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8 愿听前辈授术（2）
看到司徒暗星的真情流露，火烛郡主的表情也微微动容。
“可是……”
她脸上还有迟疑。
“可是修士问心时是最凶险的，我怕伤到了公子……”
在这个时候，这个愚蠢的女子还在为自己的情郎担忧，司徒暗星不得不感慨爱情的伟大魔力。
“所以本尊才交你秘法呀，只要你靠近沈公子后为他施展，便能一面将自己的气息，更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一面化为他识海的力量，更亲密无间地……保护他！”
司徒暗星说得自己都有些感动了。
不过前提是，自己说的是真的才好。
世上那有那么神乎其神的秘法？能让无情的男人变得情深？他现在要教给火烛郡主的，乃是一种最简单的精神扰乱术，唤起中术者记忆中，不必要的杂念！
此法虽然威力不强，但也要看是用在什么时候，诚如现在白痴丫头担心的一样，修士问心，毫厘之差，决定生灭。
只要心绪不宁，一个不必要的念头就可以害沈雪舟道心大伤，届时自己随意再出一下手，这个人，就算彻底废了！
当然。
司徒暗星也没有将自己所有砝码，都押在这个素未了解，也不曾见的烛火郡主身上。
反正他早就接受了，将与沈雪舟进行一场硬战的准备！
若火烛发现自己耍诈，有所反抗，那便直接灭了就是。
若她心性超出预期，即使发现自己在耍诈，此刻也不露声色，直到寻找到沈雪舟，才敢向自己主子预警，一样能在姓沈的与心魔斗争时，为他平添烦忧，助涨杂念从生。
所以说，在这个陷阱里，无论火烛郡主这个小人物如何动作，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这手闲棋都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况此事的最佳的结果，便是她的确是个只有颜值的蠢货，助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轻松完成皓月老祖的任务！
“哦？”
蹙眉思索了片刻，火烛郡主眼底，再一次点燃希望之火，她快步走向司徒暗星，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火烛感恩前辈怜惜，愿听前辈授术。”
“简单。”
手指在空中轻点，司徒暗星凝出一枚符牌。牌上术法无假，的确用来加深修士关于某人的记忆。
只不过自己修为不强的火烛郡主，应该不能想象，魔心叩问时来这么一下，也能要人性命吧？
表情激动地接过符牌，轻轻在自己眉心一磕，火烛郡主苍白的脸颊上，很快便浮现出了笑容，看来对术法很是满意。
“所以这样……”
脸色似乎比平时多了一分红润，火烛郡主从嘴里吹出一丝暖风，仿佛带着鲜花的香气。
“轻轻松松地干掉被心魔干扰的沈雪舟，你就好向皓月老鬼交待……无人与他，争夺离炎界主了哼？”
纤细剔透的五指，轻轻松松地抓碎了司徒暗星递来的符牌，火烛郡主嘴角，勾起讥讽之笑。
“什么？”
乍听自己心中隐秘直接被人挑明，而且不是单单诛杀沈雪舟一事，甚至涉及到界主之争的层面，司徒暗星表情大惊，背上汗毛，一路掠起。
789 反派死于话多（3）
从未如此悚然！
甚至未能实践之前一刻，若骗不了火烛郡主便直接将其灭杀的想法，敏锐的第六感，令久经杀场的司徒暗星，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与恐怖。
心脏隆隆狂跳，太阳穴下的青筋爆起。
本能反应比想法更快，他极速向后激退出去。
可惜在踏入子魔之镜的时候，身上所有法宝都被剥夺，不然只怕司徒暗星现在还会祭出防御性的法宝，将自己与火烛郡主隔开！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司徒暗星的心底不断回响……
她怎么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界主之争？！！
然而就算司徒暗星是大乘中期的强尊，这一次……还是慢了。
因为他千算万算，唯独漏算真小小的修为……之前种种假象，总是令他误以为火烛郡主个人实力低微，再加上被姓沈的无度索取生机，甚至娇弱得无法独自行走。
是以第六感再如何敏捷，都难防备近身的攻击。
在真小小丰美如花的唇瓣里，吐出最后一字之前，她的右手便突然兽化成爪，狠狠地向前一抓！同时两头大乘境的战兽，自左右包抄而来，封锁了司徒暗星的后路。
噗！
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过度狂化的兽爪，贯穿了司徒暗星的身体，同时从其上散发出的混沌之威，还有血煞气息，都在敌人血肉之内，继续撕裂！
司徒暗星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从眼眶内跳起！
他呆呆地瞪着真小小微笑的脸，又呆呆低头，看向她兽化的右手。
在这个刹那，仿佛听到了破碎的声音，那甚至不是来自肉体，而是灵魂。
“是……是……是你！”
“这怎么可能？！”
用尽全力最后的力量，司徒暗星发出不可置信的尖叫。
再仔细看看火烛郡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仿佛一簇金焰生出在乌黑的眸底裂开金色的竖瞳！
这暴虐且混沌的气息，他不会认错！
这可怕的魔爪还有鎏金的兽眼，也是他生平所见，最邪恶、最不可能从记忆中抹灭之物！
比被洞察了秘密，甚至比即将面对死亡更加惊悚，纵是事实摆在眼前，司徒暗星也难以相信，弱不经风的火烛郡主，特么就是业火魔主！
差太多了好不好？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此时无数的想法在司徒暗星的脑海里井喷。
