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墙角
从清早到现在,霍沫一直在雅思琦身边帮着这样或是那样的忙。刚刚由于查看茶点房生出的一点小小意外虽然令她的心情有些受影响,不过这个小小插曲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全忘到了脑后头,因为需要她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一个是王爷的嫡妻,一个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她一个小小的寄居客有什么权利心生不满。
此时宴席已经进行到一半左右,雅思琦正打算差红莲去给苏培盛传她的话,问问前面的宴席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她好控制一下女眷这边的时间,以便前后两席保持大致相同的进度。可是她又想让红莲给她把狐皮披风取来,刚刚过来的时候她穿的是一件锦袍,此时外面开始有些飘雪花,担心一会儿雪下大了,锦袍要被湿透。
雅思琦之所以关注前面男宾宴席的时间进度,那是因为男宾一散席,女眷这边就要立即撤桌送客,不能有片刻的耽搁。雅思琦担心事到临头了再去取披风,慌手慌脚有失礼仪,丢了王爷的脸面。因此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想出来一个好法子,让红莲和霍沫一同去取披风,然后由霍沫带着披风回到宴席上,而红莲则去前院找苏培盛问情况。万一前面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她这边红莲一回来禀报她就能立即起身送客。
霍沫从红莲的手中取了披风之后两人按照事先的计划就此分头行动,红莲去了前院,霍沫回了后院。霍沫为了抄近道,并没有走原路线,而是穿行牡丹台,虽然路窄偏僻,但是与大道相比要少走不路。
正当霍沫从黑暗隐蔽的小路穿行出来,打算继续穿过牡丹台的小花厅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耳畔响起来一个陌生男子的说话声:“您怎么?婉然呢?”
由于看不到对方的身影,霍沫并不知道这个陌生男子是谁,但是听口气不像是奴才。牡丹台本就是前后院的分界地,又是一个大型花园,因此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出现在这个地方都不足为奇。但是霍沫毕竟不是奴才,从名义上来讲,是王爷一个没有名分的女眷,而对方既然不是奴才,那就一定是来客,因此她仍是有避嫌的需要。于是霍沫赶快煞住了继续前行的脚步,同时迅速地将身子隐在青松丛的后面,打算待对方离开之后自己再走。虽然这样做有听人墙角的嫌疑,但是在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大前提之下,听墙角只能算是不拘小节了。
实际上霍沫根本就没有听人墙角的嗜好,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一会儿回去之后如何将宴席上出现的那些大事小事赶快解决掉。可是就在霍沫仔细盘算之际,突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声音将霍沫惊出了一声冷汗:“啊?怎么是您?姐姐呢?”
天啊,这不是……?如此熟悉的声音令霍沫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不由得她偷偷地剥开身边的枯枝乱丛,透过稀疏的间隙放眼朝前方望去。
第1531章 私会
霍沫这一看不要紧,不仅仅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一双腿都开始不停地打起哆嗦,心中禁不住地暗暗惊叹:果然,果然,果然是年姐姐!竟然暗地里私会男人!可是,可是,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私相约见?还有,那个男子口中的婉然又是谁?
不用霍沫再费尽心思地去猜测,接下来那两个人的谈话内容明确无误地告诉了霍沫那个男人是谁,他们口中的婉然又是谁,以及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私相约见。
“您怎么了?婉然呢?”
“啊?怎么是您?姐姐呢?”
两个人惊讶地发现婉然并不在场之后,这才发现光顾着惊讶,忘记相互见礼了。于是那个男子赶快说道:“愚弟给四嫂请安。”
“您别客气,快快请起。”
“四嫂,您身子有没有大碍?婉然怎么没有陪着您?”
“我身子好好的啊?没什么大碍啊!姐姐在哪里?姐姐不是说要见我吗?”
“她不是应该在这里吗?说您身子不舒服,她一个人弄不过来,才叫库布里去请愚弟前来……”
“我没有见到姐姐啊!我的丫环说姐姐想在这里见我,我才过来的……”
两个人南辕北辙地说了半天话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定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急得那个男子率先开口道:“四嫂,真若是婉然要见您的话,您们这一晚上不是都在宴席上吗?应该一直都见面的,怎么还会要单独约在这里相见?还要奴才们传话?”
冰凝听出来对方的怀疑之词,对此她并没有生气,毕竟对方不了解情况才会如此口不择言,冒犯了她。冰凝认为自己这里应该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自己这里,相反倒是对方疑影重重,于是她一边解释,一边反问道:“我这一晚上都没有见到姐姐了,除了她刚刚随十四弟妹一同到达的时候见了一面……,不过,如果真是我的身子有什么大碍,姐姐应该请十四弟妹或是福晋姐姐过来帮忙,怎么也不该请您的……”
双方都认为问题出在了对方那边,可是他们又无法相互说服,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那个男子稍加思索又重新换了一个角度来朝冰凝急急问道:“四嫂,刚刚是哪个奴才请您过来的?”
“是我的贴身丫环,她是听我们院子的太监总管传的话……,您呢?”
“我也是听我的贴身太监库布里的禀报才急急忙忙过来的,至于他是听谁传的话,愚弟还不太清楚……,愚弟回去定会彻查清楚,严惩不怠!四嫂,您身子没有大碍这就好,只是,只是这里是是非之地,万不可久留,您还是……”
“我省得,您也赶快……”
事已至此两个人都格外清楚,现在根本就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脱身不至于给旁人留下把柄。他们之所以被骗到这里来肯定是行骗者想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他们两个人谁都输不起,因此必须趁着还没有被众人“捉奸捉双”之际,迅速逃身脱离险境才是当务之急!
