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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69章 故知

    就在延信被皇上的深谋远虑深深折服,继而佩服得五体投地之时,大大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礼毕之后,还不待他开口,竟是十四阿哥率先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拉上他的手,一句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顿时哽咽无语,继而恸哭不止。

    十四阿哥此举令延信极度惶恐不安起来。虽然皇上对他又是加官又是进爵,然而天性忠厚的延信在对皇上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的同时,在内心深处更是因为“背叛”了十四阿哥而充满了内疚之情,毕竟从前十四阿哥待他也是不薄,他的军功也都是拜旧主所赐,可以说没有十四爷的赏识也就没有他延信出头露脸之日。

    当延信怀着既有对皇上的万分感激又自认对不住十四阿哥的矛盾心理离京赴任暗暗祈求菩萨开恩,保佑他到达甘州的时候十四爷已经启程回京了,否则他实在是没有脸面来见旧主。或许是他前世修行不够,老天爷终是没有让他遂了愿,竟然能够在半道上狭路相逢。不仅如此,十四阿哥还不计前嫌,主动迎上他的面前,这让延信更是愧疚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地缝当然是寻不到的,延信只得是“将功赎罪”,急忙吩咐手下道:“赶快找间铺子,扶上十四爷。”

    双山堡是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寻间铺子,找个雅间简直是易如反掌,因此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十四阿哥与延信就已经在稍加戒严的铺子雅间中坐下。心急的十四阿哥顾不得擦试泪水,更是没喝上一口热茶就再度率先向延信开了口。

    “请问延信大人,可知皇考身患何病?爷在梦中多次见到皇考大人,可是皇考从不曾谈及有生病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宾天了呢?爷不相信,皇考好好地,怎么会宾天的?简直是岂有此理,定是被奸人所害……”

    延信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十四阿哥这是在怀疑皇上,认为是皇上弑父歁兄、篡位夺权。关于这件事情,先帝在世的时候延信自始至终也没有投靠任何一个主子,因此他既不是皇上的心腹,也不是十四阿哥的党羽,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当然更是不想掺和其中,趟上混水。

    然而树欲静却风不止,不管是皇上还是十四阿哥,这两个人对于延信来说都是既得罪不起又心怀愧疚之人。十四阿哥是旧主情深,皇上是圣宠隆恩,他延信又是忠厚贤良,因此就在这一瞬间,他立即定下主意,不管是东风还是西风,他延信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做任何事情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因此只有保持中立客观,不替任何人说话,不趁机煽风点火,才是他这个堂堂男子汉应有的所作所为。于是他再没有半点犹豫和矛盾,只就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情况,一五一十、不偏不倚地一骨脑全都告诉了十四阿哥,包括所有的细枝末节,完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470章 道别

    由于这些都是才过去一个来月的事情,全都清晰地印刻在延信的脑海之中,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真切,因此他只是稍加调整了一些语气就直接开了口。

    “十四爷,此话……,您万不可这么说。先帝患病之事,乃众所周知。吾等办完清查京畿粮仓的差事后,于十一月初八,曾赴海子向先帝奏请商议此事,蒙先帝觐见,详细询问了粮仓之事。当天先帝气息略微弱一些,面色削瘦此。第二日,也就是十一月初九,先帝上就起驾回了畅春园。

    先帝在畅春园期间,次日,也就是初十,八旗大臣前去请安,先帝没有召见任何人,只是降旨:尔等不必再来。一直到十四日,吾等才得知先帝宾天的消息……”

    就在延信正有条不紊地详细禀告之时,忽然间雅间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痛哭之声。

    “皇阿玛,皇阿玛,您怎么就不等等老十四啊!您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让老十四见到啊!皇阿玛,您为什么……”

    此时的十四阿哥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伏在桌上,久久无法起身。见此情景,延信也被感染得热泪纵横,无言以对。按理说他是应该上前去劝劝十四爷,可是他努力张了半天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遭此大不幸,任谁都会分外悲痛,任谁劝慰都是苍白无力,那就索性让十四阿哥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吧。

    就这样,延信默默地陪着十四阿哥一直坐了将近二个时辰,良久,十四阿哥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两个人都知道,再是悲伤,再是难过,各自都还有紧急的差事去做,一个要赴京城奔丧,一个要赴甘州掌管军务,而且此为闹市之地,委实不宜久留,唯有尽快启程。

    这一次仍是十四阿哥率先从座椅上直起了身子,默默地穿上狐皮大氅,系好雪帽的带子,又默默地朝延信行了拱手礼,就一言不发地出了雅间的大门。延信见状,赶快起身相送,一直将十四阿哥送到城门外。十四阿哥知道延信出来送他,可是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径直翻身上马,与众人一路绝尘而去。

    望着十四阿哥一行渐渐地消失在浓浓的尘烟之中,延信的心中既是百感交集也是五味杂陈。由于皇上特意面授机宜,仔细叮嘱,当然就算是没有皇上的千叮咛万嘱咐,延信也是张不开这个口,向十四阿哥提及皇上对他密谕的事情。可是他毕竟是皇上的子臣,再是对十四阿哥心怀愧疚,仍是在内心的煎熬中暗自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十四阿哥的随行情况:只有二十几个侍卫,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每一个人都是便装轻骑,实在是不像携带了大量文书的样子。

    对于这个结果,延信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中终于稍稍踏实了许多,假若发现十四阿哥携有文书的嫌疑,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忠心效主、即刻缉拿,还是网开一面、徇私舞弊为好。

    眼看着十四阿哥一行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延信一仆两主的煎熬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度过,于是他吩咐随从立即调转马头,至此,两路人马短暂相逢后,各自继续赶赴各自的前程。

第2471章 加官

    放下十四阿哥如何快马加鞭赶赴京城暂且不表,话说延信一行在陕西榆林辞别旧主之后,收拾起百感交集的心情,不敢有丝毫怠慢,策马奔驰继续前行,终于在十二月二十日抵达凉州城(今甘肃武威市)。此地距离甘州大约五百里地的路程,几乎可以说是胜利在望,因此尽管天还不到傍晚,延信仍是决定今天夜宿于此。

    事情也是凑巧,风尘仆仆的延信才入驻官驿客栈,还没有来得及更衣净手,就收到了仆从刚刚收到并立即给他递上来的皇上于十二月十二日签发的上谕:以延信为西安将军,仍署抚远大将军印务。

    距离延信离京已经有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了,皇上在紫禁城中久等西北的消息不至,既没有延信方面的消息,也没有十四阿哥方面的消息,面对如此反常的情形,皇上在日理万机之余自是万分担忧,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影响他的正常公务。眼看着撒出去的风筝就像是断了线似的,更是担心延信顾及旧情,心软之下一念之差放十四阿哥一马,那他可真是下出了人生最臭的一枚棋子。

