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4章 夜审格格
自从搬到园子之后,雪薇就像是长在了风寄燕然一般,整日里除了早晚请安的时候,其它都是与湘筠一起同吃同住、同学同玩。雅思琦虽然是她的皇额娘,但是她园子里的事务太多了,雪薇整日躲在风寄燕然她可是求之不得,所以当霍沫那个师傅满腹牢骚大诉不满的时候,她仍是坚定地站在了冰凝的这一边,同时对于霍沫拿她当枪使的行为极其憎恶。
然而今天不比平日,今天是中秋佳节,平日里雪薇再是玩出圈也可以无限纵容,今天却是月圆人团圆的日子,雪薇怎么能够不承欢她皇额娘的膝下呢?只是冰凝提出来要雪薇在今天晚上仍去她的园子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而雅思琦的决定则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难不成是因为贵妃娘娘大获全胜才令皇后娘娘这般格外开恩?
当然了!冰凝与霍沫的对决,本就是雅思琦想要借冰凝之手狠狠打压,结果又是如此令人欢欣鼓舞,不要说冰凝向她要雪薇格格,就是跟她要金山银山雅思琦也定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冰凝没有想到雅思琦竟是这么好说话,不但答应了雪薇回风寄燕然,还送了她这么多御赏之物,自是万分感谢,只是时候已经不早,于是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先行从满园春色告退下去。
还是在路上的时候,冰凝就吩咐两个格格一会儿回到风寄燕然后先到她的房里来,两个格格以为是要随冰凝一起祭拜天上的月亮,于是两人没有多问,只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然而当她们手拉着手来到冰凝房里的时候,迎接她们的不是其乐融融的母慈女孝、阖家团圆的温馨场景,却见冰凝一脸怒容地坐在主位上,还不待她们张口给额娘(贵妃娘娘)请安,就听冰凝先开了口。
“湘筠,你跪下回话!”
湘筠自从第一次见到她的小姨开始,就从来没有见过冰凝朝她发过一次怒,也没听到冰凝朝她说过半句重话,然而现在,这个第一次朝她怒目而视的小姨额娘令湘筠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骇人,既是因为事发突然而难以应对,又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而觉得难以接受,更是觉得委屈,当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过毕竟湘筠的性子很是温顺,又是年纪还小,因此根本禁不住冰凝的这声怒斥,即便觉得委屈极了,仍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她的小姨额娘面前。
不要说老实温顺的湘筠了,就是不怕天不怕地的雪薇格格也是被冰凝突如其来的一声怒斥吓破了胆,也知道冰凝为什么没有叫她一并跪下,因为她是雅思琦的公主,不是冰凝的,再是贵妃娘娘手也不可能伸得这么长。
直到现在雪薇突然间明白了为何冰凝刚刚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出请求,要她来到风寄燕然度过中秋佳节,原来哪里是为了她与湘筠两个小姐妹玩得开心,完全是为了教训湘筠的时候让她在一侧静候旁听,为的是杀鸡全猴看!
终于明白了冰凝的用意,一向胆大包天的雪薇突然间禁不住有些胆怯起来。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雪薇正是因为心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这般胆战心惊,又在刚刚的游戏中亲眼见识了贵妃娘娘的聪明机智,小格格就更是觉得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定是完全败露,就更是担心湘筠的处境极其不妙。湘筠年纪小胆子也小,雪薇虽然胆子大一些,但也是少不经事,突然间见到勃然而怒的冰凝,原本就理亏,此刻在气势上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另外同舟共济的小姐妹已经落了难,她这个好姐姐岂有独善其身的道理?因此即便冰凝没有朝她说半个字,雪薇格格仍是被贵妃娘娘强大的气势所震慑,也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湘筠的身边。
见雪薇主动跪了下来,原本叫她过来确实只是想要杀一儆佰的,但是雪薇自己主动跪下,自己又是正在气头上,于是冰凝也顾不得雅思琦的面子问题,既没有发话让雪薇起身也没有直接教训她,只是自顾自地教训起湘筠来。
“湘筠,你老实回话,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与雪薇格格一起私下谋划,在蒙面绸布上动了手脚?”
冰凝没有跟两个格格藏着掖着,而是一上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毕竟她是长辈,在两个小辈面前不用太顾忌什么。
冰凝的开门见山一下子打了湘筠一个措手不及,她的性子天生温厚,不如雪薇那般鬼马机灵,又是一下子被冰凝说中了问题的要害,当即是吓得她几乎瘫倒在地。一边是从不曾打过她骂过她的小姨额娘,一边是自己的好姐妹,是承认错误当个乖乖女还是不出卖姐妹保住友谊,实在是太过考验湘筠了。
冰凝不是第一次审问了,因此对于湘筠的矛盾心理她早就看在眼里,所以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猜疑,她是绝对不会给两个格格以任何喘息之机,定是要快马斩乱麻,挖出全部事实的真相。
“湘筠,额娘不止一次地教诲与你,就算是饿死冻死也坚决不能做没有骨气之人,只要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管是对是错,就要有勇气去承认,只敢做不敢当,绝不是君子之为!”
冰凝一番话说得湘筠羞愧难当,根本抬不起头来,而在一侧旁听的雪薇也是被冰凝这番所深深地震撼。从前只觉得她一个当侧室的,抢了皇后娘娘的风头,夺走了她皇阿玛的恩宠,十足的一个狐狸精。后来随着接触的日益增多,雪薇只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柔弱的狐狸精?在园子里的这几个月里随着冰凝每日读书识字,渐渐地发现这个贵妃娘娘简直是比她们的师傅还要用心不知道多少倍。此刻再听到冰凝这番义正严辞之语,又一次刷新了她对贵妃娘娘的认识,原来这位娘娘还有这般气势如虹的时候,简直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再有刚刚在那场饮酒对诗游戏中完美地击败对手的表现,令雪薇彻底地改观了,禁不住地赞叹:若自己是男人,恐怕也会爱上贵妃娘娘吧?可是皇阿玛却是怎么了?居然弃娘娘而宠那个老姑娘,真真的是千不该万不该呢!
然而留给雪薇用于大脑恣意驰骋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眼见着湘筠被冰凝训斥得根本抬不起头来,又为了保护她免遭责备,雪薇那天生的仗义行侠之心哪里受得了眼前的这番景象?当即是铤身而出,解救湘筠于水火之中。
“回娘娘,此事不关妹妹的事情,全是女儿不懂事,害了妹妹拉下水来,所以娘娘您若是责备就请责备女儿吧,妹妹她真的是不知情啊!”
“不知情?不知情怎么会做帮凶?”
“这……妹妹她真的不知情的,只是女儿当时气愤不过老师傅那般得意洋洋的模样,所以才偷偷听了您与妹妹的一番话,然后就临时起意,想要戏弄老师傅一番,妹妹平日里对女儿言听计从,所以女儿只是说要好好整治一下老师傅,也没有说用什么法子……”
冰凝一听果然与自己猜测的别无二致,当即是对这两个丫头又是可气又是可怜。当时冰凝无心参与这个游戏,完全是被雅思琦和萨苏两人“逼上梁山”,但是她又是一个极擅长利用规则为自己谋取致胜的筹码,因此当湘筠急得一头汗水,生怕自己的小姨额娘会输掉这场游戏的时候,冰凝赶快好言劝谓。
“你担心什么?不过就是个游戏罢了,输赢也不当事的。”
“不嘛,小姨额娘,女儿还是希望您能够赢了老师傅。”
“你呀,怎么这么偏心呢?那可是你的教书师傅呢!自己的师傅输了,你的脸上就有光了?”
“只要是您赢了,不管谁输女儿都不在意的。”
被湘筠如此贴心暖肺的一番话感动至极,冰凝就更不想让小格格担心,于是破天荒地亮出了自己的家底道:“其中你十三叔父定的那些规矩呀,也不是尽善尽美的,额娘若是真心想要赢这场比赛,定是会定出新的规矩来。”
“啊?额娘您有什么新规矩,让女儿也听一听。”
“其实很简单呢,这个游戏的关键就在额娘与你师傅之间,若是增加一条如果由人代劳的话,由老师傅代劳且输了的话,接花球之人要喝两杯罚酒,其它人都只喝一杯,如果由老师傅以外的人代劳的话,接花球的人要喝三杯罚酒,其它人仍是只喝一杯。同样,额娘这一队也是如此,请额娘代劳的人,要喝双倍罚酒,请其它人代劳的话,要喝三杯罚酒。”
“这样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想,你十三府的那些小婶婶们肯定绕不过来这个弯弯,害怕喝三杯罚酒,就只能是请你老师傳代为答诗,而让你皇阿玛和十三叔父空有一身好本事也是没有了用武之地呢。”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冰凝与湘筠母女之间的这番对话竟是被鬼马机灵的雪薇听了过去。
第3085章 暗中相助
冰凝提出来的这个新规则当然完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谋划的,毕竟她是孤军奋战,一个帮手都没有,虽然有雅思琦和萨苏两个重量级人物偏向于她,却这两人都是大字不识之人,在赛诗游戏上起不到半点帮手的作用,淑清先不说是半瓶子醋,就是她与冰凝曾经势同水火的关系也不可能真心识意地帮冰凝,不给她添乱使绊就不错了。而霍沫那一方既有极度恩宠于她的皇上,又有蓝颜知己十三阿哥,这两个人可是顶尖高手,而且冰凝还要面临以一敌三的局面,自然是要吃亏的。所以假若她积极应战的话,自然是要从规则上做文章。如此一来,相当于切断了霍沫的膀右臂,一对一的单打独半,冰凝还是非常有信心打败霍沫的。
只不过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个游戏之中,所以才任由十三阿哥大包大揽了差事过去,只是当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一样,并没有为自己争取任何权益。后来眼见着湘筠因为担心她的处境急得快要哭了,为了安抚下小格格,她才不得不说了几句真心话,结果湘筠虽然成功地被安抚,却是不想被隔墙有耳的雪薇听了过去。
雪薇一直对冰凝充满了天生的敌意,不过也幸亏她将这个敌意直接写在了脸上,弄得整个后宫尽人皆知,因此当游戏开始后,由于阿鲁当众向十三阿哥献媚,被气炸了肺的雪薇也顾不得寻找什么合适的机会了,一气之下当即脱口而出,半撒娇半认真地向皇上提出了刚刚从冰凝那里偷听来的新规则。对此,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一惊,毕竟这个规则的受益人只有冰凝一个人,因而众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雪薇,谢天谢地雪薇对冰凝的敌意有目共睹,后来她又主动提出来蒙面击鼓,众人才打消了对小格格的怀疑。
实际上大家只要稍加判断也是能够看出来破绽的,雪薇再是鬼马机灵,但她毕竟才只有十来岁,又是才刚刚学习诗词歌赋,因此绝对不会擅长此类对诗游戏,更不会如此纯熟地制定规则,除了是受人指使的提线木偶之外,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解释。不过在场之人都被紧张刺激的游戏牢牢吸引,哪里能够有那么多的心思想这些呢?只当是小小的雪薇实在是太过鬼马机灵了。
雪薇从前确实是处处与冰凝作对,视她为狐狸精的化身,但是经过一年多的接触,特别是在园子的这几个月时间里,见到了真识的冰凝之后,渐渐地被她出众的才学所折服,也被她淡泊名利的心态所吸引,从而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有大将之气的女子,因而在霍沫得宠之后,自然而然地恼敢起自己的师傅来。贵妃娘娘虽然是侧室,但也是她皇阿玛明媒正娶的女人,而霍沫算什么?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还夺走了她皇阿玛对贵妃娘娘的宠爱,雪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要替冰凝抱打不平。
今天眼见着自己的额娘与皇额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冰凝与霍沫推到了擂台赛上,雪薇自然是与湘筠一样极其希望冰凝最终获胜,但是她也和湘筠一样,不知道是贵妃学问高还是她们的老师傅学问高,于是就想方设法要助冰凝一臂之力。
此刻听到冰凝悄悄地对湘筠讲解如何利用规则上的便利为自己争取胜利筹码,雪薇当即是对贵妃娘娘刮目相看,原来湘筠额娘这么厉害!崇拜之心油然而升,于是就更加希望冰凝能够将霍沫一个落花流水,于是就偷偷找到了湘筠。
“妹妹,你想不想让你额娘获胜?”
“当然想了,不过额娘根本就不想赢这个比赛呢,要不然她怎么有那么多的好法子,却偏偏不肯提出来呢?”
“嗯,我也特别想让你额娘赢了这个比赛,好好打击一下不知天高地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你额娘争宠的老师傅!”
“啊?姐姐你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有,当然有了!就看你敢不敢跟姐姐合起伙来好好教训一下老师傅了。”
“敢,妹妹当然敢!只要是能让额娘获胜,妹妹做什么都愿意。”
“那你就听姐姐的吩咐吧,一会儿姐姐会主动跟皇阿玛请缨,就说想当鼓手,想必老师傅定是会担心姐姐耍手段,所以姐姐还会主动提出来,让人将眼睛蒙上。不过这都是骗老师傅的,到时候,姐姐会让丫头谎称闹肚子,这样的话就没有人来给姐姐蒙绸布了,而姐姐也不想别的奴才脏手碰了姐姐,这样的话,你就说你可以做这事。等真到了蒙绸布的时候,妹妹你可千万别傻实诚,把姐姐蒙得死死的,而是要蒙得松一些,再蒙得高一些,可又千万别露出破绽来!这些你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你可一定要真的听明白了,否则的话你额娘输了这场比赛,丢了脸面,你还不得心疼死?”
“知道,知道,姐姐你就放心吧。”
两个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敲定了,然后当雪薇毛遂自荐并获得皇上应允之后,两个人就像演双簧似的巧妙地骗过了所有的人,因此那花球哪里是两回落到了阿鲁的手中?又两回都落到了霍沫的手中?完全是雪薇操控的结果。
雪薇将第一次花球落在阿鲁的手上是有原因的,因为阿鲁是十三府中仅次于萨苏得宠的女人,雪薇连皇上宠冰凝都要替正室皇后娘娘抱打不平,而这个阿鲁可是切切实实地夺走了她阿玛的一部分宠爱,因此有这么好的报仇机会她哪里会放过?自然是第一个就将阿鲁推到前台上来,让这个有着夺宠之恨的女人好好出一出丑。却是不想还没有见到阿鲁当众出丑呢,竟是看到她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向她的阿玛大抛媚眼!
雪薇当即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原本还想掩人耳目一下,寻找一个适合的机会把冰凝的那个新规则不显山不露水地提出来,结果被阿鲁深深的刺激之下,雪薇又是那般藏不住掖不住的性子,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冰凝的新规则提出来,阻断了阿鲁的当众献媚。
只是这阿鲁也不是善茬儿,雪薇提出来的新规则非常明显是针对她的,而她怎么可能当这个哑巴亏呢?于是竟然提出因为有了新规则,这一轮击鼓传花不算!雪薇万没有料到阿鲁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不过幸亏她的小脑袋转得快,这鼓槌在自己的手中,能让阿鲁第一次接到花球,当然也能让这花球第二次落入阿鲁的手中!
也幸亏是雪薇从前与冰凝关系不睦,也幸亏她主动提出来将眼睛蒙上,才令众人没有再度将怀疑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只能是哀叹阿鲁命运不济罢了。
随后霍沫也被上演了二次接到花球的命运,自然也是雪薇的杰作,她倒是要看看,老师傅有什么能耐,却是没有料到霍沫竟然是出师不利,一次被皇上英雄救美耽搁了时辰而自然判输,第二次主动放弃了,却是皇上代答的诗句虽然没有“月”字,而整首诗中仍是有“月”,被久久冷眼旁观的冰凝挑出错处来,并以“只穿衣裤不穿帽靴”来狠狠地回击了过去。一边是她的皇阿玛,一边是贵妃娘娘,按理说雪薇应该偏向到皇上这一边,然而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地为冰凝拍掌叫好,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令人忍俊不禁的比喻,她就认定了贵妃娘娘绝对是才高八斗!
