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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全文阅读

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06章 游戏规则

    对于韵音如此别出心裁的寿礼,皇上既感觉意外又觉得妙趣横生,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于是当即应允道:“好,好,你这个寿礼实在是与众不同,不但卖尽了关子,吊足了大家伙儿的胃口,而且说句真心话,连朕都被你吸引了,好,实在是好得很呢!还没有看到你展示的这些个雕虫小枝,朕就已经是非常高兴了。”

    皇上所言不错,仅仅是凭韵音的这个开场白,众人的心思就动了起来,可谓是反响巨大。为什么呢?前面淑清与惜月献上的寿礼确实也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过她们都是自己在上面演,其它人在下面看,众人只是被动接受,而不能主动参与,而韵音的这个寿礼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人人都是参与者,人人都是裁判员,体验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外,韵音的这个献寿礼的法子犹如做游戏一样,宫中生活很是乏味,游戏可不是一个人就能玩得起来的,现在有那么多的人一起玩,不但气氛热烈,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皇上参与其中,谁不期盼与珍惜这个与帝王同乐的机会呢?

    既然韵音献上的这个寿礼有了游戏的成分,那么只要是游戏就都离不开“规则”,否则失去规则的游戏就意味着失去了公允性,那还有什么意思?现在韵音讲明白了游戏的内容,却没有讲清楚游戏的规则,这就给众人留下了很大的疑惑。

    韵音自己带来的那些美酒就自不必说了,没有人会考她自带的佳酿,都会选择雅思琦提供的那六个坛子,这一点韵音事先注意到了,所以才会“借花献佛”。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游戏的公允性绝对没的说,确实是增添无穷的趣味性与神奇性,因此众人全都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有些人恨不能立即跃跃欲试。然而有些人却是现仅仅如此还是不足够的,毕竟这六坛子酒都是皇后娘娘提供的,韵音答对答错她最有言权,然而又有谁能够保证雅思琦与韵音事先没有私下串通、暗地放水呢?那可不行!于是持怀疑态度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雅思琦。

    虽然有不少人都在暗暗担心雅思琦与韵音,然而却不是人人都有胆量敢于挑战皇后娘娘的权威。不过有一个人可是从来不管这一套,就是在玉皇大帝面前都敢理论一番,这个人就是齐妃娘娘。她原本都是无理搅三分之人,现在又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雅思琦,因而更是不可能吃半点亏的,于是第一个抢先起身走到皇上面前开了口。

    “启禀万岁爷,按理说臣妾先开口是不应该为难耿妹妹的,不过既然是给您的寿辰祝兴,您又是最讲公允之人,所以,臣妾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先请那拉妹妹先将这些美酒的名字和陈酿年份提前呈报与您,到时候耿妹妹答得是对是错也好有个评判不是?”

    女人们当中最擅长游戏之人非冰凝莫属,而最擅长利用规则为自己争得利益之人也非冰凝莫属,然而这个极为合理的新规则竟然不是出自冰凝之口,皇上一时间心里陡然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

    从膳堂的寿宴开始,到现在的万花堂八仙过海敬献寿礼,冰凝就像是一个根本没有参加似的,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令他感觉是那么的不自在、不舒服,就好比每日听惯了高无庸的叫早,突然有一天高无庸没有在他的跟前伺候,他就要奇怪这个奴才是不是生病缺了差,换了哪个奴才来服侍他,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现在他的感觉也是如此,那么擅长游戏,擅长规则的冰凝居然三缄其口,好似不存在似的,而换成了淑清挑战游戏规则,这个变化令他怎么看怎么都感觉奇怪无比。不过淑清已经开了口,而且她的提议又是合情合理,因此他自然是没有避而不答的道理。

    “好,你说得有理,朕应允了。何全,你刚刚带上来的这六坛子酒从左到右分别是第一坛、第二坛、第三坛……每一坛都要写上酒的名字,还有酿造的年份,写好之后交到朕的手上来,除了你和朕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听明白了没有?”

    “回万岁爷,奴才全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就去写,再回来交予朕。”

    “奴才遵命。”

    大管家何全先行退了下去,万花堂登时就热闹了起来,因为皇上那一番话就等同于这个游戏正式开始,谁都想见识见识韵音的真本事,也都想借着这个游戏开开心心玩一场。毕竟自从中秋家宴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这么热闹了,现在有了如此难得的机会,谁不想痛痛快快地放纵一下呢?

    由于淑清的提议得到了皇上的立即应允,众人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其中春枝原本就是女人当中最会玩也最能玩的,又是与皇上“青梅竹马”,在皇上还是拖着鼻涕玩土的年纪时她就开始伺候在他身边,虽然身份低微,但是“感情深厚”,因而也是女人当中最大胆最不怕皇上的,现在又有淑清挑了头,她自然也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激动心情,紧接着第二个起身走到皇上面前提出了新的要求。

    “启禀万岁爷,耿妹妹的寿礼实在是新奇无比,李妹妹的提议也是合情合理,那臣妾就也斗胆提个不情之请。臣妾不是不信任您与那拉妹妹,只是耿妹妹与您们太过熟悉,恐怕您们的出题顺序她都要猜得一清二楚了,不如您们出前两道题,剩下的题目由臣妾和其它姐妹们来出,这样可好?”

    对于春枝的提议,皇上不是不赞同,只是他好生奇怪,平日里不擅长游戏规则之人今天一个个地都像是犹如神助似的长了本事,而那平日里最擅长搞花样耍花招的冰凝直到现在仍是沉默不语,真真地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她是因为身子不舒服,连游戏都引不起兴趣?那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歇着?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地朝右后方微微地侧了一下头,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最右侧末端的冰凝,只见她身板挺直,面色如常,除了神态有些凝重之外,也不见有反常的地方,这就更是令皇上觉得奇怪了。

    由于春枝和其它人都在等着他的回复,皇上也不好再多想,在将头微微地回过来之后就立即应允道:“好,好,你的这个提议,朕也应允了。”

    “多谢万岁爷恩典。”

    “那你先退下去吧,其它还有什么说法,你们就一同都提出来,若是合情合理,朕都会答应。”

    别的人不知道,雅思琦听了皇上这话心里头当即是跟明镜一样,他这是在给天仙妹妹留了话呢,可是,这天仙妹妹今天怎么成了个锯嘴的葫芦,半个字都不说?难不成她还在心里头琢磨着“报仇雪恨”之事?

    冰凝的反常当即也是引起了雅思琦的警惕,禁不住猛地偏过头向冰凝的座位望去,却是也跟皇上一样,见不到她的半点可疑之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中秋家宴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一回居然冷了皇上的场子,天仙妹妹这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雅思琦疑虑重重之际,何全进了屋来。

    “启禀万岁爷,奴才把差事全都办好了,请您过目。”

    “好,拿过来朕先看看。”

    皇上历来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他将何全交上来的那张纸打开看了看之后就直接又合上了,放在面前的小茶几上道:“朕知道了,你先退在一边吧。那,裕嫔娘娘准备好了没有?”

    “回万岁爷,臣妾全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好,那朕就第一个出题目了,朕选第九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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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7章 一胜一败

    皇上第一个出题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他选择第九坛酒也是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为什么呢?先第九坛酒是雅思琦敬献的美酒,不管是皇上还是谁,恐怕都不会去主动选择韵音自己敬献的美酒其次“九五”是至尊,因此皇上无论是选择五还是选择九都是情理之中。

    皇上话音落下之后,接下来就应当由韵音走到第九坛酒面前,依靠她灵敏的嗅觉“品”此坛佳酿的名称与生产年份。由于为了公平起见,韵音此刻蒙着双眼,按照原来计划的步骤,此刻应当是由她的贴身奴才碧荷扶她走到第九坛美酒的面前,再由碧荷打开坛盖,让韵音“品”出此坛美酒的出处。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五阿哥临时被雅思琦请上了场,阴差阳错地上演了一出“母子共献寿礼”的好戏。刚刚在韵音的示意之下替代碧荷为他的额娘蒙上眼睛,此刻见皇上出了题目,五阿哥本就是聪慧机灵,自然是立即开了窍,根本不待碧荷有所行动,抢先一步冲了上来,一把就搀扶住了韵音的手臂。

    “额娘,儿子扶您往这边请。”

    说着天申阿哥轻轻地向左侧用了用力,韵音对于五阿哥这么快就心领神会,不用她吩咐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心中是万分欣慰,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地向上翘了起来。待母子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第九坛美酒面前,根本不用事先通气或是彩排,五阿哥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知道原本碧荷接下来应该如何做似的,直接上前一步,先将坛盖取下,再将封油布取下,登时一股酒香弥漫开来,不要说近在咫尺的天申阿哥和韵音,就是坐在第一排的皇上和雅思琦都被一下子陶醉在这甘甜醇美的酒香之中。

    尽管美酒是雅思琦的私货,同时也是奇货,但是对于有“酒仙”美称的韵音而言,这个题目确实不能算做是什么难题,特别是酒名,那股酒香刚刚窜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心下了然,唯一需要仔细“品味”与思考的就是酿造年份,再是“酒仙”也不可能张嘴就来。

    此时此刻,刚刚还因为开始了妙趣横生的游戏而兴奋骚动的万花堂随着封酒布的揭开而一下子沉静下来,伴着悠悠酒香,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们当然是希望韵音能够正确回答出来题目,既是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敌人,同时也是因为只有她答对了题目,游戏才有意思,气氛才能热烈,若是一道道题目都是张口结舌,游戏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同时皇上也不会开心,皇上不开心,她们一众女眷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因此满屋子的人都是将自己的这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希望看到韵音完美而精彩的演出。

    还好,还好,韵音只是略略地沉思片刻就轻启朱唇:“回万岁爷,这坛酒应是九坛春酒,确切的年份臣妾不敢妄加评断,但至少应该有四十多年了。不知臣妾答对与否?”

    韵音所说的“九坛春酒”实际上就是现今国人熟知的古井贡酒,据说是曹操将家乡毫州产的“九坛春酒”和酿造方法献给了汉献帝,汉献帝品之,只觉得此酒“色清如水晶、香纯似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而大喜而成为贡酒。不过这酒贡的是汉献帝而不是其它朝代的帝王,因此彼时该酒又还原回了它的原名“九坛春酒”。

    皇上不是善饮之人,既比不上“酒仙”韵音,也比不过好酒的十三阿哥,但是对于酒的基本知识还是略知一二,另外他又是看过何全事先递上来的条子,提前知晓了答案,因此对于韵音给出的这个答案不住地频频点头。

    “你果然是不负酒仙的盛名!此酒果然就是九坛春酒,果然是四十多年的陈酿,不过朕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确切的年份,此酒酿造于康熙二十一年,算算到现在,整整有四十四年的光景了!好,真真的是太好了!朕从前只知道你能酌善饮,却是不知道你还有此等能耐,朕可真真的是小瞧了你呢!你还谦虚道只是雕虫小技,这哪里是雕虫小技,简直就是天大的本事!可惜呀,今天老十三没能过来,要不然你跟老十三比试比试,不是朕小瞧老十三,恐怕连老十三都比不过你呢!那你可真真的是给朕长脸呢!”

    皇上确实是太高兴了,他哪里料到自己的后宫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平日里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阿哥,没有想到一个个竟都是身怀绝技,弘时阿哥的一展歌喉,惜月的山东快书,韵音的“闻香识酒”,真是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奇在前面等着他,还有多少喜悦可以继续分享。

    韵音的旗开得胜不仅让众人大饱眼福,也令皇上心情格外大好,一时间万花堂的气氛在瞬间就达到了热烈的顶峰,众人们跃跃欲试,希望由自己出题目从而亲眼见证这个神奇的时刻。不过再是心急也是要讲究长幼尊卑,因此接下来轮到雅思琦出题目来考韵音了。

    不出众人意料之外,她选择了“第五坛”美酒,既是她自己的存货,又是一个彰显她皇后身份的数字。于是在场之人立即屏神凝气,整个万花堂又一次陷入鸦雀无声的沉静之中,而韵音则又一次被五阿哥搀扶之下来到第五坛美酒的面前,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之下,随着封酒布的打开,开始了第二次的“闻香识酒”。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一鸣惊人”,这一次虽然众人也是翘期盼,不过大家伙儿心里大致有了些底儿,知道韵音的本事有多大,因此这一回倒是不太担心她回答不出来问题,而是静静地等待,似乎是在静静地等待她按部就班地正确答出题目就万事大吉似的。

    韵音这一次也是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也是仅仅思忖片刻就轻启朱唇道:“回万岁爷,回皇后娘娘,这一坛酒应是柳林酒无疑,说到年份嘛,比不上刚才的九坛春酒,但也少说得有三十来年了。不知道臣妾回答得对否?”

    “什么?柳林酒?”

    皇上一听韵音答出来的题目竟然不是何全事先在纸条上写下的酒名,当即就是一愣。其它人因为不知道答案,但是此刻从皇上惊讶的表情中也是大致猜了出来,恐怕这一回韵音是马失前蹄无疑。

    才刚刚亲眼见证了“酒仙”不负盛名的精彩演出,眨眼之间却又输掉了这一局,虽然这个题目不简单,但是被吊足了胃口的人们哪里能够接受韵音的败绩?因此在皇上惊诧的反问之后,失望的众人禁不住异口同声地出了叹息声:“啊?错了?”

