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名医
冰凝生怕他误会,才不是她在苦苦哀求他的回心转意,分明是他自己巴巴地跑过来跟她和好如初!可是她的眼睛怎么这么不给她争气?才就被他吻了几下,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哪里能认同这个结果,于是急急地辩解,虽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见她也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不再和他赌气较劲儿,他的心情更加地大好起来,于是又开始跟她逗起了嘴:
“你说不是就不是?口说无凭,爷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可是,这个实际行动,任凭冰凝如何使劲儿地眨眼睛,那眼睛就真的是再也不会流出一滴泪水出来,徒劳无果的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捉弄她!一想到自己刚刚那副傻样子,居然还想要竭力证明那眼睛不是因为他的吻才止住了泪水,冰凝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紧接着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地笑了一下,继而嘴唇又被她的贝齿狠狠地咬了一下。
看到她破啼为笑的窘态,他也舍不得再把她逼到“绝境”上,刚要开口为她解围,只听月影在门外小声禀报:
“启禀爷,顾太医到了。”
依旧是王爷亲自坐镇,月影在里间屋的床榻前架起屏风,冰凝的手上覆着绢帕。依旧是由顾太医先听过王爷的病情陈述,再开始号脉诊治。
顾太医不常到王府应诊,但是他最擅妇科,虽然比刘太医稍逊一筹,但也算是太医院的第二高手。因此在刘太医御前伴驾去了南苑的情况,不得已,王爷只好退而求其次,请顾太医前来应诊。这顾太医反复号了许久的脉,又仔仔细细地诊治了好一阵子,一边诊治,一边又详细地询问了病症情况,这才退到了外间屋。
刚才在朗吟阁看到冰凝的月信记录,王爷早就已经意识到病情比他想象得更是严重,现在再眼看着顾太医面色凝重地退到外间屋,他的这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顾大人,请问……”
“回王爷,微臣可否借一步回话?”
听到顾太医如此忌讳莫深的回话,他刚刚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但还是勉强回答道:
“好,请顾大人先到书院小坐,本王这就过去。”
待顾太医退下,他进到里间屋,在她的床边坐下,然后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顾太医的医术,可是连皇阿玛都夸赞不已的。”
“回爷,妾身没有胡思乱想,您先过去吧,妾身这里不碍事的。”
“你呀,总跟爷拧着,让你喝药你就给喂了兰草,有了病症还跟爷赌气不看大夫,这回知道严重了吧?下次可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
虽然他在嘴上对她好心安抚,可是他的心里真是不安到了极点,因此当他回到朗吟阁的时候,还不待顾太医请安,他就急急地问道:
“顾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王爷,微臣也是有些迷惑,按理说侧福晋成婚也有九年多的光景,不应该……”
“你是说,如果刚刚成亲,就有可能?”
“是有这种可能。”
第1021章 会诊
听了顾太医的回话,他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病症?难道说他娶回来的这位侧福晋,只能看不能碰?
见王爷满脸疑惑的表情,顾太医也知道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于是赶快解释道:
“不过,这病症也是有法子治的。另外,微臣开的方子,是全面调理,按道理应该有效果。”
听了这话,他才稍微安心了一下。他们蜜月期的四十二天时间里,他只跟冰凝同房了五次,她若是因为侍寝而病倒了,他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他宁愿她身体健康,也不会再去碰她一丝一毫,因为他不想后悔一辈子。
见他一直在沉思,顾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只是,微臣也奇怪,为何侧福晋的病症就这么顽固?”
“噢?顾大人也看出来了异样?这正是本王要问你的呢!”
顾太医闻听此言,吓得赶快连连点头,又赶快连连摇头。
“回王爷,侧福晋,微臣现在不是非常肯定,实在是不敢说。”
“顾大人,您但说无妨。”
“回王爷,微臣只能说,侧福晋的脉象里,既有病症,但似乎还有喜脉。”
喜脉?这怎么可能!虽然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听来,他却是一点儿喜悦的心情也没。如果真是喜脉,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月信记录是怎么回事儿?顾太医为什么刚刚在怡然居的时候不说,还要借一步说话?于是他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个月信记录本,一边对顾太医说道:
“顾大人,您看看这个吧。”
说着,王爷将冰凝的月信记录递到顾太医的手中。顾太医接过来仔细翻阅了一下,更加验证了他刚刚在怡然居就发觉的蹊跷,但是具体情况他现在也拿不准,因此将记录交还给王爷之后,顾太医开口说道:
“从脉象上来看,似乎是喜脉,但是微臣确实不敢肯定,所以才要借一步说话。现在看了这个,更是验证了微臣的疑惑。按理说,这么频繁的出血情况,应该是坐胎不稳,但是如果是坐胎不稳,又怎么能够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没有滑胎?……”
“那依顾大人的意思?”
