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5 你不道德（3）
有了武皇天尊的口谕，真小小开始在四禁天宗四地欢腾地蹦跶起来。
《真魔》与《秘纹》还要继续学，不过她对傀儡术也很有兴趣，更何况自己眉心已有三枚星点，灭欲禁的秘法，对她来说诱惑极大，说不定修炼出四枚金星后就可以像武皇天尊一样，拥有那种看别人施展一次术法，自己就能迅速复刻的奇异能力。
所以离开武皇天尊之后……
真小小率先前往的是灭欲禁。
“请问这里有个名为夜成的弟子吗？”真小小好歹没有忘记皇甫夜城，不过得到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的。
听灭欲禁的弟子声称，夜成已经修炼出了银星，被灭欲天尊他老人家直接纳徒，真小小心情无比错愕，不禁对皇甫夜城又高看一眼。
不过奇怪的是，自己身为未来人，被武皇天尊盯梢了许久，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武皇师尊提起过同样也是未来人的皇甫夜城与罗膳呢？
就在真小小满心疑惑之际，她在灭欲禁里又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
苏梅！
那个死于她裂空杀下的原始禁银星弟子，居然被当成上好的人傀材料，被发配到了灭欲禁内，一位灭欲禁的弟子将苏梅的尸体用秘法重新拼凑，随后炼化为自己的人傀。
所以猛地在灭欲禁平原上看到活灵活现的苏梅，真小小头上的毛都差点根根竖起。
灭欲禁的法门诡谲无比，人傀炼制出来之后，仿佛鲜活的生命，身上一丁点儿死人气息都寻不见，所以还有一些灭欲禁的修士，旁人根本分不清哪一位是傀主，哪一位是人傀！
向灭欲禁的巨人石像申请了一副尸体，真小小开始修炼人傀秘法，同时兼顾《魔道》、《秘纹》与武皇天尊传授的刀法，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直到四禁天宗的弟子大比结束。
除了大比胜出的十人之外，原始天尊、武皇天尊、灭欲天尊、御天天尊还各从座下选取了十名结丹弟子，准备派入龙渊。
至此，真小小才又一次与皇甫夜城相逢。
“笑笑……你，你竟成了教宗的亲传弟子？”
皇甫夜城看着从武皇天尊身旁走出的真小小，惊得眼珠子瞪得铜铃一般大。
“你也不错嘛……”
真小小看了看皇甫夜城身后背着的“人傀”，此时那被罗膳宿魂的男子脸上勾勒得满满都是符纹，仿佛一尊活死人。
但真小小已经猜到，罗膳的灵魂定没有如一般人傀大法般被皇甫夜城抹灭，他一定还保留了自己的意识，毕竟……毕竟她们几个进入紫潮的初衷，就是借踏入旧时光剪影的机会，想要彻底清除那个在背后重伤罗膳，算计皇甫夜城的小人。
“你不道德！”
原始天尊看到武皇天尊派出的弟子里，居然出现了一张自己无比熟悉的脸，立即手指武皇天尊的老脸，愤怒地吐起口水。
“老不死的！此女明明是我的弟子，你说她是妖孽留不得，还强行把老夫拘役起来。老夫以为你为宗门大局考虑才勉强接受了你的提议，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将她占为己有！”
1576 前往龙渊（4）
“你还我徒弟！你还我徒弟！”
仿佛吐口水还不解恨，原始天尊撸起袖管就张牙舞爪地朝武皇天尊扑来，像个泼妇一般在武皇天尊身上抓挠。
“给点面子，给点面子。”武皇天尊一掌将原始天尊打倒在地。他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乃四禁天宗教宗，若是言出必行，岂不辱没了魔宗之名？”
早就习惯了原始天尊与武皇天尊的日常口角，御天天尊掩口而笑。
“嘻嘻……你们两个就不要吵闹了，不要给小辈们看了笑话。”
的确，现在四禁天宗大比的前十，与每位天尊挑选的十位亲传弟子加起来共五十人都站在四大天尊的面前。
他们不敢嘲笑，也不敢多过打量，只能垂着眼默默地看武皇天尊与原始天尊闹成一团。
真小小还是第一次见除武皇天尊之外的其它三大天尊。
万万没有想到，原始天尊对自己如此热情。
之前还腹诽过自己为何在原始禁表现得那样突出都没得到银星嘉奖，一定是原始天尊眼光不行，现在才知道，原来武皇师父一直在从中做梗。
真小小也没有想到，四禁之中，看上去秘法最为邪恶的灭欲禁禁主灭欲天尊，是一个面如晓月风仙道骨的英俊中年人。
他身着山岚色的道袍，黑发用一根长长的桃枝绾起，看上去又干净又风流，与长得圆圆胖胖的原始天尊，还有一脸眼珠子一看就是老魔头的武皇天尊截然不同。
“子荆哥哥。”一见灭欲天尊，御天天尊就浑身骨头发软，一面娇喘一面将自己倚靠在灭欲天尊的怀里。
灭欲天尊脸上升起隐忍剧痛的表情，真小小清晰地感知到，灭欲天尊体内的修为与灵气都在向无底洞般的御天天尊体内流动。
但面对这样的场面，无论是原始天尊还是武皇天尊都视而不见。
“好了好了，你们这五十人，现在随我等前往龙渊吧。”
“要牢牢记得，龙气难寻，龙渊内地势繁杂，以保命为先！”
“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小白脸儿也会进入龙渊内斩龙，要时时防备他们在身后出手！”
“谁得龙气归来，谁便可以修炼尊龙之体……要知我们四个老骨头里，只有武皇天尊与你们的灭欲天尊二人是尊龙之体呀，二人年轻的时候，可都是龙渊斩龙人！”原始天尊咬牙切齿地向弟子们介绍，一想到从弟子时代起，武皇便比自己厉害，就心痛愤怒得很。
“巨仆！！”
武皇天尊高叫一声，那矗立于灭欲平原上的红色巨人便甩下了背上驮负的绿色巨人，大步来到众人面前。
轰轰轰！
巨人踏天，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四禁天宗的弟子们表情不一，一些入门不足百年者，还是头一回知道这巨人石像可以踏天而行。
“跟老夫来。”
足尖轻点大地，武皇天尊率先飞入了巨人的头顶，众人有样学样，纷纷跳上巨人双肩。
巨人的双肩，刚好容纳五十人比肩而立，它呼啸着朝宗外飞去，遁速奇快无比。
1577 最强人傀（1）
从四禁天宗开拔前往龙渊，需要至少半个月的脚程，即使沿途借用各处空间结点跳跃，龙渊的所在地也距离四禁天宗奇远。
