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 挑战自我（2）
“你给老夫等着！”
嘴里发出一声大吼，灵枢老龟划动着巨大的龟足，疯狂向子魔之镜飞扑而去，镜子上，投影出了一只乌龟……与他本尊一模一样，只是目光没有邪恶，只有神圣与坚定。
“我要度化你！”
镜外的老龟，与镜内的老龟，同时嘶吼。
在整龟体消失于镜面的同时，在场所有人清晰地听到……脆物破碎的声音！
好可怕！
光是灵枢老龟一兽的灵魂力量，便已对子魔之镜造成了不可弥合的重创！
不知道此事到底如何完成的樗里晨光，呆呆地张嘴，无需亲眼见证道德与不道德的对抗，他已可以清晰地脑补这一战的惨烈雄浑！
在灵枢消失的同时，前方三个长跪在地，声泪俱下剖白自己生平不道德之事的三人，这才缓缓摆脱老龟的道意攻击。
“我在干什么？”
於罡猛地抬起头来，表情最是茫然。
“又是它！又是它！该死的老乌龟，你才是天下最不道德的标杆！”狠狠地扒拉着自己的头皮，仿佛那噩梦般的龟壳，还罩在自己的头上，因为有过一段极为灰暗的记忆，此时的镇魔浩荡，情绪极为疯狂，身体剧烈颤抖。
“奴家……完蛋了！”
美人姬表情呆呆，一屁股斜坐在地，以手掩面，泪水如珠一般倾泻而下，模样异常楚楚可怜。
“大哥知道是我阴它……奴家完蛋了，完蛋了，一旦它从镜子里出来，就会给我头上扣一枚乌龟壳儿的，你们不见我邪兽门酒坛尊肥遗老弟精神异常？那就是佩戴过乌龟壳儿的严重后遗症，奴家可不想变成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奴家还想继续诱惑主人来着，呜呜呜呜……”
美人姬的哭声，分外伤心。
但此时的樗里晨光，可没有时间安抚众人，甚至没有时间搞清楚小小与邪恶老龟之间的的关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老龟的灵魂强度，能极大地削弱子魔之镜的炼心之力！”
环看所有人，樗里晨光坚定地向镜中走去。
虽然修为极弱，但这种心魔叩问之机，也是算师们可遇而不可求的自省契机。
“说得不错，那么多镜子都被我们一一破灭了，还怕这一枚不成？”於罡将哭哭啼啼的美人姬收回体内，好生安抚，而后表情坚定地重新站起。
虽被老龟打败过一次，但这丝毫不能夺走他的斗志。
“我也要去！我要去杀了那该死的邪龟！用它本尊的乌龟壳子，给我盛饭吃！”好大的胃口，小耗子雄心万丈。
“小小。”沈雪舟却皱眉紧紧拉住真小小的衣角。
他最是不喜欢樗里晨光，却又最不曾忘记，樗里晨光对小小的预言……
大凶。
“不如让我去。”
凡是有危险的地方，他都不愿小小踏足。所以说话同时，沈公子眼底波光流转，隐隐有云雾升起。
“你敢对我施展梦法，我就把你记在鞋底上。”看着小粥粥的眼睛，真小小狠狠地拧了他脸颊一把。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心里打的鬼主意。
“我没有！”遗憾地收敛了自己的术法，沈雪舟暗自腹诽，梦法一术，对神魔体质而言，果真威力不够，看来自己必须快些开发二术才对。
819 髅（3）
“我心里有一些疑惑，不去……反而会有心魔的。”
拍拍小粥粥的肩膀，真小小脑海里闪过的是紫环倒影在百色魔主眼中，那妖冶且毫无冰妍颜色的脸，是自己与镜子的通感，是此时那一截截出现在第十镜内的白骨天梯，与自己手中无刃之刀的微弱共鸣。
太多疑惑，交织在一起，令她心神不宁。
犹记得，曾在战血星领与饮血魔侯一战时，他祭出的万龙骨盾投影……当初饮血魔侯，称它为“髅主盾”。
而自己在和百色大战过程中，使用过自英魂殿最深处得到的无刃之刀，又听到过一个新的名字……“髅主刃”！
髅主是谁？
真小小曾做过研究。
域外天魔魔主里，唯一一位能与这些名字搭上关系者，乃是一位名为“玉化髅”的强大骨魔！
此魔神秘，在离炎界里投影分身的次数不多，但一个“髅”字，不但令她联想骨盾，骨刀……还想到了一个名字。
“蒌仙。”
这个仙名，乃是小粥粥自乾书极天，亲自为自己打探出的消息，三千年前，主导镇魔一族覆灭的，正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事后又消失无踪的罪魁祸首！
此仙，到底又与玉化髅，有没有关系？
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祭出无刃之刀。
真小小将它，放在双手细细打量。
此刀，没有刀刃，只有风格狂野的刀柄。但自己手握刀柄时，依旧可以击出强而有力的刀意！
这刀柄……是自英魂殿所得。
更精确地说，是真小小第一次以三炼鲜血，召唤霸血城主府地宫英魂殿内所有先祖与自己同战时，从英魂殿最深处飞出的法宝。
此物，被静静地放在英魂殿骨浪的尽头，那个本来应该矗立着镇魔初祖镇魔灭龙的地方！
可惜好不容易可以承受先祖们释放的所有血威，真小小却意外发现，灭龙始祖的遗骸，并没有被保存于英魂殿里，只有一个刀柄，仿佛述说着什么时代久远的隐秘。
好在不久之前，镇魔饕餮前来打劫，意在掠夺宗主血玉，顺带来拐骗了先祖遗骨中，绝大多数赤骨悍将。
但白色的无刃之刀，还有白骨的镇魔羿神，以及一些白骨的骨兵，被留在了真小小手里。
“这是……”
虽然没见过真小小的这把新刀，但既然她此时祭出，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沈雪舟情不自禁低头好好打量。
不看也罢，一看……他的额头便有冷汗缓缓渗出。
因为此刻的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放在小小手中的刀柄把子，材质与气息……与现正缓缓从镜中掉落，不断堆积成梯的骨器……同源。
“这是，我镇魔始祖的遗物。”
