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挖沙（3）
时间。
是只过去一瞬？
还是一年？
就在真小小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之际，眼前天光徒然大亮，她又重新站立，眼前出现了漫天飞舞的细雪，还有从雪下探伸出来，红得热闹的梅花。
梅花玉镜庭！
真小小猛地回头，立即看到小粥粥皱着眉头，在左手掌心中托起一座精致玲珑的小小庭院。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发动了梅花玉镜庭的力量，将所有人都笼罩在自己法宝的投影中！
不得不说，这件连七大尊者都说不清的宝物，在小粥粥手里施展出了一种近乎于梦的神迹。
它自成一域。
并没有凝出结界外壁隔绝和抵挡狂风飞沙。
但却又将众人，分割出那个混乱的空间，被梅香与细雪包裹，不受狂风侵蚀。
“啊啊啊！我滴法宝！”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为小粥粥的法宝之威而惊叹之际，金柏突然惨叫一声。
大家低头这才发现，系在每个人腰上的青色长鞭，此时已污色斑斑。仿佛经过了百年风霜的洗礼，最终变成一件废宝。
不过若不是这废宝将众人连接在一起，在刚才那股可怕的飓风之中，只怕真有人会被吹走！
“不好！阳焱！”
没时间惊愕，申屠巍然一拍大腿，数了数人头，只有九位。
此时人影都不知道去了哪儿的阳焱，真的要多谢自己这位耿直的朋友，要不是申屠巍然在关键时刻还记得数数，众人真的要把他遗忘。
“一定是被风吹走了！”王焕表情焦虑，抬头看看空中黑色的风涌流动的方向，便拔腿要向下风处寻找。
“别跑。”
一直话不多的小粥粥，把右手最后一截香肠塞嘴里，目无表情地手指沙地下方。
“挖沙！刚才你们，都差点被埋入沙中，被我一串串儿提起来的。”
因为五感被剥夺，根本没有人有被沙藏的记忆，甚至真小小，都不知道自己曾在沙里。
小粥粥形容太生动，众人脑补画面太美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愣了片刻，立即祭出武器，疯狂掘沙。
在雪影与梅香的保护下，未再受到风尘侵蚀，众人足足挖地三尺，才听到檀枫一声大叫。
“靠！我挖到一只腿！”
听他这话，众人立即掉头向檀枫所在的方向扑来。申屠巍然动作最快。
出手如电，抓着阳焱的脚踝，就将他大头向下地，从沙子堆里给拔了出来。
看着阳焱还是个完整的阳焱，流穗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只剩下一条腿了。”
“呸呸呸呸呸！你特么才死得只剩下一条腿呢！”
这下不仅嘴里满是沙子，鼻孔耳道甚至眼皮子里都塞满了沙，被申屠巍然一脚踢醒之后，阳焱便悻悻地蹲在角落，拼命抠嗓子眼，一脸愤怒。
看来宗门对清水村沙暴强度的预计，还是低了。
莫说开光境强者，就刚刚那么一次冲击，若没有小粥粥的法宝保护，只怕结丹修士，都极有可能承受不了！
金柏小脸煞白。
浅夏沉默不语。
众人低头看着已经再无灵性的碧藤长鞭，与自己刚才在冲击中，亦有损伤的各种护具，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那就是给周州，买一百条香肠吃！
214 还能坚持多久？（4）
“还继不继续了？”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死掉，流穗穗声音带着些哭腔。
“当然继续！”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最惜命的金柏，头一回如此刚强。
金柏的目光聚焦于风沙某处，眸底灼灼燃烧着一股烈火。
“周兄，你的法宝，还能支持多久？”
申屠巍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率先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小粥粥的梅花玉镜庭上。
有此物庇护，之前那种量级级高的沙暴，就不能再奈何众人，不过越是厉害的法宝，驱动起来就越是费力，其实问话的同时，他对小粥粥的回答，并没有抱有太大期待。
“不能很长……”
小粥粥抱歉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回答。
“大概，一个来月？”不确定的语气。
嘭！
众人厥倒。
靠！
这特么是个什么妖孽？
“好了好了，你干活。快，前面滴走起！”
真小小扶额之后，立即推搡着小粥粥在前方开路。
清水村距离此地才几里地，只要小粥粥坚持个半盏茶的功夫，不受风沙侵蚀的众人，绝对可以到达风眼处！
看着小粥粥的背影，申屠巍然心跳隆隆。
原本以为自己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万万没有想到，先有一个真小小，后来一个周州！
看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自己绝对不能对修行有一丝懈怠。
阳焱更是倍受冲击。
如果今日没有周州的梅花玉镜庭，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沉尸黄沙，渣渣都不剩下！
先前心中还因发现周州有些神魂不清而产生了些失落，但因今日的事情，曾见他力战陆云山而迸发的无限崇拜之意，再一次成百倍地爆发出来！
这就是大智若愚，这是就凡人不可企及！
金柏目眦欲裂。
虽然心中还是好想报复真小小呀！
可是以周州大膀子的能力，要是自己动了她一下，只怕大佬可以一刀刀把自己刮死吧？
浅夏兴奋不已！