由于前四轮的花球全都落在了霍沫一方,尽管众人并没有因此而质疑什么,然而雪薇毕竟是有些“做贼心虚”,于是在第五轮的时候,她不得不做个样子,务必将花球落入冰凝一队。这一队的雅思琦和萨苏不是她的皇额娘就是她的额娘,雪薇自然是舍不得她们当众难堪,而剩下的其它人全都是娘娘们,对于雪薇而言,与那些娘娘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不论哪一个娘訅接了花球都是要求助于冰凝,所以谁接到花球都是无所谓,于是这一次她鼓击的时候就非常随意了。
然而雪薇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堂堂的齐妃娘娘接到花球后竟然会耍无赖,在鼓声已经停下之后,又直接将花球硬塞进熹妃娘娘的手中。不过,如果她知道齐妃娘娘是个半瓶子醋,既不想自己对诗输了游戏又不想求助冰凝失了脸面的话,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将花球硬塞进熹妃娘娘手中。而雪薇也正是因为不知道齐妃娘娘是个半瓶子醋的“才女”,才不知道淑清这个耍无赖行为结结实实地打了冰凝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惜月有肚子里一星半点儿的墨水都没有,除了求助冰凝别无它法。好在冰凝学识过人,仓促之间也能够应对自如,只不过雪薇并不知道这一轮她赢得小有难度罢了,以为贵妃娘娘不过是轻轻松松地就闯关成功。
第3086章 两难抉择
至此,击鼓传花进行了五轮,冰凝一队不但接到了花球,也圆满完成对诗,因此雪薇在接下来的一轮中,自然是将目光又转回到了霍沫这一队中,毕竟她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暗中相助冰凝,将霍沫打个落花流水,同时也借机会杀一杀十三府小福晋们的威风。
于是在接下来的第六轮当中,她故意将花球落入十三府小福晋玉珠儿的手中。雪薇之所以将目标选中玉珠儿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因为她看玉珠儿不顺眼,明明是个出身低微的女人,却仗着是她阿玛第一个女人在府里“横行霸道”,因此为了杀杀玉珠儿的威风,雪薇自然是要将花球落到玉珠儿的手中。
玉珠儿大字不识一个,虽然脸上无光,但好歹还有十三阿哥这个夫君可以撑腰,结果却不想十三阿哥根本不接这个差事,而是频频以咳嗽来暗示,玉珠儿喝不是绝顶聪明却也不傻,知道十三阿哥这是想要让屡战屡败的霍沫挽回来一些颜面。然而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以一首春寒料峭时节的月亮来对诗,自然又是要被冰凝当众挑出毛病。恼羞成怒的霍沫无颜以对,于是反将冰凝一军,结果却是害人不成反害已,被冰凝完美虐杀。
这一轮雪薇本是想要玉珠儿当众出出丑,没有想到竟然是鬼使神差地捎带上了霍沫这个冤家债主,当冰凝气势如虹地击意外霍沫之后,收到这个意外惊喜的雪薇差点儿要一蹦三尺高,若不是担心暴露自己,她早就要跳着脚地替冰凝击节拍掌了。
收获了这个意外惊喜,雪薇的心里简直是像喝了蜜水一样甘甜,而且那个将霍沫一举击败的场面实在是太激动人心,雪薇根本就没有看够,所以当又一轮击鼓传花开始之后,她就故意将花球落到冰凝的手中,以期再度上演一次终极虐杀,狠狠地将霍沫的脸面扫到地上去!
纵观整个赛诗对酒,虽然有雪薇的暗中相助,霍沫一方是完败,没有一场胜利,但是公平地讲,冰凝自己也是功不可没,至少她与霍沫有过一次实打实的对阵机会,而且还是霍沫自己沉不住气,反将冰凝一军,却不想冰凝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给予了绝地反击。实际上,冰凝能够赢了那一局的胜利并不是依靠侥幸,而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自十三阿哥提出那个“写月却无月”的游戏规则之后,冰凝就已经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地过筛那些曾经学过的关于中秋之月的诗句,而不是等到花球落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再临时抱佛脚。所以她才会在淑清强塞花球给惜月的时候,以及霍沫突然间向她发难的时候,都能够从容地应对下来。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是非常了不起的,要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描绘过中秋之月?确实是数也数不清。而现在的游戏规则要求必须数得清,还要选出其中“写月又无月”的诗句,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还是在紧张的游戏之中,能够凭自己的实力赢得这场比赛,实属不易。、
因此平心而论,全部七局皆胜的功劳有一半要归功于雪薇的暗中相助,而其中三局的胜利则是冰凝自己凭借真才实学赢来的,一次是淑清硬塞花球给惜月,一次是霍沫沉不住气反将冰凝一军,一局是最后雪薇故意将花球落入冰凝手中,给了她一个完美收官的机会。因此这三局的胜利,冰凝确实是实至荣归。
冰凝没有辜负雪薇的期望,实现了完美收官,对于这个结果最高兴的不是冰凝本人,而是雅思琦、萨苏还有雪薇和湘筠格格。
然而冰凝那么聪明的人,哪里会被两个小格格耍得团团转?小格格能骗得过旁人,却是骗不过冰凝的火眼金睛,她早就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寻常,然而当众揭穿两个格格的小把戏确实是太伤雪薇和湘筠的脸面了,另外小格格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而她却恩将仇报实在是于心不忍。另外事情若是败露,皇上定是会勃然大怒,误会是她指使雪薇和湘筠事小,害得两个小格格失了她们皇阿玛的宠爱才是事大。因此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之下,她终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对雪薇和湘筠提出质疑,一直忍到了游戏结束之后。
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她能够忍得下,然而在私底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受人恩惠之事本就会令她心存愧疚,更何况这个恩惠还是如此的不堪,虽然她是凭自己的实力胜了这一场,然而由于雪薇的暗中相助令她产生了深深的羞耻感与罪恶感,如果不让她说出来,她一定会寝食难安,整日生活在愧疚之中,另外也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才不得不在中秋团圆之夜硬着头皮向雅思琦提出请求,请求今天晚上雪薇到她的风寄燕然来。还好雅思琦没有因此而不快,而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还送了她许多的御赏之物。
当知道这些真相与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之后,冰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从多日与两个小格格的相处之中,冰凝自然相信雪薇是主犯,湘筠是从犯,然而知道了真相之后又能怎么办呢?将两个小格格送到雅思琦那里负荆请罪?她可以舍弃这场比赛的胜利,可是雪薇和湘筠的名节怎么办?
此时此刻,冰凝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一方面她是格外感激雪薇格格的,感激的理由不是因为雪薇暗中相助令她赢得了今天的每一局比赛,而是感激于雪薇待她的这颗真诚的心。从前雪薇待她如仇敌一般,冰凝是个大人,自然不能与孩子一般置气,而且她只是皇伯母身份,又不是雪薇的额娘,小格格待她如何,她自然是不会上心在意的。然而在她自己没有刻意付出任何努力的情况下,雪薇从对她公然敌视到现在的真心热爱,冰凝怎么会不感动呢?
另一方面,她也是一个极有原则之人,做对就是做对,做错就是做错,不会因为她自己是这件事情的受益人而将错的事情认做是对的。然而雪薇犯错的初衷竟然是为了帮助她,而她呢,不但不领雪薇的这份情,反而恩将仇报。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两个关系很好的人之间,她这般“恩将仇报”都会既自己良心不安,也会遭旁人耻笑,更不要说发生在雪薇与她之间,小格格好不容易消除了敌意,主动向她示好,她却回给雪薇兜头一盆冷水,小格格能受得了吗?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冰凝陷入了道义与亲情的矛盾之中,久久理不出头绪来。然而事情总是要有一个解决法子,拖延下去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招惹来无穷的后患,正所谓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为此冰凝开始逼迫自己一定要在现在立即想出来一个至少是对小格格们有利的法子来。人总是逼到绝境的时候才会有灵光从大脑中闪现,现在冰凝也是如此,也是在突然间,她就做出了先行处罚的决定。
怎么叫先行处罚呢?就是没有交到雅思琦的面前实施惩处,而是由她先行给予两个格格以严惩。这样做对于格格们来讲自然是好处多多,假若是日后被人翻出今日的旧账来,一方面小格格们已经先行受到了惩处,也算是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交代,因此她就能够以格格们已经受到了应有处罚为借口,有效地替两个格格开脱罪则;另一方面,她还可以借口说是由于她自己害怕别人知道了胜利赢之不武,害怕东窗事发才将这件事情悄悄地捂了下来,与两个格格毫无干系,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皇后,如若想要对这个事情有个满意的交代的话,那就处罚她这个贵妃娘娘吧,是她故意将事情隐瞒了下来,全都是她一个人的错处,不关格格们的事。
越想,冰凝越是觉得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好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东窗事发,如果处罚两个格格总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否则如何掩人耳目呢?
不过虽然理由还没有想出来,然而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还是赶快先处罚吧,要不然再磨蹭磨蹭都要天亮了。于是冰凝抬眼望向两个格格,半晌才出声。
“你们呀,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不成在你们眼里,我就那么的不堪一击吗?”
“回额娘(娘娘)不是的,不是的。”
“这件事情,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是做错了,虽然初衷是为了我,但是如此胜之不武,使用旁门佐道之法,若是被皇上或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定是不会轻饶于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若是直接就这样将你们交到皇后娘娘面前,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自然是于心不忍。可是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地过去了,也绝对是不允许的。”
第3087章 格格罚跪
冰凝开言之语就点明了雪薇与湘筠的错处,这是绝对不能含糊的事情,不管将来她对外如何替两个格格掩饰,但是在她与格格们之间,必定是要先就是非对错来一个明确的说法。而雪薇与湘筠即便是被贵妃娘娘严厉地训斥一番,但也知道自己做得确实是有过错之处,并没有因为是暗中帮助冰凝而理直气壮,而是低着头、红着脸,虚心地接受了这一切。
“回额娘(娘娘),女儿(侄女儿)知错了。”
见两个格格没有半点犹豫就承认了错处,冰凝的心里头是既高兴又酸涩,高兴当然是两个孩子知礼守义
“那好,既然不是认为我,那我就先问你们,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
“回额娘(娘娘),女儿(侄女儿)知道了。”
“那知道错在哪里了吗?湘筠你先说。”
湘筠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让她的小姨额娘千万不要再生她的气了,只要她的小姨额娘不再生气,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回额娘,女儿不应该欺骗您和皇阿玛,还有皇后娘娘。”
“雪薇,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回娘娘,侄女儿也是不应该欺骗皇阿玛和皇额娘,还有就是不应该拉妹妹下水,害了妹妹。”
望着如此乖巧懂事,又是满怀悔过之意的小格格们,冰凝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气,此时此刻也是全都烟销云散了,心情也跟着好受多了。毕竟格格们还小,都是少不经事,只要知错就改,只要有悔过之心,其实就足够了。
既然气已经消了,那么处罚呢?还要不要继续?从她的本心来讲并不想处罚她们,都是小女娃娃,脸皮子都是薄得很,而且全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她才犯下错处,这让冰凝如何亲自下得去狠手呢?因此她是极想放了雪薇和湘筠一马的。然而她又隐隐有些不安,要说刚刚那一屋子的人当中,皇上,十三阿哥,雅思琦,一个个的全都是精明之人,包括霍沫和惜月,也都不是凡夫俗子,连冰凝自己都能够觉察出来事情太不寻常,那些龙中龙、凤中凤们岂能都是等闲之辈?就算他们今天因为游戏紧张刺激而一时没有能够发现端倪,待日后静下心来仔细捉摸一番,也定是会寻出珠丝马迹出来。因此今天即使是冰凝从内心深处已经原谅了小格格们,但是为了日后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能够将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让雪薇和湘筠平平安安,她都是好好地处罚她们一番,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于是,冰凝不得不狠下心来,对两个小格格“恩将仇报”。
“虽然你们都有悔过之意,但是大错已经铸下,尽管都是为了我,但是这个理由也不能够成为你们逃脱惩处的借口,今日我若对你们心慈手软,他日你们必将受更多的苦,更大的罪,所以,该罚的,一定还是要罚。”
冰凝这番话是有道理的。今天若是由她先行处罚了两个小格格,毕竟她会心慈手软许多,若是今天她没有处罚,而是它日东窗事发之时落到旁人手中,想必小格格们遭受的处罚会比今天重许多。虽然如此偏袒实属不公,但是普天之下,谁没有私心呢?
小格格们虽然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但是对于冰凝口中的这个“该罚的一定还是要罚”却是充满了畏惧,毕竟冰凝平日里对她们实在是太过温柔太过慈爱,突然间板起面孔来,让她们亲眼看到了此前从不曾见识过的贵妃娘娘的另一面,对未知和处罚的双重恐惧令雪薇和湘筠一下子精神就紧张了起来,不知道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处罚。
望着两个小格格眼中下意识地流露出来的恐惧的目光,冰凝的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是心疼,不是难过呢?只是为了小格格们好,她不得不横下心来,当这个恶人吧!
“你们两个去月神供奉桌前跪下,好好思过吧,何时我说可以了,你们才可以起身。”
一听说只是去罚跪,雪薇和湘筠心里头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虽然罚跪的滋味也不好受,但总好过挨板子,不管那板子是打在手心还是打在腿上,一板子下去都要皮开肉绽呢。因此两个格格对这个罚跪简直是要谢天谢地谢贵妃娘娘了。
见雪薇和湘筠两人紧绷的神经明显松懈下来的样子,冰凝的心里愈发地难过起来,对于这个严惩,小格格们不但不记恨她,反而还要感谢她,这让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天真活泼、纯真无邪的她们?
愧疚归愧疚,这个做样子的处罚必须要走一次过场,于是她又吩咐道:“一会儿跪的时候定是短不了,你们两个先去准备一下,把出恭、净手的事情都先做好,别刚刚罚跪一会儿就这个要出恭,那个要喝水的。”
“回额娘(娘娘),女儿(侄女儿)遵命。”
“好,你们先赶快退下吧。”
见两个格格手挽手地退了下去,冰凝赶快将立在自己身侧的月影喊了过来。
“月影,你这就去供奉桌处,带上两个蒲团,放到桌前的蒲团下面,记得小心不要被格格们看到,更是不能让其它奴才见到,记得吗?”
“回小姐,奴婢全记得呢。”
“那就赶快过去办差吧。”
冰凝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刚刚嘴上说着让雪薇和湘筠先去出恭和净手,免得罚跪的时候以此为借口逃避惩处,实际上她哪里是担心两个格格逃避惩处,她是担心她们罚跪的时候,一个蒲团垫子太薄,伤了她们的腿。毕竟这是做样子给旁人看的,因此跪的时间当然是不能太短了,否则哪里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呢?可是跪的时间长了,定是要伤了小格格的双腿,所以冰凝不得不以先去准备出恭和净手等为借口,将格格们支开,再派月影悄悄往蒲团上加一个厚垫子,尽最大可能保护好雪薇和湘筠的双腿。
一切都按照冰凝的预告设想进行着,审完雪薇和湘筠,再待两个格格完成出恭净手等事项之后,也差不多快要四更天了。虽然罚跪既枯燥又不好受,但是因为两个格格可以相互就伴,冰凝也没有禁止她们说话,因此两个小姐妹先是说了会儿话。
“姐姐,你额娘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要让我听皇阿玛、皇额娘的话,还要听你额娘的话,车轱辘话说了八百回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耳朵再起茧子,有额娘在耳朵边上说这些是多么有福气的事情啊。”
“对不起,我,我不该说这些,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有说,其实,贵妃娘娘人也很好的,虽然罚了咱们,但也是为了咱们好。”
“妹妹知道,可是妹妹就是忍不住地想自己的亲额娘呢……”
眼见着一番话勾起了湘筠的伤心,雪薇止不住地后悔,真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两下才好。
“妹妹,你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姐姐不好,那个,姐姐给你赔不是还不行?”