    在延信临出发之前,皇上担心十四阿哥以贝子的爵位来狠狠地压上延信一头,因此将延信从辅国公火钱晋升为贝子。皇上之所以没有授予延信任何官职,当然也是有充分的考虑,一来十四阿哥那个抚远大将军的头衔也不是一级官职,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二来延信已经火速进爵了,再官加一等的话,如此短时间里实现“双喜临门”怕是引发其它官员的不满。再者说了,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空缺,若是要授予延信某个实职,就必须将正在这个位子上任职的官员调走并安排一个适合的新职位才行,而新职位也存在现任官员如何安排,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牵一发动全身,表面上是给延信安排一个官职,实际上背后要牵扯到那么多人员调动,在皇上刚刚入主紫禁城,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的紧张局势之下,如此复杂的人员安排实在是来不及,也不宜大动干戈。

    随着延信离京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皇上的心中则是一天比一天没有了底气,焦灼不安的情绪也是一日重过一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形势分明正在向着不利于皇上的方向发展,不过这是他自从将赌注押在延信身上之日起就已经预见到的一种结果,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是好是坏都要坦然接受。只是皇上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就举手投降,他还要做最后一次的努力,于是经过慎重考虑,并将牵扯到职位调整的所有官员全都挨个儿审视一番之后,于十二月十二日紧急发出了任命延信为西安将军的上谕。

    皇上当然知道延信不是用高官厚禄就能够收买得了之人,他只是借用这个方式向延信传达了皇恩浩荡的信息,至于对方从与不从,他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第2472章 徐达

    身在京城的皇上摇出橄榄枝之后,一天天的焦急等待之后得到的依然是一天天的音信全无,焦灼的心情仍是没能得到丝毫缓解,急性子的皇上被折磨得几近崩溃。

    那边的皇上心急如焚,这边的延信还浑然不知。当他接过圣旨,得知自己人还在途中,才升了贝子又当上西安将军,受宠若惊之余又平添了一份对十四阿哥的愧疚之情。

    就在延信五味杂陈,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就听随行家仆进来禀报:甘州副都统徐达即刻前来拜见。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延信又是任职西安将军,又是掌管抚远大将军信印,可见了皇上对其有多么器重,因此虽然人才刚刚到凉州,五百里地之外的甘州副都统就急急地赶了过来拜见新官。延信本也不是狐假虎威之人,现在虽然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忠厚的性子仍是没有变,因此听说徐达专程赶了几百里的路前来迎接他上任,自是心有惭愧,于是片刻不敢耽搁,立即整理装容,旋即来到驿站的雅间。

    待两人相互见礼,互致问候,又大大地宎一番之后才分宾主落座。徐达因是地主,自是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先是嘘寒问暖,又是殷勤看茶,再山南海北地闲聊一阵,徐大人这才状似不经意间提起了一个新的话头。

    “贝子爷此行,没有遇见抚远大将军吗?”

    “徐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当然是遇到了,在陕西榆林,见过礼之后只聊了几句,因为我和十四爷都急着赶路,所以也没有机会再多,就各自匆匆继续前行了。”

    “噢?大将军走的是榆林?”

    “正是如此。怎么?徐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

    徐达一边连连摆手否认,一边又端起眼前的茶盏轻啜了几口。延信见这徐大人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禁不住地好奇,甚至有些隐隐的担忧,于是也顾不得故作矜持,直言不讳地问道:“徐大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好了。我也是实话跟您讲,虽然你我以前没有什么交集过往,但是我一个人到此上任,人生地疏,从今往后不管大事小事,我还是要多仰仗您才行。待将来交往多了,您就会知道,我延信是个性情耿直之人,从不会玩些虚的假的,或是背地里搞……”

    “贝子爷,我徐某人知道,知道。”

    延信是忠臣,徐达也是,他刚才之所支支吾吾当然是因为顾虑重重。而徐达身为朝廷命官,他不是对某人人忠心耿耿,而是对大清帝国尽职尽责,因此不管京城的那把龙椅由谁来坐,他都要禀公办事。然而延信与十四阿哥的交情尽人皆知,他自己倒是禀公办事,只是延信?现在听了延信的这一番话,又联想到皇上也是一代明主,能够派延信前来继任,定是不会有太大的纰漏,于是这才放心大胆地重又启头。

    “既然贝子爷跟在下这么交心,那我徐某人也不跟您弯着绕着了。”

第2473章 密报(1)

    话说到这里,徐达先是再度停下不语,然后将目光朝前后左右看了看,又朝延信这边倾过来大半个身子复又开口,只是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整个房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任谁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据在下的线人报信,大将军王的小福晋们可是刚刚经过此地,直接朝京城去了。”

    “啊?徐大人,您此话可当真?”

    “那么多人,又不是一两个人,就算再是悄无声息、隐形匿迹,也总归还是有不小的动静。虽然她们乔装得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下还是早早就知道了她们的行踪。既然她们都不事声张,在下也就装作没有这么一回事儿,不想讨人嫌,况且又全都是女眷,哈哈。”

    徐达这“哈哈”二字的声音突然间复又大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延信本就紧绷的神经遭此刺激,登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于是顾不得压低嗓音就迫不争待地开了口。

    “请问徐大人,这是哪一天的事情?”

    “十二月初五。”

    “什么?十二月初五?”

    当延信听说十四阿哥的女眷们途经此地回京的消息时,当即如遭晴空霹雳一般,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些养尊处优、身娇力薄的女人们怎么会走这条路线,现在当他又听说她们居然十二月初五就到了这里,而他是十二月初七才与十四阿哥在双山堡相遇,登时被前任主子布下的迷魂阵给彻底惊呆了。十阿哥与女眷们不但分期分批行动,而且连线路都不一样,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合情理,其中必是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一直到此时延信才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怪不得十四阿哥一行能够轻装前进,毫无破绽,难不成辎重全都押在了女眷身上?

    一想到极有可能是女眷们携带文书悄然潜行,延信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就像是炸了锅似的巨痛不止,临行之前皇上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些话开始不停地在他的耳畔回响,令他止不住地浑身冷汗频淌,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心情与徐达共叙闲聊,于是神色慌张间匆忙开口道:“徐大人,实在是抱歉,皇上交了我一件紧急公务还没有办,再若耽搁就要出大事了。”

    不用多问徐达的心中就像是明镜一般:看来,这件事情果然是兹事重大,贝子爷竟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尽管知道延信此时早就是无心恋战,但他由于碍于地主的情面,仍是不得不又客气了一下。

    “贝子爷初到甘州地界,在下理应为您接风洗尘,今天晚上已经预订了红花楼的……”

    “徐大人,您的好意我领了,只是差事还没有办完,若是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请恕不能……”

    “既然这样,那在下也就恭敬不如从命,您先忙,在下这就告退。”

    徐达退了下去,延信却是依然冷汗不止,头痛无比。现在的情况表明,他完全辜负了皇上的重托,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文书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将来他到了抚远大将军府见到的只是一座空城,不要说皇上不原谅他,就是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于是他先下令关好房门,然后借着跳跃的烛火,展开随身携带的行军地图,紧盯着图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官道民道一条条的道路,他的眉头几乎都要拧在了一起,沉思良久。