    皇上知道自己情不自禁的反应泄露了韵音答错题目的事情,当即是后悔不已,虽然对于韵音答错了题目他是有些失望,不过韵音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也让他非常高兴,如果说淑清和惜月的表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那么韵音的表现则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因此从这个角来讲,她绝对称得上是“有功之人”。另外韵音天性老实,这么一个与世无争之人,即便是平日里他都是不忍心责备她半个字,现在又有这么大的功劳在身,他更是不可能让旁人知晓了她答错的事实,令她当众丢了脸面。

    然而这世上总是有事与愿违事情的生,皇上原本是想竭力掩盖的事情,结果却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变成了欲盖弥彰。从前他总是埋怨自己的女人们都是那么的“头脑蠢笨”,现在他又要埋怨她们的“精明过头”,仅仅从他的一个条件反射的口误之中就能够听得出来事情的真相,哪里还容得了他苦心相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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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8章 帝妃斗气

    按理来说,韵音发生这样的意外,心存愧疚的本应是她才是,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皇上率先愧疚不已,挖空心思地想要扭转这个对韵音极为不利的局面。

    “那个,朕刚刚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也没有太记住,朕再看看,是不是刚刚记错了。”

    皇上一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一边赶快装模作样地翻看何全递上来的那张写着正确答案的纸,力证是自己的记忆力出了问题。

    不过皇上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是什么人?那是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级强大的“神人”,不要说九个美酒的名称与年份,就是二、三十个酒名和年份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刚刚韵音答第一题的时候,他可是没打半点磕巴,当即就给出了正确答案,韵音只说是超过四十年的陈酿,而他则立即说出是康熙二十一年的美酒,记忆力之强可见一斑。因此,当他刻意强调是自己记错的原因里,在场哪个女人不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替韵音作弊的企图?

    淑清第一个就不干了,做游戏嘛,不就是图个乐子吗?若是没有了公平,那游戏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谁都不用出题了,直接由皇上宣布韵音大获全胜不就行了嘛,省得浪费功夫,浪费感情。想到这里,她才不顾韵音面子会不会难看呢,只想要跟皇上讨个公道,讲个公理,于是趁着皇上装模做样查看何全递上来的那张纸的时候,不由分说直接起身就施施然地走到皇上面前,先施了个万福礼就开直接开口道:“启禀万岁爷,您或许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臣妾也担心您看不太清楚呢。”

    皇上人到中年,眼睛开始有些花了,不得不戴上洋人进贡的新鲜玩意儿:眼镜,因此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中国第一个戴眼镜的帝王。不过他的眼花只局限于看公文,平日里看其它东西都到不到需要戴眼镜的程度。今天是他的寿辰,全年只有今天和大年初一不用处理公务,现在又是阖家欢乐的祝寿节目,他哪里会有先见之明戴上眼镜呢?因此刚刚何全递上来这张纸的时候,他是远远近近地仔细看了半天,不是记不住,而是眼睛花了看不清楚,遇到实在是看不大清的时候,还跟何全悄悄地询问了两个字。因此见他寻了纸来装模作样地力证自己没有记住的时候,淑清一下子就点中了问题的要害,根本不给他半点缓冲的余地。

    被淑清将了一军,皇上知道自己这个瞒天过海之术遇到了劲敌,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蒙混过关的,不过你有张良我有过墙梯,他的眼睛确实不好使,可是淑清的眼睛不也一样不好使吗?

    “噢?你是担心朕眼花看不清楚啊?那你的眼睛不花,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皇上虽然平日里威严有余、仁慈不足,不过他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就好比现在,面对淑清的挑衅,立即激发了他孩子气的一面。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淑清大字只识一两个,这满页的纸对她而言还真是犹如天书一般,因此皇上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既然你揭我眼花的短,那我一定要以牙还牙,揭你不识字的短!

    说起来皇上也是四十八岁的人到中年,快到知天命之年,却仍是这么的孩子气,仿佛一点亏都不能吃,一点儿便宜也不能被别人占了去,就算是贵为帝王,也不能失了半点颜面,不要说帝王之尊了,就是连一丁点儿的大将风度都没有,简直是跟路边的三岁娃娃无异。

    淑清被皇上如此毫不留情地揭了短,倒是没有太点尴尬之色,一来她天生就不是脸皮薄之人,比这更严重的斥责都不会令她有任何愧色,更不要说只是揭了她大字不识两个的短了;二来皇上的脾气禀性她也早就是习惯了,毕竟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皇上又不是现在才这么小气的,从来都是锱铢必较之人,如若哪天他突然间大方起来,那才是要让淑清惊诧万分呢。因此面对皇上的冷嘲热讽,淑清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似的,镇定自若、有理有节有据地步步反击。

    “回万岁爷,臣妾当然是有自知之明,那纸上的字认得臣妾,臣妾认不得那些字儿罢了,不过臣妾不认识它们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臣妾只要有个能认识它们的好妹妹就行了。”

    说到这里,淑清故意停了下来卖个关子。其实也用不着她来卖这个关子,这满屋子的人当中,唯有冰凝和霍沫两个人识书认字,而霍沫只是皇上的新宠而没有任何名分,连小主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姑娘”罢了,淑清自然是不屑于与她称姐道妹,因此她口中的“好妹妹”自然是除了冰凝以外再无旁人,于是除了坐在第一排的皇上与雅思琦二人之外,所有的目光都齐唰唰地聚集到了坐在最边上的冰凝身上。而皇上与雅思琦虽然不能不顾礼仪地东张西望,但他们也是一样的心知肚明,这一次,淑清是要搬出冰凝来做同盟军了。

    面对淑清的公开邀请还有众人纷纷聚集过来的目光,冰凝心中暗暗叫苦、欲哭无泪,她已经如此低调、如此退避三舍了,然而是是非非仍是不肯放过她,不但不让她安安静静地离他远远的,还一定要她直接站到他的面前,面对那张今生今世都再也不想看到的脸……难道说老天爷是专门来惩罚她的吗?

    就在冰凝忿恨不已,千方百计地寻找对策企图躲过这一劫的时候,卖完关子的淑清又开口了。

    “年妹妹,姐姐大字识不了两个,是个睁眼瞎,可是姐姐有你这个好妹妹,你就是姐姐的眼睛呢。快快过来,过来当姐姐的眼睛,跟万岁爷评评理来。”

    一边说着淑清一边作势要去请冰凝上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冰凝若是推脱不去,定是要让淑清失了脸面,无奈之下,她唯有拖着犹如灌了铅的双腿不情不愿地起了身,缓缓地挪到台前。不过,还离得皇上八丈远的地方她就停止了脚步,然后轻启朱唇道:“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了,臣妾担心过了病气给您,还是在这里与您回话吧。”

    冰凝是被淑清强拉硬拽地拖到台前来的,另外她对于皇上又是满怀无尽的憎恨与厌恶,因此那些不情不愿的心绪全都直接写在了脸上,虽然一句请安仍然是毕恭毕敬,却是掩饰不住浓浓的抵触心理。

    不要说皇上那么敏感的人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出来冰凝的异样,也不要说雅思琦与惜月那么精于算计与察言观色之人,就连淑清这种历来都是后知后觉、大脑迟钝之人都感觉出来了冰凝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对皇上的抗拒之色。不过联想到前几日她犯下的谋逆罪名,落水生病以及禁足风波,还有从前的失宠之恨,众人对于冰凝的这个反应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今天雅思琦时时刻刻都在防备冰凝的反常举动,原本淑清喊她上前回话的时候,皇后娘娘还担心冰凝会利用近距离接触皇上的机会图谋不轨,因此对于淑清的提议很是恼怒,却又是当着皇上的面,敢怒不敢言,只能是眼睁睁地瞧着冰凝一步步走上前来,然而她万没有料到冰凝却是早早地止步不前,离了皇上八丈远,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然而冰凝如此乖巧的举动在雅思琦的眼中仍是觉得不正常,明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皇上,偏偏早早地停下脚步,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想到这里,雅思琦放下的那颗心又紧紧地提了起来,精神高度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冰凝的一举一动,生怕天仙妹妹这是在行欲擒故纵之术,企图在麻痹了众人的神经放松警惕之后,图谋不轨。

第3209章 举手投降

    在雅思琦暗中时刻警惕着冰凝的同时,淑清对于冰凝表现出来的对皇上的极度抵触情绪却是不以为然,换了哪个女人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够强颜欢笑面对皇上,更不要说冰凝本身就是个性子极为倔强之人。对于冰凝的“不合作”态度,淑清只能当是没有看到罢了,因为她现在需要天仙妹妹替她出头与皇上争一争、斗一斗,只要皇上没有发话将冰凝赶出去就行了,因此她假装没有觉察出来空气中的异样气氛,自顾自抢在皇上之前说起来。

    “哎呀,妹妹不管在哪儿都没有关系,只要带着你这双火睛金睛就好了,万岁爷,您说是不是?”

    对于冰凝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来对他强烈的抗拒心理,皇上心知肚明,不过今天是他的生辰,他不想因为一个女人破坏了众人的兴致,因此他也选择了与淑清同样的策略,充耳不闻、故作不知。

    “好,你搬来一个帮手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担心朕处事不公、偏心偏向?”

    “回万岁爷,正是,正是。何全在这纸上写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有您一个人知道。再者说了,就算何全白纸黑字没有写上来的,您也一样能够说写了不是?按理说臣妾不应该这般不相信您,可是大家伙儿都看出来了,这一回耿妹妹答得题好像不对呢。姐妹们都知道,您是怜香惜玉之人,舍不得耿妹妹当众出丑难堪,就想着英雄救美护个短,不过您不也经常说嘛,您从来都是办事公平之人,若是一碗水端不平可就要坏了规矩了。所以,不是臣妾不相信您,只是找年妹妹来验证一下罢了,您若是愿意接受年妹妹的验证,说明您心里坦然,如果不愿意接受年妹妹的验证,那臣妾只能认为您是心中有鬼不敢罢了。怎么样?”

    淑清一向都是泼辣性子,现如今虽然学会了算计,但是本质性情却没有多大的改变,从前就是除了春枝就要属她敢于在皇上面前大胆直言了,现在仍是如此。只短短几句话就说得皇上招架不住、哑口无言。

    皇上虽然有心护着韵音,但毕竟骨子里他也从来都是讲求办事公道,现在如果他触犯众怒,一味强行护着韵音,实在是有损他的名声,另外今天护了韵音,明天是不是就要护着淑清,后天就要护着惜月?如果对每一个都开了不公平的先河,那规矩岂不就成了摆设,一切全都乱了套吗?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是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张纸递到淑清的手中,同时暗暗对韵音说了句:对不住了,朕也是尽力了,只奈何你李姐姐得理不饶人,朕实属无奈,只望你不要记恨于朕就好。

    淑清见皇上真的被她说动了,当即是激动万分,毕竟她的“逼宫”之举实在是太过大胆,属于险棋一着,不过幸亏韵音提供了这个难得的游戏机会,令她可以借游戏的幌子发表如此大胆的慷慨陈词,若是换了其它时候和场合,就算是她曾经有资本持宠而骄,人生最为风光的时候,也是无论如何不敢与皇上这般没大没小地“据理力争”,更不要说现在弘时阿哥过继的事情仍是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

    对于皇上能否采纳自己的提议,说句真心话,淑清确实是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不过是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增加与皇上的接触可能性罢了,毕竟平日里两个人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何谈为三阿哥求情?现在虽然这个接触机会属于剑走偏锋,太过冒险,但好歹也是个机会,总比一年到头跟皇上连句话都说不上要强多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好像是与“不能留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同属一个道理,虽然极有可能将皇上惹怒了,但至少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了她的印象,也总比遗忘在角落堆里永远想不起来还有她这个女人存在要好许多。

    淑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大胆举动竟然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都说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若是不抱希望之事却心想事成,那该是多么的激动万分呢!淑清现在的心情就恰恰如此,接到皇上递过来的这张轻薄薄的纸,她的双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眼睛也控制不住地有些温润起来。皇上没有恼怒于她,还全部顺从了她的提议,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的心中的位置还不是最底下,三阿哥过继之事还有转机呢?

    毕竟皇上是一个念旧情之人,对此淑清是深有体会,不要说她自己从前犯下那么多的错误也没有被皇上一棍子打死永世不得翻身,就说现在冰凝都胆大包天地行谋逆之举,他也不过只是禁了冰凝的足而已,这么轻的处罚,还不是因为天仙妹妹曾经被他盛宠多时的缘故吗?有了这个对比,淑清对于皇上即便面对她这么大胆无理的举动最终都是举双手投降也就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由此可见弘时阿哥过继之事真真的是曙光就在前面呢!越想淑清越是激动,差点儿控制不住想要对皇上千恩万谢一番,只不过现在真不是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她哪里能够表现得太过明显?那岂不是要被众人瞧了笑话过去?

