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6 宣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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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跪下参拜的人，有人喊小姐，有人喊叶大神，有人喊圣后。
那他们该喊什么呢？
眼前这个弹琴的女孩，是天道的传承者，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也是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希望。
她是……主宰！
有人第一个跪下去，朗声道：“阴阳宗掌门司天成，率领门下修士，参见主宰！”
是的，从今时今日开始。
君慕颜是高高在上的神，是天道，是信仰。
她是这一方世界，是演武大陆唯一的主宰。
有阴阳宗带头，其他修士也都毫不犹豫地跪倒下去。
“参见主宰！！”
……
墨青山冷眼看着这浩浩荡荡，众人朝拜的一幕，眸色幽沉如水。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空中的白衣少女身上。
而慕颜也在此时停下了弹琴，对上他的视线。
此刻可以说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面对面。
墨青山淡淡道：“我竟有些分不清，你是当真现在才传承完天道，还是故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收割众人信仰的。”
天道，是主宰，但也需要世界的气运来蕴养，才能足够强大。
而当世界崩塌，气运衰败时，天道想要维持力量，就唯有依靠众人的信仰。
可事实上，人心是最难测的。
尤其是如君慕颜这般，以凡人之身传承天道。
多少人会嫉妒，会怀疑，会怨恨。
而这些负面的情绪，都会削弱信仰之力，使天道的力量衰弱。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君慕颜出现的时机太好了。
或者是这几只作为战斗主力的大军，当真到了将她视若神明，绝不会背叛的程度。
此时此刻，君慕颜身上的信仰之力，竟充沛的仿佛要溢散出来。
墨青山说出这句话是挑拨，却也是真正的疑惑。
果然，底下有不少修士听到墨青山的话，脸上都露出狐疑的神色。
墨青山微眯着眼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少女，想知道她会如何应对。
天道没有信仰，是活不下去的。
而慕颜也如她所愿，在出现后第一次开口了。
少女的声音清朗动听，如雨后清泉划过竹叶，又落入潭中，带着几分清冷，几分剔透。
“墨青山，别叽叽歪歪的讲废话，你又不是帝北玄那等猥琐又没用的垃圾。从你做出决定利用【永夜圣皇的诅咒】发动天倾之祸开始，就应该很清楚，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那就是你我一战，胜者为王，败者滚蛋！”
慕颜勾了勾唇角，看着下方男子冰蓝色的眼眸：“既然已经舍弃了人类的身份，舍弃权势地位，舍弃血缘亲情，孤注一掷，背水而战，那就不要婆婆妈妈的。来打这最后一场吧，你赢了，踏过苍穹之门，去找你的百里流音。我赢了，你就乖乖去死，如何！”
墨青山愣了愣。
而听到这话的修士们更是愣住了。
等等，这就开战了？
他们到现在甚至连墨青山到底做过些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呢？
这么多喰鬼要怎么办啊？
5057 宣战（二）（求票票）
墨青山死了苍穹之门能不能关上啊？
咋啥都不知道，就要大决战了？！
逍遥门的人怎么全都是这个画风啊？
一言不合就开干？！
因为太过震惊迷惑，以至于刚刚萌芽的那点怀疑的种子，哧一声，自行消灭了。
……
“扑哧！”落雨忍不住笑出声来，“六师姐果然还是原来的风格啊！我还担心六师姐传承天道后，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比如高高在上，说一些特别庄重，特别威严的话。
就如话本中那圣洁无暇，又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
之前他还想象了一下，然而想不出来。
如今看来，六师姐完全还是老样子，半点没变过嘛！
冷羽沫运转神力，发现原本干涸的丹田已经因为雪花的治疗而变得充盈。
她笑道：“你可别看小师妹现在好像说话温言细语的样子，她如今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火。这个墨青山，敢打她男人，打她小师叔，杀她父亲，现在连小宝都差点给害死了。以小师妹的性格，此刻恐怕恨不得把墨青山给生吞活剥了，你还指望她高高在上装逼格走过场，做梦呢？”
冷羽沫的话让逍遥门其他几人都笑出声来。
“只是小宝宝贝儿到底怎么样了？之前黄黄喊得那么凄厉，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还有三师兄，他说要补全天道，是什么……”
凌宇笙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亮，惊喜道：“三师兄！”
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楚末离的身影。
而他们惦记的小宝和小黄鸡，此时正睡在他的膝盖上。
云若寒一下子反应过来：“之前墨青山毁掉药王殿的时候，小师妹已经不在里面了，她是去苍穹之门中救小宝了？”
楚末离点了点头。
而几乎与此同时，辟邪剑和犼迅速飞过来，落在小宝身边。
见小主人安然无恙，一剑一兔才松了口气。
楚末离手一扬，将小宝和小黄鸡收入了随身空间中。
摆在膝盖上，本就是为了让逍遥门众人看一眼，让他们安心的。
落雨疑惑道：“三师兄，你之前说去补全天道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要牺牲自己呢，把我吓死了！嘿嘿，我这不是傻了吗？你可是变态三师兄，怎么会用这么傻逼变态的方法。哈哈……”
楚末离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望向虚空中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牺牲自己当然不至于。
但他也确实做好了承受咒之力反噬的准备，替慕颜补全天道，让她能够顺利出关。
然而，在他准备动用圣天骨时，全身浴血的君慕颜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在那一瞬间，楚末离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风华绝代的小师妹。