“回王爷,微臣觉得,从表象上来看是血崩,但是确实隐隐有喜脉的迹象。现在因为这两个问题搅和在一起,才造成喜脉不像喜脉,血崩不像血崩的症状。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保胎应该才是当务之急,最最重要。因此不管是不是喜脉,微臣的意见是先按保胎的法子去调理,如果过些天之后脉像稳定了,能够确定不是喜脉,再去调理血崩。毕竟即使是保胎的话,首先的一步也是要进行止血固本,微臣担心先去治理血崩,药力过猛,万一是喜脉,凭白伤了胎气就要追悔莫及了。”
顾太医不愧为妇科名医,一番话说下来,听得王爷频频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你先开保胎的方子吧,另外,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来,毕竟是不是喜脉现在也不能确定,万一不是,凭白地空欢喜一场。”
“微臣谨遵您的吩咐。”
第1022章 过场
今天是王爷出京办差回府的第一天,雅思琦早早就张罗了一桌接风宴。王爷虽然是主角,可是他的心里全被冰凝的病情所担忧、困扰,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出席这个家宴。但是出门一个来月,他连个面都不露一下,不但坏了府里的规矩,而且也会给冰凝树敌,更是要让福晋难做人。因此虽然放心不下冰凝,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那个过场必须要亲自去走一趟。
由于心不在蔫,这场家宴从头到尾他都是在无奈地应付之中,好在食不言、寝不语,总算是不用搜肠刮肚地找话题。因为惦念着冰凝的病情,他的脸色自然很是难看,众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惹得他心情如此不悦,但明显感觉出来情况极为不妙,或许是这次出京办差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由于女眷们都以为他是因为公事的原因而情绪低落,于是谁也不敢造次,明明是一场欢欢喜喜的接风宴,最后变成了气氛尴尬、如坐针毡的宴席,众人默默地用完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接风晚膳。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场家宴,他开口发话:
“你们都先退下吧,爷出门一个多月,有些事情还要跟福晋商量一下。”
望着众女眷退下的时候,那眼神从翘首期盼变作了黯然神伤,还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地深刻体会到,多子必然是可以多福,可是多妻多妾,不但没有带来更多的福份,相反带来的全是难题和困扰。
因此他开始极度地懊恼起来,以前为什么要娶那么多的妻妾?如果只有冰凝一个人,他既不需要对其它的女人心存内疚、满怀歉意,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对冰凝实施恩宠,他们可以正大光明、随心所欲地开始他们的幸福生活,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他多么希望能够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行千山、踏万水,东海观朝霞,西域看孤烟……可是这些全都是他和她的梦想而已。曾经他们同行塞外,曾经他们共赴热河,可是他竟然白白地浪费了那么美好的景致,那么浪漫的时光。现在的他,不但只能将她蜗居在王府一隅,更是为了避免给冰凝树敌,即使是对她示爱竟然也要迂回曲折、明弃暗宠。难道真的是说,一旦错过,就永远也不能重来?
由于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因此待众人退下后,雅思琦知道,现在轮到他来向她说告别话语的时刻了。
他当然知道她心中也是不好受,更何况这一次,他竟然选择了雅思琦作为替冰凝抵挡枪林弹雨的盾牌。因此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心存愧疚的他没有再云山雾罩地先拿什么府务的事情作为障眼法,也没有再对雅思琦撒下什么善意的谎言,而是直接开诚布公地对她说道:
“嗯,那个,冰凝这些天生病了,你也知道,刚才顾太医来诊治过,爷有点儿放心不下,准备,准备过去看看她。”
“爷,都是妾身不好,您不在府里的日子,妾身没有将妹妹照顾好。妾身也去看了她几次,也劝她请太医来看看,她总说不碍事……”
“嗯,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她,是她,她……,那爷先过去看看她的情况,你早些安置吧。”
“好,您也多注意身子。”
第1024章 病气
虽然王爷暂时安了心,但是既然没有任何既往病史,那么这一次病发的诱因是什么?只有知道了诱因,才能有效地预防下一次的病发。特别是现在还存在着喜脉的可能,万一真的是喜脉,若是被这病症扰得滑了胎,那可真是要追悔莫及。
由于从冰凝这里已经是再也问不出来任何价值的内容,而且病中的她极需要好好休息,于是他朝外间屋恭候的月影说道:
“你这就进来服侍你家主子歇息吧,爷先在外面看看书。”
冰凝一听他这话,不知道他只是在外面看书陪她一段时间,还是要在这里歇宿。如果只是陪她一段时间,大可没有必要,他已经来看望过她,也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放心了。如果他是要留在这里歇宿,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服侍他的生活起居,相反他还要因为关心照顾她而分心累神,这让她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呢?
心存内疚的冰凝赶快说道:
“爷,您今天才回府里,累了一路,妾身不能服侍您很是愧疚,妾身的病也不打紧,您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爷会早些歇息,月影还是先服侍你,再来服侍爷吧,这么点儿时间不会耽搁影响什么。”
冰凝一听说他要歇在这里,心中格外地愧疚,她不但不能服侍他,反而还要牵扯他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她不是一直千方百计是为他着想,不想扯他的后腿吗?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她怎么不趁他前些日子不在府里的这些时候早早医治病症,早早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越想越是后悔,越想越是愧疚,实在不忍心他在旅途劳顿的情况下还要花时间精力来陪伴她,于是她赶快又抬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爷,妾身真的不碍事的,太医也看过了,药也喝过了,明天身子一定就会全好了,您真就不用陪着妾身。再说了,陪的时间长了,小心过了病气给您。”
冰凝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结果被她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即笑得呛了嗓子,咳了好半天才算是恢复过来。他当然知道她这是体谅他的辛苦,可是她也太过于慌不择言了吧。放下茶盏,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说错话没有?”