所以路上，武皇天尊继续为真小小传道。
《魔道》与《秘纹》术真小小已烂熟于心，至于《养穴大法》及《兽图腾》她亦倒背如流。至于刀法，武皇天尊一直在悉心教导真小小如何自如地使用枯木逢春，此刀极烈，需定期用战息温养，不然刀刃就会失去光泽。
同行的五十人中，绝大部分她都不认识，但四禁天宗大比胜出的十人里，却一位是真小小的熟人。
那个一直滞留于御天禁外围的老书生……居然在弟子大比里崭露头角，而且还是大比第五，这个名次超出了真小小的预计。
见真小小颇得武皇天尊喜爱，四大天尊的亲传弟子们也乐意与之交好。
众人皆是符、兽、刀、傀中的高手，一起切磋交流，收获颇多。
一转眼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赤红色的巨人带着四禁天宗的老魔头与小魔头们来到了龙渊的附近。
在真小小她们到来前，已有不少宗门的长老弟子集结在此。
远远地，真小小看见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便情不自禁向上打量。
第一眼就看见了天梵宗的七位掌教，不过今日他们都身着金丝软甲，好像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着天梵七子这种装束，武皇天尊情不自禁地从眉心银眼中再一次迸发出赤红色的符纹，看得天梵宗的强尊们脸皮一阵颤抖。
妈蛋！
又来！
这一回我们可没穿衣物直接佩戴包裹全身的软甲，老魔头你那邪恶无比的术，应该不起作用了吧？！
真小小捂嘴轻笑，原来天梵七子，还是害怕自己师尊的光溜溜大阵，才打扮成现在这个模样。
不过还没等她笑完，那白莲花上的七人便大声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高呼：“教宗！”
“教宗大人，您快回来！”
“子荆！子荆师兄，你快醒醒！老魔头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你怎么不醒？”
真小小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回头打量自己的师尊武皇天尊与灭欲天尊。
此刻……
灭欲天尊脸色惨白，体内飞起雾茫茫的金色灵气，但很快他的双颊便遍布黑色的斑点，武皇天尊与他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精神联系，使其无法移动，只能浑身颤抖地矗立原地。
灭欲天尊是天梵宗的教宗！
灭欲天尊是我武皇师尊的人傀！
两句话如闪电一般划过真小小的识海，炸得她双眼金星直冒。
“呵呵！”
看到真小小的表情，知道自己徒弟猜出了事实，武皇天尊得意洋洋地对她抬起自己的下巴，仿佛在说：本尊强不强？
强！
的确爆强了的。
掳劫天梵宗教宗不说，还直接把他做成了自己的人傀！
近来接触傀道不少，真小小知道将化神尊炼化成人傀的难度有多高，难怪灭欲天尊看上去还保留着一丝不逊，也不知道是武皇天尊的功力不到家，还是他老人家故意这样为之，让天梵宗教宗大人的意志，时时受到羞辱与践踏。
1578 天梵、无极、古神、太始（2）
“哼！四禁天宗的魔头们来了。”
“离他们远一点。”
看到四禁天宗的赤红巨人出现，已经蹲守于龙渊旁的一支支队伍下意识地远离赤光辐射的地界。
看来整个列空大界，就只有四禁天宗一个魔宗？
看着白莲花上一脸怒气的天梵七子，看着一只只宙行舟上带着审视和排斥意味的化神强尊们，真小小情不自禁将武皇天尊再一次打量。
比起化神尊的人物，四禁天宗最少。
而且灭欲天尊还曾出身天梵宗，是被武皇控制的人傀。
御天天尊虽然妖娆艳美，但明显功法有极大问题，必须夺人修为生机才能维持自身战力。
加上原始天尊，其实四禁天宗真正的战力，只有武皇与原始两人。
但就算如此，那些光明圣宗依旧不敢正面与四禁天宗为敌，光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武皇天尊绝对是当世最强！
一想到这里，真小小便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肚皮。
嘿！
这可是她的师尊呢！
“武皇你个老鬼，实在是太张狂了，居然把子荆兄搞成这个模样！”
在天梵七子用眼神剜着武皇天尊脸上皮肉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真小小抬头一看，只见一片碧叶上，站着位绿发的老妪，这老妪紧紧抿嘴，但手持的木头拐杖上，却生出一张大嘴，发出咆哮的声音。
在此碧叶之后，星海间矗立着一株发光的巨木，巨木上修士百众，大概同属绿发老妪一个阵营。
“木仁老母，无极门教宗。”御天天尊在真小小身后轻轻说道。
“天梵、无极、古神、太始……四大光明圣宗同仇敌忾。”原始天尊也默默呢喃一句，倒是解释了当今圣教四足鼎立的格局。
“不错，既然今日众教汇聚，不如我们来为天梵教宗讨一个公道？！”木仁老母刚刚张口，又有一道雷霆般的呵斥从天顶上劈斩而来。
一头奇异的怪兽，驮负着个长髯公出现在四禁天宗的弟子们面前，那怪兽长得像麒麟一样，但后半身却化为苍蓝色的闪电。
“帝释青！古神宗教宗。”御天天尊对帝释青的气息很感兴趣，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四大光明圣宗一下出现了三个。
真小小眨眨眼睛。
天梵宗的七位掌教，无极门的木仁老母，古神宗的巨擘帝释青……接下来太始圣教也应该有所动作才对吧？
就在真小小这样想的同时，天边轻盈地飘来一张大旗。
那镶金边的白色旌旗上，只有八名修士矗立，其中三位，还是化神强尊。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三位化神尊中威压最强的，不过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童子。
只有在面对他时，真小小才感觉到武皇天尊的气息变得幽长而沉寂。
“星郎，你也要为天梵教说话吗？”不等御天天尊开口，武皇天尊便将自己的威压缓缓送出。