雪薇手足无措的样子令湘筠心里也是觉得不好受,另外她们的身边还守着一众奴才们,虽然都是自己园子里的,但也担心有那喜欢嚼烂舌根之人,于是湘筠赶快拿帕子试了试眼睛,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出来。
“姐姐您这是说什么呢!您何错之有,竟然还要给妹妹道歉?这不是折杀妹妹了嘛!”
“那,那你先别哭了,也别伤心了。”
“好,好,就听姐姐的。”
两个人旧话不提,可是一句话不说,干干地跪在这里,气氛也实在是尴尬,于是满怀愧疚的她搜肠刮肚地寻找新的话题。
“妹妹,你从前见识过你额娘跟人对诗吗?”
“没有,妹妹也是头一回见识呢,真没有想到,额娘这么厉害,杀得老师傅片甲不留,真是痛快呢。”
“原来你也是头一回见到啊!说真的,一开始姐姐这心里头也是提心吊胆的,虽然知道你额娘很厉害,但是不知道娘娘会是这么厉害,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姐姐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有学问的人,当初我额娘送我进宫我还不乐意呢,现在看来,能够跟你额娘学诗认字,真是捡了这辈子最大的一块宝呢。”
“那是当然,听说,皇阿玛和我额娘对诗的时候,都很少能够获胜呢。”
“啊?真的吗?连皇阿玛都赢不了你额娘?”
“当然,是皇后娘娘说的,皇后娘娘的话你总该相信的吧。”
“相信,相信,当然相信。哎,你觉得今天的这个对诗好玩不好玩?”
“好玩,当然好玩了!”
“要不,要不咱们俩趁着这个功夫也对诗吧,练好了,将来咱们也能参加这种游戏,就用像今天这样眼巴巴地干看着了。”
“好呀,好呀,姐姐你说咱们怎么对这个诗呢?好像妹妹那个时候听皇阿玛说了一句,说是那些诗都已经对完了……”
第3088章 刁蛮公主
两个小姐妹为了打发无聊的罚跪时光,又不想当着奴才说体己话,于是想出了学着她们额娘和阿玛的法子玩起了对诗游戏,只是真正玩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诗都已经对光了,那还怎么玩呀?一想到这里,雪薇登时垂头丧气起来。
“哎呀,我阿玛出的那个破规矩真是头疼坏了,什么‘写月又无月’的,姐姐连有月的还对不上来呢,更不要说没有月的了,哪儿对得上来啊!”
湘筠知道雪薇为了弥补刚刚的口不择言,为了让她尽快开开心心起来才提议的玩对诗游戏,因此见雪薇被困难难住了,当即是替两人想了一个好法子。
“姐姐,要不,咱们还是对简单的诗句吧,只要是中秋之月,全都算对,好不好?”
“好,好。那我先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姐姐,这个月光根本就不是中秋之月嘛!”
“啊?”
“输了,您先输了一局,怎么惩罚?”
“对啊,连怎么惩罚都没有说好呢,这一局怎么能算姐姐输了呢?”
“噢,好吧。”
虽然湘筠不及服气,但是鉴于刚刚在赛酒对诗会上阿鲁也是如此这般就逃脱了第一轮处罚,于是她也只得是认可了雪薇的耍赖。见湘筠放了自己一马,雪薇心中好不高兴,于是赶快主动地回道:“嗯,你是问怎么处罚是吗?输的喝三杯如何?”
“姐姐,妹妹哪里喝得过您啊!你就是喝三十杯都不醉,妹妹一杯就不行了,这个法子不好,要不,还是依妹妹这个法子吧,谁输了,谁就把对错的这句诗抄十遍,你说如何?这样的话,一边抄写接受惩罚一边还能默记背诵,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呢。”
“这个……,妹妹写字儿可是比姐姐要快多了,这个法子也不好,不好!”
两个小姐妹因为如何处罚之事争论不休,听得一边垂手侧立恭候的奴才们都快要笑出声来。两人这么争来争去也争不出来一个结果,实在是太煞风景,于是好说话的湘筠不得不先妥协一步。
“那姐姐这样可好,若是您输了,您喝三杯罚酒,若是妹妹输了,妹妹将错诗抄写十遍,这样总可以吧?”
湘筠都退让到了这一步,当然是可以了!于是两个小姐妹学着刚刚经历过的那场赛诗的样子,开始了她们的小赛诗会。
“行,行,处罚的法子就依你刚刚说的那样,不过,现在咱们都在罚跪呢,所有的账都先赊着,待明日再兑现。”
“都依着您的意思办就是。那,要不还是您先……”
“我先就我先。这回来这首: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还不是中秋之月。”
“你怎么知道这个不是中秋之月?诗里可没有说它不是中秋之月,那姐姐我可就认定它就是中秋之月了。”
“当初老师傅教这首诗的时候说了……”
“你别跟姐姐提那个老师傅,一提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该妹妹你了,你倒是给姐姐对一首中秋之月来听听。”
遇到这么霸道不讲理的雪薇姐姐,湘筠本就是软软诺诺的性子,因而也就不再坚持原则,而是随她去了,只是轮到自己对诗了,湘筠自是不会轻易让步服输。
“那妹妹就献丑了。妹妹对这一首: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听到湘筠轻轻松松地诵读出这首诗来,雪薇简直是要懊恼坏了,这句诗那么经典,她怎么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呢?现在她就是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来了,简直是又气又恼。
“好吧,好吧,就算你是瞎猫撞上一只死耗子吧。那个现在又轮到我了,我对这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哈哈,怎么样?这回你总不能再说我这个不是中秋之月了吧?”
湘筠简直是要被雪薇给气死了,耍完无赖还得意洋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姐姐啊,您,您,您这句诗跟妹妹刚刚对的那句诗可是同一首诗啊!不都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丙辰中秋》嘛!”
经湘筠这么一提醒,雪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的这句诗竟然与湘筠的同出一辙,可是,这可是她绞尽了脑汁才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一首,如果现在让她再另选一首,上哪儿再找新的诗句来应对呢?雪薇可不想就这么样的认输了,反正她的脑子灵光,对付雅思琦或是冰凝她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把握,但是对付湘筠可是绰绰有余。
“对呀,没错,都是同一首诗,可是咱们不是对诗句嘛,又不是对诗名,如果对诗名的话,你说了《水调歌头》,姐姐自是不能再拿这首来对,可是你对的是‘月有阴晴圆缺’,姐姐对的是‘明月几时有’,诗句完全不一样嘛!怎么能判定姐姐这局输了呢?”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说姐姐说得哪句不对吗?”
湘筠性子温顺,不似雪薇那样张扬跋扈,因此自然是会落了下风,此刻又被雪薇“气势汹汹”的一顿抢白,“可是”了半天都说不一个字来。雪薇见自己从气势上取得压倒性的绝对胜利,当即是连心里残余的那半点心虚也跟着一下子就灰飞烟灰了。
“好啦,好啦,既然姐姐说得对,那就是没有输呗,来来来,现在该你对诗了。”
湘筠本就是笨嘴拙腮,又是妹妹身份,面对强势的雪薇自然是哑了火,于是只好认命道:“反正你是姐姐,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那轮到妹妹对诗,就对一句‘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吧。”
湘筠自从康熙六十一年开始就留在冰凝身边,现在算来,已经学了有四个年头了,每日里冰凝悉心教授她课业,虽然达不到才女的程度,但也是小有成就。而雪薇呢?虽然她也十分喜欢诗书写字,但是一来她起步的时间比较晚,二来一直都是十三阿哥亲授课业。十三阿哥虽然学问要比冰凝高,但是他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用在雪薇身上呢?连皇上的公事都忙不过来,连自己的府务都没有功夫处理,因此分身乏术的他只能是十天打鱼八天晒网。十三阿哥没有功夫教,雪薇又不是那种刻苦的学生,既沉不下心来也坐不住,属于空有满腔热情,却是缺乏恒心与毅力。所以萨苏才千方百计地想要让雪薇养在冰凝的宫里,好好调教一下小格格的脾气禀性,同时再顺带着将诗书一并教授了,实属一举两得。
然而萨苏有心,冰凝无意,因为她早就感觉到了雪薇对她的浓重敌意,她可是不想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又不想得罪萨苏,于是就说服皇上,将额娘的差事推到雅思琦身上,将师傅的差事推到霍沫身上。在入宫的一年多时间里,雪薇与湘筠共同师从霍沫,虽然两个人学习同样的课业,霍沫在教书的时候也是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然而由于两个格格的基础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雪薇学着吃力,霍沫教着累心,但是碍于雪薇的额娘是皇后娘娘,霍沫不想惹事生非,于是只得是对雪薇实行拔苗助长,仍是湘筠学习同样的课程。
基础差的雪薇肚子里的墨水自然是要比湘筠少多了,因此刚刚湘筠对出这句“今夜月明人尽望”的诗句,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雪薇连听都没有听过,更不要说判定这句诗到底是否符合对诗规则。然而小格格也是好面子的,平时在课业上一直被湘筠碾压,她却是毫无办法,毕竟有师傅从中评判谁的课业做得好,谁的课业不如对方,雪薇一个做学生的是没有半点发言权的,现在好不容易霍沫和冰凝都不在,她又是做姐姐的,气势上历来都是狠压湘筠一头,因此这么一个自己掌握了充分话语权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因此虽然雪薇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诗,根本就是不知湘筠所云,但是她却不会轻易认输,这么一个聪明伶俐之人,兵不厌诈的战术正好可以拿来在湘筠的面前用一用。
“喂我说妹妹,刚刚姐姐对一首诗,你说不是中秋之月,又对一首诗,你还说不是中秋之月,那姐姐问你,这句‘今夜月明’不也不是中秋之月吗?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对诗?”
湘筠真是要被雪薇的胡搅蛮缠给气坏了,又觉得格外委屈,眼睛都开始有些发红,不过转眼之间,她又觉得这个姐姐实在是太好笑了,于是忍不住地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听到湘筠的笑声,本就心虚的雪薇更是没了底,于是故作镇定地问道:“你笑什么嘛,有什么好笑的!”
好不容易湘筠才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下,终于得以开口,不过回话之中仍是因为刚刚笑岔气儿而略有气息不匀。
“回姐姐,这首诗的题目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嘛,《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
第3089章 兵不厌诈
雪薇知道湘筠的学问要比她高,湘筠对上来的诗,应该不会有闪失,可是就这么直接认了输她又实在是不甘心,论学问她比不过湘筠,不过若是论胡搅蛮缠的,湘筠可是要甘拜下风的,于是雪薇又一次发挥了她胡搅蛮缠的绝对功夫。
“谁说十五夜就是中秋之夜?一年里有十二个十五夜呢,元月十五可是上元节,七月十五还是中元节呢,怎么这‘十五夜’你就肯定是八月十五?”
湘筠简直是要被雪薇的蛮不讲理给气歪了鼻子!这首诗不是霍沫教的,是曾经冰凝教过的,当时冰凝明确告诉她,这首诗讲述的是诗人在中秋之夜感怀而做,到了雪薇这里就什么都不认账了,看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额娘当初就是这么给妹妹讲的……”
“噢?贵妃娘娘当初就是这么给妹妹讲的?”
“当然了。”
“那当初娘娘只跟你讲了,没跟姐姐讲。”
啊?这也能成为理由?湘筠简直是闻所未闻!也直到现在她才充分领教了雪薇耍无赖的本事来,果然是能将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姐姐若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问妹妹的额娘……”
“咱们现在不是罚跪嘛,那得等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娘?再说了,咱们这个跪也是娘娘罚的,到时候见了娘娘,你还敢再提对诗的事儿?”
“这个,这个……”
“反正你说不上来,就是你输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也总是会被激发出来无限的能量,这不,被雪薇胡搅蛮缠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湘筠也不用找冰凝了,自己就想出来了对付雪薇的法子。
“妹妹没有输!刚刚那句诗是下半句,还有上半句妹妹没有说呢,就是‘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有冷露、有桂花的十五夜不是中秋之夜还能是七月十五的中元之夜?还能是天寒地冻的九月十五之夜?那就是冷霜而不是冷露了。!”
湘筠一直都是温温吞吞的性子,唯有讲到诗书的时候才会这般伶牙俐齿、头头是道,毕竟是自己最拿手、最擅长的领域,自信使得她在气势上也自然而然地变得强大起来。而雪薇呢?被满腹诗书的湘筠反问之下,竟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就跑到了爪哇国去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要说还手之力,就是招架之功都没有。
“那个,那个,反正姐姐既没有听过娘娘教授,也没有看到老师傅讲习,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知道雪薇输了阵仗也不能输了气势之人,又是她的姐姐,湘筠自然是得饶我处且饶人,并没有继续穷追猛打,而是暗暗地放了她一马。
“那,妹妹没有输的话,是不是该轮到姐姐你对诗了?”
“对诗就对诗,姐姐还怕了你不成?就对这一句:‘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姐姐啊!您,您对的这是……”
“怎么?不对吗?天上宫阙,不是月亮是什么?”
“可是,可是,这不是跟妹妹对的那首‘月有阴晴圆缺’是一首诗啊,而且您刚刚不是已经对过‘明月几时有’了吗?”
直到今天,湘筠终于充分地领教了雪薇的胡撑蛮缠到了怎样的境地!不但跟她对同一首诗,而且这同一首诗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对!然而面对这个刁蛮的格格,湘筠却是没有半点反击的能力。当初说好的规则里并没有说同一首诗不能你对过了,别人就不能对,而且不管是“明月几时有”还是“不知天上宫阙”,讲的都是天上的月亮,对此她竟也是毫无半点反驳的理由。
看着湘筠的小脸被自己气得通红,却是张了半天的口竟是说不出来半个字,雪薇眼见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程度,真是要狠狠地夸夸自己了!要知道刚刚对那句“明月几时有”的时候,她都已经是搜肠刮肚、山穷水尽了,而湘筠对的诗,她又挑不出来半点毛病,现在轮到自己再对诗,这让雪薇上哪儿找去?所幸这首《水调歌头》救了她,整首词,从头到尾讲的都是月亮,随便摘出来一句都能应付,反正当初规则制定的时候可是没有说不能一首诗对两次、三次!哈哈,看看湘筠小脸被气得通红的样子,雪薇笑得嘴都要合不扰了。
“既然一开始没有说一首诗不能对两遍,那也同样没有说一首诗不能对三遍,怎么,你这是要中途改规矩?若是改规矩,前面对的那些可就全不算数了!”
雪薇也是因为一时着急,竟然说了一句最不利于自己的话。为什么呢?因为她学问没有湘筠高,若是这些都不算从新开始的话,她腹中的诗书哪里比得过湘筠?就这几个回合还是一首《水调歌头》被她翻过来掉过去地用呢,若是再从新开始,恐怕是要诗尽词穷了,因此最应该担心从新开始的是她,而不是湘筠。偏偏雪薇就是这般不寻常,明明自己最是提心吊胆,却用自己的短处来威胁湘筠,只能赞叹她“艺低人胆大”了。
湘筠被雪薇气得一时也是没有转过弯来,天生她又不是喜欢较真之人,因此不是屈从于雪薇的“淫威”,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于是她赶快回道:“好不容易对都现在了,再说重新开始,白白地费了口舌。”
“好吧,既然不改规矩的话,那姐姐这回就算对完了,该轮到你了。”
“好吧,那妹妹就对这一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啊?妹妹你……”
“姐姐呀,这‘琼楼玉宇’说的不就是天上的月亮嘛,这个您不会不承认吧?”