譬如这截然不同的二者身份，为何可以重叠，譬如关于这一切，那道貌岸然的沈雪舟又知道多少？这是不是天魔们的陷阱，姓沈的又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一切的一切，他太想知道真相！
“就不告诉你。”真小小扁着小嘴，双颊梨涡内荡漾起甜美的笑容。
“为什么？”司徒暗星眼中滴下鲜血。
“因为反派死于话多，我是正派，自然不能坏了规矩。”温柔一笑，兽化的右爪，直接将这可恶的修士，身体绞碎成肉块。
“我靠！”
冗长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坑的回答，司徒暗星，死不瞑目！
790 慢慢放下（4）
这么快便杀灭一个大乘修士，得益于司徒暗星的轻视。得益于子魔之镜，剥夺了他身上所有防御与攻击性的法宝。
更利益于真小小借无数司徒家与炎盟的法宝，祭炼完成的银骨，以及可以自如控制的兽化！
原本真小小还想将小粥多次被暗杀的债，算到皓月老鬼头上就算了，但她未曾料到，这个司徒暗星会在镜中界里，主动找到自己头上来。
不过多询问几句。
便套出了他想对小粥粥下手的不良居心，看来之前三个司徒家修士围攻小粥粥的指令，正是出于司徒暗星之口。
既然小粥粥一让再让，还是有人穷追不舍，那就下地狱去吧！
“反正是在魔宝内出现的死亡，甩锅给子魔母茧，那是相当地容易！”抖落手指上的鲜血，真小小此时想法，与司徒暗星之前决定亲自干掉沈雪舟时一模一样……
可惜司徒暗星千算万算，来到镜内连沈雪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便悲催地死在了他自以为最弱的“小角色”手中。
“现在应该去找小粥粥了，不过奇怪呀，这么久了，他的心魔，还没有结束吗？”
将司徒暗星的尸体留在原地，真小小好奇地打量四周大雾，之前几度出入镜中界，她对这件魔宝的特性已经有了一定认识。
不管多少修士进来，但凡有一位未结束问心，大雾便不会散去。
此时镜中界的魔族大城还没有展现在自己面前，说明现在，还有人正沉浸心魔问道之中。
但就在真小小对小粥粥生出担忧之际，眼前的雾色却缓缓消散了，她猛地侧头，只见小粥粥提着先前被自己一箭射入子魔之镜的中年男人的衣领，紧皱眉头站在原地。
“小粥粥！”
真小小扑上前去。
真小小的呼唤，将沈雪舟从出神中唤醒，他迅速抬头，朝真小小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了？”
感觉小粥粥的笑容有些怪。
“没想到这个家伙，就是害我母亲被沈家太上祖们逼迫的罪魁祸首。”提起司徒筝的衣领，真小小这才看见，此人已经死了……
不过死状极为狰狞，眼珠突出眼眶，脸上布满暴出皮肤的青筋，表情内写满了嫉妒和恐惧……
“吓！”真小小见过那么多鬼，可眼下这个，绝对算得上可怕中的前三。
“不是我干的。”沈雪舟也一脸无辜。“此人心魔太重，戾气极强，被你一丢入镜里，便屈服在了心魔的叩问下，但他的心魔，本来就是嫉妒与愤怒组成的旧时光牢笼，反而将他自己禁锢在炼狱之中，不可自拔，直至刚刚才断气。”
“哈哈哈哈！这也算是天道好轮回，苍天可曾饶过谁！”
听了小粥粥的解释，真小小咧嘴大笑起来。反正现在已经知道，小粥粥的母亲还活得甚好，一直在他那仙尊父亲身旁陪伴，至于之前司徒筝与沈家的那些龃龉，随着罪魁的死亡，也可以不再重提。
“也是……之前一切，我也可以慢慢放下了。”
之前折磨沈雪舟的，不仅有沈家人的倾轧，更重要的是疑惑与对父母一辈身上，发生的变故的无知。
791 他们为什么要来攻打离炎呢？（5）
而今沈雪舟已在司徒筝身上看到了旧事，又从小小嘴里，了解到自己多次遇袭的理由。
好像身前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自己。
连呼吸都变得轻松起来。
“等天魔入侵一事结束，我要去会一会沈存道与司徒皓月。”
将司徒筝的尸体丢在一旁，小粥粥拉起了真小小的手。
“我与你一起去。”真小小微笑点头，还没有忘记沈存道一巴掌将自己从沈域打入离墟战场的事情。
“不过现在……”
未想到，最后结束心魔叩问者，并不是小粥粥，而是那个心胸过于狭窄的司徒筝，待他气绝，笼罩在四野的大雾也缓缓散开，真小小与小粥粥面前，出现了辉煌的魔界实景！
在这个刹那，真小小的表情有须臾的呆滞！
炎盟镜，进化时间远远长于刚刚出现就被自己打碎的废城镜与凶神镜，所以镜中界里，已经繁衍出了辉煌的魔族文明！
与自己曾在废城镜里看到了空城们截然不同。
整个地貌，通通都被魔族的手段改造！
魔兽与低阶魔类，被驱逐到了更偏远的地点。魔族主城区，建筑物通通都是黑色的，笔直向天的高塔，远远看去，仿佛密集的蛇牙甚至刀山剑海。
在这些起伏的群山与主城之前，是大片农业区域，其中紫色与红色的植物占多数。光从颜色与形状上看，便与人类凡民的食物截然不同。
每一座大城，都有着鲜明的功能性划分。
譬如此时出现在真小小视野左前方的城市，黑色的高塔尖端，不断地喷吐出黑色、白色的火。城里打铁声此起彼伏，一看便是魔宝的产出重地。
至于其它……
有专门传道的魔族门派，有歌舞乐器的匠室，甚至还出现了……宗教的雏形，一些身着白袍的天魔们，神情虔诚地跪拜在神秘图腾之下，嘴里呢喃有声，在为首者的号令之下，一起褪下衣袍，用铁制的棘刺长鞭，抽打自身！
所见一切一切，都再一次颠覆了真小小与沈雪舟对域外天魔们的看法与认知。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来攻打离炎呢？”
澄清如琉璃般的眸下，闪过一道阴影，沈雪舟蹙眉，自顾自地询问一句。