第1532章 深渊
冰凝一边跟那个男子道别,一边转身打算立即离开这里,谁想到就在她转身之际,刚刚洒落下来的细细雪渣加上她的花盆底鞋正好踩在一颗鹅卵石,再加上心急火撩之间脚步不稳,多重因素导致冰凝脚下打滑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上。
那个男子本来也要转身离开,谁想到他的四嫂竟是直挺挺地跌倒在他眼前,因此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本能地伸出手去扶了一把,并脱口而出道:“四嫂您小心!”
“啊!我的脚,啊……”
那个男子刚要开口问她脚怎么了,说结果还不待他说出口,就只听耳边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犹如洪钟般的声音立即响起:“哈哈哈,果然是十四弟!愚兄刚刚还奇怪呢,怎么你这个主客不见了?反倒是剩下我们这些陪客在宴席上了?哎,你不好好在宴席上饮酒,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哎哟,才发现,原来是有美人相伴!看来愚兄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搅了贤弟的好事儿,该罚、该罚!”
冰凝和十四阿哥被这洪钟般的声音惊得呆若木鸡,虽然黑天暗地、树影斑驳,可是这说话的声音,这说话的语气,不是他们的三哥还能是谁?果然,来人正是他们的三哥诚亲王!更加悲剧的是,在诚亲王的身后,参加今天宴席的所有皇子阿哥们一个不落全都悉数尾随而至牡丹台,当然也包括东道主,王爷本人。
就在冰凝和十四阿哥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梦打懵得不知如何还手之时,诚亲王再度开口道:“哎哟,愚兄真是眼拙,这不是四弟妹吗?”
哪里还用得着他再开尊口,所有在场的皇子阿哥哪个不认得冰凝?对于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还要再度亲口说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他深刻而险恶的用意,无非是再次提醒一下在场的众人,要特别注意这一对孤男寡女的身份。
冰凝和十四阿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打懵了,可是他们两个也将随之而来的众人全惊呆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即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仍是没能分开。
冰凝即使是想让十四阿哥松开她的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的脚崴了,仅凭一只穿着花盆底鞋的脚,无论如何也无法支撑住整个儿身体的重量。十四阿哥早就想放手,可是先是听到冰凝那一声“啊!我的脚!”,然后扶住她的身体后,立即感觉到冰凝全身的重要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上,由此可见情况有多么的严重!如果他现在就松手,后果就是冰凝立即跌倒在地上;可是如果他不松手,他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他们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一切的一切全都晚了!就算是他现在将手松开,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想到这里,刺骨的寒风中,十四阿哥的冷汗淌了一身又一身,早已经湿透了整个儿后背。
第1533章 急智
诚亲王那一阵爽朗的笑声,以及那一句用意深刻又险恶的“这不是四弟妹吗?”之后,整个牡丹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狂风还在怒吼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儿声响。
十四阿哥很想开口解释这一切,可是他也知道,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益的垂死挣扎,而且说得越多越容易给旁人留下遐想空间和把柄,保持沉默或许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虽然沉默是金,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十四阿哥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真有什么后果,也是对他行事鲁莽冲动的惩罚,他全都会认下,不过,一旦揪出来幕后的黑手,十四阿哥定是要千刀万剐了那个无耻小人,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姑息迁就!只是冰凝怎么办?女人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还有四哥,会怎么惩处她呢?
一想到冰凝有可能受到的惩处,十四阿哥的心中一阵阵的痛心,更是觉得万分愧疚和自责: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才会铸下如此大错,如果当初听了库布里传的口信之后好好想一想,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局。就像刚刚小四嫂所质疑的那样,真若是小四嫂身体不适,婉然应该寻求那拉四嫂的帮助,甚至是穆哲都说得过去,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找到自己头上的。俗话说,关心则乱!果不其然,就是因为自己太过关心年四嫂,一时乱了方寸,才会酿成如此恶果!
越想越是后悔万分,一直将冰凝像仙女般供奉在心中最神圣位置十四阿哥,怎么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因他而起,就更应该说出事实真相,还冰凝一个清白。因此即使知道所说无益,甚至是适得其反帮倒忙,可是十四阿哥仍是决定向众人解释一番,至于听还是不听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他只有说出来才能心安。
就在十四阿哥打定了主意刚要开口向众人解释的时候,却只见王爷从诚亲王的身边朝他们两个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对十四阿哥说道:“多谢十四弟,多谢!刚刚你跟四哥说要去醒酒,以为你去了书院,原来是到这里醒酒来了。真是万幸,万幸,若不是你到这里醒酒,也遇不到你四嫂。你才走了没一会儿,奴才就跟我禀报,说你四嫂身体不适晕倒在这里了,愚兄正要差人来这心里一趟,谁想到竟是被十四弟你给救下了,四哥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及时出手相助,倘若你四嫂真的晕倒在地上,这天寒地冻、硬石乱木的,怕不是要了她的性命呢。真是感谢老天爷,竟是遇到了你,四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要说十四阿哥和冰凝,就是在场的所有皇子阿哥们都被眼前王爷自导自演的这一幕惊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怎么就么这么凑巧了?
