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反响
韵音的好消息,在这一贯死气沉沉的王府里简直就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震惊程度绝不亚于众人初次见到新娶进府里来的天仙般的冰凝妹妹。
韵音可是惜月的好姐妹,惜月这么精明的人居然都能被她偷袭成功,众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惜月与韵音,这一对昔日亲如好姐妹的女人如今反目成仇的好戏。
而且王府一直子嗣不旺,时隔七年了,都没有一男半女诞出。现在可好,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接二连三、前后脚地传出好消息,大家对此唯有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再有就是韵音这个人,最老实本分、最木纳、最不开窍、最不会使手段的人,居然能杀出重围,不但入了爷的眼,还能有了身孕,王府真的是要变天了吗?
雅思琦得知消息后,是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议去园子?不但让惜月得了手,连韵音都跟着沾了光!
淑清得知消息后,则是愤怒不已!惜月和韵音这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她,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简直就是十足的小人,她们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惜月得知消息后,是遗憾至极!原本是指望着韵音能帮她把爷留住,可现在韵音因为有了身孕而无法再服侍爷,而李姐姐的病几乎就要完全康复,大好局面拱手相送,她实在是不甘心!
宋格格、武格格得知消息后,是希望重燃!她们原本认命了,比不过福晋的尊贵身份,比不过李侧福晋的柔媚娇美,比不过惜月的聪明伶俐,难道她们还比不过耿格格的老实木纳?既然连韵音都能有机会,她们理所当然地就更应该有机会!
整个王府,只有冰凝一个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无动于衷!吟雪不解地望着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您不伤心吗?”
“伤心?现在有什么需要伤心的事情吗?”
“连耿格格都能怀了身孕……”
“吟雪,耿姐姐为什么不能?她心地善良,真心实意,与人为善,她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她才是最应该的人呀!”
“奴婢是说,小姐比耿格格漂亮多了,聪明多了,小姐又会读书又会写字儿,又会弹琴,女红更是无人能及。耿格格哪一点能比得上小姐您呢!怎么这好事儿就落到耿格格的头上了?”
“怎么,你是想说这好事儿应该落在你家小姐的头上?”
“当然了啊!小姐您比她们好得很多很多,您这么漂亮,咱们年家又这么显赫,您最年轻,而且除了福晋,您的位分最高,所以说,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论,都应该是小姐您应该有好消息呀。”
“吟雪,我告诉你吧,你家小姐我,不稀罕!”
“小姐啊!您怎么这么大声啊!万一被人听到了可怎么办啊!”
“你紧张担心什么呀,这院子连只鸟都不愿意飞进来,还有什么话怕被什么人听去了?”
“小姐啊!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您快别说这些个话了。”
吟雪不是真心实意地在认错,她是担心小姐说话不知轻重,万一被自己院子的奴才出卖了,那才是冤枉呢。坚决不能授人以口实,吟雪唯有自觉地乖乖闭了口。
第182章 惦念
今天是腊月初八,为了熬制腊八粥,王府上上下下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已经整整忙了五天。在今天这个正日子里,众人都要守在府里,恭迎宫中赏赐的腊八粥,然后还要给皇宫以及其它各皇子的府中送去自家熬制的腊八粥,晚上府里还要设家宴,庆祝佳节。
这是自八月节之后,冰凝第一次和府中众人共进晚膳,虽然才短短的三个月,冰凝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许是一个人的清静日子呆得太久了,实在是难以适应这种热闹非凡的王府生活。
此时,众人已经在霞光苑的前厅恭候多时。雅思琦看看这一屋子的人,越看越头痛。两个怀着身孕的,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两个病秧秧的,府里的大事小事一概都帮不上忙,只能累得她一个人团团转;两个倚老卖老不服不岔的,袖手旁观等着看她的笑话。自己的命怎么这么不好?
等了不多久,王爷就到了。众人慌忙起身见礼。落座后,他随意环顾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就面无表情地吩咐开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忽然发觉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在园子的时候,因为冰凝没有随行,因此一直是淑清坐在他的右侧,今天回到府里,自己右侧换了人,怪不得觉得不一样了呢。
冷落了她三个月,真希望她能汲取教训,好自为知。不过,念及她由此生的一场大病,他的心中又生出一些怜悯之心,再不喜欢,也是自己名下的女人,这件事情就暂时先这样吧。因此他也没有再特别难为她,当然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如常用完晚膳,各自就散了,王爷自然是要留下来再跟福晋说些事情。
回到怡然居,冰凝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虽然她打心眼儿里就不怕爷,但也不等于她喜欢跟他正面起冲突,毕竟与人为善是她的本性,平安度日是她的信条。如果以后都能这样与爷相处,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互不理睬,相安无事。
虽然如此近距离地相处了整个宴席,冰凝仍是对刚刚坐在她身边的爷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怎么觉得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管是爷,还是福晋,或是其它的几位姐姐们,一丁点儿家人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就像是跟一群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坐在一起,苦挨时光。
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去年的腊八节,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和玉盈姐姐一起忙前忙后,劳累却又快乐地张罗着施粥的事情,自己还有幸亲自去了一趟宝光寺。居然都过去一年的光景了,时光怎么这么快呢?
宝光寺,宝光寺,灾后重建得如何了?一年了,宝光寺应该建好了吧。这一年来,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宝光寺的事情也忘到了脑后,真是罪过。真想知道现在宝光寺重建得如何了,重建后的宝光寺是什么样子。对了,还有那个小男孩儿,怎么样了?长高了没有?