“不但攻打离炎，还同时攻击其它七大平行世界，可除了一些邪恶的魔道功法，需要生人献祭之外，连基础食物都不相同，感觉……并不如当年在招摇星时，北岩蛮修受环境贫瘠之苦，非要占领东灵风水宝地一样。域外天魔，并不是为了抢占这片星土，而像是……为了冲过封锁，去寻找什么东西！”
对域外天魔的目标，真小小心中的疑惑与小粥粥一样。
“你说……当年镇魔一族，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些什么……”沈雪舟低头看看小小，表情微变，欲言又止。
的确。
在镇魔坐镇离炎时，强力的界主们，都是入镜破灭子魔母茧的主力。再加上历史中，还有那么几位超级霸主，譬如那个抢了小小镇魔宗玉的饕餮……甚至曾多次冲出域外，在八界之外的星海内，逗留过极长的时期。
792 想看看我的梦法一术吗？（6）
“不知道，下次遇到了饕餮老怪，要是打得过他，就问问吧……”
真小小捏起拳头，笑着磨牙！
此时她已经不再那么心急，因为一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就在二人对话的同时，魔界的精兵们，也迅速感知到了异族的入侵……
刺耳的哨音很快便回响于整个世界，无数天魔聚集地内，腾飞起黑压压的身影，其中六座规模最浩瀚的主城内，甚至传出大乘之息！
伴随着魔兽凶残的嘶吼，距离真小小与小粥粥位置最近的魔城内，一只虎头蛇身的巨怪，攀援着城中最高的建筑物，迅速爬上塔尖。
它巨大的脑袋，足足有十座磨坊之宽，张嘴咆哮时，真小小清晰地看见了其嘴里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生长的利齿，此兽甚至没有舌头，体腔便是所有生灵畏怕的绞肉机！
甩起长尾，巨怪嘴里的毒液滴落，迅速腐蚀起它正攀援的高塔。
而在这模样丑陋的怪物头顶，还站着一位身着绿色鳞甲的大乘天魔！
此魔魔威强劲，最可怕的是，当他开口咆哮时，真小小表情悚然地发现，天魔的口腔，与其座下巨怪一模一样，没有舌头，只有细密利齿，层层排布！
同类？
这就是天魔世界高度文明后的演化……
在低级的天魔世界中，魔兽们是最原始，最低弱，最难以觉醒灵智的种族，它们只知道杀戮与相互吞噬，是以平时都被骨魔、黑魔甚至欲魔抓捕后驯化为战禽与座驾。但在这炎盟镜里，却已经进化出了大乘级别，已然化形的魔兽，而且一旦魔兽踏入第四步中，肉体的强横之处，便充分地凸显，甚至实战能力，要远远高于同阶的其它魔类。
看到那魔出现的刹那，真小小体内的三炼之血……直想沸腾燃烧！
在此魔兽暴君之后，其它五座巨城内的大乘天魔也逞强不让，纷纷带着队伍御空杀来。
这才是子魔母茧，真正的可怕之处！
想要靠近它内部诡异的仙人斩念祭坛，不但要先诛罚镜外魔头，还要踏入镜里，经历心魔问道，即使九死一生，接连通过两关，入镜强者们，依旧还是要面对一整个魔界的疯狂！
死！
只有死路一条！
“我……”真小小刚想说话。
镇魔修士的血息，似乎对于域外天魔们，有一种天然的压制力，就犹如耗子嗅到猫一样，就算天魔们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也不敢贸然向她发起挑战。
这一点，曾已在废城境和凶神境内验证过。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小粥粥一把拉到了身后。
“小小……想看看我的梦法第一术吗？”
此时身前的男子，不但声线缥缈若梦，而且目光迷离似云……深深看向他的眼底，仿佛瞬间捕捉到了闪光，但那些灵动跳跃的光点，又迅速地探伸出层层无尽的云中。
小粥粥的冰法，洞虚一术、二术……真小小都曾在镜前的“假战”里，亲身领略过声势。
它们已摆脱单纯的五行六意，在冰与寒内，挖掘出了“灵”的道韵，就算放眼离炎大界，将冰法上升到这个层面的修士，也已是凤毛麟角。但其实……没有任何一人，见过沈雪舟洞虚境的的梦法一术。
793 风轻声，雨落声，声声入眠（1）
“好。”
仿佛受到了蛊惑。
被拖到小粥粥身后的真小小，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用力地，点了点头。
站在乌泱泱的天魔大军面前，沈雪舟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而后挥袖轻叹。
“轻风声，落雨声，声声入眠。”
淙淙嗓音，圆润饱满，如雨打芭蕉。
真小小因为站在小粥粥的身后，未能看到他此时脸上表情，但想必在道出自己梦法的刹那，他的表情如夏日沉梦般甘香静谧。
一股无形之风，以他为中心向前方横扫而去！
甚至随其下落的声调，天空中凝出了虚无的云与雨，空气温度陡然降低，舒适得令人眼皮下沉。
一抹说不出来的，道韵的气息，瞬间激得真小小的毛孔，一路从脚踝绽开到脖颈。仿佛正是自己悟出“我是谁”的刹那，那种天地同调，触摸到宏伟天道的神圣时刻。
不凡！
小粥粥的梦法，相当不凡。
真小小踮起脚尖，越过小粥粥的肩膀，向前眺望，发现那刚刚还盘踞在主城高塔上的虎脸蛇尾巨怪，四爪扒拉着墙皮，一路踉跄着向下跌倒。
虽然感觉不对劲……
但爪下仿佛涂抹了油一般，再也握不住攀附物，只能不和谐地来回扒拉，越急越乱，带着身体更快地坠落。失去平衡感的长尾晃荡在风中，犹如喝醉了酒般，一路不断打破其它高塔的塔尖，引发了地震与灾难。
随着建筑物破损的轰隆隆巨响，巨怪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就像灌了铅般，几经挣扎之后，终于“啪嗒”一声，紧紧地合上。
勉强紧抱着柱子般的塔楼中段，屁股被卡在两塔之间，巨怪歪歪着嘴，一角流下大团粘液，大声地打起了呼噜！
站在巨怪头顶的大乘天魔，仿佛还保持着顶天立地的模样。
真小小再仔细瞅瞅，那家伙睡得比巨怪更快，若不是右手一支魔叉，叉在了巨怪的脑袋顶上支撑大乘天魔的身体，这家伙早就一头栽了下去。