苍老、干枯、灰败。
灰色的头发随着抖动一簇簇掉落下来。
纸屑一样的皮肉，稍稍动作一下，就会出现老树皮一样的皲裂。
楚末离几乎下意识地想问一句“什么人”。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
“三师兄，我挺过来了，不必再为了我做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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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8 无数个浮生若梦（一）
“我已经……无法忍受你们任何一个……离我而去了。”
楚末离愣了好半晌才轻声道：“小师妹？”
对面的老妪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才发出呵呵的笑声。
“原来我现在是这副模样啊！”她用嘶哑苍老的声音道，“难怪每完成一关考核，小天他们看到我，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说话间，老妪的容貌慢慢扭曲变换，最终恢复成了倾国倾城的少女模样。
但只要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眸，却能看到里面沉淀的是怎样的沧桑。
楚末离突然道：“天道传承到底是什么？”
对面的少女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笑。
但嘴角的弧度却是那样僵硬，就仿佛她已经千千万万年没有笑过。
身体好一会儿才终于听了控制。
“也没什么稀奇了，说穿了，大抵就是无数个浮生若梦的综合。”
浮生若梦？
楚末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小师妹神乐师技能中的一种。
能让人陷入梦境中，却以为自己过的是真实的人生。
可以是美梦，也可以是噩梦。
一个梦中可以是过去了一年两年，也可以说过去了千年万年。
而楚末离曾亲眼看见过那些被【浮生若梦】折磨的人，最终的下场。
在精神上以为自己死了，或者恨不得自己去死。
所以他们的肉体也开始凋零衰老。
以前逍遥门的人就曾开玩笑说过，敌人落到他们逍遥门手中，最惨的是两条路，一条是送给楚末离当实验品，一种是被慕颜赐予浮生若梦。
一种是极致痛苦，生不如死。
一种是钝刀子割肉，死都死不掉。
而小师妹刚刚说，难怪每完成一关考核，小天他们看到我，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那代表了什么？
代表那些曾经能让人痛不欲生的【浮生若梦】折磨，小师妹曾经历过无数次。
每一次，她都会因为极端的痛苦，而被折磨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衰老模样。
这就是天道的传承？
楚末离的双手陡然攥紧了扶手。
有一瞬间，他想要毁灭这个世界，毁灭那想要让慕颜继承的天道。
什么玩意儿，区区天道，就敢折磨他楚末离的小师妹？
然而，他的情绪还没酝酿完，慕颜却已经等不及：“三师兄，刚刚在传承小世界中，我以为我熬不过去了，但我似乎听到了小宝的声音。小宝怎么样了？逍遥门其他人呢？都还好好的吗？”
楚末离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暴躁杀意，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淡然的假面具：“小宝在苍穹之门中，但大抵应该死不了。黄黄在他身边，你如今知道，黄黄是谁了吗？”
慕颜缓缓点了点头。
在成为天道后，她的脑海中多了很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传承信息。
尤其是关于主从世界的。
主世界中有许多界，但拥有主宰的，却只有四个。
镇压所有小界，称霸主世界的，是永夜圣皇。
剩余的三个，便是【无殇之主】、【九离之主】与【万妖之主】。
5059 无数个浮生若梦（二）
无殇之主，可以说是最接近永夜圣皇的存在。
动荡本源，气运加身。
言出法随，莫敢不从。
何等的强大，何等的可怕。
然而当慕颜从传承记忆中看到【无殇之主】的幼年期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无殇之主】的幼年形态，是一只鸡。
而且似乎跟自家的小黄鸡，长得一模一样。
慕颜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遭遇危险的时候，自己总是无缘无故因为小黄鸡而化险为夷。
原来小黄鸡是【无殇之主】，是比三师兄还要厉害的存在。
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家蠢鸡儿子的模样，慕颜就觉得【无殇灵主】的高大形象，仿佛在自己心里崩塌了。
……
虽然心中对于无殇之主的身份，还是有种被雷劈过的不真实感。
但世上，慕颜对于自家的蠢鸡儿子，还是说不出的感激。
天道传承难如登天，也痛不欲生。
她经历一世又一世的折磨，每一世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小心翼翼，最终都会阴差阳错失去所有。
孤独、痛苦、屈辱、煎熬……这人世间最残酷的刑法，她在梦里全都受了一个遍。
众叛亲离痛苦吗？她尝过。
生不如死煎熬吗？她尝过。
无能为力屈辱吗？她一样品尝过，而且是一遍又一遍。
噩梦还会将那些痛苦一寸寸掰碎揉烂了，展示在她面前，让她亲眼所见自己所受的凌辱，所失去的至亲至爱。
如果她熬不过去，等待她的就是精神崩溃，变成疯子。
到那时哪怕她还活着，还有三魂七魄，却也会宛如行尸走肉，与喰鬼无异。
但这就是传承天道所要承受的。
天道承载着这一方世界的气运。
凡人的喜怒哀乐，痛苦绝望，她都要体会一个遍，并且承受住了，才有资格成为他们的主宰，才有能力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最后一世，是最难的。
因为慕颜被抹去了记忆，人生从头开始。
她一样生下了小宝，一样进入了逍遥门，一样有了一群誓死追随她的信徒。
但不同的是，她的梦里没有帝溟玦。
而且曾经的仇人宫千雪，却得到了神乐师传承。
无论做什么事，宫千雪永远都比她快一步，比她更强，比她站在更高的位置。
这个慕颜最憎恨的仇人，就像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了万千人的追捧。
慕颜一次次挣扎，都被宫千雪打压，最亲近的师兄弟和小师叔都死在眼前，尸骨无存。
追随他的信徒死的死逃得逃，到最后，连她自己也被废了修为带着昏死的小宝狼狈逃走。
