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7 契约之上的绝对信赖（4）
你……
根本就不是信我！
你这是要用我制造的零号，强行给我创造一个摆脱空间重压的机会！
真小小泪眼婆娑，在许零的背影中读懂了他的坚持，他不信未来预言，他是要现在就赌上性命！
可是你知不知道？
就算你给我创造了片刻自如时间，我也不一定能彻底摆脱仙空？
你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送死……
因为不忍见我一人蒙难，而献身的愚蠢！
嘴上咒骂着许零的愚蠢，但真小小心头的火却燃烧不息。
没错！
他们已经是战友了，可以将彼此生命交付！
“给我解除空间重压啊！”许零摇摇欲坠，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去……”被重压压到眼皮都抬不起来的真小小，将全身鲜血凝结于指尖，轻轻动了动手指。
一只金色的胖头虫，突然出现在仙空“握”起的那枚明黄色炎阳盾面前！
许零的坚持的确有收获，因为零号机甲的分担，释放在真小小躯体上的空间重力的确减轻两分，虽然远未到她可以行动自由的地步……但那两分的分担，却足够真小小释放出胖头！
与体内绝大多数契兽不同，真小小与胖头的契力建立在胖头对真小小的绝对依赖和崇拜上，即使契力被空间重压封印，但只要心灵联系还在，胖头就会毫不迟疑地执行真小小下达的任何指令！
不再困惑于灵枢能领悟出什么因果大道了，此时此刻，真小小只希望自己与许零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劫。
从次元破开的胖头，突然出现在仙空的手指面前，它打量了手指一眼，又看看仙盾，毫不犹豫地选择张嘴！
僵足虫本来就擅于吞噬法宝，现在仙空的道法凝结成盾的模样，看上去终于散发出了美味佳肴的味道！
就算这盾属于始仙，我也吃了它！
比真小小之前的鲜血炼化野蛮得多，小小虫子突然张开一张巨大的嘴，只见黑光一闪，仙空的盾就消失不见！
磅礴的金光迅速从胖头体内释放出来！
不是炼化，而是吸收！
之前在啃噬这片次元的时候，胖头就零零碎碎地吞噬了许多与空间大道相关的感悟，但那些记忆与道法都过于破碎，还不足以连成一线。
然而蕴藏着仙始关于空间大道所有感悟的明黄“海胆”却是一盏长明灯火，它被胖头吞噬后，立即在破碎的意悟之间，打开了一条笔直大道！
能量，意境，秘籍……开始如大河一般涌入胖头的四肢百骸，之前哲彪一块臭石头，完全无法点化，是以黄海胆才只能发挥出封锁空间的小小用途。可现在……有一具完整的肉身可以顺利接收空间道念，它的能力，它的神通，还与此道无比契合！
黄海胆迅速融化，比之前真小小用鲜血祭炼它不知道要快出多少倍去！
当众人反应过来，黄光与胖头的气息已经融为了一体。
我的……
始仙手指一僵。在这个刹那，仿佛它自己也被空间重压封印！
0698 最后的湮灭（1）
胖头吞噬仙空的意悟，缓解了仙人一指对真小小的杀威。
呼……
真小小长舒一口气。
那种连灵魂都快被碾扁的感觉终于减轻。
仙空再强，毕竟现在所剩下的只是一截手指，它没有完整的肉体去收回自己的意悟，而那意悟与它分离多年，早也失去了应该有的亲近，这才能让胖头钻这个空子！
你……古神血脉……你，你们……还有你这个自不量力的小小人族……
呆滞之后，始仙之指的神念在真小小与许零身上来回横扫！
很好！
很好很好！
错愕之后是彻底的疯狂，始仙手指悬停于虚空中，仿佛呆滞不动，但下一秒，众人耳畔响起了清脆的一响！
咔嚓！
响声细小却清晰。
真小小疑惑地抬头，看到仙人断指上似有鲜血流出。
怎么会？
她还没有出手，那仙人一指就自残了？不对！整个空间的气息都变了，难以形容那种微妙的感觉！
真小小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星海，发现漆黑的虚空质感已悄然转变，之前只一层套叠着一层的空间牢笼，除了边际线是封锁的之外，苍穹与寻常苍穹没有太大不同，但现在，整个天地，仿佛凝成了一块琉璃，剔透干净却质地脆硬，自己、许零、哲彪的机甲……还有在旁偷窥的狐戎，都变成了琉璃内封存的“标本”。
“不好！”
许零大叫。
“快看哲彪的机甲！”
位于战场最边缘的哲彪的机甲，突然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两截，若加深目力，便能模糊地看见，整个星海遍布细如发丝的“银线”。
不要看银线漂亮，那都是正在缓慢生长的空间弧光，它们轻轻地攀越上大悍虎，转眼之间，便将那质地极为坚硬的大威神甲切分为无数的碎末！
我……要你死！
始仙断指的杀意，呈百倍暴涨！死死地锁定在真小小的身上！
不玩小花招了！
反正经过悠长的岁月，复生无望，这截断指，若不是被战矛破坏后释放的金光强行唤醒，再过百年千年，便真将彻底不醒……
与其枯守岁月，不如今日放纵！
最后的能量通通释放，抓这古神“恒星”级的后裔同赴黄泉欢宴！
“啊啊啊啊啊！不要湮灭这片星空，断指大人，我来帮您除去这该死的真魔女修！您给我一点儿时间！”
藏身在角落里的狐戎彻底坐不住了，他尖叫着冲出，祭出源源不断的武器试图攻击真小小！
因为敏感的狐戎，已经察觉到耳畔死亡的倒数！那疯狂无度的指，从单独针对真魔女修一人，直接转变为无差别的大范围屠杀！
空间湮灭！
真小小的脊背瞬间被汗水打湿！
万万没有想到，始仙会选择与自己同归于尽！这片战地最大的陷阱……就是此间星海，皆为始仙仙空肉身所化。他若自发死亡，那么整个空间便会一同蒸发一空！
逃？
御空根本飞不出去！哲彪的机甲已经开始毁灭，可以想象这片星海的边缘已经坍塌成什么模样？
等不到她与许零飞出湮灭地带，她们便会彻底被卷入分崩离析的节奏里！
0699 没有日后了（2）
