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虚灵传人在此（4）
在离开缥缈仙宗时，也许真小小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才能相助紫环。
但在此刻，随着沿途见闻，一个念头越发清晰地浮现于她的脑海。
若司空翰墨失踪一事，非紫环所做……
真小小还真想象不到，那吞人的空间黑洞，那交错万千的秘道，通向何处，为何方巨擘控制，又有什么图谋？
但之前她被空间波动排斥，反噬却又那么温柔，反是让小小心中的五成猜忌，立即变成十成笃信。
暗布星海的空间大阵，正是紫环在操控！
有了这一条推测。
许多疑问立即有了头绪！
既然紫环被混元大罗金仙们围困在眼前这座名为“寰光”的古仙府内，那么所有矛盾便有了出路，包括凭空消失的司空翰墨。
不再畏惧苍穹上那气势惊人的十天杀劫，真小小目光闪闪，眺望前方！
“我相信，刚刚我们查探的空间网络……最终都将汇流于此地，只要继续利用就好，我就不信了，环环还能一直阻扰我们溯源，毕竟，空间之道，十有八九，来自虚灵前辈！之前她可以掐断我们的精神力，是因为她站在空间网络的最上游，我们只取分枝，自然不敌，但现在……我们也来到了此阵源头。”
真小小嘴里“虚灵”二字，令一旁的梦雪舟双眼猛地一亮！
但转念一想，小小的推理合情合理！
不然虚灵魇马，也不会那么精确地在七曜荒海内找出那么多几乎闭合的空间波痕，那等微弱波幅，就算是混元大罗仙尊亲临，也会直接忽略好么？
不然自己的虚天剑，也不会那么轻易溯源网络的源头，毕竟自己只修冰、魂、梦三道，在空间造诣上，并算不得精深，若无其他因果，这细小的线索，本应该与自己失之交臂才对！
“嗯，小小所言甚是！”
觉得自己女人聪明极了，梦雪舟眼神里满是溺爱，一把紧握腰间的合金巨剑。
“我们两个，才是虚灵传人！”
虚灵弟子在此！
虚天剑主！魇马契者！
一旦小小的推论得到证实，他们三个的确能不与分布在寰光仙府内穷凶极恶的混元大罗仙尊们正面冲突，绕过他们，定位紫环所在。
“来吧！”
手握仙元。
真小小坐在魇马背上，长发倒卷入天，双眼再一次变成雾白颜色！
这一回，她要找的并不是紫环或者潜在的对手，而是不能被紫环遮掩的空间波动！
对寻到紫环，心中有了一些把握。
同时猜想到之前紫环故意掐断与自己之间的联系，是为了阻止自己陷入生死危机。
但此刻还有一个巨大的疑惑，埋藏在真小小的心底。
既然环环拥有着敌人们封锁不了的空间大阵，为何……不逃离，反是继续将对手，引至寰光仙府深处？
对此，她有一些猜想，还有一些未被证明的假设。
不过这些疑问，现在都可以暂时放下，因为过不了多久，她便可以亲口去询问环环了。
“不要害怕，紫环，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曾经总是仰仗紫环的小小，第一次有资格与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436 是那女人（1）
但在真小小借虚灵魇马的精神力，再次探寻隐藏在寰光仙府内的空间波动时，一双极恶的兽瞳，却悄然无声地盯在了她的脊梁上。
“那个女子！”
混元仙兽虹引的眸光，剧烈震动！
它本尊身在寰光仙府内府之中，正在与一群实力凶残的古偶激斗，但留在外府侦查情况的分身，却意外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此女音容，虹引一生难忘记。
合道战场破碎，花闲的一尊分身去追逐被佛观秘法标记的紫衣女修，另一分身，却与自己一起，疯狂攻击身上燃烧着仙神胎火，驾船而逃的这女人！
当日她身上神霄仙子的气息十分浓郁，几乎已定自己笃信，她便是神霄本人。而遗憾的是，纵撕了她身上仙衣，碎了她那艘威武强力的血色战船，但此女依旧被股神秘力量半道截走，而后去向不明。
直到花闲本尊逗留寰光仙府不走，它才渐渐相信，此次花闲盯上的才是正主，自己之前没抓到的那个，本就是个赝品。
但虹引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此时，真小小的身影，再一次闯入了它的视野当中！
一个曾与神霄仙神胎火有关的女子，再一次来到神霄被困的战场……
这意味着什么？
虹引就算脑子再只有一根筋，也不会想不出来！
“你是我的了！”
不管眼前的女人身份几何，定与神霄的秘密，脱不了干系！现在所有混元大罗们，都卯足了力气向寰光仙府中央进发，现在这个送到嘴旁的肥肉，虹引绝不会让给别人。
一头巨大的仙兽，凭空出现，对着真小小所在的方向，张开巨口。
可怕狂风，顿时自咽喉深处生出，疯狂向内倒吸！
“小心！”
原本真小小的反应速度不可能如此之快，但妙就妙在，虹引分身对她发起奇袭时，她正处于与魇马共享视觉的微妙状态下。
虽然一门心思探查空间波动，将护法之责交到了小粥粥与法文星的身上，但在巨兽现身的第一时间，真小小便表情大动，抓着左右二人飞速翻滚向旁侧去！
就在三人滚出攻击范围，吸力到来，直接在半空中，挖出一个近乎于玄黑色的真空！
在此真空范围内，无论是盘亘在此万古的厚重碎石还是寰光仙府带着禁制的古墙，通通都如没有重量一般，直接被卷入虹引分身深不见底的兽腹之内！
咔嚓咔嚓！
风中传出利齿将仙砖玉石咬碎吞咽的声响，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去！虹引！”
犹记得这个恶梦般的巨兽！
真小小顿时满头是汗，她不会忘记……这恶兽曾在合道战场外，直接吞咽灭龙战舟主船火炮的一幕。
它真的是……什么都能吃下的！
“只是分身。”巨兽兽威不及混元仙尊，梦雪舟一眼便能看出。
“就算分身，亦是大罗级别呀！”法文星眉头紧皱，身体内情不自禁腾起道道魔烟，极看不惯少宗大人那轻慢的表情，从容的语气。
437 你就豆大的胆（2）
