姐,您可是冤枉老爷和夫人了,您是被皇上赐婚嫁给爷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哎,小丫头,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皇上是不是大老爷的爹爹?”
“对啊!”
“既然皇上也是爹爹,那皇上赐婚怎么就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这个,这个,反正咱们老爷和夫人没有像您说的那样,为了几个臭钱把您卖了。”
刚刚还因为没有抓住冰凝不好好罚跪的把柄而有心气馁,现在一听这主仆两人的对话,当即是要把他的肺都气炸了!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屈尊下嫁,什么为了几个臭钱将她卖来做小老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一派胡言!
被气疯了王爷抬脚就朝万福阁走去,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女人!当他刚走了两个台阶,就只听头顶上传来月影惊恐的呼叫声:
“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你怎么了,赶快醒醒啊!来人啊,赶快来人啊……”
由于佛堂高高在上,而他又已经走到了台阶的位置,正处在视线的最底端,根本看不到佛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月影那惊恐万状的声音令他不禁有些担心,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其余的十六级台阶,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冰凝,以及惊慌失措、一脸惊魂的月影。
月影一见王爷赶来,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不住地一边磕头一边恳求道:
“求求爷,求求爷,救救小姐吧,救救小姐吧。”
月影的惊呼声引来了万福阁当差的丫环、太监们,众人蜂拥而至,一见是这三个人在场,当即又吓得双脚仿佛立即被钉在了地上,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被冰凝那番口出狂言气疯了的王爷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意欲好生教训冰凝一番,可是谁想到,还不等他出手呢,冰凝就突然昏倒了。见此情景,王爷实在是搞不清楚,冰凝是因为罚跪时间过长,体力不支而昏倒,还是为了逃避处罚而假意昏倒。
第1289章 求情
冰凝刚刚那番大逆不道的胡言乱语,早就点燃了他胸中的熊熊烈火。可是尽管此时的他满腔怒火、深怀仇恨,可是她毕竟在名分上还算是他的女人,不管怎么责罚,病还是要治的,他可是没有像她那样,狠心手辣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因此不管真昏还是假晕,一切都要等太医来了再说。
可是一会儿太医来了之后,总不能在万福阁诊断病情,现在他面临着如何将早已昏倒在地的冰凝抬回怡然居的问题。要他将冰凝抱回去?门也没有!他不但不会将她抱回去,而且从今往后,他要离她远远的,他再也不想与这个蛇蝎女人有一丁点儿一丝一毫的瓜葛。
于是他一脸镇定地对万福阁管事太监吩咐道:
“去,找个春凳或是藤椅,将侧福晋抬回怡然居。月影,你去找苏培盛请太医。”
冰凝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抬回了怡然居,他也径自回到了朗吟阁。不多时,张太医被请进府来诊治。进了屋,按照往常惯例,张太医四处找寻王爷或是雅思琦的身影,他当然知道这个年侧福晋可是最受恩宠的女人。谁想到怎么才一年多的光景,这位主子怎么又回到了从前那番情形,冷冷清清。诧异之下,张太医只得是从月影的口中探得一些病情的描述,然后隔着屏风,在那搭着绢帕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号上冰凝的脉博,张太医一边微微点着头,一边嘴角微微地翘起。月影见状简直是被气坏了,她家小姐昏迷不醒,病情危及,这张太医不说好好诊治,竟然认为怡然居现在不得势了,就落井下石,看她们的笑话,简直就是一个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无耻势利小人!
对于天仙妹妹在佛堂罚跪,雅思琦心中很是内疚。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她们这些姐姐们起哄要妹妹耍些把戏来开开心,结果谁想到王爷竟会这么凑巧地在那个时间进门来,害得年妹妹被罚去跪佛堂。两个时辰,这腿还不得跪伤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越想越是愧疚,于是雅思琦决定去书院向王爷求个情。
王爷一听雅思琦求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给爷请安。”
“起来吧。”
“爷,您头上的伤,好些没有?”
“没什么大碍,已经上了药了。”
“那就好,妾身还担心破了皮什么的,那妾身的罪过就大了。”
“又不是你弄的,你有什么罪过。”
“唉,话是这么说,不过,当时冰凝妹妹是被妾身还有几个姐妹们撺掇才踢的毯子,若不是妾身,妹妹也不至于……”
“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别人是有事情躲还躲不及呢,你倒是好,不关自己的事情还往身上揽……”
“爷啊,妾身是觉得愧疚呢,这也跪了些时辰,妹妹也知道认错了,要不就别等两个时辰了,过一会儿就免了吧。”
“唉!你呀你呀,让爷说你什么好呢!她早就被免了!还用得着你瞎操哪门子的心!”
“啊?已经免了?”
第1290章 身孕
闻听此言,雅思琦这才知道王爷已经主动免了天仙妹妹的处罚,自己可真是自作多情。可是,爷现在对她不是打入冷宫了吗?怎么又怜香惜玉了?难道说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两个人私底下打得火热?
这边还不待雅思琦把事情想明白,那边就听见秦顺儿在门外禀报:
“启禀爷,张太医求见。”
“请他进来!”