整个星海，化为了一块正在破碎的琉璃，湮灭从外而内，一层层地化为齑粉，被封印于琉璃最内部的标本们栩栩如生，精美异常。但随着湮灭的迫近，标本们的命运似乎也尘埃落定。
对！
正是死亡的宿命！
风中似传来断指狞笑的声音，随着断指上最后一滴鲜血的涌出，空间骤然向内坍缩！
胖头！！？
心跳如鼓，真小小的目光迅速落在胖头身上。
此刻阵阵金光荡漾于胖头体内，真小小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胖头体内酝酿。
始仙仙空的自我湮灭杀不死她，她明明一念之间，就可以破开空间结点逃到另一片安全的星域去！
但……
此时的胖头，能力只能传送一人！
如果自己走了……那许零？
只在十分之一秒内，真小小便完成了自己思绪的梳理，而后将自己灼灼的目光聚焦在许零身上！
“你……快……走！！”
重伤趴在自己控制台上的许零，神念传音在真小小的识海内震荡。
前有仙人断指的最后疯狂，后有狐戎仙帝排山倒海的仙宝狂浪，已经没有什么可再犹豫的了，既然战兽已经彻悟空间之力，那就什么都别想……
走啊！！！
真小小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瞬间犹如醍醐灌顶！
她悟了！
她终于彻底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一直以来，她都想错。
她觉得现在的许零太泼皮轻率，根本不适合当成熟稳重的紫寰的道侣，但日后哪里还有什么机缘，让许零这个笨蛋横渡两个大界，不偏不倚地出现在神霄仙子紫寰面前呢？
没有日后了……
什么老成稳重，恰恰刚好都他妈的放屁！
就是现在！
胖头！借兽力！
无视天地将崩之景，忽略从自己后翼飞驰而来，脸色狰狞难看的狐戎仙帝，真小小张开双臂与胖头兽威融合，身后皮肤上，骤然腾起一头四不像异兽峥嵘的头角！
“真魔·恒星·兽皇！”
古神之恒星战将，灼热如亘古炎阳！
古神最强秘纹兽皇激发，胖头融汇贯通的空间大道，现在就是真小小的天地大道！胖头体内未完全吞噬干净的那一部分始仙之力，不再提供意悟，而是直接化为究极的能量，供真小小撕开一条极为幽长的时空通道！
也许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真小小将第一次独自打通超级界轨，当然……若无磅礴的能量，也将是今生，唯一一次！
“不！不要管我！送走我，你又要如何活？”
许零在真小小灼灼的眼底，看到了她的野心与企图。
“我当然能活！毕竟我从未来来！”真小小自信满满，向许零和零号机甲所在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
十指尖端金光闪闪，指甲仿佛透明一般，被黄海胆最后的能量照亮，轻轻撕开虚空。
“你见过我的未来！”
“对，我见过你的未来，你绝不会死在今日，你将前往一片崭新的天地，认识新的人，创造新的征途。”
真小小与许零目光交汇，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0700 她无所不能（3）
“真魔！变态！”
唤着大量仙宝朝真小小冲来的狐戎心惊胆战！此刻真魔女身前撕开了一条深邃的空间甬道，从阵阵扑面而来的气息中可以辨认，这空间甬道级别巨高无比！
苍天啊！
这可是在仙人手指的空间之力镇压下，开辟出的生路啊！
真魔修士，当真无敌！
现在空间坍塌，我是否也能借这通道，去向安全的地方？
动起了歪心思，想要记住真小小的脸，但狐戎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
仙人手指得意洋洋地看着真小小。
它没有看错。
古神都是这般愚蠢，他们从来都是先选择保护自己的同伴，再考虑自己。
一个小小的机甲人类，送走就送走吧！
恒星灭却在此地，就足够了。
超级界轨骤然开启，许零与零号机甲没入传送之光中，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光芒现，光芒暗……快得令狐戎咋舌。
我去！
那空间通道怎么突然就消失了？真魔女自己还未把自己送走？狐戎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
“与我一起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吧……远古的宿敌，当年我与仙时杀尽古神，今日，古神的恒星血脉，也终凋零在我的手里……”仙人断指上出现无数裂痕，说明它最后的力量也在与空间一起湮灭，此刻它的述说欲爆炸，恨不得以最残酷的语言刺激真魔小小，令她脸颊上生出畏惧。“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哭泣……没有机会……咦？？？”
仙人断指前方的古神后裔，嘴角勾起神秘一笑，随着送走机甲的空间大道关闭，她的身影也一点点地消失于破碎天空！
不是空间大道，更不潜影术，她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不！！！”
仙空的断指愤怒地颤抖，人到哪里去了？
人特么藏到哪里去了？？？？
空间湮灭骤停，然而断指却因为力量宣泄一空而遗憾地化为飞灰……那朦胧的尘埃扬向天际，每一颗灰尘中都浸渍着深深的不解与浓浓的怨念！
不可能！！
为什么！！
我不甘心啊啊啊！！！
狐戎仙帝心惊胆战地呆立空中，眼睁睁看着真魔女消失，仙人手指灰飞烟灭，他狠狠地吞着口水，脑海里回响着那真魔女子消失前的神念传音。