幸好在接任务的时候遇上了真小小，幸好她乐意同行，要是没有这群好朋友的帮助，自己拉人马来清水村探险，那就是必死的下场呀！
“对了，真姐姐，你说过周大哥是你从山里捡回来的？”流穗穗头上顶着个大鼎，贼兮兮地挤到真小小身旁来。“到底是哪个山头，有空带我也去……捡一个回来……”
在众人的絮叨声中，十人队伍继续迎风前进。
有梅花玉镜庭与小粥粥的保护，大家顺利地于生命禁区内行走。
越向前方，风沙越烈。
虽然身体被雪与梅影笼罩，不能直接感受风力，但众人视感，却正受到强烈刺激。
王焕心惊胆战地看着，梅花玉镜庭的边缘正在破碎。
被狂风与沙尘侵蚀，之前飞得寂静的白雪与开得热烈的红梅，被扭曲成一团团看不清形状的白与红。
他忍不住牙尖打颤，生怕周州所言有虚，突然泄力。
在这等量级的风潮下，一旦失去庇护，自己就算张开所有护宝，只怕也要立即被吹得骨肉分离，神魂崩碎！
这才是真正的葬天法！
那一日狮心峰上生死战里，沙陀施展的术，比起今日种种，简直就像跪在巨龙前的蚯蚓！
215 不好，大膀子顶不住了（5）
虽然此时自己的肉体不受风沙的侵蚀，但所有人的内心都在煎熬，祈祷小粥粥不要半途掉链子。
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聚焦的视线，小粥粥走着走着，突然脚步停顿，表情一垮。
“不好！”
这大膀子顶不住了！
见周州表情有变，金柏迅速伏地一滚，祭出八九件防护法宝将自己裹成了棕子，同时向空中抛出一枚飞舟，想要速速遁走。
心中一个激灵，申屠巍然、王焕与阳炎迅速背靠背站在一起，激发周身灵气防御。
檀枫一个虎扑，将浅夏压倒，身上噼里啪啦掉出许多宝物，竟都是在洗劫狮心峰时分赃得到的护具。
真小小无语地看着小粥粥，见他在左兜里摸摸，右兜里摸摸，最后一脸欣喜地从怀里摸出条鱼干，叼在嘴里，而后哼着小曲，迈起轻快的步伐，继续前行！
妹的！
这个吃货！
刚才想不起鱼干放在哪里了！
发现周州表情骤变原因的众人，有一种悲愤交加的心情。
嚼着鱼头，小粥粥心情异常明媚。
要你们跟我小小亲近！
要你们不带我玩耍！
故意的……
傻子已经不怎么呆了，只是心眼儿变得异常狭小，虽然这几个月天天黏着小小，心中的怨气已消除大半，不过小粥粥还记得那一天自己晚到，这些抢小小的汉子，在她身旁为她助战的模样。
嘿！
看你们一个二个吓得小脸煞白的样子，太好玩了！
感觉这游戏十分有趣，一路上小粥粥又停步两回，不是找鱼干就是找腊肠。
气得众人想要发作，但想一想周州的大拳头，还有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神魂，最后都只能将憋屈吞到肚皮里。
对呀！
我傻呀，你们绝对不会跟我计较滴！哈哈哈哈！
看着小粥粥浪里个浪地甩头的动作，真小小一头黑线，十分怀疑，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不是因为神魂受伤才鬼畜，而是真实的性情，便是如此扭曲变态。
不明就里的同伴们，一路上被小粥粥吓出几身冷汗。
小粥粥的恶趣味一旦爆发，比阳焱的莽撞凶残百倍不止。比起小粥粥，阳焱简直乖巧。
可惜除了真小小感觉有点怪怪的，其它人都猜不到这一脸纯良的家伙竟是故意为之。
在行路的过程里，吞人的沙暴又爆发过两次，一次比一次声势浩大，天地光线都完全被狂风夺走。
可以想象，若没有梅花玉镜庭的力量包裹，众人将面对怎么样的惨境。
不过观察过三回沙暴。
真小小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风沙，并不是固定从清水村向外喷发。
而是三次里，有一次向内回流。
犹如猛兽残喘，两叹一吸。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天气，成因绝对不正常！
就在真小小这样想的时候，众人已经跋涉到狂风最烈之处！
天地间，已完全不见任何明光。十人像是行走在一个长长的甬道内。
抬头可见黑色的沙风，如蟒兽布满菱花的腹，迅速头顶掠过，恐怖的画面，令人心跳隆隆。
216 去（6）
“我滴乖乖呀！这可怕的风……这……这元婴修士到此，都要小心！”
檀枫抬头只看了天空一眼，便心跳不止，第一次感觉到自然的力量，会给自己带来如山压力！
之前还说结丹境强者在此难以自保，现在来到风眼处，众人对沙暴的认识，已经上升到元婴修士才能抗衡的级别。
“我感觉，我们似乎，并不在清水村的地界上，似乎比清水村，还要向西。”晨光低头心算。
虽然一切丈量与定位法宝都在风沙下失效，但自己的步数与步距，他数得清楚。稍加思考，便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极有可能……清水村亦不是源头，只是第一个被灾害波及的平民村落。”申屠巍然补充。
“我感觉……这风后面的空间，很不一样……”
小粥粥又一次停下脚步，不过这回并不是为了愚弄众人，而是脸上真的浮现出凝重表情。
但只是隐隐有感觉，目力并不足以穿透狂风。
沉吟片刻，小粥粥抬头征询真小小的意思。
“要去么？”
“去！”
金柏把脖子一梗，从鼻腔里喷出两股热气。
“去！”
浅夏抬头，目光坚定。
真小小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而后轻轻点头。
“都来到这里了，没有不去的道理。”
谁的“去”字都没有真小小的点头有用。
“好，我试试。”小粥粥转动着手中的法宝，众人眼前的风雪与梅影立即变得更加浓郁。
从细尘飘飘到鹅毛大雪，从三两枝梅变得繁花怒放！
空间极速缩小，十人被迫摩肩接踵地站在一起，小粥粥伸手，不动声色揽过真小小的腰，而后低喝一声。
“跟上点，不然掉下去了不负责任！”
妈呀！
大哥一定你要负责任呀！
这要是掉出去了，还能有命在？