冰凝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笑,因此即使他问起来,当然还是不明所以:
“妾身没有说错什么话呀。”
“还说没有?什么叫过了病气给爷?你这妇人的病,爷也能过了病气来?”
听他这么一说,冰凝立即也是觉得好笑,开始还是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到后来实在是觉得太好笑了,于是也顾不得笑不露齿的古训,就那么放心大胆地灿烂地笑个不停。
见到她如此灿烂的笑容,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爱怜地抚上她的笑颜,而是直接起身就去了外间屋,将她留给了月影。他生怕再多呆一秒钟,就会忍不住又想吻上她的双唇,然后又要忍不住地……
第1025章 软禁
从回到府里的那一天开始,他自然而然地继续留宿怡然居的生活。由于走之前连月影都不知道他和冰凝因为什么而发生了争吵,因此旁人更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曾经发生过如此剧烈的冲突,尽管他在朗吟阁独居了两天,众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现在他回到府里的第一天又是留在了这个院子,大家只知道年妹妹继续享受着独房专宠,只知道任凭使出浑身数解都是徒劳无益,见惯了,不怪了,没招了,王府里一派风平浪静的和睦气氛。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冰凝开始了每天应对苦药汤的生活。她素来体弱,平时也是经常需要吃些这个补品,那个养生汤,倒也是习惯了。可是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现在需要每天在床榻上静养,这是让她极为难受的一件事情。窝在床上养病,不但再也见不到屋外的风景,更是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因为王爷早早就对月影和竹墨下了死命令:
“你们主子养病期间,不许看书,不许做女红,这些全是累眼伤神的东西,你们两个奴才都惊着心,好生侍候着,若是有半点儿闪失,休怪爷不请情面!”
两个丫头当然知道自个儿主子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而且又是关系到养病的大事情,因此全都是格外地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将她们的小姐管制得服服帖帖。
冰凝度日如年地过着类似囚犯般的生活,她那颗渴望自由的心就愈发地沉闷,渐渐地,情绪难免会有些失控起来,竟然对月影开始乱发脾气:
“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爷是你的主子?书不让看,女红不让做,还得躺在这床上,连下地都不行,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受的什么家法处置?”
冰凝难得发脾气,此时看着月影默默地忍受着她的坏脾气,仍然格外坚持,丝毫不让一步,她也知道,月影这是在受着她和王爷的夹板气,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
不过冰凝发完脾气,倒也是想通了,只有赶快将身体养好了,自己才能重获自由。从此以后,她不但乖乖喝药,踏实养病,甚至格外地关心起自己的病症来,希望能够早早好起来,尽快扫除怡然居这些天来的低沉气氛。
可是按照顾太医的药方喝了五天的汤药,冰凝的病情仍然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不但他着急,连冰凝自己都有些急了。老老实实地喝了五天的药都不见起色,他还不是又要怀疑她没有按时喝药了?
这些天来,无论早晚,他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她的喝药情况,前两天他还能够跟她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今天爷怎么又没有尝到药香味道?”
“药怎么可能会是香的?您当然尝不到了!”
“真的吗?那好,爷再尝一次就能尝到苦药味道。”
然后就是他持续一盏茶功夫的“检查”她喝药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凝病情仍未能得到有效的遏制,慢慢地,他已经开不出来任何玩笑,只是眉头都要皱在一起:
“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好呢?”
第1026章 怪事
王爷心急如焚,冰凝也是忧心不已,但是她的担心只能是藏在心里,不敢让他知道。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生病而让他担忧,让他牵挂,她也想赶快地好起来,让他心情也能随之愉快起来。
“您真是心急呢!不是有句老话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才几天的功夫,您就等不及了?”
“你倒是真不担心!说得这么轻巧!”
面对这个顽固的恶疾,王爷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毕竟还有喜脉的可能,他不敢有丝毫的闪失,于是第六天的时候,顾太医再次被请来了怡然居。诊治完毕,又是回到朗吟阁才后才回复的诊断意见。
一见到顾太医,王爷的那颗心简直就是七上八下,格外紧张,仿佛在等待着判官的最后通牒似的,而顾太医则是先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给爷请安。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微臣这次可以跟你打保票,侧福晋这回一定是喜脉无疑!”
一听到顾太医如此言之凿凿的喜脉之说,一贯不露声色的他,此时也是禁不住地内心一阵阵激动,脸上更是喜形于色:
“顾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回王爷,当然是真话,微臣不敢有半点诓语,确实是喜脉,一定错不了!只是……”
这个“只是”才一出口,就令刚刚还激动万分、狂喜不已的他,瞬间陷入了的惶恐之中:
“顾太医,您此话怎讲?”