王爷正在等待诊治结果,一听是张太医过来复命,立即吩咐进见。张太医进门之后,毕恭毕敬地向王爷行礼:
“微臣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张大人,结果怎么样?侧福晋这回得的是什么病症?”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福晋有喜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将王爷和雅思琦两个人惊得目瞪口呆!雅思琦刚刚还在怀疑这两个人暗地打得火热,转眼之间就得到了证实,心中不由得一阵阵酸楚,更为自己主动前来为年妹妹求情而后悔不已。
而王爷则被张太医这番恭喜、贺喜搞得一头雾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可是连碰都没有碰过这个女人,怎么就有喜了?虽然前天他去怡然居实施那个“美男计”,可是因为心有余力不足而草草收场,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就算是他就想做,也做不出来啊!
“张大人,您说这话可是要担责任的!”
“回王爷,错不了,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如果刚刚怀胎还会因为把脉不准而有差池的可能,现在侧福晋怀胎已经有两多月了,怎么也不会错的!”
张太医这个满口“错不了”将他立即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天是三月初八,他们最后一次行夫妻之礼是上一年的腊月二十八,他邀请冰凝到无逸斋赏雪,雪没有赏成,最后不但演变成了云雨之欢,还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以为年侧福晋受了家法处治。
两个多月的身孕不仅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实在是不知道拿她该怎么办!关键是她那个装疯卖傻行为还没有揭穿。可是现在她怀了他的子嗣,这是天大的,第一位的,压倒一切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这个重要!
以前他总是盼着冰凝早早怀胎,早早为他生小阿哥,恨不能一刻都不停。才刚刚生完福宜阿哥的时候,他就开始天天不厌其烦地催上她了。现在倒好,他不催她了,而且是根本也不想和她生了,谁想到竟然鬼使神差地又怀了身孕。
冰凝怀了身孕的事情打了王爷一个措手不及,对此他完全是束手无策,皇家子嗣可是开不得半点玩笑,因此他只能是忍气吞声,强忍咽下这口恶气,暂且放过她一马,好吃好喝,好生供养,一切都待她生完小阿哥再说。
雅思琦一听说天仙妹妹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知道刚才错怪了王爷,现在他被冰凝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可能与年妹妹暗渡陈仓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止不住地愧疚不已。
第1291章 担责
年妹妹怀了身孕,诞育子嗣可是天大的大事情,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两个人的关系极为紧张,王爷既烦她又恼她,恨不能躲得远远的,而雅思琦这个嫡福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夫唱妇随,及时补位吗?他能躲得远远的,而她却不能有样学样,像他那样躲得远远的,而是要赶快“铤身而出”,替他承担起照顾天仙妹妹的责任。
深知自己职责的雅思琦“自告奋勇”地赶快对他说道:
“爷,要不,妾身这就过去看看妹妹?”
王爷当然巴不得雅思琦主动揽下这个差事,他可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跟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怀了他的子嗣!他与冰凝可能一刀两断,但是他不能跟自己的小阿哥致气,还要确保小阿哥不能再凭白无故地再受了牵连,上一次福宜阿哥的事情他就是追悔莫及,怕她再对这个未出世的小阿哥下狠手,于是赶快对雅思琦说道:
“好,你赶快去看看吧。另外,你要好好敲打敲打她,好生养胎、平平安安地生下小阿哥,爷对她以往的任何行为都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可是如若她不听劝告,执迷不悟、故伎重演,爷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姑息迁就,她可以自己去陪福宜阿哥,好好赎罪去了。”
雅思琦对他的这番话听得是莫名其妙,什么叫她可以自己去陪福宜了?虽然没有太搞清楚,但是雅思琦也不敢多问,于是赶快恭敬地告退。
出了朗吟阁,她立即与红莲两人前往怡然居,进了院子也没有客套,直接进了冰凝的房间,见到了正躺在床上的天仙妹妹。
此时冰凝已经醒来,也听月影转述了张太医的话,刚刚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跪佛堂的处罚,这才醒过来又横遭晴空霹雳,竟然说她怀了身孕!天啊!三天前大老爷前来兴师问罪之后,她立即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才会迫不急待地询问月影以前是否生养过儿女的问题。果然,果然,才刚刚失身一次居然就极为不幸地怀了胎,真不知道自己前辈子曾经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为什么要用这么严厉的法子来惩处她呢?
当时她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以为偶尔失身一次,不至于酿成恶果。谁想到老天爷竟然这么不发慈悲,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这不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成亲十一年都没有生过一儿半女,这才一次就怀了胎,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冰凝之所以不想怀胎生子,一方面担心为大老爷生育了儿女之后,会因为儿女的事情与他产生这样那样的瓜葛,再想要躲他远远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另一方面,有了儿女,她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地得过且过了。因此对于旁人视之为天大喜讯的消息,对冰凝而言简直就是当头一个闷棍,乍一苏醒过来,听到月影眉飞色舞地向她禀喜,急得她脱口而出:
“什么?怀胎?我……真的?那,都谁知道?还能不能有什么法子不怀了?”