“狐戎，你一生的克星就是真魔修士，你纵阳寿绵长，却最终逃不过化为厉鬼，寄生于他人肉体的宿命，你若想有好活，那就臣服吧，臣服于真魔，也许还有一丝生机保留。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极度自负和高傲的狐戎原本是不信的……直到她说起“厉鬼”，直到她在仙人的湮灭之威下莫名消失……狐戎的心灵深处，刹那被打下了火灼的烙印！
妈的！
她什么都预见了！她什么都知道！她比可怕的仙人手指更强！
我我我我我……我这辈子，真的会败在真魔者手里！
牙尖打颤，在风中呆立了很久很久，狐戎茫然地打量星海四周。哲彪与其机甲粉碎成渣，五狱之主的尸体碎块在风中漂浮，尚完好的空间，只有它所立足的那三尺见方地。
0701 小平胸诚不欺我！（4）
但那该死的，封锁空间的力量随着仙人手指的化去，与真魔女修的消失而消失了。
狐戎狠狠痉挛着，大口喘息了数十次，这才颤巍巍撕开空间，逃离这片即将完全坍塌之地。
随着狐影消失，最后的落脚地也破碎成了龟甲。
与此同时，经过冗长传送的许零，前方终于出现了光明。
“小平胸把我送到哪里来了？我怎么感觉这传送通道的级别有些高？”许零疑惑地挠着脑袋。
“小平胸是谁？”主脑零一脸疑惑，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完全把真小小给遗忘。
“你在说什么呢！”许零刚刚察觉主脑的不对劲，眼前就突然被一抹亮色吸引。
“我……去……”
许零倒吸冷气。
在视线的前方，驻足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女仙，她头上斜插着一支白鹤衔珠步摇，手里拿着一只正散发出袅袅仙云的金色小香炉，裙摆如堆云，在身后摇曳轻飞，袍角的淡淡紫色，仿佛开在云上的丁香。
她正听到异响，好奇侧头，头上的步摇缀珠相互碰撞，发出玉击金石的声响。
她的表情好冷，无异于万年寒冰，但她的眉目好亮，似这凡间最美的星辰。
鼻血缓缓从许零的鼻孔中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他黑色的皮肤衣上。
“你的伤势加重了，心跳有些超标，肾上胰激素也分泌旺盛，还有费洛蒙……哦，我懂了，人类有趣的恋……”
“你闭嘴！”许零抓过烟灰缸丢向零号，同时又对自己胸口狠狠地擂了几拳。
“你疯了……”零号默默接下烟灰缸，看着许零加重伤情。
许零才不管那么多，朝零号翻了个白眼，就把自己弹出机甲之外。
“美女，我不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你救我，待我伤好，必以身相许！”趴在星海内，许零嘴角挂血，脸上流露出小白花般令人心痛的表情，但心中却在灭哈哈的狂笑中！
小平胸诚不欺我！
小平胸诚不欺我！
这个冰山美人，连眼角那淡淡的不屑，特么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我许零今生，就是她了！
在给自己狂补内心戏的同时，眼前那手捧香炉的白衣女仙，轻蔑地瞥了许零一眼，走了……
就这样走了？
许零大脑当机。
是我不够帅？还是我刚刚的哭喊不够惨？
苦兮兮还重伤的许零，就这样被神霄仙子无情地晾在了寒风中。
“刚刚那位仙子的眼神，百分之五十是轻蔑，百分之二十是嫌弃，百分之二十是提防……”零号在许零心头插刀。
“还有百分之十呢？”许零低低地嘶吼。
“还有百分之十是对我的好奇。”零号得意洋洋。
……
真小小紧紧捏着胸口，大口喘息。
刚刚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空间湮灭的力量吞噬了，但在最后一秒，八绝圣地的力量终于发动，将她彻底拉回现实里。
呼呼呼呼……
剧烈地喘息，真小小一屁股坐在了风中。
呆滞片刻，她一把抱起还在摇头晃脑咀嚼着什么东西的胖头哈哈大笑。
“时空！是时空！”
“我们合力打通了超级界轨，证明你掌握的空间之力达到测试水平，所以我才平安回来！不是因果，是时空的考验！”
0702 气到自闭的仙（1）
可怜了仙空的断指。
只怕仙空再世都想象不出，自己残力遇见的，是一个由特殊能量送到列空的八绝试炼者。
一旦超级界轨达成，试炼者就将回归本界。
它以自毁为代价，试图抹杀昔日宿敌的恒星血脉，却不知自己的意悟，最后却成就了胖头的晋升。
其实列空仙神之争，不管始仙仙时、仙空如何粉饰，折腾，仙家都不是最终的胜利者。
当初二位始仙的确斩杀了古神中的所有恒星，但自己也本源大伤，或死或重伤沉睡。
待修养多年后回头看看，自己强夺来的世界，并没有演化成标准仙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古神的后裔们开始复起，出现了如真魔元那般耀眼的新恒星！而整个列空仙界，已被打压得不成模样，一些蛇狐兽者，竟也配称为仙王！
太不满意了！
这世界进化得太不满意了！
仙空动用自己剩下的命数，算到一人，此人身在界外，身负改天换地之气象，是仙空生平所见气运最强个人！
仙空大喜！
不惜耗尽自己与仙时剩下的仙道底蕴，逆转时间，横渡空间，将那人引入列空，渴望他能重整列空规则，重建理想仙界！
仙空知道，那必是自己和逝去的仙时，最后的希望！
像那样的逆时空之路，他此生仅能创造一条，再也无法复制。
但当那命运之子，第一次站在仙空面前时，却令仙空大失所望。
他长得一点也不仙人，不但没有仙人俊美的五官，甚至连普通人挺拔的身体都没有。
他叫……
帝鹿。
引帝鹿入列空，仙空本欲回复仙之强盛，全面压制古神后裔真魔一族的嚣张疯狂，哪里想得到帝鹿此来之后，根本对仙法没有任何兴趣，一门心思地发展机甲之道。
恍惚几百年过去。
列空仙界的画风非但没有正常起来，反而越走越歪，不但宇宙佣兵真魔族横行四野，就连孱弱的人类，都开始通过机甲制霸天地，仅剩的那些蛇狐仙王，还经常被大威神甲拔毛截货……
自己用命引来了个什么狗东西？
仙空气到自闭，封指沉睡。