“请王爷恕微臣直言。侧福晋这喜脉确是无疑,但这见红的病症一日不去除,一日可就是心腹大患。而且微臣前些天已经开了保胎的方子,按理说应该得到治愈,没有不见好的道理。因此现在这个见红不止,微臣怀疑,一定是另有蹊跷。”
即使顾太没有说这番话,他也是早就有所怀疑,只是由于他不想正视这个问题罢了,因此一直回避着这个猜测,现在经顾太医之口说出来,令他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既头痛又难堪的问题。于是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道:
“那您有什么诊治方子?”
“回王爷,如果不解决了见红的问题,微臣也是束手无策,因此恕微臣才疏学浅,开不出什么更好的诊治的方式,还请王爷另请高明为宜。”
其实顾太医已经很给王爷留面子了,这种事情,以他顾太医多年行医的经验而言,实在不算是什么奇闻怪谈,但是出现在以严治府的雍亲王府,顾太医当然知道,这会是一件让王爷很丢脸面的事情。因此,他只是点到为止,隐晦地暗示一下,免得王爷失了面子,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掺和到王府的这趟浑水中,才会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另请高明”。
太医官职虽小,但也得罪不起,毕竟王爷还指望着他能够为冰凝的病症提供良方,因此对于顾太医这个退避三舍的“另请高明”没有过多的计较,而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顾大人真是谦虚了,本王哪里还会另请什么高明,您就是这个高明。这样吧,前些天的那个方子再继续用几天,待看看情况本王再与您共同探讨也不迟。”
第1027章 是谁
待顾太医告退之后,他并没有急于回到怡然居安抚冰凝,而是在不停地思考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明明知道冰凝得了他的专宠,明明知道他日日夜夜驻扎怡然居,竟然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那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正如顾太医所顾忌的那样,他的府邸,历来以规矩最大、府规最多、要求最严而著称,因为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眼睛里揉不得一点点的砂子。
现在的这个状况不用想也知道,冰凝一定是遭到了暗算,因为他的专宠,不但为她招致飞来横祸,还导致了两个人前些日子的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因此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眼睛揉不得砂子的问题,而是上升到善妒,不守妇道,必须严惩的地步。是哪个女人能够如此胆大妄为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向他实施专宠的女人动手?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后院女人,他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不管是从前的四贝勒府,还是后来的雍亲王府,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种事情。虽然说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永远都不可能停止的纷争,但是在他的严格治理之下,他的女人们之间再大的纷争也不过就是对别的姐妹冷嘲热讽,对他这个夫君极尽讨取欢心之能事,不过就是一些明枪暗箭之类的小把戏而已,从来没有发展到现在这种明目张胆地公然向他挑衅的程度。
他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还在于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什么好法子去对这种史无前例的行为给予惩罚,既能够达到惩戒目的,又不会给冰凝树敌。
他当然清楚,这一次之所以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完全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打破了王府后院的格局,破坏了曾经的相互制衡,怎么可能发生如此明目张胆、不择手段的事情?以前也曾经是淑清一人独宠的局面,但是那个独宠只是他常去烟雨园而已,他还没有忘记了雅思琦的初一、十五之约,还没有日夜留宿在一个院落。
他也不想坏了府里的规矩,他也不想为冰凝四面树敌,可是怡然居对他而言,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连他这样一个自诩意志坚定、坚持原则的人,都抵挡不住它的巨大魅力,他又如何能够要求那些身处在危机重重、四面楚歌中的女人们面对如此史无前例的情景无动于衷、熟视无睹?这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他的女人们深刻地意识到了危机的严重性,冒冒失失地采取了行动。
虽然他对整个事情猜出了一个大概,但是他还没有拿到充分的证据予以证实:这是个别人的单打独斗,还是几个人的联手合伙。
这些问题暂时搞不清楚没有关系,只要假以时日,定会水落石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冰凝身陷囹圄的问题,特别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他必须及时制止对她的加害行为,确保他们的小阿哥平安降生,这是当前王府里的头等大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第1028章 拯救
王爷开始了拯救冰凝的行动!首先他单独将苏培盛叫了过来:
“从现在开始,所有怡然居的采办,无论是吃食还是物件,都只能经你一个人之手,但是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苏培盛虽然不敢问这件事情的原委,但是他仍然从中嗅出了警觉的味道:看来这怡然居里出了大事情,王爷这是在要断了那里所有的对外渠道,将那个院子完完全全地孤立起来。苏培盛猜得确实不错,他就是要将怡然居变作一个孤岛,才能获得事情的真相。
苏培盛领命而去,王爷又将秦顺儿叫了进来:
“从现在开始,朗吟阁的厨房单独负责爷和侧福晋的膳食,跟外面就说怡然居的厨子做饭不合爷的口胃,把小厨房的那几个人改去府里的大厨房当差。”
朗吟阁的厨房在清闲了两个多月之后,再次繁忙起来。以前只需要负责伺候王爷一个主子,而王爷又不常在府里用晚膳,因此在厨房当差是朗吟阁最轻松的差事。而现在到了怡然居,不但增加了一个主子,而且还是雷打不动的一日三餐,又要做饭,又要熬药,又要炖补品,工作量成倍地增长,一天到晚都得不到一会儿的闲功夫,奴才们一个个全都是叫苦不迭。
对于自己的小厨房被朗吟阁全面接管,冰凝以为这是他吃不惯怡然居大厨手艺的结果,因此也没有多想。每日里保胎汤药还在继续熬、继续喝,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保胎的汤药,只当这是在医治侧福晋月信不调,因为整个王府除了王爷,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怡然居的主子怀了身孕,连冰凝自己都不知道。
即使由苏培盛严把来源关,即使由朗吟阁全面接手怡然居的厨房,冰凝的病症仍是没有得到有效缓解!面对如此胆大妄为,不停地挑战他的忍耐底线的行为,王爷也终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任何事物总是有利弊两个方面,一方面冰凝继续忍受病症的折磨与困扰,而另一方面,也正因为她继续遭受这些暗算,才能够让真相更轻易地浮出水面。
其实王爷本是想通过那些调兵谴将的法子,算作是他发出的无声的警告,希望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能够及时收手。只要没有伤到他尚未出世的小阿哥,没有伤到冰凝,他也会念在多年夫妻情份的面子上,放她(们)一马,暂不追究,下不为例,毕竟这是因他而引发的事端,是他先坏了府里的规矩。可是他的这番苦心并没有引起对方的足够重视,并没有令对方及时收手,而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不要说冰凝是他最为心爱的女人,单说她正怀着他的小阿哥这件事情,他也不能容忍这件事情愈演愈烈,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因此他必须立即出手,及时制止危险的局面,只是,他还是有一丝丝的担忧,担心冰凝会误解他。可是,一想到他们即将出世的小阿哥,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被她误会、误解,他也在所不惜。
第1029章 欢喜
就在王爷下定决心立即出手,铁面无私地将这个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之际,这一天回到府里,刚一进怡然居,只见远远地月影正在院子里和彩霞说着什么话,一见到他,按照往常的惯例,赶快上前请安。
可是,让他感觉异常的是,月影一改平时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相反,今天的月影虽然也是在毕恭毕敬地请安,竟是一脸欣喜,甚至有些暗暗讨好他的神情。这个变化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适应,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满腹狐疑。
才走到离屋门口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就见房门被打开了。原来,一直呆在房里的冰凝听到了月影的请安声,知道是他来了,于是赶快出门来迎接他,只是,今天的冰凝竟也是像月影那样,一脸笑语盈盈,连日来苍白的脸颊也沾染上了红晕,煞是动人。
王爷被冰凝主仆两人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幸好这两人都是一副喜不自禁的神情,否则他真要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即使心里踏实下来,他仍然对于冰凝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病而心生极大的不满。
而冰凝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在意他的不满情绪,连请安的声音都比往常格外地动听。由于他还在万分担忧她的病情,因此并没有被冰凝的这股喜悦之情所感染,而是眉头紧皱地问道:
“你不说躺在床上好好养病,怎么还跑到屋子外面来了!这大冬天的,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月影她们是怎么伺候的?”
“爷,妾身的身子不碍事的!而且,这也不关月影的事情,是妾身自己下了床的。”
冰凝仍是没有在意他的不满情绪,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因此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屋,他仍是不住地埋怨,而她则仍是一脸的笑意盈盈。
进屋之后还没等他坐下呢,竹墨就赶快给上了茶,他接过茶,看了看冰凝,就吩咐道:
“月影、竹墨,这里没事了,你们两人先退下吧。”
待两人退下之后,他再度极不高兴地对冰凝开口说道:
“说吧,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胆大妄为,连爷让你安心养病的吩咐都敢不听了?”
问完冰凝,他随即喝了口茶,结果茶都喝完了,仍是不见冰凝的回话,他不禁诧异地望向她,只见她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嘴角还是那盈盈的笑意。被这个一反常态的冰凝盯得有些心里有些发慌,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你,你倒是说话呀,光瞧着爷有什么用?爷的脸上能有答案?”
“爷,福晋姐姐没有跟您说吗?”
“爷一回到府里就来了你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她呢。再说了,爷为什么一进府里就来看你,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吗?谁知道你不好好踏踏实实躺在床上养病,还往屋外跑,你怎么让爷这么操心呢!”
“没有啊!妾身再也不会让您操心啦!”
第1030章 泄密
一听冰凝夸下海口,竟然再也不让他操心,令他不禁一愣,诧异地问道:
“怎么叫再也不让爷操心了?”