那时的宫千雪已经一路飞黄腾达，成为了极域的女主人。
极域帝君虽不是帝溟玦，却也英俊无双，实力超群，两人被整个修仙界称为最般配神仙眷侣。
而慕颜只能混迹在凡人中，靠着乞讨与炼制低阶丹药讨生活。
搓搓磨磨就是百年。
百年后，她已经无比苍老，接近寿命极限。
可她终于凑足了晶石，能够为一直昏睡不醒的小宝兑换灵丹妙药，让他活过来。
5060 传承，失败了
谁知宫千雪却在此时降临，嘲讽的留给她一句：“这些年我一直探查不到这仙灵之体的踪迹，如今你让他服下丹药，仙灵之体气息溢散，可算是让我找到了这最极品的炼丹材料。”
宫千雪就当着慕颜的面，用神乐师技能，将小宝丢入炉中，慢条斯理的炼制。
极域帝君就守在她身边，神情温柔而宠溺。
早已变成废人的慕颜只能用粗粝嘶哑的声音一遍遍咆哮、嘶吼、哀求，却无能为力。
她听到丹炉中传来小宝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慕颜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她的体内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周遭的一切全都停止。
失去的，被压制的记忆回归，却唤不回她的理智。
这一世又一世经历的折磨，遭受的痛苦，终于层层叠叠，成为了压垮她的稻草。
她的双目一片赤红，干枯似稻草般的灰白头发重新变得乌黑，苍老的容颜也恢复娇艳。
可她的神情却是那样癫狂，长发在狂风中飞舞，面容狰狞扭曲，双目赤红如血，整个人甚至比喰鬼更像是恶魔。
小天、小光与小墟担忧的声音，这一方世界众人希冀、绝望的呼唤，她已经统统看不见。
她只想要毁了眼前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这是天道传承……还是纯粹折磨我小师妹……天道是否不全，本源是否崩溃，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楚末离的小师妹，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你说天道不全，那我便来补全这天道……”
三师兄……
慕颜混乱肆虐的狂暴意识中，隐约分辨出了这个声音。
三师兄说要补全天道，如何补全？
仿佛有一股冷泉兜头泼下。
慕颜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仿佛有什么涌入了自己体内。
原本盘踞在她四肢百骸中的痛苦、仇恨和暴虐，被这股冷泉浇息，浑身仿佛舒坦了一瞬。
这是……气运。
三师兄哪来的气运，来补足这天道。
一方世界的规则掌控者，可以称为天道，也可以称为主宰。
若她传承了天道，她便是这原演武大陆的主宰。
而三师兄是九离之主，他也曾说过，他若是正常成长，便是【咒灵大陆】的主宰。
只是主世界出了大问题，所以他们这些初生的主宰，才会被迫流亡到从世界。
一个主宰，要如何替另一个主宰补全天道？
慕颜如遭雷击。
这一次不再是冷泉浇在身上，而是仿佛有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让她混乱的意识终于回笼。
她突然想起自己是谁，在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中坚持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她怎么能在这里崩溃？
而置自己的至亲至爱们，都陷入绝境呢？
慕颜在这一刻陡然清醒。
可最后一个传承小世界，已经因为她的爆发而崩溃。
传承，失败了。
想要修补这个小世界，三师兄可能会为了她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几乎与此同时，她的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针扎的痛。
5061 家人（求票票）
母子连心。
那并非肉体上的痛，而是她与小宝之间的感应，传递给她的痛苦和警示。
小宝危在旦夕。
可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已经熬过了千千万万个世界，却在最后一个世界折戟沉沙。
强烈的悔恨，几乎要将慕颜的灵魂撕裂。
也就是在这近乎绝望的时刻，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
“谁来救救哥哥！！”
“妈妈，爸爸，快来救救哥哥！！”
黄黄——！！
那是黄黄的声音！
原本已经崩溃的传承世界，在慕颜的眼前一点点重组，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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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殇之组强大的愿力，让规则重组。
让慕颜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虽然她依旧被抹除了记忆，虽然她还是要经历那些非人的折磨。
可脑海中却时时刻刻在回荡着那个稚嫩、伤心又绝望的声音。
“妈妈，爸爸，快来救救哥哥！！”
哪怕再痛苦，慕颜的灵台中也总守着那一抹清明。
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要撑下去，还有什么人在等着她去拯救，去守护。
于是，最艰难的那个世界，她只用了最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考验。
在考核完成的一瞬间，千千万万个世界中所经历的折磨与痛苦，就如潮水般褪去，留下的只有淡淡的记忆。
那种感觉不像是亲生经历者，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这也算是天道给慕颜的馈赠。
若是真的将万千小世界中的感情与负面情绪都留给她，那慕颜显然即便传承了天道，也会性情大变，再无法回到当初。
因而楚末离见到慕颜的时候，她虽然形容苍老，满身疲惫，眼中也藏着抹不去的沧桑。
可是本身性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
慕颜心中对于三师兄和黄黄，说不出的感激，如果没有他们在关键时刻的帮助，自己恐怕已经沉沦在复仇与毁灭的魔障中，忘了自己的初衷。
楚末离笑道：“你也用不着感谢我，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将甘华塔中积攒的气运给了你而已。其它的，我半点损失都没有。”
在他还没来得及将自身气运转送给小师妹前，无殇之主的言灵之力就已经到了。
所以正如楚末离所说，他是真的没什么损失。