再是孤男寡女授受不亲,但若是遇到人命关天、性命之忧的时候也算是情有可原,此外,连王爷这个亲夫都不予追究,甚至是千恩万谢了,其它人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来继续穷追不舍?
第1534章 唱戏
就在众人一愣神儿的功夫,王爷已经走到了十四阿哥和冰凝两人的面前,只一伸手,自然而然地将冰凝从十四阿哥的双手接入到自己的怀抱之中,然后顺势揽起了她的双腿,一边朝另外一条小路走去,一边向众人解释道:“各位,实在是抱歉,贱内的身子挨不得天冷风寒,只能是先去送她,你们回去宴席先慢用,待我将贱内安置妥当就速速回席。苏培盛,你赶快好好伺候各位爷,不得有任何闪失。”
与众人解释完毕,王爷连看也没有看旁人一眼,转而目光专注地望着怀中的冰凝,深情地问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以后可是要好好在屋里头歇着养身子,那么多的奴才不用,为什么非要亲力亲为呢?如若真有什么闪失,你这不是要让爷后悔一辈子吗?”
就这样,王爷在众位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冰凝抱离了现场。面对这一幕无限温馨的夫妻情深意浓场景,在场的所有阿哥们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目瞪口呆地目送两人离去,即使是过了半响之后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王爷与冰凝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也没有想起来开口说些什么。
所谓捉奸捉双,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奸是肯定捉不到了,而双也变成了单,只剩下十四阿哥一个人独自撑着场面,一场热热闹闹的好戏就这么草草收场,真是心有不甘!
说心有不甘的当然不包括十三、十六、十七这三个阿哥在内。当他们见到十四阿哥与年四嫂手拉手地站在一起,当即如五雷轰顶一般,急得他们恨不能立即冲上前去,狠狠地给十四阿哥一拳,让他赶快清醒清醒,赶快将手松开。可是还不待他们朝十四阿哥挥出重拳,王爷就开始向十四阿哥千恩万谢起来。
再是愚笨之人也都立即明白过来王爷唱的这是哪一出戏,于是三位阿哥总算是将提着的一颗心稍稍地踏实下来。如果没有王爷亲自出面,刚刚这一幕早早晚晚地要被添油加醋一番之后再绘声绘色地传到宫里去,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王爷和十四阿哥要遭到他们的皇阿玛和德妃娘娘的一顿训斥,就是冰凝,恐怕是真的要有性命之忧了。
此时王爷将冰凝抱离了牡丹台,这三位阿哥根本不用预演彩排就立即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快做些什么,以便让这出戏唱得更是像模像样一些。十三阿哥是另外两人的兄长,平时与王爷配合得就格外地默契,于是率先赶快走上前去,貌似格外地亲密无间,一把就搂住了十四阿哥的肩头,一边假装忿忿不平地说道:“刚刚你十三哥还气愤不过,以为你借口醒酒躲清闲去了,不敢跟你十三哥喝了呢,原来真是错怪了你!这回帮了小四嫂这么大的忙,不要说四哥,就是你十三哥也要好好谢谢你!来来来,待回到席上,十三哥这回可得好好敬你三杯,咱们今天就来它个不醉不休!你小子要是胆敢不喝,就是瞧不起你十三哥!”
第1535章 圈套
十四阿哥再是与他四哥、十三哥分处两大阵营,形同陌路,不相往来,但是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挽救他于水火的正是这两位兄长,他再是愚钝怎么可能不顺着十三阿哥的台阶赶快溜之大吉呢?
因此,面对十三阿哥心领神会、无师自通地与王爷表演起来的双簧戏,十四阿哥当即心领神会,装作一副醉醺醺、头重脚轻的样子,一下子栽倒在十三阿哥的肩头,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十三哥,幸亏你来拉十四弟一把,否则小四嫂没有摔倒,愚弟倒是真的要醉倒了呢。”
“哎,你可是不能醉啊,别以为醉倒了就能溜之大吉,一了百了!十三哥今天可是还没有喝好,就等着跟你单挑独斗呢,怎么,连个机会都不给吗?”
“十三哥,谁说十四弟不敢喝?不要说您十三哥了,就是再加上九哥、十哥,再喝上它五十盏,十四弟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照喝不误!”
“好!十三哥等的你就是这句话呢!走,咱这就算是开始了!”