“因为妾身根本就没有生病啊!妾身这是怀了您的小阿哥呢……”
“什么?你?你怎么能会是怀了身孕?你,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一听冰凝自己说她怀了身孕,将他惊出一身的冷汗,当时就急得不仅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更是朝她横眉立目、厉声质问。
冰凝对他的反应大吃一惊:为什么?他怎么会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不但没有表示出来一丁点儿的欣喜,反而质问她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心沉浸在即将再次当母亲的幸福快乐之中的冰凝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笑容僵在脸上,呆愣在那里半响没有说出来一句话,不一会儿,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起来。
他当时一听到冰凝说她怀了身孕,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谁泄露的秘密!他正在一门心思地想要把那个伤害她的人予以严惩,生怕走露消息的他此刻极为震怒,是谁探听了这个秘密?不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向冰凝下毒手,还在他严防消息的情况下走露了风声,气急之下,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和态度,脱口而出质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冰凝哪里知道这里面隐藏着那么多的机关和秘密,她只是从他的质问口气中无比震惊地发现,原来他对于她怀有身孕的事情极为不高兴,这个结果简直就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今天下午,当张太医在怡然居说出“喜脉”两个字的时候,刚开始冰凝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意拿眼神暗示月影再问一遍,当得到了张太医再次肯定的答复,她当即就是喜极而泣!虽然她并没有特别地期盼这件事情,但是当这个喜讯到来的时候,她又是那样的激动万分。
她当然清楚,他的子嗣很是艰难,成亲二十多年,六个女人才只给为他生育了十个儿女,而他们的第一次,她竟诞下了悠思格格,现在,这个神奇仍在继续着。虽然他天天留宿这里,但是他们并不是日日都行周公之礼,更多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读书写字、谈古论今、品茗下棋,因为他要帮助她完成好角色的转变。
在这为数不多的同床共寝之后,竟然迎来了他们第二个儿女的降生,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她激动万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幸运,她唯有感谢菩萨的保佑,感谢上天的眷顾。
除了感谢菩萨、感谢上天,她还要感谢他。是他,陪伴她走过这段艰难的岁月,是他,以一个合格的前辈、先知的角色,引领她从少女到少妇的华丽蜕变,并且这么快地就又送给她一个儿女,极大地弥补了悠思离世带给她的悲伤、难过。
面对这个喜从天降的结果,冰凝怎么可能心止如水,又怎么可能不对他心存感激?
第1031章 反常
满怀对上天的感恩之心,满怀对他的感激之情,即使张太医走后许久,冰凝仍是激动得根本就踏实不下心来。她是那么急切地期盼着他的回来,以便早早地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赶快告诉他。可是谁知道,她期盼了大半天,激动了大半天,等来的却是他如此冷漠、无动于衷甚至是极为不满的反应。备受打击、心灰意冷的她脸面上挂不住,当即气结于胸,泪水充满了眼眶。
见到她这副委屈的模样,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那番表现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于是赶快开口解释,自圆其说道:
“爷没有别的意思,爷只是……,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这些日子你一直病着,怕是出了什么差错,生怕会是空欢喜一场。”
见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冰凝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是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于是强忍了半天的心中难过,才勉强开口道:
“回爷,应该错不了。今天张太医正好来府里出诊,福晋姐姐好心好意地张罗着给妾身请一个平安脉,是张太医跟妾身说的,这是喜脉。”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太医!怎么这么巧就今天来府里出诊了?真是百密一疏!既然不是什么人私下偷偷探得的结果,既然冰凝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刻意瞒着她:
“既然是张太医诊出的结果,应该没有错,爷这就放心了。”
冰凝对于王爷的表现十二万分的不满意。她有了身孕,这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大好事情,当初是谁天天逼迫她要养得白白胖胖的,又是谁整天逼迫她要多多地为他生儿育女?现在虽然她并没有养得有多么白胖,可是她毕竟有了身孕,结果他却翻脸不认人了,竟然这么不高兴!先是一脸怒容地质问她这是听谁说的,当知道是张太医后,也只是说放心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欣喜的样子。为什么?难道,难道,他不想与她生儿育女吗?
这个结果让她既伤心又羞愧!蜜月期刚过,他就露出来了“本来面目”,那她冰凝算什么?只是他的侍寝工具吗?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多么盼望能够拥有自己的小阿哥、小格格。
当她从张太医的口中得知这是喜脉的消息时,不仅是她,就是月影、竹墨两个不相干的奴才都心情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到后来,竟都有些热泪盈眶。她何尝不更是如此,这是他们相亲相爱的结果,是他们情投意合的见证。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竟然不愿意,这些全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羞愧,终于,那些在眼眶中转悠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伤心难过,他也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表现而后悔不已。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冰凝有了身孕的消息,他当然不可能会像初次得知消息的冰凝那样激动万分,另外,他满脑子里既是担忧她的病情,又因为有人对她动手脚而震怒,一时半会儿确实是难以表现得如冰凝所期待的那种兴奋不已的模样。
第1032章 赔礼
自知理亏的王爷赶快起身走到冰凝的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好了,好了,这回是爷错了,刚才不该那么说话。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更是让冰凝觉得委屈不已,那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地哗哗流淌,眼见劝说无效,反而更加愈演愈烈,他有些慌了神:
“你怎么还哭呢?哭坏了身子可是怎么办?你跟爷生气,也不能跟爷的小阿哥生气不是?”