    面对这么大好的机会却是不能趁热打铁与皇上谈谈弘时阿哥的过继之事,淑清的心里实在是懊恼不已,不过她再是急于解决问题,但还没有愚笨到不顾场合不顾时机的地步,因此暂时收拾起激动与焦急的心情,当务之急是尽快停止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赶快借着冰凝的帮助将这出戏唱完。于是淑清虔诚地接过皇上递过来的这张纸,转身朝冰凝走去。

    “年妹妹,刚刚你也瞧见了不是?你耿姐姐答错了题目,万岁爷急着怜香惜玉要护你耿姐姐的短呢,那做这游戏还有什么意思?现在万岁爷答应由你来检验何公公在这张纸上写了什么,你可是不能辜负了姐妹们的期望,万不可也跟万岁爷一样护你耿姐姐的短哟。”

    淑清不相信皇上,实际上她也不相信冰凝,因为冰凝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现在有这个机会,出于自救的目的,恐怕也有可能会站在皇上的一边,以期博得皇上的好感,减轻自己的罪责。所以她才会将这张纸交到冰凝手上的同时,含砂射影地警告一番,让冰凝千万收拾起不应该有的心思,公平办差。

    其实淑清哪里知道,冰凝早已经是恨透了皇上,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哪里还有半点可能去做他的帮凶呢?此时此刻,她接过淑清递过来的这张纸,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冰凝没有看到纸上的这些字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皇上会偏袒韵音,虽然她也知道皇上的记忆力惊人,不可能是记错了,但是她以为他只是担心记错了而拿出这张纸来求证一下而已,然而当她看到纸上所写的内容确实是与刚刚韵音所答的“柳林酒”不一致的时候,冰凝终于证实了皇上企图偏袒韵音的事实。

    对于这个结果冰凝实在是感觉太过惊讶了,皇上那么一个讲求公正之人,怎么会做出此等偏心的举动?这实在是有违常理。难道说,是因为霍沫他才偏心韵音的?冰凝的脑海中突然间闪现出来这个想法,同时又迅速地寻找了旁证,那就是韵音的这个寿礼一定是霍沫帮着出的!

    从韵音上台揭开自己所献寿礼的谜底之后,冰凝也和皇上一样,认为这个寿礼是五阿哥帮着他额娘设计编排的。然而当她亲自证实了皇上的偏心之举后,联想到霍沫,她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发现只有寿礼是霍沫出的,他才会偏心韵音,否则他为何行为反常呢?

第3210章 完全正确

    猜测到韵音的寿礼出处可能是霍沫之后,冰凝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刚刚韵音与五阿哥二人在台上的表现是那么的反常,明明最是木讷的那个人却是表现最为沉稳,明明最是聪明的那个人却是表现极为拘谨,这说明什么?五阿哥若真是出谋划策之人,他不才应该是最沉着冷静、游刃有余之人吗?然而事实却是恰恰相反!由此冰凝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侧,如果不是五阿哥为韵音出主意想办法,那么整个后宫也就只有霍沫愿意出手帮助韵音了。

    倒不是韵音人缘不好没有朋友,而是在人人都想在给皇上献寿礼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中脱颖而出,连自己的寿礼都要愁得白了头,哪里还有闲功夫管别人家的事情?而霍沫却因为没有名分而被排斥在献礼队伍之外,一方面只有她最闲,另一方面她又是寄居在韵音的屋檐之下,出手相助应该是顺理成章之事。

    冰凝果然是聪明过人,从点滴的珠丝马迹之中就能够顺藤摸瓜寻到事情的真相,虽然她没能猜出来真正的原因是霍沫为了报答韵音的泄密之恩,但是她能够猜出寿礼出自霍沫策划之手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她若是能够猜出真正的原因,那她就不是什么贵妃娘娘,而是神仙了,另外,年家也用不着遭此大难,有万事都能先知先觉的冰凝,岂不是事事都能事先预知、及时躲避灾祸?

    尽管冰凝没能猜出全部的事情真相,但是她能够意识到韵音的背后站的不是五阿哥而是霍沫的时候,脑筋立即迅速地转动起来:耿姐姐的回答与何全所写的正确答案不相符合,是简单地判定耿姐姐输了这一局,还是老姑娘在此处设下了什么关卡,卖弄什么关子?在高度的警惕之下,冰凝总是觉得韵音输了这一局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奥妙,那么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就在冰凝疑虑重重之际,突然间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突然一亮,脑筋转了几转之后就将眼睛从何全写着酒名与年份的这张纸上抬了起来,登时与淑清那双满含期盼的目光四目相对,然后轻启朱唇道:“回姐姐,刚才耿姐姐所答完全正确。”

    “什么?完全正确?”

    淑清被冰凝这个“完全正确”一下子给打懵了,她历尽千难万险,冒着有可能惹恼了皇上秧及三阿哥前程的巨大风险争取下来的这个由冰凝验明正身,结果满怀期待,寄予了无限希望她最后却是得来一个“完全正确”的结果,对此淑清完全不能接受。

    “年妹妹,你说话办事可是要凭良心,你现在敢拍着胸脯跟姐姐再说一遍完全正确吗?”

    “回姐姐,不管是什么时候,妹妹都敢跟你拍着胸脯说,耿姐姐回答得完全正确。”

    “你!你!”

    淑清被冰凝气得“你”了半天竟是说不出来半个字,脸色通红,仿佛是被这口怒气噎住了喘不上来气似的,缓了半天才又怒目圆睁道:“你为了一己私利,昧着良心,颠倒黑白、口是心非,你自己不怕遭天谴雷劈,可你也是有阿哥也是当额娘的人,你就不怕老天爷报应到六十阿哥的身上吗?”

    淑清完全是被冰凝给气疯了,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口无遮拦、大放厥词起来。其实也不能怪淑清一时冲动犯下这么大的错,关键还是那句话,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她没有选择同样识字的霍沫而选择了冰凝,由此可见她对冰凝有多么的信任。然而冰凝竟然辜负了她的信任,相当于背叛了她,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更重要的是她连皇上那么难啃的骨头都能摆平,却是在因为犯谋逆之罪而被皇上禁足几乎是永世不能翻身的冰凝这里狠狠地摔了跟头,这简直就是大风大浪都死里逃生,结果最终还是死在小阴沟里,换了谁都无法接受命运的此等捉弄。

    也能怪淑清会像一个泼妇一样失去理智,在她来看,冰凝之所以故意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一口咬定韵音“完全正确”,绝对是为了讨好皇上,以期为自己减轻曾经犯下的谋逆罪责!如此不惜一切地将她这个李姐姐推进火坑里也要极尽献媚之能事,讨得皇上的欢心,这种不顾别人死活踩着别人尸骨向上爬的行为,简直是与谋财害命无异!

    淑清越想越是气愤,连皇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了都没有注意到。要知道六十阿哥是冰凝的阿哥,也是皇上的阿哥,而且还是皇上最为宠溺的阿哥,就连冰凝被禁足都没有秧及福惠,小阿哥不但没有受到丝毫牵连,仍是得到了皇上一如既往的宠溺,还因为学业受到师傅的表扬而得到皇上的额外嘉奖。在这种情况下,淑清居然质问冰凝不担心老天爷报应到六十阿哥身上,简直就是自杀式的泄愤。

    冰凝没有料到淑清的反应会是如此的愤慨,不但骂了她一个狗血喷头,还把六十阿哥也扯了进来,当即也是脸色骤变,只不过与淑清被气得如猪肝一样的紫红色脸颊不同,她那张原本就因为生病而苍白的脸颊此刻简直是比冰雪还要白上三分,冷上三分。

    韵音虽然因为眼睛被绢帐蒙着看不到现场的情形,但是淑清的这番话一出口她就感觉大事不好,淑清对她发难她倒是没有觉得如何不妥,毕竟是做游戏,谁都可以质疑,但是上升到“人身攻击”的程度就不应该了,游戏本来只是为了娱乐的目的,若是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岂不是有违游戏的初衷?

    另外,韵音天性老实本分,这场纷争由她而起已经是非常不好意思,而冰凝又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受了牵连,凭白无故地被淑清痛骂一顿,连六十阿哥都没能幸免,这让韵音更是觉得内心愧疚不已。于是她一下子扯掉了眼睛上的绢帕,赶快上前一步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皇上的面前,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恳请万岁爷,您赶快发句话吧。臣这道题答错了,真的答错了。求您了,求您赶快发句话吧,全都是臣妾的错,不干其它姐妹的事,李姐姐只是一时口误,没有别的心思,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年妹妹也是心直口快,没有半点要陷害李姐姐的意思,您也不要责备于她。”

    韵音真是要急坏了,事情完全是因她而起,然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却是对于扭转局势无能为力,这让她如何不愧疚万分呢?

    谁也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气氛热烈、喜庆欢乐的敬献祝寿礼最终演变成为如此难以收拾的烂摊子,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就连从来都是牢牢掌控大局的皇上也是没能控制住局面,对此他更是懊恼不已。

    对韵音他确实是有偏有向,不过淑清与冰凝的表现实在是令他始料未及。当淑清第一个敬献寿礼的时候,他确实是非常的惊讶,惊讶她的转性,惊讶她的成熟,能够将一向叛经离道的三阿哥从误入歧途重新领回光明正道,让他能够“失而复得”这个“皇长子”,淑清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因此皇上在惊讶之余心中是满满的惊喜之情,更是对淑清感激不尽。虽然弘时阿哥的误入歧途的过程当中,淑清在放任与放纵上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现在皇上因为重获父子情而激动万分,早就不会再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之事,从前的一切全都既往不咎,只要从今往后好好做人。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好端端的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还没有捂热乎就被淑清的撒泼耍浑而毁于一旦。才刚刚感慨了她的成熟,她的冷静,才刚刚感谢了她的劳苦功高,功不可没,哪里料到竟然都是表面的假象,连寿宴都没有结束呢就迫不急待地露出了马脚来,实在是令皇上太失望了。

第3211章 歁人太甚

    如果说淑清的表现让皇上太过失望,那么冰凝的表现又是令皇上太过惊喜,以致于不敢相信那“完全正确”四个字是出自冰凝之口。何全在那张纸上写了什么,皇上是最清楚不过的,冰凝不可能连那三个字都不认识,然而冰凝却是对淑清信誓旦旦地回复说“完全正确”,这其中的问题难道还用得着猜吗?对于冰凝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皇上简直是要欣喜若狂了。

    这一年多来受年家倒台的牵连,他与冰凝在不知不觉当中,一步步地走向了陌路,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却是身为一个帝王不得不接受的。不用想他都知道,冰凝的心里会有多么的痛恨他,再加上霍沫,依着冰凝那么刚烈的性子,恐怕今生今世他都无法得到她的原谅了。

    正因为皇上有自知之明,因而对于淑清提出的由冰凝来查验韵音答案的正确与否,他是没有抱上半点希望,冰凝对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恨之入骨,在这个时候不对他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他出手相助呢?因此他已经做好了由冰凝当众宣布韵音答题错误的充足心理准备。

    然而穷极他一辈子的想像力也是想像不出来,冰凝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他的这一边,这可是与她的性子完全的南辕北辙。她那么一个眼睛里容不得一粒砂子之人,竟然红口白牙地说出“完全正确”,听到这四个字的皇上竟然以为自己这在白日做梦。

    巨大的惊诧之余是巨大的疑惑,他实在是想不通,冰凝怎么会突然间转了性子。因为想要他尽快吩咐解除禁足?冰凝那么高傲的女人,什么时候肯主动给他低过头?真真的是门儿都没有。因为想要保住六十阿哥不受牵连?虽然冰凝被禁足,但是他对六十阿哥的宠爱没有半点消减,甚至比以前更甚。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皇上这边还没有搞清楚冰凝为何性情巨变的真正原因,那边早已经被激怒的淑清已经怒不可遏地咒骂起冰凝母子来了,皇上再是改变了对淑清的印象,但也实在是不能容忍她如此当众恣意羞辱冰凝母子,正要沉下脸来痛斥一番,却见韵音跪在他的面前来替淑清求情告饶,弄得他一时间骑虎难下,犹豫不决到底还要不要斥责淑清才好。

    如果责骂了淑清,无疑今天的寿辰定是以不欢而散而告终,不但自己给自己讨晦气,也让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多月的女人们心里头不好受。然而如果不责骂淑清,他自己的心里头实在是憋得难受,特别是冰凝母子的冤屈无处伸张,实在是有违他一贯的公平原则,因此面对韵音的哭求,他沉默良久,半天都没有话。

    面对好端端的祝寿场变成了哭的哭,怒的怒,恼的恼,简直是鸡飞狗跳、不成体统,雅思当然是早就坐不住了,先前碍于皇上面前,她一个做皇后的不好失礼插嘴,现在眼见着场面几近失控,她和众人们操劳了一个月的成果即将毁于一旦,而皇上又是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她再也不能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可是皇上没有话,她如何开口才好呢?或者说就算皇上不计较她的无礼之举,她又从哪里开口才好呢?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这场纷争是因为冰凝而起,那么自然还是从冰凝入手方好,于是雅思琦略略思考一下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启禀万岁爷,臣妾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淑清、冰凝、韵音三个女人形成了僵局,皇上正愁不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才好,此时见雅思琦开了口,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用惯常的听不出来半点感情色彩的口吻回道:“你但说无妨。”

    “多谢万岁爷的恩典,臣妾这就胆大妄为一次。刚刚的事情,其实谁也不怨,要怨就怨臣妾和姐妹们都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才需要求助于年妹妹来主持一下公道,结果,李姐姐认为年妹妹没有为大家伙儿主持公道,心急之下口不择言,也算是情有可原。只是臣妾因为也不认得那些个字儿是什么意思,所以,还想请问一下年妹妹,何全在那纸上写的,确实是‘柳林酒’三个字吗?”

    雅思琦先是替淑清说了一番“情有可原”的解释,又询问冰凝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因此从她的这番话中,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出来了弦外之音,那就是她也和淑清一样质疑冰凝的公正性。连一向精明的皇后娘娘都替淑清说话了,毫无疑问,冰凝刚才的那个“完全正确”遭到了所有人的质疑,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不过“所有人”并不包括皇上。皇上当然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不管冰凝出于什么目的,能够在第一时间站在他的这一边,心里当然是非常高兴,而此刻她遭到雅思琦的盘问,他实在是不想让她陷入“说真话”与“被指责”的两难境地之中,于是赶快抢先一步截下了雅思琦的话头。

    “诶,你问她这个做甚!”