但慕颜却很清楚，如果黄黄没有出现，三师兄一定会将自身的气运全都给她，哪怕自己会为此而退回到初生状态。
事实上，现在的楚末离和黄黄都处于幼年期。
但黄黄在皇甫尊和无殇宫的精心照顾下，已经蕴养了万年。
三师兄却一直处于咒之力干涸状态，甚至因此年年月月承受反噬。
楚末离若是将自己的主宰气运转送给慕颜，他所付出的代价，要远远高于无殇之主。
慕颜什么都知晓，心中也涌动着澎湃的情绪，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沉声道：“三师兄，我们先去接小宝和黄黄，然后与大师兄他们汇合。”
逍遥门是她的家，师兄弟们是她的家人。
家人之间，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却不需要说谢谢。
5062 被妈妈夸奖了的黄黄
慕颜赶到苍穹之门时，七阶喰鬼已经逃之夭夭。
事实上，它倒不是感应到慕颜要来，所以畏惧逃跑。
而是小黄鸡的言灵之力爆发的那一瞬间。
它感觉自己体内属于本源的核心能量，竟然在一寸寸碎裂。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它。
谁都不能伤害它手中的那个孩子。
世界的一切法则之力，都要围绕着这个孩子打转，以保障他的安全。
这并非是一个明确的命令或攻击。
却能搅弄风云，翻天覆地，言出法随，莫敢不从。
这就是【无殇灵主】。
七阶喰鬼没有关于无殇灵主的完整记忆，但这一刻，它切切实实地怕了，恐惧了。
它感觉空气中充斥着无所不在的力量，只要它稍有动作，就会将它撕成粉碎。
所以七阶喰鬼迅速丢开小宝逃之夭夭。
而它逃得太快，所以没发现，在它身影消失的瞬间，小黄鸡就倒下去，身形缩小了一圈，往下方坠落。
只是，刚坠下没多久，就被一只手遮住，轻柔地摸了摸它身上凌乱的羽毛。
小黄鸡吃力地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满心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泪水蓄满了双眼，它发出微弱地幼兽般的哭声，抽抽噎噎的诉苦和告状。
“叽叽叽……咕咕咕……”妈妈，坏人打哥哥和爸爸，黄黄救不了它们，呜呜呜，妈妈，黄黄是不是没用的小孩子。
“怎么会呢？”慕颜看着它明显缩小了一圈的身形，心中发酸，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她低下头，用脑袋抵着小家伙的脑袋，轻轻蹭了蹭，柔声道，“黄黄可能不知道，是你救了爸爸和哥哥。黄黄是最勇敢，最可爱的孩子，也是妈妈的骄傲。”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接下来就交给妈妈吧，黄黄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和哥哥一样好好睡一觉，妈妈保证，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不会丢下黄黄孤单一个。”
小黄鸡愣了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它被妈妈夸奖了。
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却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这些天它真的很害怕，很惶恐。
害怕自己会回到那暗无天日，孤单寂寞的蛋里，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哥哥，没有球球、兔兔、剑剑和红裤子哥哥……
它拼命地想要救爸爸和哥哥，不仅仅是因为担忧，更是因为私心和恐惧。
但是现在妈妈却告诉它，“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心中所有的惶惑恐惧，仿佛都被一阵风吹散了。
黄黄明明身体很疲倦很虚弱，可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安心幸福。
它努力眨巴着眼睛，轻轻地发出无意义的咕哝声。
然后在慕颜温柔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慕颜取出它专属的小被子给它盖上，将它交到了楚末离手中。
这才抱起躺在楚末离腿上的小宝，看着他苍白的小脸，慕颜只觉得心脏一阵阵针扎似得疼。
5063 爹爹，小宝等你回来（一）
梦境中那一场场生离死别，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每一世，她都保护不了她的宝贝，每一世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在自己眼前。
但梦究竟是梦。
她熬过了那一场又一场非人的折磨，为的就是变得强大，回到现实中，保护她珍视的宝贝。
小宝是她前世今生的心魔，也是她强大的力量源泉。
慕颜的手指在空中轻轻舞动，绽放出莲花一般的幻影。
空气中仿佛传来悠扬的琴音。
此时她没有天魔琴，却也能施展出神乐师技能。
只是效果远没有通过天魔琴施展那么好。
很快，小宝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苍白的小脸上，也渐渐染上了健康的红晕。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小宝睁开眼来，看到慕颜的一瞬间，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小脑袋凑到慕颜怀里轻轻蹭了蹭，就像是过去无数个岁月一般，撒娇般唤了一声：“娘亲……”
慕颜声音微哑，“娘亲在这里。”
小小的身影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对上慕颜的视线。
冰蓝色的瞳孔缩了缩，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
他的声音发着颤，嘴唇发着颤，眼圈一点点被染红：“娘亲？”
“小宝乖，娘亲在这里，黄黄也没事，娘亲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小宝的手紧紧抓着慕颜的袖子，轻轻颤抖着。
他把脸埋进慕颜怀里，不想让娘亲看到他又哭鼻子的样子。
他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不能再哭。
慕颜抚了抚他的脑袋，柔声道：“小宝和黄黄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的，交给爹爹和娘亲好不好？”