倒霉。
突然遭遇虹引分身袭击的法文星感觉自己真的太倒霉了！
按照道理，所有混元大罗仙尊，都打破脑袋想要尽快抓住藏身寰光仙府深处的神霄仙子，没有人会在外府逗留。
活动在外府范围内的，最多只是一些好奇或是想捡便宜的大罗金仙，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麻烦，麻烦便不会自己敲门，今日，怎么什么都没干，便与如此强敌干上了呢？
瞬间感觉自己小命要完。
法文星千算万算。
都没有想到，混元仙兽虹引，这一回不知道脑子里的那根筋出问题，竟记得凝出数尊分身镇守于寰光府外，以备不时之需。
更不了解……
自己眼中的祸水小真，原本在拜入缥缈仙宗前，便与虹引、花闲等无上仙尊，结过梁子，只要她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就算她只是个小小的合道境凡修，亦能引动仙尊们心中十成怒火杀心！
“大罗分身而已……法文星，难道你就豆大的胆？”
在小小抓着自己躲开风袭的下一刻，小粥粥手中已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冰弓。
“光说谁不会？！我原以为我已经够疯了，没想到你们两个更疯……你敢你上，你敢你上，我再入魔，修为拔升，也没有大罗之威呀，不然干啥一直被个瞎子师尊欺负？！”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法文星就来气。
看来少宗与其女人杀敌，不靠事实，靠傻气！
一边泪水狂涌，法文星一边祭出长枪……
他的本命仙宝，魔息浓郁，长长的缨子，如色的的墨笔，能直接在风中书写缴文讨伐对手。
但法文星来没来得及出手，疯狂的冰息便已自梦雪舟的冰弓内散射而出。
他诛罚敌人，的确不是只靠胆量，而是货真价实的底气！
“我染……亘古霜原！”
真小小诧异地听见，小粥粥唇齿之间传出厚重的嘶吼。
他的冰法，在此之前只出现过我语千川雪与我言万年冰两术，分别能抑制对手行动，甚至减缓仙法发动。可这亘古霜原……
冰息一出，真小小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思绪都被可怕的寒威禁锢，肉眼可见，在箭光飞驰间，表情错愕的虹引兽眉心生出一枚枚的冰甲。
冰甲细密堆叠，转眼之间竟将虹引兽的分身冻成了座冰雕！
同时，冰息直接将整个天地，化为一色霜原！
太可怕了！
“我去！”真小小诧异惊呼，虽然相信小粥粥不至于畏惧大罗仙兽，但她也没有想到，他竟一招制敌，可以越阶强到这样程度。
“我去！”
法文星面皮掉渣，差一点无法再维持自己的魔化状态。光是这退化征兆，便不难猜出他心情到底有多么地惊讶。
“走！”
心知亘古霜原冻不了虹引分身多久，但此来目标，本就不是与混元大罗们正面交锋，将右手紧握的冰弓换到左手，梦雪舟一把抓起真小小的胳膊，便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惜……
巨兽解冻的时间，比小粥粥预期中更早到来。且并不是虹引自己脱困，而是有人帮忙。
438 紫与子（3）
原本以为亘古霜原可以绊住巨兽的脚步。
嗖！
可惜就在梦雪舟拉着小小远离被冰封的巨兽后一秒，一道黑色的刀芒从天而落，直接劈斩在虹引脊梁厚实的冰甲上！
随震耳的斩击声起，冰雪四溃，随之而来的，是整个霜原的坍塌。
毕竟是太乙对大罗，能勉强封印已是不错，现在微弱的外力，都可以轻易打破来之不易的平衡。
吼吼吼吼！
意外得助，混元兽分身疯狂抖落身上霜华，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
“这又是谁？”
心脏好不容易回归胸腔，却再一次被惊变吓得差点跳出咽喉，法文星瞪圆双眼，朝刀芒飞来的方向打量，视线前方，出现了一只正自北方驶来的骨色舟船。
舟首站立一尊骷髅魔尊，模样异常妖邪狰狞，招摇的大袖下，右手还保持着挥刃的动作，睥睨霸烈。
但这狰狞骨尊身旁，却站着位千娇百魅的仙子，容貌半掩于魔云之内，但光是模糊的轮廓，便令人心魂摇曳，特别是其鬓角别着的一朵纸折昙花，更衬托出其神秘气质。
一丑一美，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玉化髅！紫……紫环？”
真小小双瞳猛地紧缩成一个小点。
万万没有想到，竟在今日与玉化髅再度重逢！但此刻最令小小疯狂的是，站在玉化髅身旁的那浑身魔气的女子，与紫环那般相似，光是看魔云下的双眼，轮廓便与紫环无异！
等等！
那不是紫环！
真小小的心脏被震惊紧紧握住，她脑海中一道电芒闪过，骤然想起，当年在百色魔主记忆中所见！
诛杀百色时……我法因果，捕获了百色与其师尊之间的强烈感情羁绊，是以自己才能化为其师尊的模样，对她进行本源之杀！
那日所见之师，眉目间便有紫环的影子，只是比起环环的冷，模糊的魔影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股鲜活的张扬。
当时小小只道自己眼花，现在看来……当日自己所见的，正是眼前鬓角别了昙花的欲魔！
难道……环环斩过欲？
想到这里，真小小情不自禁，倒吸冷气，对玉化髅身旁女子的身份，迅速有了新的判断。
紫……
子……
子魔。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令真小小心尖颤栗，曾在离炎与子魔手段累次对峙，但直到现在，她才清晰地看到子魔真颜，同时产生了大胆的联想。
不知真小小为何震惊，但她脸上此时表情，令玉化髅十分受用。
“真小小，我们又见面了。”
很满意于真小小表情的震惊，玉化髅眉飞色舞。
虽然与混元大罗们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但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