第183章 祈福
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想施粥就施粥,想捐银子就捐银子,想去寺里就去寺里。可是如今呢?自己享受的荣华富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连施个粥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冰凝真是对自己又恨又恼,但她更痛恨这受制于人的王府生活。
望着跳跃的烛火,冰凝感慨万千:只一年的时间,竟然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自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处处受气的小老婆。这么大的落差,实在是需要她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消化,来适应。
无论做什么、想什么,冰凝仍是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于是她狠狠地甩甩头,企图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甩掉,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转圈圈。那就想点儿别的事情吧!
可是,无论她怎么转念,这念想都要转到宝光寺上面。去年施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宝光寺残垣断壁的样子时时地浮现眼前。她太惦记宝光寺了:庙宇重建得好不好?僧人们的生活苦不苦?香客们去得多不多?越想,却越是觉得不踏实。
王爷是参惮礼佛之人,因此王府里建有专门的佛堂。看看沙漏,三更天都快要过完了,佛堂应该没有人了吧。于是冰凝唤来吟雪,她想去佛堂给宝光寺烧几柱香。
一路走,她一路怀念此前三个月独住府里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主子,不用担心遇见这个,碰见那个,不用小心翼翼地怕被人寻了短处。哪像现在,即使去个佛堂还要小心翼翼,躲到深更半夜。自由自在的日子真是越想越惬意,越想越令她怀念。
顶着寒风,主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相扶相伴地来到佛堂,果然不出冰凝所料,这个时辰,佛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自从众人从园子里回来,也只有在深更半夜,冰凝才能自由自在地做一回自己。
虔诚地焚上香,冰凝跪拜在佛祖面前,真诚地送上自己的祝福。
远远地见到佛堂里有人影晃动,王爷很是诧异,这个时辰,居然还会有人?怀着万分诧异的心情,待走近之后仔细定睛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怡然居的大丫环吟雪!他不是冰凝,作为政治嗅觉异常灵敏的他,在生活中也将这种特质发挥到了极至,因此每一个人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记得很清楚,即使是个丫环,他都记得。
只是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会是年氏在里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来,他是爷,难道他还需要怕什么人,还需要躲着谁吗?
不过,他仍是先嗽了一下嗓子,算是提醒一下她吧。他没有吓唬人的嗜好,而且,隐约地,他觉得像年氏这么柔弱的人,似乎只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如果凭白地受了惊吓,估计就会立即晕倒在他的眼前了。
她要是昏倒了,就需要他去扶她,甚至抱她回院子,可是他根本就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一丝一毫都不想有!因此,他一定要确保她不出任何意外,才能保证不需要他出手相助,才能够保证他可以躲得她远远的。
第184章 心事
冰凝猛然听到声响,立即转过头来:天啊,居然是爷到了!于是她赶快起身行了礼。王爷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
“在给谁祈福呢?”
“回爷,是宝光寺。”
“噢?为什么?”
“宝光寺去年遭了灾,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妾身甚为惦念,特来祈福。”
“你怎么知道宝光寺遭了灾?”
“妾身也是听旁人所说才知道的。”
冰凝不想多说!当初救火、施粥的时候就没有想让别人知道,现在,面对这个与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甚至可以说毫无关系和瓜葛的夫君,她更是懒得开口,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力气。这是她心中的故事,不需要与人分享。
王爷却是在心中思忖着:听说?哼,是听玉盈姑娘说的吧。
一想到玉盈姑娘,他的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写了那么多的信,全都是鸿雁一去别无消息,但是他仍然坚持不懈地遥寄去他的思念。玉盈不可能没有收到信,她只是不敢回复罢了,也许是不愿意回?就是因为担心她的妹妹吗?
玉盈离开京城的小半年里,他也曾经非常担心她会被年家别有用心地许配了夫家,因此他特意派了粘竿处的太监到湖广探查。结果却是让他万分欣慰,年府根本没有为玉盈姑娘托过媒!可是,玉盈已经十六岁了,年家怎么会连媒人都没有托请呢?难道是?
从佛堂回到怡然居,冰凝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刚刚在佛祖面前许了那么多的愿,祈了那么多的福,相信,宝光寺一定会顺顺利利地躲过这一场劫难,也许,更会是浴火重生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总算是好转过来。
月影见小姐和吟雪两个人回来了,赶快奉上热茶,让小姐驱驱寒气,又忙不迭地送上来热巾,让小姐好好地暖和一下身子。两个丫头一边紧张地忙碌着,月影一边抓紧时间对吟雪说:
“吟雪姐姐,刚刚紫玉姐姐过来了呢。”
“这么晚了,紫玉过来干什么?她不用当差吗?”
“今天正好不是她当差,以为这么晚了,你也不用当差了,就找你来闲说会儿话。”
“噢,福晋回来了,她也只有大晚上才能出来了。”
“是啊!不过,她看你没有在,就跟我闲聊了一会儿呢。”
“呵,又有什么好消息?不会是说福晋也被诊出喜脉来了吧?”
“哈哈,吟雪姐姐,你太,太有意思了,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王府可是三喜临门了!”
“月影,你这死丫头还有心思笑呢,你怎么这么吃里扒外的,小姐真是白心疼你,白对咱们这么好了!”