本来还挺讨厌被别人汗涔涔的身体紧贴，但小粥粥这句话还没说完，阳焱便迅速虎扑而下，紧紧抱住小粥粥的大腿，恨不得跟他粘在一起。
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被梅花玉镜庭保护这么久，众人还是头一次受到境外力量的碾压。
看着周州坚毅的侧脸，众人心脏狂跳，几乎可以想象在他承受怎样的压力。
如幼苗破土，如铁钉扎透木料，在密度极高的空间内强行破障前行，最后……
众人像是从水底浮出水面的气泡般，在彻底离开重压后，被高高地弹射出去！
噗！
一团人影，在风中激射。
只有抱紧小粥粥的真小小站得笔直，其余人等被狂风颠簸得上下翻滚，身材娇小的流穗穗，更是直接在自己的大鼎里骨碌骨碌转圈。
这是什么地方？
真小小张着嘴，只觉得眼前出现的一切，通通超乎想象。
一柱黑风，从一座倒塌高塔的最高层吹出，像是在小小的窗棂内，释放了沉睡的荒龙！
黑色的风带，在天空中蜿蜒游走，并最终将无尽尘沙怒风，送往清水村的方向。
小粥粥之前，正是顺着风带而来，又在刚刚，破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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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刀痕（1）
此时，众人置身于一片断壁残垣内，只要远离风带，便不再被可怕的风沙波及，又能见到明媚阳光，与鲜花草叶。
大地龟裂。
倒塌的人工建筑物随处可见，规模十分可观。
虽然白色的大理石上长满青苔，但从剥落在地的飞鸟石像，以及种种刻画在石上精美的浮雕能够看出，这绝对不曾是普通百姓的居处。
而是一处……修士遗迹！
龟裂的土地下，随处可见碎裂残宝，甚至灵钱掉落，可惜因为时光腐蚀，法宝早已失去光泽，灵钱也灵气尽失，沦为废石。
看来此地遭灾时灾祸来得突兀，没有人有时间整理行囊，只能任这些令人眼馋的财富留在原地随时光腐朽。
至于灾难的源头是什么？
绝不是近年才出现的风沙。
但凡到此一游的修士，首先会注意到的，便是扑面而来的刀痕！
吹出黑风与狂沙的高塔，是被巨力拦腰斩断的，倒塌在地面上的精美雕像，大理石殿堂……无一不遍布刀伤。大地千沟万壑，像是狂刃横扫，蔚蓝的天空中，还残留着一条清晰的白痕，隐隐向大地透射出一股……
化神之威！
“噗！”
真小小身体狠狠一滞，体内灵气，刹那沸腾！
狂狂狂狂狂！
意识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冲击，传承刀法，在视野所见范围内的每一道刀痕内重演！
仿佛那曾持刀者，便是自己！
眼中光色，一秒万幻，对狂刀的体悟，陡然达到新的高度！
纵她此刻神态表情极为夸张，但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真小小身上。
因为环顾着四周环境的众人，模样并不比真小小好多少。
“我的天……化神遗迹！”
申屠巍然抬头打开天空白痕的刹那，双眼顿时被其神威所撼，迅速涌出鲜血！
东灵天地，凡修士化神，都会在突破之地残留自己的意。
从此地痕迹可以看出，曾有一位纵世强者在此横劈乱斩，最终向天一击。
这最后一刀，闻达天道，突破元婴极致，令其立地化神！
所以即使时光过隙，那斩天的刀痕，依旧被留在空中，仿佛永恒。
“呸！白痴！这还看不出来！”
听到申屠巍然的惊叹声，阳焱急得跺脚。
“影门！这里是影门！立雪至尊化神之地！”
影门？！
流穗穗、樗里晨光与王焕身体剧震，东灵修士，谁没听说过立雪老魔与影门的旧怨？
曾与东殿、灵门齐名的隐世门派。
弟子人数虽然不多，但传承的都是阵、傀、符等神秘玄奥的偏门术法。
虽然并不直接管辖任何东灵二、三级宗门，封地无限小，甚至山门都藏在阵中，随云漂浮。
但在东灵修士心中，影门亦曾是他们心中的修炼圣堂！
那知其宗门最后一代宗主飞星子，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平日偶尔出行，都以黑色的星纹幻袍将身体从头到脚遮起，神秘禁欲得很。
却不曾想，某日一见立雪刀侠的心上人牡丹仙子，便色心大发，将其强掳入影门内欲行不轨。
218 探寻（2）
在飞星子掳劫牡丹仙子的过程中，牡丹仙子的小厮藏在林中逃过一劫。
待她匆匆去寻立雪下落，又带着心急如焚的刀客奔赴影门后，牡丹仙子留在自己情郎手中的命牌已然破碎。
应是她顽强反抗飞星子的侵犯，在绝望之中，决绝地选择了自我了断。
看到手中命牌碎裂的刀客。
立地入魔。
手持战雪狂刀，屠尽影门上下数十万人，将漂浮于天空的神秘影山直接劈裂在地，最终于挚爱惨死的巨大刺激下，踏入化神之境！
同时，亦在挚爱惨死的悲痛里，身负万魔枷锁。
这就是影门！
这就是影门！
真小小心脏狂跳，左眸内的魔刀光色明灭，右眸内老魔趺坐在地的背影，却染上了一抹萧索。
从未想过，自己为避祸随随便便出个山，居然能撞见这种传说中的地方！
在魔立雪毁灭整个影门之后，神无疆曾亲自出手，封印了整个影门残迹，为的是不让东灵后世弟子，再窥见这令人痛惜和哀伤的地点。
然而这片破碎天地，却因影门主塔内不知为何喷出的黄沙而再次现世！
真小小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眺望远方那倒伏于地的巨塔。
心中有一个迫切的渴望……
到那房间内，一窥究竟！
“我……”
“我们去那塔的方向看看！”真小小还没有开口，就被金柏抢了话头。
真小小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震动，她吞下溜到嘴边的声音，轻轻地哼了一声。
“嗯。”
高塔虽然就在眼前，走过去，却还要越过倒伏在地的建筑物与深渊般的沟壑。
不能御空。
残留于天空中那白色的化神刀痕，无时无刻不散发一股动魄人心的威压。