“四禁天宗，一直羁押着天梵教宗，是有不妥。”星郎开口，却不是童子脆生生的声音，而比武皇更加苍老。
1579 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3）
“星郎你怕是忘记了，我家御天妹妹，可曾是你太始圣教的圣女。”
不屑地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三位圣宗教宗，武皇天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咦？
御天天尊也曾出自圣宗？
真小小动了动耳朵，感觉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
“武皇哥哥，这些往事，不提也罢了。”御天天尊扭着小腰，但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羞赧与恼怒。
“岑子荆出尔反尔，始乱终弃……害她再三，不但令御天名节尽失，地位不保，最后还逼她走火入魔，差点身归混沌，现在我只不过是拘了这罪魁，为御天延命而已，又有什么过错？”
武皇天尊冷笑着看向众人，他说的的确通通都是事实，连星郎都低下了头，不敢看武皇与御天天尊的眼睛。
“若你们想当这个好人，同情姓岑的这个混蛋，不妨推举一位教宗出来替换天梵教宗受罚，就算修为差一点，生机弱一点，老夫也不嫌弃。怎么样？木仁老母，你来么？帝释青，你来么？星郎，你来么？”
武皇天尊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教宗的脸，尴尬的气氛在星海蔓延，竟没有一个胆敢与武皇天尊双眼直视。
原来是这样！
真小小点了点头，难怪师尊多次嘱咐自己，小白脸不能要，长得越好看的越心思歹毒。
“武皇哥哥。”
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御天天尊知道只有武皇是真心在待自己，一双美目不由地泛起雾气。
子荆没有机会为自己辩白，因为他是武皇天尊的人傀，有些话想说也说不出口。
“只是……”帝释青还想来个“只是”，但他的话刚刚出口，武皇天尊的眉心刀痕便裂开了银眸，眸内四枚金星金光乱射，仿佛一团团赤红的妖符即将喷薄而出。
武皇天尊的态度十分明显。
废话少说，想讲道理，先战一场！
并不是没有一战的底气，只是三位圣宗教宗都不乐意在这个时候实力大损，若与武皇为敌，势必要拿出看家的本领，可一旦付出过多，又到底是谁渔翁得利呢？
从教宗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先做这个出头之鸟。
“龙渊开了！”
这时候，不知道大吼一声，成功破解了众人之间尴尬的对视。
“孩子们，谁斩龙气来，谁就是我的亲传弟子！”木仁老母足踏碧叶返回巨木，朝自己的徒子徒孙们大声吆喝。
“此事，还没有完呢。”帝释青一甩长袖，乘着他的闪雷麒麟回归古神宗里。
“小芸，你受苦了，但坠入魔宗，实在非我辈修士之骄傲，拘役天梵教宗，此事也会令你师门蒙羞。”星郎苦口婆心劝御天天尊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四禁天宗的赤红巨人，这一次，太始圣教只派出五位弟子参与龙渊斩龙气，但五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白色旌旗离开的时候，站在星郎身后的五位太始弟子，纷纷将自己不屑的目光投影在四禁天宗弟子身上。
不管曾受过多少委屈，御天天尊从来没有在人前流过眼泪，但星郎至尊的一句话，却让御天天尊泣不成声。
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
因“光明圣宗”四个字，她仿佛活该受那么多屈辱。
1580 不知何时师徒缘断？（4）
“御天妹子，不要听他们瞎说！”
胖乎乎的原始天尊气不打一处来，为御天打抱不平。
“很多年前就没有太始圣教的秋芸，只有四禁天宗的御天！”武皇天尊霸气四溢的安慰，成功止住御天的眼泪。
“是！”御天天尊面色恢复如常。
“小的们，去吧！”
将刚刚的纷扰抛在脑后，武皇天尊手指身下龙渊，朝四禁天宗的弟子们吆喝道。
此时真小小可以看见一条冥色长龙，隐隐现身星海。
那是空间的裂口，拼凑出五爪真龙的模样，一股可怕的吸引力，从龙渊深处迸发而来，带着危险的暗示，但同样亦充满神秘与未知。
“只有结丹，与结丹以下修为是安全的，进入龙渊之后，不但要小心其中繁杂的地型，同时也要注意，休被它宗弟子从暗算。”
说话同时，武皇天尊一指指向真小小眉心，将一道咒诀印入她的识海。
“四星！”
看着武皇天尊传教，真小小眉心蓦然泛起四枚银星，四禁天宗派出的五十位弟子通通倒吸冷气。
那些由弟子大比甄选出来的天骄们，终于借真小小的四星意识到四禁天宗，四项秘法皆能融会贯通于一人身上的秘密。
而四大天尊座下的弟子们，也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最天资卓越的奇才，他们眉心或多或少，拥有两到三枚星点，但四枚银星……达到了四位天尊师傅亲传弟子的程度，这还真是令人心湖震动。
在滞留四禁天宗的日子里，真小小的确将刀技，兽法，符术，人傀道都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笑笑……”额头一枚银星一枚白星的皇甫夜城狠狠吞起口水，万万没有想到“沈笑笑”在列空古仙魔时代的机缘如此雄厚。
他本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拥有两星，已是相当不易，而笑笑却四星俱全！这突然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师尊传我的是……”
真小小没有看到众天宗弟子们艳羡的脸，只为此刻沸腾在识海中的秘法而心情悸动。
枯木逢春的刀诀，真小小已烂熟于心，原本还想要向武皇师尊讨要他那四星复制术，但苦于没有机会和时间，真小小哪里想得到，此时武皇天尊居然将这秘法直接烙印在了自己的识海内。