第2474章 密报(2)

    此时的延信确实是不用再多想什么,早已经将前前后后的来龙去脉猜测出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看来,十四爷连女眷都抛下不顾,单枪匹马急速前行,这分明是拿他自己作诱饵,将皇上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他自己身上,为小福晋们的行动做好掩护。这一招实在是老掉牙的套路了,即使是不会领兵打仗之人,甚至是妇孺都能说得出来,“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等等,等等,他延信也算是熟读兵书,也算是在军营中呆过不少年头,结果还是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对此他唯有痛心疾首。对于延信而言,他的痛心疾首并不是因为投靠了皇上没能效下犬马之力,而是因为自己的严重失职行为,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否则岂不是与白拿粮饷白吃俸禄的寄生虫无异?这才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最重要的原因。

    再是万分懊悔,延信也只能是暂时将这些放置一边,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管现在晚不晚,他都必须全力以赴去寻求补救的法子。虽然说他现在可以万分肯定十四阿哥将那些文书交由女眷随身携带,也完全相信徐达所言,小福晋们是取道凉州回京,然而凉州距京城三、四千里路,其中的道路成千上万条,而且现在距离女眷一行离开凉州已经有二十来天的时间,这让他去哪儿追她们?完全就是大海捞针,水中捞月。此外,他是朝廷命官,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赶赴甘州上任,围追堵截小福晋们追讨文书根本就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之内。更何况延信的随行人员少之又少,就算是他真的追上了那些女人们,面对的则是一路规模庞大的大队人马,正面交锋的结果必然是延信大败而归。

    既然不是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差事,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走了之,落个一身轻松呢?才想到这里,延信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立即又摇了摇头。真若是那样的话,他哪里会有什么一身轻松,相反会陷入更深的泥潭难以自拔。不要说他会因为自己的失职渎职行为从此背负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再想到皇上曾经对他的嘱托,还有那信赖的目光,如芒在背,针扎般疼痛。他知道,假若这次错过,皇上就会彻底地与那些文书别过,永远也不可能再得到了。

    这些文书对于皇上来讲意味着什么,延信当然再清楚不过。如果时光倒退两个月,当皇上还是雍亲王,两位皇子不管如何大动干戈,就算是闹到玉皇大帝那里,身为十四阿哥老部下的延信一样都会无动于衷。明哲保身、爱惜羽毛的延信心中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他的职位,在其位谋其政。既然现在是皇上继承大统,那么除了绝对服从新君之外,延信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选择的机会,哪怕说明天坐上这把龙椅的换作了十四阿哥,那么他也要等到明天再听从十四阿哥的调遣。

    忠于职守的延信没有半点犹豫就决定向皇上密奏此事,然而真正写完竟是花费了他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

    由于这是向皇上禀报,除了重点陈述其发现了大将军王女眷行踪的事件之外,身为朝廷命官当然还要再附上对情况的判断和分析,就是这个判断和分析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若是甘州距京城只有三、五百里的路程,延信也不用如此绞尽脑汁,区区十几条道路,大不了皇上在每一路上都布下天罗地网,大将军府的女眷们定是插翅难逃。然而甘州与京城相距足足有五、五千里,千条万条大路小路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怎么可能每一条路都派人围追堵截?

    面对眼前这张看过不知道多少遍,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军用地图,一贯极为自信的延信第一次没有了十足的底气。每一条可能路线的提出之后,紧接着就是分析、思索、推翻,然后再提出一条新的路线。

    就这样,经过大半夜的反复推敲和深入思索,最终延信定目光锁定在了两条路线之上,由于其中一条路线实在是太过艰险,他不敢相信那些养尊处优的女人们如何能够走得了,怕不是半路就要叫若连天直接放弃了。然而只要有可能的存在,他就不能不向皇上禀报,于是在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的时候,延信才匆匆写就了密奏一本,向皇上详细禀报了一路上所遇所见的情况,并提供了十四贝子女眷们可能会选择的两条线路。

    老天爷实在是眷顾皇上,这一回他再次押对了赌注,选择延信赴西北任抚远大将军真是选对了人!不但拥有丰富的军事经验,还是一个办事仔细认真、忠贞不二之人,令这封救驾密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分秒不停直奔紫禁城。

    十二月二十八日,皇上终于收到了延信发出的密奏,待看过密奏的内容之后,连一向在谋略上颇为自负的他都是极为震惊!十四阿哥与女眷们有先有后地出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双方选择的路线居然完全不一样!更令皇上难以置信的是,女眷们竟然有可能选择如此艰苦的道路!面对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突发新情况,皇上在收到密奏的这一刻后,只快速地思考片刻就立即颁出圣旨,要求按照延信提供的这两条线路,即刻派出两路人马,全力搜寻十四贝子小福晋一行,无论如何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全部截获来自大将军府的各类文书。

第2475章 遇阻(1)

    十四阿哥的这一招果真是出奇制胜,任何人,当然也包括皇上在内全都是万万没有能够料到,那些娇柔赢弱,既没有能力也没有体力的女流之辈会走那条最为艰苦的荒漠之路。

    四、五年的戎马生涯确实是充分历练了十四阿哥,从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皇子日益成长为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可是老天爷为何要这么偏心?从前就是无数次地眷顾皇上,这一回也不例外,再度将胜利的天平向他这一侧倾斜,不但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延信这个忠臣,而且还犹如天算般地让延信竟是在凉州遇到了徐达!

    十四阿哥再是擅长兵术,面对那两人奇迹般的相遇也只能是望洋兴叹,纵是千算万算终也是抵不过这致命的一劫。徐达的嗅觉是那样的灵敏,延信的思路是那样的敏捷,而皇上的意志是那样的坚定,为了这些文书,不顾千里迢迢、不惜一切代价,十分火急地派出两路人马,千里追踪、志在必得!

    然而这一切只是开始,密报一役只是令兄弟两人重新站在了起跑线上而已,前面的一切全都要推倒重来,最终鹿死谁手还要试目以待。皇上虽有密报相助如虎添翼并且成功地在阿拉善打响了遭遇战,然而面对乔装改变、面目全非的对手们,没有画像,不知伪装,拉莫能够打赢这场战役吗?