“我的天！”
这是什么诡异的术法？
真小小揉着眼皮再向前看，发现汇聚如乌云一般，正疯狂向自己所在方向扑来的浩荡魔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着呼噜向地面掉落。
这场面才更像狂风骤雨。
一些皮糙肉厚的，可能从如此高的地方砸落在地，还尚有一线生机。
然而一些皮不是很厚的……那便得诅咒魔族的建筑风格都太犀利了……毕竟那些栉比鳞次的高塔，每一座上方，都要削得又尖又长，向一枚枚伸向苍穹的尖刺，仿佛在象征魔族与天斗不屈服的战斗民族信仰。
但这一回，那些塔尖尖却直接化成了糖葫芦串儿，莫名其妙、猝不及防、世事难料、意出象外地……接二连三穿上了新鲜的果果。
魔血四溅！
场面血腥中，却透露出诡异的寂静。
整个世界，都在入眠！
真小小沉沉地呼吸，倘若自己不是小粥粥一方的，面对这样的攻击，简直连反击和防备的机会都没有，一想到这里，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此时男人的语气是谦逊的。
但从小粥粥反手紧握自己小手的动作里，真小小感觉到了一股隐藏的骚气。
794 最好连镇魔也能催眠（2）
曾经在招摇星时，小粥粥每次抱着冰就能睡觉。因此而错过了许多与自己独处的机会。
甚至来到离炎，也因为沈存道的一巴掌，而在不知名的个冰窟窿内，闭关了许久……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甚至这世人闻所未闻的梦法，不出手则矣，一出手……糖葫芦遍地开花！
踏着小粥粥凝出的冰花，真小小与他拉着手，一步步从容地向仙人斩念祭坛靠近。从他轻快的步伐里，真小小感觉到了他胸口回荡的窃窃得意。
是的。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术，第一次，只给自己最在意的人看。
这便是一句无声情话。
不说出来，亦令人脸红心跳，记忆深刻。
“真的，很强呢。”
真小小停了一步，小脸绯红，认真地夸奖。
“还不够，还不够。”
就等着这一句，沈雪舟笑得牙都在发光。
“还要更强一点，最好连镇魔血脉，都能直接催眠。我估摸着对你用效果差了点，要不下次在帐子里时，你让我试试？”
一时不小心，将自己心底隐藏最深的想法道了出来。
听到这话，真小小微笑的表情一顿。
陡然想到，二人在帐子里都会干点什么……真小小跳起来一巴掌就拍在小粥粥的大脑门儿上。
“不要脸！人家洞虚一术，都是内心深处对天道最强烈的羁绊与叩问，你给我说说，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什么？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突然想到小小歪去哪里的沈公子，一秒破功。
他要解释！他要伸冤！他想催眠镇魔修士，还不是因为在某个梦境里，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小小那些随随便便便将求亲者一巴掌拍死，还聚在一起，激烈讨论如何掩盖杀人痕迹，同时坑蒙拐骗谋害钱财的家人们！？
一想到那些驱赶兔子坐着乌龟的红毛儿……沈雪舟心里就发憷啊啊啊……
若是没有两下保命法，把镇魔一族的力量给封印了，估计自己在见老丈人第一面时，得挂！
好不容易将一切解释清楚，斜眼打量正翻白眼儿的小小，沈雪舟心中突然发现……小小刚刚的提议，也是不错的……
要不……哪回试一下？
二人停在半空中，互掐了半天，这才一起在天魔打盹的声响中，踏入了炎盟镜的仙人斩念祭坛中！
真小小等了片刻，还想收取一些如玄焰真仙一般的仙人残念，可惜那等异景，并不常有，在自己等待的时间里，只有一些极为孱弱的魔念被模糊的刀剑斩落，出现在祭坛中央，但它们力量微小，没有任何一股，有着之前玄焰真仙给自己带来的触动。
于是真小放弃了再收残念的想法，与沈雪舟一起，将祭坛迅速捣毁！
因为时间流速不同，镜外炎盟修士与司徒家的弟子，几乎只等待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听见前方星海，突然传来清脆且宏伟的巨物破碎声响。
“裂了裂了！”
不知是谁，率先高叫！
“终于成了！”
司徒家的修士表情疲惫，因为旁人不知，在镜破前的刹那，踏入镜内的司徒暗星长老，悄然发动过皓月群星术的力量，将在场诸人体内灵气，席卷一空。
795 司徒前辈，是个坚贞的勇士（3）
不过在排山倒海的高呼声里，令司徒一族修士意外的是……此时踏出破碎镜面之人，只有沈公子与他的炉鼎二人。
“吼吼吼！沈公子威武！”
“人族的希望之火！沈雪舟大人！”
“沈公子所过之地，天魔闻风丧胆，沈公子所向披靡！”
“可以预见，一个甲子之内，沈公子必踏还虚，是最有希望成为合道尊王的天之骄子！下一个时代，还姓沈！”
炎盟修士的高呼声，如狂潮一般席卷整个星海，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大伙儿几乎失聪，只能从排山倒海的震响里，勉强地分辨出若干最尖细的声音。
沈雪舟站在风中，身后是簌簌散落星海的破碎镜面，那场面令人一生都难以忘记。虽是魔宝，但其分崩的进程，却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也许是之前这镜子给人带来的死亡压力太强大，以至于此时破碎，仿佛释放出压抑在人心中久久不得释放的喜悦与激动。
每一片碎镜，都倒影出沈雪舟的侧影，虽然这些残镜在风中继续分崩，最终通通化为飘零的尘埃，但种有那么一个刹那，定格在了众人心里。
譬如焜黄老祖，此时便再也无法将沈雪舟当成小辈看待，经此一役，此子必在整个离炎，名声大噪。