第1292章 敲打
冰凝这一番语无伦次的询问将月影直接吓瘫到地上,都没有来得及去捂她的嘴。
见月影身子直发软,冰凝也不知道她这是得了什么病症,于是赶快伸手拉了她一把,月影总算是没有栽倒在地上。缓了一口气儿上来,她才终于得以开口说道:
“小姐,以后您可不要再这么吓奴婢了!”
“我吓你?我吓你什么了?我只是问你,有什么法子能我不怀了这身子。”
“小姐,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法子。只要是怀了身子,就只能是等着生下来了,再也没有任何法子了。”
月影知道跟冰凝根本讲不通任何道理,也解释不清任何事情,因此她现在和冰凝说话,从来说原因、过程,直接就是结果。因此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冰凝,只要怀了身子,就只有好好安心养胎这一条路可走,别再胡思乱想了。
一听月影说没了任何法子,只剩下为大老爷生儿育女这一条路可走,冰凝简直就是如五雷轰顶,仿佛掉进了苦海里,这辈子永无安宁之日一般。
就在冰凝痛苦万分、悔之晚矣之时,忽见福晋姐姐进了门来。不管她是为什么而来,赶快请安才是。于是冰凝只得是暂且放下这件痛苦万分的事情,赶快挺直身子,绽开满脸笑容,在床上口头向雅思琦请了安。
雅思琦看着愁眉苦脸的冰凝,只当她这是因为刚才被罚跪佛堂,既是面子上抹不开,也是深受皮肉之苦的结果,于是赶快劝导道:
“好了,妹妹也别难过了,这不姐姐赶快就过来看你来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呢。哪个姐姐们不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能为爷怀胎生子?要说你可真是有福之人!所有的姐姐们轮着番地服侍爷,都没能怀了身子,你这整天不用服侍爷的人,倒是拔了头筹,看来这老话说得好,不是你的,抢都抢不来,是你的,躲也躲不掉。”
雅思琦这番话说得冰凝云里雾里,一直纠结在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上:福晋姐姐说得对啊!其它姐姐们天天失身,怎么都没有怀了身孕,而自己就前天那么一次,竟然……天理何在?
雅思琦说了半天,见天仙妹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而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恭贺喜得贵子,而是代替王爷来敲打年妹妹的,于是赶快换上略显严厉的口吻继续说道:
“虽然你被爷罚了,脸面上不好看,不过好歹又有了好消息,怀了身子,也算是挣回了些脸面。刚刚我从爷那里过来,爷也是叮嘱你要好好地养胎,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唉,你呀,怎么还踢毽子呢!我真是越想越是后怕,这若是滑了胎,爷定是要狠狠地处罚你!连我都要一并被爷责罚,更不要说我能帮你在爷面前说几句好话了。”
敲打完冰凝,雅思琦又转过身子,朝着在一旁垂首恭候的月影训斥道:
月影!你家主子不懂事,你这个当奴才的也不懂事吗?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还任由着你家主子踢什么毽子!你可真是皮肉又痒痒了吧?从今往后,你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再若是有任何差池和闪失,你就别在这里当差了!“
第1293章 动手
冰凝怀了身孕,虽然不是王爷所期盼,但毕竟是他的子嗣,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他的小阿哥,他不但不能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动一根汗毛,还要以超高的标准,好吃好喝,好生供养起来。对此,他既有再获子嗣的欣喜,又有受制于人的不甘,令他的心理天平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
面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子嗣,他又想到了命运多舛的福宜阿哥。福宜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遭人妒嫉甚至是黑手,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差点儿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出生的时候又遭遇了早产,身子极弱。好不容易调养得好些了,又因为冰凝隐瞒病情不报而导致小小年纪即早殇。
现在,面对老天厚爱再度赐予他的新生命,他只有一个念头,要让小阿哥平安出生、健康成长。虽然只是简单的八个字,却是他低的要求,最大的愿望,而实现这个愿望,却又要面临重重困难。
以前他只需要防范别的女人心生妒嫉,现在他还要防范冰凝再次拿他们的小阿哥作为报复他的手段,如此严峻的形势令他一刻也等不及,他必须立即动手。
上一次冰凝怀福宜阿哥的时候,对于频遭黑手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怀疑对象,只是由于不想因为大张旗鼓地彻查牵连出很多的人和事,令冰凝心惊胆战而动了胎气,更重要的是在他在使用调兵谴将之法向对方发出了严重警告之后,对方及时收手,并没有铸成大错,他才暂且放了对方一马。事后证明,这个警告起到了足够的效果,冰凝终于平平安安地生下了福宜阿哥。
但是这一次呢?对方还会不会下手呢?刚刚他在雅思琦自告奋勇前往怡然说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明确地向冰凝表达出他已经开始对她实施了严加防范,不要妄想将对他的满腔仇恨撒到还没有出世的小阿哥身上。
可是只防了冰凝,不防那个人,万一对方又故态重萌怎么办?冰凝以前惨遭黑手是因为被人妒嫉,现在她已经被他打入冷宫,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的情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因为冰凝根本就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弄不好还会与那个人串通一气加害他那还未出世的小阿哥。