小宝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可是爹爹……”
他在通神令中看到了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爹爹。
也是在那时候，他脑海中隐隐有了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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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爹爹死了，娘亲也回不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在面对无法匹敌的七阶喰鬼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他死了无所谓，只要能让黄黄活下去。
慕颜心中一痛。
她知道，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给小宝幼小的心灵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尽管这孩子一直表现的那样冷静沉稳，像个小大人一样。
但他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慕颜心中酸楚，但面上却露出柔和的笑容，抚摸着小宝的脸道：“小宝，你不要太小看你的爹爹，你真的觉得，他会那么容易放弃，那么容易就跟我们生离死别吗？”
小宝的双眼慢慢睁大，眼底流露出希冀的光芒，“娘亲，爹爹没有死对吗？”
他攥紧了慕颜的袖子，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慕颜没有回答，而是抱着他靠近通神令。
事实上，她也担心帝溟玦的情况。
但她不能在小宝面前展露出来。
然而，通神令将她的神识探查弹开了。
同时被弹开的，还有苍穹之门一次次试图与通神令融合的力量。
因为小黄鸡的爆发，规则之力形成了束缚。
5064 爹爹，小宝等你回来（二）
让任何能量都无法再靠近通神令。
所以，如今连慕颜也不知道帝溟玦的死活。
小宝没能看到爹爹，小脸上露出失望痛苦的神情。
但在慕颜解释后，又如释重负。
原来不是爹爹被通神令吞噬了，而是黄黄的力量保护了爹爹。
慕颜的手按在通神令上，轻声道：“言煜，我如今帮不了，现在谁都帮不了你，唯有靠你自己。若是你能听到我和小宝的声音，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在外面等着你。”
小宝也大声道：“爹爹，小宝等着你。你已经抛下过娘亲和小宝一次，要是你这一次没有回来，小宝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通神令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颜感觉自己的掌心传来一股温暖的抚慰之意。
而小宝的眼皮则越来越沉重。
他感觉仿佛爹爹温和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说：睡吧，接下里的都交给爹爹和娘亲。
小宝软倒在了慕颜怀中。
但这一次，他的小脸不再苍白，不再含着深深的痛苦和惶恐。
他只是累极了，却又无比安心信赖的倒在了娘亲怀中。
因为他相信，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会和爹爹与娘亲重新团聚。
……
听完楚末离简短的叙述，云若寒几人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他们知道天道的传承不简单。
却没想到，竟然会艰难到这种程度。
扪心自问，如果换成他们，这样的考验绝对熬不过来。
小师妹就是小师妹！
不愧是整个逍遥门中唯一能与三师兄比肩的变态。
而此时慕颜已经落到了墨青山面前，一身青衣的俊美青年，与一身白衣的明艳少女，面对面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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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能想到，这两人隔了一万年，隔了好几个辈分。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死敌。
却是到今日才真正王见王。
……
墨青山深深凝视着慕颜，突然手一扬，一把黑色的古琴漂浮到了慕颜面前。
他没有再做任何挑拨离间，也没有任何废话。
而是按照慕颜的要求，将天魔琴还给了自己的对手。
原本毫不起眼的黑色古琴，在到了慕颜手中后，突然亮起淡淡的荧光。
黑色的暗哑木头，突然变得如玉般晶莹。
上面还有淡淡的纹路若隐若现，惑人心神。
一把平平无奇的古琴，眨眼之间就变得无比璀璨，耀眼夺目。
所有看到它的人都知道这是至宝，都想要拥有。
慕颜轻轻抚摸着天魔琴流光溢彩的琴身，眼中有一丝恍惚。
这样的天魔琴，她不是第一次看见。
曾经在演武大陆上，她接受神乐师传承的时候，就曾看到过这般美轮美奂，让人目眩神秘的完全态天魔琴。
然而等传承结束，天魔琴就变成了破破烂烂，毫不起眼的模样。
此后多年，她也曾升级过天魔琴好几次。
但却再未看到过传承空间中那般流光溢彩的模样。
“天魔，这一次，我们是真正的并肩作战了。”
天魔琴轻轻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5065 说好七打一，输了别反悔（求票票）
慕颜抬头看向墨青山，神情有一丝复杂，沉声道：“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
墨青山除了在慕颜出现的那一刹那露出错愕的神情。
其他时候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
他的目光落在苍穹之门上，冰蓝色的眸底涤荡着莫名的情绪，仿佛在期盼希冀着什么，又仿佛有什么在他眼底一寸寸碎裂开来。
但等他垂下头看向慕颜的时候，脸上的情绪又已经变得无懈可击。
“我把天魔琴还给你，只是因为清楚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墨青山看着慕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之前是我太高看天道了，以为她筹谋万载选定继承人，定然已经有了万全的办法。一个新晋仙帝，连五行法则之力也未能完全掌握，就想要杀了我。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慕颜没有反驳。