    雅思琦也是万万没有料到皇上会拦着她不向冰凝提问,这个结果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显而易见,皇上这是在偏袒韵音与冰凝,而韵音与冰凝既不是他的宠妃,那两人之间也不应该有什么私下的交情,可皇上的态度却这么的奇怪,难不成……

    “回万岁爷,你这是不打算让臣妾问了?好,您今天是寿星,您不让问臣妾不问就是了,只是姐妹们会口服心不服呢。”

    眼见着战火蔓延,连皇后娘娘都卷入其中,冰凝再是对皇上恨之入骨,却是不想姐妹们因此而伤了和气,另外她从来都是做事敢做敢当,既然事情由她而起,怎么可能扔下一个烂摊子就此不管不顾了呢?因此面对来自雅思琦的不信任,尽管心有委屈,但她还是想把话说清楚,免得无辜的姐妹们受牵连。

    “回姐姐,妹妹刚刚在何管家写的那张纸上看到的并不是‘柳林酒’三个字。”

    “什么?果然是你暗中捣鬼,你到底是何居心?”

    淑清一听到冰凝亲口印证了自己的推测,再加上皇上刚才极为明显的刻意偏袒,当即觉得万分委屈,若不是中间隔着雅思琦,她恨不能冲到冰凝跟前好好问问,为什么要陷害于她,而陷害她不就意味着毁了三阿哥的前程吗?想到这里,淑清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熊熊烈来。

    冰凝一向都是沉稳之人,因此面对眼前这个鸡飞狗跳的局面,没有半点的慌乱,而是一如既往不紧不慢地重新开了口,只是这一回开口她依然没有望向淑清,而是继续回答雅思琦的问题。

    “那拉姐姐,这坛酒是您敬献给万岁爷的,何管家在给万岁爷的纸上写的确实不是‘柳林酒’三个字,而是‘西凤酒……”

    “西凤酒?”

    众人一听说这坛酒原来是“西凤酒”,当即惊呼出声,一个柳林酒,一个西凤酒,差之十万八千里,冰凝却红口白牙地判定韵音的回答“完全正确”,真是……,若不是淑清和雅思琦火眼金睛,众人都要被这个“识文断字”的天仙妹妹给骗得好惨!

    而雅思琦当然也是有些恼怒了,明明当众撒谎,现在竟然不思悔改,不但没有半点悔过的样子,还嘴角微微噙着笑,这不是气死人不偿命吗?真真的是可气、可恶、可恨!不过雅思琦可不是一般人,她是皇后,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她身为皇上自然是不会像众人那样与冰凝一般见识,冰凝沉得住气,她更是比冰凝还要沉得住气,那慢条斯理的语气仿佛根本就没有被冰凝气到似的。

    “年妹妹,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何管家写的是‘西凤酒’,你却偏偏说你耿姐姐回答正确,你当姐姐们都是瞎子、傻子,不会读书不认汉字就任由人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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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2章 柳林美酒

    姜果然是老的辣,雅思琦表面上慢条斯理,然而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小刀子,戳在冰凝的脸上,让她颜面扫地、无言以对。

    雅思琦字字如刀,再看冰凝,虽然此时此刻几乎是群情激愤,一副即刻就要吃了她似的模样,但是冰凝却依然沉得住气,没有半点慌张,仿佛雅思琦那一把把字刀统统半途落在了地上,她自己毫无损似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连皇上都快要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那张纸上写的确实是“西凤酒”三个字,此刻眼见在场之人向冰凝投去了或仇恨、或嘲讽、或奚落的目光,皇上的心里真真地是替她捏着一把汗。难不成她就这样向淑清向雅思琦向众人认错了?可是,冰凝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容易认输,这么容易被打败之人了?若是她不认这个输,又如何自圆其说,消除众怒呢?

    皇上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冰凝下一步会如何行动,却是紧接着就听到了来自冰凝那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轻声细语,颇有四两拨千手的效果,竟是令他紧张不已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

    “姐姐您请息怒。妹妹一向对各位姐姐恭敬有礼,今日就更是不敢有半点造次。妹妹只是想在这里问您一句,您知不知道这西凤酒的来历?”

    短短一句话中,冰凝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足够的恭敬之意,正所谓以柔克刚,一下子京将雅思琦给问了个哑口无言。这坛酒虽然是她敬献给皇上的,但是她也仅仅是接受了别人的孝敬收下而已,尽管她也是能饮几盅之人,但是对酒却是没有半点研究,更不要说酒文化了,仅仅限于二十几盅不会醉倒,至于这酒的来历、出处之类的可以说是闻所未闻。此刻当冰凝问起她西凤酒的来历之时,自然是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在场之人不要说雅思琦被问倒了,就是见多识广走南闯北的三阿哥也被问倒了,就是文武双全的四阿哥也被问倒了,就是吃喝玩乐一门灵的五阿哥也被问倒了,就是一国之君的皇上也被问倒了!

    平心而论,皇上是不善饮酒之人,然而小开始,身为皇子,身为满人,不擅饮酒就像他不擅武功一样,历来都是被兄弟们嘲笑的两大缘由。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承担公务差事的他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既是不想再被人嘲笑,也是由于各方面的应酬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尽快提升酒量。

    在强制锻炼之下皇上的酒量自然是有所提高,但也比较有限,不要说与十三阿哥无法相提并论,就是在所有的兄弟当中都是几乎垫底的,就像他的武功一样,是最拿不出手的一项技能。一方面天生不善饮,一方面在潜意识里也不喜欢饮酒,因此从小到大,在以酒为惩罚措施的游戏中,若是以诗文竞技他还能够轻松获胜,若是以武艺竞技则逢赌必输,而满人是尚武的民族,大多数都是以武竞技,因此他大败而归的次数居多。由此形成了恶性循环,越输越厌恶饮酒,越厌恶饮酒越是不胜酒力越是输掉比赛。久而久之,他渐渐地对酒敬而远之,除非是家宴,其它场合特别是登基之后,他都是只饮三杯做个样子便再也不碰。

    皇上对酒本来就是没有太多的好感,又因为饮酒误过很多事,包括与冰凝稀里糊涂的第一次圆房,差点儿被珊瑚借微醺之际邀宠得逞,对诗游戏被冰凝戏弄大醉而归……多次栽在酒事之上,令皇上对酒就更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深恶痛绝。

    因此当冰凝询问雅思琦是否知道西凤酒的来历之时,皇上也是禁不住一愣,这个问题连他都回答不上来,怎么?冰凝会知道西凤酒的来历?难道说她对酒文化也有涉猎不成?还是说为了自圆其说使出兵不厌诈之计,欺负目不识丁的雅思琦?可是她能骗得了雅思琦,又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呢?虽然他永远都是她的手下败将,但是今天他既没有饮酒误事,也没有什么游戏规则能够让她钻得了空子,她也能一样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下蒙混过关?

    其实冰凝并不是在使兵不厌诈之术,相比较皇上对酒的厌恶至极,冰凝虽然更不善饮酒,但她因为没有在酒的问题上吃过亏,因而也没有像他那般视美酒如洪水猛兽,而只是将佳酿当成了如花草、树林一样的平常事物来对待,心态相对平和许多。

    此刻面对韵音给出的“柳林酒”这个答案,特别是判断出幕后策划是霍沫之后,冰凝没有简单地判定韵音输了游戏,而是脑筋多转了几个弯。实际上当韵音说出“柳林酒”这三个字的时候,当时她也是微微地诧异了一下,只觉得这三个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当她需要集中精力“破案”的时候,自然是要在脑海中奋力寻找关于“柳林酒”的踪迹,同时也暗暗地奇怪,她一个不善也不喜饮酒之人怎么会对“柳林酒”有印象呢?

    冰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而是集中精力从脑海中以最快的度搜寻出来关于“柳林酒”这个三字的记忆。还好,还好,皇上是过目不忘之人,她尽管没有像他那般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比起普通人来讲也很是突出了,因此也就是眨眼之间冰凝的脑海中突然迸出来一句诗“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

    怪不得她会觉得韵音的答案“柳林酒”这么熟悉呢,原来这句诗中提到过!这句诗并不是什么名家名句,乃唐代高宗仪风三年也就是公元678年,时任吏部侍郎的裴行俭送波斯王子回国途中,恰好路过陕西凤翔县的柳林镇亭子头村,被这里的美酒所吸引,从而留下了如此佳句。

    后来因为凤翔的美酒太醉人了,就连极其善饮,遍尝人间美酒佳酿的大文豪苏东坡任凤翔府判官期间也是被这里的美酒所深深吸引,赞不绝口,也留下了“黄花香泛珍珠酒,华荣分汗漫游”的诗句。

    即便是到了明代,凤翔美酒仍是历久不衰,相传万历皇帝出巡期间遭遇不测,幸被一酿造美酒的唐姓人家相救,由于唐家除了美酒之外没有其它食物,只得用凤翔美酒喂食催醒,因此当万历皇帝苏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品尝到的就是凤翔美酒留在他口中的余香,顿觉美味至极,当问明自己是由于凤翔美酒才转危为安,不禁大赞美酒的神奇,同时为了答谢唐家人的救命之恩,当即赐匾并亲自挥毫“大明酒王”。

    冰凝虽然不是善饮之人,但是她对美酒既不反感也不排斥,平日里又是对野史佚闻十分感兴趣,因此对于苏东坡和万历皇帝都赞誉过的凤翔美酒自然也是有所了解,此刻当她已经意识到“闻酒识香”这个寿礼极有可能实际上是出自大才女霍沫之手的时候,再看到何全写着正确答案的这张纸上赫然标注着“西凤酒”三个字,自然而然地将“柳林酒”与“西凤酒”划上了等号。

    此刻面对张口结舌的雅思琦,面对面露不解之色的众人,冰凝悠然将西凤酒的渊源如数家珍地数了一遍,听得众人是恍然大悟,听得皇上是频频点头,听得雅思琦是面露愧色,听得淑清是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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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3章 淑清出丑

    淑清见众人对冰凝的这一番话都信以为真,很是心有不甘。虽然她一向都是智商不甚高,但是在关键的时刻却屡屡会有出色的表现,现在也是如此,突然间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在众人几乎都被冰凝说服的时候,一下子就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

    “年妹妹,你说的确实是挺有趣儿的呢,别看你喝酒不行,可是说起这酒的故事竟头头是道,不过姐姐我倒是一事不明,还请年妹妹不惜赐教。”

    别看淑清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不过说起话来还很是文谄谄的,一会儿“头头是道”,一会儿“不惜赐教”,然而旁人的耳朵里也都听出来了浓浓的火药味道。冰凝这般聪明的人,当然也是知道这位不好惹的李姐姐笑里藏刀,不过她有真本事,自然是不怕这些刀枪棍棒之物。

    “回李姐姐,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这句俗话‘柳林酒、东湖柳、妇人手’?”

    淑清当然是没有听说过,因此当冰凝这串话说完之后,九个字只依稀听清楚了三四个,自然是被她问糊涂了,不过淑清哪里是肯轻易服输之人?因此当即反驳道:“姐姐我才疏学浅,比不上妹妹聪明伶俐,哪里听说过你那些令儿,我只听说过‘敬酒不吃吃罚酒;自酿苦酒自己喝;酒壮怂人胆;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淑清真真的是被冰凝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因此嘴上没有把门的毛病一下子控制不住,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关于酒的口头俗语。不过这一次的口无遮拦却是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闹了一个鸡飞狗跳,吓得韵音直跟皇上跪地求情,而这一次却是把众人给说笑了,虽然宫训要求女人在夫君面前必须注意仪容端庄,然而听了淑清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之后,哪一个还忍得住?全都是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

    特别是春枝,想要赶快合扰嘴巴偏偏又合不拢,两个脸颊被笑得生疼。雅思琦更是“悲惨”,她离皇上最近,又是皇后更是需要格外注重仪容,然而被淑清这么一闹,哪里还顾得了母仪天下,想要忍又忍不住,肚子疼得不得了。

    其实不要说女人们,就是皇上都是忍俊不禁,刚刚还是龙颜大怒,现在也是被淑清搞得哭笑不得,实在忍不住说了她一句:“你呀你呀,听你前面说的那几句话虽然斗着气儿,可还像点儿模样,再听你后面这几句,连朕都实在是忍不住地在想,‘狗嘴里吐不出象来’也不过如此。”

    虽然被皇上责骂一番,不过现场气氛倒是有了极大的缓解,皇上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又是他的生辰,总归还是应该既往不咎才是,于是他又朝仍然跪在地上的韵音开口道:“你赶快起来吧。”

    “多谢万岁爷恩典。”

    “诶,朕还要谢谢你这个别出心裁的寿礼呢!干脆你以后不要叫‘酒仙’了,朕就赐你‘酒神’的美名如何?”