一想到这里,他简直就是坐立不安,反正他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做任何事情再也不用顾及她的感受,因此他必须立即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确保小阿哥平安降生。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时分,而且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当初也是因为没有考虑好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既要顾全这个人的面子,又要确保那个人的感受,才拖延了时间,以致最终放弃了动手。而今天冰凝这个突如其来怀有身孕的消息,确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这一次,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前思后想,权衡利弊,他必须尽快达到想要的结果,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法子,但是他下定了决心,孤注一掷。
第1294章 带人
一旦下定了决心,他当即立断,朝秦顺儿吩咐道:
“给苏培盛传爷的吩咐,让他去怡然居将竹墨那个奴才叫来,爷有事情要吩咐她。”
苏培盛还在热被窝里睡得正香,突然接到王爷的吩咐,吓了一大跳。深更半夜地吩咐差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于是忙不迭地从热被窝里爬出来,急急地奔赴怡然居。
苏培盛身为王府的大总管,对每一个奴才都有调配的权力。但是竹墨首先是冰凝的奴才,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不可能绕过年侧福晋直接将竹墨带到朗吟阁,必须要提前告知冰凝这个主子。因此来到怡然居后,他没有理会小柱子,而是直接来到正房门外。虽然面对的是一个被王爷遗弃的女人,但是再落魄也是主子,因此他只得是恭恭敬敬地大声说道: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雅思琦敲打完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之后,没有多呆就带着红连离开了。此时距离她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冰凝已经在月影的服侍下刚刚就寝,突然黑灯瞎火之中听到门外有人请安。冰凝仔细一听,居然是笑面虎的声音,以为他又是执行王爷的吩咐前来搜查,惊得一骨碌坐起身子,急急地问道:
“苏总管,什么事情?”
“回侧福晋,奴才来传爷的吩咐,爷有事情要找竹墨,请侧福晋行个方便。”
冰凝一听大老爷要找自己的小丫环吩咐差事,心里立即踏实下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于是爽爽快快地说道:
“行了,知道了,你去办差吧。”
说完,冰凝如释重负,重又安心躺下。在外间屋值夜的月影一听王爷要找竹墨,当即吓得心惊胆战。这大黑夜里,爷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现在吩咐竹墨?难道说惩治不了小姐,又拿小姐的丫环开刀?可是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竹墨呢?要说自己才是跟小姐最亲近的人,如果需要拿丫环开刀的话,只有将自己治罪,才是对小姐实施的最严厉打击。就像当初,被罚的是吟雪,而不是她月影。
正疑惑之间,又听冰凝如此痛痛快快地放了人,月影简直是惊呆了。小姐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将竹墨交了出去?以前小姐护着她们每一个人,就像母鸡护雏似的,不惜跟爷闹个天翻地覆都无所畏惧,这一次怎么会这么痛快?难道说小姐丢了魂儿,连她们主仆间的情分也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听着苏培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月影实在是放心不下竹墨,于是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悄悄尾随在后面想看个究竟。可是情形却是大大出乎月影的意料,苏培盛和竹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竹墨既没有拉拉扯扯,也没有被推推搡搡,看来应该不像是被爷治罪去了,那这大夜里的,爷找竹墨能有什么事情?总不会是爷看上竹墨了吧。
月影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毕竟有珊瑚的前车之鉴,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家小姐还正是得宠之时,而现在冰凝如此落魄,难道说这是他实施惩处她家小姐的新手段?
第1295章 较量
望着低眉垂首侧立在自己眼前的竹墨,王爷沉寂了许久都没有开口。屋子里格外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茶盖碰茶盏的声音,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样子,他才慢条斯理地向竹墨问道:
“知道爷为什么找你来吗?”
“回爷,奴婢不知。”
“大胆的奴才!你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话音未落,竹墨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急急地辩解道:
“奴婢一直安分守已服侍侧福晋,好好当差,从不偷奸耍滑,也从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你就真会避重就轻!明知道爷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你进来之后,爷没有立即问你话,就是要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好好考虑、仔细掂量,怎么跟爷回话。你可倒好,竟然还是不思悔改,执迷不悟!告诉你,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好了怎么给爷回话,如果不知道怎么回话,小顺子他们可是早就已经候命多时了呢,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回话!”