    再反观十四阿哥,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仗,尽管人算不如天算,被迫在阿拉善打响了遭遇战,虽然女眷们弱不禁风、不堪一击,但是由于女人们凭借对夫君的全部爱情,又有足智多谋的十四阿哥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她们就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们了。

    现在的她们是什么样子了呢?先来看看婉然吧。婉然虽然年龄稍长于塔娜,但是在位分上一直被小小年纪的塔娜压了好几头,这种局面的形成也不能全都怪在塔娜的身上。一来塔娜是先皇赐婚,婉然是十四阿哥私娶,论出身婉然已是先天不足;二来婉然比塔娜进府晚了四年,论资历又是低人一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与十四阿哥不但貌不合而且神更离,夫妻两人连装模作样、掩人耳目的表面文章都懒得去做,以致婉然嫁进十四府都有八年的光景,却仍是与这两年在西北收房的两个十七、八岁小字辈侍妾平起平坐,仍是格格的品级。而反观塔娜呢?不仅在名分上是小福晋,而且在实权上甚至超过了比她早进府的完琦等人,一跃成为仅低于穆哲的实权人物。

    除开名分不谈,婉然在她嫁进十四贝子府的这八年时间里,不是被十四阿哥频频利用,就是被夫君处处提防。利用,是因为她的二哥;提防,则是因为他的四哥。

    如此尴尬又微妙的局面,令婉然完全游离于十四府的核心圈子之外,因此,这一次的返京奔丧,除了圣旨到达的当天与众女眷一同听到了十四阿哥的亲口传信之外,再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消息,直到临出发之前的那天晚上,她才得到塔娜突然袭击式的安排。

    “婉然姐姐,爷特意跟妹妹吩咐,要咱们姐妹几个准备回京城呢。”

    “回京城?什么时候?”

    “明天就动身,所以还是麻烦您尽快收拾一下吧,时间不多了呢。”

第2476章 遇阻(2)

    “明天?怎么这么快?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爷什么时候吩咐的?”

    “嗯,反正咱们出门在外,没家没业,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另外,妹妹也是刚刚才得到爷的吩咐。”

    面对塔娜应对自如的传口信,婉然心中万分疑惑。“刚刚得到的消息?”十四阿哥不是接到皇上的圣旨,第二天就启程了吗?怎么现在还能收到传来的口信儿?这一次他走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带几个侍卫与随从,如果临时派人回来传口信,这个奴才就不可能传完口信之后再去追十四阿哥一行,因为就是追到了京城也追不上。这种主动非战斗性损兵折将的行为绝不是身为抚远大将军的所做所为。因此面对塔娜镇定自若的应对,婉然只是在心中暗暗地冷笑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还给她一个软钉子。

    “爷不是已经启程了吗?爷是派谁回来传的吩咐?”

    “噢,爷当初是说要即刻启程的,可是这里的事情忙不完,所以这些天爷又变了主意,暂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去了各个军营,既是视察军中防务也算是跟众将士道个别。刚刚爷临时叫库布里回府跟妹妹传了口信,要咱们明天就先动身,另外爷还说,爷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没有功夫再跟姐妹们告别,就让妹妹代为转告各位姐妹。”

    没有回京城而是去下面军营视察军务了?婉然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不过警惕既然已经提高,就不是能够立即放得下来的。

    “那爷怎么办?误了奔丧大事可是……”

    “是不是误了奔丧大事,爷自然是心里有数,轮不到咱们女人背地里指手划脚。而且这些还没有处理的公务也是国家大事,若是没有处理完了政务就走,那可是欺君之罪呢!也误了国家大事!这个罪责爷可也是担当不起呢。不过话也说回来,奔丧确实是也是天大的事情,也是耽搁不起,不过因为咱们姐妹们拖后腿行动太慢,爷既要急着回京,又要忙于军中公务,本来就功夫不够多了,若再是为了等咱们姐妹们而耽搁功夫,就怕到时候赶不回去,与其那样反倒还不如让咱们先走,省将来拖爷的后腿,就算是这样,估摸着爷在半道儿上就能追上咱们了。早早晚晚咱们还是会拖累了爷。

    噢,对了,因为咱们单独提前走,爷担心出门在外不方便,万一路上再遇到歹人什么的可就坏事儿了,所以爷吩咐咱们都不要再穿孝服,喏,这里是几身家常人家的衣裳、鞋子,姐姐明天出门的时候全都换上,另外还要姐姐回去后把路上替换的衣裳也都提前准备好一并带上,省得沿途还要采买。”

    被塔娜这番长篇大论说得云里雾里的婉然虽然找不出来什么破绽,可是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于是怀着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给她来了一个消极抵抗。

    “我除了府里配置的衣裳之外,哪里有这种能够替换的寻常衣裳?再说了,临时路上采买怎么就不行呢?”

    临时路上采买当然不行了!

    不过这句话只是塔娜在心底里气恨得大喊一嗓子罢了,她可不敢直接说出口。他们这么多人出行已经非常惹人耳目了,若是再大量采买随身物品,必是要更加引起旁人侧目,再者说了,她们即将行走的全都是人烟稀少的荒漠地区,就是想要采买也买不到呢。然而这些话,塔娜根本不可能告诉婉然,这是她的全部底细,十四阿哥特意叮嘱她要防范婉然,她当然不能辜负了十四阿哥的重托。

    “姐姐,其它姐妹们听了爷的吩咐,全都是一声没吭赶快去收拾行装了……”

    塔娜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但是语气略显怪异,仿佛在警告婉然,别的女人可都是没有说半个“不”字,怎么就你这么特殊?婉然是聪明人,自是听出了塔娜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她连十四阿哥都不怕,更是不可能怕了小小的塔娜,因此面对塔娜的这句口头警告,婉然虽然没有立即唇枪舌战予以还击,但仍是抬起头来朝她斜瞟了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与挑衅。

    塔娜再是深得十四阿哥信任与器重,但是在什么都不怕的婉然面前还是气短几分,另外她也担心万一把婉然激怒了,一路上再生出什么事端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赶快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同时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哎呀,其实妹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路上临时采买,从库布里那儿也问不出更多的消息,反正这些全都是爷的吩咐,肯定没有半点假。我也只是照着爷的吩咐一字不落地给各位姐妹们传个口信罢了,要问为什么,那就真的是只有爷自己知道。”

    塔娜给了婉然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早就知道了婉然与十四阿哥之间的恩恩怨怨,料定婉然不会真的打算从她们的夫君口中问出个子丑寅卯,所以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把球踢到十四阿哥那里,算是给自己开脱了个一干二净。

    果然,塔娜的一席话说完,半天都没有得到婉然的半句回复,以为她果真怕了十四阿哥,而实际上婉然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半天也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所以才没有顾得上理会塔娜。为了尽快摆脱尴尬局面也是为了抓紧时间收拾行装,对于婉然的消极抵抗塔娜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功夫跟她计较,毕竟稳住对方才是当务之急,为此塔娜不得不率先舍下脸来主动开口。

    “姐姐,您看,功夫已经不多了,要不您先回去赶快收拾行装吧。”

第2477章 完琦(1)

    面对塔娜下的逐客令,婉然虽是万分不解,但权衡利弊之下也只得是暂且。虽然她极度希望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然而现实情况她也非常清楚,不管是十四阿哥还是塔娜就像防家贼似地小心提防着她,如果现在为了逞一时的口头之快而与塔娜闹个不欢而散,以后她若是想要打探出来内情就更加难于上青天了。审时度势一番之后,婉然唯有收敛起傲人的锋芒,但也不卑不亢地朝塔娜回复了一句。

    “那好吧,我这就赶快回去先收拾收拾。”

    从塔娜房中退出来一直到回了自己房里,婉然仍是没有能够理清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已经被塔娜彻底搞晕了,心中止不住地暗暗思忖:如果是刚刚得到爷的吩咐要求提前返京,为什么这些寻常衣裳全都准备齐全了?这哪里是临时起意,分明是早早就策划好了的行动。爷这是要做什么呢?

