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7 破（4）
要成为真正的佛魔了！
被蛮荒抓在手里的真小小，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觉蒸腾于其四周道意的强大。
层层金光，镀上蛮荒身后的气运三层塔，漫过了禅妖的头顶，一路向佛魔攀援。
蛮荒的未来……
拥有着世人无法企及的辉煌，它的气运三层塔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结局！”
一声长啸，足以震开所有聚集在它足下的对手！嫪毒像破沙包一般远远滚开，雨田仙尊与小粥粥根本无法近身！
银箭失去准头，在风中无力地摇摆，天空雷劫一旦抵达蛮荒头顶，便直接黯哑失声。
“你们不过是汪洋中的蜉蝣，而我则是汪洋本身！”
暴虐的道法狂风中，一切都混乱而不真实，低呼声，惊叹声，化为嗡嗡的絮语，只有蛮荒的脸庞，越来越英气逼人。
天地大妖的身体，也凝化成牛奶一样的肌肤，一张红色的袈裟，于虚空出现，如烟如雾，正要披在它的身上！
“低贱的荒龙，所领悟的命运之道，如何可能与我媲美？”
此刻的蛮荒，脸上写满了自信与狂傲，他看荒龙小小的表情，带着无尽的轻视。
就算蛮荒的妖爪不再用力，荒龙小小也立马将要粉碎于漫天的道意碾压之中，她紧抿着自己双唇，不再回应蛮荒任何一句挑衅或讥笑，她高高地抬着自己的头，视线越过蛮荒的头顶，聚焦于他身后气运三层塔的塔顶。
第三层塔上，也有一尊气运佛魔，它的面容与蛮荒和……一模一样，但他的眉心突兀地残留我着一道贯穿性的剑伤，细小的裂口，遍布它的眉眼。
“拦我路者！”
“皆死！！！”
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力量的最后注入，蛮荒兴奋地向前踏出一脚！
它碰触到了禅妖与佛魔之间的大门，但这扇大门并没有紧紧关闭！
它能轰得开！
它积蓄了千万年的底蕴，将把它堆积成一位真正的天地至强之尊！
“不……”
“不要啊！”
“小小！”
表情在小粥粥脸上开裂。
呼号的众人感受到了蛮荒威压再一次的拔高！
荒龙将死……
不！
那些连接在身上的金丝内又重新传来吞噬的意味，妖物完成了自己的进化，它要开始……大快朵颐了！
“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紧抿自己双唇，仿佛等死的荒龙小小，却张开嘴，轻轻从嗓子眼里吐出这样一个章节。
“咦？”
此刻一声闷雷，回响于临谷环中天的天空之中，在此闷雷回响的同时，风中还传来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讯息。
蹲在癫台上的坛道佛子诧异地抬起了自己的眼。
足下……
那一贯不参与任何斗争的天珠老人，依旧乖乖地自封着自己，他紧闭双目，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雷响。
远方，几道仙王和圣人的气息，正若隐若现地朝环中天靠近。
癫台之上，由石头的九缺之意凝成的寂台已经几乎完成，在此期间，佛子已经做过几次尝试，但并没有成功登上。
0758 一者存，一者灭（1）
如何弹压寂境对自己的影响，让自己能稳稳站在第二层石台上，原本已令坛道佛子有些焦虑……
万万没有想到，此时一声意料之外的闷雷想起，向他预示着极大不详！
“是我太久只关注九缺气息，所以没有发现世间又出生了一只妖孽吗？”
“一只小小蝉子，居然背着我要从禅妖进化成佛魔？？？”
坛道佛子从癫台上站起，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赤红色的烟雾，从他嘴角侧漏。身上爬着蜥蜴纹的黑袈裟无风舞起，发出猎猎声响。
“知道我怎么想出，九缺同境之中，不得同时出现两位圣人的谎言吗？”
他对着空气呢喃自语。
“那是因为，对于三变金蝉子们来说，世上，的确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佛魔！”
“一者存，则一者灭！否则，再来一个佛魔，可是会影响我的气运呀！”
此刻若是蛮荒在此，看到坛道佛子的脸，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势必将流露出巨大的惊恐与绝望！
这个年轻俊美似妖非妖的佛子，与他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小后生，对不住了！乖乖去当一只禅妖吧！待我成为永恒者，定将你收到麾下，给予一些补偿，但佛魔的进化之位嘛……你就别想了！”
轻轻眨眼，坛道佛子身前轻轻撕开一道次元光弧，他将右手伸入次元界里，凶狠地向下一锤！
苍穹突开！
被蛮荒进化之狂风拍打得不能正常站立的众人，在同一个刹那，意外感觉到了空间的强烈波动！
是什么？
小粥粥猛地抬起头来。
是什么？
蛮荒嘴里的哈哈狂笑着戛然而止，它嗅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那气息，仿佛是镜子中的自己！不对！与自己类似，但沾染着更多的杀孽和血腥！
明明觉得自己在这片星海，已经无所畏惧，但在这个刹那，蛮荒感觉到了……
弹压！
自己明明脚踢开了从禅妖晋升佛魔的大门，但就在他冲入门中，还没来得及沐浴灿烂金光之际，头顶忽有一方大印，压顶压来！
速度极快！
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蛮荒，脸上爬满了错愕表情！
一股狂风裹挟巨力从天空降临，蛮荒的双眼缩成针眼般小！
“是……只拳头！”