“老夫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归去，怕是错过了某个时机，你我师徒缘已断。所以想尽量在有限的时间内，多教你一些东西。”
“龙气你可不争，但要用心体会龙渊内的天道之力，那里的空间，似与列空不同，像宇宙初孵，又似异域天堂。”
武皇天尊轻轻地叮嘱了两句话，落在真小小耳中如雷鸣一般，但众四禁天宗的弟子看来，却是教宗伸手一指后又收回了手指，根本没有半点停留。
“师父。”
真小小鼻头一酸，没想到自己潜入旧时光剪影，亦能遇见如此温暖的呵护。
本是因为真魔秘法和枯木逢春才与武皇天尊结缘，但此时此刻，她已对师尊大人，产生了一份真实的情感。
1581 疑惑（1）
“师尊放心，万古之后，四禁天宗的道统，依旧会在列空延续！”
知道武皇天尊最在乎什么，真小小郑重地朝武皇天尊拱手。
“都给我听好了，今日前去龙渊斩龙，不要让光明圣宗小看了我们四禁天宗的实力！”武皇天尊振袖而起，赤红巨人肩膀上的四禁天宗弟子们纷纷高呼着口号，踏剑冲向冥色的龙渊之中。
“武皇哥哥，好像对那个丫头很上心呀。”御天天尊温柔地坐在武皇身旁。
“老骗子，骗老夫的心肝小宝贝！”原始天尊很是不满，一想到真小小，心头就犹如剜肉般疼痛，他气乎乎地站得老远。
灭欲天尊没有表情，沉默得犹如一尊漂亮的雕像。
“的确是很上心。”武皇天尊得意地摇头晃脑。“说不定会改写历史……由因生果，由果生因，谁知道呢？”只道真小小的好，却不曾对御天和原始提及，自己万古之后，只有一把本命宝刀流传后世。
“笑笑，走！”
皇甫夜城好不容易与真小小汇合，哪里会轻易放了她单独行动。
“武皇师尊说得对，其实龙气对你我二人，用处不大。”真小小一面御剑，一面与皇甫夜城说话。
不知道紫潮能持续多久，真小小总觉得离自己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这副身份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并不影响身在外界的本尊，倒是秘法秘籍，对她们用处更大一些。
“对了，武皇天尊为什么没有看出你是从未来来的？”真小小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
“我也不知道。”
皇甫夜城把头轻摇。
“似乎是灭欲天尊替我遮掩了一番。”他如实回答。
灭欲？
真小小心头一紧，回头打量那盘坐在红色巨人身上的武皇天尊，此刻灭欲天尊犹如一座沉寂的雕像，静静地矗立于他的身后。
在对话同时，真小小与皇甫夜城，罗膳便一同没入了龙渊内部，无法轻易再返回星海，要等龙渊准备关闭时，才有机会再回到四禁天宗四位天尊身旁。
不对劲。
真小小心跳加速。
看来武皇师尊并没有完全控制住天梵宗的教宗大人子荆！而且子荆的修为……比看到的更加强大，因为只有看穿皇甫夜城的身份，才有可能出手为他遮掩。
这一切，武皇师尊察觉到了么？
真小小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把你与灭欲天尊的对话，细细与我说来。”第一眼不是关注龙渊，真小小只恨自己没有早一些与皇甫夜城交流这个问题。
皇甫夜城对四禁天宗的真情实意并没有真小小那么深刻，毕竟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生存法则残酷的灭欲平原修炼，但见真小小表情那么认真，他还是努力一字一句地回忆起来。
“等斩龙结束，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知师尊。”
心里拿定主意，真小小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龙渊的模样。
置身冥色苍龙界里，眼前的一切，都雾蒙蒙的，天道力的气息，果真与太古列空，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是元宇宙？还是另一片星空？
1582 一夫当关（2）
真小小与皇甫夜城进入龙渊的同时，五位结丹修士，也从太始圣教的旌旗上跳了下来。虽然派出的弟子人数最少，但这一次太始圣教出动的都是精英。
五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而后立即分为五个不同的方向迅速分散。
龙渊一百年开启一次，每次孕育的龙气只有一条或者两条……最多不超过五条。所以无论是其它光明圣宗还是本门弟子，在发现了龙气之后都会有一番生死争斗。
为了避免同门相残，太始圣教的五位弟子迅速地相互分开。
搏龙气，也是搏运气。
从古至今，修为不是第一但偏偏遇上了龙气者大有人在。
古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水镜。
这镜子光滑如缎，潾潾有水光摇曳，镜底发青，不映照星辰也不映照人脸，现在只是漆黑一片。
这是太始圣教教宗大人星郎亲手为五位结丹弟子炼制的窥龙镜，一旦靠近龙息，水镜内就会传出龙吟，浮现龙鳞。
“不管这一次龙渊一共孕育了几条龙气，势必通通为我太始圣教弟子斩获！”
古月有这样的信心，同时亦深深感激教宗大人星郎的付出。
祭炼五枚水镜要消耗巨大的能量，这可能也是刚刚星郎教宗在面对四禁天宗老魔头武皇时不敢放手为之的最主要原因。
对于魔道深恶痛绝，是每一个光明圣宗弟子行为的标杆。
“切！”
看到身前出现两个人影，二者皆曾出现在四禁天宗的赤红巨人身上，古月不屑地冷哼一声，远远避开真小小与皇甫夜城，向星海的另一个方向御剑而去。
武皇天尊沉默地看着四禁天宗的弟子们消失龙渊深处。
他抬头看了看彼方银光灿烂的白莲，圣光摇曳的旌旗，碧光盎然的巨木，还有在风中呼啸的闪电麒麟……
魔……
何谓魔？
不过是道法与当下世俗自诩的正派功夫不符罢了。
四禁天宗历史渊远，甚至还保留着一本鸿蒙大道真经。
若魔真不为世间所容，为何创造这世界的鸿蒙之主，要写下《魔经》这等惊世骇俗的秘法神通？