月影才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人小,心思当然也没有吟雪多,刚刚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正戳到了自家小姐的痛处。虽然挨了吟雪的说,月影也觉得吟雪说得对,自己确实太对不起小姐了,于是赶快给冰凝赔不是:
“小姐,您千万别生气,奴婢知错了。”
“吟雪,你无缘无故地说什么月影呀!我那天白跟你说啦?你要是忘记了,我现在再明白无误、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家小姐我,不稀罕!月影,你别听吟雪那丫头的,你什么错也没有!”
第185章 弘时
吟雪见冰凝嗓音一下子高了很多,脸色也沉了下来,知道小姐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赶快承认错误:
“小姐,您别生气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小姐不稀罕。”
见吟雪和月影两人都小心翼翼地不再吭声,冰凝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股无名火发错了对象,有本事就跟爷去发火,跟爷去较量,那才算是真本事呢,冲两个丫头发脾气算什么能耐?于是她赶快换了一个话题,企图让气氛轻松、缓和一下:
“对了,月影,刚才紫玉跟你都聊什么了?”
“噢,她说刚刚爷在书院罚弘时阿哥跪了一个时辰呢!”
“啊?我说爷怎么会三更半夜地不睡觉,还去了佛堂呢,原来是刚刚在书院里罚了三阿哥!”
“刚刚爷也去了佛堂?”
“可不是嘛,我和吟雪先到的,结果没一会儿爷就到了,被爷撞个正着。对了,紫玉没有说三阿哥为什么事情挨罚吗?”
“好像是说功课没有答上来。李侧福晋听说之后,急得哭哭啼啼,赶快就寻到了书院,又是替三阿哥说好话,又是给爷请罪,弄得爷也没办法。李侧福晋不是生病才刚刚好一些嘛,爷怕她身子受不了,可是又要罚弘时阿哥,最后只好让秦公公把她架了回去。不过,弘时阿哥原本说要罚一个时辰的,后来好像也没到一个时辰,爷就让他回去了。”
“天啊!爷怎么这么……李姐姐居然是被架回去的?”
“听说,这还不算什么呢。”
“啊?这还不算?弘时阿哥才几岁啊,就罚跪一个时辰?”
“奴婢也是奇怪呢,听紫玉姐姐说,以前有一次,三阿哥顽皮,把爷准备送给德妃娘娘的寿礼,好像是一尊白玉的观音像给打坏了,气得爷不但足足罚了三阿哥两个时辰,连晚膳都没让吃。”
“那弘时阿哥还不饿坏了?”
“那一回,李侧福晋陪着三阿哥一直跪了小半个时辰,爷都没有理会,还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将来早晚得把三阿哥宠坏了。”
吟雪一听到月影说起王府里这么秘密的事情,立即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冰凝正听得心惊肉跳、担心不已的样子,赶快插话道:
“啧啧啧,李侧福晋也有过挨爷教训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从来没有犯过错呢。看来爷真是铁面无私,再受宠的主子犯了错也逃不了挨罚。”
冰凝一见吟雪来了精神,怕她在怡然居里说习惯了,到了外面也还是一个大嘴巴,管不住嘴早晚要闯祸,于是赶快说道:
“行了,月影,别再说了,背地里嚼主子的舌根,万一被别人听了,少不了又得挨罚。”
“嗯,奴婢知道了。”
“噢,对了,三阿哥是不是今天家宴的时候,李侧福晋身边的那个小阿哥?”
“就是他,咱们王府里只有这么一个阿哥,当然就是他了。”
“唉,今天虽然是第一回见到这个小阿哥,长得虎头虎脑的挺可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宴席上看到他的时候,我怎么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
“小姐以前见过弘时阿哥?”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见过呢?这可是第一次见着呢。”
“那也许是您指不定哪天在府里的其它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没当他是弘时阿哥罢了。”
“嗯,也有可能吧。”
第186章 太子
转眼就到了除夕。按照惯例,除夕的当天宫中要举办家宴。这些日子以来,王爷为了这个除夕宫宴,心情很是烦闷了好一阵子。八月节宫宴风波历经三个多月,总算是暂时平息下来,冷落冰凝的这些日子,看来还是很有成效。这个黄毛丫头还算是识实务,没有再惹出什么新的事端来。
可是,很头痛地,除夕又要到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让这个年氏招惹什么是非出来。在朝堂上、官场上,他有那么的事情需要做,他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或是闲情逸致,去跟这个黄毛丫头较劲?
但是在中秋宫宴上,冰凝不但极为高调地吸引来众人的目光,而且居然还将太子爷的风头都完完全全地抢尽了,事后太子的那一番耐人寻味的盘查,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甚至是心有余悸。
那是八月节宫宴的第二天,下朝以后,太子仍像往常那样与他并肩同行,只是一边走,一边谈论的却不是平日的政务,却是他的侧福晋!
“四弟,怪不得在你的喜宴上,既不见你迎亲,兄弟们又没有闹成洞房,原来以为你是嫌皇阿玛赐婚的这个新娘子不满意呢,现在本王才算是知道,敢情你是把新娘子藏了起来,怕兄弟们看到啊!”
“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冤枉愚弟了。那天,愚弟答应了几位弟弟喝酒才没有……”
“你就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本王还能相信你的这套说辞,只是昨日有幸一睹弟妹的芳颜,竟然是这等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还能相信你刚才的这套鬼话?”