小粥粥勉强看清了骤然出现的东西，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重拳便狠狠地敲打在蛮荒的头顶上！
嘭！
脆响震动人心！
蛮荒呆在风中，犹如精致的花瓶受到了毁灭性的击打，千万条沟壑自天灵开裂，这些夸张的裂口撕破了它俊美的五官，甚至顺着他脖子与前胸，一直蔓延到双脚底部！
在强烈的震动中，荒龙小小被远远地甩开。
她不看受到重击的蛮荒，而是积蓄全力眺望苍穹。
漆黑的次元裂口后，盘踞着一尊巨大的佛魔！
体积比蛮荒身后三层塔最上层的巨人只大不小，甚至威压更重！
荒龙小小看不清那气运佛魔的脸，但在这一刻，清晰地体会了那气运的邪恶和昌隆！
一佛存，一佛灭！
这便是三变金蝉子的命运！
早在看清蛮荒身后气运佛魔脸的那一刻，她便猜中了，坛道佛子，必定出手！
0759 这就是我的命运道法（2）
冷不丁地遭遇一计重锤。
坛道佛子出手，伤的不仅是蛮荒的肉体，更重要的是打碎了它踏入佛魔的根基！
咔嚓咔嚓咔嚓！
众人耳畔回响的，是大量瓷器粉碎的脆响，一层层精致的面皮从蛮荒的脸上剥落，邪恶的妖气……再一次从神圣但被破坏的皮肤下散出。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呆滞片刻，蛮荒才发出凄厉的尖叫！
它手捧双颊，试图将从脸上掉下的碎片重新拼凑，然而那些面皮却在其掌心的妖火里，被燃烧焚化得更加彻底。
感受到这一切，从穹顶次元裂口处伸出的手，心满意足地缩回。
荒龙小小运用自己的气运之眼向蛮荒头顶打量。
比想象中还惊心动魄。
其气运三层塔已经变成两层，最上层的佛魔……灰飞烟灭，可怕的裂痕遍布整个宝塔，一些细小的裂口，甚至出现在第二层塔那瞠目结舌的气运禅妖头顶！
无数金光，缓缓向四周散开，一部分彻底在偌大的空间内失去色彩。
而剩下的，本属于蛮荒气运的一部分，则轻轻地转移到了荒龙小小的头顶……点点金光，重新化为木丹的鼎，连子濯的刀剑，白小安的苹果，司徒小花的玉河……更有一部分直接变成真小小的气运！
之前众人被蛮荒击碎的气运，又重新出现了！
这一幕令荒龙小小心悸不已，冥冥之中，对命运又多了一份感悟。
“我只击破佛魔眉心，然而一份气运的失去，连锁性地……导致了后面所有事件的上演。这就是大荒的气运剥夺！”
“击碎蛮荒的佛魔，意味着我从绝对死境里逆转乾坤，闯出生路，连带着，所有人的生存几率大大提高，于是乎众人的气运，也重新凝实。气运……不同于生死道，并不是毁灭了便无法再生，只是此消彼长！”
“最被蛮荒看不起的战龙兽技，变成了粉碎其命运，助长我战威的最强武器！”
“不！我是佛魔！我是佛魔！”
完全无法接受以这样的方式被逼倒退成禅妖，蛮荒凌厉尖叫，双眼流出赤红的血泪。
“那是什么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真小小！！”
本源受到了巨大的摧残，蛮荒不得不再想到自己被真小小破坏的气运！
它曾看轻她的战兽，它曾不屑于佛魔头顶那不祥的剑伤……
可千里大堤溃于蚁穴！
小小的破损，竟真的令它气运衰微！
“那是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荒龙小小擦去嘴角的鲜血，放声大笑。
“那就是我的命运道法！它能把你从佛魔打到禅妖，便能再从禅妖将你打成臭虫！”
这是骗人的说法。
真正出手的，明明是坛道佛子。
但反正坛道佛子不会自己跳出来认领这份功德，她真小小就大言不惭地冒领了！
不得不说，现在吓唬蛮荒，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
毕竟此时此刻，蛮荒的心绪与意识都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0760 掐断战斗（3）
“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蛮荒意识混乱。
此时此刻，心底反复出现的，便是那击溃自己的一拳，那仿佛就是佛魔才拥有的力量！真小小的气运兽法，居然能召唤出那样的力量给予自己几乎致命的一击！
“死劫……破了！”
嫪毒老头激动又诧异地卜算着，皱成核桃皮的老脸终于舒展。
“可……”
但下一秒，他似又预料到了什么，还未绽开的笑脸再一次紧紧地缩在一起，比刚才还难看一些。
“来呀！”
荒龙小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但此战必须一鼓作气，她嚣张地挑衅着蛮荒，蓄力准备再一次打压它的气运！
“你……你这妖物，你是我的克星……滚！”
妖体虽然还未彻底稳固，但莽荒已经精神崩溃了。
之前对晋升佛魔有多势在必得，此时便对真小小的手段有多恐慌。像一团倒退的乌云一般，蛮荒尖叫着退缩向后，居然拉扯着那些被金色丝线捆绑着的修士们，嗖地钻入一片纯白色的空间次元中！
它选择了逃走！
“救命！”
“去哪？”
“该死的金丝！”
众人的尖叫怒骂声在耳畔一闪而过。
禅妖惊恐愤怒的脸颊，还残留在荒龙小小的眼前，然而它的身影，还有被他捆绑的众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
“主人……这……”
没能拦住蛮荒，大荒即震惊又错愕。
此刻荒龙的肉体已经伤痕累累，再加多次使用命运道法，肉体已因伤而变得迟钝。
“追！”
荒龙小小低头怒骂是一声！
所有人中，除了自己，其它人都被蛮荒的丝线拉扯，不知所踪！
虽然感觉精疲力尽，但荒龙小小还是咬牙一头冲入那正在迅速闭合的白色次元通道中！
要怪就怪蛮荒太狡猾了！
居然还在身后给自己留下了退路。