譬如言卿仙子，仿佛随时闭眼，都能看到那漫天飞动的银色碎片，将天地神光都聚焦在那唯一的身影上。
沈雪舟做了三次止声的动作，也没能成功安抚住众人狂热的心情，直到沸腾在星海的嘶吼声一阵一阵地衰弱，他才低下头颅，声音沉痛地向所有人宣布。
“司徒前辈……没能挺过问心阶段。”
哗！
一听到这个噩耗，司徒一族的第二船队成员立即一片哗然。
虽然未看到自己家长老从镜中踏出的那一刻起，他们心中便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但此时亲耳听沈公子道出事实，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毕竟司徒暗星，司徒一族内大乘中期强尊，且因办事得利，颇得皓月老祖垂青。
他今日不幸罹难，便是整个司徒家的巨大损失！
“呜呜呜呜呜呜……”
一些司徒暗星的嫡传子嗣，甚至直接抱头痛哭起来。
“司徒前辈，是一个勇敢坚贞的勇士，离炎天，会记得……他的功勋与牺牲！”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沈雪舟脸上浮现出坚定的表情。
这份强者的认可，仿佛是最好的安慰，令整个司徒第二船队成员们，都感觉到了肃穆与鼓舞。
谁也没有看清，在说话同时，借着乱飞的镜子残片，沈雪舟不但将自己以障目法留在镜外的储物袋收回，甚至连司徒暗星的袋子，也毫不客气地收入了自己的兜兜里。
妈蛋的！
还是听小小描述，才知道司徒暗星那个王八蛋，不但派出司徒筝、司徒佳人、司徒长亭长三阻截自己，甚至还想趁自己被心魔叩问时，借小小之手，扰乱自己的灵台清明！
该死！
该死！
如果不是小小强力，一爪子直接将他送下地狱了，自己非要好好请他品尝一下，什么叫做瓜炸！
796 子魔的杂念（4）
在炎盟镜破碎同时，苦厄玄仙，正在拼命炼化掌中白玉色的兽符。
只有完全掌握此物，才能再与采药仙尊取得联系，将合道仙幡从域外引入神霄大界之内，彻底清除那些比臭虫蟑螂还令人厌恶的域外天魔。
“百色，居然也死了……”
子魔坐在域外星海，自己为了攻打离炎大界而临时开辟出的洞府内，眉心轻轻蹙起，妍丽的眼底，闪过一道迟疑。
此时她手中，把玩着一枚圆圆的小镜。
原本光滑无瑕的它，此时镜面上已出现了几条浅浅的裂痕。
“神霄道法镜……”
子魔嘴里，吐出五个音节，吐气轻盈，仿佛思绪也随着这些音节的震动，而直接飘向了悠久的记忆里。
“那些仙尊们这一次，一定会有大动作的。”
坐在子魔下首的玉化髅，深深地看了子魔一眼，而后缓缓吐息，也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辽阔的星外。
虽然不知花尊借采药尊与苦厄玄仙之前的交涉，但经验告诉玉化髅，一股巨大的暗涌，正朝神霄大界袭来。
此时玉化髅心中，涌动着繁杂且异样的情愫。
他深知仙尊们对永恒那近乎于变态的索求，甚至亲身经历过，那发生在久远年代前，为追逐永恒之匙而发生在神霄仙子身上的旷古大战。
只要闭上双眼，战争的残酷，还有亿万星辰因此而分崩的画面，通通历历在目。那些人、魔、兽……万族的哭喊，至今似乎还能萦绕耳畔。
所有无上仙尊，都在寻找神霄仙子，甚至连她的转世都不愿放过，然而……，那些高高在上的混圆大罗们根本想象不到，渺小的自己，却早已经勘破了这个秘密，甚至神霄……就在自己身旁！！！
无数无数年前，他便对神霄神子痴迷不已。
哪怕此时坐在殿上的子魔，只是昔日神霄的一部分，这份炙热的感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而且，当年的神霄，那般清冷且高高在上，只有虚灵道尊，可以与其并肩而行，卑微的自己，就是远远眺望一眼，都是奢望。
现在，那怕子魔只是她魂崩又重生后灵魂的一小部分……最小最弱，最不纯净的那个杂质，也已经极大地满足了自己那份求而不得的贪婪。
至少，现在自己可以日夜，守护在她身旁。
将她一笑一颦，生气皱眉的模样，通通藏入自己的眼中。
“神霄……”
子魔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已经产生出裂痕的镜面。重新从星海内收回的眼光里，无声地浮出混沌的雾云。
“你到底……为何转生？当年最终之战，你并没有受到本源撕裂，所有的混元大罗仙法，都被许零一个人为你承担！”
“你……抛弃了我。”
“抛弃了自认为不利的一切，你是否还创造出过，和我一样的存在，并不止此时，驻足于神霄仙界中央的那一个分身？”
“我不是主体，因为我失去了绝大多数记忆，包括永恒之匙的所在，包括你转生的真正秘密……但将我，将许零，将一切都抛在身后的你……又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797 还有……十……（5）
因为镜魔百色的轻易死亡，令子魔蓦地开始猜忌，自己的认识存在极大误区。
说不定神霄仙子，并不止自己与纸仙两大分身。
在这已被彻底遗忘转生往事里，还隐藏着极深的秘密。
因为只有神霄的力量……才可能迅速破灭百色的生息，而那一直龟缩在神霄仙界里，垂垂老矣的仙婆，是绝对不会分身进入离炎界的！
一个意外……引发诸多思虑。
然而这些猜想，都只是子魔的心理活动，她绝对不可能透露出任何一句，说给那讨厌的玉化髅听。
没有发现子魔神色的变化，坐在殿下的玉化髅，还在自顾自地兴奋道：“借这个仙尊们都按捺不住的机会，我一定想办法，将你送入神霄大界之中，完成你的心愿。”
直到耳畔这句话响起，一直将玉化髅当成空气的子魔，这才抬起头来，双眼内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是的！
这才是她的目标。
不管神霄当年有什么布施，反正神霄仙界内的纸仙，绝对继承了本尊绝大多数能力与记忆，自己活着，就是为了将她彻底击败，而后将其身上传承道统记忆，吞噬一空！