因为墨青山说的是实话。
虽然她和小天小光小墟都已经拼尽了全力。
但一来毕竟时间太短，不够她的肉身与魂魄强大到足够承载全部法则之力的地步。
二来天倾之祸降临，天道崩塌，所能传承给她的主宰之力，本就并非完整。
而墨青山早在万年前，就已经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仙帝。
一旦达到仙帝之境，便能掌控完整的法则之力。
其实已经初步能与天道比肩。
墨青山的视线扫过围过来的几人，嘴角的弧度更深，“不如，你们一起上吧。也免得我还要一个接一个去解决。”
落雨连忙道：“好啊，咱们七打一，你答应了别反悔啊！谁反悔谁是小狗。”
墨青山：“……”
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众人：“……”
有修士咽了口口水道：“主宰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必然一身清傲，这样的决战，怎么会接受以多打少呢？”
然而下一刻，就听慕颜道：“七打一，这样也好，咱们逍遥门就吃点亏吧。毕竟咱们七个人加起来的年龄，连您老的零头都没有。”
砰！
远处接二连三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如见鬼了一样。
左眼写着：三观破碎。
右眼写着：天道还能这么不要脸的吗？
冷羽沫点头道：“说起来小师妹你还是墨前辈曾曾曾曾孙子的媳妇呢！这长辈见晚辈，不给点见面礼说不过去吧？我瞧着墨前辈那封神令就挺好的。”
楚末离温和接话道：“之前一直听说墨前辈想带子侄去见百里流音前辈，我瞧着我们逍遥门的小宝就不错。不如这样吧，若是我们赢了，那自然没什么好提，但若是我们输了，墨前辈不如把我们一起带去主世界，毕竟万年不见，让百里流音前辈发现你们断子绝孙了，也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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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青山：“……”
这就是逍遥门？
身为大反派，他本该见多识广，但也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足足有七个。
墨青山冷笑一声，“别再说这些废话了，你们若一味这些垃圾话能动摇我的杀心，那就是个笑话。”
5066 最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一）
话音刚落，墨青山便要腾身而起。
然而，刚刚还在胡言乱语，口出狂言的逍遥门七人，却比他的动作更快。
七人明明没有半点商量，可是行动却是万分一致。
几乎在瞬息间就已经腾跃上半空，分成七个方向站立。
这七个少年少女，看似稚嫩青涩，漫不经心。
可事实上，他们每时每刻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们在嬉皮笑脸，状似懦弱的讨饶。
然而，实际上浑身的神经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紧绷，浑身的战意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
在慕颜从天而降的那一刻。
其他人在惊叹，在欣喜，在期盼。
唯有他们，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并肩作战，誓死不退的准备。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天空中传来。
因为慕颜出现而被驱散的重重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重新聚集在空中。
苍穹之门大开着。
但当有几只喰鬼妄图靠近的时候，却立刻被撕成了粉碎，只余下痛苦的惨叫。
九星连月异象已经消失。
随着琴音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也已经停了。
而这场最终的战斗，却到此刻才刚刚开始。
慕颜沉眸望着墨青山，素白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拨动。
悠扬的琴音再次响起。
然而墨青山却不给她启动神乐师技能的时间，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
封神令化为卷轴飞上高空变大。
卷轴上的文字突然漂浮而起，随后化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剑雨洒落下来。
所有的攻击都指向慕颜。
逍遥门六人却仿佛早有所料。
秦酒高大的身躯落在地面，单膝弯曲，身体半蹲，双手陡然拍向地面。
一声巨响，天崩地裂。
高大的土墙冲天而起，竟然弯折成盾牌的模样，挡在慕颜身上。
云若寒一剑辟出，山海领域，冰封万里。
原本脆弱的土墙被冰霜冻结，一下子便坚硬的远超铁晶。
剑雨落在土盾上的声音，仿佛噼里啪啦的雨声。
秦酒和云若寒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体内的神力几乎宛如倾泻般迅速消耗。
冷羽沫与落雨便在这时候出手。
红色的火焰鸟冲天而起。
密密麻麻的小型傀儡被召集而来，挡在冰晶土盾之上。
虽然只瞬息间小型傀儡就会被剑雨摧毁。
但源源不断的傀儡还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如今落雨的【镜生领域】境界已经到了，山川草木，甚至是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皆可为傀儡的地步。
琴音越发悠扬。
星辰领域无声无息地笼罩开来。
墨青山眸光一凝，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等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空气中出现的却是无数个墨青山的身影。
他的手中都握着一只笔。
提起后在空中轻轻一点。
只一下，逍遥门几人就脸色惨白，口吐鲜血。
冰晶土盾一寸寸裂开消散。
小型傀儡也再无法凝聚。
只是一击！
便是灭顶之灾。
哪怕是一对七，逍遥门也没有丝毫破绽。
墨青山又一笔点出。
一道光芒朝着云若寒、秦酒、落雨和冷羽沫射出。
5067 最终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二）
四人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