一梦醒来，只愿在真小小这个新恒星身上，找回自己身为始仙的骄傲与自尊。
然而世事无常……
仙在“妖魔鬼怪”手里，一败再败，溃不成军。最终就算不耗尽生机灰飞烟灭，也会被气到穿肠烂腹，气郁爆体。
说到这里，真小小最后能送许零去千年前的神霄身旁，还要多谢仙空耗费自己与仙时所有底蕴接引帝鹿出现于列空的那条古道。
要知逆时，破空两事有多困难？就算是时空大道的圣人，也不一定能构建出如此精确安全的时空隧道。
但仙空倾尽了自己的所有，为迎帝鹿而制通路。
虽然帝鹿来后此道封闭，但今天真小小有心把许零送往临谷，这一来一往，便唤醒了时空对于这条古道的记忆。如果没有昔日仙空的铺路，今日就算真小小把自己与胖头都祭了天，也断然无法达成心愿。
0703 抢劫一次哪里够（2）
古道第一次运转，将帝鹿从临谷送至列空。
古道第二次运转，将许零从列空送至临谷。
寰宇物质守恒，列空与临谷二界，谁都不欠谁！
“现在的许零，应该见到了他的环环了吧？”
回到八绝秘境，真小小心中感慨万千。
怀抱里的僵足虫胖头，已经全面转化为赤金颜色！它灵智依旧不高，但身上道韵，可怕地向混元大罗攀升！
毕竟是元甲的战虫，成为母虫之后，本就应该达到这等能量级别，虽然出生卑微，但吞噬的是列空始仙的意悟，彻底弥补了先天短板，此刻它还在继续消化空间之道，虽然有可能再也造不出送走许零的那种超级界轨，但日后对于真小小的实战能力提高，有巨大的帮助。
八绝禁地……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在生死境内遇见的粥粥，我在时空境内遇见的许零……
真小小的胸膛依旧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虽是亲身经历，但回归八绝圣地之后，总觉得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
为了不将所经历的一切当成虚幻，真小小放下胖头，轻轻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掌。
一枚金红色的血液……
在她的掌心中滚动。
抢劫仙空一次哪里足够？胖头是得了他黄“海胆”形状的意悟，许零前往临谷千年之前，是借用了烙印有仙空气息的古道，但谁让他在最后湮灭空间，自我毁灭的时候飙血了呢……
“仙空大大大概不知道，我真魔小小，又名蚊小小吧？”
握着那滴真实的鲜血，真小小双颊梨涡里盛放满了浓浓的笑意。
专注于提升自己鲜血的强度，真小小现在的确对强者的血液有着超乎于常人的热情。
原本真魔炼血法，十滴血由十位混元大罗或者军皇提供就好，在帝国时代，所有炼血者都以挑战域外顶级强尊，获取其血而自豪！
谁能想到，炼血法到了真魔小小这里，就画风忽转，自第五滴鲜血从圣人姜弃身上取来后，所有混元大罗者，就通通入入不了她的眼了。
之后她放过了花闲的血，无视狐戎的血……只对更强者兴致盎然。
第六滴鲜血取自碧垓，蕴藏空境；第七滴血取自死而复生的虹引，那血的滋味不是临谷兽皇之威，反而夹杂着域外噬灵者的死亡，枯萎；第八滴血来自列空古神，比元尊更加古老的先祖，赐予真小小勇气，力量……以及恒星的称号！
现在手中的第九滴……
乃是列空始仙之血！
真小小一点儿也不嫌弃它来自弑神的宿敌，恰恰相反，能将对手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能从敌人身上，吸取长处，正是真魔真正的攫夺精神！
杀不死我者，皆让我强大！
凝视手中鲜血，真小小缓缓将之吸入体内。
仙时虽然仙阶不过混元大罗，但他身上的道韵，他拥有的实力，都远远超过临谷那些真小小见识过的仙帝，甚至圣人，也不一定能与全盛时期的仙时比肩，所以，能得到这一滴鲜血，真小小无比感谢八绝秘境的馈赠。
704 与无序相处（3）
对于鲜血的品质渴求……越来越高。
品质这种东西，一旦提升上来，想要再回落下去简直难上加难，一边盘坐风中，静静炼化自己体内的第九滴五炼之血，真小小一边思考，自己的第十滴鲜血，到底要从什么级别的强者身上获取，才不会令自己失望？
见过噬灵者，见过古神与始仙，现在恐怕只有那个曾向真小小心中投影过巨大恐惧的坛道佛子，才勉强能达到她的要求吧？
与之前瞬间吸收碧垓与古神之血的状态不同。
吸入仙空鲜血的刹那，真小小体内的血液骤然暴动！
始仙与古神，本就是不可调和的生死宿敌，功法相克，本源排斥，真小小体内既已经有了古神之血，还贸然再引入一滴始仙之血，虽然血液内残留的本源之力已经十分微小了，但二者还是迅速在真小小体内引起可怕的风暴！
面对这种近乎于走火入魔的状态，真小小本人反而表现得十分平静。
从最开始那个小心翼翼尝试自己道路的小仙修不同了，她现在已经是整个真魔一族内，走在混沌大道上为数不多的几位开创者。
在混沌与癫狂的钢丝绳上行走，真小小早就学会了与无序相处。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碰撞，排斥……甚至魔心，通通都是她的道。
她的我法，不灭来路上的错误，不斩去路中的荆棘，我法混沌……沉浸于混乱中的明心，就是超我。
“来吧！”
“相互撞击和撕打吧！”
“这样造成的扭曲和矛盾，都将化为我混沌的力量！”
体内发出洪钟般的巨响，真小小表情安定地盘坐在风中，从容平静地引导体内那些纷乱的力量。
进入八绝秘境之后，真小小便不再关注秘境之外，缥缈仙宗攻打仙缘的战事。
因为她深知大梦道尊的秉性，没有十全把握，势必不会出手。
诚如真小小预期，纵仙缘圣地遍布禁法结界，四季宫有数十大罗巅峰峰主镇守，但被姜弃的后土之力冲刷，又遭花闲弃宗，众人实难抵挡缥缈仙宗的攻势。
大梦道尊因为本人有了迈入胧境的趋势，虽不主动出击，但在后方指挥战斗，对于仙缘四季宫的众大罗宫主们，本身就是巨大的压迫。
暗布于兽山、药田、法阁、兵库与星间会的五个毒瘤……咳咳，五枚暗子，也分别发挥着巨大作用。