两个人一边默契十足地演着拿手好戏,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向前厅。
对于此次安然脱险,十四阿哥格外地庆幸万分,心中自然是对王爷和十三阿哥充满了感激之情,相比较其它的兄弟们,特别是八阿哥几个人,平时里关系那么要好,可是在刚刚那个危急时刻,竟然连半个字都没有说一句,这个结果令十四阿哥格外的心寒。
不用想十四阿哥也知道,给他和冰凝设下圈套的,定是在场这些兄弟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他或是他们不是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就是无比后悔计谋没有得逞。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他们这对亲兄弟失和罢了,因此那些人不声不吭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储位呼声最高的是他十四贝子,但风向也不是一边倒,诚亲王和雍亲王紧随其后,平分秋色。因此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们三个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因为他们谁也输不起。
可恰恰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生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一举打掉了两个强有力的储位竞争者,只剩下诚亲王一枝独秀,手段实在是太过卑鄙,用意实在是太过险恶。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挽救他们兄弟两人,即使是一直与十四阿哥亲密无间的八、九、十这三位阿哥,因此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救自己,指望别人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十四阿哥想到的自我解救的法子是辩解,是申诉,是还原事实真相,而王爷选择的法子却是将计就计,瞒天过海。
连十四阿哥自己都非常清楚,任何自我辩白都是徒劳无益,甚至是自暴其短、引火烧身,可他仍是还想孤注一掷,费尽口舌去辩解,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办法。而王爷在完全不了解整个事情前因后果的情况下,立即想出了如此滴水不漏的金蝉脱壳之计,一场危机顷刻之间得到化解。
第1536章 散场
现在看来,王爷与十四阿哥的这一场自救行动中,两相比较、高低立见,自然是王爷的应对技高一筹。对此,十四阿哥不仅对王爷和十三阿哥的出手相救表示极大的感谢,对王爷的机智之举心服口服,更是对自己今晚的表现羞愧不已。
俗话说,兵不厌诈,可是他在西北前线实战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现在竟然连这么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带兵打仗?实在是枉为大将军王。不但在危机的化解上输了一招,他自己还是这场危机的制造者之一。如果不是由于他自己遇事不冷静,自投罗网入了别人的圈套,怎么可能将冰凝,将王爷,将他自己陷入如此危难的境地?现在虽然有王爷出面暂时化解了危机,可是冰凝将来怎么面对王爷呢?他现在已经成功脱险,却将冰凝一个人抛下,因此即使与十三阿哥嘻嘻哈哈、大摇大摆地回了宴席,可是十四阿哥的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又是忐忑,更是对这个恶梦般的夜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后悔、自责和内疚。可是不管他的内心中有多么的不安与懊悔,此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随着十三阿哥一起在众人面前把这场戏继续唱下去。
此时眼看着十三和十四兄弟两人一个插科一个打诨,大模大样地走向通往宴客厅的道路,十六和十七阿哥自是心领神会,非常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位置是什么,于是待那两人一出戏唱罢,这两人也赶快粉墨登场,齐齐地围拢在诚亲王的周围,十六阿哥率先开口说道:“三哥,咱们赶快回屋去吧,这大冷天的,再待下去还不是要冻坏了呢!”
十六阿哥话音刚落,十七阿哥赶快接话道:“三哥,您若不回去,这酒席可就没法子开了,您不在,大伙儿喝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兄弟们可是唯您马首是瞻呢!”
四弟妹被王爷送回去了,十四弟被十三弟拉走了,那两个主要演员不在场这出捉奸捉双的好戏自然是没办法继续唱下去,再在这冰天雪地中呆下去没有任何结果可言。因此刚刚还悠哉游哉、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众弟弟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手中不停地转着那个硕大的板指,笑意在唇间微微地荡漾开来,现在竟然面对无戏可唱的尴尬境地,所幸还有十六和十七两个小字辈的兄弟出面圆场,不致他这个带头大哥失了面子,诚亲王再是万般无奈,也只好踏着十六阿哥给的台阶,戴着十七阿哥送的高帽子,前呼后拥地重新回了宴席之上。只是在离开牡丹台之前,诚亲王意味颇深地说道:“刚刚是谁满世界地找十四弟来着?”
十三和十四阿哥率先离开,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自是不可能回答。而其它的兄弟们也正在陆陆续续地往回走,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临阵脱逃做了缩头乌龟,竟是没有一个人回应诚亲王的问题,对此他很是不满,又大声吆喝了两嗓子:“谁啊!这会子都哑巴了?”
这一次仍是没有任何回应,场面很是尴尬,十六阿哥见状赶快开口道:
“三哥,刚喝了酒,这会儿风大,赶快回屋吧。”
第1537章 回话
各位皇子阿哥们三人一帮两人一伙儿地离开牡丹台重回宴席之上,奴才们也随着各自的主子一并离开。当客人们前脚刚刚离开,呼拉拉一阵脚步声响,随即王府的奴才们迅速出现在这里,训练有素、步调一致、迅速敏捷、一丝不苟,仔仔细细地将牡丹台清理打扫一番,然后在领头小太监的一声招呼之下,眨眼之间就像飞一般地来临那样,又飞一般地撤离。
当曾经喧嚣熙攘、剑拔弩张的牡丹台再度恢复了安宁平静之后,一直躲在青松丛中一声都不敢吭的霍沫这才揉着已经又酸又麻的双腿和后腰,好半天才得以慢慢地直起身来。即使没有了一丝声响,霍沫仍是东看看,西望望,确信此地没有任何其它人,这才终于放心大胆地急急回到后院宴客厅。
雅思琦盼星星盼月亮,几乎是望眼欲穿,快要绝望之际才终于将霍沫盼了回来,心中一个劲儿地直念阿弥陀佛。雅思琦心急如焚完全是由于此时红莲已经早于霍沫回来复命,多办了一件差事的红莲都回来了,直来直去取衣裳的霍沫却是大半天都不见踪影,当然是让雅思琦心急不已。雅思琦着急并不是因为她现在就要穿这件狐皮披风,毕竟宴席还没有结束,不到需要用的时候,她完全是因为红莲的复命而心神不宁。
当红莲重新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那走到雅思琦的身边,附在耳边与她交谈,而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朗声说道:
“启禀主子,苏总管在门外候着呢。”
雅思琦以为真是苏培盛找她有什么事情禀报,因此想也没想就直接起身出了屋外,谁想到屋外根本就没见到苏培盛,连个影子都没有!不明就理的雅思琦立即转身朝红莲急急地问道:
“苏培盛人呢?”