封神笔点出的光剑无声无息，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但这却是能摧毁一切能量体系的规则之力。
一旦被封神令所化的笔点中灵台。
三魂七魄便会开始四分五裂。
体内蓄积的能量会如破了一个口子一般倾泻而出。
他们的修为会在一瞬间倒退。
这就是墨青山的实力。
只需要一击，便能杀死一个惊才绝艳的仙尊。
然而，就在封神笔要点中四人的瞬间。
慕颜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琴音。
铮——！
高亢的琴音直冲云霄。
另一个与慕颜一模一样的魅影分身出现在一旁，手中握着七绝剑。
从天魔琴上飞射出七条光线，分别刺入七人颈后。
墨青山的封神笔点了个空，因为云若寒四人已经被那线牵扯着拉出去。
七人的身影围绕在弹琴的慕颜周围。
琴音袅袅，荧光说说。
神乐师技能【天罡北斗】——成！
墨青山随手一捞，看着站在最前方的少女，眼中仿佛闪烁着无尽压抑的情绪。
说不清是怀念、痛苦、甜蜜还是绝望。
慕颜莫名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可待要再看，墨青山却已经恢复如常，只淡淡道：“流音的神乐师技能，能真正练成天罡北斗，又能将完整的天罡北斗阵摆出来的，万年来，你是第一个。”
“神乐师的传承，你全都掌握了？”
慕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想要杀了你，连神乐师传承都没掌握，又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持剑的魅影分身面无表情，被包裹在其中的慕颜却是已经转换了曲调。
【星辰之境】发动！
【迴音声息】发动！
【圣手织天】发动！
……
墨青山这一次没有提前攻击，而是任由慕颜完成了神乐师技能的发动准备。
他的神色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之前觉得随手就能碾死你们，如今倒还有些意思。那就看看，你们七个小家伙，要如何杀了我。”
话音刚落，他抬手用封神笔在空中轻轻一划。
霎时间，虚空仿佛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狂风大作，能量暴动。
慕颜脸色大变，星辰领域瞬间施放开来。
她拨动琴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魅影分身举起七绝剑，凌空缓缓劈下。
虚空同样被撕开一条裂缝。
与墨青山造成的能量风暴撞在一起。
这并非神力与神力的对抗。
而是法则之力与法则之力的碰撞。
属于天地主宰的五行法则之力。
与属于破坏者的毁灭法则之力。
轰——！！
一声巨响过后，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八人一起吞入进去。
……
下方看着这一场战斗的众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难道大神他们与墨青山同归于尽了吗？”
“不，他们应该是被卷入了领域空间中。”
传说，一个修士的实力强大到一定进阶，领域达到十阶，便有可能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领域世界。
在领域世界中，领域的创造者就是唯一的神。
5068 太弱了，所以要输了吗
这里独成一个小天地，无须遵旨外面的法则之力。
常老脸色大变道：“之前君上会重伤垂死，就是因为被墨青山拖入了他的领域世界中，如今君小姐他们也被拖入进去，这……”
真的还有获胜的机会吗？
这个问题谁都无法回答，也无法想象。
“我们要相信君小姐。”寒夜笑了笑，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她若是也胜不了，那这个世界一起完蛋，咱们担心再多也没用。”
其他人闻言面面相觑，也一屁股坐倒下来。
有人一脸劫后余生道：“至少喰鬼被主宰的天降甘霖消灭了大半。”
而剩下的那些，也被众人齐心协力斩杀焚烧。
他们死了很多人，但也活下来很多人。
而如今剩下的敌人，只有墨青山一个。
可以说，他们终于熬到了最后的决胜时刻。
逍遥门输了，他们一起陪葬。
逍遥门赢了，他们欢庆胜利。
而无论是生是死，是输是赢，他们都已经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死而无憾了。
有人抬头望向苍穹之门，有些畏惧道：“这扇门怎么还开着？会开到什么时候啊？”
“通神令如今是墨青山的契约法宝，而通神令又是苍穹之门的钥匙，所以想让苍穹之门关闭，要么墨青山死了，要么将通神令取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寒夜的眉头紧皱起来。
君上应该还在通神令中。
可君小姐之前却传音给他们，让他们别靠近苍穹之门。
君小姐那么爱君上，如果君上有事，她定然不会如此无动于衷。
所以，君上还活着是吗？
是啦，君上那样完美强大，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呢？
寒夜脸上紧绷的神情缓缓放松，握住影魅的手，喃喃道：“小影子，我真没想到，我们还能……”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坐在身边的影魅脸色变了。
影魅的性子向来是清冷的，很少有事情能让她勃然变色。
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从影魅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骇然。
寒夜下意识转头看去，随后双目陡然圆睁，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一寸寸变得惨白。
上苍，你是真的要灭亡人类吗？
……
领域空间之中。
墨青山看着伤痕累累的七个小家伙，脸上露出一丝意兴阑珊的表情。
“太弱了……”他低声喃喃道，“即便给了你们准备时间，即便我让你的星辰领域与我的领域空间一起施放，你们终究还是太弱了点。”
“君慕颜，就凭这点实力想杀我，是天道太蠢，选了你做继承人吗？”
墨青山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白衣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到了这时候，还在妇人之仁吗？你在怕什么？”
慕颜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墨青山继续道：“怕抽取了这一方世界所有的气运，留在外面的人都会死吗？”
他低低笑了一声：“君慕颜，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战争，灭世浩劫，哪有不死人的？”