一听小顺子三个字,竹墨禁不住浑身一阵颤抖。不要说竹墨一听到小顺子三个字浑身颤抖,就是恭候一旁的秦顺儿一听到小顺子三个字,也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当然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七年前,当年侧福晋私闯书院,识破了王爷与婉然的私情,他由于没有及时予以制止而受的那二十大板,害得他将近一个月没能下地,完全要拜这小顺子所赐。
竹墨的那阵颤抖没能逃过王爷的火眼金睛,于是他又开口说道:
“秦顺儿,你先退下,所有闲杂人等全都清退,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待秦顺儿退下,房门紧闭,屋子里只剩下了竹墨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在等待竹墨的主动坦白交代。
他之所以没有再开口,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哪里开口!因为他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他只是凭感觉在猜测,在怀疑,这也是他去年之所以没有动手彻查的重要原因。即使是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有些人还妄图百般狡辩、抵赖,更何况他完全是以主观臆断在进行审问。
而刚才他那一番话则完全是虚张声势,企图从气势上先压倒她,通过施加压力迫使竹墨交代罪行。此时的他,与竹墨在打一场心理战。
当竹墨说“奴婢不知”的时候,他的心中格登一下子,不免有些慌神儿,担心自己怀疑错了人选,此番审问必将走露了风声,继而他又担心也许没有抓错了人,但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让对方侥幸逃脱。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因为底气不足而心虚得手心中几乎要攥出汗来。
但是当他那一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威逼恫吓起到了威慑作用,竹墨如条件反射般的颤抖,有力地佐证了他的直觉,令他心中立即有了底气,于是才会屏退了秦顺儿,算是给竹墨表明了一个姿态: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爷知,老实交代,还会有生路。
第1296章 交代
心中有底的王爷从此不会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他既是怕由于没有掌握真凭实据而开口说了错话,被竹墨发现实际上他是一无所知,令他从掌握主动立即转入到被动挨打状态,另外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要继续给竹墨实施无形的压力,因为只有首先在意志上打垮她,才能让她在精神上处于崩溃状态,从而竹筒倒豆子般地全盘托出来。
寂静无声的状态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个人在拼意志,拼体力,拼耐力……
没有任何悬念,竹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使唤丫头哪里是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王爷的对手?膝盖已经跪得开始发胀发酸发痛,小顺子就在不远处恭候,随时会随着王爷的一声令下而冲进来将她拖出去家法伺候,再加上做贼心虚,竹墨已经是走投无路,犹如困兽,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奴婢,奴婢这就……这就交代,只是求爷开恩,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家有……”
竹墨只说了这几个字,王爷心中登时如释重负!果然,他的直觉是那么的灵敏,果然,竹墨与这件事情逃不了干系。虽然押对了赌注是一件极为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竹墨的态度却又惹恼了他。这个竹墨,小小奴才犯下滔天罪行,居然还敢跟他讲条件,王爷哪里能任由她这么嚣张?于是还不待她再说下去就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爷是否放你一条生路,完全要看你怎么坦白,怎么交代。如果你是避重就轻,说一存十,或是血口喷人,疯狗乱咬,你让爷怎么放你一条生路?”
“不会的,不会的,奴婢一定会实话实说,绝没有半点隐瞒和假话,还请爷明鉴。”
“爷自然会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无辜,但也绝不会放掉一个坏人!怎么,你这是全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想好了,奴婢这就交代。奴婢祖籍山东,先是在年府当差,五十六年进的府上当差,没多久,奴婢在和烟雨园的菊香闲聊的时候才知道,李侧福晋的老家也是山东,再一细聊,才知道奴婢的哥哥就在李侧福晋娘家的府里当差……”
“什么?你说的可全是真话?”
“回爷,奴婢说的一字都不假。”
王爷万万没有料到,竹墨和淑清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是有这层渊源关系!这也是他虽然怀疑竹墨,但因为抓不到真凭实据,不敢妄下断言的重要原因。
淑清凡事都爱拔个尖,他的移情别恋自然是伤透了她的心,由于他自己理亏,因此很多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很清楚,许多淑清想要办到的事情,没有怡然居的奴才做内应,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办到。他与淑清有二十来年的夫妻情分,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他与怡然居的奴才可是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
以前仅仅是凭直觉猜测的时候,虽然也很愤怒,但是仍不如今天直接面对这些龌龊勾当感触深刻,现在竹墨撞到了他的枪口上,面对这个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奴才,他真是千刀万剐她的心都有!
第1297章 家世
无论他如何气恨,现在不是家法伺候的时候,而是要让竹墨尽快交代罪行,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厉声说道:
“赶快将你的罪行尽快招来!还要爷问一句你才说一句吗?”