红莲赶快朝雅思琦使了使眼色,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道:
“主子,奴婢是假借苏总管的名义请您出来外面的……”
“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婢刚刚按您的吩咐去找苏总管,结果不但苏总管没有见到,连爷们都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爷们都不见了?那咱们家爷呢?”
“包括咱们家爷,都不见了,秦顺儿也不见了,只有小福子几个人,奴婢问了一下,说是都去牡丹台了……”
“去牡丹台了?这大黑天的,还冬日里,又不赏花又不游园,去那里干什么?”
“小福子说他也不清楚,只是好像听谁说是找十四爷去了。”
“十四爷去牡丹台干吗?”
“奴婢也不知道。”
“你是说,十四爷先去了牡丹台,然后其它爷们都去那里找十四爷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而且苏总管也去了那里,奴婢不敢跟过去,就在宴席外面等,好不容易等到苏总管回来,却是和十三爷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十四爷。奴婢刚走上前去想要问话,结果苏总管劈头盖脸地就骂了奴婢,说‘你没瞧见我正忙着,还不赶快滚回去!’,奴婢本想跟苏总管解释说是您要奴婢去问话的,结果还不等奴婢开口,十三爷也训斥了奴婢一句‘别往跟前凑热闹了’!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十三爷这么凶过呢。”
第1538章 紧张
雅思琦听着红莲的回话,心中止不住地扑通通狂跳不已。红莲是个奴才自然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而雅思琦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即使没有在现场都能够感觉出来杀气腾腾的气氛。特别是红莲讲到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十三阿哥竟敢对他四嫂的奴才发脾气,雅思琦的大脑嗡地一下子,立即想到前面应该是出了大事儿了。不过,令她万分不解的是,不过就是十四阿哥喝得多了一些,这也算是事儿?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看来,不仅仅是喝多了的问题,这里面一定还有其它的事情!
想到这里,雅思琦赶快将手放到胸口上,生怕那颗狂跳的心一不留神就要跳出来,然后竭力镇定半天才悄声开口对红莲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别声张,不得跟任何人说,听到没有?”
雅思琦的口气既严厉又坚决,红莲很久没有见到她家主子这么严肃紧张地对她说话,虽然雅思琦只说了这么一句,但是红莲知道福晋的后半句话一定是“如有违犯,绝不轻饶!”受雅思琦的情绪感染,红莲被吓得止不住地使劲儿地点着头一边赶快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得到红莲的回应,雅思琦这才又开口道:“你赶快去前面院外候着,一旦有什么消息赶快过来禀报。”
“好的,好,奴婢这就过去。”
“赶快着!”
雅思琦一边嘴里说着要红莲快着点,一边双手使劲地将红莲往前推了一下,仿佛要将她直接一把就推到前院,能够早早打探到消息似的。将红莲打发走之后,雅思琦半天都没有挪动回屋的脚步,不自觉地,双手有些发颤,没一会儿,腿也不受控制地有些哆嗦起来。她既盼着红莲赶快回来告诉她刚刚在牡丹台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得到骇人听闻的消息,她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但是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
王爷和十四阿哥吵起来了?不可能的,真若是这兄弟两人起了纷争,依着十四阿哥的脾气,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任由苏培盛和十三阿哥搀扶着他,定是会跳着脚地跟那两个人不依不饶。
可是如果不是这兄弟两人起了纷争,还能是什么事情惹得连十三阿哥都这么失态呢?怎么想也想不通,可是她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无奈之下,雅思琦只得是赶快进屋重新回到宴席之上露个面,却是落座之后突然发现霍沫竟然还没有回来!
不就是拿件披风吗?这么简简单单、直来直去的差事怎么竟需要这么长时间?还是说出了什么岔子?不就是去了趟她的院子再回来吗?啊?她的院子到宴客厅还有一条路可走,只是需要经过牡丹台!
一想到霍沫回来的路线有可能经过牡丹台,雅思琦禁不住心里格登一下子,再联想到刚刚红莲跟她说的,十四阿哥喝多了,所有的爷们都去牡丹寻他,而霍沫有可能经过牡丹台,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弥漫了雅思琦的全身。
第1539章 无恙
此时看到安然无恙的霍沫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自是知道她刚才多虑了,霍沫妹妹没有卷入前面的那场风波之中,因此面对平安归来的霍沫,雅思琦激动得几乎要喜极而泣。幸好她还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知道当着诸位女眷们的面不能够表现得太过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毕竟这一屋子人谁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当前情况下,保持稳定是当务之急。于是雅思琦使劲地压了压狂喜的心情,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霍沫嗔怪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大风天黑灯瞎火的,你可真是要把姐姐急坏了呢!”
“妹妹刚刚不小心崴了下脚,身边也没个人……”
“啊,你崴脚了?好些没有?早知道的话,你就赶快去歇息别过来了……”
“没什么大碍,这不,揉几下就好多了,一点儿都不碍事儿。再说了,您这衣裳一会儿子可是要派上用场的,外面已经开始掉雨渣了呢……”
“这有何难,你差个奴才送过来不就行了嘛。”
雅思琦一边安慰着霍沫,一边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坐了下来。霍沫安全归来令人欣慰,可是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雅思琦又开始心焦地等待红莲的消息了。
雅思琦终于盼回来了霍沫,可是萨苏怎么也盼不回来了冰凝。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萨苏急得心中火烧火撩:小四嫂不是去茶水房看看吗?怎么一下子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会是又亲力亲为地忙起来了吧,这才生完小阿哥,身子还没有养好,这么辛苦劳累哪里受得了?那么多的奴才都是干什么的?