这是……本尊主导权之战！
到那时候，自己便能，重新变成那个震古烁今的女仙！
“永恒？我不要！我要让那些撕裂许零机甲与本源的该死玩意儿，通通下地狱去！老娘不是魔念，不是本尊不需要的繁杂思绪，老娘，才是真正的神霄仙子紫寰仙皇！”
将神霄道法镜，重新佩戴在手臂上，子魔迅速站起，目光如两柱烈焰般落在玉化髅的身上。
“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
“那是当然，我心爱的女皇陛下……”玉化髅优雅地俯首，单膝朝殿上那个身着红色鲜衣的绝世魔女，献出了自己的忠诚。
“小小你说什么？”
炎盟镜破碎之后，所有人都在欢庆与呐喊，包括刚刚勉强接受司徒暗星长老身殒消失的司徒一族，因为一枚子魔母茧的破碎，便意味威胁着整个离炎苍生的魔道手段减少一种，剩下诸处魔茧所在地，只要其它四步强尊更卖力一些，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人族。
但就在此时，依偎在沈雪舟身旁的真小小，却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还有……十……”
“什么十？”
从真小小的轻嗤声里，小粥粥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与谨慎。
“我好像感觉到了，第十枚子魔母茧的气息。”
真小小抬起头来，与表情诧异的沈雪舟对望。
看他挑起了眉梢，真小小又补充一句：“忘记告诉你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似乎能在每一次破碎魔宝的同时，与它的本体通感，不然怎么可能知道，你与司徒第二船队来到炎盟镜这里支援？”
被小小提醒，沈公子这才想起，子夜战场，几乎没有什么传讯法宝可以起效。
之前，他还以为与小小的重逢是碰巧。哪里想得到，她在打破凶神镜后，便在与子魔之镜的通感里，隐约看见过自己的身影。
“第十？”
深吸一口气，沈雪舟表情骤然变得严肃。
798 道别（6）
上扬的语气，并不意味着沈雪舟在怀疑真小小的说法，而是对于合道尊们推演出的战情的不精确而深深震惊。
要知道，子魔之镜，可是号称一镜灭一界的异端邪物。
在它数量的问题上，绝对不容出错，一旦错了，就是灭界之灾！
可是……
无论沈存道还是司徒皓月，都是神识几乎可以覆盖大半个离墟的此界最强存在，再加上传言中，他们还找到了一位精通卜算的强尊辅助推演敌情。
若是这样，都能留下疏漏，只能说明，这一次域外天魔们，真的是太有备而来，出手便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离炎界彻底夷为平地！
“我们走！”
沈雪舟拉起真小小，便朝星海飞去。
没有迅速联系五大府主与合道尊的传讯法宝，何况……小小与自己才是这场战役里，最牛逼的强尊。
放眼整个离墟战区。现在还没有哪支队伍，取得如他们一样的辉煌战绩！
九枚子魔之镜，天魔兵力最强之处，在于子夜战场毗邻域外的地点，分别由合道至尊沈存道与司徒皓月负责。
可以想象，就算其中一处战场，有镇魔睥的加入，战斗也必是极为惨烈且艰辛的。
此二地，乃整个战区最至关重要也最难攻克的主战场。关乎着整个离炎人族，生死存亡。
除此二地外，废城镜、凶神镜、冰封镜以及炎盟镜已被彻底破碎，只剩下我意府、天齐府内二镜，以及由仙缘圣地负责绞灭的镜子，现在依旧矗立星海之中……
“沈公子，你……你们现在要去哪里？何不随老夫回炎盟殿内，将诛茧成功的好消息汇报给沈至尊与司徒至尊？”
看到还没好好享受胜利喜悦，万众膜拜的沈雪舟，在踏出碎镜后便立即带着她的炉鼎向星海内开拔。
焜黄老祖表情错愕地在二人身后发出问询声。
“消息这种事情，由你们去汇报就好了，在下……还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小粥粥回身朝身后一干瞠目结舌者抱拳道别。
看到自家主子的动作，烛火十女与耗子、於罡等人，立即紧紧跟上。
这一次，众人未拉开大旗，更没有举起车驾，而是结成更加简练紧凑的队伍，似乎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
“去……去哪？”言卿仙子，更未想到离别比胜利的喜悦来得更快，心中的不舍，一时化为鼻酸涌现上来。
“呵呵……”
这个问题无需回答。
反正这些家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沈雪舟见小小的随从们已通到齐，再向炎盟方向拱了拱手，便毫不留恋地开始了自己新的征程。
虽然曾与司徒船队结伴，虽然曾和炎盟修士一起抗击天魔，但他们本来就只是临时拉起的队伍。沈雪舟并不受任何势力的影响与招安。
“我们……我们也应该上路，去与皓月老祖的主船汇合。”
失去了船支，失去了绝大部分法宝，甚至失去了领军长老司徒暗星的司徒家修士们，心情有那么片刻的茫然，不过一想起皓月老祖，众人心中又重新有了目标与希望。
799 地阶弟子小命不值钱（1）
“什么？那异端邪物，还有第十枚？”
远离炎盟与司徒家的船队之后，簇拥在真小小与小粥粥身旁的一行人，再一次提起了第十枚子魔母茧的话题。
小耗子大大地张着嘴，脸上挂着的，通通都不是信。
“这件事，怎么不要求炎盟通过其宗门内的超级传讯法宝，先通知合道尊们？”於罡进入这个队伍的时间最晚，也最不熟悉众人的行事风格。
“你傻么你，若是跟合道尊说，我姐可以与子魔母茧通感……你觉得此事结束后，阿姐是会被人当英雄还是当怪物？”还没等真小小开口回答，小耗子便一巴掌拍在於罡的头上。
“哦……”
被小耗子拍打，於罡认真琢磨片刻，的确感觉脊背发寒。