    皇上的高度评价实在是令韵音受宠若惊,更重要的是刚刚险此因她而酿成大祸,此刻眼见着化险为夷,自然是激动万分,因此待她起身站定之后,赶快向皇上微微地施了一个礼然后回道:“多谢万岁爷赏识,其实臣妾也没有什么大本事,臣妾知道您不甚喜酒,所以不管送多少坛美酒也不能给您的生辰增添什么乐趣,所以就想着何不如凭着臣妾这‘一招鲜’的小伎俩给您送个乐呵呢。相反这三坛子美酒倒是没有什么。”

    “好,好,你这个乐呵确实送到朕的心坎里了,平日里你最是不言不语,可是说到底,你却是最懂朕的心思,实在是难得呢。五阿哥这回也是出了大力,朕甚是喜欢呢。”

    皇上一直都认为这个寿礼是五阿哥帮助韵音的结果,因此在感谢韵音的同时自然是不会忘记了称赞一下天申阿哥的诚孝之心。这个有心之举当然是令韵音又一次地激动万分,赶快一把拉着五阿哥向前走了一步。天申阿哥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赶快开口道:“儿臣多谢皇阿哥。”对此皇上轻轻地挥了挥手以示“朕知道了。”

    “小酌怡情、大醉伤身”从来都是皇上对于酒的态度和观点,因此他对酒说不上深恶痛绝,但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今天韵音送上的这个游戏在令他甚是高兴的同时,也因为冰凝讲述的关于柳林酒的文化渊源让他彻底地转变了从前对酒的看法,看来处处皆学问的说法果然是真,由此可见,冰凝刚刚给众人上的那一课令皇上也是很受启发、受益匪浅。于是在夸赞完韵音母子之后,皇上又将头转向冰凝所站的地方,略微沉思了一下才开了口。

    “朕一直都知道你学问不少,今天又一次让朕见识了,很好,很好。”

    皇上对韵音和五阿哥的夸赞可谓不吝赞美之词,但是对冰凝只是用了两个“很好”,高低立见,不过众人对此倒也见惯不怪,毕竟她现在是戴罪之身,相反若是他对冰凝大赞特赞反而要让所有人都奇怪了。

    冰凝因为对皇上可谓是满腔仇恨,因而他这般慢待于她反倒是令冰凝心里舒服许多。冰凝再是性子倔强,但是说到底她还是个女人,再是心狠也只是口头上逞能,轮到实际行动的时候总是做不到手段毒辣。就好比现在,她是真真的矛盾极了,又想亲自证实皇上就是她曾经的意中人,又害怕面对事实的时候不知道从今往后该如何面对他。因此皇上越是待慢于她,冰凝越是心里不会太过愧疚,否则真真的是要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现在好了,皇上待她不冷不热,她也正好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卑不亢。

    “回万岁爷,臣妾班门弄斧了,还望您不要怪罪。”

    两个人彬彬有礼、相敬如宾地一来一往对答如流,倒也是中规中矩,无可非厚。于是皇上又将目光转向淑清,和颜悦色道:“齐妃,你看看,是服还是不服?若是不服,那就再提出新的问题来,让贵妃一并答复于你,若是服了,那就由裕嫔继续,如何?”

    皇上今天的心情应该算得上是出奇的好,即便淑清闹得如此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到头来他也只是用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笑话一带而过,现在又是这么好脾气地征询她的意见,可谓是给足了她的面子,令淑清再是想要胡搅蛮缠也都没了机会。

    此外有句老话叫做“过犹不及”,淑清之所以这般胆大妄为,不过是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多一些与他说话的机会,适时地拉进一下感情,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若再是不依不饶,恐怕就要物极必反,得不偿失了。因此尽管她压根儿就没有对冰凝心服口服,但是这口气不能现在出,更不能当着皇上的面出,而是以后再寻机会秋后算账。

    “回万岁爷,臣妾刚刚不是都承认了嘛,臣妾才疏学浅,没有贵妃娘娘聪明伶俐,不服不行啊!”

    淑清这番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口服心不服,不过皇上也不跟她计较这些,毕竟她也是需要找补回来一些脸面,不过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这点儿面子皇上还是要给她的,毕竟淑清也是齐妃娘娘,地位仅次于皇后和贵妃。

    此时,见淑清不再胡搅蛮缠,而韵音的寿礼还没有敬献完毕,于是皇上吩咐道:“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那贵妃和齐妃两人先退下吧。”

    事已至此,淑清早就做好了偃旗息鼓的打算,而冰凝是多一秒钟都不想再面对皇上,因此无心恋战的二人听到他的这个吩咐之后,全都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在回了“多谢万岁爷恩典”之后就各自迅速退下,台上只留下韵音和五阿哥两个人。

第3214章 三长三永

    尽管此刻台前只剩下韵音和天申阿哥母子二人,但是因为淑清的“狗嘴里吐不出来象y牙”而令气氛重新回暖,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功一过两相抵消。皇上也是不想再有其它节外生枝之事,见此情景决定速战速决,不留隐患。

    “裕嫔的本事大家伙儿全都是有目共睹,想必不管是谁出题目都是对答如流,现在还有七坛美酒,若是一一问答也着实耽搁功夫,朕看这样吧,一会儿就由六十阿哥在这七坛美酒中任选一坛,小阿哥童言无忌,任谁都不会怀疑作弊使诈,所以应该是信得过,若是裕嫔仍然答对了,这个游戏就算是裕嫔大获全胜,你们看如何?”

    皇上对六十阿哥的宠爱从来不会遮遮掩掩,原本他就是性子直来直去之人,又是觉得六十阿哥年纪尚小,不过就是个小娃娃,阿哥们争储的战火燃烧不到小娃娃的身上,既然没有危险可言,他又何须拘着自己的性子呢?

    不过皇上这么想,其它人可不这么想,就算六十阿哥不具备争储的条件,可是如此明白无误的偏袒任谁听了心里都不会舒服,不过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谁敢不从?至多就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好在雅思琦这个皇后在皇子阿哥的争宠之中还能够置之度外,因此也只有她才能够坦然地接上他的话茬儿。

    “万岁爷英明,六十阿哥一个小娃娃,若是有作弊使诈的本事,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所以臣妾觉得您的这个提议是最好不过了。”

    雅思琦带头表了态,与自己同样没有干系的春枝和云芳自是迅速随声咐和,那些不出声的人们皇上就当她们默认赞同了,见此情景,皇上当然是龙颜大悦道:“六十阿哥,你来给裕嫔娘娘出道题目来。”

    福惠闻听立即从自己的椅子上出溜下来,腿虽短但步子迈得很大,三步两步就来到了皇上的面前,也是照着规矩先向皇上行礼再祝大寿。

    “儿臣恭祝皇阿玛人长久,月长圆,春长在,国永昌,家永睦,福永生。”

    六十阿哥一句祝寿语简直可以用语出惊人来形容,再加上小阿哥奶声奶气、抑扬顿挫的现场演绎,更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想要爱怜他一番,继而又不得不承认,皇上如此宠溺这个小阿哥果然是有原因的,那稚嫩的童言,无邪的笑容,任谁都是被立即吸引过去,就算是淑清、惜月、韵音自己有阿哥之人,也是一样也抗拒不了他独特的魅力。

    女人们尚且如此,皇上就更不用说了,对哪个阿哥他都没有倾注过如此多的父爱,或许其它阿哥降生得太早,皇上自己还是才刚刚成年就要尽父亲的职责,自然是没有足够的耐心与爱心,结果就是三阿哥与他差点儿反目成仇,四阿哥跟他疏离不亲,五阿哥被他放任自流。直到福惠阿哥降生的时候,皇上人到中年喜得贵子,人生大起大落领悟颇多,又经历了与冰凝之间爱情的兜兜转转,再加上福惠阿哥又是天生的聪明伶俐,他当然是格外地偏爱六十阿哥。

    当别的皇子阿哥对他的祝福语都是陈辞滥调的时候,唯有福惠的“三长三永”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仅词语令人耳目一新,而且言简意赅,仅用六组词就极为全面概括了他最为看重、最为在意东西,道出了一个帝王工作和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如此语句清新又以点带全的祝寿语,是他将近五十年的人生中,不仅是第一次听到,而且也是真真的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更重要的是这句话出自他最喜爱的六十阿哥之口,皇上的喜悦心情怎么可能用语言来描述出来呢?

    “好,好,你的这番孝心,朕全都收下了,难得,难得。朕非常高兴,非常高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答应与你。”

    六十阿哥虽然是小娃娃,不过也有四岁的年纪,天资聪颖的他完全就是一个小人精儿,在那么多的皇子格格当中,皇上唯独让他来出题,而且他的这一句祝寿语收到的效果与前面三位阿哥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对于三阿哥、四阿哥与五阿哥送上的祝寿词,皇上也是一一笑纳,但是对哪一个皇子他都没有主动提出来想要什么赏赐,而且不管六十阿哥提出什么样的赏赐要求,皇上竟然提前一口答应下来,以小阿哥那么精明的小脑袋瓜儿,立即就感受出来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六十阿哥想要什么呢?他当然是最想要他的额娘。冰凝这些日子被禁足期间,不但她不能随意出房门,其它任何人也不能进她的房里,除了月影她们四个丫头轮班当值以外。由于从小开始冰凝对福惠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因此母子二人的感情十分好,其中当然还有小阿哥对母亲的深深依赖。自福惠阿哥降生开始,他就一直是处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即便是他的额娘被打入冷宫,他的受宠程度也一丁点儿都没有减少。

    然而突然间六十阿哥因为冰凝被禁足而不能见到自己的额娘了,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可谓是晴空霹雳一般。毕竟他自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冰凝一天,现在竟是一下子三天都见不到,而且连句话都说不上,这个打击对六十阿哥而言不可谓不沉重。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六十阿哥再是人小鬼大,毕竟还只是四岁的孩子,当即发起脾气来,指着徐嬷嬷的鼻子大吼大叫起来。

    “小爷什么都不管,就是要现在立即见到额娘!”

    徐嬷嬷知道情形,虽然她也担心冰凝,但她首先是六十阿哥的奴才,因此小阿哥的前程当然是最为紧要的,万一被贵妃娘娘牵连,在皇上面前失了宠,那岂不是她要后悔一辈子?因此当福惠阿哥哭着闹着要见额娘的时候,她赶快一把捂住小阿哥的嘴,又急又怕地开了口。

    “老奴求求小祖宗了,您快别这么大声地说话了,万一被人听了去,再禀报了万岁爷,可是要给您惹上祸端了。”

    “你别整天净说这些耸人听闻的,小爷要见自己的额娘,难道说还有错了吗?你们这些小人,不让小爷见额娘,还敢给小爷穿小鞋,小爷这就告诉皇阿玛去,让皇阿哥罚你们!”

    四岁的孩子若是被惹急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是能说得出口,然而徐嬷嬷却是跟这个既懂事儿又不太懂事儿的小主子讲不得半点道理。她怎么解释冰凝被禁足的事实?又怎么解释禁足命令是他的皇阿哥亲口吩咐的?在风寄燕然已经成为众人口中奚落嘲笑的对象之后,她既不想让小阿哥背负上沉重的心理负担,产生自卑心理,也不想小阿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惹事生非,令冰凝再遭遇雪上加霜的噩运。无奈之下,她这几天只得是自作主张,对外谎报六十阿哥身子不舒坦不能去上书房读书了,可是骗了外人却是骗不了小人精儿似的小阿哥,这可如何是好?于是她就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那样,得过且过,每天凭尽三寸不烂之舌,哄骗小阿哥。

    “哎呦喂,老奴的小主子诶,哪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您穿小鞋呀,这可是娘娘亲口吩咐的,因为生了病,担心过了病气给您,才吩咐奴才们,不要让您过去请安了,待娘娘病好了,自是会吩咐奴才们送您过去,你不相信奴才,也不相信娘娘吗?”

    六十阿哥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四岁的孩子,徐嬷嬷又是拼尽了全力,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让小阿哥将信将疑,至少是不再大吵大闹,不会惊动了居心叵测之人。

    “小爷先暂时相信了你,不过你可是要记住了,若是被小爷知道了,你是在欺骗小爷,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不会的,不会的,老奴待小主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半点欺瞒。”

第3215章 赏赐风波

    好不容易哄得六十阿哥信以为真,徐嬷嬷还没有顾得上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呢,福惠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小爷明天就要去学堂了。”

    “啊?您明儿就去学堂?您身子不是还没有好利落吗?”

    “小爷身子骨好着呢,有什么没好利落的?”

    徐嬷嬷这就奇怪了,若是听说不用去学堂了,哪个小孩子不都是欢天喜地的模样?没有病还自己装病呢,她主动替小阿哥打马虎眼,怎么小主子居然不领情?这小主子可真是不好糊弄,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小主子诶,娘娘生着病,您若是不在跟前儿守着,那不就成了不孝之了吗?这若是被万岁爷知道了,定是又要责备老奴了。”

    徐嬷嬷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只好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将皇上抬了出来,虽然嘴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颗心突突突地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她假传圣旨,恐怕她这条老命就快没了,然而为了六十阿哥,她也豁出去了,哪怕是被治了罪也要护得小主子周全。

    六十阿哥的小脑袋瓜儿终究还是不够使,三下两下就被徐嬷嬷给转晕了,于是歪着小脑瓜儿想了想终于回道:“那就暂且先信了你吧,明天额娘若是病好些了,小爷就去学堂了,额娘不会怪罪小爷,皇阿哥也不会责备。”

    俗话说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句话直接应验到了徐嬷嬷的身上,一想着明天六十阿哥又要吵着闹着去学堂,她就是心惊肉跳,从内心里来讲,她实在是不想让冰凝醒过来,尽管这样诅咒贵妃娘娘是要遭雷劈的,可是她仍是希望冰凝晚醒一天,那亲的话就能多拖福惠阿哥留在园子里一天,虽然她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但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能让小阿哥少受一天伤害就少受伤害一天。

    还好,谢天谢地,尽管冰凝在第三天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然而她让月影给小阿哥传了话过来,因此当六十阿哥见到月影来了他的园子,当即是兴奋异常。

    “月影,你怎么过来了?是额娘醒来了,要小爷过去回话吗?”