仿佛在说，只要至尊之气在此，东灵修士，皆需俯首，以示恭敬！
十人在沟壑上跳跃。
王焕在最后方帮助修为最弱的流穗穗。
浅夏在最前，身影不知为何，带着一抹急促。
也许就是这急促，令她失去了对环境应有的谨慎，足尖不小心横扫到一处隐藏在石隙里，却没有被刀痕斩碎的阵法。
嗡嗡嗡！
大地震动，无数黑色的飞鸟之影，突然从地裂之下激射而出！
“妹子，小心！”
檀枫想都不想，立即冲上前去，一边护着浅夏，一边大刀乱斩，妄图将那些纠缠浅夏的阴影打散。
然而随着他刀影起落，被撕裂的阴影，却复生成新的飞鸟，数量成辈激增！
看到檀枫如此卖力，浅夏不由地双颊微微一红，有些娇羞。
“快停下！不想让我们一起被鸟羽淹死的话！白痴！”
金柏一声怒吼，随即从手中抛出一团金线。
柔软的线，在空气里编织，一眨眼的功夫，竟织成一只笼。
金柏手指结印，口中喃喃有辞，也不知是在施展一种什么术法，竟将那些纷飞在半空中，看上去数量越来越多的“飞鸟”通通束于笼内。
扑棱扑棱扑棱！
密集的振翅声后，古老的阵术被破解，金柏手中，只留下一枚灰色的鸟羽。
掌心一翻，金柏将灰羽收入自己的储物袋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219 因为老子是阳焱呀（3）
危机解除。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间完成，阳焱甚至因为走神，根本没有看清金柏的出手。
真小小眨着眼睛，双颊梨涡内荡漾出一丝笑意。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金兄，面对没人见过的古阵，竟也游刃有余。”
被真小小夸得耳尖微红，金柏顿了一下，继而嬉皮笑脸地自夸道：“那是，我可是东灵散修里，有名的消息贩子呀，别说这等不入流的小阵，就算是你那光溜溜，一脸黑，我也可以应对一二！”
哟！
聪明！
看样子是接受了我阵术传承自七叶谷原峰大长老的说辞，借这机会，顺带为自己开脱？
真小小心中是如此寻思着，嘴里却是不信。
“切，你就吹吧！”
二人相互调侃着，哈哈大笑，笑声里，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至于浅夏不小心触发了古阵，不过是众人向倒塌的高塔前行的一个小小插曲。
接下来众人更加小心翼翼。
可以看出，曾经的影门，遍布陷阱迷阵，碎土之下，不乏机关、傀儡的残片，白色的碎石上，还遍布深奥阵法，它们曾如铜墙铁壁一般保卫着这座矗立于宗门最中央的白色尖塔！
好在它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魔立雪的刀影野蛮地斩断毁灭。
如若不然，就算真小小他们再长十个脑袋，都绝无法靠近尖塔一步！
啧啧啧啧！
踏着遍布机关的遗迹，真小小情不自禁连连咋舌。
与这些残留的陷阱相比，灵门对大五行池禁地的看管力度，实在是太弱了。
若是这些技术借灵门一半，就算膀上巨腹蛙当大膀子，她也休想从大五行池里盗出半滴水来。
“这里，曾经是影门的藏术楼或是藏器阁吗？”
因每个宗门，都对自己的本门神通以及精妙法宝看护最严，所以看到此地戒备规格，真小小情不自禁，有此一问。
“不是，此塔名为飞星楼。是当年那个色狼宗主——飞星子的观星悟道之地。”
真小小本以为，自己的问题会由金柏或是浅夏回答，万万没有想到，搭话的人，竟是阳焱！
“我的天，你怎么知道？这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真小小诧异地回头打量阳焱。
其实对这火药筒印象一直不好，特别是他还与诡异的沙之蝶有过理不清的关系。
不过一起进入灵门，又莫名结成了金柏期待的所谓“盟友”。最狗血的是，在狮心峰一战里，阳焱打得还挺卖力气。
虽然知道他卖力也不是为了自己，不过真小小倒是因此，习惯了阳焱总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我怎么知道？靠！因为老子是阳焱呀！”
被真小小问得冒火，阳焱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圆。
“我们阳家弟子，什么地方没有去过？东灵天地一百六十五处秘境，我阳家人至少去过一百六十处扫荡，诸大宗门捂在裤兜里的小秘密，都是我阳家玩过的梗。”
噗！
这牛皮吹得这样响亮，真小小本来想放声大笑。
不过肩膀立即被申屠巍然撞了一下。
“憋着，你不想想，你的炎鼎术是谁给的。”耳边响起被极力压低的提醒。
220 两种可能（4）
呃……
阳天。
阳焱。
真小小吞了吞口水，表情呆滞。
自己根本没有想过，东灵第一代至尊还有血脉留存在世。
难怪东灵有许多世家的势力，超过了一般宗门，修士轻易不想招惹，比如宋家、阳家。
现在看来，只怕他们都拥有着威名赫赫的先祖。
只不过平时，他们已很少再提起自己那些近乎于传说的祖辈，毕竟年代久远，再加上自己这一辈又没有真正闯出什么名堂，说多了，那是自己丢自己的脸。
在申屠巍然的提醒下，真小小突然微微有些明白阳焱这火爆性子的养成。
要是自己身为阳天血脉，混成这个鬼样，绝对比他还怼天怼地，一点就爆炸，哈哈哈哈哈哈！
算了。
为了不戳阳焱的痛处。
真小小憋住了笑，脸上挂着虚心听忽悠的表情。
“那为什么，一个宗主观星悟道的地方，戒备要这么森严？”
真小小实在是个很好的倾诉者，居然还认真与阳焱讨论起来。
“这说来就繁杂了。”好不容易被人请教一次，阳焱得意地回答：“有一种说法，声称那飞星子，在出生时便被人预言是天纵奇才，后来果真在影门术法的某个分枝上造诣非凡，在还没有接任影门宗主之位时，他的师尊，便为他打造了这座无人可以轻易靠近的楼！”
“还有一种说法呢？”感觉阳焱并不是在乱讲，真小小的兴致，一点点变得深浓。