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上心头，真小小脚下一个踉跄，突然感觉自己与大荒的肉体共享结束！
发生了什么？
灵魂猛地下沉，真小小张开双臂，保持身体平衡，这才发现，呼吸紊乱的自己，又回到了八绝禁地里！
空旷无边的虚空中，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大荒在体内沉睡，仿佛一切都只是场梦境。
“不！不是梦！”
灵魂的酸楚还提醒着她，刚刚经历了十分艰难的一战，身前漂浮的光团，也从六枚缩减到了三枚。说明生死劫，时空禁，命运道的试炼，自己都已经成功完成……
但……
一滴滴冷汗从真小小的头顶滑落！
大荒完成兽法的升级，力竭沉睡，似乎一切都达到了命运道试炼的要求，可试炼结束……掐断了她与蛮荒之间的战斗！
“我的天！”
真小小双手抱头。
小粥粥，小安，连子濯，嫪毒……甚至那倒霉地要死的云中楼都还被蛮荒的金丝拉扯着，可以预见，受伤后的蛮荒，第一件事必是杀人泄愤，甚至吸食众人的本源补充自己呀！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怎么能脱离战场呢？
“我还得回去！”
但怎么回去？
是个问题！
真小小目眦欲裂地看悬浮在身前的最后三枚光团，目光落在散发白光的那一枚上。
0761 灰尘都不停留（4）
刚才蛮荒逃入次元罅隙，那次元裂口的边缘也散发这种清冷的寒光……惨白如冰川上的弯月，锋芒刺骨。
“丝丝！你我终有一战，拣日子不如撞日子，就今天吧！”
真小小来不及审视自己灵魂的萎靡程度，更没时间计算胜率，便带着累战的疲惫，一头没入白色的光团中。
此刻……
临谷仙王、圣人，几乎通通齐聚环中天处。
越是靠近环中天，圣人们心中的宿命感越是强烈。
甚至无需启示录的说明，人人都感受到了“道”的召唤。
只要抬头眺望悬浮在天顶上的道塔，圣人们的心弦便抑制不住地拨动。
那塔中存有“永恒”，毋庸置疑！
道塔之出现，以及心底不住回响的声音就是在敦促着此界至强们，奔赴这场道的盛宴！
“应该是生死之战吧！”姜弃情不自禁心跳隆隆，久未与人过手的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泛着金属兵器般锐利的锋芒。
但奇怪的是，姜弃并没有在风中闻到鲜血或者战风的气味。
“咦？”
很难想象，为争“永恒”没有流血。
“难不成有什么我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
情况的确与姜弃想象的最终大战不同，此刻聚集于环中天内的圣人、仙王已有数位，但绝大部分来宾，都保持着君子般的谨慎，为独一人，眼底隐藏着淡淡的杀气。
紫环以神识横扫全场，并没有发现她最厌弃的花闲的气息，剩下的角色们，除了圣人，便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永恒已在环中天的道塔上，她这个传说曾最接近“永恒”的女子，再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想到这一点，紫环干脆现出真身，施施然继续向前。
“神霄！”
第一个发觉紫环气息的，是盘腿坐在一大群飞蚊上的虫师。
此人干瘪瘦小，面容寡淡，不但牙尖嘴长，一双三角眼还是惨绿惨绿的颜色，他笑起来就是蚊蝇的嗡嗡声响。
“你居然也敢来这个地方！”
虫师的笑声还没有来得及向外扩散，就见站在面前的女子轻轻一挥长袖！
哗……
很轻的一声风响，温柔得像春日雨夜的那一阵馥郁。
虫师的狞笑定格在脸上……
在这个刹那，他座下的那些蚊虫契兽们，竟然齐齐减少二分之一！
几缕黑色的头发从头顶掉落，若不是刚刚避得快，他的身体便会被直接一分为二！
虫师的眼珠子差点挤出眼眶，迟缓的疼痛延迟了三五秒，才传递到他的大脑中枢。再低头看，他的右手右膝盖被人干净利落地斩去……
断面连血都没有，失去了肉体应有的颜色，仿佛涂上了某种透明的涂料！
远远看着，天空是被紫环的挥袖动作直接切成两块的。
一块是惨叫的虫师与他的虫群。
一块是一片绝对干净的星空，没有星辰，没有光亮……甚至没有杂质！
这已经不是五行六意之流的基本元素攻击了，这是道法……极高深的道法，使其划出的空间变得绝对干净，在紫环以指与袖圈定的范围内，灰尘都不可停留！
0762 紫环的杀意（1）
虫师的尖叫，引起了画侯的侧目。
画侯远远凝望了紫环与一招则败的虫师一眼，便立即消失于漆黑的天幕之间。
说来惭愧……
当年为追逐永恒大境，临谷所有混元大罗者，甚至一些大罗巅峰，都对传说握有永恒之匙的神霄仙子紫寰有隙。
诸人或多或少，给她使过绊子，谋划过她的神霄大界。
其中最是可恶的，当属花闲，魔邪与虹引，联手逼死了神霄仙子的道侣虚灵，而今……无论是花闲、魔邪还是虹引，都未曾现身于临谷环中天处。
看到如此强横的神霄……
实在令人不能不怀疑，她重新拥有实力后，是不是已经上门去找了那三位的麻烦？
现在轮到了倒霉的虫师。
当年虫师对神霄仙子也是多方堵截暗害，二人实力相差不大。只是神霄仙子手段更多一些而已。
而今……
轻轻一挥手，虫师的半个身体就失去了踪影，因为大师契虫的死亡，更是境界被狠狠地打落一大截下去！
虫师表情惨淡地看着目光水波不兴的紫寰，歪斜着身体……不可置信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眼。
“圣……圣人？”
我是圣人吗？？
紫环恼怒地皱起了眉头，其实现在的她，对自己的境界也并不十分确定。
她能确定的是，自斩除过去的魔，现在的仙后……自己这纯净的仙身又修炼到了超过昔日神霄仙子的高度，她原以为这就是永恒……直到她出关之后一路走来，斩杀虹引又搜取它的记忆，这才知道临谷大界仙王之上，永恒之下，还有几个劳什子的圣人！