    “回小主子,娘娘确实是醒了过来,不过,娘娘特意吩咐了奴才,现在病气太重,还不能让您过去请安。”

    尽管刚刚醒来的冰凝已经从雅思琦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被皇上禁足之事,不过月影却是不知她家小姐已经知晓一切,因此还和徐嬷嬷一样,一片好心,一片忠诚,一个在绞尽脑汁瞒着冰凝,一个在千方百计地瞒着福惠。由于二个奴才事先都通好了气,月影这一趟办差才算是没有在六十阿哥面前露出破绽来,此刻见小阿哥急着要给才刚刚醒过来的冰凝请安,月影瞒了那边瞒这边,两头忙得昏头转向,真真的是比徐嬷嬷还要辛苦不知道多少倍。

    而小阿哥一听说自己的额娘已经醒了而他还不能前去请安,当即小脸一下子就摞了下来,对月影更是没有半点儿的好气儿。

    “额娘病着不能请安,现在醒了还是不能请安,你们这些奴才想要干什么?难不成看小爷年纪小就是好欺负的吗?”

    眼见着六十阿哥怒火中烧,小胸脯被气得一鼓一鼓的,幸好事先与徐嬷嬷相互对过口供,因此这个时候月影知道自己必须要沉得住气,万不可被福惠阿哥的气势所吓倒,失了风头也失了阵脚。

    “回小主子,奴婢不敢有半点欺骗与隐瞒,只是娘娘吩咐了奴婢,奴婢必须要照做才是,要不然奴婢就要被娘娘罚了。”

    “额娘难不成不想见小爷吗?简直是岂有此理!你就是编尽假话也骗不得小爷的火眼金睛!你若不从实速速招来,到时候就是额娘说情,皇阿玛也定是不会轻饶了你!”

    “回小主子,娘娘不是不肯见您,这不,才稍稍好一些就吩咐奴婢过来传话,明儿就是万岁爷的寿辰了,娘娘要您好生在园子里歇息一日,好生记牢靠了如何给万岁爷祝寿的吉利话儿……”

    “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小爷早就想好了,赶明儿一定会恭祝皇阿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呀呀,看来奴婢这一趟还真是走对了呢!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一定把这句话给您传到了,一个字都不能差。”

    “什么?你说是额娘传来的话?”

    “当然,娘娘叮嘱您,赶明儿见到万岁爷,一定要说‘儿臣恭祝皇阿玛人长久,月长圆,春长在,国永昌,家永睦,福永生。’”

    “人长久、月长圆、春长在,国永昌、家永睦、福永生?”

    “对的,对的,就是这十八个字儿。小主子果然就是小主子,奴婢才说了一遍您就全记住了,哪儿像奴婢,娘娘教了十回八回还总是错呢。”

    “那是!要不怎么小爷是主子,你是奴才呢!”

    “对,对,小主子教训得是,奴婢遵命。”

    现在为了哄住六十阿哥,月影也是与徐嬷嬷一样,费尽了口舌,拼尽了全力,虽然这句“奴婢遵命”与福惠阿哥的话驴唇不对马嘴,不过只要是能稳住小阿哥不再闹着见冰凝,不再闹着去学堂就阿弥陀佛了。

    福惠阿哥因为新学了这句祝寿语觉得甚是新鲜,而且一听显明就是出自他额娘之口,绝对不可能是奴才们假传“圣旨”来欺骗于他,当即心里感觉好受多了,又一想到明天在他皇阿玛的寿辰上需要好好地表现一番,今天确实需要留在园子里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因而也就暂时打消了去学堂的念头。

    “月影,小爷问你,明儿额娘是不是不能去给皇阿玛祝寿了?”

    “回小主子,奴婢好像听娘娘说明天会去给万岁爷祝寿的。”

    “真的?”

    “是真的,娘娘亲口跟奴婢说的,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奴婢,一定要把口信传到了,让您千万把功课准备好了,万不可到时候出了半点差池。”

    “好,你一会儿给额娘回话,就说小爷一切都会准备得好好的,不会给额娘丢脸的,让额娘放心就是。”

    六十阿哥牢牢记住了冰凝所教的这句祝寿语,一字不差地敬献给了他的皇阿玛。原本小阿哥对自己的额娘就是充满了信任,此刻眼见着皇上对他的态度完全超越了其它兄长,福惠的心里既有对冰凝的感激,也有巨大的骄傲。现在皇上在问他最想要什么赏赐,而且还是无条件满足的赏赐,福惠的心里头就更是激动万分,当即将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

    “回皇阿玛,儿臣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什么也不缺,所以就只求您一个事情,恳请您命令儿臣的额娘,允许儿臣每日前去请安,儿臣想念额娘了,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六十阿哥一句话当即令整个万花堂陷入了一片沉寂,也是直到现在才让所有的人恍然大悟,原来贵妃娘娘被禁足之事,不管是冰凝还是满园子的奴才们,全都是一直在对他苦苦相瞒。小阿哥思母心切,又拗不过众,现在皇上开出来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赏赐,自然是被小阿哥钻了空子,跑到皇上这里搬救兵来了,希望万能的皇上能够命令冰凝接受他的请安,使他们母子得以相见。

    虽然福惠阿哥甚受皇上的宠溺,但是冰凝这次犯下的可不是小罪过,福惠阿哥不明就理才会不知轻重地提出这个“非分”要求,皇上极有可能被惹恼,小阿哥岂不是要引火上身了?想到这里,众人都禁不住地替六十阿哥捏了一把汗。

第3216章 恭祝安康

    尽管皇上极为明显地偏心六十阿哥,不过很难得地,并没有引众人的妒忌心理,眼见着福惠闯了大祸,在场之人不是抱着看热闹甚至是落井下石的心态,反而都心里格外担心福惠的命运,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不外乎两点:一方面,六十阿哥实在是太可爱了,小家伙虎头虎脑,能说会道,跟个小大人似的,完全就是人见人爱,不要说没有子嗣的雅思琦和春枝、云芳她们,就连惜月都忍不住地由衷称赞:六十阿哥真真是最聪明的小阿哥,原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四阿哥是最聪明的,可是现在看来,元寿阿哥四岁的时候哪里有六十阿哥这么聪慧伶俐?连自家孩子自家爱的惜月都赞不绝口,福惠阿哥在宫中的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因为六十阿哥的年纪,与三个兄长们差了很多,皇上再是万般疼爱这个中年得子,然而谁不清楚他是一个把江山社稷看得最为重要之人?既不可能不爱江山爱美人,也不可能色迷心窍将社稷拱手相让外戚专权。此外三阿哥将被过继,五阿哥实被弃用,唯有元寿阿哥独受重用,未来的储位格局已经非常明显,因此六十阿哥就是被皇上宠到天上云,也不过就是他的开心果罢了。

    一个天真活泼聪慧可爱又毫无半点杀伤力的小阿哥自然会引女人们的爱怜之心,其实不仅是女人们,就连他的三个兄长都是对这个幼龄的小弟弟疼爱有加,不管他们三个人之间如何勾心斗争、互不服气,然而当他们面对这个小了自己十几二十岁的弟弟时,都是面露疼爱之色。

    相比较于六十阿哥的人见人爱,他的额娘冰凝则没有这么幸运了,每个人的态度千差万别,甚至是天上地下:雅思琦对这个天仙妹妹一直都是深以信赖淑清则是需要打压霍沫的时候就对冰凝好,不需要打压霍沫的时候就态度大变,正所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惜月是敬而远之,严加提防韵音是一贯抱以同情春枝认为年家虽然现在落没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贵妃娘娘的本事通天,峰回路转的可能极大,现在还是暗中巴结才为上策云芳则视春枝马是瞻。

    然而不管她们对冰凝的态度如何,此时此刻听到六十阿哥的无忌童言,全都是说不出来的心酸。小阿哥这些日子见不到自己的额娘,这心里头得是多苦呀,遭了这么大的罪,真是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别的人替六十阿哥捏着一把汗,冰凝这个亲生额娘怎么可能不替自己的小阿哥担惊受怕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福惠阿哥想要的赏赐竟然是也她见面,可是她一个“罪人”之身,他只是禁了她的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而他之所以能够对她网开一面,哪里是念在什么夫妻旧情的面子上,更重要的只是对她厌恶到连处死都会觉得脏了他的手罢了。

    然而皇上对她可以用冷漠的方式来杀死她,对于六十阿哥,那可是他的心头肉,怎么可能忍受有她这样的额娘玷污了他高贵纯洁的小阿哥?恐怕下一步就是要将福惠从她的身边夺走,给他换一个新的“身世清白”的额娘。结果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六十阿哥居然提出了想要见她的请求,这不是更要让皇上立即下定决心,早早将她们母子分开,以免皇族高贵的血统沾染上半丁点儿的污浊吗?

    从本心上来,对于六十阿哥的大胆要求,冰凝在担心母子分享以及小阿哥的前程毁于一旦的同时,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与安慰。都说母子连心,这句话确实不假,她在日日夜夜地思念着福惠,而六十阿哥也是时时刻刻惦念着他的额娘,她的辛苦没有白费,她的付出全是值得的,她对小阿哥倾注的所有的爱都是世间最美的感情。

    果然,众人心思各异的同时,皇上的脸色也是一下子由刚才的“三长三永”而激动万分瞬间就转变成了现在的凝重无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他还是一个帝王,而且还是当着阿哥格格的面,岂能做言而无信的小人一个?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福惠阿哥提出来的赏赐竟是要自己免于禁令的约束,得以见到自己的额娘。

    他很少用禁足令,只是雅思琦惹恼了他的那一回实在是无计可施才如此处罚,然而雅思琦无儿无女,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现在冰凝有福惠阿哥,他是网开一面还是铁面无私?网开一面照顾了亲情却是失了一个理字,而铁面无私虽然办事公道,却是害苦了他的小阿哥,不要说女人们舍不得六十阿哥受苦,皇上做为亲阿玛,福惠就是他的手心里的宝,更是看不得小阿哥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怎么办?怎么办?好在皇上最擅长变通之策,只犹豫了片刻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你想要的赏赐朕都已经知道了,朕既然答应了你,不管要什么赏赐都会给,不过,你这个赏赐却是朕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很是出乎意料之外。朕若是不答应,会是言而无信的昏君,朕若是答应,朕与你额娘是夫妻,用命令的法子似有不妥,不如这样吧,你若是想要见额娘,就要凭自己的真本事。刚刚你为朕敬献的祝寿词很是新颖,朕非常高兴,现在你额娘身子还未痊愈,不如你给你额娘敬献一个恭祝健康的吉利话,你额娘若是答应了,朕也不会拦着,你额娘若是不不答应,朕也会依仗权势去命令你额娘答应。所以说,能不能每天给你额娘请安就全看你说的这个吉利话她是不是喜欢听了。”

    皇上一番话下来,从表面上来看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六十阿哥,但仔细研究一番,其中也还是隐藏了不少的奥妙。一来他这是在众人面前给了小阿哥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毕竟“三长三永”有冰凝背后指导之嫌,而他这个当众出题可以好好地回击一下众人的怀疑二来呢,也洗脱了他网开一面的嫌疑,这可是小阿哥自己凭本事争取来的!

    皇上这个一箭双雕虽然两全其美,却是害惨了六十阿哥,毕竟才是四岁的娃娃,从前只是跟着冰凝日常启蒙,去上书房跟着皇上指定的高师系统学习也不到一年的时间,识书认字都不全呢,要他现场立即给冰凝献上语出惊人的祝福安康的吉利话,实在是勉为其难,简直是堪比曹植的七步诗。然而曹植做七步诗的时候已经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了,而六十阿哥才四岁,要说皇上可是真真地难为福惠了。因此包括冰凝在内,众人都将目光齐唰唰地聚集在小阿哥的身上,再次替他捏了一把汗。

    幸好福惠阿哥还只是一个小娃娃,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如此刁钻的难题,他竟是一丁点儿的慌张都没有,或者换句话说,无知者无谓,正因为不知道题目有多么的难,所以对未知的困难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上的准备,不过也有好的一方面,那就是同时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是一心一意在去想如何为他的额娘献上一句什么样的吉利话才能讨得冰凝的欢心,允许他可以每日前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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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7章 十步成诗

    面对皇上突然提出的这个难题,众人皆是提心吊胆,唯有六十阿哥小小年纪、不慌不忙。不就是恭祝安康的吉利话嘛,这有何难,且看儿臣的!于是他将从小到大听过的说过的那些吉利话都快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话还真是不假,六十阿哥有一个拥有过目不忘的强大记忆力的皇阿玛,又有一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喜欢采集佚闻趣事的额娘,还在娘胎里就开始接受多样化的文化启蒙,因此别的人都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而他此刻却是小脑袋瓜里不断地涌现曾经那些名人诗书、谚语俗语,一时间有好大一堆的吉利话都堵到了嗓子眼儿了。

    那么多的吉利话,挑哪个好呢?小阿哥实在是太聪明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但想到了最适合的,而且还进行了再加工,以合辙押韵和最切冰凝实际为原则标准进行筛选,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有了答案。

    “回皇阿玛,儿臣想好了送给额娘的吉利话了。”

    “噢?这么快?”

    皇上万没有想到四岁的娃娃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答案,虽然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自己的阿哥有多大能耐,他这个当阿玛的心里头自然是有数,因此当即是大喜过望,心中暗想:想那曹子建七步成诗,可朕的阿哥个子那么小,用十几步的功夫完成也是一样不输。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过如此吧。

    皇上心中虽然极为喜悦,但是本着严格要求的原则,他在表面上仍是不露半点声色,只是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你的吉利话是什么,先说来给朕听一听。”

    “回皇阿玛,儿臣的吉利话就是:‘苍天赐恩典,万寿无疆福,心乐为良药,神伤致骨枯。’”

    “好诗,好诗,好诗!”