刚刚是由于他的临时插话,才令竹墨停了下来,现在他这番斥责,分明是气急败坏之下的极不讲理,但是处于惊恐之中的竹墨早就吓得体如筛糠,根本顾不得许多,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起来:
“不用,不用,奴婢这就交代。五十一年的时候,奴婢的家乡发洪水,逃难的时候奴婢和哥哥与家人走失,只剩下奴婢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四处乞讨,只要有一口吃的,从来都是先给奴婢,宁可他自己饿着肚子,奴婢这才扛过了最难的那几天。
后来洪水虽然退了,家人却是再也找不到,为了养活奴婢,哥哥四处讨生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终于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李知府家中正好需要一个家仆当差,本来奴婢也想跟哥哥一起去当差,可是李府只需要男丁,不用丫头,于是哥哥就嘱咐奴婢跟其它几个逃难的人一起挨生活,他先过去当差,一有机会就将奴婢也接过去一起在李府当差。
谁想到才分别没过几天,奴婢就遇到年希尧大人府上寻丫环的机会,这么难得的机会,奴婢自然是舍不得放过,于是奴婢没有来得及知会哥哥,就去了年府当差。本是想寻了机会托人给李府递个消息,谁想到没过多久,年大人回京,将奴婢也一并带到了京城,然后又将奴婢留在了年府,给年夫人当差。从此奴婢兄妹两人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当奴婢听说李侧福晋的父亲大人就是李知府的时候,思兄心切的奴婢就想托李侧福晋行个方便。于是在菊香的引荐下,奴婢与李侧福晋相熟起来。李侧福晋答应替奴婢寻兄长的消息,不过她有一个条件,就是凡事都要听她的吩咐,不管什么事情,如果奴婢不听,她就再也不帮奴婢了。奴婢思兄心切,就答应了下来。
”你!好大胆的奴才,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地步,竟敢无视府规,自相收授,你简直就是……“
为了好好让竹墨交代罪行,他多次强忍下怒火,就是担心竹墨由于害怕而不敢交代全部罪行,有所保留。谁想到,他原本就是一个火急脾气,又是如此令他痛恨之事,最终仍是没能压住怒火,竹墨才说了个开头,一桩罪行都还没有交代呢,他就率先爆发出来。
果然,他的这一次插话,将原本就心惊胆战的竹墨吓得立即瘫软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子。望着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竹墨,他是又急又气,恨不能她立即就将全部罪行一口气交代清楚,但又明摆着不能如他所愿,无奈之下,王爷只好抄起桌上的茶盏,将早已凉透的茶一口气通通灌下,才换来一副平静无波的口吻吩咐道:
”继续说下去!爷还是那句话,如实交代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第1298章 初试
在王爷的“安抚”之下,竹墨终于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
“奴婢第一次替李侧福晋办事是在五十四年的时候,李侧福晋要奴婢取了年侧福晋送您的生辰礼给她。那天月影正要将生辰礼送到书院来,奴婢在院子里追上她,假意说正好要去苏总管那里,顺路替她一并送到书院就是了,月影就信了奴婢的话,随手将生辰礼给了奴婢,然后奴婢就交给了李侧福晋。”
五十四年!生辰礼!年侧福晋!这一个一个的词语从竹墨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一记一记的铁锤砸向他的心口。那一年是他们成亲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收到她送上来的生辰礼,那一年也是他对她怦然心动以来,第一次格外期盼她送上来生辰礼。原来,她不是没有送,而是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聪慧过人的冰凝也有被人智取生辰纲的时候。
他早就瞧这绢帕有问题,只是没有想到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波折。此时此刻,真相大白,他没有得知真相的喜悦,只有无尽的伤感在心中。如果真相揭晓的时间是在三个月之前,他心中装载的幸福怕是多得要溢出来,而现在,却变成了物是人非的无限悲伤。
此时他正坐在书桌的前面,下意识地,打开了面前的抽屉,在那个角落中,静静地躺着一个锦盒,他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冰凝跟他唱的那一出“空城计”之后的第二天,菊香将这个锦盒交过来。那时的他再一次见到这个水墨竹绢帕的时候,既有对冰凝的怨恨,也有对淑清的愧疚。而现在,对这两个女人,他真是说不出的感觉,换作是对淑清怨恨吗?换作是对冰凝愧疚吗?
他自己也说不清对这两个女人心怀何种感情,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永远地过去了,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不过他又万分庆幸,幸好是现在这个时候真相大白,如果是三个月之前,他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悔万分,怎样的痛苦万分,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视若珍宝般地捧在掌心里。那个时候他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不白之冤,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罚淑清。现在好了,由于对冰凝的怨恨一分分地增加,以至于对淑清的怨恨一分分地减少,他终于不用为了如何平衡这两个女人他都付出过真心的女人而痛苦矛盾。
当心理获得了暂时的解脱之后,他终于有勇气打开了锦盒,再次见到了这个带给他既欣喜又悲伤的绢帕,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展现在竹墨的面前:
“是这件吗?”
竹墨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看来王爷是有备而来!生辰礼是竹墨完成的第一个淑清吩咐下来的差事,当时她也奇怪,这李侧福晋怎么会对她家主子送给王爷的生辰礼这么感兴趣呢?于是从月影手中接过锦盒后,在去烟雨园的路上,禁不住好奇打开了锦盒,当即糊涂万分:就为这么一个黑乎乎的破帕子值当吗?
第1299章 松弦
即使已经时隔六年的时间,由于实在是太为特殊,格外地与众不同,因此直到现在,竹墨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帕子。于是万分肯定地回复道:
“回爷,就是这个。奴婢清楚地记得,李侧福晋看到这个帕子之后,根本不敢相信年侧福晋居然会送爷这么一个黑乎乎的破东西,还一个劲儿地问奴婢搞错了没有。”
竹墨当然没有搞错,这帕子不假,他与冰凝曾经的情意也不假,只是此情只待成追忆。
沉寂了许久,他才再度开口说道:
“继续说下去。”
竹墨一见到自己刚刚说了生辰礼这么一件小事情,王爷立即就拿出来了罪证,说明他对什么事情都是一清二楚,她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隐瞒,正如他所说的,任何隐瞒或是避重就轻,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认清了形势的竹墨于是一五一十地全部进行了交代,不敢再有半点儿虚言:
“后来,五十六年的时候,皇上临幸园子,奴婢家主子要借李侧福晋的琵琶向皇上献曲,由奴婢随菊香一起去取的琵琶。当时奴婢报恩心切,知道李侧福晋很不喜欢奴婢家主子,又是这么出风头的一件事情,定是会惹李侧福晋不高兴,于是奴婢就在拿到琵琶之后,将琴弦拧松了一些……”
“你!你!”