周笑已经成功破坏了兵库的三层结界，使得牧琴率领极宫弟子入驻兵库之中大肆强夺，以仙缘圣地自己储存的兵器去攻打仙缘自己的地盘，仙缘弟子们苦不堪言，一时之间投降者数不胜数。
但大梦本人却并没有因为即将攻下仙缘圣地而表情欣喜。
此时此刻，他盘坐于梦宫之内，四周梦团环绕，时而显现百鸟朝凰之景，时而漫天黄沙腾起……
梦……似乎不受约束地尽情释放，直到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才定格在一片碧叶倾天的雨林中。
大梦道尊引叶上露水入壶，地火入炉，很快身前的小炉上便咕嘟咕嘟响起煮茶的声音。
梦中之物，可以直接化为真实。
大梦道尊的虚实之道，臻入道境。
0705 仙帝悟道之心（4）
来人是故意踏出脚步声的。
司空翰墨在进入梦宫前，就有一种极为微妙的预感……
“来吧。”
就在司空翰墨稍加犹豫之际，梦宫谈梦殿雕花的大门就在他面前徐徐推开。
司空翰墨一步踏入茂盛的雨林间。
雨林即是宗主的梦道，司空翰墨深吸一口气，可以在这无边的绿林中感受到浩瀚的生息与无穷无尽的力量。
此时大梦背倚一株虬劲古木，那木茎百人不可合抱，绿叶间垂落须根，须根再落入泥土重新生长成新的树木。
在此巨木后，探出一只兽首，那兽似鹿似马，毛色纯白发亮，好似透明，长长的睫毛让人想起倾国倾城的绝色，眉心一抹妖红很是触目惊心，最令人难忘的，是那似鹿兽的头角，角如龙首一般峥嵘繁丽，剔透如墨玉的枝节上，开满了粉红色的小花。随兽低头饮水，粉红色的花瓣飘零水中，一荡一荡地流向远向。
绮丽神秘，浩瀚醉人。
这就是大梦道尊，此刻的梦。
就着茶香，司空翰墨轻轻坐在大梦道尊对面，未等大梦道尊开口，司空翰墨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宗主要我算的东西，我算不出来。”
听到司空的话，大梦微微一愣，随即释然。纵他还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
大梦道尊抬了抬眼，看向司空。
“你最近，有所得吧？”
仙王心不能算，但在进入谈梦殿前，司空翰墨便已经预见了一些事情，想来……司空的道又有精益。
“不瞒宗主，的确有些收获。”当年司空翰墨之所以选择大梦依附，也是因为梦法所提供的旖旎幻象，可以帮助自己极度扩展精神力与预知空间，这些年下来，大梦道尊亦师亦友，的确为他提供了优渥的资源。
“是时候，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了。”
大梦道尊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发光的梦团。这东西若是被真小小看到，势必瞪圆眼珠子，因为它长得十分像列空大界仙空所有的那只黄“海胆”。
仙帝悟道之心！
“这！”
看到这团朦胧的梦团，司空翰墨吓得寒毛乍起，跳起来打翻了茶炉。
“哟，这么不淡定呀。”挥手将被打翻的物件收起，大梦道尊促狭地勾起了唇角。
“宗主这是要干什么！”司空翰墨瞬间大汗淋漓，再一次拼命为大梦筹算他心中所想，然而卦象依旧混乱不明，继续再算下去，他甚至有一种心脉将断的惶恐。
“别算了，我意已决。”
大梦道尊伸出右手，隔空将司空翰墨狠狠地压回地面。
“还有少主！”
“噗通”一声跪坐在地的司空翰墨浑身痉挛，无法想象宗主……不，仙帝陛下，为何要把他最为珍贵的仙帝悟道之心交给自己？？！
这东西，纵是仙帝自己所凝，一生也仅一枚。可以用来点化后人，令后人在浓缩的意悟之中，窥见仙帝突破大罗巅峰，踏上混元者那关键一步，所思所想，所经历所克服！
是以仙帝秘藏之中，这种仙帝悟道心最为珍贵，不说大罗巅峰者得到仙帝悟道心就一定能晋升混元，至少此物，是为数不多，可以大幅度提升大罗巅峰者意境的瑰宝！
0706 你可承得起，我的嘱托？（1）
而且……
司空翰墨感觉自己的嗓子干涸得厉害，纵他不是一个贪心之人，但面前放着的东西，还是令他本源震动。
因为，面前的这枚仙帝悟道之心，远比其它临谷仙帝的悟道之心对自己意义更重大，毕竟他也修虚实之道，一旦得大梦梦心，意悟将犹如神助，一日万里！
那一直向他紧闭的混元之门，将有微弱几率，向他打开！
从不奢望，这种恩赐！
毕竟大梦道尊自己的传承子嗣雪舟殿下亦天资傲人，司空翰墨实难想象此刻大梦道尊将此物放在自己面前的用心，他甚至越来越担心，大梦道尊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不吉！
不吉！
“不要去！”心底泛起了某种难以描述的东西，司空翰墨脱口而出。
“那个级别的事情，你是算不出吉凶的。”大梦道尊轻轻一笑：“雪舟那里，你无需担心，你忘记我有夺灵梦的能力吗？同一件东西，我能复制出一模一样之物，所以仙帝悟道之心，我有两枚。”
虽然儿子不在宗内，但给儿子的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一旦雪舟合魂归来，便会立即收到他的传讯与他的赠礼。
原来如此。
但司空翰墨看着眼前的仙帝悟道之心，还是不敢伸手去取。
“你这是……要将缥缈交给我。”司空翰墨，狠狠吸气。
“不错，我要把这场仙缘之战，缥缈仙宗，星域苍生，甚至我的家人，通通托付于你。你可承得起我的嘱托？”大梦道尊点了点头。
“这么急？连仙缘之战才打到一半都不管了？就不能不去么？”听到这句尘埃落定的话，司空翰墨做最后的挣扎，不是不乐意接受重担，而是十分担忧大梦道尊的命数。
“你也感觉到了吧？环中天的异变。”
大梦道尊终于说到正事。
就在他攻打仙缘圣地不久，临谷大界的中央地带，突兀地升起了一座塔！
那塔四散奇异的气息，牵扯整个大界仙王与圣人的心！
那突兀出现的东西，预示天地将有剧变！