雪薇简直是要被湘筠给气死了,当即恼道:“你怎么也用这首诗?”
“这首词明明是妹妹第一个对的诗句,妹妹怎么不能继续用了?”
经过前几轮的对阵,湘筠算是充分领教了雪薇胡搅蛮缠耍无赖的功夫。湘筠虽然生性温顺、待人谦和,但她的脑子并不笨,人也不傻,只是因为碍于雪薇是姐姐,她又不愿较真罢了,却是不想雪薇的性子竟是这般刁蛮而且难缠,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她的才学可是要高出雪薇好大一截,论家世出身除了庶出之外也不差到哪儿去,岂有任雪薇欺负的道理?所以湘筠给雪薇来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堵得雪薇哑口无言,除了气急败坏地干瞪眼之外,竟是拿湘筠没有半点法子。
“那个,你用就你用,我又不是没的用了!”
“好呀,既然这一轮妹妹算过关了,那就又轮到姐姐您来对诗了,请吧。”
雪薇原本就是因为江郎才尽所以才会抱着一首《水调歌头》翻过来掉过去地用,现在两姐妹打完嘴仗又轮到她来对诗,可她确实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那,那个,姐姐记得有一首怎么说的来着?什么笼什么月笼沙来着?”
雪薇才跟着霍沫系统地学习了一年多的时间,论学问自然是比不过系统地学习过四年的湘筠,因此前几轮能想到“床前明月光”、“举杯邀明月”,以及“明月几时有”这几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再让她继续对诗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所以就算是绞尽了脑汁也只记得什么笼月笼沙。
而被雪薇气得够呛的湘筠再也不会轻易地上当受骗了,她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因此虽然她知道雪薇是真问那句“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然而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再也不会傻乎乎地帮助雪薇了,而是在一旁装作没有听到雪薇的求助。
见湘筠不理自己,雪薇脸面上觉得很是臊得慌,于是又开始蛮横起来。
“喂,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了?问你呢!”
“回姐姐,若是妹妹告诉您,这一轮算您输了还是算您赢了呢?”
雪薇万万没有料到,湘筠竟是这么机灵,原本她确实是打着套出湘筠的答案,然后重述一遍就据为已有,算自己过关了,却没有料到湘筠竟是这么机警,猜出了她的意图,当即很是气急败坏。
“哼你个湘筠,越来越滑头了,姐姐岂会是那种人?你也太小看了姐姐了。”
“噢,既然姐姐不是那种人,那妹妹就是但说无妨了。那句诗是‘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哈哈!原来是‘烟笼寒水夜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怎么样?姐姐都念出来了,还不算姐姐过关了?”
“雪薇姐姐,您说话不算数!”
“这不叫说话不算数,这叫兵不厌诈!知道吗?妹妹还是嫩着点儿,要多跟姐姐学习呀。”
说完雪薇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然而她预期中的湘筠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面对她的是一个神态自若的湘筠,这让雪薇有些不能够继续镇定下去。
第3090章 亲如母女
雪薇难以镇定自若是因为在她的戏弄之下,湘筠没有像先前那样被气得小脸通红一脸窘态,相反却是一脸平静,这让存心捉弄妹妹的雪薇还怎么再继续洋洋自得呢?
“湘筠,难不成姐姐答对了诗,你又要鸡蛋里挑骨头了?”
湘筠其实早就是胸有成竹了,只不过故意拖延时间罢了,此刻见雪薇直接问到她的头上来了,自是没办法再继续拖延下去,只得开口道:“姐姐,您这句诗根本就不是写中秋之月的,您就算是答上来诗句也是错的,没有用的呀。”
“啊?你这个丫头,你,你怎么不早说?”
相比较于雪薇的恼羞成怒,湘筠却是但笑不语,于是雪薇也知道自己这是遭了湘筠的戏耍,中了她的圈套。
“你个小丫头!居然也会戏弄姐姐了!你早早就知道了,可你就是不说,对不对?”
被雪薇猜中了心思,湘筠也不恼,只是继续垂着头,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向上翘呀翘呀,雪薇再是兵不厌诈,也难敌她湘筠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湘筠的心里自然也是美得不得了,不过顾及到雪薇的面子,她就自己心里偷着乐吧。
平日里一向让着她的湘筠突然间开始反抗了,不但学着她的样子,也翻过来掉过去地用那一首《水调歌头》,而且现在居然还学会存心挖坑让她往里跳了,不胆诡计多了而且胆子也大了,这个巨大的变化令雪薇一下子接受不了,心理严重失衡,嘴巴自然也尖牙利齿起来。
“哼,你什么都会,什么都好,那你倒是对一个中秋之月来呀!”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
“什么什么,你说的是什么?”
“辛弃疾的《太常引·建康中秋夜为吕叔潜赋》。”
“反正我也没读过,更没有听说过,谁知道你对的这句诗是对还是错?谁来评判呀?”
雪薇虽然没有读过也没有听说过这首诗,但是以她对湘筠的了解,知道湘筠的学问比她要高很多,这句诗应该不会错,而且依照湘筠的脾气,她也不会在这方面做假,但是雪薇却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对手赢了,总是想方设法地给湘筠设置各种障碍。不过好在湘筠也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的性子,知道她面子上是一定要找补回来的,所以也就依了她的胡闹。
“好吧,好吧,那这句诗就先放在这里,待罚跪之后再去问妹妹的额娘,如何?”
“那是你额娘,又不是我的额娘,自然还是向着你说话。”
“姐姐!你连妹妹的额娘都信不过?”
“谁说信不过了?姐姐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雪薇一时语塞。她既不是信不过湘筠,也不是信不过贵妃娘娘,她只是想要个面子罢了,现在看来,连面子都要不到了。被逼急了的她正想要发邪火,突然间见月影朝她们两人走了过来。
“奴才给雪薇格格和湘筠格格请安了。”
“免了,你来有何事?”
“奴才是奉主子的吩咐前来请两位格格,奴婢家主子已经在梅园恭候两位小主子了,烦请两位格格移步。”
月影这番话令雪薇登时激动万分,如此一来分明是她们的处罚到此结束了,不过起身之前她特意看了看更漏,恰好是五更天,前院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奴才们起床忙着当差了。
跟雪薇交代完,月影转身冲侧立一旁的两个格格的贴身丫环说道:“还不赶快上前伺候你家主子?”
两个奴才闻声自是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地扶起自家主子,重新站起来的雪薇和湘筠都禁不住地觉得有些惊诧,怎么跪了这么长的时间,腿竟是没有跪软,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她们此刻也顾不得想这些了,还是先去贵妃娘娘那里复命再说。
“女儿(侄女儿)给额娘(娘娘)请安了。”
眼见着两个格格小脸儿蜡黄、黯淡无光的样子,冰凝的心里头难受极了。其实小格格们罚跪的这段时间里,冰凝哪里能歇得下呢?早就不停地惦记着小格格们的情况,因此在悄悄吩咐月影去加了一个厚厚的蒲团垫子之后,又吩咐她去看看小格格们的情况,结果当月影听到雪薇和湘云两人对起诗来之后,止不住笑意地回来复命。
“回小姐,真不愧是您教养出来的格格,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得出来对诗。”
“噢?是吗?她们怎么想起来对诗了?”
“格格们可羡慕您了,杀了老姑娘一个片甲不留,直说要学您一样,做个什么国英雄,于是两个小主子就对起诗来了。”
冰凝一听也是心中格外地好奇,想要知道才学了没几天的雪薇和湘筠到底能对成个什么样子,另外也是担心小格格们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因此也顾不得更深露重,让月影服侍她一起去了前厅的拜月台。只不过她特意吩咐奴才们没有出声,而是坐在侧面的屋里静听两个格格的嘴仗。越听冰凝越是觉得有趣,雪薇虽然骄纵跋扈一些,但仍是不失小女孩儿的童真稚气,湘筠虽然敦厚老实一些,但也不是受气包,也会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实实在在的人小智慧大,这两个格格真是要多可爱就多可爱,令冰凝禁不住地欣慰万分,以至于她们犯下的那么大的错处都全被她一下子都抛到了脑后。
当月影出现在小格格的面前要她们去梅园复命的时候,冰凝才刚刚悄然离开,选择这个时间恰巧解了雪薇燃眉之急,但实际上只是凑巧罢了,她原本也是想要在这个时间结束小格格们的处罚,为什么呢?因为五更天的时候,正是奴才们纷纷起床忙着当差的时候,是个天然的“人多嘴杂”好机会,这样的话,借着奴才们的口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小格格们受处罚的消息传递出去,做到尽人皆知。这样的话,往后若是有人追查起这个事情来,她也可以小格格们已经受了处罚来替她们挡一挡明枪暗箭。
此刻当雪薇和湘筠前来复命的时候,冰凝近距离地看到了两个格格的模样,前半夜家宴闹了两个多时辰,后半夜因为罚跪也彻夜未眠,小脸蜡黄的模样令冰凝心疼得不得了,当即有些后悔,后悔罚她们的时间太长了。
“快过来让我看看,腿疼了没有?”
“回额娘(娘娘),没有呢。”
两个格格齐齐地来到冰凝身边,一左一右地依在她的两侧,冰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不相信她们的话。
“真的没有?这么长时间呢。”
“回娘娘,真的没有,侄女儿还奇怪呢,怎么这回一点儿都不觉得腿疼呢,难不成是因为跟妹妹一起对诗,就没了疼痛?”
“姐姐真是说话呢,若是对诗就能没有疼痛,那以后不管是谁受了处罚,大伙儿都去对诗好了。”
“又是姐姐我说得不对,那妹妹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个,妹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妹妹知道一定不是对诗的原因。”
看着两个小姐妹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虽然又快要脸红脖子粗起来,但是丝毫不影响姐妹之情,打打闹闹,越打感情越好,越闹情份越深,对此冰凝心中实在是替她们高兴。她再是对她们好,可她毕竟不是她们的亲生额娘,宫中规矩多、人情薄,难得有说得来的姐妹,冰凝怎么不替她们高兴?
“好了,好了,看来你们还是罚得少,还有精神头儿吵闹呢,要不,再回去……”
“不要,不要,娘娘手下留下情。”
如果说此前雪薇对冰凝只是因为朝夕相处,看到了她的真情实意而不再有敌意,经过这次中秋对诗,雪薇对她又更添了一份崇拜之情,因此从前的那些过节全都抛在了脑后头,只剩下了对贵妃娘娘的全部信赖,话语之间也是全都没有丝毫的客套与生疏,相反全是自家人一样的轻松相处,举止更是像亲生母女般的亲呢。
雪薇的点滴变化冰凝全都看在眼中,更是甜在心间。其实她刚刚那句话也只不过是佯装生气罢了,现在她对两个格格还心疼不过来呢,怎么可能真的要她们再继续接受处罚?
“好好,手下留情就是,不过你们也赶快回房里歇息吧,累了一晚上,太让人心疼了。”
到底还是湘筠更细心一些,在雪薇闻言正要告退之际,湘筠却是发现了冰凝的脸色不佳。
“回额娘,您的脸色这般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累着了?今儿已经八月十六了,一日一日地寒凉起来,您可是要多多保重呢。”
冰凝罚两个格格跪了大半夜,然而她们哪一个也没有怨她恨她,相反,一个待她如亲生额娘,一个体贴她细致入微,有这般又懂事又可爱的格格,夫复何求?
第3091章 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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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夜的波折,雪薇非但没有记恨冰凝,反而将她视若亲生额娘一样,而雪薇真正的亲生额娘,怡亲王福晋萨苏的日子却是没有冰凝那样好过。
话说当天晚上十三阿哥陪皇上回了九洲清宴之后,萨苏只得是一个人身单影只地回了他们自己的园子,就在圆明园的对面,皇上体恤十三阿哥奔波劳苦,特意赏赐了一处园子,皇上常驻圆明园,十三阿哥自然也就要以这处园子作为他的常住之地。
十三阿哥常住园子,府里总不能没人照应,而且搬来园子的时候,正值萨苏生病之际,因此她就一直住在府里养身子。现在萨苏的病好了,今天又是实在是拖得时间太晚,因此她就选择了留宿园子之中。
萨苏本以为十三阿哥留在皇上那里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却是不想没过多久就听见院门响起的声音,她心下直犯嘀咕:“会是爷回来了?爷回来了怎么不去自己的书院呢?”结果还没等萨苏想明白呢,房门就被推开了,果然是十三阿哥进了屋来,急得萨苏赶快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急急地寻了绣鞋穿上迎到外间屋来。
“妾身给您请安了,这么晚了,爷还没有歇息呢?”
“歇息?既然你还知道歇息,那看来你就是还没有糊涂呢,怎么,这么快酒就醒了?”
十三阿哥夫妇一直都是伉俪情深,他可是从来都没有用过如此冷嘲热讽的语气跟萨苏说过话,因此当她突然间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自然是心理根本就承受不了。
“爷啊,您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爷怎么了,爷倒是要问问你,今天晚上撒什么酒疯呢?你是真喝多了还是故意装醉?”
“爷啊,您说的这些话,妾身怎么都听不懂呢?”
“听不懂?那好,爷就再跟你说些你听得懂的来。”
萨苏一听十三阿哥的语气越来严厉,不似平日里夫妻俩开玩笑的样子,当即是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刚才面对他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萨苏本想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能躲就躲,故意用“听不懂”来逃避,然而现在看来,她的这一丝幻想也快要被打破了,难道说他看出来了什么?不可能呀!自觉今天晚上做得天衣无缝,到底哪里出了破绽?
十三阿哥今天是有备而来,因此面对萨苏的东躲西藏,他哪里会给她喘息之机?当然是要一气呵成,倾刻就问个水落石出。
“爷问你,平日里二三十杯都难不倒,今日怎么突然间才喝了十来杯就醉得直说胡话了?”
虽然在这个方面萨苏不是十三阿哥的对手,但是有了心理准备之后,多多少少她还是能够想出些临时抱佛脚的法子来应付的。
“回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今天那拉皇嫂准备的酒实在是不对妾身的胃口,才喝了几盅就直往头上窜,喝了好几盏酽茶都不管用的呢。”
“噢?”
十三阿哥本是兴师问罪来的,却是不承想萨苏直推说是家宴上的酒太不对她的胃口闹得头昏脑涨所致,这个……
“你呀,你呀,平日里见你酒量好得很呢,偏偏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你却是成了三杯倒了,唉,让爷说你什么好呀!”
“爷呀,妾身也不想这般拖累于您,可是这酒实在是让妾身头疼得不得了,那个,妾身有没有说什么胡话,给您丢脸了呢?”
“唉,让爷说你什么好呢!哪一回跟爷出门都好好,偏偏这一回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你知不知道,那拉皇嫂与老姑娘一直都不对付?你不说老老实实地跟在爷的身边,偏偏生出那幺蛾子来,跟那拉皇嫂一唱一和地,弄出这个赛酒对诗来,你这是要让皇兄情何以堪?”