王爷一听这话,当场气得恨不能一脚将竹墨踹倒在地!为了讨他的皇阿玛欢心,他简直是使出了浑身数解,谁想到,竟然被这些奴才使了手脚,若不是皇上宽宏大度,那一次的失手该会带来怎样的灾祸?气极之下,他厉声喝问道:
“这也是受了李侧福晋的指使?”
“不,不,这是奴婢自己做的,没有受李侧福晋指使。因为奴婢知道李侧福晋不喜欢奴婢家主子,当时奴婢就是想尽快立功,报答李侧福晋,于是就在琴上动了手脚。”
“后来李侧福晋知不知道?”
“后来奴婢跟李侧福晋说了,侧福晋将奴婢大骂了一顿,说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将爷拖下水,不但奴婢逃不了干系,还要害了爷。然后李侧福晋由于气恼奴婢,从此再也不理奴婢了,偶尔见到奴婢,还会骂得奴婢抬不起头来……”
竹墨对于这个问题的供述,王爷选择了相信竹墨的口供,毕竟竹墨是一个没见过世面,不知轻重的奴才,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冒冒失失地犯下如此大错。相反,淑清再是与冰凝不和,再是骄纵跋扈,但是她还算是一个明事理、懂家规的女人,因此她只会在争宠的事情上拔尖,断不会在皇上面前构陷冰凝,犯下滔天大罪,因为构陷冰凝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陷害了他。
淑清对他的感情自是不必说,否则两个人也不可能真心相伴二十年,同时她当然最清楚他的脾气禀性,作为他的女人,当然都是万事以他为重,虽然在这方面,雅思琦做得最好,但是其它女人,包括淑清在内,都绝不可能以牺牲他的前程为代价换取一丝一毫的个人私利。
第1300章 通风
琵琶的事情也真相大白,王爷虽然被竹墨这个奴才气得快要吐了血,但是为了让竹墨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供认不讳,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厉声说道:
“还有呢?”
“因为琵琶的事情,李侧福晋对奴婢一直很是生气,几乎不再理睬奴婢了。奴婢知道惹恼了侧福晋,就想着如何能为侧福晋干一件漂亮的事情,重新赢回侧福晋的恩宠。
五十七年的时候,奴婢随主子搬到园子,当天您派秦公公给奴婢家主子传话,说晚上要过去。奴婢知道李侧福晋一直希望得到您的恩宠,可是谁想到你到了园子的第一天去的竟是陶源。奴婢知道李侧福晋脸面上抹不开,心里更是难爱,所以当奴婢得知您当天晚上要来陶源的时候,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侧福晋,由于这件事情干得漂亮,李侧福晋终于不再对奴婢冷面冷脸,又重新对奴婢信任了起来……”
如果说琵琶事件的真相大白让他恶从胆边生,那么“空城计”的水落石出则让他的心里登时堵得难受至极。原来,正是因为竹墨的通风报信,才令淑清有机可乘,才令冰凝上演了一出“空城计”,难道说她并不是对他若即若离,她并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可是就像生辰礼事件一样,他还想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水落石出之日不是三个月之前呢?现在的他,既哀其遭人暗算、蒙受不白之冤,又恨其诡计多端、装疯卖傻。
此外,抛开他对冰凝的复杂感情,他还想知道一个为什么,那就是淑清用了什么法子刺激了冰凝,以至于她会唱了这么一出“空城计”呢?
“得到你的通风报信之后,李侧福晋怎么做的?”
“奴婢也不知道李侧福晋用的什么法子,奴婢因为心虚,不敢见自家主子,那天正好轮到奴婢不用轮值,就谎称有个老乡找奴婢,主子恩准了,于是奴婢就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奴婢家主子哭了一个晚上,月影怎么叫门她都不开,后来听月影随口跟奴婢念叨了几句,好像是主子吩咐她要忘记什么的……”
听到这里,他的心中犹如刀割一般的难受。那天的他确实是愤怒无比,认为她欺骗了他的感情,玩弄了他的感情,谁能想到,原来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如果不是刚刚竹墨的供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痛恨她、怨恨她,伤心难过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她同样也在经受着感情的痛苦煎熬。
竹墨一件件地供述罪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万分喜悦,相反,却是随着一件件陈年积案的真相大白,心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沉重。在他们相亲相爱的这一年多以来,他切身体会到了她对他的爱是如此的真挚,而现在,当竹墨一件件地还原事实真相之后,他更是明白,原来她对他一直也是情有独钟,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总是误会重重。
第1301章 庆幸
随着竹墨交代的罪行越来越多,渐渐地,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也许冰凝确实不是在装疯卖傻,也许她真的是丢了魂。可是,年家兄弟的拜帖又怎么解释呢?隐瞒了四天福宜阿哥的病情又怎么解释呢?