玉化髅本就恨真小小入骨，今日正好瞧见她被巨兽痴缠攻击，他又怎么会放过这绝佳的报仇机会？
“你……想我了吗？”
口吐魔烟，玉化髅缓缓向船外探出半个身子，语气听上去暧昧至极，但只有玉化髅自己品尝得到自己恨不得立即生啖真小小皮肉的饥渴！
在道法镜里没能成功将其收服，甚至被真小小反手一刀，毁了镜子，这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耻辱！
439 雕虫小……哈（4）
“祸害！你怎么这么能得罪人？”
听着玉化髅嘴里的声声威胁，法文星发出愤恨委屈的尖叫！直至现在才反应过来，无论是混元仙兽虹引还是现在矗立于骨舟上的魔尊，他妈的都是冲真小小而来的。
“现在不要内讧！”
玉化髅的出现，令梦雪舟亦十分意外，但此刻显然不是争吵的好时机。
“轻风声，落雨声，声声入眠！”徐徐诉说。
一把将虚天剑横于身前，梦雪舟半阖双眼，狭长的眸下，闪烁令人至眩的星光。
听到这低沉的嗓音，真小小双肩一抖，猛地回头，表情惊喜地打量衣袍在风中飞起的小粥粥。
终于开始施展梦法了！
这意味着魂真与主魂的融合，已经达到相当高程度的共鸣。
虽然眼下情况危急，但见梦雪舟又向自己熟悉的小粥粥靠近一步，真小小还是忘记了紧张，暗自欢喜。
在梦雪舟呼出言咒的刹那，磅礴的梦色兀自腾空，将天与地渲染得甚不真实，所有景致看上去都变得光影摇曳，仿佛伸手不能触及。
“哈……”
刚刚还瞪圆了眼，想要向真小小讨要说法的法文星，情不自禁想睡，脑袋一耷拉，差点背过去。
“雕虫小……哈！”
感觉自己被梦力包裹，虹引分身表情震怒，挥舞着双爪便在胸前凝出一枚黑色光焰，然而在咆哮同时，它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同时眼角挤出贪睡的泪水。
怎么会？
虚灵！
看到虚天剑出，原本对玉化髅攻击真小小完全没有感觉的子魔，双眼倏地瞪得浑圆！
之前曾在离炎战场见过沈雪舟，但其容貌，与今日大有不同，但刚刚那个刹那那太乙仙人施展奇异梦术，她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与沈雪舟……不！与虚灵一样的气息。
是他……
合道战场的记忆翻飞，之前自己正是为了保护这拥有虚灵气息的男子，才在混元大罗们面前暴露过一次。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她俩，竟在这等情况下再次重逢！
明明知道，面前这年轻的男子与许零没有任何干系，但他的眉眼，他身上传承气息，他那陌生又熟悉的笑容，还是令她呼吸急促，恍惚间，总觉得那人……又回到了自己身旁。
只有这种心悸，才能将她自折磨人的空虚和孤独中拉出来。
而现在……
该死的玉化髅却引虹引仙兽的分身杀他？！
“这如何可以？！”
魔光在子魔眼底爆炸，她整个人突然自骨舟上消失，下一刻出现时，已来到巨兽双眼之间。
“阿子！”
突逢这等惊变，玉化髅一口老血喷出！刚刚还得意的笑意，立即绷不住了。
竟又是姓沈的！
他他他他……他怎么换了一张脸？
若是早知当初害子魔意乱的男人在真小小身旁，刚才就算是见着真小小这妖孽，心中生出将她活剐一万刀的心情，他也绝对不会靠近半步，早早就调转舟首，离此二人要多远有多远才妙！
440 饕奴，去杀她！（1）
“阿子回来！阿子那可是大罗级别的兽！”
顾不得那么许多，玉化髅亲自从骨舟上冲出，与挣脱冰甲的巨兽纠缠起来。
这变故看得真小小张大了嘴，一个“精彩”不足以形容此时心情。
出来捣乱的是这大骨头。
现在和虹引分身战得虎虎生风的……也是玉化髅这魔头！
她呆呆看看子魔，看看小粥，又看看浑身上下魔焰沸腾的魔尊，现在最想要的便是一捧瓜子和一只小板凳。
“要不……我们留下再看看？”
她不好意思地朝拖着她衣领飞奔的梦雪舟，提出了这打商量的要求。
可惜小粥粥刀子般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甩出，就只听玉化髅嘴里又发出一声嗜血的咆哮。
“饕奴，杀了那个女子！杀了她！我要她人皮制灯，头骨剩酒！”
一切都是镇魔小小的错！
每次只要见到此女，自己便会陷入巨大的麻烦，心想事不成！
灾星！
再也留不得了！
什么？
饕奴？
真小小小脸一皱，总觉得这个词听上去耳熟，不怎么吉利。
她心有所感，向玉化髅的骨舟方向打量，视野内立即出现了一位赤发老叟，嘴里发出恶狼般的咆哮，伸出双手，疯狂地向自己与小粥粥所在方向扑来。
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个刹那产生了震动！
“我去！饕餮大爷！”
真小小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疯狂的老祖宗，在合道战场上效忠了玉化髅！
大概是因他神智不全，只识玉化髅体内残存的镇魔灭龙的气息，从而一门心思地对他马首是瞻。
“大爷！大爷你清醒点喂！”
“小粥粥！小粥粥你再逃快些！”
前一秒还寻思着当个吃瓜小群众，开心看热闹的，现在真小小脸上等着瞧好戏的欢喜通通消失不见，眼底满是惊恐慌乱。
不行！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
她宁可与虹引分身……哦不！虹引本尊大战三百回合，也不乐意和陷入疯魔意的饕餮大爷干上一架！
救命呀呀呀！
谁来救救我们！
大爷发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主！
耳畔传来的是镇魔饕餮狂暴的叫声，真小小心情繁杂。
“这又是与你有关的？你个灾星！你个灾星！”法文星魔化后的所有气力，大概都消耗在了谴责真小小的不义之上。