被十三阿哥一阵数落,萨苏心里头就像是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不过她这个忽上忽下并不是因为心生愧疚,而是以一句酒不合适就轻松地逃脱了他的穷追猛打而暗自庆幸,毕竟十三阿哥那么眼明心亮之人,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醉酒很是不同寻常,现在好不容易侥幸逃过一劫,萨苏的心里自然是又紧张又轻松。
“回爷啊,妾身也是身不由己呢,若不是喝不惯这酒的话,妾身定是不会胡言乱语的。”
十三阿哥抱着兴师问罪的态度不顾更深露重,不顾一身疲惫,回到园子直接找来萨苏,就是想要问个清楚,却是不想一来萨苏将罪魁祸首推到了酒上,二来她的态度又是那么好,一会儿爷长一会儿爷短的,弄得十三阿哥就是想要发火也找不到由头,那些责备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难受极了。
“今日若不是爷急中生智,主动把那个定规矩的差事揽了过来,怕不是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你可真是的,爷平日里教了你不知道多少回,皇兄的家务事你少掺和,爷都不敢多说半个字,你倒好,上来又是夸年皇嫂,又是跟那拉皇嫂抱成一团,这不是存心给皇兄难堪吗?明明知道皇兄有意收了老姑娘,你不说顺着皇兄的心思,多说些老姑娘好听的,反而弄了这么一出。爷就知道,只要是一沾上对诗的事儿,就没有年皇嫂不打胜仗的,爷平日里躲还躲不及呢,生怕又落入年皇嫂的圈套里,你可倒好,挑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害得爷紧追慢赶地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十三阿哥今天也是真的被气坏了,又是打着责备萨苏的主意却没有如愿以偿而心里头堵得慌,于是只得是逞一逞嘴上的功夫,将萨苏从头到尾数落了一个够。萨苏被十三阿哥责备本是心甘情愿的,原本就是她有错在先,侥幸逃脱了他的怀疑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此也没打算再多替自己辩解什么,然而一牵扯到霍沫的身上,她又一下子不能够继续保持一颗平常心态了。要知道她心里最烦的不是什么春风得意的阿鲁,也不是目中无人的玉珠儿,更不是被自家爷看上的貌若天仙的紫玉,相反倒是这个霍沫。为什么呢?
萨苏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霍沫并不像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楚楚可怜、人畜无害,而是心机颇重、少年老成。原本印象就不是很好,再加上与冰凝有“夺宠之恨”,萨苏的感情天平自然而然地越来越偏离了霍沫这一边。现在十三阿哥左一句让她多说老姑娘的好话,又一句让她顾忌皇上的脸面,萨苏本就是个仗义直言的直性子,当即是气往头顶上冲,脑子不但发热,还是一片空白。
“爷啊,您怎么就被那小狐狸精迷惑成这个样子,黑白分不清呢?小狐狸精那是得了痴心妄想症了呢,以为能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依妾身看,她还是……”
“住口!”
萨苏被十三阿哥左一个老姑娘右一个老姑娘给刺激得口不择言,而十三阿哥也被她左一个小狐狸精右一个小狐狸精给气得怒不可遏,“住口”二字脱口而出,当即是震得萨苏一愣。要知道十三阿哥何时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今天不但这般待她,还是为了霍沫,一时间感情上接受不了,就那么傻傻地呆在那里。
话一出口十三阿哥也知道太重了,可是若他不这如此这般,哪里制止得住萨苏的“胡言乱语”呢?那可是未来的皇嫂,她这是不想要小命了?虽然心生后悔,但是因为话赶话说到这个地步,十三阿哥断然是没有立即收回来的道理,于是一个气得又眼通红几乎冒火,一个委屈得泪水涟涟、欲泫欲泣。
“爷啊,妾身早早晚晚也是年皇嫂的下场,您若是嫌弃了妾身人老珠黄碍眼了,就直说,妾身不是不懂事的人,会给新人腾地让道儿的,不会让您落下始乱终弃的名声的。”
十三阿哥万万没有想到只是责备萨苏酒后失言的问题,却最后扯到了什么嫌弃她人老珠黄,始乱终弃的事情上,而且这个萨苏也真真的是要气死他,居然用了“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简直是又可气又可笑。
“你,你知道什么叫始乱终弃吗?”
“妾身脑子不好使,可眼睛不瞎,您打了什么主意,以为妾身不知道吗?”
“呵,你这说得可是怪有意思的呢,爷都不知道自己打了什么主意,你倒是知道?”
萨苏从来都是笨头笨脑的,怎么可能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呢,因此十三阿哥对于她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顿觉好笑至极。萨苏虽然知道这句话是戳十三阿哥心窝子的话,可是被气昏了头的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早就是头脑发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过完了嘴瘾再说,更重要的是十三阿哥轻蔑的态度一下子刺激到了她早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
“您,您……您不就是到现在了还一直都觉得那小狐狸精好吗?既然觉得她好,当初干嘛不收了她,偏偏送到皇兄的府上?现在后悔了,可是也找不到后悔药了。”
第3092章 悔之晚矣
果然,还是萨苏最了解自家爷的性子,她这句“你现在是后悔了”堪称惊天动地,直接血淋淋地揭开了十三阿哥心头的那块伤疤。确实,萨苏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对于将霍沫送到当时的雍亲王府之事,他确实是早就有了后悔之意,不过当时也只是有些隐隐的后悔,还没有到悔不当初的地步。特别是当皇上对他明白无误地表明了对霍沫的爱恋之情后,他的那点儿后悔之意也就烟消云散了,毕竟那是他的皇兄,又是天子,他一个做臣弟的当然不能觊觎皇上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他也霍沫也没有更深的交情,还没有达到生死相恋的地步。
然而在今天晚上,在这个本来是娱乐众人的击鼓传花、赛酒对诗摆台会上,当十三阿哥眼睁睁地见到霍沫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冰凝狠狠打压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以致最终被完美虐杀的时候,他那早已经六根清静的私心杂念又被勾得是满心满肺。
霍沫已经皇上的女人了,他只需要视她若皇嫂,恭敬礼遇即可,然而当他亲眼目睹霍沫被皇上的旧爱碾压得渣都不剩的时候,皇上呢?皇上虽然就在她的身边,但却是护不住她的一星半点,甚至还频频拖她的后腿,导致最终满盘皆输、丢尽了脸面的结局。
每每看到霍沫因为被动地输掉比赛,委屈得快要流出眼泪的时候,他真是恨不能立即冲上去,护得她周全。侠肝义胆是他的天性,想当初为了毫无干系的奴才婵娟他都能够铤身而出、仗义直言,而霍沫又是他曾经暗生情愫的对象,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然而他再是有情有义之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又能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冲上去呢?所以他开始痛恨他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瞻前顾后的,害怕自己的名声受牵累,不得不将霍沫送走,结果却是令她今日落得如此境地。虽然守了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得了皇上的宠,可是她哪里有半点得宠女人的风光?反而全都是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真真的是要让默默守在一旁的他心疼死了。
从前十三阿哥对于放手霍沫虽然也会偶尔心生遗憾,但是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罢了,毕竟她有了更好的归宿,他也应该守得臣子的本分。只是今天这个家宴带给了他更多的不一样的感觉,如果皇上能够护得她周全,他心里至少还是平衡的,不管是皇上还是他,只要有人守在她身边,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就好,毕竟当初放手后选择引荐给他的皇兄,既是因为他与皇上最为亲厚,也是因为当时的雍亲王要比他一个光头阿哥更有实力和能力,能够将她照顾得更好,能够让她过得更好,因此不用想也知道,在雍亲王府讨生活绝对要比当初破败的十三府要强许多。
现在看来,事情与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如果霍沫继续留在十三府里,既没有精明能干的嫡福晋打压,也没有同样聪明貌美的侧福晋争风,毕竟萨苏没有雅思琦的强势,阿鲁也没有冰凝那般才貌俱佳。而他自己呢?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再是从前无权无势的光头阿哥,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怡亲王,不要说护得霍沫的周全,就是护得霍沫整个家族的周全都是不在话下,因此霍沫留在十三府的日子一定是要比在后宫过得舒心多了。
十三阿哥自己跟自己比有信心让霍沫过得比现在好,就是拿他跟皇上比,他也是一样有信心有底气,为什么呢?皇上对江山社稷比对女人更好,他能够为国家,为公务倾尽一切、甘心情愿,然而他做不到因为一个女人而达到寝食难安的程度,衣带渐宽终不悔绝对不是他处理感情的风格,爱情对他而言是一种奢侈品而不是必须品。
相反十三阿哥则更是性情中人,国家大事他会认真对待,感情之事也一样不会含糊,所以在皇上的后宫里,女人们都必须自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独立面对这些狂风巨浪,否则皇上整天忙于江山社稷,待他腾出功夫来过问女人们事情的时候,弱小的早就被强大的,这就是残酷的后宫生存法则。而十三府的女人们却是幸福太多太多,她们根本就不用自己强大,因为十三阿哥会将每一个女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不会让她们自己面对这些风风雨雨,毕竟从骨子里来讲,他就是一个极为怜香惜玉之人,哪里会忍心让女人们备受身心的煎熬郁郁寡欢呢?
然而现在再说这些都是没有丝毫的用处,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有后悔可买,霍沫已经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再是怜惜、再是后悔也改变不了她是皇上的女人的事实。家宴结束之后,十三阿哥陪着皇上回了九洲清宴,对此他很是诧异,毕竟刚刚霍沫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遭到那么沉重的打击,丢了那么大的脸面,皇上不应该好好地安慰她一番吗?怎么就那么硬的心肠呢?丢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呢?虽然皇上一惯勤政,但今天不同以往,今天是中秋佳节,也是霍沫遭受人生最大的一次重创的日子,而他倒好,比赛的时候频频扯她的后腿,害她好几次不战而败,事后既不私底下安抚也不当众给予恩惠,而是与十三阿哥回了九洲清宴商议政务,对此怡亲王简直是觉得不可理喻。
越想十三阿哥越是觉和亏欠霍沫太多,越想越是觉得事情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冲上前去护得霍沫周全,但是他可以尽自己最大所能让她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因此当皇上将云南总督报上来的奏折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第一次向他的皇兄撒了谎。
“回皇兄,今天可是中秋佳节,现在也都是三更天了,您这是打算挑灯夜战不成?”
“正是因为家宴上耽搁的功夫太多了,朕这才急着回来赶快把这些耽搁的事情处理了,要不然朕也是睡得不踏实,明天也还有很多的差事等着朕呢。”
“那个,回皇兄,臣弟,臣弟今天实在是有点儿事……,实在是有点儿难以启齿,不过,这是大事,您若是打算彻夜挑灯,臣弟当然一定奉陪到底,无话可说,来来来,先来一杯酽茶解解酒、醒醒头。”
十三阿哥这一手欲擒故纵之术拿捏得甚是到位,先是吞吞吐吐地表示有事儿,然后又豪气冲天地表示奉陪到底,因为他刚刚看了手中的这个奏折,不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今天做和明天做都无关紧要,只不过像皇上刚刚说的那样,明天还有差事等着呢,今天若是做完了,明天就能少一件差事。正因为这件差事不是十万火急,他才敢斗胆说自己有事情,而皇上一向体恤他,怎么可能不放他呢?
实际上十三阿哥哪里是自己有事情,分明是想借着有事情走掉了,这样的话,皇上少了他这个左膀右臂在一旁出谋划策,想必也是没了兴致。其实倒不是皇上在公务上有多么的信赖怡亲王,而是处理公务也像喝酒一样,一个人喝是闷酒,两个人喝就是兴致,除非皇上今天心情糟糕,否则没有人陪在他身边的话,他应该不会再有兴致继续处理公务。不处理公务的皇上能做什么呢?睡觉?喝了那么多的酒,谁能立即倒头睡得下?既不处理公务,也不倒头就睡,那就找个人陪他聊天呗?找谁呢?当然是霍沫了!名义上虽然是请霍沫来陪他聊天,但是聊着聊着海阔天空起来,自然而然地就会转到安抚宽慰霍沫的话题上来。
这就是十三阿哥第一次跟皇上撒谎的真正目的,他想要用自己的尽早撤退换来霍沫的尽早登场,换来皇上对霍沫的关心与呵护。由此可见,他对霍沫的良苦用心已经达到了仁至义尽的程度,当然他更是希望用自己的苦心成全霍沫今后的人生,一天更比一天好。
果然还是怡亲王最了解皇上,当他吞吞吐吐地表明了有事情之后,皇上自然是想放他一马,而不是在中秋佳节还将十三阿哥困在自己的身边。
“好,好,你早说的话,朕就不让你过这边来了,你先忙你的差事去吧。”
“那可不行,岂有您忙公务臣弟在不您身边的道理。”
“朕天天日日忙公务,也不能天天日日留你在身边,你的差事也很多,朕知道的,赶快去吧,你若再是不走的话,朕可就下逐客令了。”
“那,那,臣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臣弟不在,您还要不要宣其它的大人过来……”
“算了,算了,十五夜,中秋节,朕就不做那讨人嫌的皇帝了。”
“可是您一个人忙公务……”
“没有你在身边,朕也觉得没什么兴致了,还是留在明天你回来了一起商议吧。”
第3093章 悟出真相
十三阿哥料想到皇上因为他的制席而没了研究公文的兴致,然而当皇上真的放弃的时候,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他也仍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毕竟他的计划一步步地走向了成功,他对于霍沫的愧疚心理也能够减轻许多。
“也好,也好,臣弟明日一定专门腾出功夫来与您商议这个事情。不过虽然您今天夜里不看公文了,可是您刚刚饮了太多的酒,恐怕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臣弟想着,您身边没个人伺候也是不放心,要不请哪位皇嫂来陪您聊会儿天解解酒也好。”
“你可真是操心受累的命!赶快安心忙你自己的差事去吧,朕这里自是不会没有人伺候的,快快去吧。”
十三阿哥其实就差点儿说请老姑娘前来伺候您了,可是又担心依着皇上那多疑的性子,恐怕多说多错,立即就要猜出他有意帮衬霍沫的心思来了,于是话到了嘴边硬是给咽了下去,换成了“哪位皇嫂”,结果到头来也是没有得到皇上的一句准话。虽然他心中很是不甘心,但是到了被皇上下逐客令的程度还是耗在这里不走,那才是要真真地坏了大事,于是十三阿哥不得不带着满腹的疑问,恋恋不舍地告退下去。
刚刚经历了皇上同意不看公文的大喜,现在又跌入前情未卜的大忧,短短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里十三阿哥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地经历了上上下下的起伏,心中格外的懊恼,却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于是这股无名火就撒到了萨苏的身上。
萨苏的酒量有多少他这个当爷的自是最为清楚,然而在前面的家宴上虽然一家人在一起非常开心,但毕竟是有皇上在场,众人都拘着面子,没有任何人是放开了饮酒的,因此中规中矩地才喝了那么几盅酒就醉了?还堂而皇之地与雅思琦结成同盟,立场坚定地站在了贵妃娘娘的一边,将他这个夫君抛在一边理都不理,简直是反了天了!
平心而论,如果今天没有霍沫在场,萨苏站在哪一边十三阿哥都不会有怨言,哪一个都是他的皇嫂,他也不需要刻意拍其中某一个皇嫂的马屁,所以不管萨苏站在哪一边,他既不需要巴结哪个人,也不害怕得罪哪个人,反正都是游戏,图个乐子,反正有皇上当靠山,他能怕了哪一个皇嫂?
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有霍沫在场,而且雅思琦与霍沫明显不是一路人,虽然雅思琦掩饰得很好,但十三阿哥可是龙中龙,岂能逃得过他的火睛金睛?而萨苏竟然与雅思琦一唱一和地挑起这场赛酒对诗会,还不待自家爷开口就站到了贵妃娘娘的那一边。从表面上来讲,她可是当众给了他一个下不来台,从暗地里的情况来看,十三阿哥明显感觉到了萨苏对霍沫的敌意。
霍沫都是皇上的人了,她吃的这叫哪门子的干醋?十三阿哥越想越是撮火,于是从九洲清宴退下来之后,直接就到了萨苏的院子兴师问罪。然而他这通邪火刚刚点燃一个苗头,就被萨苏一句“酒不对头”噎了回来。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因为那个时候他有一大半的心思还放在皇上是否安慰了霍沫这个问题,所以当萨苏拿话噎他的时候,就想当然地以为她果然是因为酒的问题变成一喝就醉的体质。
结果两个人一番言来语去之后,直到萨苏那句“您现在就是后悔了也没有后悔药”一下子就点醒了,既点醒了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私心杂念,也点醒了他对萨苏的怀疑。原来她根本就没有醉,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地与皇后娘娘合起伙来,借贵妃娘娘之手狠狠打压霍沫,甚至,贵妃娘娘与她们合起伙来,三个人共同设了这个局,给冰凝挖了一个坑!