真小小缓缓回答，这个理由，已经令小粥粥再也不能阻止她的入镜之行。
“小心点，说不定你要面对的，是你镇魔始祖年代的强敌！”
看着小小手中的刀柄，沈公子更不放心了，但拒绝的话，无法说出口来，他向真小小眉心轻轻一点，而后拍起冰风，送她紧跟灵枢老龟的步伐，踏入镜中。
820 我会亲自处理（4）
嘭！
法宝依旧不能入镜。
随着一阵轻响。
已将无刃之刀重新收纳的风雪行舟储物袋，无力地漂浮在虚空中。
紧跟真小小之后，樗里晨光、於罡、镇魔浩荡亦踏入镜里，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彻底打垮自己的心魔，而是为真小小与沈雪舟两个主力队友，分散子魔之镜邪恶的灵魂压力。
待所有人都消失于光滑的镜面，沈雪舟在镜外布施层层阵法，阻止后来人等，掠夺被同伴们落下的储物袋子，这才踏着沉重的步伐，最后走入镜中。
“玉化髅！”
域外魔宫深处，子魔愤怒的尖叫声，震碎了摆放在四周的珊瑚珠宝树与精致的瓷器。
“你不是说，这一次一定万无一失，助我在不削弱修为的情况下，踏入神霄大界之中吗？为何……为何你的通道，被人发现了？”
听到珠宝破碎声的玉化髅，化为一柱黑烟，翻着袍子迅速出现在子魔面前。
此时，玉化髅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子魔感觉到第十枚镜内的异物入侵，他自然也能清晰感知，因为那通道，结合了她们二人的最强术法，才缔结而成！
为的正是，将不经力量削弱的子魔，送入神霄大界之中……
万万没有想到，前面已有九枚镜子当障目法，依旧有离炎修士，找到了隐藏于空间节点内的第十枚魔镜。
“此事……我会亲自处理的。”玉化髅只现身于子魔面前一瞬间便再次化为黑色的烟柱消失。
“不要只会说，不会做！”子魔表情愤怒，右手捏碎了一枚正在手中把玩的玉石。
“放心，没有人能破坏我的法宝，除非……镇魔……”
“不过就算是镇魔修士，本尊也有把握，将他彻底收服，说不定，本尊还将收获，一位强力的随从！”
玉化髅的身影远去，但其低沉的嗓音，还在子魔耳畔回响不止，仿佛不散的轻烟。
提起“镇魔”二字，子魔哑然失声，脸上的愤怒里顿时又生出更多繁杂的东西，她静坐在自己的宫殿里，目光似乎又飘向了曾经……
没有办法。
失去了大量记忆的子魔，也讨厌自己总是沉浸在旧梦中的状态。然而……对现在的迷茫，还有对未来的无知，令她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过去的记忆里徜徉，妄图从某些不经意的小细节里，找到解答自己内心疑惑的蛛丝马迹。
虽然坚持要入镜，但真小小谨记樗里晨光与小粥粥的警告，在踏入子魔魔宝的刹那，便崩紧了浑身神经，准备再一次迎接自己那模样狰狞的心魔……
然而再张开眼时，面前出现的……却并不是自己那被兽烟缠绕，头生异角的对手。而是一团……从天而降的巨大鬼云！
“去死吧，小小！”
怎么回事？
真小小的意识，有刹那的恍惚……
因为在那团青墨色的鬼云里，她看见的……是一双极为陌生的眼。
那眼完全碧绿，仿佛有游鱼在右瞳中转动，释放出一股极为强劲的精神镇封之力！
821 一场屠夫卸肉（5）
真小小意识混乱。
难道第十枚子魔之镜，因为镜中幻象与先前九枚不同，所以镜内试炼……也与先前迥异？
此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是陌生的眼，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通，甚至就连那震得自己头皮发麻的嘶吼……也是一个男声，断然不可能是自己心魔在未来的演绎。
“不能死！”
纵是还搞不清楚自己正在面对些什么，但战斗的本能与天赋，还是在这一刹那的生死压力下骤然爆发！
“你妄想！”
从嗓子眼深处发出一声比平常沙哑低沉得多的嘶吼，真小小一个瞬步，便错过了对方双爪爪风，如鬼魅一般，轻盈地向左侧飘出。
然而对方显然也思考到了她的退路，在真小小闪避的同时，第三枚碧色的鬼爪倏地自青墨鬼云内异生而出，正击真小小的下腹！
“嘶！”
倒吸冷气。
真小小双手迅速交叉至身前，同时体内三炼之血沸腾，强行加持了前臂的防御能力，几乎就在血色符纹于皮肤上闪烁的同时，对方的鬼爪已经重重地踢打在她的臂骨上。
仿佛被百座巨山一起碾压，真小小顿时向后倒飞出去！同时，交叉在自己下腹的双手处，也被烙印下了黑色的爪印！
这爪印似乎藏毒，在滋滋作响的同时，极速地腐蚀着真小小的皮肉，甚至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毒痕。
“噗！”
鲜血从真小小嘴里狂飙而出，无论是视觉还是痛感，都异常地真实。
这真的是……幻境吗？
借着倒飞出去的短暂功夫，真小小情不自禁将自己的目光瞥向四周，而后终于惊悚地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角斗场中！
“哗哗哗哗……”
耳畔是如潮水般的欢呼声。因为呈包裹状的四方看台上，至少容纳了三十万观众。他们嘴里发出的嘶吼与欢呼，汇聚在一起，已经无法用神识去分辨各体，是以听上去犹如松涛，又似浪涌，不甚真实。
只有距离自己极近的位置，才勉强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
“这真的是星士级别的对战么？怎么上来了一个没有星阶的丫头？直接对上五星的流魂？而且她还傻傻的，甚至没有开启古道之威？”
“还我们星币！这场比战烂透了！”