“不要杀……杀我……”
虫师被紫环的出手惊呆了，本以为圣人不过那般，姜弃因为处于极境，行事刚猛才惹人退避三舍，在此之前，他哪里想象得到，重新归来的神霄仙子紫环，动起手来比强掠他人财物的姜弃可怕得多？
杀你？
紫环已经没有兴趣杀人了……
特别是踏入圣人境后，她几乎没有欲求，只有见到虹引那头间接害死虚灵的蠢兽，明台一般的心底，才会勾起怒火。
现在她的杀意，只为花闲与魔邪而来，可惜那两个平素最好热闹的狗东西，居然还没赶到环中天来！
抛下苦苦哀求的虫师，放下并未出现的花闲与魔邪，紫环脑海里，突然闪过画侯的影子。
之前永恒之匙的争夺中，出场最少的便是天珠，其次画侯。若不是在寰光仙府一战，小小为她破坏了画侯的梅花印，她还一直以为，这个风仙道骨的老画师对永恒并没有太大执念。
但刚刚匆匆的一瞥。
她感觉画侯身上的气息不对劲！
非常……
非常不对劲！
临谷混元大罗仙王，赫赫有名者曾有大梦道尊，仙缘花尊，魔道魔邪，兽宗虹引，御虫者虫师，无为无欲的天珠子，绝美无情的神霄仙子，笔墨飘逸的画侯……
而今，只有四位抵达了环中天处。
紫环、虫师，画侯……与天珠子！
0763 登上去，就赢了？（2）
反而是紫环意料之外的人来得更多一些。
极境圣人姜弃站在环中天道塔之下，若有所思地抬头眺望道塔，以及已经在道塔下方凝结的几层石台。
不需要有人提点，明眼人已经看出来，想要靠近道塔，便必须借用塔下石台为踏板，一步步攀援向上。
至于那些黑、白、灰色的石台到底意味着什么？
圣人们心知肚明。
因为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位，都能迅速找到石台中与自己气息相对者！
譬如此刻的姜弃，便死死盯着从上到下第四座灰色石台，那石台散发出强劲的极境道意，与自己呼吸相连！
姜弃紫环在虹引的记忆中见过，其余者才叫真的令她震惊，因为一个与招摇星东灵战神神无疆五官一样的男子，正身影若隐若现地站在风中。
而从来没有对自己表达过恶意，甚至数度出手帮扶过自己的天珠老子，亦自封在环中天最底层。
远方的黑暗中，沉默地悬停着一艘骨舟。
骨舟气息晦涩，魔气森然，明明应该是魔邪的至宝，但站在舟上的二人亦令紫环意外。
一位容貌如玉，气息却枯稿男人，带着从她身上分裂出的过去的魔！二人饱含繁杂的目光，正悄悄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骨舟的东侧，站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一个面容极度膨胀丑陋的男人，背上生长着一个巨大的肉球，那肉球因为年代久远，似龟甲一般层层开裂，但皮肉的沟壑下，又有血液在缓缓流动，看着令人微微不适。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
紫环紧紧皱着眉头！
什么时候临谷多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家伙，而且他们身上透露出的道韵……都比仙王强？
都是圣人吗？
他们在和平年代都藏在什么地方？
轻轻抬头，紫环困惑又繁杂的目光，落在所有人中，第一个登台者的身上。
道塔之下几层石阶，最下层的癫意石阶上，站着一位容貌最出众的男子。
他上身赤裸，只轻轻披着一张黑色的袈裟，那袈裟上爬着血色的蜥蜴符文，看上去异常邪狞。但那男子的身材精壮，器宇轩昂，站在那里，挺拔如松，五官静而精致，一种说不出的慈悲感萦绕在他身旁，与邪恶袈裟的反差，令人印象深刻！
紫环不认得那人……
但她认得那袈裟！
她得到永恒之匙的那天，隐约在风中，见过一样的纹绘。
“登上去，就赢了对吗？”、
姜弃的一声大喝声打断了紫环的思路，刚刚那个瞬间，姜弃与紫环一样，目光都逗留于坛道佛子之身，但与紫环的沉思不同，姜弃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我来了！”
不等回答，姜弃纵身朝坛道佛子所在的癫台上跃起！因为早就感觉到了此地强大的禁空之力，所以这一跳姜弃直接运用了“极”的能力，他的骨骼与肌肉爆发出炮火爆破般的巨响，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他的肌肉紧紧压缩成鲜红的颜色而后又迅速地拉长。
0764 掉落（3）
嘭！
虚空像被蹬裂了一般产生刹那的摇曳，姜弃整个人轻轻松松地跃起，直奔癫台而去！
“好可怕的肉体能量！”
圣人无疆轻轻咋舌，他也感觉到了环中天对圣人飞行的压制，扪心自问，以他能力，断无法那样轻松便跳到如姜弃一般的高度。
但……
只要能跳得与第九层台一样高就好了吗？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样的疑问，是以没有急着动手，圣人无疆与紫环二人，都不心急地默默站在一旁观望事态发展。
毕竟，圣人无疆亲眼见过佛子对碧垓的出手，那个家伙当日，可没有现在看上去那般圣洁孱弱，他那神圣的身体下蕴藏的是难以想象的可怕能量！
然而与圣人无疆想象中不同……
站在第九层台上的坛道佛子并没有因姜弃的跃起而分心。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于上方的平台，至始至终都未打量姜弃一眼。
姜弃喜出望外，看来争夺道塔……不，对，至少争夺道塔的初期，众人目光都放在登梯之上，似乎没有兴趣相互打斗消耗实力。
但就在他即将踏足第九层石台的刹那，石台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极为狂暴的力量！
那是九缺之境中，最难以为人掌握的癫意！
轰！