“太子殿下,愚弟句句实情,您若不信,愚弟也实在是无法。况且愚弟的侧福晋不过就是模样周正一些罢了,并没有您所形容的那番什么国色天香……”
“四弟这回谦虚得实在是过头了呢,小弟妹岂只是模样周正罢了?好了,好了,谁不知道这个侧福晋是你亲自向皇阿玛请来的!你这招可真是一箭双雕!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先下手为强,把老十四气得可是火冒三丈。也好,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八弟他们一伙的气焰,不要太狂妄了,现在笑得还是太早!”
“回太子殿下,这事儿怎么又跟老十四扯上关系了?望太子殿下明查,切不可中了无耻小人的离间之计。”
“是否中计先不说,本王只知道昨天晚上的宫宴上,老十四的脸色可是不好看呢。想必是肠子都悔青了,既丢了美人,又失了势力,这不,刚刚才下了朝,他可是连永和宫都没有去,直接被八弟那一伙人拉走了。”
“这些情况,愚弟确实不知。不过据愚弟以为,老八和老十四他们今天应该只是去西海茶楼应酬而已,与愚弟所娶的侧福晋没什么关系。”
“四弟呀,你可是不要太轻信别人了,本王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太子在王爷这里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又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原本希望借冰凝的事情挑起王爷与十四阿哥之间的一场恶战,谁想到王爷竟然滴水不漏地将他堵了一个哑口无言。
第187章 说辞
气急败坏的太子“哼”了一声之后,拂袖而去,却是将王爷的一身冷汗都惊了出来。自家兄弟的脾气秉性他最清楚,与其说是老十四惦记着他的侧福晋,倒不如说是他太子殿下本人惦记上了!
太子是什么人?从小就因为身份的尊贵,皇阿玛的宠溺,养成了骄奢淫逸、暴虐成性的性情,敢在宫中豢养伶人男宠,敢与自己的母妃暗藏奸情。从这样的一个太子口中刚刚说出的那一席话,分明就是借十四阿哥为由头,一泄他自己的私愤!
昨天,王爷最主要担心的,是冰凝过于招摇,鹤立鸡群,树大招风,抢了太子的风头。今天看来,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难道太子败坏后宫,搅得乌烟瘴气还嫌不够,还要把手伸到他的王府吗?
这也是福晋提议去园子,他立即就答应的原因之一。他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年氏受到了冷落,因为他不想因为这个年氏,与太子之间心生间隙。为了一个女人而毁掉他的大业,非常不值得,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个他厌恶至极的一个女人。
除夕,除夕,一天天地临近,王爷一天天地头痛不已。他第一时间就让福晋想办法免了冰凝日常进宫向德妃娘娘的请安礼,减少进宫的次数,就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被太子撞见的机会。太子没有机会下手,也就不至于将来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小心被太子得了手,后果将不堪设想。真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是,他和太子原本就是君臣关系,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能把太子怎么样?除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与太子反目成仇吧。而且因为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而引发与太子的失和,那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从把年氏娶进府里的第一天,他立即就意识到,娶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侧福晋,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只是没有料到,会烫手到这个程度!
但是即将来临的是除夕家宴,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免掉了冰凝进宫呢?因此几天来,一想到这个除夕家宴,王爷就是忧心忡忡、坐卧不宁。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晚膳后,雅思琦偷眼向爷望去,发现爷的心情尚可,随即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话头儿:
“爷,后天的除夕宫宴,您看年妹妹……”
“就你和淑清两个人去吧。”
“额娘要是问起来?”
“病了。”
“这都‘病了’快半年了,每次额娘问起来,妾身找了各式各样的病情,弄得额娘以为……”
雅思琦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爷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好吧,那妾身还是跟额娘说她病了。只是,怎么跟年妹妹说不用她进宫的事情?按礼制,她可是要参加的呢。”
“这还用什么理由?”
“妾身这是担心府里人多嘴杂,万一哪个奴才说漏了嘴,被宫里知道了……”
“哪个奴才敢多嘴!家法规矩都是摆设吗?”
第188章 遂愿
虽然爷已经鲜明地表明了态度,但雅思琦仍是非常为难。八月节那次错怪了天仙妹妹,她很内疚。回府的这些日子,眼看着惜月一脸的趾高气扬,而韵音又是一脸的心满意足,更是让她窝心到了极点。早知道天仙妹妹笨得连韵音都不如,她当初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天仙妹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又不得爷宠,岂止是不受宠,简直就是一个受气包,爷连宫宴都不让她参加,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把爷给得罪了。可是,爷倒是简单,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发下话来,免了年妹妹的进宫,可是这个恶人还得由她这个福晋去当,去收拾爷扔下来的烂摊子,弄不好,妹妹还得以为是她这个福晋从中捣的鬼。这些日子自己怎么就这么走背运?
开始福晋有点儿犯怵,本想让红莲去传个话就算了。后来又一想,越是躲着,不就越是心虚的表现吗?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亲自去怡然居走一趟,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开了总比藏着掖着强。实在不行,再往爷身上一推算了,真是烦都烦透了。
第二天晚膳后,福晋和红莲两人来到了怡然居。一进门,却只见吟雪和月影两个人:
“你们家主子呢?”
“回福晋,正在里屋的床上躺着呢。”
“这是怎么了?早上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晚膳用了吗?”