而剧变影响的，正是站在至高天的仙帝、圣人们。
“此番剧变，肯定有人会得到机缘，而其它不受天道青睐者，便会沦为机缘者的踏脚石！”司空翰墨表情晦涩：“你想问我自己是机缘者？还是踏脚石？我算不出来！”
司空这话很难听，其实他隐晦的意思是：你都仙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好好蹲在家里当你的仙王不好吗？非要去圣人堆里找死！你身为梦者，难道嗅不出空气里夹杂阴谋与血的气息？
“我已经被卷进去，出不来了。”
大梦道尊伸出自己一直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
司空翰墨倒吸冷气！
只见大梦道尊的另一只手彻底透明，时而在风中出现，时而在风中消失！
“圣人胧境。”
大梦道尊淡淡地说道：“我若搞不清楚此事，只怕要自天地间消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承得起我的嘱托？”
司空翰墨呆呆地看着大梦道尊的手，沉默半晌后，一把将仙帝悟道之心抢入怀里。
“定不辱命！”
不知圣人境到底有什么秘密，但见大梦道尊凝重的表情，司空翰墨将它理解成了……生死攸关！
0707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王八（2）
看着司空翰墨认真的脸。
大梦道尊微笑着点头，随后一点点地消失于风中。
整个谈梦殿的雨林之景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大殿，还有抓着仙帝悟道之心，呆呆站在原地的司空。
没有人知道，大梦道尊已经抽离仙缘战场，只身前往环中天处。
在临行前，他以梦法封印自己的道侣沈怜冰，同时挂在嘴角的微笑也悄然消失。
早就答应过怜冰，不再参与仙王之间的打打杀杀，意外踏入圣人境，并不是大梦道尊前往环中天的真正理由。
真正理由是……
他连续多日梦见了自己的儿子，在环中天处出现。
妈了个叉的！
真小小这个祸害都乖乖去祸害仙缘圣地了，现在好像自封于八绝秘禁中不得出来，他那该死的祸害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环中天？他是仙王吗？他是圣人吗？他特么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王八！
“老子这辈子欠你的！”
大梦道尊怒气冲冲摔着袖管，御空朝环中天而去。
不用司空翰墨说，大梦道尊都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仙王可一力镇压一方星海，那是因为仙王之力无人能及，可去了环中天，可以想象……被吸引而去的通通都是仙王与圣人！同一级别的对抗，谁都占不到好处。
现在的自己吧，若说是仙王，的确又踏入了胧境，比起仙王来，动手多了限制。
若说是圣人吧，的确又差那么点意思，比起真正的圣人来，又没那么自如。
倒霉！
真是倒霉。
好在身后事无需多烦忧，至少司空值得信赖，牧琴与皮焕然看到司空翰墨手里的仙帝悟道之心，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辅佐他料理好宗门事务。
之所以不与司空说实话，是为了防止司空向真小小传讯，一旦那个祸害知道环中天有雪舟出现，只怕能把他们三个人的命都祸害尽！
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大梦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与此同时，整个临谷的仙王，圣人们……也在犹豫和观望之中，朝环中天而去！
姜弃在发现自己的后土之力被大梦道尊拦截后，就立即预见到了仙缘圣地的覆灭，所以他未继续向缥缈仙宗出手，而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仙府，静观后事。
以他的算计，原想待仙缘圣地破灭后去抢夺仙缘圣地的八绝秘境，因为在他的观测中，八绝秘境中隐藏的财富，极有可能比自己觊觎的缥缈兽宫还多。
可惜计划没能成功执行……
环中天便突兀地矗立起一座谁都无法靠近的道塔。
难以抑制心底的阵阵冲动，迟疑数日，姜弃还是朝着环中天而进发！
“我已入胧多年……至今无一答案，也许那塔……就是我的答案吧？”圣人无疆，踏着雪白的仙雾，朝临谷中央而去。
“大机缘！大机缘！”虫师率领着铺天盖地的飞虫向目的地进发。
“没有人知晓，我已不同！”画侯……不！斩去过去与现在的未来之画仙，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盘坐于一张轻盈飞行于星海的画轴上，眨眼掠过亿万星辰。
0708 环中天（3）
“我怕什么？现在再也无人能轻易杀我了！”沉思多日的紫环，打破自己闭关的星辰，步步生莲地走入寰宇的灿烂星光中。
“她一定会去的！”玉化真君带着子魔走入星门。
“师尊？”
花闲也感觉到了道塔的召唤。
“不去！”
所有仙王与圣人之中，只有碧垓坚定地拒绝了环中天道塔的召唤，隐居于星海无人知晓的一片幽静山谷中。
“师父不去，徒儿也不去了。”斩断自己对名利的所有渴望，花闲感觉陪伴师父的日子最好。
噔噔噔……
沉重的脚步声回响于环中天下。
第一个出现在环中天的，居然是外号“天道矫正者”的坛道佛子！
此时他依旧身披那件不详的黑色袈裟，袈裟上绣着蜥蜴般不规整的缠纹，绣线红得滴血，仿佛刚刚才从杀戮境中踏出。袈裟下没有内袍，布帛下包裹的，是赤裸的皮肤。
明明自称“佛子”，但这笑容带邪性的俊美男子却拥有一头曵地的墨色长发，双眸赤红如魔，颈上手中盘绕着大大小的禅珠无数，嘴角侧溢出赤色的烟。