怀疑、否定、无法解释、再怀疑,再否定……他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难以解脱开来。
过了许久,他的情绪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下来,毕竟现在不是解决他与冰凝感情纠葛的时候,是审讯竹墨的关键时刻,于是他暂且撇开个人恩怨情仇,重新开口对竹墨说道:
“你继续说吧。”
“前年,您病了一个月的时间,各院主子们开始轮值侍疾。李侧福晋想要多服侍您几日,于是奴婢在收到福晋差红莲发给奴婢家主子的轮值牌后,偷偷地交给了李侧福晋,李侧福晋照猫画虎重新做了一个轮值牌,再让奴婢交给自家主子……”
怪不得,在他最需要关心与温暖的时候,冰凝天天不露面,而淑清却是隔三差五就过来服侍他,那个时候,他在对冰凝抱怨微怒的同时,对淑清的内疚与感激之情与日俱增,若不是后来被冰凝发现了休书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要误会到什么时候。
这些事情,全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完全是竹墨的主动供述,如果没有她的主动坦白交代,也许这些事情一辈子都揭不开迷底。
绢帕、琵琶、侍疾……一个个揭晓的迷团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他袭来,令他瞬间根本应接不暇,因为他不知道了解真相之后他该如何去做。如果是三个月前了解事情的真相,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会立即冲到怡然居,将冰凝紧紧地拥抱在怀中,他还亲口对她说,他是多么的内疚,多么的惭愧。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一切,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冰凝,是为她平反昭雪、申张正义,还是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实际上,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一直与冰凝以这样一种状态相处。当时只是因为福宜阿哥早殇的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也是因为人质事件的败露被冰凝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两件事情遇到一起,急火攻心之下,才令他做出了那么多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正所谓爱之深、痛之切,如果他不是爱她那么多,付出那么多,他也不会伤心那么多,在意那么多。
如果换作其它女人的娘家被他动了手脚,他可能会大颜不渐,甚至是理直气壮,可是正因为是冰凝,他是那么在意她,才会煞费苦心地隐瞒,才会在事情败露之后,由于做贼心虚而恼羞成怒。
审讯进行到现在,除了最初的震惊、愤怒,此时的他在潜意识里又有些许的庆幸,庆幸竹墨做得实在是太过火,让他终于怀疑到了这个奴才的头上,同时他也庆幸冰凝怀胎是那么的及时,令他重新启动了案情调查,从而牵扯出这么多的陈芝麻烂谷子。
真相!真相!一个个真相就像是一个个波涛汹涌的海浪,将岸边的礁石冲刷得清清白白,也令他对冰凝的怨恨冲刷得无影无踪。
第1302章 正题
当怨恨逃脱得无影无踪之后,终于令他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待所有这些问题。而且他今天之所以找竹墨来问话,只是想要调查清楚上一次冰凝怀胎险遭暗算的事情,保护好他的小阿哥不再遭受福宜的复辙,并不是要来解决他与冰凝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到目前为止,他急于想了解的罪行还没有涉及之前,竹墨额外交代了那么多的罪行,令今天的审讯主题严重地偏离了既定方向。
面对这些额外斩获的成果,虽然令他心潮跌宕起伏,时而追悔不已,时而感慨万千,但是他也只能是暂且放到一边,毕竟这些事情中,除了琵琶事件以外,其余的事情无非都是后院女人间的争宠行为,全都属于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如果接下来竹墨交代的罪行中确实包括对身怀子嗣的冰凝行为不轨,那么淑清一定逃脱不了干系,而这件事情要比争风吃醋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此时此刻,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又害怕竹墨真的说出些什么来,让他难以面对这种不堪的局面。
可是无论他的心理如何矛盾,该来的终究是要来,躲也躲不掉,否则他何苦深更半夜地叫来竹墨问话?因此就刚刚竹墨交代的那个轮值侍疾的事情,他没有再过多地追问什么,而是心情沉重地等待着她将下一件罪行供认不讳。
竹墨哪里知道王爷的心情是如此沉重,哪些的复杂,她只想赶快供述完毕,以求宽大处理。因此,按照时间顺序,竹墨终于进入了今晚审讯的正题。
“去年秋天的时候,您开始专宠奴婢的主子,李侧福晋很是伤心难过,多次跟奴婢表示,她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奴婢也想找机会为李侧福晋效劳,可是那个时候您天天在怡然居,令奴婢根本寻不到机会。后来有一天,侧福晋交给奴婢一个纸包,让奴婢……”
“啪”地一声脆响骤然响起,在寂静的黑夜中仿佛如一道晴空霹雳,将竹墨吓了一个激灵,后半句话也被噎在嗓子眼儿里,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继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一声巨响是他一怒之下拍在书案上的巴掌声,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又咣当一声落回到桌子上,茶水洒了一桌子。同时随着这“啪”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竹墨登时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瘫软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努力了半天都没能直起身子。
他既是极度震惊也是极度慌恐。震惊是由于事情果然是如此的卑鄙无耻,竟然使用的是直接下药伤及他的子嗣的恶劣手段,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到了这种程度!虽然他对冰凝心生怨恨,但是他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而慌恐则是由于事情果真没能出乎他的意料,淑清果然逃不了干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家法来惩处这个他曾经真心爱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