“回福晋,从下午开始,我家主子就一直不舒服,晚膳也没有用。”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都这样了还不赶快请太医?”
“请了,太医还没有到呢。”
雅思琦也顾不得许多,赶快进了里间,只见天仙妹妹正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小脸通红,嘴唇干得都起了皮,一摸额头,滚烫滚烫。这回倒好,想了一路各式各样的说辞,哪个说辞都用不上,天仙妹妹还真的就病倒了,再也不用担心哪个奴才走漏了风声。
福晋虽然担心冰凝的病情,可是一会儿爷还要去她的霞光苑谈事情,反正也请了太医,马上就能到了,因此小坐了一会儿,雅思琦还是赶快起身回到霞光苑去等爷。
雅思琦回到霞光苑的时候,爷正好比她早到一步,现正端坐在堂屋里,弄得她格外狼狈,赶快请安谢罪。
“给爷请安。”
“起来吧,福晋这是去哪儿了?”
“妾身去年妹妹那里了,本来是想告诉她一声明天不用去参加宫宴了。妾身昨天还担心奴才们走漏消息呢,结果还真就是白担心了,年妹妹真的就是病倒了,她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又病了?”
“可不是嘛,妾身刚刚亲眼所见,烧得可烫了,正等着太医来诊治呢。”
“真是奇了,这病说来就能来,”
别看王爷嘴上说着奇怪之类的话,那心里可就真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欣喜、轻松,但老谋深算的他外表仍是一脸平静地继续说道:
“那就好好养着吧,又要劳烦福晋多费心了。”
“爷这么说,妾身真是不敢当,这不是妾身份内应该做的事情嘛。”
第189章 找病
老天爷哪里会这么合着王爷的心意,冰凝的生病,完全是她自找的。
冰凝自己也不知道王爷和福晋在合计着什么,反正她自己就是不想进宫。腊八节那天的家宴已经让她非常难受,再去参加更为难受的宫宴,她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爷对她,不只是一般的不喜欢,而是心生厌恶,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又是一个那么有骨气的人,爷看不上她,她更不会上赶着去讨好爷,两人互不来往,两不相欠,最好!惹不起就躲。冰凝采取了逃避,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解得了一时之急,管不了一世平安。一世?太遥远了。
躲的方法只有一个,生病!而生病的办法就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了!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吹夜风,准保有效。因此前一天晚上,她特意嘱咐了吟雪和月影: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回自己的房里歇着吧,不要在我这里值夜了。”
“为什么?小姐?”
“我这些日子总是睡不踏实,你们在外面,一点点响动就要被你们吵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那奴婢一动不动就可以了。哪儿有主子需要人手,奴婢倒跑回自己房里睡大觉的?”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们不要再跟我坚持了!”
“可是小姐身边需要奴婢伺候啊!”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不是啊,小姐。我们听呢。”
“你们要是听话,就今天晚上都给我回你们自己的房里歇着去。”
吟雪和月影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可是几乎从来不生气的小姐居然对她们发了脾气,谁也不敢再吭声。晚上安顿好小姐,吟雪还是不放心,左一个嘱咐,又一个叮嘱,才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趁两个丫环都睡熟了的时候,冰凝只穿着单衣,然后就在这天寒地冻的腊月天,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夜风,待她悄悄回屋的时候,浑身都几乎冻僵了。
本来上次的重病,前前后后调养了三个月,才因为要过新年了,勉强暂停了用药,但身体还是很虚弱的,这一次,被腊月里的刺骨寒风一吹,冰凝就彻底地倒下了。
早上起来后,她的头正如她所祈祷的那般地昏昏沉沉起来,但她还是挣扎着起了床,去霞光苑请了安。待她头重脚轻地回了怡然居,吟雪越看越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
“小姐,您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有啊!昨天晚上看书看得有些晚了。”
“啊?奴婢走的时候,您不是都躺下了吗?怎么又起来看书了?”
“嗯,躺了半天都没有睡着,想想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就起来看了会子书。”
“小姐啊!你身子还没有好,又大夜里看书,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吟雪一听冰凝居然大半夜起来看书,惹得身子又不舒服,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冰凝知道吟雪担心,但是她还在拖延,她怕请太医来得太早,病好得太快,明天还要去参加宫宴,她不就白白地生了一场病吗?于是一上午她都躲着吟雪远远的,生怕她发现自己已经生病了,早早地地去请太医。
终于,当冰凝好不容易耗到午休结束以后,才气若游丝般地吩咐吟雪去请太医,
第190章 除夕
此刻,正是大年三十除夕夜。王爷带着福晋和李侧福晋早早出发赶赴宫宴,惜月和韵音原本就是要好的好姐妹,现在又一同在府里安心养胎,因此等爷和福晋他们一走,考虑到惜月的月份比较大,行动不如韵音方便,于是两个人就集中到了惜月的院子,主子奴才们聚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起了年。
她们合在一起过年,奴才们也高兴。因为两个人都怀了身孕,她们的饮食全都由王爷的专用厨房承担起来,平时都是分别给两位主子送饭送汤送茶点,今天她们挪到了一起,奴才们也可以少跑一趟路,相当于少伺候一个主子,就可以早些收工回去过自己的年,当然是高兴不已。
宋格格和武格格同是天涯沦落人,原本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往,但眼看着惜月和韵音两个人合在一起过年,武格格的心里格外地难过起来。武格格闺名云芳,比春枝、淑清、雅思琦她们进府都晚,却是在这王府里的位置最尴尬:她没有春枝的资历老,没有淑清的样貌美,没有福晋的地位高,而且她还是这府里唯一一个从未曾为王爷生育过儿女的后院女人。虽然福晋和春枝的小阿哥、小格格幼年即殇,但毕竟她们还曾经做过母亲。
现在,眼看着又年轻又美貌,家世又显赫的冰凝妹妹嫁进了王府,同时惜月和韵音接二连三地传来了好消息,云芳的心中愈发地伤感起来。特别是眼前,这个大年三十就更觉得凄苦。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来到宋格格的院子。
春枝一见来的是很少私下往来的云芳,十分诧异:
“哟,今天是什么风啊,把妹妹给吹到这里来了?”