对,一定是这么回事儿!否则雪薇格格怎么突然间聪明伶俐起来了?虽然雪薇原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但是他可是她的阿玛,自己的格格有几斤几两还是非常清楚的,再聪明也聪明不到今天这个程度,竟然会定出那么偏向贵妃娘娘的游戏规则来,若不是与她们三个女人是同伙,就是再让她年长五岁也不会有今天这个表现!
当时雪薇超水平发挥当众向皇上提出那个最有利于冰凝的规则的时候,十三阿哥也是心头一怔,后来也是因为知道雪薇与冰凝一直深怀敌意才没有多想,现在当他怀疑萨苏与雅思琦、冰凝几个人相互勾结在一起为霍沫设下这个圈套的时候,雪薇的问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雅思琦是格格的皇额娘,萨苏是格格的亲额娘,就算她再对冰凝充满敌意,当然还是要听那两个额娘的话。再者说了,以雪薇的水平,就算是手把手地教她,她都不一定能够立即理解那些规则为什么要这么制定,最终的受益者又是谁,因此显而易见,当然是萨苏和雅思琦怎么教,她就怎么鹦鹉学舌了。当然了,十三阿哥也不相信这些规则是萨苏和雅思琦自己想出来的,背后的推手一定是冰凝,只有冰凝有如此大的智慧。虽然他也知道雪薇有多么厌烦冰凝,因此冰凝只凭她自己是一定搞不定雪薇的,不过她不是有两个重要的左膀右臂吗?凭借那两位皇额娘和亲额娘,雪薇当然是要言听计从了。
终于“想明白”了这些前前后后一环扣一环的前因后果,十三阿哥既恼怒萨苏不听他的话,不知不觉之间被冰凝当了枪使,卷入后宫争风邀宠的浑水之中,又怜惜霍沫输得太过委屈太过冤枉,再是聪明人,被三个女人合起伙来欺负,岂有不败的道理?最终,因为对萨苏的恼和对霍沫的怜,令十三阿哥到底还是对冰凝心生怨言。
年皇嫂呀年皇嫂,老十三待您可是不薄呢,您怎么能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呢?当初您得宠的时候,老十三可是没有在私底下给您动过半点手脚,没有给您下过半点绊子,甚至您跟皇兄闹了脾气意见,老十三可是千方百计地替您说话呢。现在您不得宠了,怎么就想着这些不正经的手段用在霍沫的身上呢?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想必您是应该明白这些道理的,皇兄那么英明之人,既然不宠您了自然是有不宠的原因,您不说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会惹恼的皇兄,也不说好好想想法子怎么能够重新得了皇兄的心,却是将心思全都用在这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您这么做,不要说对不对得起霍沫,就是皇兄你又对得起吗?老十三待您不薄,皇兄更是有恩于年家,可您却恩将仇报,这么对付皇兄心爱的女人,您的心思怎么这么狠毒呢?
十三阿哥怎么也想不通,平日里看着知书达礼,才貌俱佳的年皇嫂,实际上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当即是暗暗怒骂自己,一直以来看人的眼光都是极准的,怎么突然间就打了眼呢?恨恼之余继而又是禁不住地叹道,原来皇上的眼光果然是要比他高一筹,当初弃冰凝而专宠霍沫不仅仅是因为年羹尧那个奴才而令贵妃娘娘吃了瓜落,也不仅仅是因为贵妃娘娘的冷人冷面寒了皇上的心,恐怕更多的是与她心术不正有着极大的干系。毕竟皇上那么睿智之人,应该是早就觉察出来她的心思绝对不简单,幸而及时警醒过来,果然地挥剑斩情丝。
现如今“真相大白”,十三阿哥止不住地后怕不已,不只是因为他自己这么久才发现冰凝竟然是隐藏得这么深的一个心机深重心术不正之人,更是因为萨苏是非不分、敌我不分,着了冰凝的道儿,直接卷入后宫纷争,真真的是又气又恼。结果这个犯了天大错处的女人不但不悔改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还指责他对霍沫念念不忘,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上,
“你这是打算要反了天了?爷待你一心一意,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扯爷的后腿!整日里小狐狸精长小狐狸精精的,你到底认清楚了没有,谁才是那个真正的狐狸精?爷跟你说的话全都当耳边风,可狐狸精一句话你就直接连爷都抛在了脑后头,你这是想要干什么?说什么酒不对头,你以为你干的好事儿爷不知道?那分明就是你故意装醉!说什么雪薇进了宫里好好念书,你看看四格格这书都是怎么念的?身为一个格格,书读得少不怕,怕就怕品行不端、德行不高,你看看四格格现如今都被教成了什么样子!”
十三阿哥突然间怒火滔天的样子确实是吓了萨苏一大跳,原本以为用“酒不对头”就可以蒙混过关,结果却是突然间被他识破了计谋,令她一下子慌了神儿,毕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不管是蒙骗手段还是心理素质都绝对不是十三阿哥的对手,因此才被他痛斥一番就立即乱了阵脚。
“爷啊,妾身,妾身……”
第3094章 禁足三日
萨苏的支支吾吾更加让十三阿哥笃定今天晚上她的反常表现绝对是事出有因,一定是与他所料别无二致,为此他也就更加地懊怒起来。
“你别再跟爷避轻就重妄图开脱罪责,你若是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清楚,爷念在与你往日的夫妻情份上这一回就既往不咎了,若是你还想着包庇同伙、遮遮掩掩,那就休要怪爷不讲情面。”
“啊?爷啊,妾身就只是觉得那小狐狸精看不顺眼,所以就想着让她好好地出个丑,所以……”
“这就完了?”
“是啊,就这些了。”
“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包庇同伙呢?你就别指望着皇嫂她们了,到时候指不定她们怎么把你卖出来呢。”
“啊?回爷啊,您说的话,妾身怎么都听不懂呢?什么同伙不同伙的,妾身没有跟谁同伙啊!就是后来定下来对诗比赛的时候,跟那拉皇嫂站一块罢了,那不也是……”
“你就别再跟爷演这些戏了,爷什么事情不清楚?你这是被那拉皇嫂和年皇嫂合起伙来给骗了啊!你怎么到了现在还认不清这个事情呢?爷可真是要急死了!”
“被两位皇嫂给骗了?她们没骗妾身什么呀?”
“她们把你拉进她们一伙里,还不算骗?”
“没有啊,是妾身自己想要跟那拉皇嫂一伙的啊!”
“哎呀,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爷就这么问你吧,那拉皇嫂事先怎么跟你预谋的?”
“预谋?没有啊!这些日子妾身一直都是府里养身子,都没有进宫跟两位皇嫂请过安,刚刚在家宴上,也是妾身主动说想起前几年和年皇嫂饮酒对诗的事情,反而是那拉皇嫂随声附和妾身的呀!”
“事情到了这个田地,你怎么还是这么糊涂呢!你跟爷说了实话,爷不会向皇兄告发于你,相反还会在皇兄面前替你美言和开脱罪责,你怎么就分不清里外呢?你现在跟爷嘴硬,等将来事情闹到皇兄那里,你看哪个皇嫂会像爷这样替你美言和开脱!你以为皇兄眼瞎耳聋?你以为霍沫像你一样没脑子?在场之人哪一个看不出来今天晚上是你和那拉皇嫂还有年皇嫂三个人设下的圈套,专门引着霍沫往里头钻呢?就算当时没有看出来,事后早早晚晚地能回过味来!趁着现在皇兄还没有酒醒,趁着霍沫还没有闹到皇兄那里,你早早地跟爷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招了,你是爷的嫡福晋,爷不帮你还能帮谁?定是会替你想一个万全的脱身之策,与两位皇嫂脱了干系,也能为四格格寻到一个好的退路。如果你对爷的一番苦心置若罔闻,拿爷的好心当驴肝肺,一门心思要与两位皇嫂为伍,那爷可就只能是……只能是,大义灭亲了!”
“啊?大义灭亲?爷啊,您刚刚说的那些,妾身是真的一句都没有听懂啊!妾身没有跟那拉皇嫂也没有跟年皇嫂结伙,妾身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借着年皇嫂让霍沫出出丑而已,其它的妾身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啊!那拉皇嫂真的是在随声附和妾身,年皇嫂更是没有跟妾身没有说过半个字,这些爷您可都是亲眼看到的,是不是?家宴上妾身离年皇嫂很远,击鼓传花的时候,妾身又怕打扰到她输了比赛,就更不敢跟她说半个字了,妾身从来都没有跟谁伙同在一起,爷您这是冤枉了妾身啊!”
萨苏一番话说下来,十三阿哥忽然间也有点儿不大自信了。要说萨苏从来没有胆量忤逆于他,刚刚这一席话又是说得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来老谋深算的样子,毕竟是跟自己成亲二十来年的福晋,萨苏有没有跟他说假话他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的。难道说他真的冤枉了她?可是若不是她们事先有预谋地结伙犯案,那就一定是她被两位皇嫂利用了,成为打压霍沫的工具。
“爷有没有冤枉于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再说了,就算你们没有事先结伙串通,但是那拉皇嫂和年皇嫂摆明了是要与霍沫开战的,她们一个皇后娘娘,一个贵妃娘娘,你哪一个比得起?犯了案她们都能凭与皇兄的夫妻之情寻到开脱的借口,你一个做弟妹的,拿什么跟皇兄提出来免罪的理由?你这么不长脑子,爷都说了你多少回了,怎么就从来不长记性呢?这一回让人当了枪使,不要说皇兄眼里揉不得砂子,那霍沫也定是不能忍气吞声善罢干休,到时候追究起来,两位皇嫂都寻了借口脚底抹油溜了,就留下你当那替罪羊!所以说,爷刚刚骂你一点儿都不冤,当了两位皇嫂的替罪羊你这才叫真的冤呢!”
“啊?虽然妾身确实是想要让霍沫出出丑,可是皇兄也亲眼看到的呀,明明是她技不如人才败下阵来,又不是妾身拖了她的后腿才输掉的比赛,这又怎么能跟妾身扯上干系?”
“说你傻,没脑子,也是一样的没有冤枉了你!冤有头债有主,当那些冤头债主们都是惹不起的人时,不由你这种虾兵蟹将去顶罪,还能是谁?”
“不管是谁,反正不是妾身。”
萨苏不敢正面顶撞十三阿哥,因此只得是小声嘟哝着表达着自己的不同见解,十三阿哥原本一肚子的怒火,然而见到她被自己数落得灰头土脸的模样,一时间也是没了脾气,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也说了,骂也骂了,还能怎么样?不如赶快想些亡羊补牢的法子比一味地责备要更现实一些,因此他对于萨苏的小声反抗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又忍不住责备了两句。
“你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犯了这么大的错处还不知道悔改,真真地是要气死爷了!你,你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呆在这里反省反省,想想自己都错在哪儿了,以后的一言一行该怎么着,想清楚了告诉爷,想不清楚就继续想,直到想清楚了为止!”
“啊?爷啊,您这不是在禁妾身的足么?”
“对,就是禁足,要不然你总是不长记性,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爷惹祸捅篓子,若是借这个机会长了记性,也不枉爷今日这一番苦心了。”
“可是,妾身昨日从府里过来,没打算住在园子里,所以匆匆忙忙地都没来得带……”
“你还用带什么?这园子里什么没有?缺什么让大管家直接置办。怎么?害怕被禁足?那你装疯卖傻、装醉撒疯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结果?还是说你着急跟两位皇嫂通风报信儿?……”
“爷啊,您怎么又来了啊!妾身能有什么消息给皇嫂们通风报信儿的?您怎么又冤枉起妾身来了?”
“既然你没有什么可通风报信的,爷也不冤枉你,你就踏踏实实地在这园子里禁三天的足吧!”
十三阿哥这一回是铁了心地想要惩罚萨苏一回,要不然她总是不长记性,只是这个禁足对萨苏而言,实实在在地是破天荒头一回,毕竟夫妻恩爱这么多年,十三阿哥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处罚她呢?然而这一回他怎么这么狠心呢?
原来十三阿哥虽然与冰凝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都知道今天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以皇上那多疑的性子,恐怕早早晚晚是要看出端倪来,因此与其将来事发之时被动挨打,不如防患于未然,主动出击,就像冰凝罚了两个格格一样,十三阿哥也主动罚了萨苏,这样的话,万一哪一天皇上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也好以已经实实在在地教训了萨苏为由,替她从轻发落寻到借口。
萨苏当里能够体会得出来十三阿哥的良苦用心?她只知道自己被狠狠地处罚了,在她嫁给十三阿哥这么多年里头一回被罚,因此从心理上根本就无法接受。此外她也是三十好几岁的人了,不但是怡亲王府的大福晋,还是当了婆婆的人,居然被自家爷禁了足,这若是传出去,让她这张脸往哪儿搁?不但要被小辈笑话,还要被那些小福晋甚至是奴才们笑话,真真的是要了她的命。
“爷啊!妾身喝醉没喝醉谁能知道?若不是您这火眼金睛,这世上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来!”
“怎么?这话若是被皇兄听到,你看看这世上找得找不出来第二个人来!”
“啊?皇兄?不会吧,皇兄哪里知道妾身的酒量有多少?”
“你今天就是说出大天来,爷也定是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你还是好好想想禁足的这三天里怎么好好反省吧。”
萨苏被禁足的事情没有了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过在她被迫开始苦不堪言的禁足生活之时,十三阿哥也没有丝毫的松懈,他的大脑在不停地盘算着,万一真的哪一天东窗事发的话,如何替她还有雪薇格格想出一个万全保身之策。
第3095章 疑云再起
十三阿哥看人也是历来都格外地精准,他当然知道霍沫可不是稀里糊涂、笨头笨脑的女人,相反比他府里的这些女人全都精明不知道多少倍,这天晚上的赛酒对诗之所以大败而归,不过是因为不熟悉这种游戏罢了,待她回去之后仔细回味一番,自然是会觉察出来事情的不对头。
果然,当冰凝在风寄燕然审夜格格,十三阿哥夫妇在自家园子里闹得鸡飞狗跳之时,随韵音一并回了青青柳烟的霍沫心情完全是五味杂陈。
当着所有人的面输得一败涂地,这可是她自小长大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形,或许正是应验了那句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的俗话,但是霍沫毕竟是个女人,再是豪爽性子的女人也是格外看重脸面的,更不要说还是熟读汉家诗书的女人,那面子可就更是金贵了。若是打败她之人哪怕是雅思琦呢,她都不会这么难受,可偏偏是冰凝,皇上曾经的旧爱,这个结果实在是让霍沫难以承受。
韵音是这院子的主子,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三阿哥要被过继给廉亲王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生怕自家阿哥也步了后尘,原本就老实巴交的裕嫔娘娘就更加地如覆薄冰一般。因此对于这一场赛事,从本心上来讲,她当然是希望霍沫赢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不管是冰凝还是霍沫,在韵音的心目中都是占据同等位置,不过就是一个得皇上恩宠的女人,她的一个妹妹罢了。当两个人份量相等的时候,趋利避害的因素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现在霍沫正是当宠之时,而韵音阿哥的命运又掌握在皇上的手中,此外韵音是霍沫的半个主子,而霍沫又曾经是天申阿哥的督导师傅,因此韵音与霍沫相互之间的渊源可谓是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韵音是老实人,但是当天申阿哥的因素牵扯进来之后,她自然而然地要为自己阿哥的前途做打算,特别是现在皇子都要面临被过继出宫的巨大风险,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优势的她怎么可能放弃霍沫这个重要的力量呢?