    当一纸圣令调遣抚远大将军回京奔丧令婉然知悉是皇上继承大统的时候,她在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最少凝儿现在已经是安全无忧之人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婉然深知,虽然皇位的争夺是男人们的事情,但是哪一个女人能够不被卷入其中,又有哪一个女人能够独善其身?就像现在,随着十四阿哥夺谪大计的落败,她们这些女眷们也登时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看看现在的她们,哪里是回京奔丧,分明就是一副亡命天涯的样子!

    不由得婉然会把这一次的回京奔丧视为亡命天涯,毕竟这一次的十四阿哥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反常了!他自己说好的次日返京却又没有动身,说好的收拾停当后女眷再出发却被突然吩咐要求明天就走,这里面藏的究竟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虽然婉然猜不出来这里的玄机是什么,但她知道,一定跟皇上有关,否则十四阿哥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乔装改扮,甚至不惜将女人推上前线。

    或许这一次,真的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假如落败的是皇上,冰凝将会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像她这样颠沛流离、冲锋陷阵吗?一想到这里,婉然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个激灵,以致不敢再往下面去想。

    婉然原本就是疑虑重重,随着这一路越往前走,她越是坚定了此前的大胆猜测:姐妹们一定是肩负着什么使命!婉然与十四阿哥虽然反目成仇,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完全丧失了理智,她当然知道,十四阿哥尽管不是会讨女人欢心之人,也不会怜香惜玉,但他同样也不会让女人染指半丁点儿的公务,更不是一个倚仗女人成就大业之人。虽然她的存在完全是因为拉拢年二公子的需要,但是自从他们成亲八年多以来,十四阿哥从来没有让她直接跟年二爷讨要过什么,一丝一毫都没有。真若是想要些什么了,他从来都是直接跟年二公子单独联系,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女人天生就是养尊处优,享受荣华富贵之人,所以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冲锋陷阵。因此仅仅从这一点上来讲,婉然还是非常客观地认定,十四阿哥要比八阿哥更令她敬佩一些。

第2478章 完琦(2)

    一想到自己的身上或许肩负着十四阿哥不可告人的秘密,婉然登时不寒而栗。虽然她的卷入是被迫的,绝非自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胡思乱想之间竟然莫名地就担心起十四阿哥来了,担心他不会因为与皇上的夺嫡之恨而干出什么傻事情吧。

    皇上,是她刻骨铭心的爱恋,十四阿哥,是她的夫君。这两个人在她的心中,不是孰轻孰重的问题,而是她不想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场皇位的争夺而同根相煎,从而付出流血甚至是牺牲的惨重代价。

    婉然的心情如此,冰凝的心情何尝不也是如此?只是她不知道罢了,早在半年之前,冰凝就未雨绸缪地请求过当时的王爷,请求他假若真有那么一天是由他来继承大统,请他一定不要难为十四阿哥。

    冥冥之中,姐妹两人尽管身处异地相距四五千里,但却是如此的心有灵犀,为了各自的夫君一生平安,为了避免同室操戈悲剧的发生,都将所有的希冀与祝愿说给了菩萨听,祈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他们兄弟两人各自平安,烟消云散。

    婉然与冰凝都是心思极其善良之人,俗话从来都说“好人有善报”,这一回老天爷会让她们遂了此生最大的心愿吗?

    除了在婉然这里遇到些阻力之外,其它女人没有令塔娜费吹灰之力就全都言听计从,于是众人按照十四阿哥既定的时间、路线和全部安排,如期出发。

    一路上,塔娜极为小心谨慎,九口箱子从不假他人之手,一直放在她的马车上。每当傍晚需要入驻驿馆的时候,她也是让扮作商人模样的二管家先行安排好住处,她一直耐心地等在马车上,直到二管家订妥了房间,并且在客房里安排好她的贴身丫环以及两个扮作仆从的侍卫之后,她才命二管家亲自拎上箱子随她一并进入客房。

    待女眷们入住驿馆之后,主子们都必须按照塔娜的吩咐留在各自的房里,所有的女人包括塔娜包括使唤丫头在内,统统都不得再抛头露面,膳食等也全都是由二管家亲自送到各个主子的房里。如此紧张的气氛令所有的女眷都不禁暗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丫头都不能随便使唤了?

    从抚远大将军府出发的女眷共计五人,两个侍妾是十四阿哥在西北新收房的两个当地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从京城过来随军家眷中,除了塔娜、婉然之外,另一个就是完琦。

    完琦,舒舒觉罗氏,作为十四阿哥的女人,比塔娜进府还要早,晋升为小福晋的时间也比塔娜早,也是皇上亲自赐婚,因此完琦不比婉然,她有足够的资本与资历排在塔娜的前面,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还在十四贝子府的时候,她就觉察出来塔娜大有后来居上的可能,待与婉然等三人随十四阿哥到了位于甘州的抚远大将军府之后,这个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小小年纪的塔娜竟然成了她们三个女人的代言人,俨然一副将军府嫡福晋的架式,而十四阿哥更是有什么事情都直接吩咐塔娜,然后由塔娜再传口信给她和婉然。

    去年初的时候,甘州都统为了讨好大将军,悄悄地送上两个丫头,全是当地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统是地方官,十四阿哥是朝臣,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而且他也非常需要依靠地方官员壮大自己的势力,拉扰还来不及呢,当然更是犯不上得罪这些人。因此面对这两个女人十四阿哥自是知道该如何去做,那就是明正言顺、风风光光地娶进大将军府,毕竟人家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总不能像收房丫头那样随随便便就完事了。

    完琦满以为随着两个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姑娘新进入府,十四阿哥会移情这两个侍妾,从而令塔娜遭受到沉重的打击。然而完琦完完全全地大错特错了!新人的入府非但没有听到旧人的哭声,恰恰相反,更是丝毫都没能动摇塔娜的地位,甚至十四阿哥还委派塔娜对两个不懂皇家规矩的女人进行亲自调教,地位仿佛是更加巩固了。

    毫无半点悬念,这一次回京奔丧,十四阿哥又是对塔娜委以重任,让她代行嫡福晋职责。而塔娜由于知道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十四贝子府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自是不敢吊以半点轻心,不但自己身体力行,而且对所有的姐妹们都异乎寻常的严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非常苛责。实在是不能怪塔娜拿个鸡毛当令箭,而是这一回生怕出了半丁点儿的岔子而断送了自己夫君的翻身机会。