“闭嘴，我听说了，此女名为小小，乃是……那个家族的最后传人，虽然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一个，连家丁都跑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三五个死士，但要知道……她的父兄们当年……可都是将军、校尉级别人物。”
“哎……所以就给她开后门吗？她若是今日死在这里，还有人给她收尸吗？听说城南那家子……早就觊觎此女现在住的那块风水煞地……看样子，今日他们可以如愿以偿了。”
“没看头呀没看头……流魂那家伙，最喜欢撕碎弱者的身体，想让他在战胜之后，履行仁义之杀，只怕是不可能的。我还是心痛我的星币……好贵哦，就看了一场屠夫卸肉！”
822 站起来，弱鸡！（6）
“我的天！你等等！”
就在第一个人，不断为心痛自己的银子而发出惋惜声时，他的同伴，却陡然拔高了自己的声线，跳起来手指一个方向。
“你看！你看！”
整个角斗场上的嘶吼声，都同时被放大了百倍，仿佛刚刚的温柔拍浪后，猝不及防海啸到来！
随那议论者的手指方向延伸，一道幽光，降临看台正面最高处！
它无声也无影，却自有极为恐怖的威压，如瀑布一般，水泄而下，震得在场的看客们，通通疯了一般地跳起来挥舞双臂，发出忘情的嘶吼，似乎扯破咽喉，都不足以彰显此刻他们内心的澎湃与激动！
“军主！军主大人！”
这个此世界，最神圣的称号，回响于整个空间。
忽闻这个喜讯，真小小的对手流魂，差点没能把持住自己，一个趔趄跪倒在角斗场上。
不过是区区星士晋阶之战，一般有校尉到场围观，就已经是极高的规格，若某人在连战中表现优异，也有可能引来将军，那将是星士们值得铭记一生的荣耀。
但这一次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平素从来不喜欢这种低阶比战的军主大人本人，竟莅临了这个赛场。
幽光刚至，三十万人看台的八方，立即升起数十团冲天之光！
光色有红有绿，大多妖冶艳丽。
“参见军主大人。”
数十团冲天之光里，光色最强的雷音校尉，首先发出恭敬的问候声。
“参见军主大人。”
在雷音的带领之下，其它观战的校尉们，异口同声，亦向军主大人行礼问好，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夹杂着敬畏与诧异的语气。
军主所在之地，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他身上可怕的威压，却迅速收敛七成，令看台上其它观众，终于可以不受干扰。
“我的天呀！”真小小耳畔，那二人尖叫声还在！
“真的是军军军军……军主大人！”
“星币花得值吧？”
“值值值值……”一个人直接变成了结巴，像小鸡啄米般拼命地点头，此时场内的比战已经完全不重要的了，能亲眼看到军主的辉光，能亲身感觉被军主威压碾压践踏的滋味……这绝对是可以吹足一千年的牛皮！
“比赛继续。”
仿佛得了什么指令，雷音校尉代替赛场主持，大手一挥，命令场中央的二人，继续比战，不得懈怠。
不用提醒，自然不可能携带。
陡然从鬼云状态回归常态的流魂，猛地抬起头，双眼内爆发出可怕的毒火！
他大步朝真小小所在方向走来。
“站起来！”
“弱鸡！”
“不要连累老子！该天杀的，你快给老子站起来！”
“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抽到了你这等无星的角色？若是今日与我对战的是疯子惊，甚至妖兽强战……都比现在这情况好一万倍呀！”
流魂愤怒又激动地捏着拳头。
今日……
也许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机缘。
军主亲临战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进阶的战斗……这场角斗，若是打得漂亮，说不定便能平步青云，得到校尉与其它大佬们的青睐，可惜……这巨大的机遇中，却有一个令人抓狂的问题。
那就是……他的对手太弱，根本打不出精彩一战来！
823 炫技（1）
流魂愤怒地看着真小小，甚至怀疑……这个干瘪的丫头，是否能顺利开启古道之威。
然而真小小却看不到流魂焦虑的表情，她呆呆地打量四野，在那些沸腾的人语声中，在弥漫于整个空间的气流里……
她感觉到了，镇魔的味道。
所有人……
所有人……
在场的三十万看客，那些此刻体外还爆发出冲天之光的校尉，十步开外，向自己大步踏来的男子……甚至那个威压强如仙的神秘军主，特么都是……镇魔修士！
深知这是子魔之镜的手段，但情不自禁，真小小还是流下了眼泪来。
她如贪婪恶兽，舔舐鲜血般呼吸着空气中的燥热嘈杂，感觉到与自己一样疯狂而灼热的战魂，如漫天繁星一般，环绕自己而燃烧……
这气氛，令她心中那与生俱来的孤寂感，彻底消失了！
这就是同宗同族的力量。
说不清道不明，却令离家太久的游子，倍感安定。
“弱鸡！你害老子在军主与校尉面前不能好好表现，居然还流下了卑贱的眼泪！太让人看着孱弱了，你还有没有身为星士的自尊？”
看到真小小脸上挂着的清泪，流魂感觉自己都受到了巨大的羞辱，仿佛与这没用的女子多站在一起一刻，都是人生洗不去的污点。
“你践踏了你父號虎将军的威名，也玷污了你兄长们的荣耀，我今日便代表他们，将你荣誉处决，当然，为了在军主和校尉们面前证明我自己，并不是一个只能屠杀弱鸡的弱者，便只能以最精妙，最痛苦的艺术，将你虐杀，你可……准备好了？”
流魂的声音，在角斗场上回响，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杀戮。
是一种艺术。
而流魂，的确是这项艺术的名家。
他的成名战法玉暴风，可以将任何对手，切割成散落全场的血沫。那画面，异常令人兴奋。
不然，也不可能吸引着数十位校尉前来观战，因为校尉们都需要强力的属下，在星士角逐中选拔自己的心腹，乃是传统。