“春枝姐姐,妹妹见着惜月和韵音她们合到一块过年了,这也寻思着,要不,咱们也凑一块儿过年算了,何苦这么冷冷清清地呢。”
“是啊!那有头有脸的都去了宫里,这有儿有女的又合起伙来耀武扬威,咱们老姐儿俩反正也是什么都没有,难道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两人一拍即合,就在宋格格的院子过起了两人世界,好不热闹。原本春枝在宫里当过差,比起云芳来,确实是见多识广,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她的挑头下,众人玩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不时地飘荡在后院里。
惜月和韵音两个大肚子女人不可能搞出多大的动静,听着远处飘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惜月有些不自在起来:
“就那么两个半人,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唉,妹妹就随姐姐们闹着去吧,咱们安心养好胎,给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才是本分。”
“姐姐,你就是太老实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您这怀着身子的都还这么安安生生地,却是那生不出来个一男半女的居然还能趾高气扬呢……”
“妹妹也不能这么说,我看那个年妹妹虽然人又漂亮又会诗书,可是也挺本本分分的呢。”
“她呀,她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狂妄自大,把爷给得罪了!”
“不会吧,姐姐看着她,不像那样的人呀。”
“姐姐就是心太善了,总把别人往好处想,小心以后会吃苦头的,特别是将来要是生了小阿哥,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第191章 今昔
耿格格口中那个又漂亮又会诗书,人又本本分分的年妹妹,此时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太医也请了,药也喝下了,可是热度仍然没有退下。身上的烧一阵一阵地发作,时而退下去一些,时而又热起来,把吟雪和月影忙得团团转。
看着这两个丫环脚不沾地,忙来忙去,冰凝的心里陡升愧疚之情:原本只是为了躲过宫宴,却把一院子的奴才弄得不痛快,不能够好好地过年,唉,昨天怎么忘记考虑这个问题了?一年只有这么一个快快乐乐、喜喜庆庆的日子,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搞得怡然居愁云惨淡。
一边内疚,冰凝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的新春佳节:去年的这个时候,娘亲和玉盈姐姐正是在这个府中拜访福晋,原来年家从去年的那个时候就与这王府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那一天她也是在生病之中,可是当她在年府眼巴巴地将娘亲和玉盈姐姐盼回来后,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地过起了新年。大家怕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寂寞,玉盈就将晚宴搬到了冰凝房里,把她急得不行:
“姐姐,凝儿把病气过给了您们怎么办?”
“姐姐不怕!”
“那还有娘亲呢!”
“娘亲也不怕”
还不等玉盈开口,年夫人正好走进冰凝房间,于是立即拿话堵了冰凝的口。弄得冰凝没办法,只好又说:
“还有大哥、二哥呢,哥哥们怎么办?”
冰凝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因此即使是哥哥们,不可能到她的闺房里来。冰凝本想以此为借口,不想因为她影响了大家的团圆饭,谁知道年夫人开口说道:
“你大哥和你二哥他们两个人正好借机会痛痛快快好好地喝一场呢,省得有娘亲在场,他们哥儿俩喝不痛快。过一会儿你嫂子她们也过来你这里,就让他们哥儿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那,那还不得开两席了?准备起来多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赶快把病养好了才是真格的!”
年夫人说到这个份上,冰凝既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是自责不已,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生了病了呢,把大家的新年都搅得不痛快。
二更天的时候,年总督参加宫宴回来了,于是一大家子人又转移到年老夫妇住的二进院子一起守岁,吃饺子,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年夜饭。虽然冰凝不能去参加,但玉盈特意给她房里端来了饺子,姐妹两个人高高兴兴、亲亲热热地将饺子吃了一个精光,看着各自手中的空碗,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今年,因为年二公子要从四川启程,路途遥远,年大哥又刚去江宁就职,一大家子人都在南方供职,于是就集中到了湖广总督府去过新年,独缺冰凝一个人在京城。
爹爹、娘亲、大哥二哥、玉盈姐姐,凝儿好想你们啊!
这一个除夕夜,冰凝烧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有用晚膳。一院子的人也都愁眉不展,眼看着王府里张灯结彩,其它各院子都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自家主子却是卧病不起,愁云惨淡,惹得吟雪和月影伤心得偷偷直掉眼泪。
忽然,一阵爆竹声将冰凝从昏睡中惊醒,望着窗外,灿烂烟花映红的天空,她知道,康熙五十年的新年就这么真切地来到她的眼前!