此刻，就连梦雪舟都脸色铁青。
与小小一样，他宁愿去正面刚混元大罗，也不想和镇魔饕餮对峙，毕竟此人有时混沌，有时清醒，小小对他，还有一丝同情和敬畏在，下狠手伤了对方吧，小小不开心，不下狠手吧……对方太强，自己会挂！
做人实在太难了！
“杀那女子可以，不可伤那男人分毫！”与玉化髅一起对付虹引分身的子魔，直到此刻还担忧着梦雪舟的安危。
但最令小粥粥不解的是，这尊欲魔自己明明从无交道，却不惜性命地救了自己……两次！
“怎么回事？”
梦雪舟心头萦绕着浓浓的困惑。
玉化髅早已习惯了子魔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只要她愿意跟着自己，总有一天，她心上的那人影会散去，将他放在那个位置上！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镇魔饕餮的背影，眸下滚动晦涩黑泉。
441 银（1）
玉化髅唤镇魔饕餮对镇魔小小出手，自有他的理由。
一来面前的巨兽，只是虹引的分身，自己纵无混元修为，但对付一尊混元兽的大罗分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来……虽然以灭龙军主的身份收服镇魔饕餮这一员大将，令自己如虎添翼，但他的忠诚，并没有得到过考验。
若今日镇魔饕餮真能毫无破绽地对镇魔小小下死手，他才敢放下心中所有防备，相信他是真心投诚。
“死……死……死！”
听着大爷嘴里嗜血的咆哮，看着他老人家浑浊的眼眸，真小小知道，这老疯子又忘记自己是谁了。
“不要逼我！”
不到万不得已，小小真的不愿伤他！
“再不出手，来不及了。”
小粥粥手中的虚天剑一直蓄势待发，随时都将向犹如野兽般的敌人刺去，一旁的法文星更是双眼完全漆黑，掌中长枪喷吐出冲天的魔焰。
事情仿佛发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今日注定要出现死伤的惨局。
然而就在此时，一抹缥缈的银色身影，却悄然无声地横拦在了真小小一行人与镇魔饕餮的身前。
她散发出可怖的仙威，顿时震得整个天地都开始摇曳扭曲！
“混元大罗！”
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这样的大人物，就连愤怒与玉化髅厮杀的虹引分身都情不自禁面皮三抖，它眉心甚至被惊得直接开出了第三、第四眼，妖冶的兽眸不敢懈怠，目光纷纷聚焦于那银芒之中！
一个容貌绝美，气质出尘的女仙，赫然映入眼帘。
在此之前，无论虹引还是玉化髅，都从来没有见过这张倾世的脸！
这怎么可能呢？
虹引身为临谷大界混元仙兽，存世数十万年之久，对所有顶尖仙修都如数家珍，更不要提会错过如此夺目的一位混元女仙尊！
“幻法吗？”
第一时间，虹引分身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然而此猜想很快被现实打破，因为来人身上的仙威若凝为实质，真实地撼动了它的本源。
竟……是真的混元者！
看来临谷大界卧虎藏龙，就算位列顶级仙尊，也不能妄称无所不知。
“银！”
所有人里，除了早已结交过银衣的真小小与梦雪舟外，只有站在一旁的子魔，困惑地从嘴里吐出这一个字。
她本能地唤出了银衣的名字，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见过。
子魔紧紧攥着拳头。
这种无力和困顿感，一生都在困扰着她。
因为她是被神霄割舍的垃圾，不配拥有她所有记忆！真正洞察一切的正主，正在寰光仙府深处，与花闲厮杀！
长长的睫毛扫着黑色的眸子，子魔突然战场分心，目光繁杂地抬头远眺仙府深处。
“别杀他！”
真小小在看到银衣突然出现的第一眼是万分惊喜的，毕竟银衣曾经对自己那么冷淡，还提出过不入军主级，不要再见她的苛刻要求。
现在看来……
银衣不但贪吃，还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但一息之后，真小小却开始心脏狂跳，她只怕银衣手段彪悍，一出场就把她的疯子大爷给直接干掉了。
442 心脏喷血（2）
但真小小“别杀他”这三个字刚刚出口……
便见寒意爬满银衣那倾世的脸，连带着银色的眸子，仿佛都迸射出实质的冰雪。
“敢对老身家小辈动手，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谁？”
一枚发光的银印从银衣指间飘出，看似轻轻软软，没有重量，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刹那贴在了虎扑而来的镇魔饕餮胸口！
“不要！”
在真小小的尖叫声中，那亮闪闪的银印直接打断了疯老头的兽化，将他胸口衣衫炸得四分五裂，甚至胸口皮肉翻飞，就连强横的神魔体质，都无法消弭伤势的扩大。
在鲜血泼洒中，真小小震惊地看见自己大爷的肋骨寸断，心脏喷血。
“走！”
银印似乎还在向镇魔饕餮的体内沉入，但正在气头上的银衣，却左手提起扯着真小小衣领的梦雪舟，右手拖起不知如何是好的法文星，裙摆一闪，带着所有人隐入虚空中……
这一幕看得玉化髅与虹引分身是瞠目结舌……
好可怕力量！
纵虹引不知镇魔饕餮肉体有多彪悍，玉化髅不会不知，此人虽然没有踏仙，但肉身强如顶极仙宝，一般手段，根本伤不了他本源。
可现在，骁勇如洪荒巨兽的老疯子，却心脏外露，半死不活地倒在一旁，哪还有劲力，去完成军主大人交给他的暗杀任务？
其实刚刚那个刹那，镇魔饕餮是有机会避闪的。
但为了迅速取下真小小项上人头，他丝毫未曾犹豫，便朝神秘混元女尊的手中扑去，如此忠诚，玉化髅看在了眼中，对此人忠贞，再无芥蒂。
时后玉化髅终于能安心将镇魔饕餮若忠犬一般圈养于身旁。
可惜镇魔小小……再一次逃走了。
事情发展成这个模样，玉化髅也未料到。