    听到六十阿哥吟出的这四句话,皇上再也无法故作镇定,当即是赞不绝口,一连说了三个“好诗”。

    其实皇上自己也知道,六十阿哥的这四句话应该根本就算不上诗,只是出自民间的俗语而已,福惠的功课就是将这四句话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了一起。然而不要说皇上是因为自家阿哥自家爱的缘故而不甚公平,就是阿哥们的师傅蔡世远听了也要禁不住地竖起大拇指。福惠只是将几句谚语俗语拼凑在一起而已,却是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这是为何呢?

    其实六十阿哥的这个东拼西凑不仅仅是简单的俗语罗列,还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一方面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那么多的俗语中筛选出来,又是如此的合辙押韵、天衣无缝,实属难得,毕竟他才是四岁的娃娃,让他自己独立写诗实在是太过难为了。另一方面他挑选的这些俗语也是独具慧眼,切合主题。毕竟这些吉利话是要送给他的额娘,而众人皆知,冰凝是一个心思重的人,因此六十阿哥在选择的时候,特意劝慰自己的额娘要保持心情,不做无谓的神伤,由此可见小阿哥是有多么的孝顺。其它的小娃娃在四岁的时候还只是知道疯玩傻乐,而福惠却能够细致观察,贴心安慰,正所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由于六十阿哥并不知道冰凝此次生病的前因后果,以为他的额娘又是因为忧思过度引发的心劳成疾,因而才选择了这几句吉利话。然而尽管有些“文不对题”,但是众人都知道福惠阿哥还被蒙在鼓里的事情,这几句俗语看似平平淡淡却是寓意深刻,充分表达了福惠阿哥的心还只是这么小小的一颗,却是包含了最为浓烈最为真挚的赤子之情,在场之人闻听之后,无不心有所动,心服口服。

    皇上的一连三个“好诗”充分表达了他对六十阿哥聪明才智的肯定,不过事先他有话在先,这些吉利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冰凝听的,他再是认为好也没有用,也不能因此而“命令”冰凝如何,唯有她点头认可才行。因此皇上在大赞好诗之后,又紧接着开口道:“朕刚才也说了,俗话说得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朕觉得再好也没有用,还是要以你额娘的喜好为先。到时候你将这些吉利话再说给你额娘听一遍,是不是同意你每日前去请安就看由她做主了。”

    “儿臣多谢皇阿玛恩典。”

    六十阿哥可是小人精儿,从皇上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一次的答题甚讨他的皇阿玛欢心,至于他的额娘嘛,到时候他就用皇上这个尚方宝剑来“威胁”冰凝,定是能够让自己计谋得逞!想到这里,这个又聪慧又可爱的小阿哥高兴极了,当即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道:“儿臣再谢皇阿玛,儿臣三谢皇阿玛!”

    福惠阿哥一直都是耍宝卖萌的高手,现在又是心情极为激动,因此一下子就“原形毕露”,逗得皇上是哈哈大笑。

    “好,好,你是越来越知道如何来讨朕的欢心了。那,你的题目答完了,朕的赏也赐完了,是不是该言归正传,开始给裕嫔娘娘出考题了?”

    可不是,六十阿哥是因为被皇上点名前来给韵音出考题的,只是一句请安祝寿将话题带偏了,现在到了书归正传的时候,自然是要给韵音的寿礼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才是。于是一切继续照旧,先是五阿哥替韵音蒙上眼睛,再由福惠阿哥选中一坛美酒。六十阿哥也是聪明伶俐之人,根本不选韵音自己带来的那三坛美酒,而是从雅思琦的美酒中选中了一坛。

    “回皇阿玛,儿臣选第八坛酒可好?”

    古时候还没有八同“发”意的讲究,福惠阿哥之所以选中“八”这个数字,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众所周知,六十阿哥之所以被称为六十,不是因为他排行六十,而是为了庆祝他的皇玛法登基六十周年,若是真正地论资排辈,他在官方的称谓是“皇八子”,简称八阿哥。因此“八”自然也就成为代表六十阿哥的吉利数字。

    小阿哥选了第八坛美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皇上怎么会不同意呢?

    “好,现在你是考官,你选哪道题就是哪道题,朕不会不同意的。那,裕嫔,你现在就开始答题吧。”

    听到六十阿哥出的题目并得到皇上的首肯,五阿哥赶快上前扶住他额娘的手臂,将韵音领到第八坛美酒的面前,他则服侍在一旁,掀开酒盖,拆到纸封,登时整个万花堂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道。

    “嗯,好酒,好酒,朕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名字,但是这坛酒的味道闻起来虽然浓烈,但是既不刺鼻也不上头,很好,很好,就是不知道喝起来是不是也是如此温润。”

    皇上难得在韵音还没有答题之前就对这坛美酒连声夸赞,也是难怪,前面几坛酒虽然也是浓香扑鼻,但是对于拿饮酒只是作应酬手段的皇上来讲,有点儿“无福消受”的感觉,而这坛美酒既不刺鼻,也不引得头疼,对他而言,这才是世间美味。不过皇上对酒的品味实在是太过特殊,大多数人都是希望酒越浓越烈,恨不能呛嗓子眼儿才好,要不怎么才能“一醉解千愁”呢?

    幸亏韵音功力深厚,皇上的叫好之声并没有干扰到她的灵敏嗅觉,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用鼻子来细细品味这坛美酒的独到之处,以期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果然不多时,韵音就抬起头来,面含微笑地轻启朱唇。

    “回万岁爷,这第八坛美酒是……”

第3218章 判官之争

    就在韵音才起了个开头,正要揭晓这第八坛美酒的答案之时,突然间斜刺里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而这程咬金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好姐妹,惜月。

    “且慢!启禀万岁爷,臣妾有话要说。”

    话音才落,惜月也不待皇上尚未表态,直接起身来到他的面前,先是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继续开口道:“启禀万岁爷,臣妾也是一时兴起,玩性大发,还望您不要责怪。既然耿姐姐的这个寿礼是游戏,若是不为游戏添加点儿乐趣,岂不是辜负了这么好的寿礼?大家伙儿呆在这里也觉得索然无味呢,今儿是您的寿辰,玩得开开心心、痛痛快快岂不美哉乐哉?”

    面对惜月突如其来挑起的事端,皇上实在是想不明白,才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惹事生非的淑清,这惜月怎么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地跳出来了?皇上的疑虑是有原因的,一则韵音是她的最好姐妹,惜月本应该千方百计地替她圆场,上韵音顺顺利利地完成献寿礼,而不是横插一道,设关立卡,这不明摆着是在拖她的后腿吗?二则惜月虽然精明过人,但是她最精明之处不是先知先觉看透事情的本质,而是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锋芒,毕竟她的出身不高,位份也不高,不可能像雅思琦那般有皇后的身份撑腰,也不可能像冰凝那般带有天生的优越感。然而今天的她突然间如此反常地主动出击,就不由得皇上皇上既费解又生疑。然而惜月的这番话说得可是一丁点儿的错处也挑不出来,让皇上一时间想不出来反驳之词。

    “那个,你说的对,游戏嘛,就是越有困难才越有乐趣,不知道你这回是打算给裕嫔设下什么关卡来?”

    皇上被惜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心中懊恼不已,既不想束手就范,又无可奈何,怎么办?由于他是个气性比较大的人,前面跟淑清就是斗了一阵子气,现在惜月又来捅他这个马蜂窝,自然是一样不会有好气。不是说来而不往非礼吗?你给朕打一个措手不及,那朕就还你一个意料之外,把你的居心叵测明明白白地当众指出来,看你众今往后怎么面对好姐妹。

    要说皇上治人的法子真是层出不穷,招招见血,惜月来阴的,他就来明的,把她这点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别再躲着藏着,又想使坏又想当好人!

    惜月见皇上应允了她的请求,倒也没有在意他夹枪带棒的那些话里有话,而是莞尔一笑,再度开口道:“多谢万岁爷恩典,臣妾在想,六十阿哥虽然把题目出出来了,可是判官还没有说定呢。头一回您出题,您做判官,第二回皇后出题,请了贵妃做判官,这一回是六十阿哥出题,是不是应该由六十阿哥来做判官呢?”

    判官?皇上还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何全写好答案的那张纸呈送到他的手上,他连想都没想,直接理所当然地做了判官,结果第二回就引发了淑清的质疑,请了识文断字的冰凝做判官,所以这第三回,由六十阿哥做判官确实是无可非厚,甚至可以说是沿用了先例的结果。只是,这话在皇上的耳朵里听来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显而易见,惜月也是极不相信他呢!否则怎么会提出来由六十阿哥做判官一事?

    皇上这就想不通了,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是放弃了对五阿哥的栽培,任由他胡闹,任由他无所事事,这实际上不是间接地表明他对四阿哥很是器重吗?别人看不出来,这么精明的惜月能看不出来?有什么理由再对五阿哥心生提防,满怀妒意?既然五阿哥对四阿哥构不成威胁,惜月又何苦千方百计地为韵音的寿礼设置难度,不让韵音顺顺利利地完成敬献寿礼之事?

    然而再是心不甘情不愿,面对惜月提出的如此“合理要求”,老谋深算的皇上也是一时间张口结舌,想不出来反驳的理由。借口六十阿哥年纪小,识字少吧,那不是贬损自己的小阿哥吗?可是就这么毫无招架之力地接受了惜月提出的难题,又实在是不甘心嗯下这口窝囊气。

    “噢,判官,让六十阿哥来做判官,你这是信六十阿哥不信朕呢!”

    一招鲜吃遍天,皇上又一次使出了明人不做暗事的杀手锏,将惜月的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好好地当众出一出她的丑。然而惜月对此也仍是毫不在意,与皇上的恼羞成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从容冷静,不慌不忙。

    “回万岁爷,耿姐姐是您的妃嫔,而只是六十阿哥的姨娘……那这么说,您是应允臣妾的请求了?”

    惜月其实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六十阿哥没有理由去袒护一个姨娘”不过惜月从来都是知道分寸之人,凡事见好就收,所有的话只需点到为止,因此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一些令皇上难堪的话,而是反将一军,希望从皇上这里得到亲口回答。而皇上实在是被惜月逼到了墙角里没有半点转身回旋的余地,只得是无可奈何地束手就擒。

    “六十阿哥天赋异禀、忠诚耿直,他做判官自然是公平不阿,没有微词。”

    皇上将六十阿哥大大地夸赞一番,也就是间接地同意了惜月的请求,惜月听了自然是万分高兴,于是赶快又施一礼,再道一句“多谢万岁爷恩典。”

    听着惜月与皇上的一来一往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韵音赶快有眼力劲儿地开了口道:“启禀万岁爷,那臣妾就回答题目了。”

    “好,你说吧。”

    “回万岁爷,这第八坛美酒的名字叫做江阳大曲,此酒算来少说也是有六十多年的陈酿。不知臣妾答对与否。”

    “这一回六十阿哥是判官,朕就不说了,六十阿哥,你来看看裕嫔娘娘答得是对是错。”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将何全写的那张纸拿出来。六十阿哥自出题之后一直恭候在前,此刻听到皇上点自己的名字,赶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过这纸“正解答案”,先是寻找“八”,这个字他是学过的,自然认得,然后就见后面的四个字中,他只认得“江、阳、大”这三个字,因此他不用猜也能知道,第四个字一定是“曲”字无疑,再看后面,前两个字不认得,但后面两个字“十八”,他也全都认得。小阿哥甚是聪明,知道这个一定是标注的年代。他的皇法玛康熙皇帝在位六十一年,因此第一个字不可能是“十”,而他的皇阿玛在位才三年,第一个也不可能是“十”,由此可见,他不认识的那两个字一定是“顺治”。

    思及此,六十阿哥的目光从纸上抬起来,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回皇阿玛,裕嫔娘娘回答得完全正确。”

    皇上见惜月费尽心机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心里甚是高兴,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公道,他没有直接判定胜负,而是继续追问六十阿哥,结果明明是出题者的福惠瞬间就变成了答题人。

    “既然你这么肯定地判定裕嫔娘娘答题正确,那朕就要问问你了,这纸上的字你全都认识?”

    “回皇阿玛,儿臣不全都认识。”

    “什么?你不全都认识?”

    惜月乍一听韵音答题完全正确,确实是非常失望,只是碍于皇上在前不敢放肆地质疑六十阿哥,现在听到福惠实话实说这纸上的字不全都认识,简直是要被气坏了,也顾不得皇上面前有失礼仪,当即质问出声。

    面对熹妃娘娘的怒目圆睁,六十阿哥并没有被惜月所吓倒,只是顽皮地冲她一笑,似捉弄似嘲笑,令她更是怒火中烧,却又拿小阿哥无可奈何。

第3219章 全不认得

    见惜月被调皮的六十阿哥笑话,皇上简直是比听到小阿哥那“完全正确”的四个字还要高兴。对于惜月胆大包天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他一个帝王却是拿她无可奈何,不过万万没有想到的竟是六十阿哥替他狠狠地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皇上当即是心花怒放、激动万分。要知道惜月可是自己选定的六十阿哥做判官,却不曾想这个判官跟她不是一条心,反而站在他这个皇阿玛的一边,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不过皇上实在是老奸巨滑之人,心里再是兴奋不已,表面上却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主持公道的模样。

    “既然你不全都认识这些字,又是如何这么肯定地判定裕嫔娘娘完全正确?”