而她这个在王府里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第192章 婚事
湖广总督府的大管家姓王名鹏,在总督府当差已有十年的时间。
去年秋天,冰凝和含烟启程赴京城后不久,王总管的夫人突染急症,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过世了。当冰凝出嫁后,含烟随年夫人回到湖广总督府的时候,她们才知道这个变故。
原来在府里的时候,因为冰凝的缘故,含烟没少麻烦王总管,要么是小姐生了病,急着请大夫,要么就是小姐要采办什么新鲜的绣花样子,反正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到了王总管这里,全都成了急事儿。也不怪冰凝,主要是含烟护主心切,又是个急性子,恨不能现在说的事情立即就办好。办不好,她就直接找王总管。
王总管每次都没有难为过含烟,因为他知道,这个二小姐,一家人都宠得不行,得罪不起,因此每次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冰凝的事情办妥当。含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一次从京城回来发现王总管没了夫人,很是同情。见他一个大男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而且现在由于不用伺候小姐,她的时间就相对宽裕了许多,于是就在缝补、浆洗衣裳等方面替王总管搭了把手。
年夫人本就是心细如发的人,她可是眼看着含烟一点点地长大,更不要说还受了冰凝的嘱托。她一直在琢磨着给含烟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让她这个侧福晋闺女满意呢,结果她突然就发现,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个新发现,让年夫人高兴得笑了半天都没有合拢嘴。于是她趁那天没有什么事情,把周围的人都借故支开,唯独留下含烟,直把含烟弄得莫名其妙,心中惴惴不安。年夫人却是越看越是欢喜不已,越看越是眉眼含笑:
“含烟,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的,因为伺候二小姐,耽误了你的婚事。”
“夫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年家,没有老爷和夫人,含烟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好了,好了,今天我找你不是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只是要问你,你觉得王总管怎么样?”
“夫人!您……”
“别不好意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小姐没带你去王府当陪嫁丫环,还不是想给你寻一个好人家?王总管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你嫁过去又是当继室,但他为人老实本分,又在咱们府里做了这么多年,完全是知根知底,是个坚固可托之人。再说了,年龄大一些也好,知道心疼人,那些毛手毛脚的少年郎,看着倒是爽利,只怕是中看不中用。”
“夫人……”
“行了,你不说话,就当你是同意了。我这就跟老爷说去。”
年老爷一听,一个劲儿地佩服夫人考虑得如此周全,这两个人,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而且两个人都在年府里当差多年,脾气禀性都很了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老爷一点头,年夫人赶快找了媒人!因为两个人全是年府里的家仆,想到都极为熟悉,因此这媒人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是即使是走过场,年夫人也坚持要走,不管是不是自己府里的丫环,但冰凝视为亲姐妹,年夫人又是眼看着她和玉盈、冰凝两姐妹一起长大,因此一定不能亏待了含烟,一定要明媒正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个也不能少!
第193章 致休
年总督今年已经六十有四,早就到了致休的年龄,他多次给皇上写奏折,提请此事。每一次皇上都是以朝廷需要为名,没有答应年总督的请求。终于,今年开春的时候,皇上准了。
其实皇上看到已过花甲之年的年大人,别人都在含饴弄孙,而他却还要为朝廷效忠尽力,也动了侧隐之心。另外年二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外放到四川做巡抚,皇上总算是恩准了年大人的致休请求。
一接到圣旨,一家人欣喜异常!再也不用如履薄冰、担惊受怕,终于可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终于可以亲人团聚,可以骨肉不再分离。
解任后,年老夫妇当然要选择回京城,湖广总督府面临着解散的问题。王鹏知道京城年府有年峰在当总管,那人可是年老爷的远房侄子,他王鹏就是跟着年老爷过去了京城,也不可能再做年府的大总管。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正好他有一个老乡,在两广的一个大户人家当总管,最近因为母亲病重,他要回家尽孝。因为走得急,东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任。于是那个老乡想起王鹏来,赶快修书一封,问他是否愿意到两广来这个大户人家接替他,如果王鹏有意的话,那个老乡就向东家举荐王鹏。
这么好的机会,王总管当然不愿放过,不管是否能成功,他都要试一试。那个大户人家一听王鹏正在给湖广总督府当管家,那做他们家的管家肯定是绰绰有余!因此也没有提试用的事情,就直接同意了,另外,现任管家,也就王鹏的那个老乡走得太急也是促成这件事情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于离开服侍多年的年府,王总管虽然也很伤感,但很快找到了新的东家,又娶到了办事泼辣麻利、为人善良真诚的含烟,总算是暂时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最难过的是含烟,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小姐。两广,是一个比湖广还要远的地方,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小姐了!她眼看着冰凝从一个粉团团的小娃娃长成这么一个漂亮、聪慧的大家闺秀,还嫁了这么一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她真是舍不得离开年家,离不开小姐。
更重要的是,在她的手中,还有冰凝临出嫁前的那个晚上,亲手交给她的那封信。虽然她不知道那信里写的是什么,可是,她相信小姐,那么聪明的小姐,一定有她最正确、最妥当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可是,她却没有完成小姐的嘱托,因为直到她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听到那美妙的箫声。
对此,含烟万分愧疚,就这么一件事情,小姐心中最惦念,最放不下,也是最伤心难过的一件事情,她却没有给办成,她既恼恨自己,却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随着离别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她根本就没有新婚的喜悦,相反,她完全沉浸在无边无际的自责之中。
她也曾有过闪念,也曾徘徊犹豫过,是否可以将这封信交给玉盈小姐?毕竟玉盈小姐回到了京城,也许还有机会听到那箫声呢!