此刻，只剩下他与虹引仙兽的分身大眼瞪着小眼。
还打么？
这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毕竟二者之间，没有仇隙，而且一者为争永恒而积蓄力量，一者只想子魔开心，着实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无用之处。
但有些时候，男人行事，论不到自己理性判断。玉化髅还没在脑海中理出什么思绪，便听一旁的子魔，已经自体内抽出了仙宝。
她……要杀虹引的分身！
玉化髅目光幽深，情不自禁眺望寰光仙府的深处。
他似乎猜得出子魔矛盾的心情。
前来看神霄仙子另一半本源的死亡，是阿子的初衷。
但来到门前，发现如此之多混元大罗者，欲对寰光仙府中那位痛下杀手，阿子又坐不住了，她要杀了这些畜生，以消心头之愤。
能怎么办？
给自己下了蛊的女人，宠就是了。
略略自玉化髅脸上消除的杀意，再一次百倍腾起，他浑身骷髅发出咔嚓异响，神体顿时膨胀百倍不止，双目中透露出的凶焰，令虹引的分身都情不自禁头皮发麻。
“你……你是……”巨兽的咆哮声，被环绕魔尊骨体的道道崩腾仙雷打得支离破碎。
“我去！吓死奴家了！”
以最快的速度，将真小小一行三人提到了片废弃的湖心建筑内，银衣一屁股坐在地上，慌乱地拍起胸脯。
443 我怎么可能伤害真魔？（3）
哈？
本来憋了一肚皮要找银衣麻烦的话来着，真小小鼻头还残留着饕餮大爷鲜血的味道，但下一刻，突然看到刚刚还老气横秋的银衣，竟如小童般惊恐又无助地拍起胸脯，真小小溜到嘴边的话，又强行咽回了肚皮里，只怔怔地瞪眼盯她。
“多多多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姓法文，名星。师承大罗金仙司空翰墨门下，颇受器重……”
还没等真小小反应得明白，法文星便已一头拜在银衣足下，唾沫横飞地自报起家门来，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叛离师门，直接抱上银衣这条更粗的大腿。
“你……”
梦雪舟迟疑地看着银衣。
刚刚银衣身上混元大罗仙威极为澎湃，就算是自己父亲亲临，亦不落下乘，然而此刻，气息已经跌落大罗境……但他现在深深地怀疑。这位高高在上，被父亲敬畏了许多年的绝世高手，其实真的打起架来……恐怕连太乙都不如。
不然……
刚刚顺手灭了玉化髅与虹引，不过举手之劳，为毛要逃得如此麻利，喘得如此急促呢？
之前是事发突然，玉化髅与虹引见饕餮大爷伤得极重极快，通通都未反应过来，待片刻后，二者一定皆能回味出什么不同寻常。
极有可能，银衣重伤老疯子的银印，是她唯一底牌，而且一次只能发出一枚，是以杀一只鸡，儆了一群猴后，只能快快遁走。
法文星的滔滔不绝，以及梦雪舟的质疑，令坐在地上拍胸的银衣顿时想起了什么。
前一秒还脸色又惊又惧的她，这一刻突然敛去了眉眼间所有惶恐忐忑，她缓缓起身，双手拢在袖里，脸上的孤傲老成，令人望而生寒。
“前……前辈！”
对！
就是这份儿孤傲。
刚刚就是这种气质，将法文星彻底迷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直接化成个马扎儿，给这位混元女尊垫脚。
“非真魔者，不配与本尊说话。”
银衣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痴狂的法文星与哭笑不得的梦雪舟脸颊，而后一张银色的结界，便将她与真小小罩入其中。
“多谢银衣姐姐相救，不过刚刚那枚银印，我饕餮大爷会死么？”
感谢还是必须的。
真小小环看四周，发现自己已身在银衣的结界内，自己既听不到小粥粥的声音，外界也绝对探查不到她现在与银衣的对话。
“死不了，那小家伙比我想象中，能演得多。看来你们真魔一族，没有一个不是祸害。”
在真小小面前，银衣端起的架子再一次消失无踪。
再无混元大罗者的威仪，不过也不再如先前一般忐忑无助。
只是将镇魔饕餮称之为“小家伙”，怕是真的活了十万百万年的妖物。
“什么……什么意思？”银衣这话说得糊涂，真小小一脸茫然，倒是真的不懂了。
“愚钝！”
银衣朝真小小翻了一计白眼。
“我怎么可能出手伤害真魔血脉？”
之前倒是没有与小小说清楚……元尊乃真魔军皇，兽宫传承，特为照拂临谷镇魔弟子而设，在她眼中，真魔小小，真魔饕餮都是一样的，甚至刚刚那个老头儿身上浓郁的煞气，比真魔小小，更得她心！
444 送了他一枚符（4）
“哈？”
真小小挠着头顶，更如坠云中。
看着真小小这纠结的小模样，银衣笑着在身前交叠起自己的十指。有些小小得意地说道：“奴家仙阶只有大罗境，虽然有时可以伪装混元气息，但实战能力，几乎为零……唯一拿得出手的，是永生能力，还有一手制符之道。刚刚那小伙子的伤……是他自己炸出来的。”
我倒！
听了银衣的话，真小小勉强将“小伙子”与她的饕餮大爷联想在一起。
那可怕的断骨碎心之伤，竟是他老人家自编自演？！
看得出真小小眼底深深的怀疑。银衣肯定点头：“我发现他身有比你还浓郁的真魔气息后，就立即秘语向他传音，要他看着演戏来着。”
“你就那么肯定……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真小小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刚刚被疯老头目光笼罩，她有一种小命被渔网罩着，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的感受。
“并不肯定。”
银衣坑爹地摇头。
不过末了不忘补充一句：“不过他若是真要杀你，我当时也有把握带你离开。但当我告知他我的准备后，你猜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真小小被银衣勾起了好奇心，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心下有些怪银衣平素不喜欢说话，现在打开了话匣子，也这么不给人个痛快。