因为被分配到了一个渣对手。
无法在势均力敌的激烈精彩战斗里，获得关注与认可的流魂，只能通过炫技……退而求其次地向军主，证明自我。
“死！死！死！死！死！”
看台上众人的情绪，早已因为军主的到来而陷入狂热，即使自己并没有参与战事，亦有不少观众，在呐喊声中，兽化成狰狞的模样，甚至开始丧心病狂地，与同伴厮杀起来，不过小股的混乱，很快便被强行的赛场守卫们镇压。
一声声死亡的追索声，回响在真小小的耳畔……
这魔镜中的幻象，并没有按常理出牌，令她好好感受，故乡同胞的热情欢迎……
不过有趣的是。
此刻的真小小，心中并没有半点委屈。
相反……
一股扭曲的狂意，正激烈地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废话真多！”
眼眶中的泪水，在极度的兴奋下被直接蒸发。真小小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化为漆黑一片。
开启古道，只在刹那。
黑色的眸子中央，焰色升起，鎏金的竖瞳，骤然于黑暗中张开。
824 还是被嘲笑？（2）
看到这可怕的兽眸的刹那，刚刚还无比嚣张的流魂，情不自禁地灵魂一颤！
每一位同族，在开启古道力量之后，都会因为混沌道法与疯魔道法的不同，而产生截然不同的兽化模样。甚至每个人吞噬与契约的兽种种族、能力、属性……也决定了古道状态的外形。
他身为五星星士，已经跻身星士中的中流，自然身经百战，阅人无数。
每一位对手的眼睛，他都记忆清晰。
因为这些关于眼睛的记忆，可以随时提醒他，自己曾将多少强者，击败在地。
但眼前女子的眼……却给自己一种格外不同的威胁感！
她明明十分年轻，年轻到不应该不自量力地站在星士战场上。但她的眼睛里有一股倔强，那仿佛是无数次于死亡的边缘，攫夺的张扬。
轰！
前一秒兽化，后一秒赤红色的女影，便向流魂飞掠而来，快得几乎令人肉眼不可捕捉。
“不过只是偷袭得手一次，还未伤到我皮肉，哪里那么多屁话？”
鲜血在体内沸腾，神魔之体，恐怖的愈伤力量倍增，之前还徐徐扩散于真小小双臂的毒斑，此时已如燃烧的灰烬般，层层剥落，重新露出崭新的皮肤。
“我去！”
流魂猝不及防，被真小小一拳轰中胸口，如她先前一般，在场内倒飞出去。
虽然速度极快，在被砸飞的同时，流魂再一次开启了自己的古道力量，化为无序的鬼云，只露出诡异的青色眼眸。
但这一刻，他的眼底再无轻视，只有错愕。
因为自己对手对毒伤的豁免能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无星星士。与自己的生命顽强力，不分仲伯！
难道……
这女子，的确不是菜鸟？
那她之前的表现，又为何那般懦弱木讷？
“千指！”
好在流魂心理素质极佳，不过刹那便自错愕中回神，而后兴奋地连连喘息。
对手孱弱他才愤怒，对手此时忽然爆发出了强力，才真叫人兴奋开心！
一晃身影，鬼云之内，突然异生出超过千数的凌厉刺芒，冲向真小小所在方向。
这些刺芒，并不是法宝，更不是神通……而是流魂兽化状态的实体。
这样的攻击，真小小从来没有见过，在感觉到其内蕴藏的磅礴力量后，不由地身体一顿。
站定风中，看台上众人这才看清她的兽化状态。
红色的长发夹杂着黑在风中飘扬，左手未能成功兽化，右手却膨化为最低级的恶兽之爪，契约战兽数量过于杂驳，以至于身上的气息，无序中完全没有统一，看那环绕于她身侧的十八道不断变幻成各种走兽的灰色兽烟，便看得出来，她的底蕴几何。
“哎……”
不似离炎修士，看到自己时尖叫惊恐的语气。真小小诧异地听见，看台四周传出的，是叹息。
“她的家族，的确是没落了，开启古道，居然无法坚持同种兽力……一、二、三、四、五……五十七……九十四……我的天啊……刚刚两个呼吸，我至少数出了百种兽影。”
825 术的秘密（3）
“可惜可惜……”
“那个丫头刚才的出拳，颇有气象。若號虎将军尚在，为她提供优渥的兽力资源，想必不多年后，她也能成为如她兄长般的人物，可一旦走上了杂驳万兽之路，那么即使现在换得了强力，力量失控，也将是她可以预见的悲惨结局。”
“唉……还以为变得有看头了一些呢。”
“看看她额头与胸口佩戴的暗银法宝，哎……那都是低级古道者，吊命用的东西。”
真小小表情僵硬。
原本以为自己开启古道之力，便是镇魔修士中的“正常”人。
万万没有想到，此时自己拉风帅气的兽化状态，得到的居然是镇魔同族们的同情与叹息。
她心情相当混乱。
因为现在涌入识海的讯息，甚至颠覆自己曾在霸血城地宫中阅读古籍学到的一切！明明知道自己身在子魔之镜里，看到听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甚至隐藏着看不见的恶意，在攻击自己，但以她对古道的了解和探究，真小小错愕地发现，此时回响在自己耳畔的声音，极有可能是真理！
古道镇魔，在无序中保持秩序最简单的办法……
特么就是只契约同一种属性的同源战兽呀！
之前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譬如眼前的流魂，主战魂兽们……似乎都是同一类的水中毒物。
术的秘密。
想来艰深，但捅破了，却又是如此简单而令人哭笑不得！
但为何自己熟悉的先祖与家人们，包括大爹、包括熊狼狗哥哥们……甚至包括饕餮老祖……无论修不修古道，都没有这样干过？
一想到这个问题，真小小便头皮发麻。
想来只有两个答案。
一是以同一种战兽供养一个镇魔修士，所需要消耗的资源过度巨大，譬如供养一个校尉级别的强尊，只怕整个沈域那么大的星区，都只能饲养同一种战兽。
而另一个答案则是：镇魔族在离炎的分支，本来也属于……未能完全传承族内真正核心秘法的一支！家人们，纵是拥有所谓护道兽族，却并没有想到，只契约唯一兽种，抑制古道无序的方式，以至于最后古道修士皆疯癫，只能废弃古道力量，换而修仙！