“第二种嘛……”阳焱看了真小小一眼，突然有些结巴。“嘿！一个小丫头，问那么详细干嘛，这还不懂吗？你看看他对牡丹仙子做的都是些什么事？不让人看的地方，当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咯！”
这才想起，自己是在与一个女子讨论这样的话题，阳焱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呸！”
这份微妙的尴尬，好在有金柏的呸呸声打断。
“哪个混蛋思想如此龌蹉？堂堂一大宗门宗门，怎可能将宗门中央最神圣的地方，做得那么下作！？”
“不下作，整个宗门能被魔立雪给刀刮了？”见有人与自己争论，阳焱的声调立即提高了一个八度。
“我不信！”金柏双眼赤红！
“不信也得信！那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至尊亲身经历！”阳焱大叫。“难道魔尊的话有假？前来查看过现场的无疆战神，也为魔立雪打掩护？”
“不信就是不信！只要是人，便都有可能说谎！”金柏咆哮起来。
“靠，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你还敢污蔑两大至尊！”阳焱怒目圆张，铮地一声，从刀鞘里抽出了自己的刀！
“好了！不要吵吵！烦死个人了！你们两个，就不能消停些？”
感觉两个人快要打起来。
真小小二话不说，立即把小粥粥推到二人面前。
“嗯？”
小粥粥停下吃鱼干的动作，抬头看看双颊憋得通红的阳焱与金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哼！”
像个被针戳破的气球，阳焱与金柏剧烈起伏的胸口迅速干瘪。
二人对哼一声，扭头互不理睬。
221 变态的自我标榜（5）
“先进去看看再说。”
二人说话同时，众人已来到断塔前方。浅夏的声音，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面前这座宏伟的建筑物上。
可以看出，高塔被刀芒一斩两断。塔的下部直接坍塌成了一堆碎土。
但奇异的是，塔的上处还保存完好。直挺挺地矗立在距离原址几千米外的空地上，犹如一座高度略矮的新塔。
塔身下大上小，本来犹如一枚向天刺出的尖锥，不过到塔顶处，又再一次变得巨大，像是尖锥上扎着个圆盘。
这个“圆盘”，便是当年那混账飞星子的日常起居之所。
现在盘形宫的一半已垮塌，无尽飞沙与狂风，正是从此喷出，但这形状奇特的建筑物，还有一半在外形上看是完整的，说不定还保留着当年灭宗之祸的蛛丝马迹。
“我们离黑风狂沙远一点，先从这扇窗户进去吧！”樗里晨光高高跳起，一脚踏破一扇水晶窗，带头跃入房中。
真小小与小粥粥相互对视一眼，紧紧跟上，众人依次鱼跃而入。
来到建筑物内，房间内部物件的完好程度，超出众人想象。
不但座椅摆放整齐，墙上还挂着字画，只是几角上的植物，早已枯萎风化。
一切井然有序，与塔外整个影门被切得七凌八落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的天！该不会还有人住吧？”王焕大叫一声。
“人……人不可能了，难道是……鬼？”流穗穗被王焕吓得一跳，小脸都皱在一起。
她流穗穗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鬼了！
“想什么呢你们！”真小小对这一惊一乍的二人投去一个鄙视的目光。
“术。在师……在魔立雪斩断这座高塔的同时，一定也有人用术法，保护了这高塔的上半部。”
真小小这种解释，得到了众人广泛的认同。
大家收敛心思，开始认真环看四周。
虽然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对飞星子此人抱有厌恶鄙夷之意，但不得不说，他这间会客室的装潢，风雅至极。
房中央摆放着聚气风水池。
此时池水干涸，莲花已死，游鱼更是枯骨不复，但微缩的山石景致，还有石上镶嵌的玉亭碧松，还是给人一种如窥真物，山水复明的感觉。
八仙桌，太师椅，墙角放植物的木架，用料并不名贵，然而制式却仙气飘飘。半墙绘制着云海，极简笔墨，却能将人视觉无限拉长。
最值得在意的是，房间内所有书画的落款都只有三个字：飞星子。
“嘿！变态的自我标榜。”阳焱不屑冷哼一句。
听闻此话，金柏立马提刀来战。
“靠，你什么毛病！飞星子是你爹还是你爷爷？”阳焱侧头避过金柏速度极快的柳叶刀。刚要反击，便被众人强行拉住。
听闻此话，金柏的腮帮子剧烈颤抖，双目赤红，蠕动双唇却发不出声音。
“好了好了，都是逝去之人了，都留点口德，再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前辈强尊。”浅夏已打开前往过道的大门。
222 香艳房间（6）
王焕推搡着金柏。
申屠巍然提着阳焱的衣领。
将二人分隔，以免再生事端。在众人的强压之下，虽然用目光交锋一百次，但金柏与阳焱，再没有动过手脚。
剩余人等，便沿着环形的走道，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
盘形宫内房间众多，有观星室，制符室，材料室，书库……
的确没有找到阳焱嘴里，那种疑似不正经的地方，反而这些对偏门涉猎极广的一个个小室，从侧面证明了飞星子此人，极度博学。
如果真的一个人能精通那么多个领域，的确能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变态。
“找完了，只剩下吹沙子的那块地方了。”檀枫拉住浅夏，阻止她直接跳入前方空间。
真小小的步伐一顿，眯眼打量。
受到风沙影响，前方空间支离破碎，极不稳定。
这一点，其它人的感觉可能没有自己这么强烈，但说不上为什么，她对空间的感知，异常敏锐。