萨苏越想越是心急,不停地抬眼朝门口望去,希望能将冰凝盼回来,谁想到,盼了半天没有盼回来冰凝,却是将十四弟妹婉然给盼了进来。
婉然一进屋,还不待她开口询问,立即就有奴才走上前去将她引领到了萨苏、穆哲她们所在的这一桌。落座之后婉然这才发现竟然与十三嫂同桌,于是又赶快起身给十三嫂行礼请安。
“弟妹给十三嫂请安了。”
“快快起来吧,小格格正和我们家的五阿哥一块儿玩得可开心了呢,你不用惦记着,赶快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多谢十三嫂!弟妹真是失礼了,刚刚有些走迷了路,幸好遇到个管事儿奴才,总算是找对了地方……”
“唉,我忘记了,你是第一回来这园子吧,迷了路不算什么稀奇,我头一回来的时候,瞎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正道儿上,害得我家爷急得不行,后来知道我是迷路之后,又笑话了我好半天呢,笑话我没见过世面,我还不服气呢,可是又辩不过我家爷,早知道弟妹也会迷了路,回头我可是要好好跟我家爷说说理去,怎么能怪咱们姐妹们迷路呢?要怪就只能是怪四哥!四哥修的这园子,花了多少心思啊,怎么这么多的弯弯绕,把咱们都给绕糊涂了。”
第1540章 迷园
经过萨苏这一番善解人意的玩笑,有效地解除了婉然迟来的尴尬,毕竟现在这一桌上就只有萨苏这么一个嫂子,对于婉然如此失礼的迟到行为,若是萨苏不挑她的理,婉然自是不会再被其它人责难,因为其余的女眷都是来自十四府。
穆哲作为大福晋虽然也有资格挑理,但那是在她们十四府的时候,现在是对外的场合,她们十四府的女人们应该相互扶协,而不是各自拆台。虽然这件事情婉然很不占理,不过从情理来讲,同为十四府的姐妹,穆哲更应该替婉然说话才对。
对于萨苏刚刚那番好心好意的出手相助,婉然心中格外的感激,早就听说十三嫂是个宽厚仁慈的好嫂子,今日所见果然不虚,只是她后面那一句“要怪就只能是怪四哥,怎么这么多的弯弯绕”一下子戳破了婉然内心深处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若不是她竭力隐忍,泪水差一点儿就要夺眶而出。
萨苏不知道他们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那一句自然是无心之语,可是婉然怎么能够将那一切全都忘记?可是她不能忘记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有那么多的宾客,特别是还有穆哲就在她的身边,她刚刚已经很失礼了,现在不能够再失态,这里不是她暗自伤感的时刻和场合,相反她需要尽快收拾起悲伤心情,尽快对萨苏的好心圆场表达感谢。想到这里,婉然赶快强压下悲伤,故作轻松地用玩笑的语气,但却是最最真挚的心意说道:“原来十三嫂也迷过路!四哥修的哪里是园子,分明是给咱们姐妹们出的难题呢。”
“就是,就是,我跟我们家爷也是这么说的,知道你十三哥怎么回我的?好么,一会儿说什么曲径通幽,一会儿说什么步移景异,最后还给我来一句什么咫尺之内再造乾坤,反正说来说去,四哥什么错都没有,全都是我眼瞎不识路的错呗。”
“不过十三嫂,我觉得十三哥说得也不错呢,这园子真的是如十三哥所说的那样,雨惊诗梦来蕉叶,风载书声出藕花。”
“哎呀呀,十四弟妹,原来你也是个大才女呢!我只知道年四嫂诗书文墨样样精通,今日方知,你也是一点儿不差!哎,也就只是我,什么都不懂,怪不得我总是说不过我们家爷呢。”
“十三嫂真是谦虚,弟妹只是班门弄斧,让十三嫂见笑了。”
“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反正你懂得可是比我多着呢,哎呀,咱们光顾着说话了,你还没吃东西呢,我不跟你说了,你赶快把这热汤喝下,暖暖身子,再多吃点菜,四哥这园子让咱们眼花撩乱迷了路,现在这宴席咱可不能再亏了嘴,否则咱们今天可真是白来了。”
萨苏说完也不待婉然回话,赶快将盛着热汤的汤盅推到婉然的面前。借着萨苏给的台阶,婉然顺势回道:
“恭敬不如从命,十三嫂,弟妹先用膳了。”
“这就对了!我们用得差不多了,你也赶快吧。”
第1541章 寻找
虽然在萨苏的劝慰下婉然开始用膳,可是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到膳食上面来,完全是食不甘味,如同咬蜡,只是为了避免再度成为全桌的焦点,她唯有埋下头去,装作一副安享美食的样子。
表面装出来的泰然处之无法掩饰内心中的,以致她禁不住微微地抬起眼睛,用目光悄悄地在宴客厅中寻找,寻找……
婉然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穆哲的眼睛。对于她的迟来穆哲已经格外地生气,如果不是当着萨苏的面早就要发作起来,此时又见婉然不是安安分分地用膳,而是目光开始悄悄寻找之时,当即点燃了心中的火药桶,一股一股的火气不停地向心头窜来。她当然知道婉然的目光在寻找什么,又联想到刚刚与朱赫联手向冰凝发起的那场进攻竟然是杀铩而归,一肚子的怨气正没处发泄呢,此时婉然撞到了她的枪口上,新账旧仇、满腔怒火登时齐齐地全都撒到了婉然的头上,于是也顾不得萨苏在场,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阴阳怪气儿地说道:“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知道的人当你是有娘家的,只是有人养没人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十四府没立过规矩呢,要说跟爷也都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个顽固不化之辈!怪不得连孔老夫子都要叹息,唯小人与女子难教也!”