如胸口碎大石一般，原本肉身极强，堪比法宝的姜弃，竟在这一时刻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剧痛！
好像双臂被人拧成了麻花，肋骨被人打断全部，丹海撕裂，五内易位，神志错乱！
“靠！”
吐出一口鲜血！
姜弃犹如一只被人丢弃的破口袋，径直从癫台上掉落下来！
没有人好好欣赏姜弃坠落的“美好”画面，因为在这个刹那，癫台上迸发的狂风不但冲击了姜弃，同时也化为暴虐的狂风，朝四面八方疯狂散开。
紫环瞠目结舌，噔噔噔连退六步，发上的花钗崩碎。
圣人无疆若实若虚的身体像一盆加了墨水的清泉，被人直接搅得稀乱！
“那是什么鬼？”
好在姜弃的肉身实在是健壮得非常人所想象，他砸倒后立即从地上跳起，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一脸震惊。
“是圣人意境……”
一直自封着自己的天珠子笑着搭话了。
“第九层台老夫觉得最难踏，因为是癫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珠子虽然只说了短短两句，却点醒了在场的所有圣人。
“癫！”
在刚刚的狂风中，他们的确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疯狂，那力量不但会带来肉体的剧痛，更重要的是……它狂乱地几乎令人丧失理智！
我的天！
这样的道意要如何抵挡？
现在在场所有人再看坛道佛子，目光变得截然不同！
只有可以弹压或者抵挡那可怕的癫狂，才能稳稳地站在第九层台阶上！
永恒之境的难度，在此刻不言而喻！
虽然九种圣人境，就能开启临谷环中天道塔出现，但要真正成为道的主宰，便必须以自己的手段，承受所有缺境的冲击！
这便是坛道佛子不屑于对挑衅者姜弃出手的原因。
因为他笃信，没有人可以在第一次尝试中，便轻轻松松跳上癫台来！
0765 寂（4）
“难……”
圣人无疆的眉头立即皱在了一起。
抵挡九境冲击，才能得到道塔青睐，他此刻甚至数不全九缺到底有哪九个意境。
“我真的不是永恒，而是所谓圣人？”
紫环再度迷惑，但刚刚第九石台横扫向四方的道意冲击又分明地警示了她，以她现在的力量，还远不足以小觑这些冲击！
“我真的能？”
被石头附身的严子枫，此刻已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背上的肉瘤即沉重又恶心，但奇异的是，其生机比碧垓的还要纯粹诱人。
石头没有回答严子枫的质问，但严子枫已经适应了这种共生的状态，那石头圣人不知道有什么大病，每回答一个问题，都需要花费八个时辰甚至数天的光阴。
但他很强！
严子枫这样热忱地笃信着！
“真小小，你吸不死我的！现在的我，又傍上了圣人的大腿！”
“我还会更强！更强！更强！强到冲破你的那个诅咒！然后我要把你切碎了喂鱼，把鱼切碎了喂狗，把狗切碎了养树，再把那树一把大火烧成渣渣以解心头之恨！！！”
对真小小的执念不减，俨然已成心魔！
“这是什么？”
魔意森然的骨舟上，子魔有些畏惧地抓着玉化髅的袖管。
“这是……永恒之争！”
玉化髅目光繁杂，晦涩下流动着浅浅的银光。
“喝！”
就在众人面对姜弃的掉落而各有心思之际，那稳立于癫台上的坛道佛子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喝！
他要做什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坛道佛子的身上。
只见他袈裟高高扬起，露出双臂精壮的肌肉，一头长发飞舞，足下凭空凝生卍字符印！
刚刚打落另一只三变金蝉子的境界，似乎更助长了他的气运！
坛道佛子信心十足，缓缓向上踏步。
登高的动作比姜弃跳起的动作优雅从容百倍不止，他低头双手合十默念梵文的模样，更是神圣唯美。
就那样赤足踏着卍符，坛道佛子一步步地登高，约八十一步后，踏上了第八层台寂台的台阶上！
与寂台遥相呼应，严子枫背上的“肉瘤”一阵颤抖，可怕的重量突然压得严子枫双膝脆响，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嗡！
一声震动响起，紫环下意识地用袖遮挡。
与刚刚姜弃试图踏足癫台一样，现在为了抗拒被人弹压，寂台也释放出强大的道韵驱逐坛道佛子！
寂静之风没有狂暴之风那般癫狂，它轻轻地横扫四野，虽然寂静轻柔，但在这个刹那，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肢体甚至意识的麻木。
虫师怔怔地定在风中，犹如灵魂出窍！待那寂静之风吹过，他依然保持僵硬的姿态，完全无法回过神来。
在这个刹那，无论紫环、无疆还是姜弃，都体会到了“寂”的真意。它根本无法被分析与思考，因为一旦碰触“寂”的领域，识海就化为一块顽石！
五感被人偷走，时间被人偷走，行动力被人偷走……
这沉寂的一刻，令人感到巨大的不安与惶恐，甚至比刚刚经历癫狂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0776 三（1）
姜弃在此寂静之风的冲击下，产生了刹那的失神。
足足三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回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抬头打量那挑战寂台的佛子！
本以为他在寂台上站不过三秒，可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任狂风撕扯他身上袈裟，坛道佛子稳稳立于第八层台上不动！
“他站住了！”
紫环表情惊讶！