    六十阿哥敢跟惜月调皮却是不敢跟皇上持宠而骄,再加上此刻皇上的表情又甚是威严,就更加地不敢造次,即刻也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来。

    “回皇阿玛,那个阳江大曲四个字中,儿臣只认得阳江大这三个字,剩下的那个字若是不念曲的话,儿臣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字可以成为酒的名字。”

    六十阿哥的这个回答简直是极其完美,皇上的心头自然又是一番狂喜,不过为了显得自己极为公道,他狠狠地压下心头止不住的激动心情,同时朝惜月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仿佛在说:你服还是不服?

    惜月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哑巴亏,却是没有半点法子,只得是装作没有看到皇上投来的这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当起了缩头乌龟。惜月无心恋战,皇上却是“得寸进尺”,眼见着六十阿哥替自己出的这口气是如此的痛快,当即玩兴大发,越战越勇,于是又继续问起问题来,让自己的心情越来越高兴,让惜月的在窘境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这个曲字解释清楚了,可是产酒年份的那些字,你也全都认得?”

    这个问题一出口,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皇上不愧是圣明,尽管是自己最宠爱的六十阿哥也是一样的铁面无私,问出如此刁钻的问题。这其中对福惠的课业最清楚的就是冰凝了,她是小阿哥的启蒙师傅,即使是现在去了上书房读书,但是冰凝对于福惠的学业情况仍是了如指掌,知道小阿哥的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对于他父皇的年号“雍正”二字,福惠自然是早早就由冰凝教会了,而他皇玛法的年号“康熙”二字,不过是刚刚从上学房学会,算是勉强认得,再往上的曾祖父、高祖父们的年号,对六十阿哥而言可就是勉为其难,完全是那些字认得他,而他一个也都不认得那些字儿。

    刚刚韵音在答题中回复说那第八坛美酒“少说也有六十多年了”,那就是说要么是康熙年间酿造的,要么是顺治年间酿造的,冰凝没有看到答案,自然不敢肯定那坛美酒到底是出自哪个年号,但是她能够肯定小阿哥绝对不认识顺治二字,而福惠却是万分肯定地断定韵音答题“完全正确”,那就是说这第八坛美酒一定是康熙年间酿造的?结果就在冰凝暗暗思忖推测之际,只听六十阿哥又开了口,结果竟然是与她的推测相差十万八千里,登时惊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回皇阿玛,儿臣除了十八这两个字之外,其余的那些字全都不认得。”

    什么?那些字全都不认得竟然敢一口断定韵音的回答“完全正确”?不要说冰凝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要说惜月被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就连皇上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然而是他自己非要当众炫耀六十阿哥的出众才学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结果刚刚他还笑话惜月选的判官跟她不是一条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可倒好,他简直是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自己居然也落得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结局。

    尽管被六十阿哥的童言无忌闹得有点儿下不来台,可是这出戏是他自己导演的,皇上就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也得继续唱下去。

    “既然这些字你全都不认得,怎么能够断定裕嫔的回答完全正确?朕多次教诲与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切不可不懂装懂,那样的话,不仅是学业问题,更是道德品行问题,朕的教诲你还记得吗?”

    六十阿哥被皇上这一番不怒自威的训话说得是心惊胆战、小脸煞白,不过好在福惠虽然年纪小,但是胆子并不小,虽然皇上现在的样子已经有些开始吓人了,但是一来父子二人一直感情深厚,小阿哥并不是非常畏惧他,二来福惠也是觉得自己委屈,不想就这样被他的皇阿玛冤枉,因此乍着胆子开了口。

    “回皇阿玛,您的教诲儿臣都牢记在心,只是,儿臣还有一事不甚明白,还望能与您一起商讨为好。”

    皇上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闻听小阿哥如此不卑不亢的回复,当即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别看六十阿哥还是一副小模小样没长开的娃娃,但是这说话的口气与神情简直是与冰凝像极了,宛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想当年每每他误会了冰凝、错怪了冰凝,她从来没有屈服过他一家之长的威严,从来没有让年家这个金字招牌蒙过羞受过辱,总是据理力争、不屈不挠,哪怕是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苟延残喘。

    此刻见到福惠阿哥那稚嫩的小脸上呈现出来的那股意志坚定的神态,虽然从眉眼上来看,六十阿哥更多是遗传了皇上的五官,但是从神态上来却几乎是冰凝的翻版,都说母子连心,哪怕是容貌不似也要在气质上保持一致,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好,你若有事情与朕商讨,朕求之不得,朕从前也教诲过你,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学会思考,才能有自己的主张,才能够有大出息,而不是亦步亦趋、人云亦云。”

    “儿臣多谢皇阿玛。刚刚您问儿臣那几个字不认得,怎的判定裕嫔娘娘回答正确,儿臣现在将自己的想法说与您听,请您评判一下儿臣思考得对不对,在不在理。”

    “好,你现在就说来。”

    “回皇阿玛,虽然儿臣不认得那几个字,但是儿臣认得您的年号,也认得皇玛法的年号,而那两个字都不是,儿臣也知道,皇玛法在位六十一年,您也在位三年有余,因此那两个字应是曾祖的年号顺治二字……”

    “诶,此话差矣!”

    六十阿哥刚刚说到这里,皇上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待小阿哥说完就迫不急待地打断了他的话质疑道:“你怎么能够认定那两个字是你曾祖的年号,而不是你高祖的年号?”

    六十阿哥的曾祖父是顺治皇帝,高祖父是尚未入关,仅在关外称帝的皇太极。顺治皇帝在位十八年,皇太极在位十七年,有两个年号,分别是“天聪”和“崇德”,六十阿哥为什么一口认定他不认识的两个字一定是“顺治”呢?也有可能是天聪或是崇德,假若是“顺治”二字,则韵音确实是答对了题目,而若是天聪或崇德,那韵音的答案就有待商榷了,虽然“少说也是有六十多年的陈酿”不能算错,但不够准确,只能说是“答案不错”,而不应该是“完全正确”。

第3220章 引燃妒火

    皇上对六十阿哥的质疑完全在情在理,因此他的步步紧逼令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着实地替六十阿哥捏着一把汗。若是换了其它的皇子,众人自然是心思各异,或许还有些许的嘲讽,然而现在是聪明活泼又伶俐的六十阿哥,怜惜之情不禁在每个人的心头由然而升。不过事实上她他们全都是杞人忧天操心过头了,面对皇上的质疑,六十阿哥仍是一如既往地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甚至可是说是有条不紊、对答如流,小小年纪竟是这般少年老成,令在座的众人都禁不住暗暗吃惊:六十阿哥现在就是这般的不得了,若是长大成人岂不是……

    就在众人的心思发生了微妙变化的同时,六十阿哥那稚嫩的童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

    “回皇阿玛,儿臣虽然不认得年号二字,但是儿臣认得后面表示年份十八二字,儿臣知道,曾祖在位十八年,高祖在位十七年,但是高祖有两个年号,分别是天聪和崇德,其中天聪共计九年,崇德共计八年。如若年号是高祖的,那么年分断断不可能会是十八二字,因此儿臣断定何全在纸上写的年号定是曾祖的年号。”

    六十阿哥一番话说下来,将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福惠年纪虽小,思维竟是如此敏捷,条理又是如此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若不是已经知道他是虚龄才只有五岁的阿哥,任谁都会以为他至少要有七八岁呢。

    刚才福惠从容不迫的神态已经是让众人很是惊讶,心思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此刻再听完他如此滴水不漏的回复,可以说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出来一丝丝嫉妒的味道。从前众人喜爱六十阿哥只是因为他的活泼可爱,然而现在他已经不仅仅只是活泼可爱,而是初露锋芒,还是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锋芒,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幸亏现在年家倒台,冰凝获罪,众人对这个异军突起的黑马仅仅还只限于嫉妒而不是嫉恨,否则的话小阿哥已然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上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番原本只是想要查清六十阿哥真材实学的穷追猛打竟然间接地起到了陷害小阿哥的作用,如果早早意识到的话,想必定是不会将福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正是因为没有意识到,现在他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与激动之中,因为他虽然早就知道福惠聪明,但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么的聪明,因为太过狂喜而根本就坐不住了,当即拍案而起,大加赞扬起来:“不愧是朕的阿哥,竟是如此的聪明绝顶,老天爷待朕果然是不薄,这么伶俐可爱的小人儿,你要让朕怎生的欢喜!”

    众人原本因为六十阿哥的出色表现而心生妒嫉,皇上偏偏还要火上浇油,不惜一切赞美之辞来称赞自己的阿哥,令福惠的生存环境愈发地险恶起来。

    皇上因为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而一时忽略了宫中残酷的生存法则,然而冰凝却是从头至尾都是异常的清醒。最开始的时候她与众人一样替福惠阿哥揪着心,担心他因为答不上来问题被皇上责备而丢了脸面。尽管六十阿哥还小,但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更何况冰凝是那么注重脸面之人,有其母必有其子,小阿哥也是一样的不愿在众人眼前失了面子。

    现在六十阿哥好不容易不用担心丢了脸面问题,结**凝还来不及喘口气呢,就又被皇上的这一通丝毫不顾忌其它阿哥们感受的夸赞而再度揪心起来。在普通人家都会发生因妒生恨之事,更不要说在皇家,如此庞大的帝国、广袤的土地、秀美的江山,谁不想成为它的主宰者?

    皇上也是历经了“九子夺谪”的血雨腥风才拥有了现如今的位置,他怎么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明明知道皇子的生存环境是有多么的艰难与残酷,而他这个阿玛的非但不千方百计地替福惠考虑,让小阿哥尽可能地隐藏锋芒,相反还如此大张旗鼓地当着众人考问,又如此不吝惜一切赞美之辞,这哪里是疼爱六十阿哥,这不是要害惨了福惠吗?

    冰凝原本就对皇上心怀痛恨,现在再加上他“亲手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简直就是往冰凝的心上狠狠地插上一把匕首,以至于连年家的深仇大恨以及自己的爱恨情仇都变得格外渺小,唯有虎毒食子,连亲生阿哥都不放过成了他的头等罪状。

    皇上当然是一味地沉浸在父子亲情之中,根本就没有想到冰凝此刻内心早已经是怒海滔天,于是在将福惠阿哥夸赞一番之后仍是觉得不能够完全表达他的内心喜悦之情,于是当即做出了一个更加惹人嫉恨,更令矛盾激化的决定。

    “来,来,六十阿哥坐到朕的身边来,不要再回去了。”

    皇上一边朝小阿哥伸出手来,一边对恭候在一边的何全吩咐道:“赶快给六十阿哥搬椅子过来,就坐在朕的身边。”

    何全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亲自去办差事,而趁着椅子还没有搬来的空隙,皇上将六十阿哥直接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小阿哥与皇上的感情一直都是非常的深厚,特别的是其它的阿哥们对皇上更多的是怀有敬畏之心的时候,福惠对他更多的则是“持宠而娇”,此刻更是偎依在他的怀中尽享父皇之爱。

    面对这一幅父慈子娇、其乐融融的画面,在场之人皆是觉得眼睛被深深地刺痛了。从前她他们也都知道皇上有多么的宠溺六十阿哥,但是仅仅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见识过,此刻当她他们亲眼见识之后,才发现原来皇上宠起小阿哥来,竟然还能有这种宠法,直接抱在膝上,尽展慈祥面容。在座的每一个阿哥,哪怕是已经担当重任的元寿阿哥都不曾享受过这种亲情,而福惠阿哥何德何能,不过就是黄口小儿,竟能让他们的皇阿玛如此“折腰”,这还是他们那个整日里对他们总是板着面孔,不是查课业就是训诫教诲,威严有余、慈爱不足的皇阿玛吗?

    如此说六十阿哥从容不迫、对答如流,经受住了皇上考核开始引发了众人的丝丝嫉妒心理,那么现在皇上破天荒地当众抱六十阿哥在自己膝上的真情流露则像一枚导火索,直接引燃了熊熊烈焰,只不过这熊熊烈焰对别人而言是妒火,对冰凝而言则是怒火。

    好在这段对众人而言都是极度难捱的父子亲情时刻持续得并不太长,因为办差麻利的何全已经迅速地重新返回,手中搬着适合福惠阿哥端坐的小椅子。由于座椅已到,六十阿哥再是恋恋不舍皇上的怀抱,也终是不得不滑下他的大腿,恭恭敬敬地端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至此,韵音的寿礼算是全部敬献完毕,皇上也想再多小阿哥多多亲热一会儿,只是现如今时机不对,只得是悻悻作罢,转而面对韵音母子二人。

    “好,你们敬献的这份寿礼很是别出心裁,朕也确实是没有想到,裕嫔竟是这么的有心,想出的法子实在是让朕又意外又喜欢。至于这几坛酒,既是佳酿,也是你和皇后的一番心意,朕就收下了,先下去歇息一下吧,站了这么久,也累坏了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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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他,爱新觉罗•胤禛,历经九龙夺嫡,最终君临天下;她,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原本天作之合,佳偶一对,却阴差阳错,与爱擦肩。一个错付真心,一个心字成灰,一步错,步步过,错过今生,错过来世,何时才能真心真意爱一回?
姐妹情深,兄妹情深,侯门一入深似海,爱恨情仇无止休。天赐良缘,天作之合,千里姻缘一线牵,鸳鸯误点为哪般。爱新觉罗•胤禛、年冰凝;爱新觉罗•胤祯,年玉盈,两兄弟、两姐妹,阴差阳错遇见你,生生世世不分离。
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