自己身为四禁天宗之主，唯一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份道统传承下去。
一想到这里，武皇天尊便祭出了自己的枯木逢春之刀，平放膝头。
在刀现身星海的同时，厉鬼尖唳，阴风阵阵。气势浩瀚的枯骨刀域具现人世，远远看着令人头皮发麻，无人胆敢前来招惹。
“武皇那厮，实在太强！”
“若是无他，四禁天宗这等邪门歪道早被正教肃清！”
“只要他死，原始与御天根本无所作为，他们二者与我们一样，不过寻常化神而已。不像武皇……似乎已经触摸到化神之上的另一个层次。”
“你们说……那是永恒吗？”
遥望武皇的枯骨刀域，四大光明圣宗的教宗与掌教们面色阴晴不定。
最恨四禁天宗，每代都出潋滟魔道骄子，虽然光明正教无时无刻不想诛灭异己，然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1583 殿下好像成长了（3）
太始圣教弟子古月，瞥见真小小与皇甫夜城后迅速无声地划向星海的另一边。
然而他还没走多远，怀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小小的龙吟声……
咦？
古月如被电击，瞬间浑身酥麻。
他停下自己的步伐，用颤抖的手指取出藏在怀里的水镜，深吸一口气，朝水镜内看去。
并不是幻觉，密密层层紫色的龙鳞从水镜内一闪而过，差点停滞了古月的心跳。
龙渊每次开启时间不等，有时短则半月，长则百日，历代进入龙渊者，有的穷尽龙渊头尾，都未必捕获到一丝龙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自己进入龙渊的第一个时辰，竟然发现了一抹龙气的下落！
猛地回头，古月朝真小小与皇甫夜城正在步入的一片碎星区看去，刚刚水镜上一闪而逝的紫色龙影，似乎正朝那个方向靠近。
“龙渊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并没有察觉到四周有龙息的出现，真小小还在与皇甫夜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二人散开了自己的神识，在神识范围内搜索了一些星辰，这些星辰充满灵性，要是放在列空大界或者临谷，一定会有文明在星辰上孕育和发展，但龙渊范围内富含灵性的星辰上，无一有生灵出现，文明崛起的迹象。
此地明明生机盎然，却无花无木无兽……仿佛一片寂灭的死域。
“我现在似乎有些理解仙魔的修炼方式了。”
虽然在四禁天宗内斩获银星最多的是真小小，但出身于列空元帅世家的皇甫夜城，所得的却是另一种东西。
“机甲文明，思考的是机械术的极致……而仙魔文明，却在追求人与自然的天人合一。”皇甫夜城一脸感慨。
自打进入旧时光剪影后，他慢慢地体会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在这里，他挖掘了更多自己身体的潜力，并不是强度与韧性，而是本源和精神。
尝试与元素共鸣，实践与战兽进行精神层次的理解和沟通，以玄妙的术法控制灵魂与肉体，和人傀之间建立生死与共的特殊契约。
虽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罗膳的灵魂，但在他这宿魂的肉体上，皇甫夜城可没有少做研究。
“殿下好像成长了。”真小小双眼含笑。
“嗯，是所得颇多，听你的安排进入紫潮，果真是最明智的选择。”皇甫夜城相信，一万个在紫潮中历练的人里，也找不到一两个像自己这次如此深入旧时光的案例。
这一次的经历，让他对仙魔文明有了全新的认识和体验，也让他皇甫家里那些堆积在秘室里积灰的仙人秘法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回归列空之后，他要把它们重新整理、筛选一次，相信一定找得到合适自己修炼的秘术。
“笑笑你的丹道……你是不是自小接受的，都是仙魔体系的修炼？”皱了皱眉头，皇甫夜城问出自己心中的质疑。
在列空，沈笑笑的实力并不突出，但有趣的是，她每一次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逢凶化吉，之前自己没有注意过，但现在想来她的过人之处，应该正是丹道与仙魔意识。
“殿下猜得真准。”真小小笑了起来。
1584 蓄伤人傀（4）
皇甫夜城的话是没错。
不过他预计的程度，可以真小小真实经历的仙魔历练差得老远。
懒得过多解释，毕竟只要皇甫夜城自己脑补了理由，就可以合理地掩盖自己眉头出现四枚银星的真实原因。
并不是每一个仙魔文明的修士，都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在四禁天宗内斩获四枚银星的。
兽法，刀技，符道……本来都是真小小的强项，身为一个太乙仙人，若是这三枚银星都搞不到手，那也太说不过去。至于傀术，真小小知道自己还达不到银星的程度，但武皇天尊却强行赐星，大概……
大概是为传她复制术打基础。
就在真小小与皇甫夜城说话之间，一道奇异的灰影突然在二人面前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
真小小双眸一紧！
刚刚散开自己的神识，明明什么活物的气息都没有捕获到，现在，为什么眼前会突然划过一道生气？
“去死吧！你们这些魔道。”
就在真小小与皇甫夜城眼角捕获到那淡淡灰影的同时，太始圣教的结丹弟子古月，也悄然无声地从二人后方袭来。
虽然之前不屑于与魔教低阶弟子交手，但此时此刻，情况又有不同。
在龙气出现的范围内，有了竞争者，最直接了当的手段，就是先将闲杂人等抹消干净。
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让人呕血的乌龙事件。
上一个百年时，太始圣教的一位师兄就因为一念之仁，未与无极门一个资质平庸的小辈争锋，而导致那小辈夺了龙气。所以这一回在出发前古月就向太始神像发下毒誓，一旦见龙，便血洗方圆百里的星土，将所有潜在的竞争者杀得一个不留！
“有人袭击我们！”