毕竟之前大家都见过姜弃冲击癫台的画面，恐怖的癫境道韵，直接将姜弃震落台下，按照道理，道塔下的九台，一台比一台难登，坛道佛子也是第一次挑战寂台，但他的步履却比姜弃要稳重踏实得多！
“还没！”
远远避开焦点地区，带着子魔远远旁观的玉化真君倏地眯起双眼。
第一股寂静之风刚刚散开，第二股又借势而起！
比第一次冲击更强烈的“寂”之意迅速爆发！
紫环咬牙后退一步，散开自己的灵力进行抵挡，可令人意外的是，那“寂”意无物不攻，甚至凝滞了环绕于紫环身外的灵气，再一次偷走她的时间与意识！
在寂境的环绕下，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变得滑稽可笑起来。
姜弃尝试反抗，可摆手伸腿的动作，犹如一只醉酒的鸭子。
“这……这……就……是……寂？？？？”
紫环试图开口，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被撕扯拉长……一个音节便要拖沓数秒。
坛道佛子表情难看地站在狂风中，他足下的卍符破碎又重凝，破碎又重凝，破碎的速度越来越快，重凝的速度越来越慢！
“还有一次。”
自封于道塔下的天珠老人，淡淡发话。
未等他这句箴言传到众人耳内，为了排斥坛道佛子的降临，寂台爆发出第三次可怕的狂风！
走开！
谁都别想轻易征服我！
寂台似乎以其疯狂的道韵，向在场所有人嘶吼。
严子枫脊背佝偻，只觉得沐浴这股狂风叫人心旷神怡，毕竟他背上的“肉球”，正与这股“寂”境同源。
然而其它人根本不像严子枫这般惬意，姜弃连连后退数步，身前凭空生出一枚枚黑色的岩石，缓缓将他掩埋于土里。
紫环的双手双腿出现奇怪的棱角，好像肉身受到寂境的影响，要直接化为石人……
“太可怕了！其它人都会死吧？”
子魔连连颤抖，紧紧抓着玉化髅的衣袖。
“并不。”玉化髅轻轻摇头：“虽然置身于缺境的冲击下，会引起身体和心境的一系列不适变化，但他们都是要争夺永恒的人，要征服寂台，提前多受几次道意冲击，好处大大多于坏处！”
诚如玉化髅所说，无论是渐渐被土堆起的姜弃，还是皮肤异化为石的紫环，心中充盈的都不是惊恐而是投机的信心。
她们一方面希望坛道佛子挑战寂台失败，另一方面又希望坛道佛子多挑起寂台的道意释放，越感受“寂”的道意，自己的身体与意识便越适应，甚至可能想出办法，兼容这强大的力量！
可现实却总不尽如人意。
“三”好像是九缺道台们的试炼极限，在接连释放出三道寂境狂风之后，寂台再也不阻止坛道佛子的莅临。
0767 永恒之争（2）
以自己的力量成功对抗了寂境之风三次吹拂的坛道佛子，收起了脸上难看的表情。
他轻轻降落，踏着破碎的卍符，稳稳地站在了寂台之上！
在此刹那，他心绪翻滚，胸口剧烈起伏，对九缺之台，又有了全新的看法。
之前只知临谷大界天道力不断进化，在出现圣人境后的某一天，九缺者齐现时，环中天会出现永恒的契机，届时，九缺道韵会在塔下凝生九枚登天梯台，征服所有台阶，就可进入道塔内部，传承关于永恒的所有瑰宝。
这信息令他误以为想要登梯，便必须将九缺意：痴、净、枯、极、裂、胧、空、寂、癫……通通融会贯通！
但通过实践，坛道佛子欣喜地发现，之前自己的想象，通通都是错误的概念！
他并不需要彻底领会其它缺境，只要对它们有些最基础的了解，并强大到承受得起三次道意的冲击！
比如刚刚……
他之所以征服寂台，并非自己也踏入了寂境里，而是利用自己痴境对永生的强烈执念，成功地抵挡了寂境对自己意识的麻痹！
说穿了，还是一法破万法，一力碾压所有仙术！
只要自己足够强，就能用一种方式，一路碾压到最后去！
嘴角轻轻扬起，坛道佛子低头打量脚下的圣人们……
他们还一无所有。
天珠子仍乖乖地把自己自封于牢笼内，不过就算他此时破笼而出，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追赶上自己。
至于姜弃，紫寰，无疆，石头，玉化髅？
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永恒之争！
看到坛道佛子稳稳站在寂台上，姜弃不由地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纵一贯行事潇洒，他也绝不会在永恒一事上荒唐，自己沉睡多年近日醒来，看来正是受到天道的召唤，前来参与永恒的角逐。
坛道佛子是谁？在此之前他完全不知。也不会因为他现在高高站在第八层台上，高度远远超过众人而对他产生莫须有的敬畏。
大家都是临谷圣人，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深吸一口气，骨骼与肌肉深处再度爆发出雷鸣的声响，姜弃高高跃起，重新发起对癫台的挑战。
万丈高楼平地起，只有征服道台，才能证明自己！
与姜弃一样选择的还有紫寰，无疆与严子枫……到场众人极有默契地远远避让彼此，分别从癫台的几个方向不断尝试登台。
一阵阵恐怖的癫意顿时四散开来，整个星海，仿佛化为了一片修罗战场，明明圣人只有几位，但呼啸于风中的气息，却犹如亿万星辰碰撞湮灭，无数生灵在尖叫与痛苦中死亡一般！
“太可怕了……”
紫寰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能勉强在这癫意的冲击下保持冷静，而一旁的虫师，却双目越来越红，越来越肿胀。
此时，还有一位准圣人未及时抵达这混乱的战地。
出发太迟，匆匆奔赴临谷环中天的大梦道尊还没看清那高高悬浮于天顶的道塔，便听到了一声愤怒至极的尖叫。
“不！”
0768 不（3）
什么？
猛一抬头，大梦道尊只见万千蚊蝇在一团黑影的带领下朝自己杀气腾腾地扑来！
“虫师？？”
大梦道尊诧异地挑起眉梢，完全不知对方的杀意何来。