纵观历史，只要与黑暗力量扯上关系者……就算拥有镇魔之名，也没有一个有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这种事情过于敏感，谁都无法保证，魔宝的力量，不会反噬通感者，继而反过来威胁离炎众生。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搞清楚，最后一枚茧的真实性。
“它在哪？”
英招问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
“很远……位置也很模糊，我只能走一步想一步，看看在接近它后，有没有什么更强烈的提示。”真小小丢下了假装柔弱的纱袍子，不过脸上的表情恢复了红润却依旧有些茫然。
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在匆匆瞥见第十枚镜子的同时，她感觉到了四周星海，诡异且强烈的空间波动。
大概是那些强大的空间之力，才隔绝了两大合道尊王的神识探测，以及卜算者的预言感知。
就在真小小与自己的同伴们，继续朝着那玄而又玄的第十枚子魔之镜方向跋涉同时，仙缘镜前的征战，也火热无比。
连子濯在队伍里，默默用纱布包扎自己的伤口。
此时他的修为，刚刚达到分神大圆满，其实对于刚刚离开低阶修仙星，开始离炎游历的修士而言，这样的成长，已经极为不凡！
从化到分神圆满，其中坎坷艰难无数，就算是小小，一路走来也绝非轻松。
特别是自真小小之后虚灵宫传承在八界绝迹，连子濯的极天遨游之行，比起虚灵弟子们来说，更加不易。
仙缘圣地内真正的还虚修士比比皆是，更何况还有四步强尊为主力，正在不断尝试入镜问心。
在这种环境下，并不是天阶弟子，更没有真实还虚修为的连子濯便在这个队伍中，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呵，地阶弟子也敢来此逞强，是小命不值钱么？还是赶紧去换一个危险系数小的宗门任务干吧，若是人都死了，积攒那么多功绩也无处用呀！”
看到连子濯手中伤药用尽，纱布下的鲜血不一会儿便浸透出来，一位手持蛇矛，身穿避水长袍的仙缘天阶弟子，略带讥讽地朝他努努嘴。
连子濯连头都没抬。
止血之后便再一次握起自己手中长刀，御空而起。
他前来灭魔，并不是为了赚取功勋战绩的。
更不为了搏人眼球。
而是曾守护一次失败的他，比旁人更懂得，守护一界的意义与使命。
800 仙缘一角（2）
与连子濯的执着不同。
绝大多数仙缘弟子，都已经完成与曾经自己的道别，臣服于“仙”的足下。
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故土，割舍去至亲家人，还有曾保护与培养自己的宗族师门。
修为未及“仙”，眼角已然挂上仙者的无情和漠然。
虽然此时，悬挂于仙缘圣地任务发布处的大量令牌，都散发出柔和的青光，似乎在吸引来人采摘。但对离炎灭茧任务感兴趣者，依旧没有几人。
毕竟已经直接派入了道阶弟子十三人为主力前去破镜，主要功勋，将被此十三人瓜分，其余天阶弟子，就算是去了，也分不到多少好处，还不如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司徒拂云的身影，如一阵轻风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任务发布山上。
与曾经的优雅从容不同，才区区数月时间过去，她的气质容貌大改，再也不穿洁白如云，广袖飘起的长纱，她一身利落灰色短打，如刺客一般，频繁侧目打量四周人影，发现没有自己防备的人之后，自任务领取塔里，迅速取了一项远离仙缘圣地的艰难任务，便慌慌张张地消失于风中。
在司徒拂云消失后不多久，一个短发的少年，与曾与司徒拂云有过生死之交的黑坛老祖，一前一后地来到任务山中。
“都是离炎魔战的牌子，看着真令人心烦，难道人族弱成这样……还需要仙缘出手才能搞定那些域外魔族？”
五容并不出奇的少年，表情木讷地发出一声抱怨。
他拥有张扬的短发，发色并不纯黑，倒像鲜血凝固沉淀后的颜色。皮肤色泽极深，双颊上还绘制着红色的横条，一身煞气，不似属于个这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特征。
“若是你我出手，想必很快便能搞定那些灵智低下的魔类……然而，我们到此，不过只为谋求离开离炎大界，真正获得自由的方式……又岂会插手，那些麻烦的小事？”
黑坛老祖附和着少年的声音，双眼内仿佛出现无数的眼睛，同时一张一合的嘴角，还飘出细小的轻丝线来……
“说得不错……临谷大界……才是我的沃土……”抬头看天，少年表情微动，除了借仙缘为梯，离开这被阵法闭锁，天魔围攻的世界，他现在，没有别的追求，更不喜欢，为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
耸动鼻尖，刚刚还发出感慨的黑坛老祖，突然长叹一声。
“老夫嗅到了拂云丫头的味道，可惜……又让她逃走了。”
“无碍，那女子胆小如鼠，这么久以来，只敢避着我们，从来不敢将当初发生在落星坑的一切汇报给仙缘上层。此女，不足为虑，更何况……仙缘圣地是一个比世人想象，包容力强得多的地方，就算我们这种特殊的生命体，只要拥有绝佳的修炼天资，仙缘……都不会拒绝。我曾只喜欢还虚……现在开始喜欢洞虚和大乘了……司徒拂云，不吞也罢。比起同化她，还不如继续寻找，天星秘境内，第二个持有八绝小像之人！”
短发少年眸光一闪，目光深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寒！
801 烤翅的香味（3）