“这是什么地方？”
“这幻境到底是什么人做出来的？”
“为什么知道如此多镇魔的秘事？”
意识……并没有被眼前真正的场景而拉入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但此时的小小，心脏前所未有地狂跳。
她又想起樗里晨光对自己的告诫。
然而……此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却是那么出乎意料！
脑海中的思绪，犹如电光一般一闪而过，然而眼下的对战，还需要认真对待，因为对手施展的“千指”体术实在威压过强，令真小小感觉到，即使自己身处幻境，倘若不认真对待，生命也会被重伤甚至抹灭。
“来……”
一声如魔的低吼，真小小的一头长发迅速开始燃烧。
磅礴的业火，点亮了战场，冲天的红焰，极度疯狂。
“我的天！将军级别的火种！”
看台终于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所有镇魔修士站起来尖叫。
826 臭丫头，我小看你了（4）
看到真小小的残阳仙火在角斗场内点亮。
不但之前那些心痛悲呼着浪费了星币的看客们彻底癫狂，就连之前向军主大人表达过崇敬之心的十余位校尉们，都身体猛烈震动，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愧是號虎将军的女儿……将门无犬……咳咳，无虫……咳咳……无蝼蚁……妈蛋的！无草芥！”感觉骂什么都不行，雷音校尉掰着手指，目光晦涩地向右前方看台打量。
那里也坐着一位校尉。
墨霜！
此子年轻轻轻，修为与地位便直逼自己，直到今日，都无人洞察他的主战兽种到底是什么神秘兽族，但实战能力，极为彪悍，被誉为二十年内，最有希望成为将军的人物。
墨霜校尉的家族曾与號虎将军一脉，极为亲近，可惜这小小出生当日，将军府上下百口，皆在战役中殒落，只勉强留下了这么一个在战地出生的遗腹子。
作为號虎的最后血脉，小郡主一直被养在落败的府内，只有几位忠心的死士一直在旁教导守护，就连曾与将军府交好的几家，都与之渐渐疏远。
但有传言，墨霜之父，恪守昔日誓约，在遗腹女年纪尚小几年，多次带着年幼的墨霜上门，大有将小小收养的意思，但不知道这几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收养不成，两家也最终没有了来往。
现在墨霜早早展露出与众不同的资质与潜力，年纪轻轻便跻身校级，更是落魄人家攀附不起的年轻才俊。
不知道这昔日有过幼年交情的二人，此刻心中又生出了何种滋味？
“将军炎！这怎么可能！”
探伸向真小小的千指之刺，在触及残阳仙火的刹那，直接受到了最野蛮的灼烧伤害！流魂的体术已经无法轻易靠近真小小，他猛然向后回缩，体内鲜血骤然沸腾。
身为五星星士的流魂，炼血等级已达到一炼大圆满。
血液的沸腾，加速了伤口的愈合，然而将军炎的火威，还是远远强于他瞬间的愈伤能力，是以焦黑色的斑点，出现在流魂的鬼云之中。
“臭丫头，小看你了！”
“你放心，不管你藏了多少手段，最后还是将败于我手。听说过我流魂的威名吗？所有弱者，都将被我赐予死亡，只有能在我身上留下伤痕的强者，才能于被我打倒后，得到生的赦免。我希望你活着，脸上留下我的烙印！”
流魂急急后缩，一边咆哮，一边自自己的储物法宝内，迅速祭出了一件环形的法宝，此宝犹如两枚紧扣在一起的环刀，分别以不同的方向高速旋转，在空气中切割出嗡嗡声响与白色的流风。
“苍云坠！”
流动的鬼云之体，不知发动了什么术法，于刹那之间，自青墨颜色，化为了雾白，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力量在体内迅速酝酿。
“纹！”
不过这样还远远不够，鬼云变色之后，大量真小小看不懂的符纹，突然闪烁于混沌的鬼云之下，仿佛透过云层缝隙的金芒，令人目光不能直视！
827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干（5）
“哈！流魂爆大招了！”
“不错，现在看来，这个小小，也并不是无能之辈，在军主在场的情况下，流魂终于能打出令自己满意的一战了！此时不卖力，更待何时？”
“元力冲击！”
在看台上议论纷纷之际，流魂嘴里又爆发出了第三声嘶吼！
之前流魂施展的两术，真小小只觉得气象颇为强劲，但强度并为达到危及自己性命的程度。
虽然没有与真正镇魔古道者对战的经验，但真小小也能看出，“苍云坠”是术法攻击，“纹”就是自己自镇魔睥识海内攫夺叠灵术的完整秘法，加倍助涨战威。
而这“元力冲击”……
在流魂嘶吼出此四个字的刹那，真小小惊恐地感觉到，自己的混沌丹海，仿佛受到了一股莫名力量的冲击。
它仿佛是一段不和谐的噪音，又像是一条与混沌截然相反的标杆……刹那将自己体内万兽，打得七零八乱，溃不成军！
搅动无序！
在丹海传来撕裂剧痛的同时，真小小脑海里，迅速浮现出这样四个字来。
正因为自己在这些镇魔古道者嘴里，是契约了大量杂驳兽息的“低级古道者”，是以体内兽力，松散而难以控制，一旦受到流魂这种所谓的“元力冲击”便会立即失去脆弱的秩序，沦为一盘散沙。
不得不承认，在拥有所有传承术法的镇魔古道者面前，真小小的确无知得犹如白纸。
然而她最强大的，并不是生父与血脉赋予她的神魔之体，而是临战时的冷静与聪明。
在这个刹那，真小小立马意识到，自己与流魂此战，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是不利，因为对方握有法宝，以及源源不断，层出不穷的秘法神通。若是陷入对方节奏，自己只有挨打的份儿。