    原本就心存不满,又遭到小小年纪的塔娜如此不尽人情的同等对待,令完琦极度不满又格外失落。当塔娜在临出发之前将曾经对婉然说过的那一套又原封不动地对她也说了一遍的时候,完琦并没有与塔娜正面起冲突,而是乖乖领命而归。完琦不是婉然,十四贝子府对她而言可是一辈子的家,而且她还要为自己的阿哥谋个大好前程,因此自是没有婉然那样破釜沉舟的勇气。然而口服并不能代表心服,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又遭塔娜如此苛刻对待,这一路上她的脸色可是从来都没有好过,每当实在忍不住了的时候,也会有两句低声抱怨脱口而出。

    从来都是说者无意,听都有心,完琦那如蚊子般的嘟囔,任谁都听不出来个所以然,却是被心细如发、处处留心的婉然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第2479章 刺探(1)

    这一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平时都是极为谨慎守时的塔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离开驿馆房间的时间比平日晚了许多,此时众人早已经全都按照规定的时候来到驿站门前的小空场上,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塔娜的姗姗来迟。

    这一路走来,塔娜不仅一双眼睛如老鹰一般紧紧盯住那九口大箱子的同时,而且还像一只老母鸡似的紧紧看守着身边的四位姐妹们,令那四个人之间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眼神也不敢过多交流,生怕被塔娜寻了借口当众斥责一番。

    今天是塔娜唯一一次短暂缺席五人同行的场合,这个前所未有的情况令婉然的心中登时激动不已,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平日里塔娜严防死守,寸步不离,令其它四个人寻不到半点机会相互串通。然而老虎也有了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塔娜只是一只外表貌似强大,实则无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罢了。

    她们这些皇室贵妇们虽然已经在艰苦的西北历练了五六年的时间,但是她们这次回京的道路实在是太过艰险,经过几天来千辛万苦的长途跋涉,体力严重透支,早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举步维艰。塔娜比起其它四个女人来还要吃重,九口沉得像巨石般的箱子须臾不离,巨大的精神压力令她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精神压力与体力透支齐齐向她发难,令塔娜几乎夜夜失眠,终于在昨天晚上如山洪般爆发出来。精疲力尽的她一进驿馆的房间,连晚膳都没有顾得上用就直接躺在了床上,浑身酸痛、头晕目眩,连喝口水都要吐出来。然而这才只是开始,好不容易才迷糊了一小会儿她就觉得浑身发冷,继而又有些打起哆嗦来。

    塔娜心里清楚,自己这是犯了寒热症,尽管驿馆也可以替住店的客人去镇上寻大夫前来出诊,然而身负重任、小心谨慎的她实在是不想因为任何一点点的疏忽而令她们历尽的千辛万苦瞬间化为乌有,因此只得是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小凤赶快将房里所有的被子衣裳统统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又咕咚咕咚地猛灌下三大盏热茶。第一盏茶喝下去当即就吐了出来,她没有半点犹豫,又立即喝下第二盏,第三盏,她需要尽快发汗,将体内的寒毒逼出去,或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塔娜独自一人孤身奋战,与病魔做最顽强的搏斗,结果却是百密一疏,给了婉然一个绝佳的可乘之机。一路上都没能寻到私相探密的机会,这一回终于由于塔娜的迟迟没有启程而令婉然轻而易举地得了手。于是在驿馆小院的一个角落里,婉然状似不经意地和完琦聊起了闲天来。

    在府里婉然与完琦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老死不相往来之人,倒不是婉然有多么的清高,而是因为十四贝子府对她然言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身为囚徒的她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憎恨与鄙夷,哪里还会有什么闲情逸致与旁人有丝毫的瓜葛往来?然而为了获得自己极想知道的内幕消息,婉然唯有一反常态地舍下脸面,主动放低姿态讨好完琦。

    “姐姐,咱们这么辛苦赶路到底是为什么呀?咱们走得越快,将来爷若是赶来与咱们汇合,岂不是要把爷给累坏了不是?”

第2480章 刺探(2)

    “怎么?你还不知道么?

    “我……,我……知道什么?”

    “哎呀,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说你,你可真是有那操心的心,没那操心的命,实话跟你说吧,爷根本就没有去视察什么军务,早就按当初跟咱们说的那样,第二天早早地就回京城了!伊尔根觉罗妹妹的那一套把戏哄哄小孩子也就罢了,哄我?那她可真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完琦一边说着,一边在嘴角上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既是嘲笑塔娜掩耳盗铃,也是嘲笑婉然居然这么容易上当受骗,被个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

    婉然与完琦没有什么交情,完琦也对婉然没有多少好感,只是婉然的这个时机抓得实在是太巧了。年纪轻轻的塔娜不但夺走了十四阿哥的心,还夺走了将军府的大权,人权两空的完琦当然是极度失意落寞。如果她是才被娶进府的两个侍妾倒也无话可话,偏偏她在五个女人之中年龄最长、资历最深,竟还要整日里看塔娜的脸色,恭敬地听从塔娜的吩咐甚至是斥责,这让她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放?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话虽粗糙理却不糙,继塔娜因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给了婉然一个千载难逢的可乘之机之后,完琦也被牢牢地抓住了心理弱点,令婉然轻而易举地刺探到了内情。

    这个内情是令婉然如此的震惊,以致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十四阿哥早已经走了!原来那夫妻二人早就合起伙儿来欺骗她们大大小小这四个女人呢。至于为什么欺骗,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牵扯到皇位之争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由于婉然对十四阿哥没有任何夫妻的情分,因此同样是得知一件事情的真相,相比较完琦的义愤填膺,她则是心平气和多了。因为她的关注点全都集中在皇上的身上了,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为了她自己争宠,而是不想让皇上落得一个大败而归的下场罢了。

    因此面对完琦嘴角的那一抹轻蔑的微笑,婉然并没有在意,相反为了获悉更多的内情,她唯有装作毫不在意,甚至是一副巴结上赶的样子,故做亲呢地上前讨好这个显然是深知内幕的完琦姐姐。

    “哎呀,姐姐说的极是呢,妹妹实在是头脑愚钝,竟是伊尔根觉罗妹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呢!若不是姐姐火睛金睛,妹妹一直都蒙在鼓里,怕是到了京城还浑然不知。”

    完琦见婉然一脸巴结讨好的表情,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又有谁不喜欢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人在被阿腴奉承的时候是最容易吊以轻心、失去警惕之时。

    “你呀,别看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可还真是嫩着呢,你这声姐姐可不是白叫的!”

    “那,那,那就是说,爷不管咱们了?”

    “爷还有那么多的大事呢,现在当然没功夫管咱们了。再说了,这回咱们要是为爷办好了差事,可是替爷立了一等一的大功呢。”

    于是头脑发热的完琦将她对塔娜的千怒万怨全都化作了对婉然的倾诉,把到目前为止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内幕消息全都一股脑地说了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着倾诉的结束,完琦心中的愤懑也减轻了许多,然而当她将竹筒里的豆子全都倒干净,换得一个浑身轻松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定是闯了大祸!