仙缘镜前，有连子濯与十三位仙缘道阶弟子奋力厮杀，我意府与天齐府镜前，人族和魔族势力一直胶着，五大府主亲自出动，希望迅速地结束这场混乱。然而无边无限的魔潮，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向诸府下战城，来势汹汹，似乎想借着人族主力们都聚集于九大魔茧处的机会，将平民星区，夷为平地……
“报！又有大股魔潮出现在霸血星左前方十星里处。”
“报！侦查到一位洞虚魔侯，正向霸血靠近！”
脸色发黑的阴二爷手里，不断有十万火急的军报到来。他一边咳着鲜血，一边将手中的传讯令牌……一一掐爆。
疲惫的目光，投向昏黄的天空。
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合道仙幡！我要合道仙幡速速来进入神霄大界！”神霄仙界里，苦厄玄仙炼化玉兽符的进程，也进行到关键阶段。
似乎体内仙力有所匮乏，苦厄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表情谨慎珍惜地，从瓶中倒出一枚绿色的仙丹，缓缓吞入自己腹中。
这丹药出现的刹那，苦厄玄仙的仙府内，被一片馥郁的药香笼罩，不过其药气，并没有向外散溢一丝，在下一个呼吸，被苦厄玄仙通通都吸入腹中，一丝不留。
此乃……域外采药仙尊所赠，奘花仙丹一枚，极度助涨仙威……可惜神霄大界结界所阻，此丹到来困难重重，不过只是一抹药气的虚幻投影而已。
“不过一抹药气，便已如此精纯……界外……才是真正的仙界啊！”感受着丹药给自己带来的美好，苦厄玄仙激动得身体颤抖，目光灼灼看向星海，却不知道，自己的眸底，无声无息地生长出了一株植物。
真小小与小粥粥一行人，在子夜战场内御空而行，一路所见，大多荒芜……偶遇天魔队伍，那必是天魔们的恶梦。
自全线战事打响后，不但五府调遣人手杀入子夜战场深处，一些民间的松散组织，譬如与炎盟类似的一些修仙门派，也纷纷派出自己的弟子进入战地，与小股天魔抗争，以减低诸战城，和九大母茧主战场的压力。
所以一路上，不止除魔，众人还随手解救过几只人族修士组成的屠魔队伍，此时，在前方星海内，又传出了激斗的声音……
“咦？”
圆滚滚的海兽，从自己主子烛火十女之一的裴说体内，探出了个头来。
它耸动鼻尖，诧异地说到：“我闻到了烤翅的香味……”
“咦？”
真小小也诧异地发出一声轻嗤，此时她没有闻到烤翅，但一枚藏在储物袋里，早就被废弃的洞府令牌，此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咦？”
仿佛被感染了一样，沈雪舟紧跟着皱起眉头，看了看真小小所在的方向，冰眸一闪，视野迅速变得与寻常人不同，瞳下云雾滚滚，隐隐地……他看到了一丝卜算之力，似乎正向真小小缠绕而来。
下意识地伸手要将其掐断，然而犹豫片刻，仿佛又无事发生一般，沈雪舟停下了手来。
802 扶诛会（4）
不远星海一片碎星带里。
十八九个修士绝望地背靠背盘坐在一起，各个面色枯稿，衣衫褴褛……不是气息虚浮，便是嘴角挂血。
其中一个身着藤黄色长衣的女子，手中捏着一串快要破碎的佛珠。
正是这串即将破碎的法宝，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十九人包裹在最后的防线下。
在淡淡的佛光之外，是扑天盖地的魔类，其中以欲魔为主，它们虽然没有具体的形态，但拉扯着黑风在星海中无序地飞动，仿佛封锁了人的生命，禁锢了灵魂……将此十九人捕捉在自己的巢穴里，随时当成美味享用。
“这一次……我们玩蛋了。”手持佛珠的女子身旁，传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发话的人，是个脸色凄苦的中年男子，原本应该形象威武，可惜此时身上的方士神铠已被撕毁大半，胸口护心镜不见了，皮肤血肉模糊一片。
头上的发髻散开，乱发被凝固的血痂粘在头皮上。
男子向身旁一个大胡子抱拳道歉：“今日之事，连累千里道友了……”
“这是哪里的话，是不把老子当自己人不成？”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千里醉便愤怒地拍大腿跳起：“离炎屠魔人人有责，老子出来执行仙缘任务，和诸位弟弟妹妹们一见如故，今日就算一起死了，也是值的！”
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千里醉的肺叶和破风箱一般呼哧作响。
没错……
此人正是当初在仙缘圣地，受沈炎元所托，照顾真小小的大胡子，虽然最后发现，自己根本照顾不了沈炎元的“私生女”，反被对方送出的辰龙丹给唬住，但好歹千里醉为人慷慨，直接将自己的星辰洞府借给真小小居住，同时叮嘱她多带至交好友，一起入洞修行。
若是没有这个小小“意外”，真小小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在封闭空间里诛杀碧翎，解救真二爹，真姐姐与烛火诸女，更不可能与司徒飞结下那么深厚的友谊。
只是直到今日，她的千里世伯可能还不知道，那拥有着原始宇宙天道力的罕有星辰洞府，早就被真小小这个祸精给祸害干净了！
听到千里醉仗义的声音，在场诸人无不动容。
这里面，除了千里醉是他们在路上偶然结交的兄弟之外，其余十八人，都属于一个名为“扶诛会”的特殊组织。
虽然名气没有五府、炎盟那么大，但扶诛会在离墟民间，也是颇有声望的势力。
隶属此会的强尊们，秉承着帮扶弱者，诛罚天魔的要义，经常组织强者们，在子夜战场边缘进行小范围的猎魔活动。
同时，扶诛会也借着自己在民间的声望，控制着一些修仙星的物产，甚至基础制业，向自己的会员们提供法宝、神通、神银道金的兑换奖励。
成为其会员，可是本身是其他势力的当职人员，也可以一张白纸，不过一方闲散。
今日齐聚在此的十八人，都属于扶诛会中修为不俗的中层，因曾多次结伴杀魔，对彼此印象都不错，干脆便结成了固定的队伍。