虫师此刻的目光犹如入魔，一双碧眼彻底被鲜血覆盖，那凶残的目光中浸渍着杀戮，毁灭，憎恶……各种繁杂又混沌的情绪。
倒霉到姥姥家的虫师……
被环中天永恒道塔的气息吸引而至。却又根本没有冲击道台的能力，先是被紫环以复仇的名义打残，此刻又被充斥于天地的癫意控制，彻底沦落为了一尊杀戮机器！
他受癫意影响后，张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大梦的身影！
“吸血！”
嘴里爆发出凄厉的尖叫，虫师身后的蚊蝇大军直接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黑蚊，长长的口器，散发出夺命仙宝般冷冽的寒光。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对自己发难，但大梦道尊却一点儿也不慌张，在黑蚊靠近自己的刹那，嘴里轻轻低吟了一声。
“梦！”
哗哗哗！
飞蚊们如钉子一般狠狠地砸入大梦道尊的身体内……
但奇异的是，它们仿佛穿入了一片雾中，自大梦道尊的胸前而入，又自背心而出！
“啊啊啊啊啊！”
并没有伤到大梦道尊一丝汗毛，受到癫意控制的虫师，心中杀气得不到释放，体内躁动的鲜血立即逆走！
随着他的一声狂吼，虫师七窍内迸出浓浓的鲜血，整个人径直向下栽倒。
“发生了什么？此间战息……怎么令人心绪这般不安？”如雾如烟的大梦道尊身影，再一次凝为实形。
他回头打量失去意识的虫师，不知圣人无疆，此刻也侧目打量自己。
胧！
圣人无疆，在大梦道尊身上感受到了“胧”的气息，他停止跳跃，皱眉打量由九缺境凝生出的层层梯台。从上向下数，第四阶的“胧”境梯台的确有两枚，一枚大一点的，气息与自己紧紧相连，而另一枚小一点的……则属于这个刚刚出现的仙帝。
“坛道佛子，不是说天道不允许同境之下的圣人出现两位吗？可我与大梦仙帝，都具有‘胧’的意境！”
“我懂了……都是骗局！”
圣人无疆目光一暗，对正站在寂台上的坛道佛子，又多了几分忌惮和排斥！
“可怜的碧垓，被佛子欺骗，她之所以被佛子打入空境，是因为这道台九阶，需要一个……空……”
正当无疆想到这一点，刚刚踏上寂台，本应该心情极佳的坛道佛子，突然引颈长啸一声：“不！！！！！！”
“不”字如金石迸碎，震得众人耳膜生痛，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向啸声发出的方向打量，见坛道佛子伸起双手，狠狠向天空一撕！
道台九阶。
痴、净、枯、极、裂、胧、空、寂、癫。
由痴、裂、癫为引，其它六台依次凝生。譬如此刻坛道佛子所战立的“寂”台，便是因严子枫背上的“石头”而化。
但当坛道佛子撕开寂台上空盘亘的层层轻云，众人却顿时表情大变！
0769 空（4）
原本应该凝生于寂台之上的“空”，居然真的台如其字，空空如也！
绝对不是因为空境特殊，所以空台肉眼无法察觉，而是因为空台它真的……打从一开始就未凝出！
“哦？”
自封于樊笼中的天珠子嘴里发出诧异的声响，但表情却微微带笑，显得是那么高深莫测。
“碧垓！该死的碧垓！”
“天珠，给我算上一算，碧垓那该死的女人，她死是未死？”
狂怒嘶吼后的坛道佛子叫出了天珠子的名字。而后者则抬起头来，浑黄的眼珠子，聚焦于穹顶之上。
“老伙计……”天珠老人叫着坛道佛子。“你看净台，第三个是不是她？”
这样简单的对话，只有坛道佛子与天珠二人才听得明白。在天珠的提醒下，坛道佛子双眸一缩，神识认真地在道台第二层搜索。
道台第二层的“净”距离道台倒数第二层的“寂”距离不小，再加层层道台气息的遮盖和干扰，圣人们原本就很难将它看得分明，坛道佛子将自身所有灵气汇聚于双眼，这才勉强穿透层层道韵，看到三枚大小不一的白色石台，并排出现于第二层上，它们的气息分别于出现在环中的天紫环、画侯……以及根本没出现于此的碧垓相连！
“碧垓什么时候变成了净？”
在这一刻，坛道佛子的根根长发几乎炸起！
若是净这么容易踏入，当年他与天珠子还花费什么功夫制造乾坤道法镜指引紫寰？
真是大乌龙！
空境无人，净境出了三个！
“碧垓！碧垓！”
气急败坏的坛道佛子，将自己满心的愤怒都发泄在这两个字上，他的声调里带着杀人的锋芒，他的吐息间，呼出的通通都是赤红的毒烟。在这个刹那，神圣悲悯的佛消失了，世人只看到一个浑身杀欲，极度妖冶的佛魔！
绝不止诅咒几句这么简单。
坛道佛子右手指尖点亮一枚星光，那耀眼的星光迅速在坛道佛子面前化为一片微型的星海！
“那星海好生熟悉！”圣人无疆拧起眉心。
只见坛道佛子右手在星海中不断挥动，星海微缩图也在一帧一帧地切换。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坛道佛子低头呢喃，绝不愿这般轻易就放过破坏自己好事的碧垓！
毕竟她曾是空境圣人，即使现在踏入净境，也比其它人更好重回空境一些，既然自己曾经将她打入过空境一次，便能再将她打入空境一次，不管怎么样，空台必须凝出来！
若缺一台，谁都不可能问鼎道塔！
星海画面，飞速于坛道佛子眼前切换，仿佛整个临谷大界，都逃不过他的甄别，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他的神识肆无忌惮横行游曳。
“给我出来！”
似乎察觉到了碧垓的气息，坛道佛子突然停在一处，手指狠狠地戳向一枚星辰！
啪！
被坛道佛子手指的星辰直接爆炸，飞起的碎片甚至划伤了毗邻的星球，但碧垓的力量并没有从其中泄出，那只是一枚极普通的植物星而已。
0770 找一人填补（1）
“咦？”
隐居于临谷大界某处的碧垓轻嗤一声。
“师尊？”
花闲诧异地看向师父。
“坛道佛子在寻我，他打碎了你我之前落脚的那枚星辰。”碧垓没有张开双眼，而是继续保持她盘坐在地的姿态。
“纵他神识遍布整个临谷，但他又岂能轻易找到……一株树呢？”