认输倒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听那些观众们的口风，流魂精通于杀人“艺术”？
而且流魂本人刚刚发出的威胁也清晰直白地告诉了她，每一场类似的角逐之后，获胜者，都有权处置败者生死，不是切下失败者的脑袋，就是在失败者的脸上刻下耻辱的烙印？
妈蛋！
本姑娘不能输！更不能被毁容！
一想到这里，真小小身影一晃，在业火魔主形态的基础上，体内散出大量的兽烟！
“我的天，一个杂兽古道，居然敢开启兽云形态！”
“她疯了吧？杂兽古道不像一兽古道那么容易控制，一旦出现癫狂无法控制之举，她会直接被秩序守卫们诛杀的。我们绝不允许，彻底的狂暴出现！”
看台上惊呼阵阵，目光都落在真小小身上。
这绝对是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
轰！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真小小的身体已然失去了形状，化为一团……暴虐的鬼云！在无序爆开的同时，沉闷的低响声，令人头皮发麻！
“我去……这丫头到底吞过多少兽？”从真小小的鬼云浓度与暴虐程度可以看出，她丹海契兽的数量一定十分恐怖，至少……超过了看台上惊呼者们的预期。
828 无序也是秩序的一种（6）
速战速决！
才能最大程度地削弱对方传承术法对自己的打压。
此时的真小小，已经完全听不到看台上那些嘈杂的惊呼了，她必须极度凝实自己的精神力，才能勉强在暴走状态下，维持自己的清明！
不然……无论是死在流魂手中，还是如饕餮老祖一般，意识陷入亘古的混沌，真小小都不愿接受。
“去死吧！”
嘴里发出沙哑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嘶吼，真小小扬起残阳大火，凶残地向流魂包裹而去！既然对方的元力攻击，是专门针对自己这种，契约大量杂驳战兽的“低阶古道者”，那么她便借着这术法对自己混沌丹海刹那的扰乱，让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加混乱无序！
嘭！
被雷音校尉偷窥的墨霜，霍然站起，双手藏在袖里，目光直视场中，表情繁杂不明。
角斗场里，两个星士都开启了他们的古道之威，比起流魂的精纯，小小的鬼云……过份杂乱，仿佛已然碰触，被法则诛罚的边缘。
没有办法。
这便是一族生存的法则秩序。
只有那些世代功勋者，才有资源以同一种战兽，培养自己的子嗣，如小小这般，一夜失去父兄庇护者，只能犹如平民一样，不择兽种地进行古道修行。
然而，契约杂兽的下场一般只有两种。
一种是珍惜自己小命，从不任此力量过度膨胀，极难出人投地，更不要提谋求将尉之职。
而另一下场，则是以极快的速度堕落失心，化身为没有意识没有底线的杀戮之兵，虽然镇魔一族无比崇尚暴力与强势，但对于这样的同族，却极是忌惮冷血，一旦疯狂后无法自律者，通通将被收监或者就地处决！
今日为在军主面前出人投地的小小，会触及那敏感的底线吗？
不知场上，无数人捏紧了拳头。意识极为集中的真小小鎏金的兽眸内，迸发出一股烈焰。
“乱心诀！”
此法与金龙傲月、青龙缠月、赤龙腾月、黄龙撼月诸法一起，从离炎木家换得，阐述的是玄而又玄的混乱之道，作者不详，用法不详，真小小一直保存在自己身旁，得空了就暗自琢磨。
乱……
并不收敛体内被元力冲击打破的混乱，甚至借此溃散风暴，将无序变得更加无序！
无序，本身就是秩序的一种！
只是过于恪守规则者，畏惧所有波动与改变。
“叠灵！”
同时，流魂会的“纹”法，真小小也略懂皮毛，数术叠加，令她的鬼云内爆发出了炒豆般的密集脆响。
噼里啪啦！
鬼云以一种可怕的趋势暴涨，甚至一分九柱，化为九道向天空飞升的兽烟。
业火缠绕九柱兽烟蒸腾而起，仿佛缠绕砥天之柱的业火红龙。此九道烟柱之下，树影婆娑，狼嚎虎啸，金狮翻滚，龙象奔跑……
大量兽影飞旋，其中甚至散出在场镇魔古道者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异世界珍兽！
“哗！”
在群众哗然见，这令天地色变的狂力直接将流魂施展的“苍云坠”粉碎于萌芽之中，甚至霸道地，未令它泄出半点气息来。
829 秩序守卫（1）
九柱烟龙环绕流魂而立，混沌疯狂不可名状，它们时而合一，时而分散，交错不分你我，却又诡异地在极度无序里，保持着最后的统一。
“魂火同生·九龙葬天！”
这是真小小对百川水法的极度延伸，将自己体内混沌，当成了元素的一种力量，如唤水，如凝火，在残阳仙火的辅助下，完成了对流魂的速杀！
“啊啊啊啊啊啊！”
九龙同自天空而落，发出了真实而雄浑的杀戮之吼，仿佛暴风流过，在场所有围观者的头发连同头皮都被掀飞掉一层。
之前那些抱怨过在真小小身上交门票简直浪费星币的聒噪者们，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嘴巴缝在了一起。
与真小小从来没有见过元力攻击一样。
流魂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来自异世界的九龙葬天！
此术，用以剥夺战兽，配合着此时真小小体内的混沌暴走，顿时对流魂造成了意外至极的效果。
仿佛另一种世人根本不曾见过的“新元力攻击”，大量青绿色的毒水蛭，直接从流魂的体内抛飞而出。
因为流魂的丹海过于精纯，其实他更经不起无序的冲击……
看到漫天的水蛭散落如雨，一些身体被折断的毒蛭，甚至还掉到看客们的肩膀与头顶，整个角斗场内，突然鸦雀无声。
咚！
在巨力的撞击下，流魂直接倒地，于角斗场中央，砸出一枚巨坑。
同时，他因主战魂兽大量飞出身体，失去了开启古道的最基本力量，是以鬼云状态迅速消退，恢复到健硕男子的模样。
与想象一样，流魂的本尊，五官粗狂，一看便不是好惹的角色。