不管霍沫现在的身份如何,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正当得宠的女人,尽管皇上不是为博美人一笑不顾江山社稷的商肘王或是周幽王,但是时不时地吹些枕边风,时不时地夸赞一下天申阿哥,时不时地借着皇上心情大好的机会替天申阿哥争取一些不出格的权益既现实又可能。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韵音原本平日里待霍沫就非常不错,现在自从传出弘时过继的消息之后,她待霍沫就更加地好了,除了尽她最大的可能为霍沫争取应得权益之外,嘘寒问暖更是家常便饭。今日霍沫出战大败而归,垂头丧气、心灰意懒的模样令韵音看在眼中格外地心疼,也知道这个时候霍沫最需要的是安慰和关心,特别是皇上与十三阿哥回了九洲清宴,留霍沫一个人独自品尝失败的滋味的时候,她的适时补位就尤为显得极其重要。因此当二人从雅思琦的满园春色回来之后,她叫住了打算告退的霍沫。
“妹妹,你先别退下去呢,进姐姐的屋子坐一会儿吧。”
“多谢姐姐了,妹妹今天实在是身子有些累了乏了,姐姐也是辛苦了一个晚上,妹妹就不讨扰姐姐了。”
“哎呀,哪里呀,姐姐就在是那儿干坐着,什么都没有做,能累什么?赶快进屋吧,碧荷已经熬好了滋补汤,赶快给您补一补,反正回你院子也是歇着,来姐姐屋里也是养着,在哪儿不都一样?”
韵音的态度极为诚恳,一点儿都不像是虚情假意客套的模样,由于实在是盛情难却,也因为韵音好歹也算是她的半个主子半个姐姐,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霍沫只好是强压下心头的酸楚,随裕嫔娘娘进了屋里。
才刚刚落座,就只见碧荷端着滋补汤迎了上来,霍沫定睛一看,只见那托盘上只放了一个碗盅,当即是诧异不已,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韵音。
“姐姐,怎么就只有……”
“姐姐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这是碧荷专门为你炖的滋补汤,刚刚喝了那么多的酒,这汤呀,既滋补还解酒,也就碧荷有这个方子,能够炖得出来,换了别人,想喝都喝不到呢。”
“啊,那姐姐今天也是累了一晚上的身子,也是喝了不少酒呢,您也应该喝上一盅,好好地解解酒,补补身子呀。”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姐姐的体质是虚火太旺,不似你,宫寒体凉,所以说这个滋补汤若是姐姐喝了,不但不能滋补,反而要补出毛病来了,而你就不一样了,与这滋补汤正是极为对症,所以就只给妹妹你炖了一盅呢。再说了,今儿晚上,姐姐才喝了几杯酒,你可是喝了至少二、三十杯了吧?你赶快把这汤喝了”
韵音如此解释一番,霍沫也就只好是恭敬不如从命,将这滋补汤喝了下去。韵音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地望着霍沫,见她全部喝完,脸上的笑意就更加地明显了。
“好,好,都喝了就好,一会儿你的头就会那么的疼了。唉,姐姐见你一会儿六盅,一会儿九盅地喝下那么些酒,心里头真是替你揪着心呢。只可惜,姐姐连半个字都不认识,更不要说什么对诗了,半点帮也帮不上你。也怨那十三大福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日子口上,怎么就想想对诗的事情来了?平日里她不是酒量不错嘛,今天就喝了那么几盅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噢?姐姐可知道十三大福晋喝了多少?”
霍沫是精明之人,当初萨苏醉酒之后信口提起冰凝当年勇之事也是令霍沫有些疑心,怀疑她故意借酒撒疯,只是后来雅思琦的加入令她将注意力转移开来。毕竟她非常清楚皇后娘娘对她敌意甚重,因此雅思琦有半点异常举动都会引起她的高度警觉,由于皇后娘娘也是精明之人,因此她必须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不敢有半点闪失,因而就将关于萨苏的疑问暂时放到了一边。
另外,由于家宴的时候,霍沫是坐在阿哥格格们一桌上,一来萨苏到底喝了多少酒她并不清楚,二来萨苏如何借酒挑起的摆台赛她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后来事情差不多快要定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因此对于萨苏故意撒酒疯说的醉酒之言之事,她确实是没有几分把握。
此时,由于韵音随口聊起来这件事情,将霍沫已经熄灭的怀疑火种又重新点燃起来,看来不是她疑心过重,也不是她冤枉了十三大福晋,而是她确确实实地遭了陷害,这个认知令霍沫的心情登时跌到了谷底。她不是软面团,可以被人随意揉扁捏圆,如果她真的是遭了陷害,不过就是个怡亲王大福晋,她是绝对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不过霍沫已经吃过了头脑发热的亏,本是想用激将法让冰凝出丑,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吃了大亏,丢了大脸,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再也不会冒冒失失地轻易出手了,她一定要把每一件事情都搞确凿了,才会有备而来,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从韵音的口中得到最为真实的、最为确定的消息,所以她才会特别再追问一句到底萨苏到底喝了多少。
韵音只是为了安抚霍沫才邀请她进屋来喝滋补醒酒汤,现在霍沫追问她十三福晋喝了多少酒,她也只当霍沫是在跟她闲聊天才问的这个问题,于是不假思索地如数家珍起来。
“当时家宴的时候,姐姐就坐在大福晋身边,她喝了多少酒,姐姐可是一清二楚。按理说她虽然不是千杯不醉,但少说也能喝个几十盅,可今天姐姐算来算去,她可是只喝了十几盅。”
“十三大福晋才只喝了十几盅?”
“你看看,你也不相信吧?姐姐也不相信呢,若不是亲眼所见,姐姐都不敢说这话呢。从头到尾,她只跟皇后娘娘喝了三盅,贵妃娘娘不擅饮酒,她们从来都是以茶代酒,除了因为姐姐比较善饮,她才跟姐姐喝了三盅,其它的几位娘娘,她可是每人都只喝了一盅,你算算,是不是只有十几盅?”
霍沫得到如此确切的消息心中激动不已,不过她终是吃一堑长一智,学会了沉住气,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确实是才喝了十几杯,不过姐姐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她要的是万无一失的证据,所以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有半点闪失,才会对韵音打破砂锅问到底,而韵音抱着用闲聊天来宽慰霍沫的想法,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姐姐是见她多日不来,想着与她来个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呢,结果她只喝了三盅就说不喝了,是因为前些日子生了点儿小病,一直在吃着药,今儿是中秋节,才停了一天的药,她担心喝多了与那些药剂犯了冲,姐姐听了这话,自然也是不敢再劝,就由了她去。”
第3096章 结党营私
萨苏只喝了十几盅酒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只能说她完全可以用酒不对头”来解释得以蒙混过关,现在当韵音明白无误地告诉霍沫,十三大福晋说是因为生病吃药的缘故才不肯多饮酒的细节之后,霍沫当即就完全清楚了,这一次的赛酒对诗一定是萨苏故意陷害于她的结果另,至于原因她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对十三阿哥有意于她怀恨在心,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地整治她一番。至于到底是她与雅思琦事先串通一气合谋的结果,还是两个人临时起意“狼狈为奸”的行为,她还不能完全肯定,汲取了经验教训的她再也不敢轻易妄下结论,唯有寻到确凿证据才会发起反攻,现在她要做的,自然是稳住韵音,再从她的口中多多探听出内幕才对。
“不听姐姐说,妹妹都不知道十三大福晋生病了,以前也跟大福晋同住一个府里,受了她不少的照拂,若是妹妹早知道她生了病,刚刚应该问问才是,就这么别过,连句话都没有说,妹妹实在是太失礼了。”
见霍沫如此重情重义,韵音也是感动不已,于是赶快劝道:“你也别太觉得心里愧疚得慌了,大福晋是个爽利人,不会怪罪于你的,到是妹妹你,今日受累了,姐姐虽然不懂读书的事情,但是也知道读书可是着实地伤精气神儿的事情呢,哎呀,只可惜,姐姐想帮也帮不上一星半点儿……”
“姐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妹妹不是有万岁爷和十三爷相助嘛……”
“对呀,对呀,有万岁爷和十三爷呢。噢,对了,刚刚姐姐听皇后娘娘说,万岁爷和十三爷回去商议公务去了,若不是因为公务缠身,万岁爷一定不会撇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过,你也知道,万岁爷一向都是以国事为重,除了自个儿生日和大年初一,哪一天都没有歇过呢,所以妹妹千万不要伤心难过,若是得了空,万岁爷定是会跟你一块儿的……”
韵音知道,对于身心俱疲的霍沫来讲,自己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皇上一句话管用,可是皇上现在腾不出空儿来,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要及时补位,好歹身边有个人安慰总比没有强。不过她哪里知道,霍沫确实是需要她,但不是需要她的安慰,而是她带来的消息和情报,这可是比一千句一万句安慰都管用。
“回姐姐,多谢您费心了,您这滋补醒酒汤还真是管了大用处,妹妹喝了这才没一会儿就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只是天色已晚,妹妹不好再讨扰您,您也是累了一个晚上,也要好好歇息呢。”
“姐姐不碍事的……”
“姐姐又不是那铁打的人儿,怎么会不累呢?眼看着都三更天了,妹妹还是先退下吧,明日再来给姐姐请安。”
见霍沫态度万分诚恳,韵音也不好再强留,喝了滋补醒酒汤,又安慰了一番,她这个姐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对霍沫好也不在这一时一会儿,那是细水长流的事情,于是她也就没有再强留。
“好,好,妹妹既然累了,那就赶快先歇息去吧,明天也别过来请安了,直接去皇后娘娘那里吧。”
霍沫寄居在韵音的屋檐下,韵音又是皇上正式册封的裕嫔娘娘,因此每天霍沫除了要向雅思琦请安之外,还要向韵音请安,一般都是先去韵音这里请了安之后两人或一同或分头请往雅思琦的住处,因此韵音刚刚免了她明早的请安,也是为了让霍沫多歇息歇息。
霍沫道谢之后就径自退了下去,不过回了偏院的她并没有尽快歇息,而是叫自己的贴身丫头无双叫进了里间屋来。
“你一会儿去风寄燕然看看动静,然后再给十三府的阿鲁小福晋那里递个话儿……”
霍沫自己就是个长了七窍玲珑之心的人,她的丫头也不是一般人儿,也是与主子一样精明一样有心机,所以对于霍沫的吩咐只一句就立即通透。毕竟整个儿晚上赛酒对诗的全过程,还有刚刚在韵音那里的前前后后所有事情全都是在无双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们主仆二人早就是心照不宣,主子得宠不会忘了奴才,奴才回报主子自然就会更加的尽心尽力,因为她们两个人可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说不定哪天她无双也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能入了皇上的法眼,成了皇上的女人,再也不用当奴才了,因此做着同样麻雀变凤凰美梦的她当然是要对霍沫一心一意、言听计从。
霍沫自从得宠之后,并没有躺在皇上赐予她的千恩万宠上面睡大觉,而是随时随地都在警醒之中,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毕竟冰凝的例子活生生地在她眼前,若是不早日替自己打算好,今天的冰凝就是明天的她,特别是在后宫,明年先皇孝期届满就要开始重启大选秀女的活动,皇上再是喜欢她,霍沫自己心里也清楚,远没有达到“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程度,因此她若是不为自己的未来好好考虑安排好,那才是虚度了这些年华呢。
霍沫要为自己打算就不可能孤军奋战,然而放眼皇宫,哪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与她结成同盟军,雅思琦最有权势,然而她使出浑身数解仍是不能拉扰过来;冰凝最有威胁,然而那是一个清高得眼睛长在天上的人,哪里能与她结盟?更不要说她们还有新欢与旧爱这一层身份,更是不可能团结一致。韵音虽然不会看不起她,平日里待她又是极好,可是裕嫔娘娘实在是太过木讷了,毕竟争宠是需要计谋的,老实木讷之人不但帮不了她,相反还会坏她的大计。熹妃娘娘倒是聪明,但是元寿阿哥太过出众了,有了后顾之忧的惜月整日里小心翼翼,哪里肯趟她的浑水?
算计来算计云,整个后宫之中霍沫实在是挑不出来一个可以与她同心同德共进退之人,无奈之下,她只得是将目光放到了更远的地方,怡亲王府。
霍沫在十三府借住过一段日子,与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交情。皇上的后宫与十三阿哥的后院都是较为风平浪静之地,只不过皇上后宫的安稳主要来自于他的严格治府,也就是说像对待官员那样,依靠严格的规则、严格的处罚来实现的。而十三府的安稳则是依靠十三阿哥自己实现的,他比皇上更懂女人心,也就更会哄女人开心,虽然他最宠的女人只有萨苏,偏袒之心是极其明显的,然而他却能够通过自己超高的情商稳住了府里众多的莺莺燕燕们,因此可以这么说,皇上凭借的是规则的力量,而十三阿哥凭借的则是情感的魅力,但都最终实现了后宫与后院的安稳。
不过安稳只是相对的,一派祥和之下,意是会有暗流涌动,就像冰凝得宠的时候遭到了来自淑清的抵制与破坏,霍沫的得宠也同样遭到了雅思琦的打压。十三府的情况也是一样,萨苏独房专宠自然是引发了全府女人的不满,只不这过种不满情绪被十三阿哥成功地安抚了下去,但也仅仅是安抚下去,没有完完全全地消失,其中阿鲁就是不满情绪最为严重的一个。
阿鲁是除萨苏之外十三府中第二得宠的女人,但是她空有第二得宠之人的名声,却是没有得到半点实惠。一来萨苏是大福晋,掌握了后院的绝大部分权力,二来十三阿哥对她也确实是格外偏心,因此阿鲁的怨气最重也是理所当然的。
霍沫在十三府小住过一段时间,又是一个有心人,因此府里的情况她自是非常清楚。当后宫找不到同盟者的时候,她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自然十三府是首选目标。毕竟怡亲王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怡亲王小福晋们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各路想要巴结十三阿哥又苦于没有门路之人当然会将主意打到后院女人身上。在当前形势下,霍沫选择与她们结盟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十三府里那么多的小福晋,到底选择哪一个呢?盘算来盘算去,她最终选择了阿鲁。萨苏虽然最为得宠,却是跟雅思琦和冰凝是一条心之人,她可没有这个本事短时间内将萨苏策反过来,而阿鲁的得宠程度仅次于萨苏,又与萨苏积怨颇深,实在是最值得她利用之人。
果然,当霍沫几次有意与阿鲁私下联系时,阿鲁都表现出来极为积极的回应,因为搬来了园子里,不似在宫中那般规矩大、规矩多,因此霍沫与阿鲁的私下往来很是轻松地就,于是一来二去,时隔五六年之后,两个人又成功地牵上了线。
自从两人重新联系上,阿鲁不停地给霍沫传递各种各样的消息,而霍沫虽然现在还不能给阿鲁讨到实质性的有价值的好处,但是作为皇上最得宠的女人,早早晚晚会成了宫中的娘娘,那才是阿鲁获得丰厚回报的时候。
第3097章 寻到铁证
由于与阿鲁建立起了秘密联系通道,十三府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几乎都能够传到霍沫的耳朵里,特别是那一晚十三阿哥向萨苏透露了霍沫将会是未来的正宫娘娘这个惊天内幕,不但让阿鲁登时觉得自己这个宝押对了人,也让霍沫心里更加地有了底,同时对于阿鲁的忠心耿耿铭记在心。
今天当赛酒对诗会结束后与韵音的那一席闲聊让霍沫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证明她的惨败而归完全就是遭人陷害的结果,因此不甘咽下这口窝囊气的她回到房间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找更加充足的证据,证明她的惨遭陷害完全是由于贵妃娘娘与十三大福晋内外勾结以及皇后娘娘的助肘为虐、推波助澜。于是她立即吩咐了无双两个事情,一是打探风寄燕然的动静,二是打探怡亲王府的情况,因为根据她的判断,两个人成事之后定是不会悄无声息,不说大肆庆功,也要小有表示。
在静等无双的这段时间里,霍沫的心头简直就是蕴藏了滔天的恨意,恨冰凝与萨苏心肠如此狠毒,也恨雅思琦的心肠又硬又冷,这一箭之仇若是不报,誓不为人。就在她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处发泄的时候,无双终于回来了。
“启禀主子,奴婢……”
“进屋来回话。”
霍沫能够渗透到别人的院里、府里,别人不是一样也能渗透到她的领地吗?所以霍沫格外地小心谨慎,这个事情除了无双之外,不但从不假他人之手,更是要主仆两人躲在她的闺房里耳语才能稍微安心。
“你说吧,到底怎么一个情况?”