说话同时，碧垓的身影凭空消失，万仞孤峰上，生长出一株虬劲的碧木。
无心追逐永恒，但碧垓绝不会轻易让自己被佛子拿捏，藏起来，就是她的选择！
“师尊在哪，我就在哪。”花闲晃了晃身影，整个人也化为了一株青木，伫立于碧垓身旁。
轻风吹拂，枝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沙沙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显得空谷格外寂静。
“在哪！在哪？？？”
一帧一帧的星海在坛道佛子眼前闪过，他努力寻找碧垓藏匿的地点，却诧异地发现，那个该死的女人，竟从他的五感内消失！
净境！
最纯净的缺境，没有杂质，最好在自然界中藏匿自己，而碧垓又好巧不巧……是一株木灵！
“该死！”
一手捏碎自己的星图，无数流光的碎屑从坛道佛子的指缝中掉落，他暗红色的眼眸，突然落在大梦道尊与画侯的身上！
碧垓寻不到，那么空境空缺一人！
若要强行凝出空台来，只能在意境与他人重复的圣人身上做文章！
现在胧境有无疆与大梦，净境有紫环和画侯！
将谁打入空境去呢？
感觉到了坛道佛子不良的视线，大梦道尊想都不想，立即化为一团不可琢磨也无法被人抓捕的云雾，画侯终是慢了一步，才刚刚倒吸一口冷气，迎面便扑来一阵可怕的狂风！
“就是你了！”
画侯惊恐得连连后退，但坛道佛子狞笑的脸庞却在画侯面前扩大。
“道友，这样不对！”
画侯身上飘逸出“净”的道韵，这才让大梦道尊与紫环错愕地发现，画侯在旁人不知的情况下，已然踏入圣人行列。
“嘶！”
在场者吸冷气，却无人应援画侯，九台缺一，利益关己，就连曾腹诽过坛道佛子霸道的无疆圣人都选择了沉默。
“该死的永恒之争，看上去只要登台就能问鼎，其实依旧是血雨腥风的争斗！画侯若未被那邪恶的佛子逼入空境，那下一个遭遇劫难的，就会是我！我已抵达环中天，我那该死的儿子，在哪？找到他我便离开这该死的地方！”瞬间认清局势的大梦道尊继续保持着自己梦团的形态，在风中寻找起梦雪舟的气息。
与此同时，八绝禁地之中，跳入白色光团的真小小，迎面看到了小粥粥的身影。
“小小，你刚刚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小粥向一侧歪斜着身体，像是受了伤，但身前挂着一缕断了的金丝，显然刚刚才斩断与蛮荒之间的联系。
“还好你的命运道厉害，引来真正的佛魔打落丝丝的境界，不然我们就通通都要倒大霉了！”
0771 真假（2）
“不过刚才蛮荒逃得太快，我挣脱金丝后失去了嫪毒他们的下落，现在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不然他们很有可能被受伤的蛮荒一个个吞噬！”
小粥粥正说中真小小的心事，他朝真小小靠近，伸手想要挽住真小小的胳膊。
“你受伤了？”
极有默契地，真小小也适时伸手，只不过手中光芒一闪，枯木逢春刀突然出现在她的右手掌中！
眼前的小粥粥……
是假的！
虽然气息，容貌，对话都毫无破绽，但佩戴在真小小左手无名指上的牵心戒指，却指示梦雪舟的实体另有所在，并不是眼前这个！
所以真小小毫不犹豫，刀尖向上挑起，径直没入了“小粥粥”的胸口！
噗！噗嗤！
鲜血迸飞！
那刀尖没入皮肉的阻力，分外真实。
“小小，我不怪你……小心……小心丝丝，这里是真假之境！”小粥粥忧伤的眼睛看着真小小的眼睛，眸子逐渐失去光彩。
“假货废话太多！”
真小小的劲力加强！刀尖一路上挑，沿着脖子将小粥粥的脑袋一斩为二！
尸体噗通一声，软绵绵地倒在真小小脚下。
随着假冒者的死亡，一阵阴风吹起，明媚的天光消失不见，天地犹如一张被糊在窗户上的破纸，被巨力无情撕开，天地昏黄，刹那飞沙走石！
之前环绕真小小的是绿地平原，高远的天空。
此刻，天空极致压低，强风伴随着淫雨，重重地敲打在真小小肩头，前方有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两三人倒在地上的身影。
真小小顶着狂风，缓慢向前靠近。
一道惊雷如龙一般从天顶划过，刹那照亮了真小小的视野，她看见嫪毒，白小安与连子濯三人仰面躺倒在地，瞪着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眺望苍穹。
他们丹海的能量与体内生机皆被掠夺一空，尸体上还缠绕着失去光泽的金丝。
轰隆隆！
雷声震耳，愈发令人躁郁。
在闪电下惨白的脸色，使人心头发堵。
此情此景，具现了真小小内心最深的恐惧，自打莽荒带着所有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她就一直害怕蛮荒将他们当成养料直接吞噬。
“小安？”
“大师兄！”
真小小奔上前去，准备伏下身确认三位逝者的真伪，但就在这个刹那，死去的连子濯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去死吧，真小小！
三位“逝者”齐齐张开嘴，从咽喉内喷出大量黏稠又浓密的金色丝物，万千金丝纠缠扭曲在一起，像金蛇一般朝真小小缠绕！
激退！
早有防备，真小小表情一凛，单脚点地瞬间向后撤退！
在发现小粥粥是冒牌货之后，她便绷紧神经，因为搞不好假货说了实话……蛮荒正在以真假道意，向自己发起攻击！
金丝们扑了一个空，它们恼羞成怒地继续生长。
“主人，小心！”
云中楼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真小小回头一看，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出现在自己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