    婉然与皇上的恩恩怨怨几乎就是十四府公开的秘密,虽然完琦并不知道她们这次要为自家爷做什么事情,但是婉然连十四阿哥先期回了京城都不知道,可见十四阿哥对她是多么地严加防范。然而一切都晚了,直到这个时候,完琦恨透了自己这张嘴,怎么就没有把门的?然而完琦再是极度懊悔仍是于事无补,为了发泄对塔娜的私愤,竟是把自家爷的底牌亮在了婉然的面前,这事将来若是被十四阿哥知道了,她可真是别想再有什么活路了。

    对于完琦口中透露出来的这个惊天秘密婉然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么吃惊的样子,毕竟这已是她早就预感和猜测到的事情,只是没有完琦知道的这么详细,幸亏塔娜害了寒症,令她从完琦的口中得到了许多此前并不知道的内情。不好容易才取得了一个突破口,婉然当然是不满足于只得到这么点儿情报,而是希望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为己所用。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婉然刚想要再次开口对完琦极尽阿腴奉承,以期问出来她们这些柔弱女眷能够为自家爷办什么差事的时候,就听驿馆楼梯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婉然和完琦都下意识地抬头向上望去,果不其然,只见塔娜正一步一缓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塔娜的出现令完琦和婉然两个人的神情登时全都不自然起来。完琦早就对自己刚才的冲动失言而后悔万分,此时骤见塔娜,仿佛学生考试作弊时被夫子当场抓了个正着儿,惊出她一身的冷汗,继而死死地闭紧了嘴巴,同时神色慌张地低下头去,生怕被塔娜寻到什么把柄。

    婉然也同样因为塔娜的出现而感觉非常不自在,她是担心被塔娜发现自己正与完琦私自串通,也是不得不赶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脸庞扭向了另一边。不过她眼角的余光仍是看到了与塔娜一并出现的那九口无时不刻都如影随形的大箱子,心中暗暗地猜测道:姐妹们为爷办的差事定是就在这几个箱子里面!

第2481章 君臣(1)

    暂且按下十四贝子府女眷们的行踪不表,先来看一看一骑绝尘、火速回京的抚远大将军进京奔丧的情形如何。

    十二月初三,先帝的梓宫被移到景山寿皇殿暂时安放,并继续举哀。

    十二月十七日戊辰,抚远大将军、贝子胤祯奉诏奔丧抵京,至寿皇殿谒大行皇帝梓宫。

    其实十四阿哥抵达京城已经有两天了,但是他一直没有获准进宫。前些天当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先事先命人给奏事处行了文,询问进京之后见到皇上如何行礼。奏事处的官员接到这个烫手的山芋,实在是头痛不已:呈交皇上阅批?那不是直接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吗?不呈交?怎么回复十四贝子?

    官员们再苦恼,这烫手的山芋还是要递到皇上那里,结果就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对于十四阿哥的回京奔丧,众人本来就是隔岸观火、坐等看笑话的,没想到,十四阿哥人还没有进京呢,马上就有热闹可看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才第二天,十四阿哥这个奏折的内容就在京城官场上纷纷扬扬地传开了,对此,朝中人士无不惊讶无比。在诚亲王率先认可新君、廉亲王被委以重任、九贝子遭到严厉打击的形势下,现在十四贝子,这个一母同胞的阿哥回来了,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看皇上如何对付。

    面对这道多此一举、充满挑衅的奏折,皇上的眼前立即浮现出十四阿哥那副桀骜不训、趾高气扬的样子,知道这个大将军王明目张胆、不怀好意地给他出难题!

    “见到皇上如何行礼”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其中却是饱含了丰富的内容。从字面上来看,这还有什么可问的?“行君臣之礼”不就可以了吗?然而非也。

    其一,因为十四阿哥不认可他四哥继承大统,所以才会问“如何行礼”。其二,十四阿哥此次是回京奔丧,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他是先去寿皇殿拜谒先皇梓宫,还是先去乾清宫东庑向新君行礼请安?至于其它的兄弟们则因为先皇驾崩的时候都在京城,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先后顺序问题。

    十四阿哥果真是个厉害角色,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直打得皇上毫无半点还手之力。这两件事情他选哪一个都是被动挨打。先谒梓宫,这不是向世人表明,连他自己都认可了十四阿哥拒不承认他这个皇帝的事实?先贺登基,这不是要将他推向不仁不孝不义的境地,遭到全天下人的责骂和耻笑吗?

    因此根本不用任何思索,他立即就做出了先谒梓宫的决定。百善孝为先,这是压倒一切的前提,也是他所有行为的唯一准则,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此外,是否承认他这个新君,不是十四阿哥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事情,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度过了先帝驾崩初期的混乱不堪局面,可以说大局已经在他的牢牢掌控之中,他不相信十四阿哥凭一已之力就能有翻天覆地的能耐!于是皇上不假思索地在奏折上写下了“先谒梓宫”的朱批。

    虽然事后证明,“先谒梓宫”的这个决定让他在继皇太后娘娘之后,又一次结结实实地承受了来自至亲家人的无情羞辱,令他在众人面前再次颜面扫地,但是他一点儿也没有后悔这个决定。在他的心目中,他的皇阿玛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那么多的屈辱他都承受下来了,这一回不过就是十四阿哥傲慢无礼之举罢了,这一点点委屈能算什么?

第2482章 君臣(2)

    虽然是十四阿哥“先谒梓宫”,但是并不是他一个人单独拜谒,而是包括皇上在内的所有皇子们悉数都要参加这个重要的时刻。按规矩,大行皇帝未下葬之前需要停灵在景山的寿皇殿中,因此皇上拜谒梓宫之前需要提前移驾景山。为此礼部官员先行确定了先谒梓宫的程序,再又确定了谒梓宫的时间--十二月十七日未时,得到礼部的奏请之后,当一切准备部绪,皇上连同包括八阿哥在内的众大臣们,在十七日戊时提前在景山寿皇殿静等十四阿哥的到来。

    丧父的悲痛、夺嫡落败的失落,遭受双重沉重打击的十四阿哥犹如神助般地给皇上出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天大难题,连八阿哥知道后都禁不住暗暗赞叹:十四弟真是越来越有胆有谋了。

    而皇上的反应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是在情理之中。若说在情理之中,那是因为皇上的孝行是多年以来有目共睹;若说出人意料,毕竟现在还是非常时期,铁腕的皇上不得不以奇招险招克敌制胜,可是这一回竟然又走起寻常路,按照常理出牌,自是惊了众人一下。

    由于皇上以不变应万变,没有被十四阿哥的牵着鼻子走,抱着宁可不认新君,也要先谒梓宫的坚定信心,因此在第一轮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中,十四阿哥初尝败绩。面对“先谒梓宫”这道朱批,先发制人的他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不得不一边奉旨谒拜梓宫,一边静观事态发展再想对策。

    当天未时一到,十四阿哥分秒不差地出现在寿皇殿上,不出他的意料,只见皇上早已经在大殿当中率群臣恭候他的到来!没进寿皇殿之前的这一路上,十四阿哥满脑子想的全都是一会儿见到皇上之后,如何与他这个素以“阴险狡诈”的四哥正面冲突、一较高低,然而当大行皇帝的梓宫赫然在目的这一刻,原本就满腔悲愤的十四阿哥甫一见到他最亲最敬的皇阿玛梓宫,情绪当即失控,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皇上,直接扑倒在梓宫上,放声痛哭起来!