那看似牢固的地面，其实边缘已经虚化，如果非要描述，大概有些像覆盖在湖面的薄冰，鬼知道什么时候断裂，又鬼知道断裂之后，足下会出现什么场景。
“去么？”小粥粥的问题，总是如此及时。
而且他也知道真小小心中的答案，再一次张开梅花玉镜庭，将众人包裹其中。
受到雪与梅影的保护，众人这才一个拉着一个，小心向前方步入。
通过倒塌的房门与墙，众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一间巨大的寝室。
雪白的地面，粉色香帐从镶嵌着宝石的天顶垂落。
西侧墙面倒塌，从虚空中吹出呼啸的狂沙。
东侧墙角里则堆放着一只只的宝箱，因箱中珠宝太多，以至于盖子们都合不上，就那样开盖放置着，当成摆设。
似有一场大战，衣柜被刀切开，其中红色肚兜，鹅黄襦裙，还有绣着鲜花的小帕子混杂着飞星子终年不变的黑色星纹幻袍一同散落地面。
如什么隐预一般，暧昧地缠绕在一起。
“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阳焱一声高笑。
“道貌岸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金柏快给老子赔罪！”
听他此话，金柏一阵虚脱，小脸煞白，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跌倒。
粉色的纱幔，香艳富贵的房间。
仿佛已经残酷地证明了一切。
真小小没有理二人的争执，目光落在地面的一只断手上。
虽然东灵传闻，老魔发狂，一日屠杀影门十万众生。
然而她来到这里，看到的只有大地沟壑与天空白痕，并没发现死人。
当然。
这么多年来，时光的力量不容小觑。
说不定逝者在岁月腐蚀的力量下，连骸骨都已化尘。
但正因为此，这香艳房间内掉落的断手，便显得格外突出！
虽然皮肉不再，只余枯骨，
但套在骨外的衣袖为黑，侧光时，如水般的织物上，隐隐有星辰绣线闪烁。
飞星子的手？
真小小诧异扬眉，情不自禁又上前几步，伏身打量。
这不认真观察还好，认真一看，她立即又有了新的发现。
枯指指骨很长，而且食指顶端的一截骨头完全玉化！
即使枯寂千年，玉指内依旧蕴藏着极浓郁的符力！
223 魔指（1）
完蛋！
在视线落于那玉指的刹那，真小小大叫不好！
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完全被玉指吸引，竟有一种魔力，推动着自己双腿，一点点向其靠近！
这世上。
存在着许多凶险的魔器，有的在接触之后便能控制人心魂。
或者长期佩戴，可以慢慢腐蚀人心。
但看上一眼就要被控制的，几乎只是传说。如果被遗落在地上的玉指也是魔器，那绝对是东灵天地内最邪恶凶残的一种！
不可能！
救命呀！
救命呀！
咆哮声在胸口回荡，然而真小小发现自己的嘴根本无法张开。
小粥粥就在自己身旁，他目光落于他处，竟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催神！
给我爆！
冰心诀！
速速运转！
几乎在刹那动用了自己所学的所有精神术法，却依旧不能制止自己向魔指靠近的步伐。
在众人好奇的注目中，真小小蹲下身子，伸出自己的右手，握紧拳头，伸出食指，轻轻与那玉指，对接在一起！
“真小小，你做什么？这个屋里的东西，每一件的摆放都有说法，你可不要轻易碰触……呀呀呀呀！”
金柏仓皇的叫声，被玉指与真小小之前突然迸发的狂风扫到一旁！
轰！
风雪行舟袋内一阵骚动，一张残破的棋盘瞬间自袋内飞出！
真小小诧异地发现魔骨在狂风中慢慢风化，连同那包裹着它的星纹幻袍的袖子也一并腐朽，然而那一小截玉指，却脱离自己的指尖，轻轻地漂浮于空中，像是爱抚一般，在残破棋盘上轻轻抚摸。
“这是怎么回事？”在场诸人纷纷傻眼，对此刻出现在眼前的一切表示震惊。
影门盘形宫里的一截人骨头，为什么会对真小小随身携带的物件起这么大的反应？
小粥粥眯起眼睛。
之所以其他人之前都没有注意到遗落在地的枯手，是因为它只在随身携带棋盘的修士眼中，才会迸发强烈的吸引力！
重新拥有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真小小缓缓在狂风中站起。
在狭小空间内激荡的狂风，扶摇而上，将她长发，卷得向上飞扬。
感觉到风中流动的异常符力，其它九人大气都不敢喘，杵在地上一动不动。
残破的棋盘就悬停在真小小眼前，连同那诡异的玉色指骨。
风回旋。
掠过落满尘埃的床底。
一些黑色的碎石，被风扫出。
风又掠过深深印在墙面的可怕刀痕，于刀痕的沟壑内，一些黑色尘土簌簌而落。
……
风每来去一次，漂浮在空气中的黑色细碎就多一点。
它们如百鸟归巢一般，在风的推动下，速速向破损的棋盘融合！
“我的天！”王焕已经看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行修补的法宝！”檀枫表情震惊，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有这样的宝物。
“这是……”浅夏呆呆地看看真小小，又看看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棋盘。
再迟钝都知道，这棋盘，曾在这个房间，被刀芒毁坏！
面对众人灼灼的视线，真小小只有无语地看着小粥粥。
224 时光的灰（2）
天晓得这是什么孽缘？
小粥粥随便在金柏的破帐篷低端拍卖会里捡了个漏，就牵连到这么多人这么多事！
沙之蝶……
甚至飞星子？！
感觉到真小小的视线，小粥粥耸耸肩膀，得意地说道：“我早就说它，不凡嘛。”
棋盘最后的残部，在狂风的吹拂下迅速聚合，很快便在空中凝成完整四方。
像是星夜的一角，深邃而神秘。
宝光低调而内敛，但其上纵横的流线，却似滚动的鎏金，令人不能直视！
啪！