杀气腾起，真小小迅速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刚刚划过眼底的灰影转移到自己的身后。
“挪移！”
右手向后一张，一枚繁杂的七角繁星出现在背部，那暗金色的阵法回路，刹那打开了一道空间挪移之门，将古月指风弹来的毁灭一指转移到自己三步之外。
与此同时，皇甫夜城也迅速动作。
他的身后，本来就背着自己的人傀。
罗膳的皮肤上腾起密密层层的黑色符印，而后张开双臂，直接抱紧了古月指风崩来的毁灭之意。
轰！
一声巨响。
被真小小挪移的毁灭一指，将她身侧三步外的浮石击了个粉碎。
轰！
与巨响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罗膳骨肉分崩的声音。
只见怀抱毁灭一指的人傀双手断开，露出森然白骨，然而罗膳的脸上，却挂着阴森的笑容。
皇甫夜城修炼的……是人傀道中最诡谲的一支，蓄伤人傀。
从伤害中获取源源不断的力量，罗膳双手迅速重生，同时身体内也隐隐透露出妖红赤芒。
呃……
古月瞠目结舌，早就知道四禁魔宗弟子修炼的都是些邪法，但见皇甫夜城的人傀，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邪狞之物。
呃……
真小小也一头黑线。
听到罗膳灭哈哈的狂笑，她情不自禁打量皇甫夜城的侧脸，才多久不见，他到底把罗膳搞成了什么样的妖物？
1585 神子（1）
发现两个四禁魔宗的弟子，不比自己想象中好对付，古月立即从袖中扯出一架古琴，张起五指，一浪浪的声波便朝皇甫夜城与真小小迅速推来。
“好像是太始圣教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向我们出手。”真小小轻轻呢喃了一声，现在她是开光大圆满，皇甫夜城修为与她相差无几。
“争斗从来都没有理由的，少一个竞争者，就多一丝斩获龙气的机会，只是这个笨蛋，他挑错人了。”
皇甫夜城一声冷哼，号令罗膳迎着声波向前迈进。
“来呀，我怕你吗？老子会怕你吗？”
大概是被挑断了所有痛觉神经，在一浪浪的声波中，被掀起皮肉，切出条条血痕的罗膳非但不害怕，还一脸蛮横地上前叫嚣。光是那邪恶的模样就看得人心头发憷。
这还是人么？
久经战场的古月手指都不禁有微微的颤抖，看着罗膳的脸，头皮发麻得厉害。
魔道手段果真非寻常人可以想象，这个人傀，根本就不害怕术法伤害，体内蕴藏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似乎越伤越勇。
真小小也头皮发麻。
之前对罗膳的印象不良，是因为他轻浮自大，现在看来，待在四禁天宗数月，被皇甫夜城调教得心灵扭曲得越发厉害。
“这位师兄，寻常手段对魔道中人是不管用的。”就在古月手指拼命撩琴弦之际，一位身着青鸾法袍的公子哥儿笑着踏莲而来。
战地突然出现第四人！
古月目光一震。
来人的面容他熟悉得很。
早在数月前，天梵宗便宣称找到了位伏魔圣霜体质的绝世天骄，资质比上代教宗岑子荆还完美那么三四分。
因为教宗被四禁天宗的老魔头武皇掳劫，是以天梵宗的七位掌教便开始不遗余力地培养这位名为寒雪的天才人物，甚至将其册立为天梵神子，隐隐有着将他培养成继岑子荆之后新一代天梵教宗的趋势。
是以寒雪名动四大光明圣宗，光明阵营的弟子对他的容貌特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几乎可与那古神宗的教宗之子帝凡相提并论。
见寒雪出现，古月又是兴奋又是烦躁。
兴奋的是有寒雪存在，面前的两个魔道弟子便没有机会继续蹦跶了，烦躁的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捕获的龙气这么快就引来了寒雪这样的高手，一旦两位魔道弟子殒落，是不是就是自己与寒雪的生死之争？
来者不善！
从寒雪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魄，皇甫夜城下意识眯上了眼睛，刚刚那古月还不足以勾起他的心绪，但这个身着青鸾法袍的俊美公子哥，却给他瞬间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
他若对自己出手，势必凶险万分。
一想到这里，皇甫夜城不禁上前一步，隐隐有着用侧身保护真小小的想法。
“那依寒神子的看法，应当如何应对？”
眼珠子一转，古月还是迅速做出了决定，先借寒雪的手将两个魔道修士除去，再想办法从他手中离开，依寒雪的心性，应该不屑诛杀自己才是。
1586 有问就有答（2）
有问就有答。
既然古月问了，寒雪自然回答。
“首先嘛，要收了你这弦泣仙琴。”
右手伸出，轻轻向前一摸，溪水般的冰尘从袖中散出，覆盖于古月的琴上，不出一个呼吸，整张古琴化为冰尘，破碎于星海之中。
“寒神子！”
古月表情难看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寒雪一出手就要毁了自己的仙宝。
“然后嘛，再收了你的小命。”
寒雪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伸出的右手轻轻后拍，覆盖在古月的胸口。
“你做什么？！”
看到寒雪这样的动作，古月头上根根毛发竖起，他目眦欲裂地大声嘶吼，就算是迅速地后退，也不能阻止自己胸前一枚六角形的冰花缓缓荡漾开来。
“我们同属光明阵营……我乃星郎教宗亲……传……弟……”
冰花扩大的同时，古月的躯体也四分五裂。根本没留给他更多的申述时间！
嘭嘭嘭嘭！
尖叫戛然而止，在身体破碎的同时，古月怀里的那枚水镜，以及腰间储物口袋通通飞出，轻盈地落在寒雪手里。
没想到古月就这样死了。
原本随时准备出手的皇甫夜城，看得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
连看都没看，寒雪将落入手中的东西朝真小小丢去，这是他们一贯的分赃传统。小小分得所有。
“你做什么？”
误以为这莫名其妙的“献宝”里暗藏杀机，皇甫夜城绷紧自己浑身肌肉准备出手拦截，但此刻“沈笑笑”已经笑盈盈地接过了水镜与古月的储物口袋。将它们开心地握在手里。
气氛……