“说他身后那个大骨头不是什么好东西，问我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
“啥？”
听到这里，真小小更加迷糊了，刚刚不过电光火石，银衣竟与饕餮大爷交流了这么多，甚至扯到了玉化髅的身上？
“那你又如何回应呢？”
真小小的声音中充满了想立即知道真相的饥渴，要知道她也早想干掉玉化髅了，毕竟那家伙给她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但此事应该从长计议，毕竟玉骨内部，疑似还残留着自己先祖真魔灭龙的残魂！
当初在子魔之镜内，若不是灭龙老祖有灵，明着暗着帮扶自己，自己绝无可能掌握灭龙狂斩的使用方法，更没有办法在玉化髅的强大幻境碾压下，绝地求生！
难道……
一道灵光闪过真小小脑海。
难道饕餮老祖对玉化髅虚与委蛇，也存的是这个想法？
他老人家早就清醒了，是以不再需要自己的血玉抑制癫狂，才在合道战场结束时，将血玉交还自己手中？
但为了迷惑与麻痹对手，在玉化髅与子魔面前，他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模样。现在忍辱负重，为的是成功将灭龙之魂救出？
“我？”
被真小小一问，银衣脸上的骄傲之色更加明显。
“奴家刚刚已经说过，我非强力战兽，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寿数与符道。所以我就……送了他一枚符呀！”
嘻嘻地笑着，银衣眼里仿佛藏着一枚钻石洞。
“悄悄告诉你，我送他的那枚，与我送你的那枚效果一样，凡是用过之人，没有一个不说好！”
神神秘秘，银衣似乎对她的银符格外自信。
445 负面效果转移（1）
“你送过我符？在哪里？什么时候？”
真小小一脸无辜，无论怎么回想，都忆不起还有这事。
“我送你的符，在严子枫身上呀。”
银衣手指在风中画着圈圈，双眼带笑。
“所以我送那小少年的符，他现在藏在怀里，也可以某天送给大骨头的。”
真小小脑子一嗡，着实被银衣嘴里的话深深震惊！
看来姜果真是老的辣，之前她见大爷那么六亲不认地向自己冲来，大有把她生吞活剥的意味，吓得现在小心脏还突突乱跳呢。
万万没有想到……
他老家人演技，犹胜自己百倍不止！
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竟对银衣姐姐深信不疑，甚至达成交易，得到银符！
想到这里，真小小的目光渐渐平静且变得厚重起来。
此刻她满心都是对镇魔饕餮的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枭雄。
曾身陷泥潭……却不坠青云之志。
纵一身傲骨，却甘为目标沦为魔奴。
这才是世间真正的勇气与豁达。
在万种艰难下，也能紧紧握着转瞬即逝的机缘绝地逆袭！
虽然直到现在，真小小依旧不知道银衣说了数次好的银符，到底那些人用过，又是以何种姿态在说好，但她情不自禁地相信，过不了多久，玉化髅一定会深深地栽在疯大爷的手里，骨头渣儿都不剩下！
“银符到底何用？”借着今儿银衣心情好，话极多，真小小不动声色，套她回答。
不趁火打劫，难不成真等到自己军主境后，才能与她三问三答？
“哈！负面效果转移，奴家不是要你下次见到严子枫时，好吃好喝的供着，最好还助他长命百岁么？你下次兽化看看……疯魔与癫狂的后遗症，落在谁身上？奴家若没有一点照拂人的好手段，如何得元尊青睐这些许年？”银衣果真一时忘形，麻溜地道出了事实真相！
负面效果转移！
这下真小小是真的被震惊了！
我去！
这是让严子枫成了自己的巫蛊娃娃，替死的呀！
双眼陡然爆发出璀璨的神芒，真小小贪婪地盯着银衣那张无懈可击的脸，管她到底是多大年纪的妖婆，管她当年与元尊有多少暧昧关系，管她有没有强行战兽的能力……
这只稀罕的蛊咒兽，她要定了！
“真魔小小！你套奴家的话！”被真小小灼热目光盯梢，银衣这下才醒过门子来，放声尖叫。
“给你十枚小造化丹！”在银衣拳头落下前一秒，真小小撕心裂肺地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同时心中亦生出些许微妙……
虽然容貌还是一样的，甚至装老成后，银衣的冰冷与当初自己在兽宫所见，那个惜字如金的仙尊一样。
但心头说不上所以然来……
她总觉得银衣今日，与那日不同，似乎心智有所倒退。
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或者说……这才是她惜字如金，避人而居的真相？若大梦道尊和莫化章日日都能见到她，与她攀谈，势必能看出一些破绽来。
听到十枚小造化丹，银衣的耳尖微动，但粉拳还是将真小小打了一顿。
诚如银衣自己所说……
她的实战能力，真的渣到不能再渣，挨打之后，真小小才惊觉，这特么就像挠痒呀！
446 大梦到来（2）
“美人前辈呢？”
待银衣的结界破开，一脸堆笑的法文星表情立即垮下来。
因为从结界中踏出的，竟只有小祸害一人，刚刚那又美又飒的混元女仙尊，竟然……不见了！
“她不喜欢招惹事非。”真小小一脸无情地回答。心中却暗自腹诽：她招不起麻烦……会挂。
梦雪舟眸下的冰意闪了闪，看见真小小发上，趴了一只半透明的水母。
这小玩意儿好稀罕，在阳光下亦真亦幻，还散出淡淡的银光，同时，正蠕动的嘴角，还沾染着股小造化丹的丹香。
“有趣！”
梦雪舟嘴角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万万没有想到银衣的真身，是如此孱弱模样，倒也配了她的战力。
“定是你做人不厚道，前辈才被气走的！”