就在在场所有人都为棋盘重聚而惊叹之际，那枚玉骨，已重重地敲击在棋盘中央！
“防御！”
金柏的尖叫声在空气中震动，无需他的提醒，所有人已张开护宝。
虽然棋盘从真小小身上飞出，但那截玉化的指骨，看上去实在是邪恶万分，令人心惊胆寒。
看得出来，棋盘本就是指骨的旧物，天知道它这轻轻一敲，会搞出什么地裂天崩？
一股灰蒙蒙的气息，在清脆的敲击声中，从棋盘上缓缓向外扩散。
任何是法宝、手诀……都无法阻止它的入侵。
时间仿佛变得极慢极慢，金柏尖啸的声调，在暗淡光色下，被拉出听来极可笑的尾音。
嗡！
如整个世界没入雾里，所有景物，都被染上了一层昏黄且不真实的灰。
真小小身体一震，而后耳畔陡然响起一声震慑神魂的泣血尖啸！
“淫贼飞星子，给老子滚出来！”
感觉自己身后吹来一股奇异的风，似什么如水织物轻轻掠过自己的脖颈。真小小猛地回头，而后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身着星辰幻袍，面容隐藏在巨大兜帽下的纤长身影，不知何时出现，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
听到窗外咆哮，这鬼魅般的人影突然手托棋盘，身体向她撞来。
“啊！”真小小下意识惨叫一声，迅速向旁躲闪，然而那黑袍的人影更快，转眼穿透她的身体，径直向窗边扑去！
“是镜影术！”
所有人都看到了真小小被黑影穿透的一幕，申屠巍然大叫起来。
“是镜花水月，比镜影，高深得多！”金柏目光一沉，咬牙补充：“我们本人，也在这段时光里，可见，可听，可感，但我们若虚有，不能干预这时光内发生的任何事！”
“这么说来，眼下这位就是……”听到金柏这样说，浅夏的脖因激动而变得微微粉红。
“飞星子！”金柏尖啸。
“而此时，正是是影门……覆灭时！”
死死盯着那冲到窗旁的黑袍人影，咬着牙，金柏一字一句补充。
他话音未落，天地震动！
一道可怕的刀芒从天空斩落，顿时在地面切出深深沟壑，影门弟子们的惨叫声在风中传播！
“这是个，从哪里飞来的个疯子！”
冲到窗畔的飞星子低吼一声，声音与其瘦小的身体不符，极为沙哑低沉。
在他低吼同时，真小小也冲到了窗旁，她抬头一看，一个狂发刀客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
师尊！
真小小心中，突然涌起一团火！
225 牡丹花败（3）
第一次看到立雪师尊正脸。
真小小心跳隆隆。
矗立风中的刀客，五官十分年轻。一头狂发，如狮鬃般在风中翻飞。
怒焰般的浓眉，向上生长，一双虎目内，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他左手捏着一枚破碎的命牌，右手提着一柄风雪环绕的银刀！
身后天空，天云洞开，层层影门山禁，竟是被人以力破法，层层突破的。
来人矗立风中，如刀般锐利！
因宗门遭遇强敌入侵，无数影门弟子御空而起，其中不乏结丹、元婴修士，然而来人身外仿佛萦绕着一股势。
一股可怕的，要将所有生机都葬入地狱的绝望，在他这种气势的震慑下，影门弟子居然通通畏而不前。
年轻刀客的目光，在万倾碧山上下横扫，最终直直落于中央高塔的基部，而后身体一个哆嗦，嘴角涌出大股鲜血。
他看到了什么？
真小小情不自禁将头伸出窗外，如金柏所说，现在他们十人，就像是在翻看旧日时光的幽灵。
此刻，飞星塔还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影门中央高地，白色的低矮建筑，错落有序地以此为中心，向四方辐射。
风景是极美的，然而真小小无暇欣赏。
她感觉，站在自己一侧的飞星子，也正低头打量，二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塔下，一团正晕开血污的粉纱上。
被暴力撕开的纱裙上，躺着一位绝美的女子，她皮肤虽然并不白皙，但胜在细腻，身材诱人，纤腰只堪盈盈一握，然而丰腴之处又极度凹凸。以至于女人看了都要嫉妒。
“妈的！那胸老子好想要！”
真小小似乎听到飞星子低低的嘶吼，与急促的呼吸声。
真是变态呀！
美味没能成功吃到嘴里，以至于看到尸体，都能兴奋成这样！
听到这声扼腕叹息，真小小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对飞星子其人心性的扭曲，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错。
塔下绝美的女子，已经死了，鲜血从她花瓣般的唇角缓缓滑落，她身上生机全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死死地瞪着天空，似在控诉某位宗门权贵的暴行，又似在等待……
等待一个来迟了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牡丹！”
左掌中的命牌完全破碎，如那如花女子脆弱的生命，随风消散。
风带走了指缝中的玉尘，也带走了刀客心中，所有的爱。
来前，出手还有收敛，只斩深谷回廊，不伤人命，然而此刻，来人只想，将这整片天地葬送！
右手战刀，陡然指天。
不过最简单的持刀动作，却令众人心跳隆隆。金柏手中的柳叶刀，甚至申屠巍然手里的枪，都在剧烈震荡。
人心，在畏惧。
武器，也在畏惧！
畏惧从那疯狂男子身上散发出的，绝世狂刀的气息！
“死！”
“通通陪我的牡丹去死！”
“这极恶的宗门！恶心的鬼地方！下地狱去吧！”
手起刀落，向人群最密集之地落下。
刀影，在刀客手中，倏地化为了斩天巨刃，它遮天蔽日，威压不可抗衡，被其阴影笼罩的影门弟子，皆握不稳手中武器，伏地颤抖。
226 飞星棋盘（4）
“马拉个巴子的！来人居然是个元婴后期大圆满！”
“不要逼老子！老子这飞星棋盘里的阵法铭文，还没有经过最后的安全测试！”