正向着皇甫夜城不能控制的方向微妙地发展。
“不要紧张，都是朋友。”
真小小笑着叫皇甫夜城放松。
朋友？
皇甫夜城支棱着脑袋，脸上写满了戒备与狐疑。
他们一直在四禁天宗修行，哪有什么可能结识天梵宗的朋友？而且看那个已经死去的太始圣教弟子对此人的态度，他还是天梵宗的重要人物？
啪！
龙渊之外，星郎手中五枚命简突然完全破碎一枚，这清脆的声响令星郎教宗表情大惊。
怎么回事？
弟子们才进入龙渊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杀戮就已经开始了？
“是谁？”
“是谁斩杀了我的弟子？”
胸腔内回响着怒火，星郎愤怒地打量整个星海。
“太始圣宗的水镜，似乎可以窥探龙气。”才不管皇甫夜城心里有多别扭，寒雪已经笑盈盈地站在了真小小身旁，低头打量她手中的水镜。
将灵气注入镜里，真小小与小粥粥的确看到一抹紫色的龙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那一片片巨大的紫鳞，看上去相当惊人。
“原来，真的有龙！”
“可我刚刚看到的，明明是一团灰影！”
有了水镜中的画面，真小小这才反应过来，太始圣教弟子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出手。原来她们身旁就有龙气，他的突然发难，是为了迅速抹去竞争者！
“对，我刚才看到的，也是灰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皇甫夜城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立场。
1587 感谢魔宗（3）
“难不成这片雾蒙蒙的星海，还有别的异兽？”
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与皇甫夜城同行，不过既然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小粥粥倒是迅速恢复了自己的从容不迫。
一提“异兽”二字，真小小便喜上眉梢。
兽嘛，是她现在最最喜欢的东西。只要是兽通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只可惜这些东西，她带不回去。
“我们四下看看。”
对于龙气，没有必得的野心……反正与战兽一样，通通只能留在旧时光里，不过就连武皇师尊都说过了，多看就是收获，找到龙气，观其气象，亦能更好地了解龙渊这种特殊星区形成的天道法则力量。
“说得也是。”皇甫夜城点头，同时将浑身是伤的罗膳收回。
但就在此刻，原本眼神清亮的罗膳目光突然一变，双眼化为玄黑的模样，悄然在手心中握紧一把小刀。
“夜城殿……”
隐隐感觉什么不对劲，真小小正要提醒，就见罗膳体内迅速涌起大量黑色的符印，这些符印犹如蚁群一般，疯狂地蚕食起罗膳的皮肉甚至意识。
“啊啊啊啊啊！”
嘴里发出阵阵惨叫，罗膳眼底的玄黑迅速被击溃，他手中的小刀，也艰难地插入了自己的下腹里。
鲜血与黑气直冒。
真小小瞠目结舌地看着皇甫夜城，只见他表情沉寂如水，不但口中喃喃有词，而且十指还不断地在胸前结成繁杂的手诀。
傀儡术神秘的符印将罗膳的体力消耗一空，但他身上的伤势还是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又……又来了，殿下对不起。”几个呼吸后，罗膳虚弱地趴在皇甫夜城的肩膀上。
“笑笑，让你见笑了。”
皇甫夜城一脸严肃地对真小小点点头。
“经常这样？”
真小小试探性地发问，毕竟她也参与过拯救罗膳的行动，知道这突如其来暗杀的原因。
在紫牙城的丹枫白露宫，罗膳被人控制，且大脑皮层内植入了不知名人士的杀戮意识，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对皇甫夜城进行刺杀。
这种行为模式……果真延续到了旧时光残影里。
“经常这样，而且不分昼夜，一开始，经常出现在我与旁人对战时，后来规律越来越繁杂，比如刚才我见太始圣教弟子死亡，放松了警惕时。”
皇甫夜城认真地解释。
“好在一入四禁天宗我就被分到了灭欲禁。”字里行间，对四禁天宗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傀法令我与罗膳之间产生了更紧密的联系，我能在他产生杀戮念头的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异常，也可以通过种植在他体内的傀法对他的行为进行控制。”
想来四禁天宗，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存在。如果没有听沈笑笑的建议踏入紫潮，如果没有遇到四禁天宗这种魔宗，皇甫夜城真不知道自己要拿时不时就发癫的罗膳怎么办才好。
“大概是那个想要对你不利的人也急了，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有得手，现在的他，有些急近功利。”真小小回答
1588 蜃雾（4）
“我现在有一个计划。”
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皇甫夜城脸上流露出一丝邪狞的冷笑。
“哦？”
光看皇甫夜城的表情，真小小就觉得他的计划一定十分有趣。
“你本来说，只要我们多次阻止罗膳的暗杀，那幕后黑手就很有可能自己主动跳出来，让我们抓到把柄么？我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想法……”皇甫夜城笑盈盈地看着真小小的眼睛：“随着我傀儡术的实力精益，我能驾驭的不仅是罗膳的肉体，还有他的灵魂。”
“既然现在他的识海内，也同时存在着那幕后黑手的灵魂意识，我便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令他也渐渐沦为我的傀儡！”
这影响，不止局限在旧时光的剪影内，也会延续到现实的世界中，因为旧时光剪影，本是一种精神力的延展，现在皇甫夜城的傀术，精深到灵魂范畴，那么显然亦可以作用到现实层面。