5069 百里流音的笔记，你看过吗（求票票）
他以为，天道选中的继承人，让他筹谋算计了万年的命运之子，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却原来，也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女人。
墨青山的脸上露出几分失望。
慕颜的手指波动琴弦，迅速替自己和师兄弟疗伤、回复神力。
闻言不由嗤笑道：“墨青山，我天真，无用，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赢了，你就能跨过苍穹之门，赢了，你就能踩着累累白骨，尸山血海，去找你的百里流音。怎么如今一副，好像巴不得有人能杀死你的模样？”
墨青山微微蹙起了眉头，“你在激怒我？”
突然，他的声音一顿。
双目微微睁大，一瞬不瞬看着慕颜，脸上露出几分动容之色，“不，你不是天真地想让所有人都活下来，而是想留着足够的气运，复活那些死去的人。呵，君慕颜，你可知道，作为天道掌规则而触犯规则，逆天改命，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墨青山的话，让逍遥门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慕颜。
云若寒哑声道：“小师妹，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慕颜没有回答云若寒的话，而是望着墨青山道：“这样的话，你恐怕是最没有资格说我的。墨青山，你为了去到百里流音身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自己清楚吗？”
她手一扬，将一个笔记本丢出去。
“这是百里流音留下的东西，不知道你是否见过？”
墨青山愣了愣，伸手接过。
以他如今的修为，看这样的纸质典籍，恐怕不需要数息就能全都翻阅完。
但墨青山在翻过一遍后，却是神情恍惚，爱不释手地又从头到尾，一页页翻过去。
整个人仿佛痴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处于战场之中。
……
落雨跃跃欲试道：“我们要不要趁现在宰了他？”
慕颜呵呵干笑一声：“你可以试试看，若是不小心碰坏了百里流音的笔记，我保证墨青山能发狂给你看！”
她看着墨青山的神情分外复杂，又说不出的怜悯。
这个人可知道，自己抛弃了人性，不折手段，想要去往爱人身旁，可事实上，他所渴求的却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慕颜收回视线，看向楚末离，抓紧时机道：“三师兄，神乐师升级到十阶后，多了一个【天问九霄】技能。大致便是能通过第三方媒介，将原本规则之力的影像，扩大到九倍，无论是正面增幅，还是负面影响。”
逍遥门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不明白这样危险的决战时刻，慕颜为何要突然说起一个听上去无关紧要的神乐师技能。
最重要的是，墨青山之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楚末离却一听便懂了，他微微曲起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小师妹这一招是想用在你自己一人身上，还是我们七人身上？”
“三师兄，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楚末离想了想道：“【咒术】中有许多种能够在短时间内增强人实力或恢复致命伤势的办法，但这种咒术，通常有副作用。”
5070 百里流音是墨青山想要的幸福（一）
几人点点头。
这样的场景，他们已经在焚天、帝北玄他们身上见识过很多次。
落雨道：“所以六师姐说的【天问九霄】，能将这种增幅扩大到九倍？”
楚末离点点头，“但副作用，也同样会扩大到九倍。”
落雨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九倍就九倍好了！谁让小爷我年纪轻，神魂强大，天赋又惊人呢！就算反噬的再厉害，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冷羽沫撇嘴鄙夷道：“居然要一百年，你个废物好意思当我们逍遥七子的一员吗？”
众人哈哈大笑。
随后全都看向了慕颜，虽然没有说话，可表达的意思，却一清二楚。
对上师兄弟们灼灼闪亮的坚定目光，慕颜心中掀起一阵阵波澜。
嘴角却缓缓勾起来，轻笑道：“当然不是用在我一人身上，早就说过了，我们要与墨前辈七对一，怎么能食言呢？”
……
啪——！
墨青山合上了笔记，小心翼翼地藏入怀中。
然后才看向七人。
楚末离的咒术已经发动，琴音重新响起。
但墨青山却没有阻止，而怔怔看着远方，仿佛失了神一般。
时间一点点过去。
随着被神乐师技能增幅的咒术成型，周围的能量波动翻天覆地。
原本稳固的领域空间开始摇摇欲坠。
在领域空间内，领域的主宰是无敌的。
此时这个领域空间是墨青山与慕颜的领域共同组成。
但墨青山的【毁灭领域】明显要强于慕颜的【星辰领域】。
所以在领域空间内，他是绝不会死的。
在这里，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神。
可一旦领域碎裂，慕颜固然会受到重创，他自己也会跌落神坛。
变成有血有肉，可以被杀死的人。
墨青山明知道如此，但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轰隆——！
一寸寸碎裂声响在所有人耳畔。
火焰从逍遥门七人身上烧起来。
磅礴的能量顺着【天罡北斗】与天魔琴的连接，又交融流转，最终回馈到七人身上。
慕颜的身影逐渐分成了两个。
一个在弹琴，一个手持着七绝剑。
与之前不同的是，两个慕颜脸上的神情都是灵动的，鲜活的。
墨青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他没想到，以慕颜的年纪，竟然将神乐师技能【魅影重重】练到了最顶级。
这可不是靠着天道传承的修为能够完成的。
魅影重重达到顶级，便能将神魂一分为二。
这并非是普通的神魂分身。
而是真真正正再造出一个三魂七魄，放入躯壳之中。
想做到如此，只有魂魄强大到一定地步，并且纯洁无垢，才有可能做到。
而这样做也会有副作用。
那便是魂魄割裂又凝聚的痛楚，还有当两个三魂七魄融合可能会出现记忆与情感混乱的情况。
以前百里流音在主世界便已经修习神乐师技能数百年，修为也早已超过仙帝。
来到修仙大陆后，又修习了上千年，才将所有神乐师技能修到顶级。
而魅影重重，更是倒数第二个达到顶级的神乐师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