神魔体质，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若是换了旁人，落入真小小刚刚的“魂火同生·九龙葬天”术里，不立即毙命，至少也断筋碎骨。
然而流魂只是晕厥刹那，便猛地张开了眼晴。
他仰面躺倒在地坑之中，鼻血横流，浑身青紫，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但话还没有出口，便随着嘴角的血沫，一同被吞入了肚皮里，好战的脸上，生出了一丝忌惮和畏惧的表情。
胜负已分。
灼热的战息还张扬在天地之间，大地滋滋地冒烟，景物在视线中扭曲，仿佛还沉浸于刚刚惊天一击之中。
面过于壮观，简直是这百日星士连战赛内，最好看，最超乎想象的一场！
那女子，所使用的到底是什么术法？
所有人眼底闪动着惊愕，心脏狂跳犹如钟鼓之鸣。
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人胆敢发出欢呼赞美，因为在流魂被击倒的刹那，角斗场四域，无声无息地从天而落……四十九道以长长兜袍遮盖浑身，只透出双眼，手持凶残骨器的守卫！
他们在防备……随时可能继续暴走，彻底沦为杀人武器的小小！
杂驳兽法，会令古道者，拥有更加变态的爆发力，然而这种不受意识所支配的疯狂，却又危害整个文明的秩序，若无度使用，势必会导致一个种族的灭亡。
830 戴上，这是命令（2）
所以……
此时自天空无声落下的四十九位秩序守卫，便是来审核此时的对战胜利者小小，是否还拥有，成为自由公民的资格的。
“来……”
四十九人中，身材最为高大的兜帽，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祭出一件暗银披风，小心翼翼地向战地中央，那兽影还在体外无序奔腾的真小小。
仰面在地的流魂，眸子剧烈地跳动，从来人身上，感觉到了十星星士凝实的威压，这强劲的气息，令他倍感安全。
仿佛只要有这些强大的秩序守卫在，自己小命就无需担心。
“丫头，把这让你恢复常态的法宝，戴上！”男子从兜帽下传出的声音坚定无比，不容拒绝！
宽大的手掌，托着做工精美披风，伸到真小小的鼻尖底下。
其声音充满仁慈，伸向前方的手掌也那般温暖，但这秩序守卫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在自己的刀柄上，仿佛随时都能切出惊天动地的一斩！
此刻。
除了秩序守卫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回响，容纳了三十万人的角斗会场，寂静无声，谁都不敢发出细微的响动，刺激到小小这个，随时都将发狂的杂兽混沌者，因为她一旦暴走，立即将撕碎的，便是颇有人气与实力的流魂。
“你将暗银护宝重新戴上，便是这场比战的赢家，无星星士，首战战胜五星星士，你将直接晋阶成为四星星士，于帝国，享有初阶贵族待遇。”
虽然循循善诱，但看到眼前的鬼云对自己递来的暗银法宝并没有什么反应。秩序守卫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同时，体内也调集起了大量能量，防备着任何意外的出现。
他握在刀柄上的右手，有青筋浮现，仿佛认定，这一刀势必将要挥出。此时的不断询问安抚，只是例行公事。
听到“战胜”二字，流魂的脸上立即闪过一道不甘与愤恨。
实在太耻辱了。
就算对方以彻底暴走为代价“击败”了自己，但自己好歹也是个五星星士，居然连个暴走的杂兽混沌之修都没能压制得住。
在军主和校尉们面前出糗，自己这一辈子，只怕都甩不掉此战的污点。
“快杀了她吧！她肯定失控了。”
这么想着，流魂情不自禁低头冷哼一声。因为他不相信，爆发出那般狂力的小小，此时还有意识尚存。
她已经彻底堕落。
抛弃了灵魂，意识沦为体内杂兽的盛宴，以最快的速度，走入古道的诅咒中，不再超生。
“闭嘴！”
秩序守卫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剜了多舌的流魂一眼。
这冲动的小子，以为自己现在如此苦口婆心，是正在解救哪个白痴？
一旦确认女子完全失控，距离她最近的流魂，首当其冲，最有可能死在她暴走的利爪下好么？！
帝国虽然不反对生死对战，但一个还算有前途的小伙，若没什么意义地死在挑衅失序者的手中，也是帝国巨大的损失。
被秩序守卫呵斥，流魂这才愤愤不甘地，再一次咬紧自己的下唇。
831 我不戴（3）
“我不戴。”
鬼云下传出的声音，成功地打断了秩序守卫与流魂的互瞪。
什么？
不戴？
怕是真的无序到没救了！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不但站在真小小身旁的那位最高大的秩序守卫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就连其它环绕角斗场的四十八位，亦同声地抽出自己的战刀。
噌！
刀与刀鞘摩擦，发出刺耳且铁血的铮鸣。
全场气氛骤然冷凝。
雷音校尉清晰看见，墨霜的眼皮，在此时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看来这一回，谁都无法再救场中的女子，毕竟是她自己，为了救胜，而用力过猛，身为杂兽混沌者，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开启兽云形态？
那势必是一个“死”字呀！
帝国历史上，虽然也曾出现过杂兽古道者，问鼎将军之位，但那些先祖们，哪一个不是大运加身，有极为特殊的法门，守护自己灵台清明？
兽云，是大部分修士，绝对不能碰触的禁忌。