一旦在星间行走，这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怪，便会保持这不详又极致诱惑的模样。
他抬头打量那高高悬挂于环中天顶，那只给人窥见金色基座的塔底，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笑容！
临谷环中天是一片奇妙的星海。
此间群星灿烂，恒星颇多，但此地仙气极为稀薄，是以从不孕育拥有生灵的修真星，更无矿星、药星、兽星之类的资源星。
环境平平无奇，无风无磁无空间罅隙。
如此没有特色和使用价值，导致临谷大界代代仙王们，都从来没有将环中天划归于自己的星领范围。
但这一次道塔现身，环中天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首先是星辰易位，所有行星与恒星都自动退避三舍。
其次是灵气，原本稀薄的灵气现在完全遁为无。所以只要进入此间，不携带丹药灵物，丹海内的能量将持续消耗。
不过最重大的改变，是规则！
并不是禁止御空，更不是分割空间，一股可怕的下沉力自塔底向下释放，令人根本无法道塔的近身处！
坛道佛子跃跃欲试！
毕竟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遇见过真正的挑战了！
他张开双臂，脚下顿时生出层层仙云，踏上仙云，他准备蹑云而起，可刚踏出第二步，脚下的仙云便似海中泡沫一般层层破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坛道佛子已经回到了最低点。
“有点意思！”
赤眸一眨，坛道佛子双手合十，在闭目的瞬间，他的背后升起一枚巨大的金色“卍”印。
“卍”印如翼，托举着坛道佛子向天空飞起……
此印一出，整个空间都有了震动，一股浩荡的威压，拍地而起，四周星辰晃动，仿佛承受不了它的力量！
的确向上飞出两米，犹如冬雪遭遇艳阳，就像糖丝化入水里……那巨大的“卍”印边缘迅速破碎，点点金光消融风中，身影只是拔了拔高，佛子又回到了原地。
0709 你也一样（4）
“呵！”
坛道佛子嘴角的笑意更大！
“来！”
他掀起黑色的袈裟大喝一声。随着他的呼喝声起，星海隆隆作响，几枚巨大的星辰直接被坛道佛子指间飞起的金光从极远方拉扯而来，恒星在漆黑的虚空中拖曳出金红色的流火。
以星辰为梯，这身披黑色袈裟的男人狂笑着踏星而上，每一步都在炎火与虚空，留下一个深深向下凹陷的步伐！
本以为这样，至少能比之前攀越得更高，可惜星辰刚刚堆高，便被莫名的异力重新推回曾经的轨道，坛道佛子一脚踏空，再一次像一个无助的孩童般，落回原地。
“拒绝一切……投机取巧吗？”
沉思了片刻的坛道佛子收起脸上嬉笑，闭目盘坐在地。
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
他的薄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拼命蠕动，一阵阵模糊的梵音从唇齿之间涌出，伴随梵音，无数金色的“卍”字，以及更古老更晦涩的佛门字符从他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涌入天空大地。
虚空中的气息骤然变幻，倘若有同阶圣人在此，势必会大惊失色，因为此刻坛道佛子使出的，是临谷顶级禁法，规则改写！
他以自己的力量和梵咒，妄图直接篡改整个环中天的天道法则，使这片天地不再排斥自己，令那高高在上的道塔，自愿接纳自己。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交织于风中的金色符文越来越多，它们如涌泉一般将盘坐着的佛子淹没，甚至缓缓化为金色的海洋，在整个环中天内徜徉。
此时若有修士胆敢踏入这海，势必顷刻化为白骨！
然而丹海之力燃烧了一天又一天，坛道佛子所坐的位置还是没有半点升高。
也不知道又过去几天，一声长叹从环中天外传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甘按天道规则的安排来。”
这熟悉的语气落在坛道佛子耳里，立即将他从入定中唤醒。
皱了皱眉头，坛道佛子张开双眸，挥了挥右手，那几乎快要从环中天星海满溢出去的金色字符海洋，倾刻消失不见。
与道塔对抗的力量收回了，那站在环中天外的老人，这才一步一晃悠地慢慢走到佛子面前。
“许多年不见了，天珠。”
狭长的眼底流露出促狭的表情，坛道佛子抬头打量来人。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无论何时相见，天珠都是这副老乞丐的装扮，他灰白色的长发和胡须纠缠在一起，身上穿着百家衣，补丁上打着补丁，虽是看着褴褛，却并不肮脏，身上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手里九枚忽明忽暗的珠子，就是他的本命法宝。
虽是偶尔传音，商讨永恒大计，但二人并不时常见面。
“你还是老样子。”坛道佛子腥红的目光，瞥过天珠手中的九枚法珠。
“你也一样。”天珠腼腆地朝坛道佛子一笑。
“总算到了今日。”不再纠结于用各种办法都无法抵达道塔一事，坛道佛子的目光，很快由九枚法珠，转移至天珠老人微笑的脸庞。
0710 永恒之梯（1）
佛子问：“当年你立下的大道誓言，今日是否还在遵守？”
他表情十分凝重，想来是对天珠的回答，无比在意的。
“当然。”天珠子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老夫奉行无为之道，对永恒没有执念。圣人？仙王？你何时见我在意过这些身份？”
“也对，你一直都是最合格的盟友，本座也真心实意希望我们的关系能继续持续下去！”