面对穆哲的指桑骂愧,婉然除了迅速收起四起找寻的目光以外,没有多说半个字。一来穆哲没有指名道姓,她没有必要主动接这个话茬儿,认这个霉头;二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起冲突,凭白被旁人看了笑话去。
面对自己的指桑骂槐,婉然装作没有听到似的,根本不予理会,令穆哲这出独脚戏无论如何也唱不下去,场面十分的尴尬,于是穆哲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塔娜。不管怎么说,从情理上来讲,塔娜应该和她这个嫡福晋站在一条战线上,此外因为翠珠的原因,塔娜也应该与婉然为敌才对。
十四阿哥的贴身奴才只有两个,一个是库布里,另一个就是翠珠,那可是婉然的娘家陪嫁丫环,来了十四府没多少日子就不明不白地去了书院当差。而塔娜可是她们府里年龄最小,模样最俊俏的一个,却是嫁到贝子府十来年都没有生出个一男半女,如果说刚成亲那几年因为岁数小还情有可原,现如今都十来年了,眼看着跟她一起成亲的冰凝都生了两男一女,塔娜这里仍是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翠珠暗地里捣了什么鬼,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呢?
一个小小的丫环竟搅得十四府乌烟瘴气,穆哲怎么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可是她也做不了她家爷的主。每当她向翠珠发难的时候,十四阿哥屡屡出手制止,甚至最后向她下了通碟:“再若对翠珠无理取闹,你这个嫡福晋还是直接回娘家去吧。”只这一句话,吓得穆哲再也不敢对翠珠有什么背后动作。
第1542章 同盟
有十四阿哥这顶保护伞,穆哲根本动不了翠珠,于是她将所有的恼怒都转向了她从前的主子--婉然的头上,同时她也希望因为翠珠的原因令塔娜与婉然失和。从常理上来讲,十四阿哥应该格外宠爱塔娜,可事实却是他对塔娜很是一般,只是偶尔想起来才去塔娜的院子几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院度过,因此从时间上来,他与翠珠相处的时间要比府里所有的女人都多。虽说翠珠姿色平平,虽说翠珠指天发誓与主子没有任何瓜葛,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可是穆哲还是没有放松过一丝一毫的警惕。既然翠珠是婉然的陪嫁丫头,被十四阿哥收了房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因此穆哲从不相信他们两人,真若是清清白白,那十四阿哥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一个奴才?鬼才相信!
被翠珠“夺了专宠”,塔娜应该怀恨在心才是,可是凭借十四阿哥这个靠山,连她穆哲都奈何不了翠珠一丝半毫,小小的塔娜更不是对手。不过翠珠有十四阿哥当靠山,那婉然可是没有,而且那两人又曾经是主仆,说不定就是婉然指使翠珠投奔的十四阿哥,冤有头债有主,塔娜应该与她穆哲同仇敌忾,坚决地站在婉然的对立面。
因此当现在穆哲向婉然发难无果,尴尬地下不来台的时候,她急于需要同在一桌的塔娜立即挺身而出,就象刚刚她与朱赫一起向冰凝发起的那场进攻那样,她们两人联手同盟挫掉婉然的锐气。
穆哲的愿望实在是一厢情愿。塔娜既不喜欢婉然,更不喜欢翠珠,但她是一个天真的女人,不喜欢一个人并不同时意味着要讨厌一个人,更不意味着要与这个人处处作对。天真的塔娜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讨好十四阿哥的欢心上,既不会牵怒于人,也不会妒忌羡慕,唯有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因此此时面对穆哲投来的求救目光,塔娜可是真真的犯了愁。帮着穆哲说话吧,婉然也怪可怜的,自己年龄比她小都已经是小福晋了,她还是一个格格呢,位分高的人向位分低的人发难,实在有胜之不武的嫌疑。可是不帮着穆哲说话吧,一来她是大福晋,小福晋应该听从大福晋的吩咐,二来她现在的处境确实挺尴尬的,不帮着她说句话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
塔娜被穆哲的目光逼迫得无处可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转向了萨苏。
“十三嫂,您来这园子次数多,一定知道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我这是第一回来,眼睛都不够使呢。对了,姐姐!”
塔娜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了穆哲,然后继续开口道:“姐姐,一会儿散了席,让十三嫂带咱们转一转园子如何?”
穆哲知道塔娜转移话题之举的真正目的,虽然对于她不肯与自己同仇敌忾而很是不满,但好歹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穆哲没好气儿地说道:“散了席你不赶紧着回府里去,还东游西逛,看回去之后爷怎么收拾你!”