但就在场上一片叹息声传出，秩序守卫们手中凌厉的武器，即将将真小小抹杀的一刻，她化身的鬼云之下，却传出了声令人意外的轻哼。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如一道凉风，扫尽场中灼热。
“我身为此战的胜利者，赦免你的死亡。”
鬼云长叹一声，轻轻抚摸过流魂炸毛的头皮，而后迅速向内坍缩，化为了第二兽化形态，又近一步地，卸除兽角利爪，重新回归绝美女子的模样。
真小小体内的三炼之血在沸腾，银骨在震动，同时识海中的虚灵魇马与真鳞狮皇都张起了守护之威！
她曾深刻地体会过濒临崩溃，又艰难地从死亡的边缘，步步爬回，若是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磨砺，攫夺了小粥粥那么多冰威，还不能在短时间内对鬼云形态收放自如，那就真的是对不起小粥粥斩获的“禽兽”之名了。
全场悚然。
秩序守卫手中的暗银披风，“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不可能！”
被赦免了死亡的流魂一骨碌从坑中爬起，嘴里发出泣血的尖叫。
“我不信！这是幻觉？！”
因为受不了这颠覆性的刺激，流魂表情开裂。
“那你再掂量一下，这是不是幻觉？”真小小斜眼打量自己的手下败将，捏紧了自己拳头。
若真实的镇魔世界，是这样过度地崇尚强大与暴力。
只怕早已消亡了吧……
嘭地一拳。
真小小毫不留情将失控的流魂，再一次击倒在地。
在流魂倒地的刹那，全场骤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与喝彩，置身于沸腾的人潮中，真小小在空气中嗅到了前所未有的狂热氛围。
“嘶！”
站在真小小面前的秩序守卫倒吸冷气。
嗖！
一道墨蓝色的令牌，嗖地从看台上飞出，散发出强劲的威压，悬浮在真小小面前。
“我的天！那是墨霜校尉的征召令！”
看到墨蓝色的令牌出现，四周看台上狂热的观众们嘴里的嘶吼声，差点儿将整个角斗场都掀飞出去。
嗖！
紧跟墨霜令后，又有数枚颜色各异的征召令依次从天而落，它们在风中上下起伏，仿佛都在等待真小小的抓握。
832 选一人（4）
这是帝国，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星士进阶战中，一个刚刚战胜对手，还没来得及拿到自己四星臂环的女子，直接得到了在场六位校尉的征召！
一旦她选择一者投靠，便将得到无限光明的未来，甚至洗去体内杂兽气息，重修唯一战兽，都变得轻而易举。
不过当然……
此时真小小得到众校尉青睐的最重要原因，便是她身为一个杂兽混沌之修，居然在没有暗神法宝辅助的情况下，对第三兽云形态，收放自如！
这简直颠覆了寻常人的认知，有资格踏上真正的强者之路，去传承殿内，探索更多杂驳兽力的特殊修行方式！
“墨霜你果真与那女子有些羁绊，我就……不抢了。”坐在军主下首的雷音校尉，抬头看了看墨霜所在的方向，将刚刚情不自禁从袖里取出的令牌，又收回了自己的大袖之中。
明眼人，都会通过那些征召令上散发出的气息，来选择明主。
很显然，在那六枚令牌里，现在墨霜的气息最为浓郁强劲。雷音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不出手，那得胜的女子，一定会抓住，墨霜的令牌。
“四星星士！”
在场中女子做出自己的选择前，角斗场上，已响起了欢快的喝彩声。
喝彩声未止前，原本无风也无云的蔚蓝青天正中央，突然金光一闪，裂开了一道神圣的空间弧光。
自那一闪而逝的弧光内，掉落四枚闪烁的六芒小星，它们仿佛有灵，化为金色旋风，直奔真小小的左臂而来。
嘭嘭嘭嘭！
四声脆响响起，伴随着微弱的撞击感，真小小侧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在来到这个奇怪幻境时，便已被佩戴上了一枚没有花纹的臂环。
此时四枚星星整齐地镶嵌在她的臂环上，仿佛代表着一种地位与荣耀。
看到真小小成功自无星星士一战越阶，被法则认可，正式赐予四星徽章，环绕角斗场而立的四十八位黑袍秩序守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正如他们无声而来时一样。
只有那个站在她正面的守卫，轻轻拾起被自己掉落在地的暗银披风，而后真诚地朝真小小点点头。
“你，很不错。希望你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不要与我有刀剑向相的一日。”
说完这句，这身材高大的秩序守卫，便大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选一个！选一个！”
“墨霜！”
“骨刺！”
“翕骨！”
六位祭出征召令，向真小小抛来橄榄枝的校尉之名，被观众们不断嘶吼于风中，其中墨霜的呼声最高。
不但因为他年轻有为，实力强劲，更因为……成为校尉之后，墨霜还是第一次在星士对战中，直接招揽亲近。难得见他主动，仿佛又遇着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围观者们，极力想要促成这段佳话。
真小小伸手摸着自己的臂环，双眸之下，幽光流转。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子魔之镜针对自己的恶意和陷阱，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在这里，感觉不到威胁，反而有一种，越陷越深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