听闻仙尊已悄然离开，法文星忍不住哇哇乱叫，好不容易抱上这么粗一条大腿，只要有混元开路，解救自己师尊一事便终有些底气，可那绝美的尊上，却只愿为真小小出手一回，便不再理会他们生死。
“你怎知不是你刚刚过于献媚的模样，惹她嫌弃了呢？”
想在嘴上赢过真小小者，世间罕有，小粥粥同情地看着法文星被真小小堵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法文星只能在心中狠狠地诅咒真小小。
此女太能祸害。
竟引来那么多强敌围攻，若不是尚有一丝气运在，还能搏个神秘混元女尊出手相救一次，他们怕是刚刚都要折在虹引与玉化髅的凶残手段下。
就在法文星满肚皮都是抱怨之际，三人面前又徐徐转动起一片蓝色星光。
“快逃呀！”
法文星受三番五次的惊吓，现在已如惊弓之鸟，凡看到不同寻常之事，便拔腿就跑，在惊叫同时，一眨眼他便已丢下真小小与小粥粥跑出千米之外……
“没事。”
梦雪舟眉头一挑，握着真小小的手，站定于风中。
下一秒，脸色发黑的大梦道尊便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狠狠一跺脚，早已逃得没有了影子的法文星也被重重地砸倒在地，哎呦哎哟叫个不停。
“宗……宗主大人！”
直到法文星看清将自己抓回的人是谁，他那惨烈的呻吟才戛然而止。
“大梦前辈，您来保护我们了，这太好了！”
有种干了坏事被长辈抓包的感觉，真小小脊背瞬间被汗打湿，嘴里赶紧发出甜甜问候声，一双眼睛也笑得如弯月一般。
看着真小小这讨好的表情，大梦道尊心情略微舒缓。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锁了宗门，严禁宗内讨论与神霄仙有关的一切话题，这两个祸害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并直接闯到寰光仙府里来的？还有……这个一脸魔化征兆的太乙仙修，又是何人？
涡云呀涡云！
看门不利！
面壁自罚！
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处罚涡云兽，又如何将自己儿子儿媳平安遣送回家，冷不丁地，大梦道尊却听到了自己儿子嘴里一声不屑的冷哼。
“哼！”
不让对方生气的制胜法宝，便是自己先生气。
梦雪舟在发出冷哼之后，脸上迅速生出怒不可遏的表情。
447 遣返回宗（3）
小兔崽子！
竟被自己儿子抢了先机，大梦道尊愤慨得很！
“你给老子说说看，你们有什么脸对我哼哼！”他恶狠狠地叫嚣。
“宗主息怒，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古来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
终于清醒过来的法文星，身上的魔息被一次次的打击逼得都快彻底湮灭了，说话时也重新带上了些迂腐的意味。
“不对你哼哼对谁哼哼？”梦雪舟脸上的怒意不加收敛，反而愈发张扬。“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不希望我与小小涉足神霄之争，却封闭了传讯通道。你知道吗？司空翰墨分身泯灭，本尊重伤，现在身陷寰光仙府之中，他弟子法文星随我二人前来营救，被逼得都入魔发疯了！我与小小，只能克服千难万险，到这里来送死！你以为我不惜命吗？”
踹了法文星一脚，梦雪舟陈词激昂，把本应该是大梦说的话，也通通说了。
后者被梦雪舟狠狠一腿，似乎刹那明悟了些什么，立即抱肚倒地，原本正在消退的魔化征兆，再一次迅猛地爆发！
“宗主大人，可要为弟子做主啊啊啊啊！”法文星，总算是机灵一次。
这……
这是空宫那个满口都是鸡毛蒜皮，说话如念经，行事极为迂腐守旧的弟子法文星？
大梦道尊被自己儿子的一番狂轰乱炸给骂懵了。
他呆呆看着倒地不起的法文星，看看愤怒的儿子，委屈的儿媳……突然感觉到了，深深的愧疚。
麾下四宫宫主，自己最看重的便是司空翰墨，刚刚的确有那么一阵，感觉到了他命牌的剧烈震动，但查看之后，只有微弱裂痕，相比之下，还是现在自己正进行的事情更为重要，相信以司空翰墨手段，一些小灾小难，他自己便能顺利渡过。
大梦道尊万万没有想到，司空的受伤甚至消失，与寰光仙府有关！
不对……
这是儿子前来寰光仙府的托词！
大梦道尊眼中的光色挣扎。
但事实又的确如此……若司空有难，他将一辈子不安。
“此事对错，回宗再计较，你们三人，现在给我速速离开此地，寻找司空一事，交给本尊处理。”
沉默片刻，大梦道尊做出了万全安排。
“不行！”真小小斩钉截铁，用力摇头：“虽然我人微力薄，但在这寰光仙府里，有些事情，只有我与小粥粥能做！”
譬如空间网络，真小小相信此刻没有几位仙尊有所警觉。
“做什么做！此间都是翻手成云，覆成雨的混元大罗！”
真小小虽然说得豪放，但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大梦道尊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看到十天杀劫了么？”大梦道尊的声音震耳发聩。
大梦道尊手指苍穹。
恐怖就在眼前！
天空黑云盘亘，诸星位移，风起云涌，光是远远眺望，便给人一种强烈的灵魂撕裂感。
“此乃花闲与魔邪联手施展的混元禁法，锁定神霄气息，小小……不是本尊吓唬你，今次，只要你体内仙神胎火发动一丝，你现在就能在本尊面前立地烟灭，连我都救不了你！”大梦道尊恶狠狠地咆哮。
448 鲜血淋漓的遮羞布（4）
其实大梦道尊在看到真小小出现在寰光仙府的刹那，就已经急得额头渗出虚汗了！
神霄死不死的不重要。
若是这小丫头死了，自己儿子恐怕要彻底废掉。
“你难道还没有想明白吗？”收起大嗓门儿，大梦道尊面色肃穆，目光晦涩，轻轻朝真小小踏出一步，虽然只是小小一步，却给人扑面而来，难以言喻的巨大威压。