第1543章 传信
就在穆哲向婉然发难的同时,雅思琦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红莲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喜出望外的她立即起身想要将红莲堵到门外去两人说话,却见红莲的身后竟是秦顺儿那个奴才!正躲在门外朝屋里探头探脑。
看来真的是出了大事,否则不可能是秦顺儿亲自和红莲一并过来。一想到这里,雅思琦刚刚稍微平静了一些的心又开始呯呯呯地狂跳起来,于是顾不得跟在坐的几位打声招呼就迅速起身离席,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屋外。
雅思琦出来的时候,秦顺儿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胡乱打转呢,因此见到她之后也顾不得请安就急急开口道:“启禀福晋,爷差奴才过来禀报您,十四爷在前面喝大了,有十三爷和十七爷陪着呢……”
这个情况雅思琦早从红莲那里知道了,因此她并不惊讶,而是关心起另外一件事情,于是赶快问道:“那三爷由谁陪着呢?”
今天的主客虽然是十四阿哥,但是诚亲王是在座的兄弟中唯一个年长王爷的兄长,也是未被圈禁的皇子阿哥中最为年长的一个,是当然的贵客,丝毫不能怠慢,因此雅思琦一听说十三和十七两个阿哥都去陪十四阿哥了,生怕众人围着十四阿哥团团转,冷落了诚亲王被他挑理,所以才会这么焦急。
“回福晋,您放心吧,有十六爷呢。”
“爷没陪吗?”
“回福晋,爷现在年侧福晋那里……”
“什么?爷在哪?”
雅思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惊讶万分地反问秦顺儿,然后嘴巴半天都合不拢。秦顺儿早就料到雅思琦会是这个反应,可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正是担心雅思琦不了解情况处于被动,王爷才会心细如发地差秦顺儿赶快前来给她传个口信,只是说到什么程度实在是需要好好拿捏一下。
“回福晋,年侧福晋刚刚在牡丹台昏倒了,正好遇上几位爷们路过那里,咱家爷就先送侧福晋回去……”
“牡丹台?她去牡丹台干什么?她不在这里吗?她刚刚不是一直在这里,十六福晋还跟她说说笑笑呢,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怎么就昏倒了?”
万分惊讶的雅思琦一口气问出了那么多的问题,秦顺儿当然是哪一个也不会回答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王爷当场就自认了是年侧福晋昏倒而被十四阿哥及时出手相救,但是包括秦顺儿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主子和奴才们都认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怎么一个不简单法儿不是他这个奴才所能向雅思琦禀报的。
雅思琦见秦顺儿低眉垂首侧立一旁半天不吭一声,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而且有些事情估计王爷也不想让她知道,随即雅思琦就对她曾经的“先见之明”暗暗称奇:怎么一听说老十四在牡丹台喝多了的时候就觉得跟女人有关系呢!果然是不出所料,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不是霍沫,而是天仙妹妹!天仙妹妹,十四叔,这两个人唱的是哪一出呢?
第1544章 陪酒
不管冰凝与十四阿哥唱的是哪一出,既然王爷差秦顺儿过来传口信分明是在提醒她,要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对此雅思琦自是心领神会,同时暗下决心,一会儿回到宴席上可是要好好惊着心,千万女眷这里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按下扑通通狂跳的心,雅思琦正色对秦顺儿道:
“事情我都知道了,这边我自会安排妥当,你给爷传个话,请爷放心。”
“奴才晓得,这就回去给爷回话去。”
“好,你赶快,另外,你也千万精着心,万不可出什么纰漏。”
“好,奴才先过去了。”
秦顺儿走了,雅思琦的心慌得不行。回屋去?她实在是无法立即向众人换上一副笑脸;不回去?天仙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还是主陪十四府的女眷们,如果她再不见了,可想而知宴席上定是会立即炸了锅。无可奈何之下,雅思琦只得是勉力支撑重回到宴席之上。
进了屋之后她先是来到冰凝负责的那一桌,果然,远远地就见到了那个空位置,只有萨苏、穆哲、塔娜和婉然四个人百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说着话。雅思琦见状,赶快来到冰凝的空座位上,对几位弟妹说道:
“唉呀呀,这一晚上光顾着瞎忙活了,都没有顾得上跟几位弟妹们好好聊聊,四嫂实在是怠慢了呢,千万不要怪四嫂啊!”
众人一见那拉四嫂过来,还是这么客气,都觉得不好意思,齐唰唰地起身虽然她们知道雅思琦的这番话不过都是客情、客套罢了。
“四嫂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做弟妹的没去好好敬您一杯,还劳烦您专程过来照顾我们……”
“什么客气不客气,四嫂没照顾好弟妹们理应受罚,来,我先自罚一盅,就算你们原谅四嫂照顾不周了啊!就这么说定了!”
雅思琦话音刚落还不待萨苏、穆哲她们几个谦虚客套就立即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那几个人见状,也赶快端起酒盅喝了个底朝天,出于礼节穆哲刚要回敬雅思琦,却是听见从另外一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雅思琦、穆哲、萨苏等人齐齐地朝后望去才发现,声音是从八、九、十那三家女眷所在宴席上发出来,还不待雅思琦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那木泰大声说道:
“穆哲,你们家爷在前面喝多了,你知道不知道?”
穆哲一听说自家爷喝多了,也没有当回事儿,十四阿哥喝多的时候多了去了,又不是头一回,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穆哲只是有些奇怪:要说在八哥或是十哥的府上喝了多还情有可原,今天可是在四哥这里,不说要精着十二万分的心,居然还能喝多了,爷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穆哲心里想事情分了神儿,因此没有立即向那木泰回话,结果就在她这一愣神儿的功夫,那木泰那嘹亮的嗓音又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朝穆哲说话,而是转向了雅思琦:
“四嫂,怎么这么半天不见年四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