第194章 了断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明天就是年老夫妇和玉盈小姐启程回京的日子,含烟和王总管还要留在年府多呆几日,待处理完所有的善后事宜,再奔赴位于两广的新东家。
多少次,含烟都有一股冲动,想将冰凝的信交给玉盈小姐,可是多少次,她都又忍住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望着玉盈小姐,含烟欲言又止,内心在苦苦地煎熬。她接受了冰凝的重托,在小姐没有同意和许可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够再把小姐的嘱托转交出去呢?虽然冰凝和玉盈两个人亲密无间,但是,小姐的心事和秘密只有她含烟一个人知道,不是她不信任玉盈小姐,而是她不能辜负冰凝对她的一片信任之心。
另外,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或许那个吹箫之人早就将小姐给忘记了,否则那个人为什么在后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怎么一次都没有再来过呢?含烟当初随年夫人离开京城的时候,真可以说是怅然若失,既恼恨这个人将冰凝忘到了脑后,辜负了小姐的一片痴心,可又担心他真的来了,怎么跟他解释小姐已经成为了王爷的侧福晋这个天大的变故呢?
唉,其实那个人没有再来也好,小姐现在的生活是这么的美满,他就是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告诉冰凝,您念念不忘、芳心暗许的那个他来找您了?听到这个消息,小姐又能怎么办?除了痛苦,除了泪水,除了抱恨终生,小姐还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这封信还是由自己留下吧,就当作是小姐给自己留下的一个念想,就好像小姐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万一那个人若是真的再来的话,由于玉盈小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发生什么误会可就实在是太糟糕了。毕竟这件事情,可是除了她含烟以外,谁也不知道呢。
思前想后、犹豫再三,含烟总是拿不定主意。今天已经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她们就要天各一方,再也没有了机会。于是含烟终于痛下决心,晚膳之后,特意寻到玉盈的房间。
玉盈一见是含烟,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含烟有什么事情吗?”
“玉盈小姐,您回了京城以后,万一遇到一个会吹箫曲的人来咱们年府,您就说,就说……”
“就说什么?”
“就说从来不曾听到过什么箫曲。”
“含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你先是说有一个会吹箫曲的人要来咱们年府,又说从来不曾听过什么箫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什么,没什么,玉盈小姐,您就按照含烟说的去做吧,千万记得,一定要不要承认听到过他吹奏的萧曲。”
“含烟,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
含烟的话,确实是把玉盈弄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这些天来,含烟真是奇怪,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神神秘秘,玉盈早就想问她了。今天含烟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195章 泪流
含烟被玉盈逼到了绝境,不解释清楚,玉盈是不可能会放过她,可是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呢?无奈之下,含烟唯有苦苦哀求:
“玉盈小姐,您就不要逼迫含烟了,求求您了!”
望着含烟满脸的泪水,玉盈突然省过味儿来,难道说?玉盈有些不敢想下去,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含烟,原来也是如大多数的女儿家那般,是个有心之人。因此玉盈郑重地对含烟说道:
“含烟,好,我不逼你了,不过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听我一句劝。从今往后,你可是要跟王总管踏踏实实,一心一意地好好过日子。你不记得夫人说过的话吗?王总管虽然在年岁上大了你不少,但是他是一个大好人,心更好,嫁人还不是图个老实本分、踏实放心吗?”
玉盈见含烟说的那番没头没脑的话,又是哭得伤心不已,她以为含烟曾经芳心暗许过那个会吹箫曲之人,现在出嫁了,是要对这段前世情缘进行了断的时候。于是玉盈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又嘱咐了含烟几句,要她一心一意地跟王总管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虽然被玉盈误会了,但毕竟玉盈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没有什么比小姐的事情更重要了。一想到这里,含烟终于放下心来。
眼见着含烟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玉盈只当是她面对这无常的世事,徒留遗憾而已。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身为女人,怎么可能掌握自己的命数?
而含烟却是为再也见不到年夫人、冰凝、玉盈这些夫人小姐们而伤心不已,从明天开始,她们就真的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她是多么地舍不得她们,舍不得冰凝啊!
可是含烟的泪水竟惹得玉盈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淌下热泪。
自从知道要回京城的那一刻,玉盈也是经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她既高兴得流下泪水,又伤心地流下泪水。高兴,是因为终于又回到了京城,离凝儿又近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到凝儿!王爷是那样通情达理、慈心善面的一个人,应该不会难为凝儿的。
伤心,是因为终于离他又近了!想爱却不能爱,明明早已驻足在自己的心间,却还要装作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老天,您为什么要这么惩罚玉盈?
还有一个泪水流也流不尽的人,那就是远在京城的冰凝!
当她接到家信的时候,高兴得笑啊笑啊,笑得眼泪不停地流!那是激动的泪水,幸福的泪水。吟雪和月影更是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然后竟然忘记了规矩,抱着冰凝又是哭又是笑,三个人搂作一团,最后竟然直接倒在了冰凝的床上,还是止不住地哭着、笑着。
她们就像是劫后余生般地幸福着、狂欢着,因为她们知道,随着年老爷和夫人回到京城,她们三个人,不再是漂泊的浮萍苇草,不再是流浪的孤苦人儿,她们又有家了!又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