    十四阿哥没有料到自己会情绪失控到此种程度,其它所有在场之人对这个局面的出现也都表现出极为诧异的神情,他们也都和十四阿哥一样,以为即将出现的必是一场唇枪舌箭,甚至是大打出手的混乱不堪的场景,哪里料到,一个七尺男儿不顾,尽洒孝子泪,对此,众人全都是默不作声,一些大臣和皇子,甚至包括皇上自己在内,也被如此悲伤痛苦的情景所感染,继而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

    今日距离先帝宾天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每思及先帝的音容笑貌,仍是泪湿衣衫,情难自己。现如今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已经流尽,可是望着痛哭失声、悲痛欲绝的十四阿哥,皇上早就忘记了什么君臣之礼之事,若不是竭力克制,他也想与十四阿哥一道扑倒在先帝的梓宫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他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无尽哀思彻彻底底地宣泄一番,而是泪水再次盈满眼眶。他可是看着十四阿哥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他的泪水仍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失声痛哭持续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十四阿哥的心情总算是略略地平复了一些。然而一波平息下来另一波就无可避免地升起。俗话说,仇人相见份外眼红,更可况眼前的这个仇人既有“杀父之仇”又是“夺位之恨”,因此对于皇上的深仇大恨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立即在十四阿哥的胸中再度熊熊燃烧。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十四阿哥顾不是这是在寿皇殿先帝梓宫之前,也顾不得有外臣在场令家丑外扬,即刻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皇上面前,他要好好地问一问他的四哥:皇阿玛究竟是怎么宾天的!是不是你进献了一碗毒参汤给谋害的!

    十四阿哥的速度极快,然而大内侍卫可不是只拿俸禄毫无本领的酒囊饭袋,更何况还占据了地理位置的先天优势,眼见着情绪激动举止若狂的十四贝子起身朝皇上奔来,生怕他做出伤及皇上的危险举动,于是立即站成队形,还不等十四阿哥近身,就早已经在圣驾周围齐刷刷地围成了一个保护圈,将皇上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这个局面的出现大大出乎十四阿哥的意料!或者说,他对他四哥的所有记忆还都只是停留在从前。以前他与当时的王爷在一起,兄弟之间无论是激烈地争吵,还是忍不住动手,甚至是挥拳相向都是稀松平常,打得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事情,然而那个时候的他们,尽管不是亲密无间、情同手足,但也是无所顾忌、随意笑骂。

    再看看现在呢?不要说拳来脚往,就连身子都是贴近不得,再看看大内侍卫们那一张张如临大敌的脸,深深地刺痛了十四阿哥,那个兄弟之间争来吵去、互不相让的四哥再也没有了,而是变成了被大内侍卫们团团护住的一代帝王。这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将他们两个亲兄弟彻底地分开,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万丈鸿沟!

    这个始料不及的结果让十四阿哥呆若木鸡般地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他的“四哥”,而是转身一变成了“皇兄”,他们再也不是兄弟了,他们只是君臣!

第2483章 妥协(1)

    被一道君臣鸿沟阻隔的兄弟两人自此双方陷入了僵持!一个不肯接受残酷的现实,不肯承认失败,不肯行君臣之礼;一个不能任由帝王的尊严受挑衅,君是君、臣是臣,天经地义、毋庸置疑。双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僵持下去,仿佛日月星辰都停滞不动。

    拉锡是侍卫首领,眼见着这两个人的脸色一阵青红一阵煞白,如此尴尬局面很是难堪,他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体谅皇上的脸面很不好受,于是主动上前一步,拉住十四阿哥的胳膊往皇上面前带,他既是想给这位曾经的抚远大将军一个体面的台阶,也是想给皇上挽回一些颜面,打破僵局。谁想到,他的这一番好心,竟是被愤怒到极点的十四阿哥屈解,继而立即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

    只见十四阿哥先是一把就挣脱了拉锡的手,口中更是怒不可遏地叫骂起来。

    “你个狗奴才!不要太嚣张狂妄,不过就是狗仗人势的一个下贱的奴才,你胆敢动十四爷一根汗毛试试!”

    拉锡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好心好意之举竟是招来十四阿哥好一通臭骂,登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起来。得理不饶人的十四阿哥哪肯善罢干休,正是有冤没处伸、有仇没处报的狂怒时刻,拉锡竟然撞到了他的枪口上,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岂能白折放过?打狗还要看主人,现在他把那只奴才狗痛打一番之后,就该轮到跟主人好好理论了,因此一待痛骂拉锡之后,十四阿哥想也没想就直接冲到皇上面前,实际上是冲到了那个包围圈的面前,语气强硬、态度傲慢地再度开了口。

    “这个下贱的奴才居然敢对大将军王指手划脚,这么没有规矩、无礼的奴才,真是闻所未闻!我乃皇上的亲兄弟,这个奴才竟然胆敢以下犯上、自寻下作!如果我有不是之处,请皇上处治,若我没有不是之处,请皇上立即将这个狗奴才就地正治,以正国体!”

    十四阿哥此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言论确实是有理、有力、有节,任谁都挑不出来半点破绽。首先,君臣有别、主仆有别,这是天经地义的伦理朝纲,拉锡身为一个奴才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对主子指手划脚,还没有有国法家规了?他这是想要反了天,反了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吗?所谓有什么样的主子才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奴才之所以胆敢如此,还不是因为他身后有皇上给撑腰吗?

    皇上已然被十四阿哥逼到了墙角里,被逼问得无言以对,说不出半个“不”字!拉锡刚刚是护主心切,对十四阿哥拉拉扯扯一番确实有失恭敬,但凡事有因就有果,若不是十四阿哥咎由自取、率先发难,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从根源上来讲,十四阿哥先是不跪拜他这个皇兄,继而还敢对他的奴才指手划脚,当众给他难堪,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下这口恶气,岂不是留给世人一个软弱无能的帝王形象?

    就在皇上的忍无可忍之际,突然间几个外臣的窃窃私语之声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本来皇上就已经被十四阿哥这一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搞得头痛不已,这几个外臣的私语犹如助燃剂,令皇上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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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他,爱新觉罗•胤禛,历经九龙夺嫡,最终君临天下;她,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原本天作之合,佳偶一对,却阴差阳错,与爱擦肩。一个错付真心,一个心字成灰,一步错,步步过,错过今生,错过来世,何时才能真心真意爱一回?
姐妹情深,兄妹情深,侯门一入深似海,爱恨情仇无止休。天赐良缘,天作之合,千里姻缘一线牵,鸳鸯误点为哪般。爱新觉罗•胤禛、年冰凝;爱新觉罗•胤祯,年玉盈,两兄弟、两姐妹,阴差阳错遇见你,生生世世不分离。
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