轻轻点头，佛子伸手拍了拍天珠老人的肩膀。
似乎身体的碰触，能令二人重温某种誓言和信赖。
“还是按天道的规矩来办事吧，老夫预计，过不了几天，这环中天就将彻底热闹起来了。”天珠老人没有躲避佛子伸来的手，反而在他的轻拍中，扬起嘴角。
“你说得对，天道既然早已启示了我们正确踏足永恒的办法，之前本座那些小小尝试，的确有些多此一举。”
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坛道佛子撇了撇嘴，头都不抬，便向苍穹挥出一拳。
这道拳风内，夹杂着浓浓的痴意，乃是九缺之中，痴境者的意悟！
踏入“痴”境之人，皆对某一事情忘我地热忱，甚至会因对执念的过度追求而产生一些不似正常人的举止。
但坛道佛子的“痴念”恰好落在对大道的追求上，所以即使“痴狂”，行为手段还落在法理之内，不像“空”境或者“寂”境者，完全失去身为修士的自尊与意识。
所以痴境，也被誉为九缺上三境中最上乘的境界，不知万万年前，有没有圣人成功度厄成为永恒者？如果有，那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痴境大能！
磅礴的大风，裹挟着坛道佛子的“痴”意冲上星海。
浩瀚的圣人威压，震得毗邻的星辰们疯狂摇曳，感觉到了这份道韵，就连一直静静悬浮于穹顶的道塔都开始徐徐转动。
道塔的转动，仿佛拉扯着时间向前流动，又仿佛安抚着空间不安的躁动。
坛道佛子与天珠老人耳畔，响起了流水的声音。
没有没有任何瀑布从道塔内宣泄而出，但天空高处，却徐徐有液体洇开，一阶白色的石台，从水中出现。
“痴。”
天珠子眼眸一缩。
那水中的石台，正是由坛道佛子挥入空中的痴意凝化而成！
“到你了。”对这一切一点儿也不意外，坛道佛子向天珠子努努嘴。
“嗯。”天珠子轻应一声，随即震动自己双肩。
动作虽然没有坛道佛子那么潇洒，不过却也散出了自己“裂”境的道意。
鸟鸣声四起，无数的飞鸟剪影迅速掠过天空，它们比星空还要漆黑，沉寂不啼，只发出簌簌的振翼之响。
当这些黑鸟的影子们汇聚在一起后，第二座稍低一点的石台又凭空出现！
此台不但比坛道佛子凝出的石台低，而且颜色也不纯白，而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
永恒之梯！
以九缺者意境凝化出层层梯台，可以预见，当此间白色石台为九，便会连接出一条螺旋向上，通往道塔内部的路。
0711 以此三块石台为引 （2）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如预言之书中提到的一模一样。”
坛道佛子纵声大笑不止，目光在白色的“痴”台与灰色的“裂”台之间来回打量，不过两个呼吸之后，他又迅速伸手，向苍穹又击出一拳！
排山倒海的九缺意境从佛子拳风中释放！
毗邻恒星有数枚因那沸腾于天地的可怕道韵直接熄灭！
倘若此刻有第三位圣人站在旁边，必定会被此情此景惊得目眦欲裂！
因为坛道佛子一人身上居然身负两种缺境！
之前他释放的是“痴”，而此刻如暴龙一般冲上穹顶的力量，却是“癫”！
就连天珠子仿佛都无法直面“癫”威，他脸色苍白地连退三步，远离癫意爆发的佛子。
此刻佛子的一头墨发倒卷入天，嘴角喷吐着赤色的魔烟。看上去没有半点佛的肃穆，反而如妖魔一般令人触目惊心！
癫意霸道！
迅速在空中集结出黑色的龙卷风，狂风呼啸，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在环中天内恣意横行，撕碎四五枚无辜的星辰之后，才极不情愿地于天空最低处，凝化出一枚黑色的石台！
痴！
裂！
癫！
分别于道塔下方凝生出三枚白、灰、黑色梯台。
此三梯现，一股不可名状的风，刹那吹过临谷大界整个星域！
天道气息发生了质的变化！
在此刹那，行走在星海某处的大梦道尊猛地抬头，表情震惊又疑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梦道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想要遮掩的胧境之息，汹涌地向外喷发！
“不对劲！”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紫环，原本为了提防自己的仇敌们在路上进行拦截，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在刚刚那个瞬间，她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力量被莫名剥夺，就算现在她不赶往环中天，自己也已经被算计在陷阱中！
“咦？”
原本安静沉睡的碧垓狠狠颤栗，源自心底的不安，令她再也没有办法享受远离尘嚣的宁静。
“身为圣人，我……似乎并不知晓那些深藏临谷大界最深处的秘密。”
姜弃踏着大步，摇头叹气地继续赶路。
“石头石头，你说环中天会有我的新机缘，巨大的机缘，这是真的么？”
破碎的浮星海内，严子枫背着一枚巨大的“龟壳”，步履蹒跚地向前迈步，仔细打量，那“龟壳”好像是寄生在他的身上一般，又大又笨重，那累赘的硬物，甚至生长到了严子枫的面颊处，不但破坏了他俊美的五官，甚至令他一只眼突兀地挤出眼眶，看着好像怪物。
“以此三块石台为引，不需要其它圣人亲自到来，他们的缺境气息，已经开始在道塔下显化了！”
抬头打量天空，目光落在痴、裂、癫三块石台上，坛道佛子的声音充满了愉悦。
这便是他之前所说，预言之书上记录的，接近道塔的正确方法！
什么投机取巧都没有用处，蹑云云碎，引星星灭……唯独凑齐九缺，才能在道塔之下凝结九块登天的梯台，供问道者一步步踏上天顶，摘取永恒的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