把未出世的小阿哥抬出来还是没有奏效,冰凝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躲着他,眼泪更是不停地流。黔驴技穷的他只好使出了他的杀手锏,那就是吻上她的双眼,截断那泪水的源头。
屡试不爽的法子再次发挥了强大的功效,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双泪眼真就是只有盈盈泪光,不见串串泪流。而被他截断泪源的冰凝很不甘心,使劲地眨着那双大眼睛,却是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得逞,气得她别过脸去,再也不想见他。
知道她还是抹不开面子,他只是心疼她,自从他一进屋,先是服侍他这么半天,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但有孕在身,还有一个因为遭到暗算而导致的病秧秧身子,于是想也没想,就直接将她抱进了里间的床上:
“有了身子,以后更要好好躺在床上,不要再这么不听话了。”
半天听不到冰凝的回话,他知道这一次是伤她伤得太重了,于是说道:
“爷真的是高兴呢!你能有了身孕,这可是求都求不来天大喜事,爷怎么能不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现在只有三个小阿哥,再有多少小阿哥爷都不会嫌多的。”
话一出口,他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再有多少小阿哥都不嫌多,确实是他的真心话,但是,这得看小阿哥的额娘是谁。就凭她那聪明的大脑,一定会立即抓住他的语病无限引申,穷追猛打。生怕引发她误会,造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恶果,于是他赶快开口转移话题:
“你要爷怎么样才能不再生爷的气了?那这样好不好,爷答应你一件事情,算是爷给你赔礼了,怎么样?”
这番话一出口,他立即感到有些底气不足。冰凝是个无欲无求的人,除了他的这颗心,她什么都不需要。而他的这颗心早已完完全全、完完整整地属于她了,他的这个所谓赔礼的许诺还有什么用?
当然,冰凝还是“有要求”的一个人,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神仙眷属生活,而这个,却是他穷其一生也给不了她,因此,他万分担心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原本是为了安抚冰凝而许下了一个承诺,反倒是将他搅得心神不宁、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他的忐忑,他的不安,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他知道,依照冰凝的性子,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她再是遗憾,再是抱恨,也断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第1033章 斗胆
冰凝对于王爷刚刚的这个许诺诧异万分。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许下诺言的人,既然能够让他主动提出来,可见他对于她是多么的在乎,而且他连她的要求都没有听,就放心大胆地同意她提出来,难道他不怕她提出一个他根本就办不到的要求吗?
确实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实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无法实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明知道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她如果还提出来,那不是存心跟他作对吗?
既然她的理想无法实现,那么就让这些理想永远地埋藏在心间吧。除此之外,她确实还有一件事情,应该不是一件令他为难的事情,但却是她这几年来的一个夙愿,一个心结,既然今天他自己主动提了许诺的事情,冰凝也正好尝试着借此机会,斗胆将这件一直牵挂在心的事情向他提出来。
“回爷,既然您今天提出来可以答应妾身一个请求,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就斗胆提一件请求,还望您能成全。”
此时此刻,听着冰凝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请求,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难道真是他担心的那件事?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她“斗胆”一提呢?生怕她持宠而骄而提出将其它女人休回娘家的要求,生怕自己言而无信不能给她满意的答复,他这颗悬着的心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就像等待判官大笔一挥的时刻那么煎熬。可是他又不想把自己的忐忑表现出来,于是貌似大度地答道:
“你但说无妨,让爷看看你能斗出多大的一个胆子来。”
见他还有闲心能与她说笑,冰凝的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于是继续说道:
“妾身,妾身只是想见吟雪一面。”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当冰凝刚刚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她都没有提出来要见娘亲一面。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怀了身孕,将来生小阿哥的时候,王爷定是会恩准她的娘家人前来照料、伺候,因此与娘亲见面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要再等些时日而已。
但是她想要见吟雪一面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他断然不会轻易地同意。毕竟吟雪是这府里受到最重处罚的丫环,就算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今非昔比,但是那件事情毕竟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不是她撞破了婉然姐姐与王爷的情事,那两个人也不会情深缘浅、抱恨终生。因此,即使冰凝如今与他开始了相亲相爱、情投意合的幸福生活,即使她无数次地想向他提出见吟雪一面的请求,可是她始终都没敢说出口,因为她怕他会认为她才得了几天的恩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敢跟他提条件,提要求了。
回此当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答应她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才敢大着胆子向他张了一回口,毕竟这是他为了向她赔礼道歉而主动许下的承诺,不是她持宠而骄索取的恩典。
第1034章 答应
当王爷听到冰凝斗胆提出的要求竟然是想要见吟雪一面,而不是要他将其它的女人们统统都休回娘家,他终于踏实下心来。他之所以担心这个要求,并不是他还想与其它的女人们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瓜葛,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是不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不会再去招惹任何一个女人。
只是那些女人们是他的妻妾,都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最少的也有十几年了,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不是始乱终弃的无情之人,他有责任照料她们的下半生,只是这个照料并不意味着爱情,而是亲情,是责任。
现在随着冰凝想要见吟雪的要求提出来,警报即刻就被宣告解除,将一颗心完全放回肚子中的他,随即又格外地诧异:他百年不遇地答应她一个条件,可是她提出的竟是想见吟雪,这是一个多么有情有义的女人!
因此这个要求他毫不犹豫地就能答应下来,只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如意算盘,他遂了冰凝的愿,他也想让冰凝遂了他的愿,于是故意难为了她一下:
“果然,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跟爷提这个要求!”