“算了算了，刀山火海，小的们，你们放心地去，老子日后一定会去找到你们！”
看到那巨大的刀影，将自己门下的元婴长老都震得吐血倒退，站在真小小身旁的飞星子，气得一跺脚，咬牙之后，直接将手中的棋盘向被刀光笼罩的区域照去。
想去援救那些被刀劲震得失去行动力的门人，显然来不及。
但棋盘被飞星子的灵气激发，立即从纵横经纬内，迸射出一片煌煌光华。
这从棋盘上迸发出的光瀑，竟比立雪的刀，更快落于影门弟子的头顶上！
“宗主终于出手了！”影门弟子绝望的小脸被光色照得又浮起欢喜颜色。
嗖！
类似于粗糙织物迅速从门缝内摩擦而过的声响，一个个人影，在异光的照射下，立地消失！
像鬼魅见不得太阳，又似田中草，被人拔起。
活生生的修士，遁入虚无，只留下空荡荡的回廊、建筑与山石。
“什么？不见了？”阳焱表情呆滞。
“人呢？”流穗穗四下打量。
“靠！这是什么术？”一贯淡然的申屠巍然，双眼瞪得像牛一样大。
东灵奇术，竟有如此底蕴！
好可怕！
闻所未闻！
樗里晨光心跳隆隆，此时只有整个影门，已经覆灭的庆幸。
“你知道？”金柏看着浅夏，浅夏却带着征询之意打量金柏，二人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的都是一样的茫然。
从影门弟子现在的对话中可以了解到，他们也是第一回看到宗主施展如此手段。
“靠！宗主又发明出新东西了！好牛逼的法宝！！”
“只是我们那些师兄师姐们，都被宗主搞去了哪里？这棋盘样的玩意儿，不会像上次那把扇子一般，将齐长老的屁股，安到胸口去了吧？”
暂时没有被立雪狂刀笼罩的影门弟子，大呼小叫。
不知自己应当为宗主喝彩，还是为自己那些失踪的同门默哀……
说不定，被斩死，是个好结果？嗯……
是，空间的术！
真小小双眼圆张，狠狠吞着口水，不禁再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从头到脚被星辰幻袍包裹的男人。
镜花水月。
不但忠实地记录着昔日的影，昔日的声音，连同昔日在空气中震动的刀光和奇异威压，一并原封不动地呈现。
此刻，真小小心中只剩下惊叹。
比起元婴后期修士，那种感悟空间节点，继而以阵破空，缩地成寸的造诣精深百倍。
飞星子借由他的棋盘法宝，可以在任意空间，挪移任意活物！
这这这这这……这简直逆天！
轰！
在人影消失的后一秒，狂刀斩落在地！
巨响不绝于耳，可怕的破碎之影，在整个空间内蔓延，翻起的土浪吞噬了倒伏的树木，所有精美纯白的建筑物在狂力下分崩。
一击没有击中任何活物。
刀客的脖子，气得又粗又红，他毫不客气，举手又是一刀！
“人！人都飞去哪里了？我要杀杀杀杀杀！”
227 拼的就是一个手速（5）
“杀个屁，神经病！老子先灭了你还差不多！”
飞星子听闻刀客的话，气得身体连连颤抖。
但他罪孽深重，与立雪之间，已再无任何谈判讲和的机会。
为救自己手下门徒，飞星子只有不断举起棋盘，将煌煌光耀，投向惊呼救命的众人身上！
嗖嗖嗖嗖嗖！
一片片的人潮消失，一片片的建筑物在毁灭一切的刀劲下倒塌。
虽未直接交手，却是飞星子与立雪的生死对决！
刀砍哪里，光照哪里。
是杀是救？
拼得就是一个手速！
“宗主救命呀！”
“救我救我先救我！我是你嫡亲爱的娇娇呀！”女修们抖动着大胸。狼嚎鬼叫，此起彼伏，道德败坏，可见一斑。
很快百招过去。
在刀下救人，飞星子未曾一败，然而繁华且偌大的宗门，却是在漫天飞舞的刀光下彻底毁灭，到处都是倒塌的楼台，昔日繁荣不复存在。
“飞星子，好强！”
站在高塔内窥见曾经的众人，此时只剩下叹息的份儿。
至少今日，他们知道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就是魔立雪在影门，并没有成功地屠杀十万修士！
倒的只有山峰与建筑物。
大地陷落，巨响延绵，灵气无度蒸腾。
刀客燃烧着自己的阳元挥斩，气息时强时弱，似随时有爆体趋势。
不断激发空间之威，飞星子的消耗明显大于对手，胸口的袍襟被液体打湿，原来以为不断发动术法，已然悄悄吐血。
金柏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虽然心中燃烧着一团火，但他自知，自己在镜花水月内，什么事都改变不了，那只是逝去的光影，与今天无关。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遍地刀痕，诸山拦腰被切开，整个影门之内，只剩下白色的中央高塔孤独地矗立在风中。
立雪刀侠，转动着自己干涸的眼，将仇恨的视线落在站立于塔顶窗畔的那个黑袍人身上，目光几乎要将它身体洞穿。
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但在这个刹那，与飞星子站在同一个方向的众人，都情不自禁身体颤抖连连。在那凶邪的目光里，看到了杀戮。
几人甚至哇地吐血，对刀客痛失所爱的苦，感同身受。
所以……不要离开我。
虽然你很强，但在我心中，依旧是朵娇柔的小花朵。
外面有坏人，我怕一个错过，就是一生。
小粥粥这残缺的主魂，还没有清醒到足够浪漫的高度，他说不出动人的情话，但心中却有一个意志在喃喃低语。
他默默走上前去，抓起真小小的小手，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再十指相扣。
“飞星子！”
怒吼着黑袍人的名字，刀侠眼底，滚出浓浓血泪。
旁人没有杀到，算了！
这罪孽深重的邪魔，今日必须要死！
“大刀子！”
还不清楚来人身份，飞星子从嘴里淬出血沫，眼底幽芒闪动。
即使弟子长老们无伤，但他还没有测试完成的法宝，将不定向将他们传送到世界的任何角落。
可能是荒凉沙漠，可能是莽莽孤山，也有可能是无边大海……
这要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