原本打算不提。
但事到如今，大梦为了劝服二人乖乖听话，离开这生死暗潮，不得不重新撕开真小小身上，鲜血淋漓的伤疤。
“好好想想，你体内仙神胎火，是谁种下？”
一字一句，敲打在真小小心头上。
“你虽然不愿向本尊透露她的身份，但本尊不信，当日合道战场，胎火突然爆发时，你心中没有疑问……”
“别说了！”真小小知道大梦道尊接下来要说什么，双眼猛地睁得铜铃般大，鼻子与嘴也皱在一起。
这个问题，她怎会没有想过？
“我不说，你就能不想吗？”大梦道尊冷冷地笑：“她为脱困，只能将你当成标靶放出吸引火力。若那日本尊不在，你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逃脱不了虹引与花闲的罗网！”
“整个神霄大界，又有几人知道你身负仙神胎火无法除去？又有几人有手段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之点燃？！”
纵是真小小不愿，但大梦道尊还是将嘴里冷酷无情的字眼，一个个地如钉子般吐出。
紫……环！
梦雪舟的脸色，蓦地一片极怒！
他并没有细细追问过小小，当初她突然火种暴走的具体情况，还道她为了帮助紫环脱逃，连自己性命都不要。
现在父亲撕开了这层遮羞布，他才蓦然明悟。
这一切罪魁祸首，竟是紫环！
“我们回宗去！”小粥粥一把抓住真小小的手。
为了这样的人拼命，不值得！
“不。”
真小小轻轻摇头。
“我是来救司空前辈的。”
她不想为紫环辩解，因为辩解也是无用，一切疑问，不都得等见到紫环，亲自问出才有答案吗？
不愿大梦道尊与小粥粥在同一问题上纠缠，转移话题，小小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司空前辈的分身，是在我眼前破碎的，他所在位置的星标，也是他亲手所给，现在我查到了一些线索，便绝不能半路弃他不管。”
学着大梦道尊模样，真小小也直视其眼，朝她踏近一步！
虽然她身上没有无上仙威，无法以力胁迫震慑，但她的目光是那般澄清而坚定，令人心中留不下半点污秽。
“敢问大梦前辈，您能感知和追溯，这遍布寰光仙府的空间网络吗？”
空间网络？
大梦表情一顿，完全不知道真小小在说些什么。
“对，空间网络。司空翰墨本尊，正是被空间之力卷走，此时囚于次元之中……若寰光暴走，与大罗失踪二事，皆与神霄仙子的布施有关，您猜，她被逼紧了，司空前辈会遭遇什么？”
真小小抬头看天，表情微妙。
“是用来献祭杀阵。还是给自己替死？您说过，神霄仙子上一世便是无情，无情无心之人，对待战俘，一定非常凶残！”
449 混元亦算不了十全十美（1）
“快些找，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不管有没有找到司空，你们都必须乖乖给我回宗去！”
最终……
大梦道尊还是在真小小坚定的目光下妥协了。
他的确完全感知不到，真小小声称的空间网络的存在，若一切依她所言，被困于寰光仙府深处的神霄仙子，的确并不打算将自己视为猎物，而是在所有混元大罗们自以为是的嚣张中，暗暗织就了一张通天的大网。
说不定在成功逃离围剿的同时，还会凶狠地反噬许多对手。
自己……
也在其中！
“不要催，梦伯伯只需保护我们便是。”
四人被梦雾笼罩，自如地穿梭于寰光仙府的外府之中，有大梦道尊的气息掩护，现在就算是虹引的分身疯狂查探真小小下落，也再寻不到半点人影与气息。
“宗主威武！”
法文星热泪盈眶，现在只想紧紧地抱住大梦道尊的大腿不放手。
真小小抱着从大梦道尊那里求（打劫）来的大量仙元，坐在魇马背上，整个人似乎都化为光点的形态，将精神力疯狂地刺探入天地之间。
看到眸与发，甚至身体都化为虚光的真小小，大梦道尊表情极是微妙……
毕竟在许多年前，自己曾多次与虚灵对招，他的气息……他的手段，自己都清楚得很！
设计自己有一子诞生于神霄离炎界里，正是为图谋虚灵之力。
取子一魄，养在膝下，将虚灵因果，缝补入嫡子缺失的灵魂中，寻神霄，同时亦可……完整地继承虚灵道统！
但大梦道尊布施这一切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真对沈怜冰情根深重，半路打消所有计划。
更没有想到……
自己为儿子图谋的一切，现在看来，似乎落在了真小小身上。
就算雪舟拥有虚灵因果之力，但虚灵道尊最最得意的魇马……居然择主真小小！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梦道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暗叹天命之繁杂，混元大罗，亦不能算得十全十美，就算当年自己没有动情，一切都依自己计划中听发展，进展到今日，也未必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梦团无声化解着寰光仙府的古禁。
发动魇马之威，真小小现在精神力全开！
她眼前的世界，已经完全不是世人所见的世界。
她看到的是元素，是结构，是整个天地的规则结构。
眼底绚烂纷呈，光怪陆离。
透过水晶簇般的影像，她终于在错综的围网内，看到了一条隐藏得异常深的空间之河，在湍急地流动。
“带我去那边……”手指正北，此刻真小小的声线受魇马影响，缥缈空灵。
大梦道尊深深地看了真小小一眼，便将三人提至真小小手指之处。
站在虚灵魇马背上，真小小在风中比划了一下，一旁的小粥粥便双手举起虚天剑，轻轻在小小所示的位置，切出一斩。
仿佛没有波动。
然而在这个刹那，空间的确不同！
空网入口，无声无息在众人面前大开。
“我二人进入其中，刺探后再回来和你们汇报消息。”真小小与小粥粥手拉着手，步入空间甬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