冰凝原来就是小心翼翼才提出的要求,此时见他根本就没有答应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于是闷闷地说道:
“妾身知道这是逾越了,那就只当妾身没有提过罢了。”
“要想让爷答应也不难,不过,爷在答应你之前,你也要先答应爷一件事情。”
啊?明明是他为了向她赔礼道歉才主动许下的承诺,怎么现在竟然变成还要以她先答应一件事情为前提条件?这到底是他在赔礼道歉,还是在向她变相索要额外好处?
眼见着冰凝气鼓鼓的表情,担心她真的生气,于是他赶快又是哄劝,又是利诱,又是保证道:
“只要你答应跟爷说真话,爷一定答应你跟吟雪见面,爷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在与吟雪主仆相见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冰凝不得不被逼就范,于是只得极不情愿地说道:
“好吧,只是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事情?”
“你老实告诉爷,不许跟爷耍花招,你为什么要跟爷谎报月信?”
这也是一直困扰了他很久的一个大难题,既然她不是为了逃避侍寝、曲意承欢,既然她真的是惨遭暗算、身染病症,那么她为什么要谎报月信呢?
一听他问的是这件事情,冰凝立即就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自知理亏,惭愧得满脸通红起来,半天才嘁嘁哎哎地说道:
“如果妾身说了实话,您,您可不能再寻别人的不是。”
他当即就被冰凝的这番话给搞得哭笑不得,他们两个人怎么全都是不能吃一丁点儿亏的人啊!他答应她一件事情,就要她也答应他一件作为前提条件,现在她答应了他,同时也要他答应她另外一件,这么无限地循环下去,真是没结没完了。
不过为了得到她的真实回复,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爷答应你。这回你该说了吧?”
“嗯,嗯,妾身想让其它的姐姐们也……”
“你!你可真有你的!真是穷大方啊你!当初是谁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酸溜溜地说‘爷有七个女人,妾身才只有一个爷’?现在你不稀罕爷了是吧?你希望爷这么做是不是?那正好,反正你现在也不能侍寝了,以前你只让给她们七八天,还在一下子能让给她们一年的时间呢。那从现在开始,爷天天就去别的女人那里,你这就高兴了?”
冰凝没有理会他的气急败坏,只是将头轻轻地抵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第1035章 兑现
第二天过了响午,冰凝才刚刚午休起来,就听小柱子在门外禀报:
“启禀侧福晋,奴才按着爷的吩咐,将吟雪给您领来了。”
冰凝因为刚刚午休起来,乍一听小柱子这话,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正在做梦呢。毕竟这是昨天晚上他才刚刚答应她的恩典,怎么今天就能立即见到吟雪了?
就在冰凝愣神儿的功夫,月影由于一并听到了小柱子的禀报,竟顾不失礼,还不待冰凝发话,自己一个人先冲到了门外,然后冰凝就听屋外一声惊呼:
“真是吟雪姐姐,真是吟雪姐姐!”
仍是不待冰凝发话,月影一把拉着吟雪进了屋子里来,冰凝此时已经来到了外间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吟雪!脱去了曾经的天真稚气,长高了许多,也长胖了许多,如果不是站在冰凝的眼前,她都不敢上前相认,这个脱胎换骨一般的人儿,真的就是她的吟雪吗?
就是冰凝愣神的功夫,吟雪见到阔别五年,以为从此天各一方、永世不得相见的小姐,更是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接一下子就跪在了冰凝的面前,一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小姐,小姐,奴婢来看您了,……”
冰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上前扶住吟雪,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吟雪原本一直在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冰凝的失声痛哭将她的情绪也一并感染,主仆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得是肝肠寸断,久久不能自己。
月影在一旁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好半天,她才突然发现不好,于是赶快上前扶住了冰凝:
“小姐,您还怀着小阿哥,可是不能再这么哭了,吟雪姐姐,您也赶快起来,别让小姐弯着腰了。”
吟雪一听冰凝怀了小阿哥,一下子忘记了哭泣,赶快站起身子,一边帮着月影挽扶冰凝,一边急急地问道:
“小姐,月影说的都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怀了爷的小阿哥?”
冰凝被两个丫环一番相劝,也暂时止住了哭泣,一边眼中噙着泪花,一边使劲儿地点点头:
“嗯,是的,是的。”
“小姐啊!您可真是……,真是太好了!菩萨终于保祐您了,奴才真是替你高兴啊!奴才都不敢相信……”
一得到冰凝的肯定答复,吟雪激动得语无论次起来,她的小姐终于熬出头了,终于能入了爷的眼了,这是多少辈子才能修来的福份啊!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高兴,吟雪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这五年来她的小姐是如何度过的。
冰凝此时也是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这五年来她的吟雪是怎么过来的,于是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拉着吟雪将她往座椅上按,却是把吟雪吓坏了:
“小姐,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奴婢不管在哪儿,都只是您的奴才,这可使不得!使不行!”
“吟雪,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主子,你就乖乖地听我的吩咐,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好好地给我说说你这些年的事情!竹墨,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