“回主子,到底怎么一个情况,奴婢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不过,这两个地方都是奇怪得很,娘娘那里……”
说到这里,无双原本就已经是在低声耳语了,此刻更是不顾主仆尊卑之别,直接将嘴巴附到了霍沫的耳朵根上,像蚊子一样低声咕哝道:“两个格格正在拜月桌案前面罚跪呢。”
“什么?两个格格都罚跪了?”
“回主子,正是。”
这个消息对霍沫而主不说晴空霹雳也算得上是震惊无比,格格被罚跪可是一件极其耸人听闻的事情,一来冰凝待小格格小阿哥从来都是脾气好得出奇,此前从不曾发生过,二来两个格格都不是她所出,其中一个还是养在皇后娘娘的名下,冰凝竟然直接罚了她们,这胆子也实在是忒大了!
霍沫的惊诧一点儿都没有出乎无双的意料之外,因为不管谁听了这个消息都会是这个反应,而且若是听了第二个消息,恐怕她家主子今天晚上就更是要彻底难眠了。果然,霍沫惊诧之后,第二个反应就是急急地追问十三府的情况。
“那个,大福晋那边怎么样?”
“回主子,大福晋那边被十三爷禁足了。”
“啊?禁足?”
霍沫在十三府生活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十三阿哥待萨苏最为宠爱、最为偏心,不说她在府里借住的那段时间亲眼所见,就是从那些小福晋们口中听来的,也全都是大福晋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她们家爷都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是天塌下来都有她们家爷替大福晋扛着,因此当她此刻从无双口中听到“禁足”二字,简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十三大福晋被禁足?十三爷禁的足?”
“回主子,正是如此,千真万确,十三爷的园子就在对面,大福晋今儿晚上就歇在了园子里,所以线人回的消息很快,而且线人还说,十三爷跟大福晋大吵了一场,具体吵的什么她就不清楚了,但是禁足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因为大福晋被禁了足,十三爷特意吩咐府里的事情暂时由她家主子阿鲁来代管三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皇天不负我,我也定是不能负了皇天才对。”
霍沫原本以为查证昨夜遭人陷害之事会非常困难,毕竟她的对手一个是素以诡计多端著称的贵妃娘娘,一个是怡亲王府最受宠的大福晋,那两个人行事必定是小心谨慎到了极点,能让她抓到半点珠丝马迹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两个有权有势之人联起手来,就是两个霍沫也不是她们的对手。然而霍沫万万没有料到,查证会这么顺利!
其实在击鼓传花的时候她也怀疑过雪薇,不过也是因为知道雪薇视冰凝为仇敌一般,又因为有绸布蒙眼击鼓,令她一时看不出来半点端倪,然而当她得知萨苏假醉,雪薇又是萨苏的亲生格格,而雪薇又好巧不巧地被冰凝擅自罚了跪,这一系列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怪不得游戏结束之后贵妃娘娘特意向皇后娘娘讨了四格格过去,看来定是事先大福晋教了雪薇格格,可是雪薇因为记恨贵妃娘娘不愿从事,又拗不过自己的额娘,才勉强应了下来。然而四格格哪里是任人摆布的性子?明面上答应了下来,实际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花球存心落在贵妃娘娘的手中,眼见着格格不明吩咐擅自行事,差点儿怀了她们事先布下的大计,于是贵妃娘娘格外地恼怒,不惜得罪了皇后娘娘也要立即对四格格实施惩戒!至于大福晋嘛,既然被禁足三日,那就说明定是十三爷对于她们的事先图谋毫不知情,也是在击鼓传花当中看出来了破绽,回去审了大福晋,大福晋不得不向十三爷全部招了实情!
霍沫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么一个来龙去脉,不过“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的心情不但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愈发地沉重了,为什么呢?因为她没有想出来一个如何揭露那妯娌两人真面目的好法子。明明知道自己被冤枉被陷害,却是没有法子替自己沉冤昭雪,因此霍沫的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
无双虽然也是个聪明的丫头,但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其中又是一大霍错综复杂的关系,令她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因此见她家主子半晌没有动静,心中很是不解。
“主子,您看……”
被无双打断了思绪,霍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一段时间的冥思苦想也不是没有成果,至少她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思路。
“无双,昨夜之事你也看到了,我这是遭了仇家暗算才落得这番田地,贵妃娘娘与大福晋背地里使出如此狠毒的计谋,这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啊!我若是忍气吞声咽了下去,下一回指不定还有什么样的阴狠法子使到我的头上来呢,所以我定是不能就这么认了,但是你也知道,这些证据我也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呈到万岁爷的跟前,一来我不能将裕嫔娘娘出卖了,二来我也没法儿跟万岁爷交代怎么知道的格格受罚和大福晋禁足之事,闹不好还得把你跟线人都暴露了,那可是损失惨重,所以,由我来跟万岁爷直接鸣冤叫屈是下下策……”
“主子,您不跟万岁爷鸣冤叫屈,难不成还能指望旁人?不要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对您恨之入骨,就是裕嫔娘娘也是有心无力呢,毕竟还有天申阿哥,娘娘怎么可能替您出头?旁的人指望不上,您又不跟万岁爷去说,那岂不是要您背一辈子的黑锅?另外,这一回若是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过去了,往后怎么办?您早早晚晚还要遭她们的陷害,您……”
无双一听霍沫不打算请皇上替她申冤做主,当即就急红了眼睛,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而霍沫见状则是继续一番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呀,脑子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越活越抽抽,竟是跟那月影一样,笨头笨笨脑起来了?我不跟万岁爷主动说,并不是我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认了这个栽,而是要避嫌。同样的事情,若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那是我处心积虑、图谋不轨,但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那就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所以我想好了,这一回还是要借旁人的刀来使一使。”
“哎呀主子,还是您的脑子最好使,奴婢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简直是要笨得快成猪脑子了!借刀杀人,嗯,这个法子实在是不错!不过,奴婢不知道这一回您打算借谁的刀?是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
一说到雅思琦,霍沫的心头又是恼又是羞又是怒,这世上,她见过形形色色贪得无厌之人,却是没有见过像皇后娘娘这么贪得无厌的,收了她的百年老山参,竟是装做没事儿人一样,更可气的是,不但不替她办事,还为虎作猖、助肘为虐,简直是要比那直接明面上跟她对着干的贵妃娘娘娘还要可恶一万倍!因此不提皇后娘娘还好,无双随口一句皇后娘娘,当即是要将霍沫快要气炸了肺!
“哼,那是跟她们穿一条裤子的,怎么可能指望得上?更要提防她落井下石呢!”
第3098章 有难同当
无双是个聪明的奴才,她知道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能当她们的靠山,其它的主子全都是靠不住的,结果却是没有料到霍沫一口就否决了雅思琦,当即是惊讶万分。
“那……,除了皇后娘娘,还能指望谁?”
“指望谁?咱们可是谁也指望不上呢!所以说这一回呀,我可就全都指望你了。”
“奴婢?主子,奴婢这是听错了吗?”
无双万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然会指望她这个一没有权二没有势三没有钱的奴才去办这么大的事情,这不是开玩笑嘛。
见无双一脸糊涂万分的模样,霍沫嗤地一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丫头,这就吓着你了?你不是还想着服侍万岁爷呢吗?就你这怂样儿,还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做主子?”
“回主子,不是奴婢胆子小,只是奴婢不知道怎么办您这回这个差事,还望您能赐教给奴婢呢。”
霍沫知道无双也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奴才,所以自从自己受宠开始就不断地给她许愿,保证自己这个当主子的享了恩宠得了富贵之后,定是不会忘记了无双在微时的倾力相伴。既然是许下了有福同享的承诺,那么此刻在有难的时候,主仆二人自是要同心协力、同舟共济才是。因此无双担心霍沫误会了她,于是赶快表了忠心,她不是胆子小不敢替主子办大事,只是她还没有绕过这些弯弯绕来。
霍沫见无双一副死心踏地的样子,终是放下心来,于是将樱桃小口凑到她的耳边,面授机宜。
“这些日子你跟清风不是熟得很吗?哪天万岁爷召我过去服侍的时候,你就装作闲聊天的样子,跟清风说说两个格格罚跪和十三大福晋被禁足三日的事情……”
“啊,主子您不是说没法子跟万岁爷说这两件事情吗?”
无双不是傻子,她家主子不敢跟皇上说的事情,怎么她这个当奴才的就能说了?她家主了害怕皇上追查,难不成她这个奴才就不怕了?好歹霍沫还有皇上的恩宠可以做资本,就算惹恼了皇上还能以“一日夫妻百日恩”做挡箭牌,她一个小丫环能有什么本事护得自己周全?这哪里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完全是拿她做替死鬼嘛!
眼见着无双的小嘴都撅了起来,霍沫自是知道这丫头想歪了,于是赶快解释道:“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跟清风说这事儿去,现在过去说自是没法儿交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不过,我寻思着,这才办完家宴,万岁爷就算是喊我过去服侍,怎么也得有个两三天的功夫,那个时候不管是格格受罚还是大福晋禁足也全都传遍了,恐怕你不提,清风也早知道了。那个时候,你再说起这两件事儿不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嘛。清风嘛,也是个聪明人,虽然在万岁爷跟前儿当差,用不着讨好谁,不过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青莲自从出了事儿去皇后娘娘那里当差后,两个人也不敢再私下往来,现如今你跟她走得很是近乎,她也拿你当个小姐妹来看待,心里头欢喜得很呢。况且你也是所有奴才里面,最有希望当主子的人,所以,她当然是对你另眼相看,你说的话,她自是记在心里头,也明白你的心思,到时候,想必是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跟万岁爷提一提。”
“啊?真的?您觉得清风真的会替咱们在万岁爷面前说话吗?”
“当然,从前我还没有这个把握,不过这几个月跟她接触下来,我觉得小丫头的脑子挺简单的,也挺聪明的,都就识实务者为俊杰,她就是那个俊杰,相信我的眼光,一点儿错儿都不会有的。”
霍沫打了保票,而且这事儿也不需要她自己出头,不过是借清风之口给皇上递个话儿罢了,想来想去,无双也想不出来自己会损失什么,还能帮到自家主子的忙,仔细算算,应该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奴婢依着您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好,到时候可是要机灵着点儿,要让清风知晓你的心思,但又不能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好这个差事的。”
无双确实是想借着霍沫的台阶令自己也能够一步登天,因此自是会不遗余力地大力相助,不过最让她信服的不仅仅是霍沫那头头是道的分析,而是她家主子料事如神的本事,这不,当天霍沫跟她说万岁爷这一两天是不会要她家主子过去服侍的,果然这两天她们是格外地清闲,而到第三天的时候,她们就立即接到了皇上的吩咐。
“哎呀主子,您简直是诸葛孔明在世呀,刚刚高公公过来传万岁爷的吩咐,要您这就过去伺候笔墨呢。”
“噢?高公公过来了?怎么没有来我这里呢?”
“高公公说万岁爷那里还等着他过去伺候呢,就不等您了,让奴婢服侍您过去。”
“那好,你记得我前天的吩咐,到时候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行事即可。”
“主子您就放心吧,奴婢定是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话说着主仆两人就忙完了沐浴更衣梳洗打扮,转眼就到了九洲清宴。霍沫进里间屋服侍皇上,无双和清风两个丫头在外面候命,按照她们主仆事先合计的那样,一步一步引诱清风进了她们事先设置好的圈套之中。
果然,清风确实如霍沫所料的那样,既小有聪明,却也不愿主动兴风做浪、惹事生非,既想有个说得来的小姐妹,也不愿赔上自己的大好前途。此外在皇上眼跟前当了这么些日子的差,什么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识了不少,也练就了一番察眼观色的本事,大多数情况下对方还没有开口,她就能大致猜出来对方的心思来,因此无双只随口一提,她就立即这个丫头在想什么,明摆着是想要让她做个传声筒。
皇上宠这位老姑娘也是有不小的一阵子了,前天中秋家宴上霍沫被当众打了一个一败涂地的情景她也是亲眼见到的,过后这三天功夫里,皇上忙于公务,没有亲自安慰霍沫,因此想必是老姑娘脸面上过不去,指望着皇上替她说句话,挽回些颜面呢。
这个老主子要样貌有样貌,有才学有才学,虽然成了贵妃娘娘的手下败将,但是贵妃娘娘早已经是明日黄花,打入了冷宫,因此比起其它主子来,这位老姑娘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风头正劲。清风虽然有皇上这个全帝国最大的主子做靠山,也不想趟入任何一道浑水之中,但是她也想多几道羽翼庇护,有个说得来的小姐妹,毕竟多个朋友就少个敌人,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替这主仆二人寻些好处并没有任何的风险,这也是最终促成她下定决心的最重要的原因。
几番权衡利弊之下,清风终于决定应下这个差事,于是待无双故作不经意的样子喋喋不休地聊完了各园各府的闲话之后,她也心照不宣地回应了对方摇来的橄榄枝。
“无双姐姐,四格格和湘筠格格被罚跪的事情是真的?怎么没有听皇后娘娘提起来过呢?”
“这事情当然是真的了,风寄燕然离满园春色那么远,皇后娘娘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就奇怪了,皇后娘娘可是四格格的皇额娘呢,若是不知情的话……”
“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不知情?”
“昨儿皇后娘娘还前来向万岁爷禀报园子里的事情呢,若是提了这个事情,想必万岁爷定是会亲自过问此事,可昨天到今天,既不见四格格,也不见贵妃娘娘,所以,依我所见,恐怕皇后娘娘还不知道此事……”
“啊?那可是糟糕了,贵妃娘娘擅自处置了皇后娘娘的格格,那岂不是以下犯上吗?”
“说的是呢,不但皇后娘娘蒙在鼓里,连万岁爷都蒙在鼓里……”
说到这里,清风故意拿手掩了一下小嘴儿,仿佛是担心祸从口出的样子。无双见状担心这小丫头害怕了,不敢在皇上面前开口,于是又赶快火上浇油了几句。
“那可怎么办?万一皇上日后知道了你我已经知道了此事,却没有据实禀报,岂不是你我……”
“那,那,那可怎么办?无双姐姐,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清风确实不是个傻丫头,她既想买霍沫一个好,又要拿着点儿桥,毕竟替她们主仆办事儿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不过她最清楚,事情越是难办才越是能够体现出她的存在价值。
无双一听清风这个话头,担心她半途打了退堂鼓,于是赶快不动声色地劝道:“姐姐不不在万岁爷跟前当差,自是差着点儿,而妹妹在万岁爷跟前当差,万岁爷又是眼睛从不揉砂子的精明主子……”
无双的话里有话,清风自然是都听得出来,而她这番说辞到底也是说给无双听的,无非是为自己的功劳再添些筹码罢了。不过既然无双不把话点透,她自然也是不会主动打开天窗,于是将话锋转了开来:“万岁爷这两天心情也不是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