听着皇甫夜城的解释，真小小脸上裂出了大大的笑容。
听上去好美妙！
那个该死的幕后黑手，还以为自己的刺杀计划天衣无缝，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将自己的灵魂与罗膳相联，而直接将自己放在了粘板上，成为皇甫夜城刀下的鱼肉！
“那在这里，我就祝殿下得偿所愿咯！”真小小略微欠身，很希望看到幕后黑手最后被揪出来的惨样。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去寻龙气！”
皇甫夜城之所以交待自己，也是为了让沈笑笑安心。
虽然不知她对自己的心意有多少，但皇甫夜城感觉得到，她对自己至少有朋友般的关心。
就在真小小与皇甫夜城对话的同时，一片薄薄的雾色从前方飘来，远远看着，雾中隐藏银蓝色的电弧与放电的尘埃，似乎是生命的禁区。
“小心。”
小粥粥低呼一声，示意真小小不要再向前去。
“没有关系，这只是蜃雾，并不会伤害修士身体。”真小小却大步踏入雾中，果真所见非真实。
寒雪与皇甫夜城都诧异地看着真小小。
“其实说来有些不可思议。”真小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觉得这龙渊之地，我很熟悉。”
早对自己的宿魂体起疑，感觉自己与小粥粥和皇甫夜城的降临方式都不一样，完全没有宿魂体之前的记忆。
但好巧不巧，就在进入龙渊的刹那，真小小感觉自己的识海内，多出了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那些陌生的画面，有一小片与龙渊有关。
“你的宿魂体！”
寒雪大步上前，紧握住真小小的右手。
？
皇甫夜城狐疑地瞪了寒雪一眼，终于明白“沈笑笑”为什么说与寒雪是故友了。因为他知道宿魂体！他也是……紫潮踏浪人！
“对，我的宿魂体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好像这是一种本能。”身体穿梭在蜃雾里，真小小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好像她并不怎么喜欢强光与干燥，这种微微带着潮气的朦胧雾色，在冥冥中令她兴奋，甚至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都张开。
1589 野孩子（1）
小粥粥与皇甫夜城面面相觑，都对真小小现在的状态表示好奇与狐疑。
三人在雾色中下潜。
走在前方的真小小明显更加如鱼得水，有那么几个刹那，小粥粥甚至捕捉不到真小小的身影与气息，仿佛她能完美地融化在这濡湿的雾气中，与其融化为一体。
也不知道向前御空出多远，那大雾依旧没有边际，真小小手里的水镜，时不时地泛起紫色毫光，还有龙鳞淡淡隐现。
虽然确定龙气就在附近，但想要与之相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仿佛无头无尾，来去无踪。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抓住它！别让那小子溜走了！”
“它就是龙气！”
咦？
前方有人？
未想着避让，真小小、小粥粥与皇甫夜城反而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很快一个瘦小的少年就闯入了真小小的视野。
他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一头黑发乱糟糟地披在身后，上身赤裸，下身裹缠灰色的蟒皮，十足小野人的模样。
小麦色的肌肤，身上有几处伤口，鲜血的味道弥漫空气之中，怎么都除不去。
小少年脸上写着惊恐，在看到真小小、小粥粥与皇甫夜城阻去前路的时刻，脸上更生出满满的绝望。
真小小皱了皱眉头，她完全不记得四大圣教中有这样的弟子，而且除四大光明圣宗外，其它门派亦不会放出没有修为的弟子。
眼前的少年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灵气波动，连凝气修士都不算，但奇怪的是，他能星海御空。
“你们是何人？”
“龙……咳咳，这个野孩子抢了我们的法宝，还请几位师兄师姐不要多管闲事。”
很快，野孩子身后的追兵就出现了，看他们御兽如雷，身下雷兽后方拖着长长闪电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一定出自帝释青的古神宗，通通都是雷修高手。
野孩子？龙气？
虽然对方极力遮掩自己的目的，但真小小还是很快地从对方之前的言语里推测出来，他们认定眼前的野孩子乃是龙气所化的虚影。
龙气真的会以人形出现吗？
武皇天尊他老人家可没有暗示过这种可能，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所谓“龙”气，的确能幻变世间万物。
“阿姊！”
野孩子不会为自己辩驳，只是双目蓄泪地怔怔看着真小小。
真小小心里一个咯噔。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叫自己阿姊，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突然心酸的感觉。
“既然是野孩子抢了诸位道友的东西，那我们当然不会阻止道友把自己的物品寻回。”真小小强行把自己的视线从野孩子身上移开，而后为古神宗的弟子让出通路。
“小子你休想逃走！”
“多谢师姐师兄了！”
看到真小小如此好说话，古神宗的五位修士表情大喜，赶紧御剑朝野孩子所在的方向飞来。
野孩子泫然欲泣，耸动着肩膀，突然化为一团灰云隐没于磅礴的雾色里。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真小小侧头瞥见他瘦弱的脊背上满是血淋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